邱冠倫 发表于 2014-8-10 20:07

【偽裝成奇幻的台式科幻愛情】傾月(進度:負三章~零章)

本帖最后由 邱冠倫 于 2014-8-15 08:45 编辑

在一切起始之時。
神用"光之劍",在永夜中斬開空間。
神用"五色石",在混沌中制定法則。
神模仿自己,在虛無中創造生物,稱為人類。

但是這世界還是無法運轉。
完美的世界、完美的法則、完美的生物,就像是三個完美的圓形一般,絲毫沒有契合的可能。
人類是完美的,人類是純潔的,人類是無私的,人類是無欲的。
也因此,人類不會改變;也因此,人類不會行動。
在一切都靜止的世界,神開始思考另一種可能,讓世界開始運作的可能性。

神創造了前五個月亮,稱為罰之月。

剝奪了人類永恆的生命,創造了生命之月。
剝奪了人類真實的智慧,創造了智慧之月。
剝奪了人類強大的力量,創造了力量之月。
剝奪了人類絕對的勇氣,創造了勇氣之月。
剝奪了人類無私的情愛,創造了情愛之月。

神創造了後五個月亮,稱為罪之月。

當神創造了科技之月,人類開始追求科技。
當神創造了權力之月,人類開始追求權力。
當神創造了財富之月,人類開始追求財富。
當神創造了怠惰之月,人類開始追求安逸。
當神創造了淫慾之月,人類開始追求淫慾。

最後,神利用這世界上無盡的時間,創造了無盡之月。

完成了這一切後,神對著人類如此說。

從現在開始,一切皆是有限的。

你們只剩下短暫的生命。
你們只剩下虛假的智慧。
你們只剩下微弱的力量。
你們只剩下渺小的勇氣。
你們只剩下稀少的情愛。

這世界不再擁有無盡的時間。

當月亮落下之時,我將把一切還給你們。

當科技之月落下時,你們便無需再追尋科技。
當權力之月落下時,你們便無需再追尋權力。
當財富之月落下時,你們便無需再追尋財富。
當怠惰之月落下時,你們便無需再追尋安逸。
當淫慾之月落下時,你們便無需再追尋淫慾。

當生命之月落下時,你們將再度擁有永恆的生命。
當智慧之月落下時,你們將再度擁有真實的智慧。
當力量之月落下時,你們將再度擁有強大的力量。
當勇氣之月落下時,你們將再度擁有絕對的勇氣。
當情愛之月落下時,你們將再度擁有無私的情愛。

最終,當無盡之月落下時,這世界將迎來終結。
|神話・創世紀   

邱冠倫 发表于 2014-8-10 20:10

本帖最后由 邱冠倫 于 2014-8-16 02:56 编辑

《負三》 淡藍色的不飽和光透過兩側的數片大型玻璃窗射入,在王間裡靜謐地流淌。一名士兵恭敬地半跪,低下頭,向偉大的英雄獻上最真誠的敬意。卡米卡薩獨坐在兩張王座的右邊那張之上,他單手支著頭,沈默地盯著鮮紅的地毯,就像一尊靜止不動的雕像。他是現今麥迪尼克的國王,過去曾與“陽之女王”一同擊敗暴政的帝國,率領民眾從帝國中獨立並建立了雙王制的麥迪尼克王國。“不朽的騎士王”,這是民眾對他狂熱的稱呼。今天正是王國的第十五週年建國慶典,作為紀念日的主角,他臉上沒有一絲興奮或喜悅,只是百般聊賴地盯著地面。「王,時候快到了。」士兵提醒。王緩緩舉起左手示意。士兵點頭,報告完慶典中陛下需要出場的切確時刻後,他退出王間。王間裡只剩下王單獨一人,他慢慢站了起來,向前走了幾步,轉身,凝視著兩個並排空蕩蕩的王座。「恭喜你!」一名看起來約十六、十七歲的少女坐在王位上歡呼。少女有著一頭如藍天被夕陽塗色般的紫髮,和燦爛奪目的笑容。染成粉紅色的麵粉從上方撒下來,把來晉見的大臣淋地一身狼狽。「女王,這、這是……」大臣愕然。「恭喜你!幸運成為宮殿建立以來,第一萬位進到宮殿的客人!」她興高采烈地拍手。「……什麼客人?」大臣完全摸不著頭腦,但依然跪在那邊絲毫不敢動彈。「這位幸運的客人將可以獲得精美大禮一份!」少女站了起來,把雙手舉高,然後她又突然用手拖住下巴,皺起眉頭:「不過禮物我還沒準備,讓我想一下……」王側過頭,裝作事不關己地喝了一口水,不禁有點同情他。會搞不清楚狀況十分正常,若有人能每次都能搞懂艾碧絲(Absinthe)的行為,他一定馬上把那個人升至丞相的地位。不,乾脆把王位直接讓出來好了。「啊,這樣好了。」艾碧絲槌了一下拳頭,興奮說道:「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們麥迪尼克第二任的國王了。」「嗯嗯……」王含著水在旁點頭附和,然後差點水噴出來。他大力咳嗽。「艾碧絲……妳在說什麼?」「就是這樣拉,你可以退休了。」艾碧絲對他豎起大拇指。「別擅自決定我的退休時間,再說既然是妳提的,為何不是妳讓出王位。」王皺起眉頭。「唔……」 艾碧絲想了一下。 「對吼。」她恍然大悟。「對吼?」 「我也是國王耶!」她興奮握拳。「……」王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麼……」艾碧絲從王位上站了起來,走到大臣面前指指兩個王座。「……你比較想要哪一邊的王位?我個人比較建議左邊,利用細銀組合蠶絲與木頭,既舒適又漂亮,重點是……可是我自己設計的喔!」艾碧絲語氣驕傲,就像母親在炫耀自己自豪的小孩般。王用力按揉眉間。請問妳是在介紹商品嗎?「女王,您、您認真的嗎?」大臣也大吃一驚,王嘆了口氣。這還真是個好問題,在艾碧絲打算在帝國內建立新的國度時,他也這樣問過。他再度拿起杯子,重心向椅背靠去,決定不插手這齣鬧劇。「別害羞拉,我很看好你,你這麼幸運,治國一定有一套。」艾碧絲拍拍大臣的肩膀。大臣用眼角餘光偷瞄,他看見王喝著水,正用興意盎然地打量他,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屬、屬下心領了。」大臣趕緊叩拜說道。「唔,這樣呀。」艾碧絲表情微微失望,然後她抽出放在背後的小冊子,彎下腰向大臣遞了過去。「那至少把這拿走,雖然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大臣愣愣地看著女王,不知道該做何反應。王隔著金杯側眼觀看,眉毛微揚,奇怪那本小冊子怎麼好像有點眼熟?「拿去吧,這是卡米卡薩偷藏的自製浪漫原創詩集一本。」王這次確實地把口中的水噴了出來。把詩集塞到大臣的手裡後,艾碧絲轉頭,對著王皺眉。「喂,你好髒喔,噴到我的位子啦。」「妳……」王上氣不接下氣:「……偷拿我的詩集?」「放心,只是複寫本而已。」「呼,是嗎?只是複寫本……」王短暫地鬆了口氣。「已經複寫了三萬本發給大家,就算你不當國王,也可以馬上改行當作家。」艾碧絲再次豎起拇指,一副“貼心吧退路我都幫你想好囉!”的模樣。「評價不錯喔,“月夜的風采”。」王表情呆滯,握著的金杯不小心向下摔落。金杯的幻影斜落在地,沒有發出任何響聲,靜靜地消逝無蹤。王把視線上移,失去主人的左邊位置堆積著薄薄的灰塵,銀色細絲組成的椅背微微反射冷光。他沒有任何動作,只有沈默。只是自問。|十年了,為什麼自己還只是站在這裡?王輕輕握起拳頭,再度轉身,走向著王間的側邊,打開扇門走了進去。房間裡擺設單調,兩張面對面椅子,中間隔著一張方形桌子,牆上掛著老舊的銀色時鐘。王走近桌子,桌上畫了條紅線,把方形桌子從中分隔成對等的兩塊長型,靠近王的那部分上擺著套完整的金色盔甲。王緩緩地伸出手,拿起厚重的盔甲開始穿著…… 「卡米卡薩,這麼晚還不睡?」艾碧絲走了進來,當然很有效率地省略了敲門的過程。「還不是某人把她應該處理的部分丟了就跑。」王坐在桌子的一側,凝視著厚重的文件,左手用拇指輕輕按著眉間。「喔,是喔。」她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王砸舌,也罷,這種要從原本的貴族們手中剝奪權利的事情,確實不是她喜歡干涉的事情。仰起頭,王注意到她手中端著盤子。「燈燈!」艾碧絲口配著效果音,把一顆還冒煙的荷包蛋放在桌上。「這、這是……」王睜大眼望著蛋,有如看到神蹟顯現的表情。「貼心吧,看你這麼煩惱,我特地為你煮顆太陽蛋。」她的笑容就有如陽光一般。「這……」王停頓了兩秒,緩緩說道:「……這確實是我現在最需要的東西。」「吶,趕快試試吧。」「嗯。」王點頭,轉頭繼續處理文書。「喂!我說試試看呀。」她皺眉。「會呀,我明天就立刻賜給那些一直跟我唱反調的混帳貴族們試試。」王璨笑。不愧是艾碧絲,早已經注意到自己的煩惱。 賜毒,這不正是能解決現有難題的最佳方案嗎? 「嗯?」她不解。王略微訝異,稍微側頭看著艾碧絲,那雙漆黑的美眸透漏著困惑。依照她各方面來說都超乎常人的天才腦袋,本該立刻反應過來。會反應不過來,這個人到底是對自己的料理多有自信呀……「妳不用擔心,我會給遺屬們厚重的撫卹金,就當是為國……」「閉嘴,不對,把嘴巴給我張開。」艾碧絲大怒,拿起盤子就往王的嘴巴塞。「來人!謀殺……謀殺……咦?」王怪叫,卻在含著蛋的瞬間停住。「怎樣,好吃吧。」「這……這……蛋的味道居然……」王熱淚盈眶,有些感動。「……居然就像一顆蛋一樣。」「……」艾碧絲叉著腰,冷冷地看著王。「老實跟我說。」王突然用嚴肅的表情看著艾碧絲:「妳浪費了幾顆……不對,皇宮內還剩下幾顆蛋?」「一顆。」艾碧絲驕傲地挺起胸膛。「是嗎,只剩一顆。」王呻吟。「看來有必要減少伙食分配。」「我說的是只用一顆。」她大怒。「這……怎麼可能……不……」王放下盤子,凝視著盤中被咬一口的,大小普通、形狀普通、顏色普通,只有創作人不太普通的蛋,努力尋找真相。「……難道……雖說最後成品看起來只有一般大小,其實用的是巨鳥,還是龍鳥蛋嗎……」王閉目沉思,依照可能性最高的想法,艾碧絲應該是用體積極大的龍鳥蛋分次使用練習,最後才做出成功的太陽蛋,但這樣就太好猜了,通常艾碧絲做的事情,需要反向思考比較能接近真相……王愕然睜眼,原來如此,反向思考後就明白了,蛋只是誘導,問題根本不是出在蛋身上。「艾碧絲。」王直盯著艾碧絲瞧,表情認真。「妳對我做了什麼?」「……」艾碧絲翻翻白眼。「抱歉我錯了。」王馬上老實道歉。「哼哼,我可沒對你做什麼,也只是用最普通的雞蛋而已。」「妳……真的只用一顆雞蛋?沒有浪費?」王依舊難以置信。糟糕……若是真的,艾碧絲大概又要把這值得紀念的一天訂為國定假日了。嗯,國定煮蛋日?再加上艾碧絲之前訂的國定蘋果日、國定蔬菜日,已經可以組成水果沙拉了,哈哈……哈哈…… 「嗯?你那什麼表情呀!真的只用一顆蛋,只不過煮了很多次而已。」她側頭看著王自暴自棄的傻笑。「為了不浪費蛋,我用奈米機器把煮熟的蛋還原重複利用。」王愕然,雖然不太明白,但這是何等的技術。然後他嘆了口氣,挑挑眉毛。「比起浪費智商,妳還是去浪費蛋好了。」 喀,王扣上左手腕套,他用右手輕輕握住左手的盔甲。穿戴完整套盔甲的最後一個部位後,他看向桌子,紅線的另一側,雜亂的書籍與文件堆砌在桌子的對面,全都鋪上一層厚厚的灰塵。一封信靜靜地躺在那之中,上頭歪歪扭扭地寫著難以辨認的文字|“給卡米卡薩”。經過十年,從未拆封的粉色信封已然泛黃。王走近,用極緩慢的速度向信件伸出手,就在要碰到的瞬間,他的手停在空中。指尖在空中微微顫抖,握成拳形,收了回去。他轉身,迅速離開房間。走上層層階梯後,他來到最後的準備房間。推開門,裡面擺著彼此緊靠的三面鏡子,一旁的架子上放置一頂奇怪的漆黑頭盔,在房間另一側,有條陰暗的通道。對著空蕩蕩的房間,王閉起雙眼。 「妳又拿我的武具去玩了?」王看著擺放在架子上奇形怪狀的詭異頭盔,用手指點點太陽穴。「對呀。」艾碧絲回答地理直氣壯。「裝的也好,好歹也愧疚一下。」「我才不需要這種東西哩,說到底,你也根本不需要那些東西吧。」她雙手交叉在胸前。「唉……」艾碧絲說的前一個不需要指的大概是抽象的愧疚,而後一個不需要又換成指實體的盔甲,這種跳痛的說話方式,能怪別人都聽不懂她說啥嗎?王嘆了口氣後,開口說道:「講得好像是妳很需要一樣,況且連帶頭盔等等、包括這些東西,不都是妳叫我戴的嗎?」他指指著自己身上那些閃閃發光、毫無實用性質的黃金盔甲。「這是第五週年的建國紀念日耶,穿這樣比較帥呀。」「嗯……會嗎?」王難為情地搔搔臉。「嗯,隨著你身體露出程度的減少,我感覺你越來越帥了。」艾碧絲看著王反射在鏡子中的模樣,認真地點了點頭。「……」王哼了一聲。「謝謝妳的稱讚,總而言之,別每次都拿我的東西去玩。」一下子創作詩集被公開,一下子武具被胡搞,他好歹也是個王,每次都被艾碧絲搞得好像是全皇宮地位最低的人。「才一個頭盔而已,你很幼稚耶。」艾碧絲指責。「……」王無言,所以現在又變成是他的錯了。「況且作為一個英明的國王,你的東西就是人民的東西。」她突然說道。「所以呢?」「人民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艾碧絲嗯嗯地點點頭。「……」 王嘆了口氣,會想跟艾碧絲說理,或許本身就是一件愚蠢的行為。然後他把話題拉回來。「所以……這個頭盔到底要怎麼戴?」王拿起被設計的看起來像是好幾層鐵片重疊組合,看起來就像只有一面、又像只是一片面具的頭盔。艾碧絲翻翻白眼,一副喔我的天呀你怎麼這麼蠢的表情,把頭盔搶過來放回架子上,按下頭盔正上方的按鈕。喀,重疊的鐵片彼此滑開,逐漸移動變形,數秒後,形成一個完整封閉的漆黑頭盔,只露出前方兩個黑孔。「哦哦……」王感嘆。「帥吧!」艾碧絲握起右拳,由上而下點了一下,笑容燦爛。「挺帥的。」王點頭。「不過,這樣設計不就完全看不到臉了?那我怎跟民眾打招呼。」「……」艾碧絲的笑容瞬間僵硬。「……」王微笑看著她,愉快地等待她的回答。 「……」「……」「帥吧!」艾碧絲再度點了一下拳。「……」王用手抓住臉,搖頭歎息。|這個人絕對又忘記最初的設計目的了…… 「好啦,不想戴就不要戴。」艾碧絲怒道。「真有天份,妳腦羞的速度又進步了。」王滿臉訝異。「煩死了快走拉,民眾在等了,慢吞吞的傢伙。」艾碧絲突然從背後推著王前進。王眉毛一上一下,聳聳肩,看來又變成他的錯了。張開眼後,眼前的房間依舊空無一人,三面鏡子無聲對視著彼此,一旁架子上的漆黑頭盔被灰塵覆蓋,失去光澤。王踏步,緩緩走到了鏡子前方,鏡子同時倒映出來三個昂然挺立、身穿黃金盔甲、姿態完美的男子。他不認識鏡內的那些人,也不認識那種表情。眼前的陌生男子們注視著王,眼神沒有一絲溫度。一騎當千的騎士疲倦地望著他。開國救民的國王疲倦地望著他。永不言敗的英雄疲倦地望著他。王沈默,靜靜地接受男子們的質詢眼神。|其實你一直都知道。 |就算你不打開那封信,就算你不承認她的告別,事實也不會有所改變。 |所謂的事實,就是就算你再怎麼忽視它,再怎麼否定它,每次你遠離人群,閉眼入睡後,早晨醒來時,依舊不會有所改變的事物。 |你已被拋棄,她不會回來了。|你一直都知道,真正需要對方的人其實是自己。 |因為只有在她面前,你能夠愉快的發笑,因為只有在她面前,你能夠輕鬆的調侃,只有在她面前,你不需要是一個完美的符號,一個絕對理智的存在。 |就因為她總是自然而然地待在身邊,讓你忘記,她從來沒有需要過你。 |經過十年,她還是離開了,你無法再用輕鬆的語氣跟她談笑,你無法再用簡單的表情傳達思緒。 |你……再也找不到一人,任何一個人可以讓你維持那種說話方式與個性。 |時間流逝,你開始懷疑那種互動方式是否真正存在,一年、兩年、十年,那個自己漸漸退回記憶之中,模糊變形、失焦失真。 |你再也無法證明那個自己真正存在。|你再也無法證明那種互動真正存在。|你甚至再也無法證明,無法用一丁點回憶和感覺去向自己佐證,那個人是真的這樣亂七八糟,但又真實無比的在你身邊存在過。 |該藉由什麼證明呢?史官記載的文獻?浪漫開國的傳說?還是人民建立的“陽之女王”雕像? 哐啷……王右手一揮,三片鏡子憑空應聲而碎。 |太可笑了。 他伸手抓起一旁架子上的漆黑頭盔,轉身,緩步走向那條黑暗的通道,身上的厚重黃金鎧甲發出冰冷的聲響。黑暗隧道的盡頭是燦白的陽光,人民喧囂的聲響逐漸變大。在出隧道的前一刻,王把那鐵片組成的頭盔按在臉上。「在這建國的第十五週年紀念,讓我們歡迎本次紀念典禮的主角……」司儀的聲音高昂而激亢。 喀,重疊的鐵片逐漸變形,完整包覆住王的臉頰。 「……創建麥迪尼克這美麗國度的偉大雙王之一,活生生的傳說,騎士間的完美典範,“不朽的騎士王”,卡米卡薩!」司儀嘶吼。王跨步向前,站在從城堡延伸出來的高台,俯視,底下的數萬群眾沸騰,爆出驚人的歡呼。|故事已經結束,但戲還得演下去。他仰起頭,緩緩張開雙手。|這早沒了觀眾的戲。…… 若有機會,我想找回逝去的一切。就算要放棄手中的皇冠。就算要消耗無盡的光陰。就算要獻出自身的一切。就算要摧毀……整個世界。

邱冠倫 发表于 2014-8-11 04:43

本帖最后由 邱冠倫 于 2014-8-16 02:57 编辑

聽說繁體字在這邊比較不親切,會比較難以看下去,有人能跟我說怎麼把word檔繁簡轉換嗎?還由於我是在word上橫式創作,所以常會用到|這個符號,對看不習慣的人真是不好意思。
《負二》

是夜,冬霜城,這邊境的要塞再度迎來空氣稀薄的夜晚。阿爾法特・燕峰靠坐在某房間外的門旁,左腳伸直,右手放在彎曲的膝蓋上,長槍倚在他一旁的牆壁,柔和的月光灑滿他的盔甲。燕峰搔搔頭皮,他的頭髮是亞麻綠色,向後綁成過肩的辮子,抬頭望去,天空依舊滿天星斗,看似不會動的無盡之月高掛於空,此外在現在的時間點,還有另兩顆不同顏色的小月亮慢慢從不同方位劃破天空。無盡之月暈著淡藍色的光芒,溫潤著黑閃閃的夜空,其別名又被稱為“安德莉絲(endless)”,古語裡代表著永恆不滅。其餘兩顆小月亮雖說也被稱為月亮,但其實只有一般星星三倍左右的大小而已,跟無盡之月的面積有著巨大差距。他喜歡月亮,在作為小公主殿下的夜間護衛後,這些月亮可以是與他相伴最久的同伴們。美月當前,可惜無酒,燕峰微微嘆了口氣,就算沒人監視,他也沒有膽量在執勤時喝酒。所謂風雅,向來不是人們去選擇風雅,而是風雅去選擇人們。作為一個責任重大的護衛,毫無餘裕的燕峰,自然不是風雅會去選擇的那群人。倚……側耳聽見開門的聲音,燕峰反射性地抓緊長槍。「嗚……」稚嫩的女聲微微嗚噎。聽到那聲音,燕峰鬆開長槍,趕緊站了起來。眼前是一名極為漂亮的小小女孩,過長的淡藍色秀髮披過肩膀,柔巧的鼻尖微紅,溼潤的漆黑眼眸閃爍。「月璃殿下,怎麼了,睡不著嗎?」燕峰訝異望著今日才過完十歲生日的女孩。「嗚……好可怕……」女孩眉間彎成下弦月,緊抿著薄薄的嘴唇,右手拉著布製的翼龍寶寶玩偶,左手抓緊身上的米白色連身洋裝睡衣。「什麼東西很可怕?」燕峰趕緊詢問。「我夢到……翼龍拔拔……在追我。」女孩把翼龍寶寶玩偶緊抱在懷裡,淚水在眼眶中打轉。聽到這句話,燕峰大驚,半跪下來。那翼龍玩偶是他親自縫製,在今天親手交給月璃,送給公主殿下的十歲生日禮物。「抱歉,屬下不該送您這樣的玩偶。」燕峰懊悔道,使公主殿下做噩夢讓他愧疚不已。「不是燕峰的錯。」月璃用力搖頭,緊咬嘴唇。「做噩夢是我自己不好。」「月璃殿下……」距離上任護衛因故殉職,使他成為公主殿下的現任護衛,至今也才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但燕峰覺得他已願意為月璃赴湯導火,獻出生命。這位小小的公主正是他所追求的主人,高貴、懂事,但又不失純真,他打算用盡自己的一切,來守護她的成長。「燕峰……」月璃小聲叫著他的名字。「怎麼了?」「我、我……想要找拔拔。」月璃囁嚅道,低下頭,雙耳泛紅。燕峰唔的一聲,他能理解月璃的心情,但這要求卻很難做到。麥迪尼克・月璃是當今聖上,麥迪尼克的第七任國王,卡拉夏陛下的孫女,陛下膝下無子,只有一名女兒|黛安娜王女,然而父女卻同時擁有多病的體質。事實上,由於抱病在身,陛下甚至連去年在王都的大典,“建國兩百周年紀念”都沒有出席。而黛安娜王女在早三年前,生下第二個女兒,麥迪尼克・日琉的同時就去逝了,留下公爵與兩名女兒在這邊境要塞裡相依為命。據說公爵很寵月璃,但公爵一旦入睡,就絕不許任何人打擾,連女兒也不例外。「月璃殿下。」燕峰微蹲,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輕撫她的頭:「公爵已經睡了。」「對、對不起,我太任性了……」月璃雙手抓緊,眼眶泛紅。不愧是被稱為“月亮來的小公主”的人物,看著她惹人憐的模樣,燕峰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放心,交給我吧。」燕峰微笑,已有覺悟。今天是女孩的十歲生日,滿足女孩的任性,正是大人的責任。他向著月璃伸出手掌。 公爵的寢室設在花園的正對面,燕峰牽著月璃,兩人緩步來到寢室前方。看到兩人,站在寢室門口的兩名衛兵表情嚴肅。「站住,特奎拉公爵殿下現在不揭見任何人。」右邊的衛兵開口。「月璃殿下可不是“任何人”。」燕峰表情微恙。左邊的衛兵沉著臉,走到燕峰的面前,突然用刀柄猛擊他的側腹。「嗚……」燕峰半跪了下來。「燕峰!」月璃焦急道,用小小的雙手撐著他,翼龍玩偶掉落在地。「別以為公主殿下照著你,你就有資格跟我們叫囂。」左邊的衛兵冷冷說道。「我配!你不過是毫無實績,因為前任意外身亡而被破格提拔的廢物。」右邊的衛兵向旁吐了一口口水。「……」燕峰硬是撐起身子,他能理解對方的憤怒,能作為公爵等高貴人士的衛兵,他們都是具備家世與實績的精英,但只有他不同,不知為何,只有他是被公爵毫無理由地破格提拔,極其年輕就當月璃殿下的守衛。他喘口氣,繼續說道。「今天是月璃殿下的生日,至少讓……」右邊的衛兵沒等他說完,向前直接給他的臉一記重擊。「不好意思,守衛公爵殿下一向是我的使命。」衛兵獰笑。燕峰挺直軀幹,沒有還手,他明白對方這樣說的意思,既然是自己這一方先破壞規矩,那麼對方的暴力就能以執行公務作為理由,在之後向公爵殿下如此報告。「燕峰……我們回去了。」月璃也知道這點,她拉拉燕峰的手,緊抿著嘴唇,不讓眼淚掉下來。「殿下,我已答應過要回應您的任性。」燕峰抹掉嘴角的鮮血,準備迎接下一次的暴力。「那、那……我換個要求。」月璃慌張說道。「月璃殿下?」她墊起腳尖,指著在一旁的盛開藍色花朵的樹木,不知為何,那之中參雜著唯一一朵鮮艷的紅花。「幫我拿那朵花。」「殿下……」燕峰憐惜地看著她,他知道女孩的要求,是為了不讓自己再度受傷,而給自己台階下。「燕峰,去拿那朵花,然後我們就回去了。」月璃眼神認真,那已不是要求,而是命令。看到公主袒護與讓步的模樣,衛兵們哼了一聲,再次回到原本的位子上,並排站好。燕峰點頭,走到樹下,伸出手準備摘取。他突然發現一件奇怪的事,那朵紅花並不是原本就長在樹上,而是有人刻意用凝固的樹脂黏上去。他一邊思考為何有人要做此事,一邊拔起那朵紅花。 噓嗚! 寒光一閃,細小的箭矢從草叢暗處射出,直入燕峰腹部至沒柄,燕峰悶哼一聲,下跪,沈默倒地。「什麼……」「敵、敵人?」護衛們瞪大眼睛,瞬間警戒起來,手握兵器。然而那把視線被倒地的燕峰吸引而恍惚的一瞬間,卻成了他們致命的破綻。回過神,兩人才發現本來畏畏縮縮的公主殿下突然衝到他們前方。兩把匕首從她鬆垮的睡衣袖口兩側滑出,雙手手指側勾,轉動柄部反手握住。下壓身體,蹲低。 躍起,銀光從左右各自抹出道半圓。 鮮血從護衛們側頸濺射,在月璃米白色的洋裝睡衣灑上點點碎花。右邊的護衛雙眼翻白,側身倒地。左邊的護衛半跪,用手摀住略微砍淺了的傷口,表情呆滯。月璃衝刺,把他撞倒在地。他睜大眼睛,驚恐地看著跪坐在他身上的公主,那雙漆黑的眼眸如冰塊一般寒冷,那是絕不該出現在十歲女孩身上的,殺人犯的眼神。恐懼使護衛張開嘴巴,準備呼叫,然而這正是月璃等待的動作,在護衛張開嘴巴的剎那……她把手臂連同匕首塞了進去。 拔起後,月璃面無表情,把匕首向側邊一揮去掉粘粘在上的穢物。接著她站了起來,收起一邊匕首,走向在旁的草叢,拿起原先就放置好的小型弩弓。小型弩弓上綁著一條極細的線條,那是與樹上的紅花綁在一起的機關,只要有人拔起紅花,就會使箭矢自動射出。月璃用還抓在手上的匕首割斷線條,把弩弓拿了起來,走到了翼龍玩偶的旁邊放下,換抓起玩偶,把刀鋒對準玩偶中心。然而與之前一連串的流暢動作不同,這次刀尖卻在半空中微微發顫。這是她第一次收到如此飽含心意的禮物。「對不起,我必須保護日琉……」月璃喃喃說道,不知道是對著玩偶,還是對著燕峰說。刀落,把翼龍玩偶腹部剖開,透出內部的棉絮。月璃把匕首收進衣袖的暗套,伸手進入玩偶腹部,取出事先縫進內部的幾項物品。 木製彎曲、前方是尖銳刀刃、後方是手把,閃電形狀,難以看清作用的工具。一支小巧的箭矢,箭頭微微散發綠色的光芒。捲尺。 連同小型弩弓,月璃拿起這些物品,踏著無聲的步伐走到公爵的寢室門前。放下所有工具後,她首先拿起捲尺,從木門左側底部向上開始衡量。「四十三……十七……」月璃在目標點上用匕首輕輕劃交叉記號。接著她把木製工具前方的刀刃插入記號點,緩緩轉動後面的手把劃圓。完成動作後,她小心翼翼地在用手拿出切割為圓形的木塊,燭火的微光從門上的小洞漏出。她瞇眼觀看,寢室內十分陰暗,弱小的燭燈微微晃動,一人躺在床上,棉被隨著呼吸起伏,從這角度只能看到他稍微外漏的金髮。月璃架起弩弓,搭上塗毒的箭矢,對準門上的洞。深呼吸,毫不猶豫地扣下手指。哆。毒箭就像被棉被吸入一般,沒入其中,血液慢慢從中滲出。確認命中後,她放下弩弓,吐出一口氣。她對著虛空輕輕開口。「父親大人,希望您會喜歡女兒的生日回禮。」女孩的嘴角冷冷地勾起。 迂~呼~ 輕鬆愉快的口哨突然從她後方響起。月璃表情僵硬,沒有任何動彈。「恩,我很滿意。」特奎拉公爵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怎麼了,小月璃不是想找拔拔嗎?」公爵語氣戲謔。女孩沉默了一下,突然轉身,抽出袖中的匕首向後揮砍。公爵單手扭住月璃的手臂,微笑。「繩子、匕首、下藥、毒針、毒箭……還有比每天都活在可能被親生女兒殺死的可能中,更令人興奮的事情呢?」公爵望著她,金色劉海下的深藍色眼眸帶著笑意。「父親大人。」月璃嘟起嘴,用稚氣的聲音撒嬌道:「你就讓女兒殺一次看看馬。」「我期待妳能做到,但現在還不夠,要殺我,除了殺人的決心與下手的技術,妳還欠缺最重要的東西。」公爵搖搖頭,把女孩的手臂隨手一折:「妳不夠殘酷。」 哐啷,匕首落地。 「初級的殘酷,是只能對敵人殘酷;次級的殘酷,是能對同伴殘酷;最高級的殘酷,則是對自己都能殘酷。」「……」女孩臉上的表情消失,沈默地用左手握住被扭傷的右手。「妳本來根本不需要用到這麼複雜的計劃,為了讓護衛脫責,不再被我處死,妳特地為他準備了痲痹箭,但若妳能狠下心,明明應該有更簡潔確實的方式。」「去死。」對於公爵的評論,女孩吐出不合年齡的兩個字回答他。「那可不行,我死了,誰來“照顧”日琉呢?」公爵微微一笑。面對公爵刻意的挑釁,女孩面無表情,沒有任何反應。她只是靜靜地看著金髮男子。公爵突然抓住月璃那淡藍色的劉海把她拉了過來。「對,就是這種眼神,就算妳再怎麼隱藏,眼睛還是騙不了人的。」他盯著女孩的瞳孔。「在現在這一刻,妳比另外一個美味多了。」正因為知道公爵想要享受的什麼樣的反應,所以女孩才會面無表情,不透漏出一點動搖和憤怒,連一絲一毫都不想順著公爵的意圖。絕不示弱,絕不哭泣。但…… 蘊藏在那雙年幼秀眸中的強烈意志卻騙不了人。 「既懊悔又愧疚,倔強但又無力,這是多麼甜美的眼神呀!」公爵讚歎。「……」女孩依舊只是冷冷地盯著他。「偉大的教育塑造偉大的人格,我愛妳,女兒,妳會成為很棒的女人。」「我恨你。」女孩冷冷回答。「我也愛妳恨我。」公爵微微一笑,然後他突然歪著頭,像想起了什麼。「說起來……妳不打算見即將被妳親手殺死的妹妹最後一面嗎?」「你……說什麼?」聽到這句話,月璃睜大眼睛。公爵沒有回答她,他只是愉快地欣賞、等待女孩的表情變化。「難道你……」月璃瞬間刷白了臉。她用力推開公爵,拉開根本沒鎖的寢室木門,衝了進去。鮮血在床上蔓延,月璃迅速拉開棉被。被綁在床上的金髮女孩哭花了臉,嘴巴被塞著白布,全身顫抖,鮮血從大腿上插著的箭支沒入處緩緩流出。「啊……」月璃嘴唇顫抖,跪了下來。公爵悠然踱步到她身後。「女性,三歲,大腿動脈破裂,傷口被箭矢堵住,根據我自己過去經驗的統計,放著不管,大概十三分鐘後才會心臟衰竭而死,不過若算上妳用的毒,剩六分鐘。」瞳孔在月璃眼中不規則晃動,她整個人僵木在日琉前。公爵微笑,抽出日琉嘴中塞著的布。「姐……姐……好痛……好痛……」日琉啜泣。月璃還是沒有任何回應,她只是呆滯地看著日琉,淚水滑落臉頰。似乎是很滿意月璃的反應,公爵溫柔地撫摸她的頭頂。「別擔心,我可以救她。」聽到這句話,月璃轉頭望著公爵,眼裡隔著一層薄薄的水霧。「月璃,妳知道我們麥迪尼克的開國故事嗎?」公爵突然問道。「知道……」月璃小聲說道。公爵微笑,無視她的回答,緩緩開口。「約在兩百年前,一名武藝精湛的流浪騎士卡米卡薩意外中了毒箭,同時患染瘟疫的他,只能坐在樹下閉目待死,然而命運卻沒有拋棄他,就在他快斷氣的一刻,他遇見了奇妙的少女艾碧絲,也就是之後的“陽之女王”。」月璃緊咬著嘴唇,雙手握拳顫抖,不敢打岔。她眼前的日琉已經發不出聲音,唯有呼吸越來越急、越來越淺。「艾碧絲作為第一個發現月財功用的人,藉由生之月財,拯救了瀕死的卡米卡薩,之後,他們互相扶持,一同解決了肆虐的瘟疫,擊敗了暴政的帝國,創建麥迪尼克。」說到這,公爵頓了一下。「湊巧的是,那時“不朽的騎士王”所受了的傷,跟日琉幾乎一樣。」公爵淡淡說道。「你是說……」月璃睜大眼睛。「對,更湊巧的是,我手上也拿著與艾碧絲一樣的東西,被稱為醫療用奈米機械的生之月財,但是……」公爵挑起眉毛,支手抓住月璃的下顎。「……妳能用什麼交換?月璃。」「一切。」女孩毫不猶豫地回答。「我喜歡美的事物,為了受暴的妹妹,而多次親手弒父未遂,純粹的愛誕生於苦難之中,這確實是美好的姐妹愛。」公爵盯著那雙飽含決心的漆黑雙眸,數秒後,他嘆了口氣。「但好的藝術是內隱的、是含蓄的,本該作為我最完美的藝術品的妳,卻逐漸脫離這範疇。」他放下月璃,把一顆深紅色的膠囊交到她的手上。「吞下這個,讓我們開始新的遊戲吧。」「這是……?」月璃愣愣地望著膠囊。「這種生之月財,本來是用來治療創傷症候……唔,總之有著清洗特定記憶的功能,我打算藉此把妳的人格稍微修改一下,不用擔心,五年之後,大概有兩成的機率記憶會復原,並且隨著時間機率會逐漸增加,十年後,約五成機率復原。」「這……就是你要的遊戲?」女孩牙齒發顫,她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她的父親是真的打算殺死現在的“她”。「對,重新來過吧,以妳的人生為棋盤,以妳的生命為棋子的新遊戲。」 「只要我吞下,你就會救日琉?」月璃用搖晃的手把膠囊舉到嘴邊。 「你知道我從不說謊,甚至只要妳勝利,我就永遠放過她。」公爵雙手擺在背後,悠然說道。 月璃咬牙,看了幾乎已無反應的日琉一眼,迅速把膠囊吞下去。 「勝利條件是什麼?」吞下後,她盯著公爵詢問。 「恩,既然以人生作為遊戲,那麼這次……」公爵揉搓下巴,沉吟道:「……認真談一次戀愛怎麼樣?」 「戀愛?」月璃愕然。 「那就這樣定了,這次遊戲的主軸有兩個。」 公爵舉起手指。 「一,在來得及之前,找出這世界與“創世紀”的真相。」「真相?」月璃眼前的一切開始模糊。 「二,談場轟轟烈烈的戀愛,並且搞清楚“他”的真實身份……」 這是月璃聽到的最後一句話,她慢慢閉上眼睛,失去意識。 看著倒在地上的女兒,公爵的嘴角上揚。 「究竟誰會在這場戀愛加解謎的遊戲中取得勝利呢?會是我培育的虛無?還是已消失兩百年的“陽之女王”-艾碧絲?」

邱冠倫 发表于 2014-8-11 04:48

本帖最后由 邱冠倫 于 2014-8-15 08:43 编辑

《負一》
這世界有太多找不到原因,無法正確解釋的現象,如難以理解的自然現象“系統”、“天礦”等等,又如無法解析的技術“月財”、“遺跡”等等。『這世界是個待解的謎。』,記得很久以前曾經有一名信仰智慧之月的智者這樣說過。所有無法解釋的事物間絕不是毫無關係,只要把它們用正確的順序串起來,就能得到結果。既然是謎,就一定能找到解答。智者這樣宣稱完,便把自己鎖入密室,閉關苦思。七天後,完全只喝水,餓到精疲力盡的智者終於走了出來,在門外守候的弟子們趕緊攙扶住他,詢問智者所思考出的解答。『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解答。』面對智者斷斷續續、氣猶弱絲說出的言語,弟子們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為師傅的大徹大悟由衷地感到佩服。這……還真是富俱意義的結論。對這故事燕峰只有這句想法,他單手舉著杯子,倚靠在柱子上,站在宴會的角落,年輕的女孩們穿著各式顏色的禮服,有如會移動的彩虹們,發出歡雀的笑聲圍在他身邊搶著跟他交談。燕峰保持適度的微笑,由於他完全沒記這些貴族女孩們的名字,只好在腦袋裡用穿的禮服顏色區分。「吶吶,聽說你去年曾跟那個“狂霜”打得不分勝負,那是真的嗎?」“白色”興奮地問道。「每年的武藝大賽,你已經連續二年拿下冠軍了,今年還打算參加嗎?」“黃色”用手指捲起頭髮,紅著臉問道。「哈哈哈哈,或許喔。」因為根本沒聽到對方再說什麼,燕峰瞇起翠綠色的眼睛,決定大笑呼嚨過去再說。以置放輕食的巨大圓桌為中心,大廳充滿了淑女們的細語和紳士們的笑聲,優雅華麗的音樂,由浮動在空中的數十個黑色小方塊內傳出。|“動態全環繞音響”拿出這麼昂貴的技之月財,可以看得出來特奎拉公爵有多重視這次宴會。他站在大廳的門口,接待著陸續到來的貴賓,舉止高貴而簡練,即使上了年紀,卻又使風霜和英俊完美的結合。燕峰被圍在女孩們之中,過去他被其餘武者們嘲笑為……恩,毫無作用並且俱備女性氣息的容貌,現在似乎好好地發揮了迷惑“對手”的作用。對於女孩們的熱情,燕峰只是保持陽光的笑容,放空腦袋隨口敷言,這或許是他一生參與過最華美的宴會,但他依舊沒什麼興趣,不,應該說他有興趣的還未出現……『世界是個待解的謎。』,信仰智慧之月的人常常喜歡拿這句話作為對話的開頭,但對燕峰來說,女性經過青春期的成長,才是這世界最不可思議的謎。六年了,燕峰做為月璃的護衛,已經六年了。這天的到來,不禁讓他萬分感慨,難以釐清自己的千思萬緒。今天,是月璃的成年典。

邱冠倫 发表于 2014-8-11 04:51

本帖最后由 邱冠倫 于 2014-8-14 22:48 编辑

此時,大廳傳來一陣騷動,誰都感覺得出來,今天的重頭戲終於要開始。 當今國王的孫女|冬霜城的“傾月姬”,即使是王國另一端邊境的人,也聽過的名號。據傳,有幸見過本人容貌的詩人是這樣感嘆的…… |若形容美人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那麼當這名少女三笑時,或許連無盡之月也會為她傾倒吧。 這就是“傾月姬”的由來,燕峰覺得讓無盡之月墜落這形容是有點太誇張……大概就情愛之月會墜落的程度吧。「哈哈哈哈,抱歉。」他一邊傻笑,一邊輕輕推開周遭的女孩們,想把紀念性的一瞬間好好印到眼裡。 此時,特奎拉公爵牽著一名少女慢慢地走向大廳的中央。 黑色的蕾絲洋裝映襯著少女纖細晶瑩的頸子,菱形方體的黑水晶在胸前閃耀。 如絲綢般柔順的長髮垂下,淡藍色的髮梢搖曳,鵝蛋臉,柔順溫和的五官,而那迷濛的翦水雙瞳居然是黑色的,像一面鏡子般,讓人發現自己的身影被倒映出來時,不由得的自慚形穢。 那輕柔高貴的步伐與舉止,完美符合年輕貴族、騎士們幻想的憧憬,使賓客們不禁讚嘆。 「喔喔喔,這還真的是……」 「這就是那雙如同“陽之女王”的黑瞳嗎?」 「還有那東境最柔順的頭髮。」 就定位後,公爵舉起手,用手指打個響聲,由“月財”傳出的音樂瞬間終止,人們的嘈雜聲也慢慢安靜下來。 公爵用眼神掃過群眾後,緩緩開始說話。 「首先感謝各位今天來到這偏遠的疆界,想必大家都知道,在我們麥迪尼克,年滿十六歲的少女,會由母親給予象徵成年的成年禮,才可以正式踏入我們社交界。」 特奎拉公爵頓了一下,把少女拉前一步,英俊的臉龐露出了慈愛的笑容。面對人群,少女似乎略為害羞,她抓著裙擺,手臂微微顫抖。 「這位便是小女月璃,由於我妻子早逝,給予成年禮的部分就由我這做父親的代為執行,小女不幸只有我這個笨拙嚴厲的父親,也希望各位以後能多照顧小女。」 眾人傳來一陣掌聲,然而當事人的月璃依舊動作僵硬,她縮起身子,就像要逃避人群一樣,向左右望去不知道在尋找什麼。 「月璃,跪下。」公爵說道。「……」月璃沒有回應,她似乎沒聽到公爵的話,視線依舊在人群中尋找。「月璃?」 月璃縮了下肩膀,注意到公爵正嚴肅看著她,她臉微微一紅,小聲說了一句對不起,跪了下來,裙擺如漆黑的花朵綻放。 女孩怕生的模樣,使觀眾裡傳來輕微的笑聲,然而這又使得她的顫抖更加劇烈,到了簡直要干擾儀式的程度。 摳、摳。燕峰趁機敲兩次旁邊的桌子,月璃望了過去,終於注意到燕峰的位子。 他展開笑容,把右手放在胸前握了起來,那是他們之間的暗號之一,意思是“我與你同在”。 月璃以幾乎不讓人注意到的方式向他輕輕點頭,深吸一口氣吐出,終於鎮定下來。 「現在,授予妳成年的證明。」 特奎拉公爵拿出一個奇特的項鍊,項鍊中間有一個鐵製、鑲著閃閃發光、晶瑩剔透小石頭的戒指,掛在女兒的白皙的頸子上,與黑水晶相互輝映。 「這是妳已經為一個成熟的女性的證明,也是我們皇族代代相傳的信物,雖然不是什麼實用的東西,希望妳小心保管。」「是。」 特奎拉公爵拍拍女兒的肩膀,接著伸手把她拉起來,周遭的觀眾開始給予掌聲。 「我能有妳這個女兒,是我最自豪的一件事情。」公爵直視著月璃的眼眸說道。 「您、您是我的父親大人,是我最幸運的一件事情。」月璃趕緊說出預先準備的台詞。
慢慢等掌聲都停下,特奎拉公爵才繼續開口。「依照慣例,接下來就該進入舞會的時間,但是在這次舞會之前,我想先說幾句話。」「相信大家都知道,加勒斯帝國已經在邊境集結了大軍,並且襲擊並駐紮在我們麥迪尼克王國邊境的村落,這毫無疑問是對我國的挑釁與宣戰。」特奎拉公爵語調揚高,在最激烈處停頓,眼神靜靜掃過在場的每個人。沉默降臨,這是所有貴族的芒刺,帝國會挑這時間在邊境集結大軍,大概是收到麥迪尼克國王的病情加重這項情報,打算伺機而動。公爵把雙手交叉在背後,與之前的激烈語氣相反,淡淡地說出下句話。「我會滅了他們。」他的聲音平緩,就像在宣告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眾人起先平靜無聲,無法立即吸收公爵剛剛講的話,接著理解了這是公爵自願出兵的宣誓,開始慢慢有人鼓掌叫好,場面沸騰。這本不該是出現在高貴場合間的粗俗話語,但也正因為如此,使之比尋常話語更加力量十倍。特奎拉公爵伸出雙手拍了兩下,再度讓沉默降臨,群眾屏息地等待他要說的話,公爵故意讓靜止拉長,沉默是種逐漸積蓄、讓之後話語更有強力的能量,它的累積過程為山坡型,太短毫無價值、長到一定階段後又會使群眾泄氣,而公爵,一向喜歡站在山坡上的最高點。在群眾的困惑與不安來到頂點時,他突然露出風雅的微笑。「所以請各位在放下擔憂後,好好享受舞會吧。」啪,他打響手指,技之月財緩緩開始移動,飄浮並放出音樂。

邱冠倫 发表于 2014-8-11 04:53

本帖最后由 邱冠倫 于 2014-8-13 11:15 编辑

「……沒想到那隻狗居然跳到子爵的頭上,你不覺得十分逗趣嗎?」“黃色”拍一下手掌。
「哈哈哈哈,妳說得完全沒錯。」燕峰大笑,眼神飄移。
他靠著同一根柱子,手握酒杯,雖然被三名年輕貌美的少女包圍,他的視線依舊不自覺地被舞會中心處吸引。
大廳正中間,眾多男性圍繞著一名膽怯的女性,就像追著飼料的魚群。
月璃伸出手,輕輕觸碰一名老紳士伸出來的手掌,縮了一下才把手放上去。
燕峰在遠處微微苦笑,明明已經是第三人的邀請了,她還是不習慣。
「吶、吶,你覺得這故事怎樣?」“黃色”把手放在身後,墊墊腳尖。
「恩,說得真好。」
月璃與老紳士踏著略微僵硬的步伐開始起舞。
隨著兩人的舞步,密集的人群中逐漸空出一個空間,燕峰覺得這跟在城口賣的,拿工具把麵粉旋開攤平的可樂餅做法有點相似。
步伐繼續旋轉移動,一瞬間,他對到月璃的視線。
「對了,你不覺得那些月財,如同空中的黑色氣泡嗎?」“白色”抓到空擋,立刻搶了對話的主導權。
「唔,我倒沒有想過這種看法。」燕峰隨口敷言,右手在腰間偷偷伸出三根手指。
月璃注意到他詢問“還可以嗎?”的手勢,她輕抿嘴唇,搭在老紳士臂上的纖細手指微微舉起食指彎曲一下,這是“有點難受但還可以。”
「有時候拋開世俗的價值觀,才能真正理解月財的藝……」“白色”說道,由於後半太長所以自動被燕峰意識過濾掉。
「哈哈哈哈,妳說得完全沒錯。」燕峰的手勢替換,豎起拇指快速點了十幾下。
月璃撲哧一笑,他們之間的秘密手勢都代表的他們平常常有的對話,燕峰常常用這個手勢取笑她,點一下拇指的意思是 “又一個人變成妳的群下之臣。”
她輕輕剁一下腳,接著她似乎注意到自己失態,微微紅著臉跟老紳士道歉。
隨著步伐轉向,月璃的視線再度與他錯開。
燕峰拿起酒杯,緩緩暢飲。
經過漫長的時間,久到燕峰幾乎一口氣喝完盛滿的紅酒,月璃終於轉回面向他的方向。
切確來說,過了七秒。
「燕峰閣下酒量真好呢!」“青色”讚道。
「恩,說得真好。」燕峰繼續規律地回答,利用放下酒杯的動作,在胸口握起
拳頭。
月璃怔怔地看著他的動作,她突然停下腳步,收起手。
燕峰愕然,在跳舞中,她在做什麼?
月璃展露出溫柔的笑容,對著老紳士、同時也是燕峰的方向緩緩提起裙擺。

雙腳交叉,她優雅地點頭鞠躬。

「吶,跟我說……」“?色”說道。
「唔,我倒沒有想過這種看法。」燕峰笑了起來,這次是發自內心的笑容。
他的眼神跟著結束這次邀舞的月璃再度回到人群,周遭的一切聲響與他隔絕,他自豪地、靜靜地注視著遠處的公主。
「燕峰閣下,你根本沒在聽吧。」“黃色”終於爆發,她怒道。
「哈哈哈哈,妳說得完全沒錯。」他的嘴繼續很配合地自動性回答。

邱冠倫 发表于 2014-8-11 04:59

本帖最后由 邱冠倫 于 2014-8-13 11:18 编辑

    等燕峰尷尬地離開後,三名少女依舊臉色難堪地停在原地。「我受夠了,這算什麼舞會。」“紅色”,也就是勞拉侯爵的女兒,勞拉・灼蘭把綁在捲髮上的髮圈摘下,用力摔到地上。「這一個也是,那一個也是。」“淡綠”,有著一頭利落短髮的卡拉爾・翠努力控制自己的臉部肌肉不要抽動。「每個人的目光就只追著那傢伙跑。」「也沒辦法,今天是她的主場。」身穿深藍色小洋裝,頭髮盤在後方的阿薩辛・靜水輕輕歎息。「吶……不覺得她太囂張了嗎?故意裝成那種楚楚可憐的樣子勾引男人,來給她點教訓吧。」灼蘭撇撇嘴。「灼蘭,妳該不會又想重施上次在私宴中對男爵家二女的那套?這次的對手可是公主呀。」翠皺眉。「我、我又要參加了嗎?」靜水臉色轉白。「放心,她不會知道是我們做的,妳也看見她剛剛在儀式時那種拙樣了吧,那種愚蠢的花瓶怎可能會注意到。」灼蘭面露冷笑,直盯著遠方開始又開始起舞的獵物瞧。
…… 月璃保持微笑,在人群中微微鞠躬,結束第四次的邀舞。舞畢,她靜靜地走向休息區,眼神輕掃,燕峰已不在她的視野中。人潮隨著她而移動,男性們彼此左顧右瞧、等待良機。「月璃殿下,接下來請跟我跳一支吧。」一名胖子挺起胸膛,向她伸出手。「不好意思,我已經先預約了。」金髮俊秀的男子微笑說道。「在我出生時,觀月者就預言了我會與殿下跳支舞,不能讓我先來嗎?」不知哪裡傳來的聲音,引來一陣笑聲。「抱歉……」月璃低下頭,眼神慌張:「……請讓我休息一……」「你們這些人克制一點,沒看到她沒意願嗎?」一名穿著亮麗鮮紅禮服、金色捲髮的女子,突然在她旁邊站了出來,怒斥逼近的男士們。月璃的話語被打斷,她愣愣地望著強勢的少女。那是勞拉公爵的女兒,勞拉・灼蘭。灼蘭說完,向一旁的翠使個臉色,翠緩緩地移動放置食物的桌子。「妳還好吧,看起來臉色有點糟,要不要一起去旁邊休息。」灼蘭轉身向月璃問道。「謝謝,不過……」月璃輕咬嘴唇,再度低下頭。「走吧,除了跟男性們的社交,我們女性間的交流也是必要的。」她微笑,猛然拉起月璃的手,就要往人潮外移動。「灼蘭小姐,等……」月璃被強拉著手臂,小聲叫道。話還沒說完,她突然失去重心。嘶……被壓在桌腳下漆黑的禮服發出刺耳的撕裂聲,月璃的身體向前傾斜,整個人摔倒在鮮紅的地毯上。
一旁穿著深藍色禮服的女性似乎被驚嚇到,紅酒從她手握的酒杯整個潑出來,月璃雙手撐地,呆滯地看著從上方潑下的紅酒。

邱冠倫 发表于 2014-8-13 11:19

本帖最后由 邱冠倫 于 2014-8-16 02:59 编辑

嘩拉……葡萄酒毫無保留地從她的頭頂淋下,將她淋地一身狼狽。看她僵木的模樣,灼蘭迅速地把她拉起來。「妳、妳還好吧?」灼蘭退後一步拉開距離,滿臉擔憂地詢問。 月璃獨自站在人潮中讓出的小圈,雙手發抖地遮住被徹底撕裂的裙子。葵藍色的髮絲淋亂地貼著她的側臉,她臉色蒼白,驚恐地睜大雙眼,隨著旁觀者們的視線,她才注意到自己被淋濕的黑色禮服緊貼身軀,呈現半透明的不雅模樣。人潮的聲音幾乎全沉默下來,男性們用充滿慾望的眼神注視著她,不知該不該向前幫忙,女性們彼此貼耳竊竊私語。月璃的嘴唇顫抖,抱緊自己身軀的指節用力到泛白。在眾人的目視下,她緩緩地蹲了下來。 「閃開!」一名男性推開圍觀的人潮,衝了進來。立即分析完當前的狀況後,他沈默地瞪視著灼蘭一眼。那翠綠色眼睛裡填滿的怒火,使灼蘭表情僵硬地被釘在原地。燕峰嘴巴緊閉,走到一旁的桌子前,用左手手指單手夾起兩個盛滿紅酒的杯子,走向灼蘭。「不是我……」看了他的動作,灼蘭不自覺退後一步,張口想要辯解。燕峰沒有理她,他徹底無視地走過她的身旁,來到縮成一團的月璃面前,接著做出讓所有人都難以置信的動作。 他把兩杯紅酒再度往月璃的上方撒去。 然而這次紅酒沒有潑落在月璃身上。燕峰伸出右手在空中一抓,紅酒在他掌心上漂浮、形成顆深紅色的液態球體。他抓著圓球,在兩人周遭順時鐘抹了一圈,球體變形,順著他的手臂化作一層淡粉色的透明水幕,圍繞住兩人。在群眾發出的驚呼聲下,短短數秒間,紅酒牆迅速結成粉白色的薄冰,遮蔽住群眾的視野。 「毛巾!」他在內部怒喊,接著伸手扶起月璃。「燕峰……」月璃用微弱的聲音呼喊他。「月璃,沒事了。」他輕輕抹掉少女禽在眼中的淚水。「對不起……」月璃輕咬著嘴唇。「妳沒有錯,為何要道歉呢?」她低下頭,不敢面對燕峰的視線。「我本來想,至少這次……至少在成年禮這天,不用再依靠你……」燕峰沒有立即回答,他靜靜看著她,用手指輕梳著月璃打結的頭髮,殘留的紅酒在他指尖凝聚,旋轉變形,形成一朵粉紅色的冰制花簪,他把它插在月璃頭上。他本想說句“妳夠努力了”來安慰她,想想還是算了,依靠他又有什麼不對?「很適合妳。」月璃低下臉頰,突然再次注意到那沾溼的黑色布料下半露的曲線,雙頰飛快似快地緋紅。「抱歉,我沒有要偷看的意思。」燕峰面帶愧疚,自打自招。月璃緊咬嘴唇,趕緊用手壓住胸口,然後她突然想到了什麼。「啊,燕峰。」「恩?」月璃一手慎重地壓住胸口,一手從頸後拿起胸前帶著的其中一條項鍊,黑水晶那條。燕峰知道那條菱形四方體狀的黑水晶,那是月璃未見過幾次的母親留給她唯一的遺物。「收下吧。」月璃把黑水晶遞出去。「月璃?」燕峰訝異。「我……總是受到你的照顧,所以我一直在想在成年典這天,一定要送你個禮物才好。」月璃慢慢說道。燕峰凝視著月璃,少女抬頭望他,那雙明眸微微溼潤,漆黑瞳孔有如星空閃爍。他點頭,收下黑水晶。那黑水晶是戴安娜王女的遺物,價值難以估計,但那同時也是月璃的心意。「那是種特殊的力之月財,必定能在戰場上保護你。」等他接過後,月璃輕輕說道,接著臉又是一紅,低下頭。「還有……這樣就是一對了。」她輕輕握著自己頸中的閃爍的透明水晶戒指。聽到這句話,燕峰臉也微微一紅。既然女方都如此有勇氣示好,他也不能曖昧回復。他在這一刻下定了決心,決定表白自己的戀慕。「月……」正打算開口,一瞬間,他被從上方丟進來的毛巾罩住臉。

邱冠倫 发表于 2014-8-14 22:45

本帖最后由 邱冠倫 于 2014-8-16 03:01 编辑

(上一章,有修改黑水晶部分,稍微會影響主線最好注意一下。)

《零》 啪!清脆的巴掌聲響起。燕峰筆直站在用餐間的門旁,他緊咬牙齒,盡量不讓自己表情變化。鮮血沿著一名約八、九歲大的女孩嘴角滴下,那女孩有一頭秀麗的金髮,容貌如同人偶師耗盡一生後做出的最佳傑作般精緻。然而同時她也像缺乏靈魂的人偶,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睜著毫無生氣的金色雙眼,呆滯地站在公爵身邊。公爵微笑,他坐在餐桌旁,血液從他手掌邊緣滴下。「啊,血……」月璃用手捂嘴,小聲地叫了一聲。她從公爵的對面座位站了起來,拿起餐巾,迅速地走到了妹妹日琉的旁邊,跪了下來。然後她仔細地擦拭公爵染血的手背。「月璃,妳應該知道我生氣的原因。」公爵依舊微笑,臉上感覺不出一絲怒意。「對不起……」月璃握緊餐巾的手微微顫抖。公爵通常不打日琉臉蛋,這次動手,代表他真的發怒了。「我不喜歡妳昨天在舞會上的失態。」「……」月璃低下頭,不敢出聲。公爵的語氣溫和地說出下句話。「放心,我不會懲罰妳,妳已成熟,唔……成熟,真是美好的詞彙。」他突然站了起來。「不過出征前,對於另一個未成熟的女兒,必須善盡我“教育”的義務。」公爵淡淡說道,同時轉身往門口移動。「日琉,過來。」 在日琉表情漠然地跟隨公爵離開後,一旁的燕峰突然開口。「這樣好嗎?」「醫藥箱已經準備好了,我等等會立刻去幫日琉上藥。」月璃輕輕說道。「月璃,這樣好嗎?」他又問了一遍。「父親他……也有很多煩惱。」「但這樣下去日琉她……」「那是父親的教育方式,只是比較激烈一點。」月璃突然抬起頭,語氣微微激動。燕峰沉默,不知為何,公爵只會對日琉施暴,而每次談到這件事,月璃的反應都不太自然。可若月璃不想談,他也不會勉強,他雖同情日琉,但在這之前他是月璃的護衛。燕峰走過去拉起還跪在地上的月璃。「先坐下吧。」月璃入座後,他舉起桌上的水壺,倒了一杯水在她前方。「謝謝。」月璃小聲道謝。她用雙手握住水杯,卻沒有後續動作。燕峰看了她的模樣,謹慎選擇詞彙開口。「月璃,妳最近有些奇怪。」「……」「我本來以為是因為接近成年典而緊張,但不對,妳……在害怕什麼?」「……」「月璃,妳在害怕什麼?」燕峰緩緩地再說一遍。「我最近……」月璃低著頭,抓緊水杯的手微微發抖:「……夢到一些很奇怪的夢。」「奇怪的夢?」「在夢裡,我……變得好奇怪。」「恩?」燕峰輕輕皺眉。月璃輕咬嘴唇,做一次不平緩的深呼吸,然後把話繼續說下去。「夢中的我就跟現在懦弱的我完全不同,殘忍、卑鄙、果斷,甚至可以為了自己的目的,毫不猶豫殺人……」「月璃,那只是夢而已。」燕峰露出溫暖的微笑。「但……或許那正因為是我內心深處渴望成為的樣子,才會以夢境的方式呈現出來。」月璃垂下睫毛,凝視著杯中的波紋。聽到這句話,燕峰沉默起來,因為他注意到月璃把左手的拇指收進拳頭內。那並不是他們之間約定過的手勢,甚至是連月璃本身沒有意識到這樣的動作,但六年來的觀察使燕峰知道意思。每當月璃在話中藏著另一種含意的時候,總是會無意間做出這個動作。通常燕峰看到這訊號,就會自動把月璃說的話反過來聽。但是……她說殘忍卑鄙的她是她渴望成為的樣子,並且以夢境的方式呈現,那麼反過來,是什麼意思?月璃不可能期望自己卑鄙殘忍,但反過來,溫柔善良,不正是現在的月璃嗎?至於夢境的相反……不就是現實嗎?「燕峰……」月璃看著他,以他無法讀出的表情。「……你認為夢境、那些虛假的東西有意義嗎?」燕峰思考了一下,他依舊不明白,但他只希望月璃能好好提起精神,別再為這種事情擔憂。那麼……該怎麼回答呢?「別想太多,夢境會結束的,這些虛假的東西沒有意義。」燕峰緩緩說道。「夢境會結束……」月璃喃喃地重複一遍。「月璃,妳不可能會是那種殘酷的人。」燕峰用溫柔地聲音說道。「謝謝你,燕峰。」月璃對著他微笑。雖然表情依舊脆弱而憂傷,但那墨色的瞳孔中已沒有迷惘。「能讓殿下散心就好。」燕峰笑道,他很久沒有這樣叫月璃了。「燕峰。」「恩?」月璃沉默了數秒,用極度緩慢輕柔的聲音說出下句話。「出征時,路上小心。」……平原上的麥迪尼克・特奎拉公爵軍駐紮點,其中一頂帳篷旁。寧靜的夜晚,在眾士兵皆入睡的時間點,燕峰做完最後一次的自主練習後,從胸口慢長地吐出長氣,收起劍。這是燕峰日日堅持的自主訓練,六年前,神秘刺客襲擊了他與年僅十歲的月璃,那時他毫無抵抗、毫無作用地被放倒,雖然最後月璃沒被擄走,但似乎驚嚇過度,失去部分記憶,溫柔的個性也變得更為柔弱怕生。在那之後,他苦心鍛鍊提升實力,就是為了絕不再讓類似的事情發生。|說起來,不知道月璃的狀況有沒有好一些。 距離上次與她對話,已經過了五天。 公爵是個重視效率的人,在送離成年典的賓客後,僅僅花了兩天便整備完,帶著寒霜城六成的兵力出發,然後又過三天,急行來到與帝國軍的對峙點。步兵兩千人、騎兵一千人,共計三千人,對上五千左右的帝國大軍。然而數量的差距並不是問題,寒霜城是王國對帝國的第一線屏障,有著全國最精銳的士兵,更何況帶隊的還是人稱“解析主義”的公爵。只有少數親近會知道這稱號的由來,公爵私下其實並不寡言,喜歡分析,更喜歡下評論。因此公爵總有些極為獨特的觀點和見解,至今他出征七次,無敗。然而這次,燕峰不知為何公爵會特意選擇駐紮於此處平原,雙方彼此還有頗長的距離,依照地形判斷,這裡也比不上再靠近帝國軍些的丘陵處。燕峰坐在冰涼的石頭上,仰頭望向星空。在三年前智慧之月也消失在天空以後,創世時天空上的十一個月亮,就只剩下六顆,雖然有在移動但是十分緩慢的無盡之月,和即使用肉眼看也能看出在移動緩緩劃破天際的五顆小月亮。他記得現在位於空中的這三顆小月亮。紫色往西邊飛的是勇氣之月。黃色往南邊飛的是怠惰之月。最後一顆紅色往東邊飛的是……力量之月。「啊。」燕峰突然想起什麼,他抓起了胸前的菱形的黑水晶觀看。還記得月璃說過,這是某種力之月財,有著能在戰場上守護他的作用。燕峰突然想到不合理的地方,他皺起眉頭,仰頭望著赤紅色的力量之月。這東西怎可能是力之月財?那是不可能的,因為……力量之月,不是還好端端地掛在天上嗎? 『嗶。』燕峰訝異地低頭,若他沒聽錯,手中的黑水晶似乎發出什麼聲音。『確認到遠端操作,坐標道具初始化。』黑水晶傳出無機質的聲音,突然在他手中“打開”,露出內部的複雜機械,向漆黑的天空射出一道細長的紅線。『定位程序已啓動,開始倒數計時。』紅線消失後,水晶迅速關閉,然而聲音還沒有停止。『十……九……八……』燕峰左顧右盼,他猜想或許有什麼要發生了,但依然沒有頭緒。黑水晶在倒數些什麼?『七……六……五……』確認周遭沒有異常後,燕峰抬起頭。他全身瞬間僵硬,絲毫無法動彈,只能張開難以置信的嘴巴。『四……三……二……』那高掛在天的力量之月,移動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大……在眼中成為一顆筆直下墜、不斷變大至填滿了整個視野的超巨型火球……往他頭頂砸了下來…… 『一。』碰 …… 黑夜在眼前轉瞬間變為白晝,巨大的聲響衝向雙耳。 月璃站在自己房間外的陽台,她下意識地閉起眼睛,一股強烈的風壓撲面而來,手中杯子裡的葡萄酒潑灑至月璃身上,沾溼她的絲質睡衣、晶瑩的肌膚、白皙的臉頰、天空藍的秀髮。就如同噴濺在純潔少女身上的鮮血一般,玷污、卻又襯托出少女的絕美。但這一次,替她擦拭頭髮的人並不在身邊。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可以看到遠方,公爵的紮營處火光大盛,漆黑的煙霧從平原直衝天際。 『確認命中座標道具,降落程序完成。』 從月璃房間床上的漆黑石板裡,傳來無機質的聲音。月璃面無表情,收回舉在半空的酒杯,把剩餘的葡萄酒一飲而盡。「我本來以為,你的血會再更好喝一些。」少女慢慢泛起了微笑。「你說是吧……父親大人。」那是在成年禮上賓客們、甚至連燕峰也無法想像的笑容,寒冷到令人顫慄,卻又豔麗到像是染著鮮血的冰雕玫瑰。「想不到吧,我早在一年前就恢復記憶了。」月璃把空的酒杯舉出陽台的欄杆。「這次的戀愛遊戲,夠“轟轟烈烈”嗎?」她對著虛空輕問。她由小拇指開始,一隻手指一隻手指緩緩地放開酒杯,使酒杯摔落陽台。手勢的意思是……“燕峰,遊戲結束了。” 夢境會結束,虛假的東西沒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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