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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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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短篇] 【幻想系】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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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20 22:1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一切都是白色的。

    我睁开眼睛环视四周,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白色的手,总之,一切都是白色的。

    白色很神奇,它本身意味着“无”,但又作为一种颜色而存在,被人肆意涂抹和修改,没有一丝怨言,就好像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的我。

    所以,我是白色的,这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标志。

    但那些白大褂告诉我,这是由于我的视网膜和神经中枢联系的不紧密,还不能分辨除此以外的颜色。

    “过一阵子就好了。”他们用说谎的语气说着谎,一阵子可以是一年,十年,也可以是我有生之年的下一年。

    既然大人拥有解释谎言的特权,小孩子当然也有隐瞒真相的特权,所以,我没告诉他们我已经知道真相了。

    简单地说,就是我知道我已经死了。

    现在想想真的很神奇,在被货车撞飞的那一刻,我并没有像小说里写的那样“眼前一片漆黑”,反而看到了一层模糊的白雾,我想雾的后面就是那片传说中的黑暗了,我只要往前走走就可以真正迎接死亡了。

    可惜的是,我在那片白雾中迷失了,直到被救起的那一刻,都没有走出去。

    或者说,绝大部分的已经走出去了,而留在雾中只是那一小部分迷茫,冷漠和怨恨,和那残缺的只能分辨一种颜色的身体。

    于是,那个能看的多彩世界的安死了,我,一个被用来维持生命的容器,却诞生了。

    白大褂们说,我是安,真真正正的安。我拥有安的大脑——尽管它已经支离破碎——还拥有一些安在车轮底下幸存的器官。但我知道这统统是谎言,我自己清楚我早已经不是安了。奇怪的是,他们经常用这些荒野安慰一个流泪的女性,而她似乎十分享受这些拙劣的言语。后来他们告诉我,那个女人是我的妈妈。

    妈妈?当然,安有妈妈,但那是安的妈妈,对我而言就是一个彻底的陌生人。但出于同情,我也尝试着思考一个问题:

    如果我是安,我会怎么对待这位女性呢?

    一秒之后,我放弃了。

    真是头疼啊,不如想想如何利用她吧,嗯,这的确是一个比同情更值得思考的问题。

    耳边忽然传来白大褂们甜得发腻的声音。

    “您知道,那次事故非常严重,能把大脑抢救出来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而且它也受到了严重的损伤,恐怕贵公子现在处于失忆状态。”

    大多数人没有意识到,失忆是精神死亡的一种委婉说法,而这种说法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它留下了希望,站在白大褂们的角度,它也留下了一笔巨额的研究经费,足够他们把一段记忆插入我的大脑,以及更新一下试验设备。我很清楚我没有失忆,安最幸福的记忆已经被车轮碾碎了,我所保留的只是车祸一瞬间的画面。

    但那个女人总是握住我的手,喋喋不休的重复一个地名,或是她自己和她配偶的名字时,同时我必须表现出“迷茫而若有所思的神情”——这是白大褂用针和电击教我的词,那个操纵电击的人以为自己说的很清楚,甚至很有诗意,但他其实什么也没说,我所做的仅仅是盯着床单,时不时点一下头表示我没睡着。

    可怕的是,我每一次点头都让女人激动万分,她甚至准备了一个本子,把让我点头的所有话原原本本的抄了下来,然后再用它们反复刺激我,再看我点头,再激动,再抄……从数学上看,这的确是一种缩小范围的好方法,不过我从来都不擅长数学,安也是,其实她只要细心观察一下就能发现,我点头的频率是固定的,平均每五分钟一下,这已经是我能坚持不睡的极限了。

    “想起来了吗?落日海滩?你已经在这里点了23次头了!”她像一个胜利者那样对我说:“落日海滩,你小时候最喜欢的地方,就在咱们的别墅旁边!那里有船,有鱼……”还有沙子,我在心里替她补上,还有水,有空气……哪个海滩都有这些。

    我偷偷撇了撇嘴,这个女人真是愚蠢啊,不过愚蠢的人才好利用。我刚刚想到一个好点子,顺利的话我就可以和白大褂们说拜拜了。

    不过现在必须要装傻,露出“迷茫而若有所思的神情。”

    于是我愣愣地盯着床单上面一块的污迹(当然也是白色的),好像在研究它的组成成分。白大褂们在一旁及时插话:“夫人,他现在的精神情况还不太稳定,您不用着急,我们可以慢慢来……”

    是啊,慢慢来给你们送钱,真是恶心。我在心理狠狠鄙视他们。

    “他知道!我能感觉到,他知道我所说的一切!他马上就要想起来了,落日海滩,对不对,安?”

    看着她写满了期待的脸,我表现出恰如其分的慌乱:是继续若有所思,研究污迹呢,还是迷迷糊糊的点点头呢?

    他们也很焦急,但没办法插嘴,只能在旁边用恐吓的眼神瞪着我。我知道那个眼神的含义:电击,针刺,还有那一坨被强塞进脑子里谎言,经过长时间的折磨,他们以为我不敢反抗,一定会乖乖听话。

   是啊,一个克隆人而已,还能有什么别的追求吗?

    人类的本性就是瞧不起出自己以外的生物,哪怕他们的名字里也带着一个“人”字,白大褂们更为严重,他们深信:既然我是他们制造的,我的一切都理应属于他们。

    在自然界,只有智商最低的动物才会相信人类,原因很简单:怕被欺骗。人类这份天然的傲慢,也是源于对自己智力的信心,但如果有一天,一个“人”想要欺骗人类时,结局又会怎样呢?

    我现在就要尝试一下,作为一个克隆人,也作为一个重生的“人”。

    “妈妈!!”我一下子抱住了女人的脖子,可惜我眼睛里的泪腺坏掉了,否则场面定会更加感人。

    “安……安!你想起来了!我是你妈妈啊!安!感谢上帝,我的安!”她愣了一下,突然把我紧紧地抱住,力气如此之大,我差点没叫出声来。

    “安!我的安!”声音里好像透着湿润的泪水。

    我清楚地感觉到一股炙热的液体正透过衣服,像岩浆一样一滴一滴灼烧我的身体。一种温暖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里面夹杂着我所不理解的柔软和甜蜜,这是什么?这就是安对他妈妈的感情吗?我体内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我在心中一遍遍告诫自己:你不是安,你只是一个克隆人,一个盛放他大脑和器官的容器,

    你不能盛放,也盛放不起他母亲的爱。

    但一双手臂,却不受控制地搂住了她。

    “安!我,我找到你了!”感受到我的手臂,女人拥抱的力量又紧了几分,一双瘦弱的手臂却像钳子一样卡着我的脖子。从她的肩膀上访,我看到白大褂们摆出一副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好,很好,非常好!

    这一刻,我的心情真的无比愉悦,很难想象纳米材料修补过的皮肤能让我有这种感觉。作为一个容器,我的身体有大半是克隆出来的,还有一小部分是移植了安的“遗体”。我的胳膊就取自安的身体,在记忆里,它们是车祸后唯一完整的部分,在一滩血水中孤零零的横在车轮外面。

    所以它们才不受我控制吗?

    “你想起来了吗?你还有一个爸爸和一个妹妹?”女人抬起头,向我急迫地求证。

    我想点头,但我对他们一无所知,甚至对于她也仅仅是知道名字:“桑娜”。于是我摇了摇头,白大褂们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我心中叫了声糟糕,他们终于要出手了!

    “夫人,难道公子的记忆已经恢复了一部分?”其中一人凑了过来,假惺惺地问。

    女人含泪点了点头,望着他们的眼睛里写满了感激。

    “恭喜夫人终于可以和公子团聚了!不过——”那个白大褂口风一变,“虽然现在说很不合适,但我还是想告诉夫人,为了让公子尽早恢复记忆,我们想在今晚作最后一次人体实——治疗,所以……”

    “不!我不想呆在这里,妈妈,带我走!我不想留下!”我立刻意识到留下来的后果只有一个:折磨!他们会再一次改造我,让我成为彻彻底底的傀儡!

    我可不想让生命过早的结束,虽然它本身没有什么意义。

    “夫人!相信我们!明天一早您就可以来接他,一个恢复全部记忆的,完好无缺的公子!他刚恢复一点记忆,精神还不稳定,我们会好好照顾他的”白大褂扭头向我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狞笑,“就像以前一样!”

    “妈妈!求你了,带我走吧!我不想留下来!”我现在真恨自己没有泪腺,现在声音成了我脱离苦海的最后武器,我一声又一声的叫喊,双手紧紧勒住她的脖子。

    “这……安,你真的不愿留下来?明天我就来接你回家,你还是……”

    真是一个毫无主见的女人,你用你的脑子想一想啊,我为什么不想留在这里!我在心里暗暗咒骂。

    但现在我是安,她可爱的儿子,那个15岁时就被货车撞得粉身碎骨的少年,也只有她会相信这样一具尸体能“复活”吧!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好好利用这一点。

    “妈妈,现在我想见爸爸!我想见妹妹!带我走吧!求你了!”

    我甚至清楚地看到了她心中那个摇摆不定的天平,一边是那个“恢复记忆的安”,一边是我。可怜的女人,把什么都写在脸上,心里还有什么秘密可言?现在我的一边又加上了“爸爸”,“妹妹”两个个重量级砝码,胜利的一端向我越靠越近……

    “夫人!”白大褂着急了,但我抓住机会也喊了一声:“妈妈!我想回家!”

    这一刻,我的声音突然出现了变化,饱含着浓浓的依恋,太恶心了,这不是我的声音,不是!是安的声音,这是那个在蜜罐中长大的安的声音!

    “好吧,安,我现在就带你走,我们回家,回家!”她的心防终于被这软绵绵的声音攻破了,在说最后一个“回家”时的声线都在颤抖,仿佛一株小草摇晃地顶起一块巨石。

    也许这句话,她已经把在心里说了无数次。但对我来说,这只是一场残酷的赌博:折磨,或是自由。

    可笑的是,自由也是另一种折磨。因为我要回一个,不属于我的家。

    好像囚犯回到牢房啊,我在心理转着念头,只是那边的条件比这边更好一点罢了。

    白大褂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女人两眼一瞪,他们就乖乖闭嘴了。那眼神也是充满恐吓的,像是:“你们要是再敢开口,我就不签那张支票!”之类的,白大褂们的死穴就是一个:钱。说起来挺讽刺,我也是被钱堆出来的一团肉,也许这些纸片才算是我真正的“妈妈”。

    不过这样的女人也有如此气魄啊,我对她的评价稍稍提高了一点,全是为了那个安吧。

    那小子也挺幸福的……我有点羡慕他了,最起码他死了还有人能想着他,而我则用着他的身份,活在他的生命里,这就是“人”和人的差距吗?

    几名护士走过来,帮我脱掉了白色的病号服,换上了同样是白色的衣服。她温柔地盯着我,一脸幸福的表情,而我则紧紧抓着女人的手,她可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有她在,他们不敢搞鬼……

    也许不敢吧……我很了解白大褂,他们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尤其是这种哑巴亏,习惯斤斤计较到小数点后几位的他们如何能忍?

    他们还能有什么把戏?我心中有些忐忑,抓着女人的手又紧了紧,如果我的汗腺没坏的话,手心也会出汗吧?

    “我想为公子作最后一次脑波测试。”另一个白大褂靠了过来,试图用一种平稳的口气掩饰他们将要进行的阴谋。这句话翻译一下就是:“我们要修理修理这个小王八蛋,你这个碍事的婆娘给我滚出去!”

    人类的语言的确非常有内涵。我心中暗自赞叹,同时开始摇晃女人的胳膊。

    “妈妈,别离开我,我怕!求你了!”说那个“怕”字时,我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简单形容一下就是一种想把胃中的物质通过食道从口腔派出体外的冲动。但为了我的“自由”,我坚持着不让这种冲动转化成行动。

    “乖,不怕,妈妈在这里陪你,妈妈陪你!”我看到她的眼眶湿润了,一圈晶莹的液体里面滚动。这是重要的情报:“怕”字可以让女人产生重大的感情变化,以后一定要好好利用,虽然要忍受说完后的那种感觉。

    不过看起来,安也经常用这一招啊,真是没骨气的软蛋啊!他究竟是怎么活到15岁的?

    白大褂们一副很无奈的样子,但这是他们最后一个能够名正言顺的修理我的机会了。他们把我放到那个讨厌的仪器上,它兼备电击和检查的功能,取决于躺在它上面的人是谁。但今天不同了,只要他们敢搞鬼,我就叫,大叫,拼命的叫。以前他们电我的时候我都尽量忍耐,不是为了表现什么坚强勇敢,只是叫会让我听不到他们的指令,更刺激他们切换更大功率的电流。

    今天,我要把以前积攒叫声全部释放。我对自己说。

    麻醉剂,货真价实的麻醉剂注射到我的体内。以前那是一种让我感觉更敏锐的药剂——毕竟大功率的电流意味着大数目的电费,让人痛苦的方法可以更加廉价。我确定他们现在想做什么——把那个电流旋钮转到最大。但他们转的是旁边的按钮,那个专门用于脑波检测。不过无所谓了,无论是那个钮,我的计划都不会变。

    “阿!!我的头!我的头!”我嘶声竭力地叫起来,为了让声音更加真实,我不断回忆遭受电击时的情景,仿佛真的又回到了那一刻,在那个封闭的,白色的空间中,不断重复那些对他们有用的谎言。

    “停停!停下来!停下来!!”那女人的矫捷让我大吃一惊,原本站在我身边的她推开挡路的白大褂,好像瞬间移动一样跳到了仪器旁边,一下子把所有钮都转到了“off”,又在下一个瞬间出现在我身边,紧紧抓住我的手,晶莹的液体好像决堤河流,又一次烫到了我和安的共有的皮肤。

    “安,没事吧,安,安,你知道我是谁吗?安?”一遍又一遍,她好像坏了一样不断重复着这一句。

    头真的开始疼了。

    我想木然的点点头,但作为安,我此刻应该扑到她怀里,一边痛哭一边叫妈妈。这两个方案都不能实施,前者太露骨,后者会让我有刚才那种呕吐的冲动,所以我选择了折衷的方案。

    “妈妈!我,我,我怕!”我双手抱头,或者说保护我的脖子,它再经不起那样深情地拥抱了。经过几秒钟激烈的思想斗争,我还是把“怕”字说了出来,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坚定她带走我的决心,只能先勉强一下自己的身体了。

    果然,她的双手再一次伸向我娇嫩的脖子,我无可奈何的倒在她怀里,把相对结实的腰部留给她,她抱着我痛哭起来。

    在温暖的怀抱里,我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如果她看到白大褂们用针和电击“教育”我的情景,又会怎么想呢?她会不会想现在这样保护我呢?

    我能确定的是,如果是安的话,她一定会的。那个像花朵般柔弱的安,正需要一个名为“妈妈”的坚强护盾,但我不一样,完全不一样。这已经是她悲痛的极限了,但这远不是我遭遇的极限。

    人是幸福的,而“人”则是孤独的,人越幸福,“人”就越孤独。

    安,你知不知道还有人在为你的容器而痛哭呢?

    “你们,你们竟敢这样对待我儿子!”女人忽然直起身子怒视白大褂们,像,像什么呢?我恶毒地想,像一条母龙?母狮?母蛇?反正他们都是猎物,这是我最高兴的一点。我往她怀里钻了钻,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偷看。

    “夫人,这是一场误会!误会!可能贵公子刚恢复记忆,还不能做这个检测……刚才是谁说要给公子作测试?”

    白大褂之一被踢了出来,我猜他很快他就不属于白大褂们了。

    “你被解雇了。”白大褂中最老,最丑,最可恶的人对他说。语气好像对着火锅宣判一只绵羊的死刑。接着又对我母亲说:“夫人,公子现在需要休息,您看……”

    “安,我们走,我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我们回家,回家!”她好像女王一样傲然的无视那条老狗的话,拉着我冲向大门。我高兴极了,冲着他们做了个鬼脸。但我忽然又意识到这种快乐是多么肤浅。到目前为止,我快乐唯一的源泉就白大褂们的失败。离开他们,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感受到这种愉悦。

    他们,也是唯一知道我的存在的人,能把我和安分开的人,离开他们,意味着我真正被封闭到这个躯壳中,永远也不能出来了……

    从此以后,我就是安,那个像洋娃娃一般精致的安。某种意义上,我在离开实验室的那个瞬间就死了,而安也没有复活,他永远是那具倒在车轮底下的尸体。那么我又是谁呢?一个包裹着安的躯壳,寄居在安的生活里的灵魂?也许,我可以取代安?一个邪恶的想法忽然冒了出来。从此以后,我就以安的身份活下去,只不过是身份的改变,没人知道安的灵魂已经被我替换了……

    取代,哈哈,多么可笑,取代。我明明生存着,明明有自己的灵魂,却只能取代别人的身体而活。就好像那个传说中吸食人鲜血的吸血鬼一样恶劣和无奈啊!

    只要依靠别人的身体才能延续寿命,只要靠别人的面孔才能获得身份,这样开来,一个人到底是因为他名字而存在,还是因为他灵魂而存在呢?

安安安安安。我重复着这个名字,却越来越觉得陌生,我只知道他死了,其他的一概不知,不,我至少还知道一点:

    他有一个爱他的妈妈。

    “安,这是你最爱吃的雪糕,妈妈一直买来放在冰箱里,我知道你肯定会想起来的,肯定……上帝,我终于能喂你了,就像以前一样……来,张嘴!”

    我坐在车上,看着女人从车载冰箱里掏出一包又一包雪糕。我敢肯定那些东西有五颜六色的包装,但在我看来都是白色,冷漠空虚的白色。女人麻利地抓起抽出一根雪糕就要往我嘴里塞。看着女人那热切的眼神,我有种了然明悟的感觉:

    我不可能取代安,我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打上安的烙印,是安取代了我。是那个弱不禁风的少爷取代了我!

    太可笑了,原本就是如此,我竟然还纠结了这么久,我就是安,安就是我,此刻我真的想苦笑两声:一个容器,还妄想取代它所盛放的东西,老老实实作你该做的事吧,盛放安的躯体,安的生活,还不得不盛放,女人对安的爱。

    雪糕化了,顺着嘴角淌到了衣领上,女人变魔术似的掏出一块手帕,细心擦拭的脸颊,脖子,好像那是一件精美的瓷器。我突然想到,如果我也能流泪的话,泪水也是这样冰冷吧……那时,有没有人能为我擦去这些泪水?

    擦去那,只属于我的泪水。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粗心……咦,你怎么了安?脸这么红?是不是生病了?”

    妈妈,你会爱一个,这样的我吗?

    妈妈,你会爱一个,占据了你儿子躯体的灵魂吗?

    太可笑了,妈妈这个词,只属于儿子。没有儿子的话,妈妈也没有意义了。

    所以,因此,于是。

    答案已经出来了。

    那温柔的臂膀,那温暖的笑容,属于我,不属于我,都无所谓了。

    没有泪腺的我,无法痛哭,不能痛哭,只有像容器一样沉默。

    “安,咱们马上就要到家了,爸爸和妹妹都在等你呢,你的房间我已经布置好了,咱们全家终于能团聚了!”

    如此幸福的言语,却像刀子一般切割着我的心房。

    突然,我的手臂抱住了我。在旁人开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动作,但却让我心惊肉跳:这是安,这是安在控制着手臂。

    是在安慰我吗?是在可怜我吗?
   
    手臂动了动,好像在反驳,接着身体便感到一种柔软的压力,好像有一种异样的心情手臂中酝酿。
   
    哦,是想让我和你一起生活吗?

    手臂松了松,但仍然黏在我的身体上。

    原来如此,哪怕是容器也可以接受吗?

    手臂摩挲着身体,好像一只撒娇的小猫。

    好吧,我接受,也请你接受我。

    也许是因为其他部位没法动作,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也许……反正,我低下头,轻轻地亲吻着安的手背,一阵温热的触觉突然传来,我又能控制手臂了,或者说,安逃走了。
   
   女人有些惊异地看着我,我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你知道吗,我刚刚亲了你儿子。

   “妈妈,我很期待啊……”

    容器,会有一个幸福的结局吗?

    “人”,会有一个幸福的结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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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backwards + 20 + 5 短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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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20 23:01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是一个关于克隆人的故事。

我是不是“我”,虽然有记忆和一部分器官,但大部分的身体是人造的,还有残缺。

其实克隆人的人格是独立的,而原来安的人格也是独立的。

但是为什么克隆人的人格要自卑呢,为什么不能让自己认为自己就是安。

而原本安的人格只是一种障碍~

父母为什么会对克隆人的安,保持距离感。

其实这些只是克隆人自己的顾虑,克隆人不是机器人,应该是有人权和法律承认的~

有钱人或许才能享受的特权~

容器,余觉得是不对的。就算没有死去的人,身体也不过是容器。

人和克隆人都会幸福的。安就是安,灵魂是唯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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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21 13:53 | 显示全部楼层
2# 花咲日和
嗯,其实想法很单纯,只是猜测一下克隆人本身的心情,还有人的定位问题,而且我也相信,克隆人早就已经存在了,未来也会越来越多,他们的身份问题一直就是社会的矛盾点。
谢谢点评!
发表于 2009-6-22 09:49 | 显示全部楼层
目前主流的克隆医疗科技已经不是说准备克隆整个身体,而是将部分器官在其他动物身体上进行培养。
相对于一般意义上的个体克隆,用作器官移植的整体克隆更多的责难并非伦理问题,而是克隆体有否生命权的问题。这点在倪匡早期作品《后备》里面构架过一点,但倪匡注重于奇情描写而没有详细探讨。

说回文章本身,很可惜的是,主人公心理的切入点还是混乱了

设原本主人公为意识A和身体A,而克隆体为意识B和身体B
在身体A消亡的状态下,目前是“残缺的意识A”和“部分的意识B”共存于身体B

如果主导意识是意识B,那么就不应该出现对身体的排斥反应,也不应该出现所谓的潜意识身体致动。
而是主要对外来的意识A产生排斥。
作为在实验室中被催化成长的意识B,所拥有的记忆应该是零碎、混乱的。毕竟是将正常人发育的几十年堆在几个月内成长完,大部分的记忆应该都是实验室内的苍白片段。而相对鲜明的意识A的记忆对意识B来说显得不真实。
在“真实而苍白的记忆”和“虚假而鲜明的记忆”两者作用下,主角的主要内心描写方向就正如几千年来的哲学家一样:“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该往那里去”。

如果是意识A占主导,那么对身体B的排斥是可以说得通
然而这种情况下,常用的描写点有:
1、因冲击空白而造成的瞬间记忆缺失(特指撞车瞬间)
2、潜意识对身体的排斥以及身体细节上的不协调(比如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的伤疤消失了,崩缺的牙齿长回来了)
3、意识边缘留下的意识B的记忆
而这种情况下,故事整体的走向就趋向于主人公对自身生死的看法,以及这种完整的残缺是否还能表示“我”自己表示怀疑。

SIGH,你用意识B占主导作为主线,但却用了意识A为主导情况下的剧情……
再说,一开始就把撞车的记忆铺开的话,后面很难写出转折,剧情也很难起伏。
杨永信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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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n19860812 + 5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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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22 12:33 | 显示全部楼层
嗯,佩服啊,意识混乱的确是致命的错误。
这是早期的文章了,所以已经跟不上时代潮流了,不过事实上,生命权的探讨更集中在对生命本身的理解上,这也是我在文章中想体现的一点,没有意识的身体还是不是另一个生命?
所以,深入思索后发现,真正的科幻是建立在哲学上的,自己还是太肤浅了。
受教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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