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系]North Snow

armagedden

~天夢時代紀~

北の雪

——North Snow
       When girl meets boy
          ...and faraway
                 somewhere in this little planet



“还是拨不通，尘肯定又通宵了。”
面带苦恼的神色，女孩有气无力地靠着车厢内壁慢慢滑坐下去。
列车运行已经超过一个小时。虽然自己从刚出门就开始拨着好友的手机，不过一直都处在关机状态。
透过车窗可以望见阴霾的天空和广袤的雪原。前不久才降下的一场大雪让荒野变得更加冷清。
虽然看不见，然而雪层下睡意朦胧的草籽，确实的在广袤的大地上等待苏醒。不过那是好几个月以后的事情了，在这之前，渟只能感觉到寒冷。
“早知道就多穿件外套出来了。”
嘴里无意义的嘟囔着。因为父母吵架劝阻无果一气之下冲出家门的自己，随身的物品就只有手机和刚好够往返北都的盘缠。虽然想着只要见到尘怎么都有办法的，但是却没有考虑到尘那熬夜后关机睡觉的习惯。现在既联系不上尘，也不知道尘的住址，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
毕竟，自己也是第一次去北都。
时间早已越过正午，肚子饿了起来。这趟北行之旅从一开始就不是那么平坦。
无论如何，奔驰的列车暂时还不会靠站。渟掂量着钱包的分量，叹了口气，买了个最便宜的面包。送入嘴中时，一片干涩。
当列车终于停稳时，渟觉得自己已经有点晕乎乎的了。
走到站台上，清冷的空气从站台的两边汹涌地袭来，一瞬间神清气爽，然而接着就是彻骨的寒意。
一边哆嗦着，一边迅速地跑进出站口。渟试着再次拨打尘的手机，另一端依旧传来毫无感情的声音：“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这只懒虫，明明都过了大中午了……”
心里抱怨着，却无法对谁诉说的渟，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不过走出车站，望见破开云层的阳光在前方一望无际的田野上无所阻拦地铺展开来时，渟无法掩饰自己惊讶的神情。
寒意渐退的天空下，依山而建的城镇远景暮霭沉沉。
“可恶，这么漂亮，尘居然生活在这么美丽的地方。”
北都虽然最近也有降雪，但似乎并不很大，只见田埂间有些许新雪，水田并未冻结，映照着波光粼粼的天空和云层。
因为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能做些什么，渟只好在站外的休憩长椅上坐下。手托起腮，无所事事的望着阳光在原野上缓缓地推行。
“请问，有可以帮忙的地方吗？”
不知何时，耳边响起了一个年轻男孩的声音。渟抬头望过去，一个看上去同样穿着很单薄的，披着黑色外套的少年，正扶着一辆单车站在自己面前。
也许是因为渟有些迟疑的神情，男孩难为情的摸了摸后脑勺继续说着：
“对不起，因为觉得你好像遇到了什么困难……”
“是这样呢。”
站起身来，渟向着男孩走去。
“可以的话，请告诉我从这里去秋罗区怎么走？”
“秋罗区啊！”
男孩睁大了眼睛。
“很远的呢，这里是北都最西边，秋罗区在最东边呢，从车站这里坐大巴只能到北都花湖区，然后再转车才能到达。北都很大的，估计要2、3个小时才能到吧。”
“这样啊。”
渟无力的又坐回长椅上。
“先不说时间，我根本没坐车的钱了啊。”
渟在心里想着。看来要联系上尘基本没啥希望了。但是如果就这样打道回府的话，这一趟旅行不就完全没有意义了吗。
不过，渟注意到了另一些有趣的地方。
“哎，这么冷的天，你身上怎么好像在冒着热气呢。”
“啊……”
男孩子有些腼腆的笑了起来。在正在融雪的天空下，这份笑容看起来充满了活力。
“因为我一路从竺昙骑车下来，也算是刚运动过吧。”
“竺昙！”
这一次渟是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
“哎，难道就是那个，那个最北都市的最北端之地竺昙。”
“是这样啦，不过其实也就是一块突出到海滩上的大岩石罢了……”
“这些无所谓啦，不好意思，能请你告诉我怎么去竺昙吗？难得来一次北都，不去这传闻中的最北之地看看太可惜了。”
“沿着这条公路一直往上走就行了，虽然没有公车，不过走路的话，大概一个小时也能到达吧。”
看着渟托起腮思考的表情，男孩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道：
“那个，不嫌弃的话，我可以搭你去竺昙，骑车的话十几分钟就到了的。”
“诶！可以吗，那真是谢谢你了。”
渟很欢快的跑了过来，挽起男孩的手臂。
“真是帮大忙了。那现在就出发可以吗？”
“哎……那、那当然好……”
男孩的脸庞有些微微发红。把单车掉了个头，渟主动的坐到了后座上，伸手搂住男孩的腰。
“嗯……那个，请披上这件外套，今天融雪，骑车的话会感到很冷的吧。”
渟接过男孩才脱下的外套，微笑着问道：
“骑车的是你吧，我只是个搭顺风车的啊。”
“哎……是坐车的人会感到冷吧。我骑车，有运动量……那个，不会冷的。”
“嘻嘻。”
看着结结巴巴说话的男孩，渟的心情稍微有些好转。而且从手臂上传过来的，年轻的体温，让渟从身体到心里都暖和了起来。
启程。
男孩的体力似乎很充沛。虽然一路都在爬坡，不过他很卖力的蹬着车，速度不曾减慢。
风声从渟的耳边吹过。渟用手捋起被风吹乱的长发，望向前方。
车程确实不长。沿着海岸边的狭长公路骑行，绕过一个大弯道后，就可以看到竺昙。
静静地突出在公路外。白色的栅栏下长草摇曳，孤独的面对着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
不过，穿透云层的、巨大的阳光就在附近的海面上铺展开来。让远方的景色也渐渐地变得清晰。
踏足上断崖。草在脚底摩擦的声音，吹得眼睛发酸的海风。外套扑哧着向后翻滚。渟伸手按住同样随风飘扬的长发。
“很漂亮的景色。”
清澈的海洋上远远地盘旋着只许海鸟，视野两侧凹进去的海湾转角上隐约可见齐整的建筑群。海浪不停息的冲击着崖下的沙滩，扑面而来的怀旧风里融沁着冬雪的冰凉。
“真的很漂亮。”
不是对男孩所说，也不是对自己所说，那只是渟无意识的，自言自语罢了。
“是这样呢，所以我每个周末，都会骑行到这里观景。夏天的话，下面沙滩的护坡上还会开满各色的小花呢。”
男孩推着车走到渟的身边。两人一起观望着远方的海面。
没有交谈。只是这样单纯的、望着远方。
直到视线开始模糊。
不知何时，渟发现自己的心里的阴霾已被一扫而空。对父母的抱怨，对好友的埋怨，对自己的哀怨，所有不开心的事情，都被海风吹得不见踪影了。
迎风而立。女孩伸手扶住白色的栅栏。
就在这个时候，渟的手机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
走到栏杆的尽头，渟掏出手机。是妈妈打来的电话。
对话只持续了短短的十几秒。不过合上手机盖时，渟的面庞明显地舒缓开来。
在渐渐晴朗的天空下，心情变得晴朗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吧。
这样相信着的男孩，用微笑迎接着面带同样微笑向自己走来的女孩。
“谢谢你。”
“哎？”
“多亏了你的帮助，我已经不再迷茫了。”
男孩看着渟不带一丝困惑的微笑面庞，同样地感到心情在微微地飘扬。
“那太好了。”
掉转了单车。男孩招呼着渟。
“那么，下一站去哪里？”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我想我该回家了。不好意思，可以麻烦你送我去车站吗。”
“如你所愿。”
回车站的话就是一路下坡。风呼啦啦从耳边吹过的声音，景色无情流逝的速度，如同永远赶不上的季节变迁一般，毫不停留的从渟的耳边和眼前掠过。
到车站应该是下午4点左后，到家的时间，应该刚好能够赶上晚饭吧。
男孩将自己送到车站后，彼此就会简单的相互道别。虽然受到了别人许多的帮助，但是自己无以为报。
那是，并不索求回报，生命里简单的一次邂逅而已。
所以到那时候，一定要微笑着，表示感谢。然后才互相挥手道别。
在这最北最北的城市里，简单的相遇，简单的别离。如果一切都像这样就好了。
渟这时才发现自己还不知道男孩的名字，也未曾告诉男孩自己的名字。
但是，如今这一切都不需要了。
因为即将分离，并且以后也难再相遇。
所以，不留遗憾，亦不说再见。
在那正在融雪的、被浅草和初花簇拥着的狭长的海边小道上，黑衣的少年和白裙的少女一起前行着。
仿佛在陌生的国度徜徉一般，冬日的一切都那么宁静。踏足过此处，具有炽热梦想的生命络绎不绝。
少女泛起了微笑。
同样是年轻的脸庞、在穿云而出的巨大光柱的辉映下，向那一望无际的原野远方铺展开来。
倘若少年看到的话，大概会永远都自豪地说着，是自己让那笑容浮现的。那、就是那样的微笑。



~北の雪~FIN~

后记：
我唯一认为是诗人的他说过：我们的生命就似度过一个大海，我们都相聚在这个狭小的舟中 。
所以我一直想写一个女孩和男孩简单相遇又简单分开的故事，简单到什么都不曾发生，简单到一无所有。
所以，这就是North Snow，相遇本身就是一个故事，所以这个故事里并没有发生其他的故事。
所以倘若要问我想表达些什么？——哎，我什么都不想表达，只是作为观测者记录这一切——看呐，那、就是那样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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