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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F文库] [赤松中学]绯弹的亚莉亚 ⅩⅫ 愿彗星沉睡于白日梦[台/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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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4-8 17:1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任雷劈 于 2017-4-8 17:52 编辑

绯弹的亚莉亚 ⅩⅫ 愿彗星沉睡于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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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赤松中学
插画:こぶいち
扫图:任雷劈
录入:任雷劈
初校:任雷劈
修图:零食
轻之国度:http://www.lightnovel.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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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新的组织,威胁浮现!

  被强袭科超精英、S级的最强武侦——亚莉亚选为伙伴、(平常)只是普通人的远山金次解开了绯绯色金之谜,顺利将绯绯神送回了宇宙。但没过多久,他却因为杀人嫌疑遭到前公安零课逮捕了。兼具绝对战力与公权力的前零课,原来是打算把四月即将升上高三的金次强行提拔为他们的成员,然而金次却因为连他自己都没预料到的『某件事情』而击退了对手……?超人气武装动作爱情喜剧,第二十二集隆重登场!


Contents

  1弹 无名氏之死
  2弹 晚安,深爱的人
  3弹 克罗梅德尔的妹妹
  4弹 北斗星
  Go For The NE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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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4-8 17:1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任雷劈 于 2017-4-8 17:16 编辑

1弹 无名氏之死

  ——我是东京地检特搜部的狮堂。远山金次,现在时间晚上七点,我要以杀人罪嫌逮捕你。
  听到这句话……
  被铐上黑色手铐的我当场哑口无言。
  (逮、捕……?)
  在先进国家,遭到逮捕、起诉之后被判有罪的机率是百分之六十到七十左右。
  通常每三件案子中会有一件在法院上被判无罪。
  然而换作是日本的状况,有罪机率却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虽然要看是哪一年度,不过这机率有时甚至超过中国或北韩。
  换言之,在这国家只要被起诉就完蛋了。
  这里的检察机关不但负责搜查,要说连司法程序都由他们负责也不为过。简直就像中古世纪国家一样。
  ——对我递出逮捕令的小队队长——狮堂,刚才自称是东京地检特搜部的成员。
  讲到东京地检特搜部,可是连政治家和大企业也会闻之丧胆的精英集团。
  隶属其中的检察官都拥有搜查、逮捕与公诉等所有权利,每个人都堪称是能独立讨伐罪恶的『正义使者』。
  然而……
  (狮堂、滩、大门、可鹉韦……还有妖刕原田静刃……)
  环顾眼前这群人的我,不禁感到有点不对劲。
  我过去曾经有和父亲生前的同僚等等的检察官们见过几次面。
  但狮堂这群人和那些检察官给人的印象是天差地远。
  虽然这只是基于我个人的印象,不过我记得检察官们应该是——打扮得更一丝不苟才对。
  那些人总自诩为搜索、捉捕、惩罚罪恶的社会正义之师,因此从发型到鞋头都会打扮得整整齐齐。有时甚至必须踏入国会殿堂或政党本部,所以无时无刻都会穿着纯白色的衬衫搭配深蓝色的西装。每个人都是抬头挺胸,全身散发出不愧于检察官徽章——秋霜烈日勋章的正经八百气息。
  可是从狮堂这群人身上却感受不到那些东西。
  他们在发型打扮上完全没有统一性,也让人看不出各自的特性或能力。真要讲起来,就是一群异形集团。而且敞开沙漠色风衣的狮堂底下穿的那件深灰色西装上,也没看到什么检察官徽章。
  这些家伙自称是地检派来的这点,实在教人难以信任。
  不过……
  唯有一件事,即便不是爆发模式下的我也感觉得出来。那就是他们很强。
  姑且不论对我铐上手铐的不知火,其他五个人毫无疑问都很强。
  他们是一群普通的犯罪者根本无从对抗的超人集团。
  尤其是站在五人中央的队长狮堂,更是出类拔萃。
  他那压倒性的存在感,甚至可以匹敌生前的老爸——也就是武装检察官。
  另外……虽然从那轻松随便的穿着以及毫不修剪的卷曲浏海等等特征会让人难以相信,不过……
  他的态度让我莫名感受到警察相关人员特有的压力。
  而且现在铐住我的这副手铐,也是警察厅的东西。
  (——警察。)
  这个关键字让我灵光一闪。
  在警察机关内的确有这么一个集合了各种超人的组织。
  那就是……
  「……你们是公安零课吧?为什么要诈称自己的隶属机关?」
  为了能多少获得一些理解目前状况的线索,我即便根据薄弱也决定要尝试套话看看。
  结果狮堂他……
  却用那关节明显又修长的食指与拇指夹起香烟,「呼……」地吐了一口烟后……
  「年轻人,你好歹也读一下报纸吧。」
  保持着仿佛支配整个现场的存在感,用一句嘲讽回应我。
  就在的确不太看报纸的我难以理解他的意思时……
  「公安零课已经不存在啦。这新闻还满大条的,你不知道吗?」
  一旁的不知火如此告诉我。
  已经、不存在了……?
  「电视上不是也有报导过吗?行政刷新会议。说成『事业分摊』或许比较好懂吧。而警视厅公安部公安第零课也因为这件事遭到解散,然后他们这些人就是从那里被降……被移转到东京地检来的。所以远山同学的推理算是答对一半啰。」
  不知火对于不黯世情的我露出一脸笑容说明着,让我还真想掐他脖子做为回礼。只可惜我现在被手铐铐着,没办法那么做就是了。
  不过从他刚才的发言中,我明白了两件事。
  去年夏天的众议院总选举后成立的民社国联立政权(注1 指日本于二〇〇九年政权轮替后由民主党、社会民主党与国民新党联合组成的内阁政府。)为了解决财政困难,废除、缩减了各式各样的国家机构。而公安零课也包含在其中。
  的确……
  公安零课一直以来都被左派为主的团体们批评为税金小偷。虽然他们曾经在共产势力地区从事谍报工作,或是反过来在国内进行各种防谍活动及封锁激进组织的任务,可说是相当活跃——但我听说自从『东西冷战』或『武力革命』等等概念都成为过去的东西后,零课也跟着开始被人称为过去的遗物了。
  另外,因为零课与战后长期掌握政权的自民党关系良好的缘故,在新闻上有时也会被揶揄为『总理的私人军队』。对于当时的在野党,也就是现在的执政党来说,想必是很碍事的存在吧。因此在这次的政权轮替后,便首先遭到消灭了。
  而狮堂这群人,就是零课的残党。
  (另外还有一件事……)
  我瞥眼瞪向一旁的不知火。
  这家伙和狮堂他们站在同一阵线,换言之就是公安警察的关系人。
  毕竟武侦也是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被警察『关照』的工作,因此就像有学警武侦潜伏在一般学校一样,有公安关系人潜伏在武侦高中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难怪不知火从一年级的时候就表现得那么老练啊。
  不过……这家伙刚才说了『他们这些人』。
  如果照字面上解释,就代表不知火本身并不是零课的人。
  虽然我不清楚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但不知火顶多只是帮忙铐住我的手而已……并没有当场把我压倒在地。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事情要交给前零课的意思是吗?)
  我连额头渗出的汗水都没办法擦拭,只能把视线望回狮堂那群人。
  虽然现在被转调到地检,但狮堂他们过去隶属的公安警察——前身是特别高等警察。也就是透过暴力和拷问等手段镇压不服从军国主义的国民,可谓恶名昭彰的那个『特高』。特高虽然在战后遭到驻日盟军总司令部(GHQ)废除,不过他们只是把名称改为公安而已,之后依然继续存在。
  那样打不死的精神,也一路被继承到现在这些苟延残喘的零课成员身上了是吧。
  但不管怎么说,毕竟公安的职务想当然会遭到对手反击,因此那群人的战斗力在警察机关中也是首屈一指。而从那样一群猛者之中又精挑细选出来的零课,堪称是国内最强的战斗集团。是以那个赛恩所属的英国情报局秘密情报部的〇〇部门为范本所创设的……日本版〇〇部门。
  而在零课中,据说跟英国的〇〇系列一样由十人组成的特战队——狮堂恐怕就是其中的成员,然后其他人是他的手下——为了尽到守护日本的职责,是被允许从事各种违法行为的。即便跳过法庭审判的步骤就直接杀掉恶徒,也不会遭到任何惩罚。
  虽然在这点上跟武装检察官是一样的,不过传闻中零课杀掉的人数远比武装检察官来得多。相反地,死亡率倒是武装检察官比较高。
  这是因为武装检察官们自诩为正义的英雄,目标都是尽可能延法律途径将恶徒逮捕并起诉,把杀害视为最后的手段——相对地零课则是打从一开始就以歼灭,也就是以杀害恶徒为目的。一方面也因为前身是特高的缘故,在零课内部『为了正义不惜弄脏自己双手』的黑暗英雄思想相当根深柢固。
  也因此在历史上,武装检察官与公安零课之间一直存在着心结。在这国家讲好听一点是分权、讲难听一点是纵向行政的政府结构下,这两个组织互不合作的态度是相当有名的。
  换言之,现在公安零课被调派为检察局的下属,就跟公司被对手企业并购了一样。
  怪不得狮堂他们每个人都一脸积郁难泄的表情。
  (虽然我不清楚前零课的成员中,现在还有谁保有允许违法行为的权力……)
  不过政治这种东西就有如流水,等到哪一年自民·公明党夺回政权后,零课搞不好又会复活了。
  这样想想,现在和前公安零课为敌并非良策。
  但毕竟罪状是杀人,要是我乖乖被他们抓走也不妙。
  不管出手战斗还是投降,等待我的都是地狱。
  既然如此——还是逃吧。
  也只有这个方法了。
  不过想要从这群家伙手中逃跑,就必须依靠爆发模式。
  可是我想出来的那招自行分泌瘴脑内啡的方法……需要时间,没办法立刻达成。
  不知不觉间,不知火已经离开我身边,留下那群零课的成员们。
  而那群人的队长狮堂——肯定不是什么不由分说的家伙。我要讲话,我要试着跟他讲话才行。
  「……你刚才说『杀人罪嫌』是吧?你倒是说说看我杀了谁啊?」
  在日本,即便是嫌犯主张『我没做』的否认案件,在一审的有罪率还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五。
  这点我当然非常清楚,但我现在要靠否认罪嫌来争取时间。
  可是狮堂却用他那张有少许胡碴的大嘴笑了一下后……
  「谁知道?」
  ——竟给我讲出了这种话。
  简单讲——这是被称为『无名氏之死』的手法。
  也就是警察机关会对武侦使用的手段中,最为强烈的他案逮捕。
  武侦拥有携带武器与进行搜查的权利,但取而代之地必须背负责任。遇到刑事处分的时候有所谓『武侦三倍刑』的规矩,会遭判比普通人更重的罚刑。
  尤其当杀死人的时候,无论有任何理由都难逃死刑。即便是搬出武侦少年法也一样。
  (虽然我是有听过传闻,但没想到居然会让自己碰上这种事……!)
  通常他案逮捕是利用小罪捉捕嫌犯后,再针对其真正的嫌疑进行详细调查。
  然而『无名氏之死』则是先打出杀人罪这张王牌,先发制人。
  遇到这种状况,武侦就只能乖乖听警察的话了。无论是怎样的交易都不得不接受。
  这招本来是美国FBI的拿手把戏。假造出某个身分不明的死者,以杀人嫌疑逮捕犯罪者之后,再进行讯问让嫌犯承认真正的犯行——这样粗暴的司法交易手法……近年来日本警察也在私底下开始模仿了。
  当然这么做是违法的,但这群人本来是国家认可执行违法行为的黑暗英雄们。
  我是不清楚狮堂现在是否还拥有那样的权利,如果有,那我再怎么反抗也是白费力气。
  不过,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到底想从我身上抢走什么……!
  「——好好的一群大人……虽然也有不是大人的家伙啦,但一群大男人竟然结伙起来围剿我一个高中生?还给我铐上手铐,连『无名氏之死』这种手段都搬出来,你们不会感到丢脸啊?」
  我为了等待爆发性的血流形成,而装得像个明明没本事却光有一张嘴的小喽啰。靠臭骂对方,企图让状况演变成长时间的双方互呛。
  现在体内还感受不到β脑内啡。我要继续讲下去才行。
  「你说你叫狮堂是吧?是男人就给我一个人过来。只要敢单挑,就算对手是个胆小鬼我也愿意奉陪,好好来拚个胜负。」
  再一会。再给我一点时间……血流肯定就会来了。
  来反驳我吧,狮堂。
  「远山,你以为你是在参加什么运动吗?吾等选手们必当堂堂正正,遵循运动家精神什么的——做这种蠢事还会被夸奖的,顶多只有到甲子园而已。呃、话说你还只是个高中生嘛,我好像举错例子了。」
  讲话方式莫名诙谐的狮堂,虽然带着敌意但还是回应我了。
  很好,就是要这样。
  面对这个一看就知道是难敌的家伙,我成功争取到时间啦。
  争取到对我而言值千金的几秒钟啦。
  血流……开始变化了。
  可是还很微弱。
  「我就来帮你好好上一课。大人才不会拚什么胜负。那是不被允许的行为。要做就只能赢,一直赢,一路赢下去——自己和周围的人才有办法继续存活。」
  狮堂把逮捕令收回风衣内的口袋,稍微环顾他的伙伴们后……
  「组织力也是力量的一种。而现在的你没有力量。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还是说什么?武侦独自一个人顶着一张蠢脸傻傻走在路上遭到偷袭,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他说的话还算有道理。姑且不论讲话方式,至少我可以感受到他真心想要把大人智慧传授给少年的某种温暖意志。虽然讲的话很严苛,不过言语中似乎带有把我视为一名男人的认真态度。
  的确——武侦是无时无刻身处战场。
  既不是『被对方以多欺少所以输掉了』这种藉口可以通用的学生吵架,也不是『有点太大意了』这种话可以被接受的电玩游戏。只要被杀掉,就没有所谓『下次再努力』这回事。
  ——态度上不成熟一点,就会没命。这就是武侦。
  我的确因为『和别人在一起很麻烦』这种理由而经常自己一个人走在路上。而且刚才满脑子都在思考和亚莉亚跟理子约定撞期的事情,彻底大意了。这样确实是我太蠢了没错。
  「……好啦,我知道了,狮堂。现在这状况一点都不奇怪。」
  我就承认这点吧。毕竟我也要升上高三了,差不多该成熟点啦。
  所以说,当作是为我上了一课的谢礼——
  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成为大人的第一战吧。
  既然是前零课,也够格当我的对手了。
  好……很好……血流来啦。
  (虽然只是推测……不过这感觉、我应该已经进入爆发模式了……!)
  这招在实战中是第一次使用,但世事果然只要有心就办得到呢。
  自从去年冬天我在巢鸭被爷爷训斥说『远山家的男人要能随心所欲地『返对』才算得上是独当一面』之后,我就在私底下一直在思考这招了。
  命名为:幻梦爆发——白日梦的爆发模式。
  过去我曾有过在睡梦中爆发的经验……证明了自己一个人也是有办法进入爆发模式的。
  爷爷是透过看照片的方式,取名为『春水车』。不过幻梦爆发则是透过记忆。毕竟照片或影片太写实了,对于长年来回避异性的我来说反而会让恐惧感先涌上心头。
  当然,亲身体验过的记忆对我而言也是很恐怖没错,不过我在晚上练习幻梦爆发的过程中——知道了想像其实是可以操控的,能够照我的意思进行窜改以缓和恐惧感。如果只是用想像的,我可以在脑内创造出不可怕的亚莉亚或是温顺谦恭的白雪。
  幻梦爆发就是像这样故意幻想出白日梦……
  (能够在不为人知之中爆发,可谓名副其实的梦幻爆发模式——)
  ……我一开始是这样想的,但后来发现其实缺点还颇多。
  首先,这招很花时间。通常的爆发模式是血流会一口气集中到身体中央,但幻梦爆发只能一点一滴地形成血流。而且爆发模式的进入程度很浅。
  然后最严重的缺点就是:持续时间非常短。自然进入的爆发模式通常可以维持三十分钟,长一点甚至能撑到一个小时……但幻梦爆发只能持续几分钟而已。
  (……呜……?)
  另外,这次的爆发——让我的头——深处在发痛。
  练习时没发生过的状况,让我多少感到有些不安。
  虽然因为是好几年前的事情,让我差点忘记了……不过爷爷曾经有对我和大哥讲过『要是返对时头部深处产生疼痛,那就是致死之病的征兆,要做好觉悟。』这种话。至于爷爷所谓的『返对』就是指进入爆发模式的意思。
  而这点同时也是我老爸间接性的死因。
  据爷爷所说,老爸以前就有引发这样的头痛症状——然而他明知这是疾病,却还是为了善尽职责,抱着丧命的觉悟继续战斗。
  最后,就在和某个敌人战斗的途中殉职了。
  至于我的头痛……虽然在和GⅢ交手时也发生过,但我认为那是王者爆发特有的弊害。毕竟当时是神经整体都在痛,而且之后就没再发生过了。
  然而这次却很清楚地只有头部深处在痛。痛到让人竖起鸡皮疙瘩。
  不过……就算如此……
  还没有痛到完全无法动弹的程度。
  而现在在我眼前,却有个搞不好会直接让我丧命的存在。
  所以我现在要专注在对手身上,不能去想多余的事情。
  就在我转头环视前零课的那五个人时——
  「总算啊。」
  狮堂稍微抬起左脚,用鞋底熄灭了香烟。
  ……原来他是在等我吗?
  等我进入能够战斗的状态。
  「本以为是我诱导你讲话的,没想到其实是你好心多话。不愧是大人。让我感谢你吧,狮堂。」
  即使进入得不深,但多亏爆发模式——
  让我推测出这群家伙的目的啦。虽然没有确证就是了。
  「你们是想来偷我的招式对吧?还搬出『无名氏之死』的手段——就是为了对我打出死刑的王牌,好逼我拿出真本事。至于观众这么多,则是为了多点看招式的机会是吧?」
  弹子戏法、不可视子弹、连锁击弹、空手偏弹、螺旋——樱花、秋水、绝牢——
  毕竟我过去搞出了不少名堂嘛。
  而且还因为那个蠢老弟的关系,害我这些招式都透过美军的侦察卫星→美国国防部闲闲没事做的职员→各国从事地下工作的人,让大家都知道了。想必狮堂也有看过那段影片。
  「原来如此。看来都是真的。唉呀,你的推测虽不中亦不远矣啦。」
  狮堂虽然没有明确回答,不过……
  他似乎感受出能够靠状况推理到『虽不中亦不远矣』的我,已经和刚才的我不一样了。
  「可鹉韦,远山果然跟你一样,是能够在体内进行增减的类型。然后滩,你最好把他想成SDA排行跟你同样是第十九名左右比较好。」
  狮堂他——立刻就看穿了我自己将自己强化的事情。
  既然是前零课的成员,拥有那样的观察力也没什么好奇怪,但是……
  未免也太快了。简直就像事前已经预料到一样。
  「啥?你说这小鬼?」
  姿势和眼神看起来都很坏、身穿条纹西装的瘦男子——滩顿时发出惊讶的声音。
  「或许他平常是在排名外啦,所以平均起来才变成七十一名的吧。」
  听到狮堂这么说,到刚刚还感觉一副不甘不愿来到这里的滩……变得好像有点干劲了。
  那个叫可鹉韦的白色立领制服美少年也是一样。
  狮堂这家伙……很懂得怎么控制部下嘛。
  虽然和强袭科教科书上写的有点不同,但他似乎拥有某种领导人特质的样子。
  (另外还有……妖刕……)
  从刚才狮堂的发言可以知道一点。现在依然竖着一边的膝盖坐在阶梯上的妖刕,原田静刃——并没有把爆发模式的事情告诉狮堂他们。
  或者搞不好是妖刕本身也对我的事情知道得并不详细。我还以为在极东战役的时候,他已经透过眷属知道这件事情了。
  如果是妖刕没有告诉狮堂,就表示他其实对狮堂的态度并没有很合作。
  好,那么要破坏这五个人的话——
  ——就要从妖刕先下手。
  反正莅临远山招式百货公司的各位来宾想必都不愿意空手而归。既然这样,我就让你们尝尝滋味。毕竟大概是我刚才靠着回想起亚莉亚而进入幻梦爆发的关系,现在心情变得有点凶暴啦。
  而且这间百货公司的营业时间可是很短的。从我进入爆发模式之后已经过了三十秒,剩下时间再怎么长应该也只有五分钟。
  ——那我要上了。
  在徒手或刀剑战斗中,多人围剿一人的行为其实意外地困难。
  因为无论从对手的前后左右哪一边出手,都可能被同伴们的身体妨碍而无法好好攻击。另外对手也有反过来利用这点的战斗方式。所以他们这次肯定会选择用枪战斗。
  只要他们摆出准备拔枪的动作,我就一口气缩短距离。
  这样一来他们就会为了避免误射同伴,变得无法开枪。
  然后趁他们手上握枪不自由的时候——我先干掉几个人再说。
  ……以上我这些想法,他们当然也应该猜到了。
  结果没有一个人拔枪。
  既然这样也没关系。
  刚好省得我用樱花冲刺,只要普普通通地接近他们就行。
  于是我迈步往前进——的同时,他们也稍微动了。
  滩与可鹉韦,妖刕与大门坊,各自些微移动,成为两人一组的队形。除了狮堂以外。
  2·2·1形成一个△——这就是所谓的Delta队形吗?
  慢慢走向他们面前的我……
  「喂,那个脸蛋像女人的家伙,你叫可鹉韦是吧?你几岁啦?最近的女校难道也开始把白色立领服拿来当制服了吗?」
  实际上把目标放在妖刕身上,却故意假装盯上我照理讲第一个会想要对付的年轻人。虽然被铐着手铐挑衅感觉也没什么魄力,但现在这样就好。
  走近一点看就更清楚了,可鹉韦真的是一张女人脸。就算跟人说他是穿立领制服的短发美少女,只看脖子以上应该也会被相信吧。毕竟他皮肤又很白。
  不过因为之前遇过华生的事情,所以我有好好观察了一下他的身体线条。嗯,他是男的没错。
  ……话说回来,真是教人不寒而栗。虽然我没有马上出手的打算,但这家伙感觉也很强啊。
  明明身高比我矮了差不多半颗头,全身却散发出强烈的超人氛围。
  「我是明白你想要激怒我啦,可是那样讲会不会有点歧视女性?哦对了,我十五岁。」
  十、十五岁?
  比我还小两岁……却能散发出这么强大的非人哉魄力啊?将来肯定会强到吓人。
  (……呜!)
  就在这时,我停下了脚步。
  因为从可鹉韦身上传来的存在感忽然一口气暴增了。
  刚才狮堂说过……『远山果然跟你一样,是能够在体内进行增减的类型』……
  的确,他这感觉虽然不是爆发模式,却莫名相似。
  看来是因为我把距离缩短的关系,他把档次提升了。
  被我挑衅而表情变得不太高兴的可鹉韦……
  「——不要再继续催油了,可鹉韦。」
  一听到狮堂那宛如雄狮低吼般的声音……便似乎又把档次往下降了。
  居然可以把类似爆发模式的能力靠自己的意志『提升』或『下降』,这美少年简直比我还灵活嘛。
  不过,如果要攻击妖刕——
  就要趁大家都在注意我和可鹉韦之间互动的现在……
  然而正当我准备转向妖刕的时候……
  「——!」
  我又不得不再次让动作中途停止。
  因为那群家伙中的另一个人朝我踏出了脚步。
  既不是可鹉韦,也不是妖刕。
  教人意外地,竟然是身穿沙漠色风衣的——队长狮堂亲自出马。
  「……照你们那副德行,一下子就会把远山杀掉了吧。」
  一步,又一步——
  宛如好几吨重的恐龙释放出的魄力朝我逼近。
  即便是爆发模式下的我也无从抵抗,甚至让我有种巨大的墙壁缓缓接近的错觉。
  「那样到时候对上金叉就会很伤脑筋啦。」
  ——?狮堂刚说了什么?『金叉』……他竟然说出了老爸的名字。
  而且讲法上听起来好像老爸还活在世上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想靠莫名其妙的发言困惑我吗?
  不,这家伙看起来不像是会用那种幼稚手段的类型。
  「……呜……」
  一瞬间分了心的我——
  为了防范可能有谁趁这机会拔出手枪,而转眼环视那群人。
  但狮堂的部下们没有一个人拔枪,只是些微改变了一下位置而已。
  我本来以为那是因为狮堂自己破坏了自己下令的队形,所以部下们才跟着改变阵势的。然而实际上不是那样。
  他们是……往后退下了。
  因为狮堂亲自出马的关系。
  意思是这下他们已经没必要出手了是吗?
  还是为了不要被狮堂的攻击波及到?
  「那么,我希望你可以跟我们来一趟警署,请问方便吗?」
  开玩笑似地模仿刑警剧的台词,然后像命令小狗『握手』般对我伸出粗犷手掌的狮堂……
  好巨大。
  他身高应该是一百八十五左右,但站到面前看起来感觉更高。
  像这样站在眼前,就仿佛被他睥睨着。
  轮廓深邃的脸,如果好好打理应该会很有型吧。
  不过表情中却难掩狰狞粗暴的个性。
  然后……
  这家伙同样也没有拔出武器。
  明明在后腰枪套里应该有枪才对,但他似乎认为对付我不需要用武器的样子。
  ……也太瞧不起人了。
  你以为我真的会『汪!』一声把这个铐了手铐的手乖乖放到你手掌上吗?
  「狮堂,你有没有车?」
  「嗯?有啊。」
  「太好了。因为你等一下就会没办法走路,应该会需要车子。」
  「哈哈!别逗我笑。」
  「你那些部下们会开车吗?」
  「哦哦,他们全都会。」
  「太好了。因为你会变得连车子都没办法开啦。」
  我如此说完的同时—
  ——『啪!』地使出一记原地后空翻。
  然后顺势踹出左脚,企图踢断狮堂对我伸出的右手——但狮堂早已料到这点,把手收回去了。
  不过没关系。
  因为这只是假动作。
  我把脚往上踹的真正目的并不是要蹋狮堂。
  现在铐在我手上的是超硬合金制的手铐。
  所以狮堂是以我必须铐着手铐战斗为前提站到我面前的。
  那我就反过来利用这点。
  虽然因为会很痛,而且万一复原失败就会当场完蛋,所以我其实并不太想用,不过远山家可是有一套挣脱手铐的方法。
  我首先装出抱膝后空翻的动作,「喀!」一声用左膝盖把自己的左手腕骨踢到脱臼。
  接着让脱臼的左手掌抽离手铐后,立刻用右膝盖把骨头踢回原位。
  「——呜!」
  在着地的同时,我将对手认为我应该不会使用的右手往前横甩。
  现在狮堂和我的距离比我的手臂长了十公分。
  不过只要加上铐在我右手上的手铐长度就足够了。
  我的目标是狮堂的脸部。因为他五官深邃的关系,很容易攻击眼窝上缘——也就是眼睑上方。
  只要我这一击可以划破通过那地方的眼窝上动脉,狮堂就会被流出的血液遮住单边眼睛,让我一口气变得有利。
  可是……
  「哦?」
  狮堂竟然把上半身往后一缩,躲开了我的手铐。
  代表他不是靠这种手段就能轻易偷袭的货色是吧?
  不过,所谓的攻击——即便没有击中,也能发挥让下一招容易得手的效果。重要的是必须一招紧接着一招。
  于是我将体重放到右脚上,从腰部、肩膀、手臂到拳头连续扭转——虽然不是秀樱花给他们看,不过——
  「呜!」
  ——磅!
  我的一记右手上勾拳捶进了狮堂厚实的身躯。
  块头大就代表靶子很大,这一拳可说是正中目标。华生传授的胃袋直击再加上握着手铐铁环的硬度,感觉应该会像剑突部被一块铁石狠狠击中。怎样,狮堂?是不是舒服到想吐啦?这就是爆发模式的攻击。
  「噢呜……』
  发出低沉呻吟的狮堂微微往右方晃了一下。
  看到那样一幕,似乎完全信赖狮堂的那群公安们顿时骚动起来。
  狮堂打一开始就亲自出马,对我而言真是太幸运了。因为只要我击败头目,手下们就会畏怯。而人只要畏怯,便无法发挥出原本的实力。就这样一口气让他们全灭吧。
  我接着倾斜上半身,扭转脚踝与腰部,伸出左脚——砰!
  仿佛要让身体摇晃的狮堂再度站好似的,使出一记左侧中段踢。
  结果这招又是当场命中狮堂的腹部,精准到好笑的地步。
  幻梦爆发虽然有缺陷,但果然还是爆发模式呢。
  不过,我朝狮堂的身躯又揍又踢,其实只是为下一步铺路而已。
  毕竟壮汉总是很耐打,本来应该要瞄准身体末端或要害攻击才对。
  无论再怎样壮硕的巨人,指尖、眼球或脑袋之类的部位还是一样没办法锻炼。
  而我的目标就是其中的脑袋,也就是头部。虽然狮堂的风衣底下感觉没有穿防具,不过打起来莫名坚硬。因此攻击被衣服遮起来的部位不太保险。
  「你可别倒下了,我还没完!」
  我说着,把两手用力拍在狮堂的双肩上,用跳箱的技巧让自己跳起来,以面对面的姿势骑到对方肩膀上。
  然后——「砰砰砰!」地朝他的头连续殴打。
  (看我用这招让你失去意识……!)
  反正这大人的态度总是高高在上。
  现在虽然前后相反,不过能够让小孩子骑在自己肩膀上应该也如他所愿了吧。
  「——这家伙完全没搞懂啊。」
  从远处观望这场单方面战斗的可鹉韦忽然无奈地如此说道,紧接着——
  「嗯。」
  从我的两腿间传来狮堂模糊的声音,然后……
  ……啪!……我的脚踝感受到一股压迫感。
  (……呜……!)
  是狮堂把手绕到背后抓住了我的脚。
  这握力简直像虎钳一样,让人联想到那个女鬼——阎。不,甚至更强劲,我的脚踝要被捏碎了。
  我为了把他的手指踢开,不得不解除双腿对狮堂头部的固定。
  而狮堂就像配合我的动作一样,冷不防地移动重心。
  结果我在狮堂的肩上顿时失去平衡。
  (——是『崩技』……!)
  不妙,这家伙会柔道。
  姿势上变得有点像是被狮堂扛起来的我——为了防范他使出柔道的肩车,而想要从他肩膀上跳下去。可是就在那瞬间,唰——
  狮堂翻起风衣,挥出一只手臂击中了我的身躯。
  他的右手像使出金勾臂般横向一直线放到我的胸口上,仿佛要抱住我的腋下似地把手紧贴我的身体。
  正当我对于他这招既不是柔道也不是摔角的动作感到困惑的瞬间……
  狮堂就像要抓着我甩圈圈一样开始全身旋转,然后——
  「——喝啊!」
  他竟然把我丢出去了。只靠一只手臂,用侧投的姿势。
  而且教人难以置信的是——
  「!」
  以方向感来说,我是往自己的正后方飞去。速度快到肌肉像要被撕裂、眼球像要脱窗的程度。
  简直有如被放到一辆看不见的云霄飞车上似的,狮堂转眼间离我远去。
  至今无论在怎样的格斗战中,我都没看过这样的情景。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管是被谁打飞——就算是被阎用狼牙棒敲飞的时候——我的身体都是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不久后便会掉到地面上。可是这次我却感觉不到那个往下掉的瞬间。
  我现在——是呈现和地面平行的状态在飞。明明只是被对手丢出去而已的说。
  这怎么可能!居然可以把足足有六十公斤的人体朝侧面直直丢出去。
  太夸张了!太夸张了——
  ——砰磅磅磅磅磅!……
  我的身体朝改建中而停止营业的商店大楼飞去——
  撞破画满涂鸦的铁卷门,破坏了好几个留在店内的陈列架,最后用力撞在深处的墙壁上。
  墙壁里的电线纷纷断裂,钢筋就像捏糖一样当场弯曲。
  这时我才总算……
  ……停下、来了。
  (……刚……刚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简直就像从新干线上跳车一样。
  还好有铁卷门啦陈列架啦隔板之类的东西形成好几层的缓冲网才让我捡回一命,要是今天换成厚实的水泥墙,我应该会当场变得像一片扁平的鱿鱼片吧。
  全身上下受到的打击……很严重。
  在刚才那状况下,我几乎无从使出橘花减缓力道。
  黄昏的橘红色天空看起来异常深浓。大概是我刚才攻击狮堂眼睛的报应,现在反倒是我眼窝出血的样子。虽然有点眼花,但至少还有视觉,眼球没有脱窗。
  (该、该死的家伙……)
  就在我从瓦砾堆上「喀啦喀啦」滑落下来的时候……
  「啊……不小心杀掉了吗……?呃不,我明明只是轻~轻丢出去而已……」
  从远处传来狮堂好像有点担心,或者是在向周围的部下们辩解似的声音。
  什么叫「不小心杀掉了吗……?」啦,这个怪物。
  我虽然还有意识,但头昏眼花。
  而且嘴巴里的血多到都可以漱口了。
  不过——爆发模式还在持续。我还可以再打。
  (看来、我……)
  实在不应该保留什么招式的。
  好啦好啦,我让你们看就是了。
  要是我继续用普通的格斗技,结果又吃上这招摔投——下次就真的会变成一只扁青蛙啦。
  话虽如此,想要从这伤害回到战线上,需要有时间让我恢复。就算是一点点的时间也好。
  那样一来,我的身体应该就能重整出能够反击的状态了。
  然而,要是我在这里装死,可能会有其他四个人聚集过来的风险。
  因此我摇晃着身体勉强站起来……
  「……好,好,我知道了……我不打了……」
  举起疼痛发抖的双手,宣告认输。虽然是骗人的啦。
  明明刚刚自己才骂过对方卑鄙的,这样做好像很不要脸。但这就是武侦的做事方式。
  我接着踏过被我这颗人肉炮弹打穿的商店大楼铁卷门……
  摇摇晃晃地走向狮堂。
  「啊,还活着。」
  看到我那样的身影,身穿白色学生制服的可鹉韦顿时呆了一下。
  狮堂也扬起一边的眉毛,瞪大他那对双眼皮的眼睛。
  看来这群公安对于我没死的事情多多少少感到有点惊讶的样子。除了妖刕静刃以外。
  「……意识看来也还清楚。以前可从来没有过这种家伙。不愧是金叉的儿子。」
  又提到我老爸名字的狮堂揉一揉被我揍过的高跳鼻子笑了。
  被爆发模式下的拳头揍到,居然只是感觉痒痒的而已。真是耐打的家伙。
  不过你能笑得那么得意也只能趁现在。
  (——我要出招啦。)
  在蹒跚走路的过程中,我把因为刚才水平投掷而乱掉的呼吸与心跳都调整回来了。
  幻梦爆发所剩的时间不多。而且爆发之后的头痛依然持续着。
  下一招就定胜负。
  看我用远山招式百货公司的热门商品——樱花来伺候来宾。
  而且反正对手是男的,我就瞄准睾丸往上踹吧。
  虽然那是在运动比赛中真的会被判犯规的部位,不过那里简单讲就是内脏。而内脏通常会被坚硬的肋骨或肌肉保护,但男性为了冷却温度,唯有那个器官是毫无防备地长在体外。只要破坏那里,就算是狮堂也肯定会痛到倒下的。
  在心中如此盘算的我站到狮堂面前……
  「……我投降啦。想把我抓去哪里都随你高兴。我再怎么笨也不会被打成这副德行还想要继续跟你们这么多人交手……」
  然后假装很虚弱地把挂着手铐的右手伸向狮堂。
  「所以这手铐也已经没有意义了,帮我拿掉吧。你有钥匙吗?我虽然左手可以自己脱出来,但右手办不到啊。」
  这是骗人的。骨克己——远山家的自我脱臼术无论四肢的哪个关节都能办到。
  「……」
  低头看着我的狮堂露出有点同情的表情——
  不过似乎在考虑拘捕对象时拿掉手铐是否妥当的样子。
  「我对手铐有不好的回忆,有恐惧症啦。」
  这倒是真的。
  像是金女违反伦理的游戏包装啦,还有卡羯啦,以前发生过很多事情。
  「——算了,也罢。喂,不知火。」
  狮堂很随便地把头转向不知火。好,他大意了。
  但时机未到。我必须等待更决定性的获胜机会。
  不知火抛出钥匙后,狮堂「啪」一声接住。
  「手伸出来。」
  「谢啦。我以前在伦敦,有一次跟像你一样的家伙铐着手铐交手过——」
  我举起右手……
  于是狮堂看向手铐的钥匙孔。
  「——当时我也是像这样——」
  好,就是现在!
  脚尖时速一百公里,脚跟时速两百公里,膝盖时速三百公里,腰部时速四百公里——
  (——樱花!)
  我往上踢的脚——
  「砰!」一声被压住。
  (……呜!)
  狮堂竟然对我的脚瞧也没瞧一眼就压住了。
  不痛也不痒。
  他只是用关节明显的粗犷手掌压住我的大腿附近而已。
  但我的脚却因此失去平衡,让成为起点的脚趾无法施力。
  必须精准把速度传递下去的每个加速点也乱了。这下力气的向量完全被分散,别说是樱花了,连普通的上踢都没办到。
  我最后只是把右脚稍微抬起来而已。
  然后又把那脚放下就结束了。
  「……呜……」
  偷袭……没有成功。明明在艾比路上对赛恩就成功过的。
  我有充分诱导对方的视线,也有靠对话分散注意力,准备工作应该很周全的说。
  「当时也是像这样、踢了对方吗?你的对手还真是天真。」
  狮堂苦笑着,解开我的手铐。
  他看穿了我在爆发模式下的演技。
  但究竟是怎么看穿的?
  就在我感到惊讶的时候……
  「你的眼神看起来就是想动手啊。」
  狮堂咧嘴一笑。
  ——樱花、被破解了。
  透过『扰乱发动起点』这样极为单纯的方法。
  可是……!
  「……你不看我出招没关系吗?」
  虽然这样讲有点不服输,但我还是笑着掩饰受到打击而铁青的脸。
  然后,摆出架式。
  把左脚和右拳往后缩,放低身体重心。把维持平衡用的头保持在中心线上。
  虽然刚才被挡下了,但我就跟你来一场樱花解禁后的格斗战。让你瞧瞧我跟刚才是不一样的……!
  相对地,狮堂则是——没摆动作。不过有把手掌打开。
  果然是柔道。是以投掷技和固定技为基础是吧。
  「既然你的目的是想偷学我的招式,我就如你所愿表演一下。」
  顺便赏你一个从此无法再战斗的身体!
  (樱花——!)
  我使出浑身解数放出一拳——
  结果肩膀却被「砰」地压住了。
  用看起来像要把我轻轻推开的动作。
  「嗯。」
  用鼻子稍微出声的狮堂……这次也只是压住我而已。
  没有使用他刚才那神秘的惊人力气。
  他是像柔道或合气道的高手一样,看穿了我攻击的『起招』。
  (该死……!这下怎么做才好……!)
  就算想用绝牢反击,狮堂也只是压住我而已,没有意义。
  我为了期待对方失误或漏看,决定靠连击拚一把。但是——
  砰、砰、砰。他一下用手压住,一下用皮鞋轻轻往前踢,把我所有的樱花都在发动前就消除了。
  我只能一步、又一步地往后退下。而狮堂也不断缩短跟我的距离。
  被……被压制了。
  爆发模式下的我,居然被这样随便的方式……这怎么可能?
  既然他能办到这点,就表示他刚才被我又揍又踢……
  对这家伙来说真的只是大人在陪小孩子玩耍而已。
  (明明只要樱花能出招……能击中对手……!就绝对没有人类可以承受的说……!)
  看着我咬牙切齿的样子——
  狮堂大概是对这状况感到腻了……「啪!」一声用粗犷的左手抓住我不学乖又想靠樱花挥出的右拳。
  而我也……知道反正用左手使出樱花绝对还是会被挡下,就保持那个姿势不动了。
  「你……以前看过这招吗?」
  「你说的『这招』是什么我不清楚,不过我知道像你一样会『变身』的家伙。我们以前因为那家伙而尝过苦头。套用你的讲法,就是有恐惧症啊。」
  狮堂用沙哑的声音如此回答。变身——是指爆发模式吗?怪不得他刚才表现得像是早就预测到我会爆发一样。
  能够进入爆发模式的人类,并不只有我。
  还有大哥、GⅢ、金女、弗拉德、夏洛克——照赛恩在伦敦的发言,古巴也可能有过这种人,
  「你是看过谁的?」
  然而,狮堂的回答却不是以上任何一个人物。
  「远山金叉。」
  ——?他又提到我老爸的名字了——
  我老爸明明在十年前就死啦。
  虽然狮堂有点让人看不出年纪,但大概也是二十出头而已。
  如果他输给老爸、也就是跟老爸交手过,年龄上可讲不通。
  「不过我今天想来看的——不是那个,是你的眼神。只要看一个男人在战斗时的眼神,就大致可以知道他是个怎样的家伙了。」
  狮堂仿佛包住我的拳头般握着我,如此对我说。
  「你的眼神……不错。虽然跟金叉不一样就是了。」
  他这讲法……不像只是在公安内部听过传闻,而是真的见过我老爸。
  「你见过我老爸?认识我老爸?到底是怎么回事?回答我。」
  我想应该不可能才对。
  可是,难道—
  ——还活着吗?
  远山金叉——我父亲、还活着吗?
  如果借用爷爷讲过的话,远山家的男人『死而复生』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那么搞不好、还真的是那么一回事。
  而如果真的是那样,照狮堂的年纪来推算……
  就表示老爸他在被判定死亡之后的几年其实依然活着。
  也就表示他克服了这个脑袋深处的疼痛——克服了疾病。
  「我知道你很在意,但抱歉,我没有权限透露。毕竟现在武装检察官大人们可是咱们的上司啊。」
  狮堂明明故意讲得勾引我的兴趣,却又不把最重要的部分告诉我。
  该死……根本是被他牵着鼻子在走。大人真的在这方面也很高招。
  就算不去想无名氏之死的事情,这下我也有必须和这些家伙扯上关系的理由了。
  不,等等,金次,冷静下来。这家伙虽然看起来不像是会撒这种谎的类型,但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他讲的话全都是真的。
  别被煽动了。要是在这里改变态度,那才真的是个小鬼啦。
  「——还有,你的眼神……从刚才就是一副『只要招式能使出来,只要能击中……』的样子。」
  把有关老爸的话题就此打住的狮堂,这次换成说中我心里在想的事情了。
  「……」
  没错,狮堂。樱花可是连鬼、连HSS本身都能击败的亚音速打击。
  只要被击中,就算是你也肯定会站不住。
  我虽然没有说出口,不过用眼神如此回应。
  结果狮堂就像对我那样的想法一笑置之似地……
  「那就证明——你至今都只有跟会让你把所谓的『必杀技』使出来的天真对手战斗过而已。我就来帮你好好上一课。我们才不会让对手使出那种玩意,在对手出招前就解决掉才是常识。毕竟这可不是在打摔角啊。」
  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这里是学校,所以今晚我就稍微教育你一下。』——
  一如刚才的宣言,狮堂他……言行上都不断在彻底打击我的自信。
  「狮堂先生,你不是最喜欢看摔角了吗?」
  这时,可鹉韦很悠哉地调侃了一下后……
  「不要打断我的话。呃……不过确实,这样你们看得也会有点无聊吧。好。」
  狮堂他——用右手食指稍微戳了一下我被他左手握住的拳头。
  「你就用所谓的『必杀技』击中我试试看吧。今天我就陪你,当个天真的男人。」
  ……击中我试试看……?
  这家伙……!就算是年长者,也太瞧不起人了……!
  虽然幻梦爆发已经快要结束,但应该还够让我再出一招。
  然后,现在的姿势。
  我和这家伙紧贴在一起,接点就是拳头和手掌。
  将秋水和八次樱花组合起来的招式——八倍樱花的使用条件,都凑齐了。
  因为我这么想而没有把拳头收回去的关系……
  「这样就行了吗?」
  狮堂向我如此确认。
  「……没错。」
  我虽然点头回应……但还是不禁感到犹豫。
  毕竟我已经渐渐看惯超能力者所以多少可以知道,从这家伙身上感受不到什么超能力之类的东西。他想必只是个人类。
  要是我对他使出八倍樱花,可是会杀掉他的。
  「狮堂,我很想知道关于我老爸的事情。等你哪天获得权限的时候,我要你告诉我你所知道的全部。但如果我把你杀掉,你就没办法讲话了吧?」
  听到我这样的开场白——狮堂「噗!」一声喷笑出来。
  然后像是用右手拨起浏海一样,把手掌放到额头上大笑。
  「哈哈哈哈!用不着担心。好啦,来,试试看啊。」
  ……真的假的?这家伙也太疯狂了。
  好……既然这样,我也陪你一起狂吧。
  ——用我所有招式中最强劲的、名副其实的必杀技,八倍樱花。
  不过,我会在角度上稍微调整一下,让冲击力道只会扯断狮堂的左臂跟肩膀,然后往他身后穿过去。
  八倍樱花是使用双手双脚加上躯干整体,在体内产生八次的樱花互相连结,然后再配合秋水的组合技。
  不但不可能简简单单就被学走,而且就算学走了你也没手臂可以出招啦。
  好,我就用给你看。我真的要出招了。等下我会帮你叫救护车,而且反正武侦医院就在旁边而已。
  可是……狮堂他真的只打算单纯承受我的攻击吗?
  就在我到了最后的最后还在犹豫的时候——
  「——喂,你是男人吧?」
  狮堂开始对我的拳头使劲握紧了。
  他的握力……果然……很异常……!
  虽然亚莉亚的握力已经是异于常人,但狮堂竟比她更夸张。是刚才把我水平投掷过的惊人蛮力。照这样下去,反而会是我的拳头被捏碎啊。
  而且幻梦爆发也撑不久了,顶多还剩十秒左右。
  好……我出招!
  「……狮堂,就像你刚才所说,这里是学校。你就好好接受教育吧……!」
  两脚尖、脚跟、膝盖和骨盆发挥二马赫,腰椎四节和胸椎十二节发挥四马赫——
  在这期间,爆发模式下的超级慢动作世界中——呜呜呜呜呜——如警报器般的加压声穿过我的体内。
  最后是左右双肩、手肘、手腕和手指发挥二马赫。而且这次我是让速度从左臂传向右臂,与沿着脊椎传递上来的速度会合,这样总计就是八马赫……!
  吃我这招吧!孤注一掷、货真价实的全力——
  (——八倍樱花!)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嘶磅磅磅磅磅磅磅磅————!!

  听起来也像战车榴弹爆炸声的冲击声响传遍整个学园岛第十三区。
  周围的大气激烈震荡,以我和狮堂的接点——拳头与手掌为爆炸中心点,多余的冲击力道瞬间往四周扩散。
  啪唰唰唰!狮堂身上的风衣有如被强风吹袭般摆荡。
  我背后那栋无人大楼的窗玻璃也从下层一路碎裂到上层。
  站在远处观望我和狮堂的四名前零课成员与不知火也在大气震波中让头发和衣服都激烈飞甩。
  ……然而……
  ……可是……
  「……呜……!」
  狮堂的左手……竟完全没事。
  我明明抱着要打断他整支左手、甚至可能连左肩都扯断的觉悟出招的说。
  ——但他却毫发无伤。
  「哦哦,你让我出力到快要极限了嘛。」
  他在笑……笑得一派轻松。
  这怎么可能?
  我刚才可是使尽全力,而且招式发动得也很完美才对。
  但狮堂却还没拿出真本事。虽然他讲得好像有将近使出全力,但换句话说就是他还有余力的意思。
  我和狮堂……真的就像小鬼和大人……
  难以言喻的绝望感顿时如乌云般笼罩我的意识。
  据说职业的摔角手——会故意让对手使出必杀技。这当然有一部分是因为要表演给观众看之类的商业理由,不过其实还有个更深的意图。
  那就是让对手看到自己被招式攻击过还平安无事的样子,好让对乎感到绝望。
  而现在的我,就是陷入那样的绝望之中。
  我拥有的一切都对狮堂无效。不但在实战中连招式都用不出来,就算用出来了他也能够挡下。我是绝对无法击败这家伙的。
  更加让我绝望的是……幻梦爆发已经结束。
  不行了。我要被逮捕了。照这样下去……我到底会如何?
  「狮堂,你……难道是超能力者吗?」
  「才不是。那方面不是我的专业。我是——对了,讲『乘字号』你懂吧?」
  ……呜……!
  (原来是……乘能力者!)
  那是上天的一时差错而生到这世上的超人。
  基于某种理由,让身体器官拥有常人好几倍能力的人类。
  事实上,我也算是这一类的人。
  爆发模式能够操控比常人多三十倍的神经传导物质。虽然在医学上的名称不一样,不过如果把武侦用语中也会讲的『乘字号』这个隐语描述得详细一点,可以用『特殊条件下的乘字号,等级三十』这样比较容易理解的用语来表示我的状况。
  「你看来应该是神经系统吧,不过我是肌纤维。好像叫先天性肌质……多重症之类的吧?通常的肌丝是弹簧一折发挥二的出力,但我要再加上八折,所以是五百一十二的出力。也就是说,我的肌肉似乎可以发挥常人两百五十六倍的力量。如果照医生们的讲法啦。」
  狮堂把放开我拳头的手掌亮在我面前,并低头看向我。
  「东大寺的阿形吽形像,教科书上应该也有吧?那神像据说就是拿体质似乎跟我一样的祖先大人为范本雕刻出来的。如果照学者们的讲法啦。」
  ——狮堂他——
  是护法天神,金刚力士……仁王的、子孙。
  我虽然有见过自称神佛的宇宙生物或妖魔鬼怪的经验,然而狮堂并不是像绯绯神或孙那样古老的存在,而是转世到现代的神之子。
  而且他的强度可以和我进行数值上的比较。
  相对于我是特定条件下的等级三十,这家伙可是纯粹的等级两百五十六。
  用游戏来形容,就是虽然种族相异,不过等级天差地远。
  怪不得交手起来会像小鬼和大人打架。
  面对总算理解这点,又失去了幻梦爆发这条救命绳的我……
  「好啦,既然天色已暗——课程就到此结束。跟我来吧,你一定可以变得更强。而且还能领月俸。要是你敢拒绝,就用无名氏之死把你『这样』。」
  狮堂说着,用手做了一个勒脖子的动作。
  「……领月俸?」
  「武侦厅和检察厅之间有个协定,只要武侦高中的学生完成了高二的学程——就可以把他挖角到公职上。你之前应该也有听老师讲过武检选拔的事情吧?」
  狮、狮堂他——
  原来想要的是我吗?
  不是招式,而是要我本人。也太粗枝大叶了吧。
  「开什么玩笑。用这种暴力的手段,你以为我会愿意跟你吗?」
  「毕竟咱们的工作就是使用暴力嘛。而且和平的招聘手段不就被你拒绝了?」
  的确……几天前高天原老师有提过检察厅想要提拔我、一石和佐伯这三人的事情。
  也就是说,当时那是正规手段,而现在这就像开后门了。
  「前零课目前是人数缺缺。所以趁有实力的年轻人被那群武检抢走之前,我先来挖角你了。用公司来举例,就是像第一次面试一样的东西。」
  还真是……有够粗鲁的面试。
  能顺利就职我当然很高兴,不过我可一点都不想在前零课工作。
  就跟武检选拔那件事一样,他们肯定只是想抓我当冲锋陷阵的炮灰而已。
  虽然我很在意老爸的事情,但我不认为没有权限透露的狮堂会告诉我。他到头来也只是拿那个当成诱饵,把我拖下地狱罢了。
  于是,我从狮堂面前往后退下。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快要下山,让我脚下伸出一道又长又深的黑影。
  即使知道应该会白费力气,但我还是假装爆发模式依然持续的样子——
  「很抱歉,我是武侦,不想跟地检或公安扯上关系。」
  「那我就再说一个会让你想扯上关系的名字。现在我们正在处理的案件中,有个案子跟你也不是没有关系。一方面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来找你的。」
  「……?」
  「伊藤茉切。最近那家伙又开始有动作了。」
  ……!
  ——伊藤、茉切——!
  「……呜……!少、少骗人。你看得起我是你的自由,但别以为用那种话……」
  我虽然拒绝狮堂——却难掩听到那个名字后强烈的动摇。
  (……伊藤茉切……!)
  不行,不可以。
  我不能继续被狮堂牵着鼻子走。
  『快告诉我,我什么都愿意做。』这种话差点就要从喉咙深处冲出来了。
  然而,我想逃也逃不掉。
  幻梦爆发跟普通的爆发模式一样,不是可以连续使用的东西。
  「听到这个名字,你还想夹着尾巴逃走吗?那我就重新抓着你的脖子带你走。你可要好好感谢我,因为对咱们来说,用蛮力硬来反而是很温柔的做法啊。」
  狮堂「啪叽啪叽」地折着拳头,开始对我进行很原始的吓唬手段。
  要是他跟我来硬的……我绝对赢不了。他可是连八倍樱花都能挡下的男人。
  等级三十的人再怎么拚也没办法对抗等级两百五十六的家伙啊。
  原本应该站在狮堂背后的四个人——
  不知不觉间竟然只剩妖刕和大门坊了。
  于是我稍微转头,发现可鹉韦和打着呵欠的滩已经绕到我的背后。
  他们堵住了我的退路。
  幻梦爆发结束……一方面因为刚才战斗中的乱来,让我呼吸凌乱、背脊冷汗直流。虽然头痛随着爆发模式消退而渐渐缓和,不过我不能让他们察觉我已经无法战斗的事情才行。
  从狮堂面前慢慢向后退的我,已经退到手枪的交战距离了。可是——
  在我后方,有滩和可鹉韦。就算这两人没有像狮堂那么强,联手起来想必还是足以把我解决掉。即便是爆发模式下的我也一样。
  ——就在这时……
  「?」
  站在狮堂左后方的大门坊……那个没有穿简易袈裟,只用布衣和粗腰带包覆身体的和尚……把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张开的眼睛稍微往下看。
  不是朝我……是朝我的脚边。怎么回事?
  狮堂、可鹉韦和滩都还是盯着我。但很快地,连妖刕静刃也把他不知不觉间发出朱红色光芒的眼睛往下移,看向我在夕阳下伸长的影子。
  接着几秒后……
  车道上刚刚才点亮的路灯……
  ……嘶……嘶、嘶……
  一盏接一盏熄灭。
  随后,自动贩卖机的萤光灯以及路口的交通灯号也都熄灭。
  「嗯?停电吗?」
  滩小声嘀咕,把他本来就看起来很凶的眼睛变得更凶,环顾四周。
  而我也望向周围,发现稍有距离的狙击科大楼和远处的航空警示灯都还亮着。
  灯光消失的只有我们这一带。
  ——这现象……我有过过。
  就在我这么想的下一瞬间,我长长的影子……
  动了。明明我本身并没有动。
  「?」
  狮堂和可鹉韦也察觉异状。
  影子渐渐无视于我本身的轮廓,描绘出看起来很真实的人类头盖骨……骷髅的形状。
  接着,蝙蝠的影子从四面八方的地面飞出。在染成血色的黄昏天空中,仿佛是被谁呼唤似地——乌鸦们开始聚集。在脚边则是有老鼠出现,而且是好几十只浩浩荡荡的,如水流般成群乱窜后冲进路旁水沟,陷入惊慌状态陆续往那里集结。
  「……唔……?」
  这下连狮堂也不禁稍微皱起眉头。
  表情上看起来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随后……
  「既然察觉了——为何不会像老鼠一样逃窜躲藏?人类真是比老鼠还愚蠢的生物呢。」
  和都是男人的现场状况格格不入的优雅女性声音忽然传来。
  从我前方的脚边、变成骷髅形状的影子中央……
  转呀转地,一把荷叶边装饰的黑色阳伞缓缓浮现。仿佛那里不是地面,而是什么湖面一样。
  紧接着,是螺旋状的金发双马尾。以黑色为基础、令人毛骨悚然的颓废风哥德萝莉洋装。用澎澎裙撑鼓的迷你裙。蜘蛛网花纹的丝袜。绽放光泽的黑色亮面细跟鞋——
  以及大概是为了掩盖血味的甜腻香水气味飘散四周……
  ——是德古拉女伯爵·希尔达从影子中现身了。
  (希尔达……!)
  这女人——是在横滨让我们吃过苦头的那个弗拉德的女儿,在天空树上也有和我交手过,是魔性的眷属。
  「哇,吸血鬼?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是远山叫来的?这下变得麻烦啦。所以我才不喜欢这档事。果然还是应该听我讲的,把星伽家的丫头也抓起来会比较快的说。」
  就在可鹉韦发出似乎被刺激了好奇心的声音,以及果然有对我调查过的滩开口抱怨的时候……狮堂往后退下一步了。
  ——太好啦。
  看来就像他刚才自己讲过的,这方面不是他的专业。

  趁机拔出贝瑞塔的我,总之先向似乎是前来救援的希尔达搭话。
  「……原来你在啊,希尔达。」
  「你那是什么感到讨厌的表情?不过,呵呵!刚才我看得很愉快呢,远山。在一对多下被打败的滋味如何呀?」
  希尔达把涂有大红色指甲油的手放到她蔷薇色的嘴边——让她画了浓妆的白脸愉快地笑了一下。
  接着稍微倾斜阳伞,确认她最讨厌的太阳已经下山后,把伞收了起来。
  话说,她这句话是在讽刺以前我、亚莉亚跟理子在天空树上围殴过她的事情吧。
  「既然你在,能不能一开始就现身啦。你根本是故意放着我不管的吧?」
  希尔达的护卫……肯定是理子为我安排的。
  在台场和理子见面的时候,她就跟我说过什么『逃跑的准备』之类的话。看来她是察觉到我即将面临危险,所以那时候让希尔达移到我的影子里了。
  但她之所以不把对于这状况的预测明讲出来,是因为对手是前零课成员——要是我提高戒心,只会让他们提早行动而已。
  「淑女才不会在那种大白天工作呢。我已经在太阳刚下山、晚上这么早的时间就出来了,你应该亲一下这高贵的高跟鞋,好好感谢我才是。世界可是以夜晚为中心在转动的呀,远山。」
  那是只有你的世界吧。还有,明明要是我真的舔你鞋子你反而会讨厌的说。
  希尔达用难解的希尔达语如此说完……抱收起的洋伞随手丢到脚边的影子上。
  结果影子就像沼泽一样把伞吞没后,接着又不知是从哪里变出来的——啪!
  她宛如蜡像般苍白的右手上出现一条网状金属包覆的黑色鞭子,用力甩动。
  那条鞭子『劈里!』地放出亮白色的电光。是拥有『紫电魔女』称号的希尔达把刚才从这个学园岛第十三区偷来的电流到鞭子上的。
  就在希尔达仿佛要吓唬对手似地『唰!』一声张开背后的蝙蝠翅膀,并带着嗜虐的笑容走向狮堂的瞬间……
  磅——!——啪嗤!
  希尔达握着鞭子的右手忽然爆裂。
  (……!)
  失去光芒的鞭子像乱动的蛇一样掉落到地上,四溅的鲜血让我不禁瞪大双眼。
  是枪击。她被枪击中了。
  开枪的是妖刕,原田静刃。
  他有如西部剧中的神枪手般,在拔枪的瞬间就开枪。
  那家伙的枪是蛮牛左轮手枪,使用点454 Casull子弹。而且从希尔达的右手变得稀巴烂到不堪入目的程度判断,对方用的是达姆弹头。也太不客气了吧。
  「……呜……」
  希尔达用左手抓住自己被击碎的右手,停下脚步——
  让睫毛膏同样涂得很浓的眼睛露出怒色……
  「叫狮堂的,你总没忘记自己刚才讲过的话吧?」
  竟然不是对妖刕,而是对狮堂如此说道。
  面对即使中枪还依然照常讲话的希尔达,狮堂不禁「?」地皱起眉头时——
  「组织力也是力量。就算是男人之间的战斗,多打一还是违反骑士道精神的丑陋蛮行。我德古拉女伯爵要加入远山这边了。」
  「……哦?这还真是有点意外的发展。有趣,不愧是金叉的儿子。看来你们会扰乱事物的特质是一样的。」
  狮堂即使大胆地笑着,却似乎还是不想跟希尔达交手的样子,迟迟没有攻过来。
  要打是打得赢,但自己也有受伤的风险——他看来是这样判断的。
  「区区人类以为可以赢过我吗?」
  相对地,希尔达则是咧嘴露出利牙一笑,并打开左手……
  仿佛在变魔术一样把已经治好的右手亮给狮堂看。
  话说,你脑中是把以前在天空树上输给我们的事情当作没发生过了是吧?
  「——原田先生,请问你觉得那个如何?」
  被手指着希尔达的可鹉韦如此纳闷询问后,妖刕原田便——
  「我换一下枪跟子弹。那家伙是真货。我有听琉姬赫莉兹说过,应该是罗马尼亚的吸血鬼吧。我来讨伐她,你们退下。」
  最后对自己的同伴们如此指示后,从他的黑色大衣底下拔出了一把霰弹枪——M1887。
  那把在枪刀修正法的规定中必须改造成泵动式才行的枪枝,那家伙竟然保持可以单手换弹的杠杆式就带在身上。铁定是走私货。而且连扳机护环都切掉了,是更适于实战的结构。
  (霰弹枪……)
  希尔达这些吸血鬼们身上会有四个人类没有、称为『魔脏』的脏器。只要有这脏器,肉体即便受伤也能立刻复原。她刚才中枪的手能够治好就是因为这个能力。
  而魔脏也能治疗其他的魔脏,因此如果想要击败吸血鬼就必须让四个魔脏同时失去机能才行。但就连希尔达自己也不知道她身上的四个魔脏究竟在哪里,标示所在部位的记号——白瓷般的肌肤上隐约可以看到的白色眼珠图案也都是骗人的。
  所以当我们想要击败希尔达的时候,就必须用霰弹枪击伤她全身上下才行。
  「在极东战役时我的朋友们好像受你照顾了。不过昨日为友,今日为敌——」
  对于妖刕拿出霰弹枪的事情,希尔达的语气中交杂了几分怒气。不过……
  我和希尔达的眼睛都注视着妖刕的手。他「咖、咖」地装进枪中的温彻斯特红色实弹,是二十GA的鹿弹——简单讲就是拿来攻击人类尺寸目标的霰弹。设计上是让较大颗的弹丸散开,至少有一颗击中目标就行的子弹。既然他是看到希尔达之后才拿出来,那么应该是银弹吧。但那子弹的弹丸数量大约只有十颗左右,要刚好把希尔达的魔脏全部击中的机率相当低。
  看到这点的希尔达保持着强势的态度……
  「如果我是高雅的雪豹,你们就是围绕兔子尸体的苍蝇,连躺进棺材都不配。」
  说出她一如往常的比喻,可是……
  喂,照你这么说我不就是兔子的尸体了吗?虽然我的确是死过两次没错啦。
  「我会叫乌鸦和老鼠来,就是为了吃掉你们被刺穿后横死街头的尸体。」
  希尔达用高跟鞋朝影子「喀!」地踏了下后,把脚往上一踢——
  这次从影子中变出了一把三叉枪。
  「呼!」一声被握到她手中的那把长枪,前端就像『山』字一样分成三叉,彼此间有亮白色的闪光在流动。是在刺击的同时可以让目标物触电的电极长枪。
  面对那『劈里劈里』使人在本能上产生恐惧的高压电流声响——
  前零课成员中却有两人毫不害怕地往前走来。
  其中一人是妖刕。
  而另一人则是隔着黑衣也能看出全身布满厚实肌肉与脂肪的壮和尚……大门坊。
  狮堂倒是——往后退了。原来如此,超能力方面是由这两人负责的是吧。
  「原田大人,请相互配合。」
  用粗野的声音对妖刕如此说道的这位和尚……全身毫无破绽。
  虽然没有用白五条袈裟包住头,但他应该是个僧兵。
  「好,不过我出手的时候可别杀掉了,大门。」
  「杀生本就不德是也。」
  像忍者一样用大衣的衣领遮住下半脸的静刃,与这种状沉下依然表情温和的大门坊……
  一边宛如无声无息的死神,一边则是踏响大脚下的铁屐迈步走来。
  死神之后接和尚是吧。唉呀,这组合在顺序上也让人可以接受就是了。
  我虽然不是在爆发模式下,但还是为了帮希尔达助阵——姑且举起贝瑞塔。
  反正现在背后有滩和可鹉韦守着,我也退不下去。
  面对在粗壮的胸肌前把右拳抵在左掌上的大门坊……
  「你是这国家的神父或牧师之类的吗?」
  希尔达并没有马上出枪,而是先开口提问。
  「正是。降妖除魔乃贫僧之责——故在此出面。」
  听到大门坊正经八百的回答后,希尔达「哦~」地翻起眼珠看了他一下。
  「圣职者的血对身体不好。你根本是连被端上魔物餐桌的价值都没有的泥水袋。不过——」
  接着,希尔达又把红宝石色的眼眸望向握着霰弹枪的妖刕。
  「妖刕的小子,你倒是被魔物侵蚀了一半。父亲大人有说过,魔物间同类残食是非常美味的。你就缓缓把脖子伸到我这边来。缓缓地……缓缓地……」
  她这缓慢的讲话方式,是在使用以前骗过我和理子的暗示术——古流催眠术。
  然而,妖刕却是……
  「那招对我无效啦。」
  说出像游戏的台词,并「唰!」一声掀开大衣往后退下半步。然后反手握住左腰上的日本刀刀柄,架起霰弹枪。他之所以没有立刻开枪,是打算先用刀对付——打倒希尔达后,再用霰弹连发打到她没有时间治疗是吗?
  锵!妖刕让刀微微出鞘而发出声响。从他的黑色大衣中,开始出现宛如黑烟般的气场。右眼的红色光芒也越来越强。然后「啪哩……啪哩啪哩……」地,从他全身上下发出了那个宛如在压缩肌纤维的声音。
  希尔达「啪沙!」一声张开翅膀——架起带有紫电的三叉枪,牵制妖刕。
  在妖刕旁边,大门坊则是拿下原本像项圈一样挂在脖子上的黑色念珠串,双手结印。嘴上还嘀嘀咕咕地念着像经文之类的东西。战斗已经……开始了。
  而我应该采取的行动,就是伺机妨碍妖刕和大门坊的动作。
  首先,是表情变得有如魔兽的妖刕——脚部使力,准备冲向希尔达。
  但就在这时……
  「——好了,到此为止。」
  现场忽然——这次连大门坊和妖刕都没能事先发现——又出现了一名男子。
  在我左后方,隔了一段距离的场所……不知火的身边。
  狮堂看到那名身穿西装的男子……
  「……唔……!」
  很不甘心地咬牙切卤后——「啪啪!」弹了两下手指。
  结果以此为信号,妖刕解开架式……
  大门坊也一脸伤脑筋地把视线从希尔达身上移开,望向那名现身的男子。
  「……」
  「……?」
  本以为会像电影『帝都大战』般展开一场超人战斗而抱着觉悟的我和希尔达……虽然抓到这个好机会但并没有出手。毕竟能不开打当然是最好的了。
  在这片有如末法之世的现场,竟然像走在春天的草原般若无其事把脚踏进来的那个人物——是体格和狮堂差不多,但姿势很标准的眼镜男。
  一身深蓝色的西装配上素色领带,乍看之下也会让人以为是个普通的上班族。
  然而,在他的外套领上——别有一枚秋霜烈日徽章。是检察官。
  而且我看得出来,他不是普通的检察官。在看似平凡的脸底下,藏有极为锐利的气势。他只是用『别这样别这样』的一个手势就让整个场都沉静下来。想必反过来他也有办法让现场瞬间变得不平静。
  这男人是……
  (——武装检察官……!)
  希尔达看到我惊愕的样子……
  大概是为了避免与未知的敌人战斗的风险,而收掉了长枪上的电流。
  就在那男子仿佛是把那当成什么单纯的手电筒一样默默眺望的时候……
  「……事情才刚变得有趣的说。」
  狮堂搔着自己的一头卷发小声嘀咕。
  「狮堂,你也为负责管理你们前零课的我稍微想想吧。这少年——远山同学的确是有列在人事课的名单上,但现在还太早了。」
  武装检察官「澎」一声把手放到我肩膀上,对狮堂如此说道。
  既然我和狮堂他们站在敌对立场,言行上表现得像他们同伴的这名武装检察宫明明也会被我当成敌人的说……可是他的态度简直就像没看到我手中的枪一样。
  「一点也不早吧。内规上只要学生结束高二课程就能挖角了。人事课上次不也——」
  「不,还早一年。毕竟这是武侦高中刚刚才决定的事情,人事课做事有点太急了。然后调查力不足的你们会不知道这件事也无可厚非。」
  这么说的武装检察官……
  接着讲出了我今天听到最晴天霹雳的事情:
  「远山同学从明天开始依然是高二。他留级了。」
  听到他这句话……
  「——啥?」
  我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先发出了声音。
  留、留、留、级?
  「咦!」
  接着,不知火也瞪大了眼睛。
  在现场被一片沉默笼罩之中……
  不知火赶紧拿出手机,大概是连上武侦高中的校内网踣进行确认。
  然后……不知火他……
  脸色铁青地把头抬起来,对睁大双眼皮眼睛的狮堂——点一点头。
  随后,露出同情的眼神望向我。
  呃、真的假的?不知火……学长?
  「……」
  不,等等,这位人物是那个啊,正义与和平的使者,武装检察官大人。
  而不知火真要讲起来也是算稳健派的。
  所、所以这应该是他们为了圆场所以撒的一点小谎吧。人家不是常说『撒谎有时也是权宜之计』吗?
  对,肯定是这样。毕竟留级什么的,怎么可能嘛。
  「就算是内规,只要是规定就必须遵守喔,狮堂。现在你们可不是在管理随便的公安零课。只要行为脱序——就会被依法取缔的。」
  用手心推了一下眼镜侧面的武装检察官宛如老师在训斥不良少年似地说道后……狮堂看起来无从反驳的样子。
  「我是有听说远山成绩不好,但没想到竟然比预期中还要差劲……」
  「喂,狮堂!这次会发加班费吧?」
  「啊哈哈哈!狮堂先生,你又被骂啦。」
  「呃~……贫僧也一时不察。嗯,远山少年,该怎么说……好好用功吧。」
  「……」
  咬牙切齿的狮堂,气愤的滩,捧腹大笑的可鹉韦,一脸伤脑筋的大门,虽然表情冷淡可是看起来似乎很傻眼的妖刕……前零课的大家面对这样的事态,反应各自不同。
  「记得写悔过书,狮堂。」
  「呿!等我回到公安就干掉你。」
  挨骂的狮堂或许一方面是因为在部下面前的关系,真的就像个不良大哥般如此回呛。
  但那位不知名的武装检察官却毫不在意地转身背对狮堂,面朝我的方向。
  「……喂,你说说话啊,这个懦夫。不然现在我就跟你打一场也行。」
  即便如此,狮堂依旧对他紧咬不放。结果……
  「国民的血汗税——应该不是拿来买子弹给我射杀爱乱吼的野犬吧?」
  武装检察官头也不回地如此回应的短短瞬间——
  ——嘶————
  放出了无论任何人都会当场神经冻结的杀气。
  光是如此——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说不出话了。
  要是在实战中被这股魄力波袭到……毫无疑问会被杀掉的……!不论是我、希尔达还是狮堂的部下们。
  现场唯独狮堂即便多少被气势镇压,意识还依然保持在能够反击的程度。可是——
  他们之间究竟谁比较强,我并不清楚。
  人常说武装检察官各个自尊心都很高,他大概是因为这样才对狮堂的侮辱做出反应的。不过一方面在政治立场上他现在比前零课的成员们高的缘故,看来并没有打算跟对方正面冲突的样子。
  「你就是远山同学啊。唔……」
  又用手心把眼镜侧面往上一推后,定眼注视我的武装检察官……
  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没说出来。
  「几天前武检选拔的测验,你好像辞退了是吧。没关系,毕竟那是可以自由选择参加与否的。不过看来检察局似乎太高估这所武侦高中的实力了。我今天就是因为来受试的那名少年实在太不像样——才会来这里抗议一下的。很抱歉我的新部下们对你失礼了。」
  受试的少年……
  「一石……吗?」
  一石雅斗在武侦高中二年级时是隶属X班,也就是资优班的S级武侦。
  虽然是民间企业发表的排行,不过在SDA排名上他也比我高,是二年级生中最前途无量的男人。
  而这人竟然说那样的一石『太不像样』……?
  「他在第一轮测验中就受到重伤而意识不清了。虽然是有送到医科研医院治疗,但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活着?今年的死亡人数比起往年还要多,害我们还得忙于善后。所以才会像这样亲自拜访各个教育机关,要求他们更严格锻炼年轻人——不要只是参加那种程度的测验就丧命了。」
  把事关人命生死的话讲得好像明天天气一样轻松的这名武装检察官——对希尔达笑了一下后,又转回头看向我。
  「我听说拥有优秀伙伴的武侦就是好武侦。那么,我在此告辞。」
  他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准备离开。
  不妙。我因为听到唬人的留级戏码以及武检选拔的事情感到太惊讶,差点忘记要问他最重要的事情了。
  ——有关我老爸的事情。
  武装检察官总是为了执行守护国家的工作而忙得不可开交,像我这样的高中牛通常是没有机会见到他们的。我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面,搞不好从此一辈子都不会见到了。
  「——等等,你等一下。你是武装检察官对吧?刚才狮堂他们稍微讲过了……关于我父亲的事情!我父亲还活着吗!」
  我单刀直入地对深色西装的背影如此询问。
  然而,对方的回答却是——
  「远山金次同学,你并没有知道这件事的权限。如果你想知道——就变强吧。对,你可以试着以武装检察官为目标。只要你成为一名武装检察官,想必就能知道那天的真相了。」
  ——既没有肯定也没否定。
  「……呜……」
  「关于武检的事情,只有武检可以知道。」
  男子透过背影对我如此说完后,迈步离去。
  没有带走那群关系依旧险恶的前公安零课成员们,独自一人退场了。
  ……啪……啪、啪……
  大概是希尔达停止偷电的关系,路灯与自动贩卖机等等再度恢复电力……
  「……」
  狮堂一脸厌恶地目送武装检察官的背影离开后,「哼」了一声把风衣穿好。
  嘴上抱怨的滩、大笑的可鹉韦与苦笑的大门坊也立刻聚集到他周围。从这点看来,以狮堂为中心的这群人相当团结的样子。不过和他们稍隔一点距离的妖刕又是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然后,从那超人圈中——
  「喂,远山。」
  传来狮堂不太高兴的声音。
  不知何时已经把长枪收回影子里的希尔达和我不禁稍微对他们提高警戒,可是——
  狮堂他们身上已经感受不到杀气,也解除战斗架式了。
  「——给我好好用功啊,这个大白痴!关于这个我就不起诉了。要准备这玩意可是很麻烦的说!不过毕竟咱们这边很缺人手,我还是会想办法让你过来的。」
  把对我的逮捕令当场撕碎的狮堂……看来还没放弃要让我成为他部下的样子。我还真是讨他喜欢呢……
  狮堂接着转身掀起沙漠色的风衣,下令「解散!」并准备离去后——完全不解散的部下们也嚷嚷着「给我请客啊。」「太好啦~!我想吃烤肉!」「不,可鹉韦大人,要吃肉对贫僧有点……」之类的话,跟到狮堂身后。
  「哦哦对了,远山。如果——关于伊藤茉切的事情在你这边发生了什么状况,记得联络我。喂,原田,之前有讲好由你负责当远山的联络人吧。」
  就在狮堂丢下这句话,前零课的成员们也跟着他离开的时候……
  妖刕·原田静刀瞥眼瞄向我……
  「……唉呀,就算我说要跟着你,你应该也不喜欢吧。」
  从漆黑的大衣衣领下用模糊的声音对我如此说道。
  「废话。虽然我不清楚你是何方神圣,但谁要信任刚刚才开枪攻击过同伴的家伙。我反而要警告你,下次见到面时给我做好觉悟。」
  我认为把上次在比利时跟他见过面的我当成是影武者,今后要跟这家伙交手应该会比较方便,于是假装成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了。
  因为妖刕不太多话,让我看不出这招到底有没有骗到他。不过——
  「要是遇上什么困难,就联络这支电话。」
  他接着从大衣口袋中掏出一张小纸条递给我。
  纸条上……写有『090』开头的手机号码。
  虽然我无论遇上什么困难都压根没有求助于妖刕的打算,但敌人的电话号码还算是不错的礼物。毕竟在这场骚动中什么收获都没有也让人有点不爽,我就收下吧。
  随后,大概也感到肚子饿的妖刕转身和狮堂他们会合……让广场上只剩下我、希尔达以及重新露出笑脸走过来的不知火了。
  「……我这次已经陪你闹了一场愚蠢的骚动,所以暑假欠的人情就此打消啰。」
  依然感到有点头痛的我,因为不想再跟不知火继续有什么瓜葛——于是宣告让整件事就此结束。
  「远山同学的心地还真是善良。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点。」
  「我可一点都不想被你喜欢。」
  「真失望。」
  不知火讲得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让我不禁感到火大而冷淡回应。
  希尔达则是有点脸红地看着我们两人。搞什么?
  「反正今晚已经让我见识到很厉害的东西了。好,足球比赛那件事就到这边结束契约吧。」
  不知火说着,挥出一记正拳……模仿八倍樱花的动作。不过——
  追根究柢,应该就是这家伙把我的名字卖给公安或检察局的吧。
  算了,没察觉这点本来就是我的错。
  反正要是站在相反的立场接到同样的工作,我或许也会出卖不知火。
  「最后登场的那位检察官,也是你安排的吧。原来你连那种人物都能动啊?」
  虽然我刚才询问有关老爸的事情被冷淡拒绝了……
  但我依然纠缠执着于可能成为情报来源的那位武装检察官,可是……
  「不,关于那个人我是完全没察觉到。其他呢?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不知火却笑着否定了这条可能性,真失望。
  「反正我问了你也不会回答吧?不过……你刚才假装我被留级的那段演技,真是帮了一场大忙啦。」
  现在这地方之所以没有化为一片血海,都要多亏那名武装检察官和不知火演出的戏码。
  因比我姑且针对这点称赞了他一下。
  「……」
  然而,不知火却默默不语。
  呃、等等?他是不是稍微把视线从我身上别开了?
  「你的演技,真是帮上大忙啦,谢谢。」
  我又重讲了一次后,不知火竟露出苦笑……走向刚才被狮堂,或者说是被飞出去的我砸坏的那扇满是涂鸦的铁卷门——旁边一台倾斜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三罐『午后的红茶』。
  然后抱着走回来,分别给了我和希尔达各一罐。
  「……?」
  虽然我是咖啡派啦,不过还是『啪』一声打开罐子。
  希尔达也用双手包着饮料罐,一点一点慢慢喝了起来。总觉得她的尖牙应该很碍事。
  话说,这悠悠哉哉的不知火空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生偶尔是需要放松一下的,远山同学。」
  不知火说着莫名其妙的开场白,悠然喝起红茶。
  但他的额头上却渗出有点动摇的汗水。
  「所以你就好好放松个一年吧。」
  「……?」
  用拿罐子另一边的手拿起手机的不知火,把他刚才登入武侦高中校内网路的画面亮给我看。
  「分班表,刚才发表了。」
  他说着,亮到我眼前的画面……是从明天开始、二年C班的名册……?
  在一整列的学生名单中——
  『二年C班 座号未定 远山金次 ※留级生唯有三年级以上学生登入时显示』
  骗人的吧……
  「少……少来了啦,你还真会开玩笑……居然连这种伪装网页都准备妥当,真不愧是A级的武侦大人……」
  我、我的脸上渐渐失去血色……比起和绯绯神交手的时候,比起和狮堂战斗的时候……
  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我现在的脸色肯定跟希尔达一样像个蜡像吧。
  啊……不妙,差点一瞬间失去意识了。
  「我、我才要佩服远山同学啦。虽然你应该不是故意的,但……没想到你居然能靠这种方式逼退前零课的成员。太厉害了,简直前所未闻呢。」
  不知火竟然把我留级的事情当成前提在夸奖我。
  「……」
  「……」
  僵硬的两张笑脸,无言的我和不知火……
  这片沉默——砰!
  「痛啊!」
  「该走啦,远山。」
  被希尔达用细跟鞋的鞋头踹了我的小腿一下而打玻。
  「你不是有约好七点要去理子那边吗?现在已经迟到啦。」
  她把喝完的空罐丢进黑影沼泽后,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个金表亮到我眼前。但——
  「吵死了!现在不是管那种事情的时候啦!」
  根本没心情去在意亚莉亚跟理子约定撞期这种事的我,陷入惊慌状态打算冲向教务科大楼。但希尔达却一把抓住了我防弹制服的衣领。
  然后从她涂有大红色指甲油的指尖……劈里!痛啊!
  「喂、你别用那种像电击棒的招式电我啊!」
  「来,快走啦。」
  「啊,那我到这边先告辞了……再见啰,远山同学。代我跟峰同学问个好。」
  不知火就像是要把我推给希尔达一样,转身离开……
  「我、我必须马上到教务科去才行……!」
  就在我想要甩开希尔达的时候……
  「虽然详细状况我不清楚,但你留级的事情已经确定了对吧?那么现在去找老师也无济于事呀。如果你真想做些什么,在去年就该好好努力了。」
  希尔达明明是个不合常理的魔物眷属,却讲出这样极有道理的发言。
  ……的确,我们学校那群懒惰的老师在这种非上班时间还留在教务科工作的可能性非常低。
  就算我去了应该也只会遇到正在睡觉的值班老师,要是吵醒对方就只能等着吃上一顿体罚而已。
  不得已下,我也用发抖的手拿起自己的手机确认……
  校内网路的二年C班名单中,一如刚才那段『※留级生唯有三年级以上学生登入时显示』的注解……没有显示出我的名字。然而在三年级的名单中也找不到我的名字。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忽然——当当当~
  咿!这是设定为危险人物来电或来信时的铃声——杉良太郎『缝隙贼风』的弦律。是警报啊。
  而这次正好就是教务科传来的邮件……主旨是……
  『四月一日留级生说明会的召集通知』
  ……结……
  ……结束了……
  ……是远山金次就此结束的通知啊。虽然二年级课程还没结束就是了。
  「来,快走啦,这笨马。理子家在这边呀。」
  砰!砰!
  希尔达虽然放开了她的手,却还是用坚硬的皮鞋鞋尖一直踹我的小腿跟屁股……
  于是我只好真的像只笨马似的,一步一步……
  在背景音乐仿佛可以听到童谣『多娜多娜』的情境中,拖着脚往前走了。
  事到如今去教务科的确也无济于事,干脆还是等明天的什么留级生说明会再过去好了。
  另外,虽然原本就没有的意愿现在已经彻底丧失——不过关于这次亚莉亚和理子撞期的约定……就决定去赴约理子吧。
  我来到这个广场时本来还为了性命着想打算选亚莉亚的,但这次的事情让我欠了理子一个人情。要不是理子警戒公安而安排让希尔达跟着我,当我爆发模式用尽的时候还真不知道会遭到狮堂他们如何对待呢。
  就在我跟着缓缓沉进影子中的希尔达,浑身无力地往前走时……
  「……对了,我姑且告诉你一件事。魔物眷属的行动,可是会诱发运气的不均衡喔。」
  已经只剩下阳伞浮在地面上、看起来有够诡异的希尔达忽然在我脚边说出这样一句超能力用语发言。
  「我听不懂你在讲啥啦。」
  「真是愚钝。简单来讲,这次的事情能顺利收场,是因为在战斗上曾经身为敌人的我出手帮助——也就是幸运降临到你身上的缘故。所以说,你今后可能会面临一场恶运。」
  「恶运我早就习惯啦,而且也不可能会有比今天更惨的事情发生吧。不过你还是姑且告诉我一下,是什么类型的恶运在等着我。」
  「详细如何我也不清楚。」
  「也太不精确了吧。话说,那被你附身的理子没问题吗?」
  「那女孩天生的运气就很好,应该不会有问题。」
  天生的运气。原来还有那种东西。
  「那个所谓天生的运气,我又是如何?」
  因为现在希尔达连阳伞都沉到影子中,让我看起来就像个在跟影子讲话的怪异少年了。真是丢脸。
  「我不想撒谎,可是讲真话你应该会不高兴,所以我不说。」
  「说啦。我很在意。」
  「可以算是最差的一类。不幸的状况会一直持续下去。」
  「……早知道就不问了……」
  「所以我才告诉你我不想说呀。这个蠢货。」
  「不过,最后那一句还不坏。」
  「?」
  ——不幸的状况会一直持续下去。
  『一直持续下去』的意思,代表我不会轻易下地狱。
  虽然也有『活地狱』这种表现方式啦。
  话说,总觉得我根本就身处其中嘛。
 楼主| 发表于 2017-4-8 17:1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任雷劈 于 2017-4-8 17:18 编辑

2弹 晚安,深爱的人

  『多娜多娜』至少还是用马车载到市场的,我却必须徒步走到第二女生宿舍。
  只要我假装若无其事地想转进别条路,脚下的影子就会变成电锯的形状。
  请问您这是『你要是敢逃跑就把你砍成两半』的意思吗,希尔达小姐?
  而且从亚莉亚现在的推测所在地——第一女生宿舍的方向还『砰砰砰』地传来似乎是点45ACP子弹的开枪声。大概是因为奴隶金次超过命令的晚上七点还没来,所以亚莉亚在对间宫明里开枪泄愤吧。真是个开枪临界值像『天才妙老爹』里的警察伯伯一样低的女人。
  事情发展至此……
  为了躲避名为亚莉亚的开枪怪物,我也应该要到理子那边避难。
  如此这般,变成小精灵状态的我每到转角处就叫真实怪物希尔达帮忙确认粉红色怪物不会出现——最后总算抵达第二女生宿舍。
  一路上的压力害我除了残余的头痛之外,连胃都痛起来了。
  百服宁跟太田胃散,会不会刚好一起掉在路上让我捡到啊?
  (话说,这头痛……)
  进入爆发模式的瞬间开始发作,疼痛部位在脑袋深处,爆发模式结束的同时渐渐缓和——
  这些症状全部都和爷爷警告过我的内容一致。一致到教人害怕的程度。
  不过……即便如此,目前为止我也只有今天这一次发作而已。说是『头痛』其实也分成很多种。人通常只要有哪里感到痛就会立刻担心是不是患上什么重病,但实际上……大部分情况都只是把些微的身体不适想得太夸张而已。
  所以我还是暂时先别跟爷爷讲吧。毕竟我也不想害他老人家操心。
  我这时不经意低头一看,发现我那变成希尔达形状的影子不知道正在跟谁通电话——我想应该是理子吧。说真的,这影子变化到底是什么原理啦?

  到达理子的房间后,影子希尔达就延伸到墙壁上,『喀』一声帮我打开门锁。
  于是我开门一看,发现在玄关——放有好几双可爱的鞋子。
  不过应该不全都是理子的鞋子。其中一双装饰有超大蝴蝶结的红色鞋子尺寸比理子的脚还小,而且我有印象。那是我以前二年级时(虽然现在还是二年级啦)以监察员身分加入的星座小队中,岛莓的鞋子。另外还有一双同样款式的鞋。岛有个身高长相都跟她很像的妹妹叫麒麟,所以应该是那妹妹也来了吧。毕竟我们一年级的时候,麒麟曾经是理子的战妹。
  另外还有一双虽然看起来是女用但理子应该不会穿的蓝色帆布鞋。这是……啊,我想起来了。是上次在台场遇到的那个一年级生——火野莱卡的鞋子。
  ……因为我这个人唯独嗅觉特别敏锐的关系,光是这时的女人臭就让我感到作呕了。
  但一进人家房门就吐未免太耍宝,而且脚边的希尔达应该也会发飙。于是我只能从鼻腔呼吸切换成口腔呼吸,拚命撑住了。忍耐啊。
  话说,理子小姐明明把我叫来,自己却在开女孩聚会。
  从餐厅的方向阵阵传来女生们的嘻笑声。
  真讨厌啊~女孩聚会。光是那名称听起来就教人讨厌了。黑道聚会还好得多。
  但如果我现在掉头离开,也只会被电锯砍或者被粉怪(粉红色的妖怪)射杀,让小精灵白白死掉一条命而已,一点好事都没有。因此我只好把脚踏进满是女人臭的餐厅。
  「……喂,理子,我来啦。」
  仔细一看,桌子上除了色彩缤纷的一堆饮料之外,还有被切开的蛋糕。哦哦,原来她们是在帮理子庆生啊。话说我也是因为这样才被叫来的吧。
  听丽莎说,欧美人好像是习惯自己举办自己的庆生派对。小时候住在法国布卢瓦还是寇斯的理子大概也是循着那样的风俗吧。
  「哦~钦钦来啦来啦~!」
  不只是眼神闪闪发亮地从座位站起来的理子,在场其他人也都穿着武侦高中的水手服当成正式服装。
  「唉呦唉哟!」
  「男生登场了呢!」
  表现惊讶的岛姊妹身上穿着同样设计的轻飘飘改造制服,就连像洋娃娃般的大眼睛以及发型也都一样,让人分不清楚究竟谁是谁。于是……
  「……你们哪边是莓哪边是麒麟啊?」
  我这么一问后……
  「「这边的呢!」」
  她们连讲话方式跟声音都一样,而且还同时回答。
  呃……这是我问的方式不好吧。算了,谁是谁都没差啦。
  「……」
  据传很讨厌男生的火野莱卡看到我之后,明显露出厌恶的表情。
  我也不想跟女人在一起好不好?
  但如果我不来这里,会有电锯和Government等着伺候啊。就让我打扰一下啦。
  「来~钦钦坐这边!」
  理子拉着我的袖子,要我坐到她旁边。
  我在不得已下只好就座后,她竟然接着把双脚坐到我的大腿上了。
  「呃、喂!你做什么啦!」
  正当我因为这冷不防的酷刑而慌张起来的时候,理子连手都抱到我身上——
  「哇~钦钦好大胆喔!大家都在看的说……!」
  「不要讲那种让人误会的话,我什么都没做吧?不要坐到我身上!」
  总觉得理子好像是想把我的存在故意现给周围的人看的样子。
  「唉呦,姊姊大人,看到远山金次学长一现身就变得更活泼了呢。」
  讲这句话的——应该就是岛麒麟了。她真的跟莓像是同个模子印出来的。
  「那我们该走啦……」
  火野莱卡则是因为我的登场而打算早早退席。这家伙态度还真明显。
  「好的呢。毕竟也打扰很久了。」
  岛姊妹如此说着,快速整理了一下后,便跟着火野离开。
  「好喔~下次见啰~」
  黏在我身上挥手道别的理子——语气上跟平常没有两样,但不知该说是声调上有点高高在上,还是说在学妹们面前感觉有点在装尊严。那就跟在风魔面前的我或是在间宫面前的亚莉亚是一样的封建现象。
  另外,虽然火野没有发现——不过她本人明明没有挥手,影子却优雅地挥挥手后离开了理子的房间。看来是希尔达出门去了。真是个夜行性的家伙。
  「或许迟到了还抱怨不太好,但刚才那群人是怎么回事?你应该知道我讨厌女人吧?」
  到这时我才总算把理子推开,并提出抗议。
  「刚才那是有屏退别人的意义在内的。这样一来,麒麟今晚就不会再来了吧?毕竟那孩子偶~尔会忽然登门拜访呀。」
  「屏退别人?……唉呀,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心情见人,这样也好。」
  光是零课和留级等等事情就已经让心情不是很好的我离开理子身边,一屁股坐到客厅的沙发上。但理子就像只缠人撒娇的猫一样跟到我旁边……还抱起一个大红色的心型抱枕。
  「钦钦,你真的来了。理子好高兴呦,高兴得高兴得都要变成天使了。」
  她接着用比刚才岛她们在场时还要嗲的声音,抬起眼珠对我说出这种话。散发香草般甘甜香气的小脑袋也靠到我的肩膀上。
  该死……这充满女人味的举动,真的可爱到让我很伤脑筋。
  而且理子是个清楚自己的可爱,并且会用打扮和举止进一步强调可爱之处的强敌。我必须和面对自然表现出可爱而刺激爆发性血流的亚莉亚时抱着不同的心理准备,提高警戒等级才行。
  于是我在这边也使出了密技——话题转移。
  「话说……升上新的年级后,徒友就要解散了吧。你有打算收谁吗?」
  「徒友?嗯,我有在想说要不要反过来指名间宫明里当我的战妹。要是可以让那孩子转到谍报科来,我觉得她肯定能成为一名优秀的怪盗呢~」
  「喂,不要把学妹拖到歪路上啦。其他有用的家伙多得是吧,干么一定要挑那个小不点?」
  对于要和亚莉亚的前战妹、莫名其妙厌恶我的那个学妹——间宫某某人间接性继续保有关系的事情感到讨厌的我如此斥责理子后……
  「理子呀,只要是亚莉亚的东西就什么都想偷呢。」
  理子说着——把手指戳到我的胸口上。
  「……亚莉亚的真妹妹梅露爱特也讲过类似的话。我真搞不懂大家为什么都那么想跟老虎抢虎子。难道有什么自杀欲望吗?」
  不管怎么说,总之理子愿意跟上我的话题,于是我抓准机会打算继续聊徒友的事情……但理子却打断我似地把嘴巴凑到我耳朵边……
  「嘻嘻,钦钦想要靠转移话题来忍耐冲动对吧~?究竟可以撑多久呢~?」
  ……话题转移之术,被破解了……!
  刚才八倍樱花也被破解过,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我的必杀技破解大会吗?
  「不过你放心,才刚开始两人独处就马上来这种没有情调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反正亚莉亚一定会在外面徘徊,今晚钦钦也没办法从这房间出去吧?所以理子一点都不急呦,夜晚是很~漫长的。」
  拜托你快点结束吧,夜晚……就在我如此垂头丧气的时候……
  「好啦!必须趁这机会赚到比亚莉亚更多分数才行呢!」
  理子「砰!」一声用力起身,让她的裙摆跟着弹高到从我垂着头的视野来看很危险的角度。
  然后,她转身走进岛姊妹才刚整理干净的厨房中。
  话说从理子的讲法听起来,她似乎知道跟亚莉亚约定撞期的事情。
  至于情报来源是谁我也猜得出来,肯定就是希尔达。毕竟我在第二操场旁和亚莉亚见到面的时候,那个蝙蝠女就已经躲在我影子里了。
  理子既然知道这件事,干么不把见面时间错开啦?偏偏要让状况变得像在跟亚莉亚比赛、像在测试我的感觉。真教人火大。
  言归正传,理子把一件胸前同样又是心型的白色围裙套到身上后——
  「钦钦~钦钦来了♪不是去找亚莉亚♪来找理子♪」
  嘴上唱着歌,感觉很起劲地开始为我做菜。
  她似乎在我来之前,就已经先把食材处理好了。
  我本来还以为她是个没有生活能力的家伙,没想到还挺能干的。虽然不到白雪或丽莎那种程度就是了。
  没多久后……
  「好啦,钦钦来~!马麻做饭饭给你吃啰~」
  理子开开心心地端到桌上打算给我吃的晚餐,竟然是……
  「当当啦当~!列车出发~!」
  ……儿童套餐……
  汉堡排、炸虾、插有日之丸旗的鸡肉番茄炒饭以及上头放了樱桃的布丁等等餐点乘坐在一个0系新干线列车形状的餐盘上。这玩意会让我想起去年那场眧眧劫持新干线的恐怖回忆的说。虽然那次的车辆是N700系新干线啦。
  我带着心灵创伤苏醒的表情坐到那些的确很像是理子会做的晚餐前……
  而理子则是坐到我对面的位子上,表现得有点慌慌张张的。
  「呃……如果钦钦不喜欢,我可以重做喔?我不想做让钦钦不喜欢的事情。」
  你明明就做过很多次啊,像是在ANA600班机上对我的脑袋开枪之类的。不过我个性也没差到会对女人亲手做的料理当场翻桌的程度,于是……
  「没差,我吃。反正我就是小孩子嘛。」
  我拿起跟餐点一起摆到桌上的圆头叉子,开动了。
  理子看到那样的我,又恢复她原本愉悦的表情后,明明才刚吃过蛋糕的却又拿了个香草冰淇淋过来大快朵颐,还「啾啾」吸着沾到手指上的冰淇淋……为什么女生可以这样无限制地吃甜食啊?我光是看她吃,口中就觉得甜腻了。而且她接着又喝起香蕉果汁和优酪乳饮料等等感觉就很甜的饮料。呕恶!
  「怎样?好吃吗?」
  「嗯?还可以。」
  「对了,理子喂你吃!」
  「你就没办法稍微安分一下吗……话说,我这下就已经自己在吃了。」
  「别在意别在意。来,『啊~』一个。」
  像反握短刀一样握着汤匙的理子,把上半身伸到桌子上方——而且她不知什么时候把遮胸布拆掉了,让水手服的领口彻底变成V字型——结果她深邃的乳沟完全露出来,明明身材娇小却很雄伟的双峰有如秋千般随着动作摇摆起来。
  趁着我因此傻住的机会,理子用汤匙挖起一块布丁塞进我的嘴巴。
  「……」
  「好,那接下来换你喂理子吧。」
  然后,她这次又保持着挺出上半身的姿势,对我「啊~」地张开嘴巴。让她长有整齐皓齿的口腔内完全露在我眼前。真是一次又一次把自己的内侧露出来给我看啊。
  「你这些不是做给我吃的吗?」
  「理子喜欢吃布丁嘛,放樱桃的那一块,给我吃好吗?」
  面对只要是喜欢的东西,即便是别人的食物也照吃不误的理子小姐,我想自己反正也没那么爱吃甜食,就把布丁上放有樱桃的部分挖起来给她了。
  而理子接住布丁的粉红色舌头……看起来肉有点厚。怪不得她会发出那种有点带鼻音的甜腻声音。
  后来,我不发一语地默默吃着鸡肉番茄炒饭。不过——

  男人在女生面前自己一个人吃这种玩意,还真是丢脸的一件事。
  因此我在吃完之后,为了今后不要再出现其他受害者……
  「——多谢款待。但是像这种东西,你可别做给我以外的男人吃喔?」
  我姑且对理子这样抱怨了一下。毕竟照她的个性,对她太好只会让她得意忘形而已。
  结果理子忽然被她用牙齿开了洞一点一点慢慢喝的养乐多呛到喉咙……
  「呃咳!呃咳!呼呀~!」
  把手放到嘴巴上的她,瞪大眼睛看向我。这次又在搞什么啦?
  「……好惊讶喔~原来钦钦也会有独占欲望呢。虽然理子是很高兴啦。」
  「???」
  呃……她在讲什么?而且表情还变得莫名感动的样子。
  「当然,除了对钦钦以外,理子才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理子她——全身扭扭捏捏地,「啾~」一声把草莓欧蕾一口气喝光了。而且不知道是在开心什么,桌子底下的双脚还不断摆动,让袜子上那个像樱桃的装饰跟着跳来跳去。
  嗯~看来这段对话沟通失败的样子。
  不过算了吧。反正要和理子正常交谈,可是比跟黑猩猩讲话还要困难的一件事。
  「你从刚才就喝了那么多东西,晚上可别尿出来啰?」
  「讨厌啦~钦钦好色呦~真是变态绅士~」
  看吧。她讲的话又让我完全听不懂了。

  餐后——我又回到客厅的沙发上,结果理子说了一句「来,请用。」并递给我一杯饮料。连她自己的份也有,还真会喝。
  「干杯~!」
  「哦、哦哦。」
  我顺势跟她干杯后喝下的这饮料——是姜汁汽水吗?感觉莫名好喝。
  在这间家具摆设都刻意挑选洛可可风格让人心情静不下来的客厅中,我喝着餐后饮料……理子则是这次没有拿抱枕又坐到我旁边紧贴着我,但我决定不管了。反正就算我避开她也肯定会凑过来。
  「……绯绯神事件的时候,谢谢你留在东京负责守备啦。话说,你身边也有琉琉色金对吧?后来你有调查过什么吗?」
  「我是有叫希尔达用精神感应之类的能力调查过一点点啦。」
  理子从胸口拿出她去年向弗拉德抢回来的那枚带有蓝色光泽的小型十字架。
  那里面含有微量理子的父母从美军手中偷来的琉琉色金。是她双亲的遗物。
  我后来有把那是来自太空、是拥有意志的金属之类的事情告诉过理子——不过她行动也真快。
  「钦钦,你是不是觉得有关色金的事情已经顺俐落幕了?但似乎并不是那样呦。」
  「什么?」
  「琉琉色金和璃璃色金好像跟绯绯色金不一样,不想回到太空的样子。虽然详细状况我不太清楚……不过从绯绯那件事情之后,琉琉和璃璃似乎关系变得很差的样子。」
  「你说琉琉神……和璃璃神吗?」
  听到这段话,我试着挖掘自己的记忆——
  在保管琉琉色金的五十一区机库中有如灵体般现身的琉琉神,以及附身到蕾姬身上出现的璃璃神,当时看起来意见是一致的。在打算把透过恋与战扰乱了许多人的命运……以色金的角度来看就是扰乱了地球自然的绯绯神杀掉的这一点上。
  然而,我后来顾虑到被绯绯神附身的亚莉亚的安危——说服琉琉神改变了心意。
  但相对地,璃璃神那方面我却没有处理。完全交给蕾姬负责,也没询问过那边的意见。毕竟璃璃神感觉上不太喜欢和我们人类有接触的样子。
  大概就是在这部分,琉琉神与璃璃神之间产生了什么对立吧。
  从那之后,璃璃神就和琉琉神分开行动了。还把当时人在纽约的蕾姬叫回自己的地方。现在仔细想想,那行动也让人有点在意。
  「蕾姬她……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总不会阻止了亚莉亚变成绯绯神之后,这次又换成蕾姬变成璃璃神在俄罗斯大闹吧?感觉担心起来了。我打个电话给她。」
  于是我拿出手机——在猛灌饮料的理子身边打电话给蕾姬。
  而且为了要确认有没有雷射或气场之类的东西冒出来,所以是透过视讯电话。
  结果,电话另一头「嘟~嘟~」地——传来类似日本电信NTT对方通话中的声响。是外国的待接声。
  可是听起来和中空知告诉过我的俄罗斯MTS的待接声不太一样。究竟是在哪里啊?
  『——Aлё(喂)?』
  接通了。是蕾姬的声音,讲的应该是俄语吧。
  稍迟一拍后,影像也传来了。虽然有点模糊……好像在一间白色墙壁的……类似网咖的地方。她身上穿的是武侦高中的水手服。不过窗外是白天,看来有时差的样子。
  「呃~是我,金次啦。你过得好吗?」
  『我很好。』
  如此回答的蕾姬,看起来没什么奇怪的地方。讲话方式也跟平常的她一样。
  「你现在在哪里?」
  『日内瓦。』
  「日内瓦在哪啊?你在做什么?」
  『在瑞士。刚刚在透过邮件对一件企业委托进行交涉条件。』
  哦~
  虽然感觉好像没有在隐瞒什么事情……但毕竟蕾姬就算没有隐瞒的意思,也不太会把事情讲出口。
  总之我至少知道她现在在进行武侦的工作了。反正她不会说谎。
  既然如此,随便跟她提起璃璃神的事情,让璃璃神察觉我的疑虑也不太好。
  早点挂断电话吧。
  「你可别去接什么暗杀之类的任务喔?唉呀,你过得好就好。那我要挂电话啦,通话费都不知道要多少钱了。」
  我简单谎完后,便切断了通话。
  「……看来应该是没问题。话说,瑞士吗?她该不会在吃卡洛里美得的瑞士起司锅之类的吧。在那样感觉很悠闲的地方,真叫人羡慕。」
  我虽然在英国啦、法国啦、比利时等等国家留下了许多难受的回忆,不过毕竟没去过瑞士——因此对那地方顶多只有像动画『小天使』中描述的印象而已。结果理子一听到我那样悠哉的感想,当场笑了起来。
  「噗嘻嘻,那里现在还很冷喔~?」
  「你有去过?」
  「理子在瑞士也有藏身处呀。虽然平常都当成民宿出租就是了。」
  理子嘴上「吃小菜、吃小菜」地呢喃着,把手伸向沙发前矮桌上摆的水果拼盘——却不是拿水果,而是抓起插在上面的一根超大棒棒糖。你还吃得下甜食啊,理子小姐?
  话说,即使没有到亚莉亚的程度,但其实理子也是个有钱人啊……看来除了窃盗以外,她也有透过这样的方式赚取收入的样子。
  啊、喂!穿着裙子不要蹲坐在沙发上啦!或许你觉得现在我是坐在旁边所以没关系,但电视荧幕就像镜子一样会反射,会从正前方超危险的角度照出画面啦。为了不要目击到蜜金色的某玩意,我还是把视线别开吧。
  「你说『在瑞士也有』……的意思是,你还有其他藏身处?」
  「嗯,全世界有二十间多一点点。」
  「好强……我想你刚才应该有听希尔达说过,我目前正被不知该说是公安还是地检的家伙盯上了。如果到时候决定逃跑,或许我在那方面需要受你关照也不一定。」
  毕竟理子可是从爆发状态下的我与亚莉亚这对黄金搭档手中逃脱过的逃跑高手。
  「啊——说到这个我就想起来了!钦钦可能要留级是真的吗!」
  呜呃~希尔达那个大嘴巴。
  「……你可别泄漏出去喔?不是『可能』……而是应该确定了……」
  我说着,不禁抱住头沮丧起来。
  留级……
  在这所偏差值连五十都不到,近年甚至有可能保不住四十的武侦高中……我居然留级了……
  成绩,出席数,到底是哪里出问题啦?虽然我觉得好像都有问题。
  理子看到我即使还没有现实感但已经沉入留级的郁闷大海中……
  「不过这样也好呀,毕竟你刚才就是靠这样撑过危机的不是吗?以后干脆就别去学校了,私奔到大溪地之类的地方吧。毕竟在本业上遇到失败就跟异性去度个假转换心情,在法国是很常做的事情嘛。看,这里不就刚好有一位异性吗?」
  这家伙,因为事不关己就讲得那么悠哉。
  虽然的确是多亏留级,让我能甩掉前零课那群人啦。可是……
  「日本人的精神上可没强到在本业犯下大失误还能轻轻松松跑去玩啦。话说,我明天开始究竟该顶着什么脸去学校才好……」
  我自暴自弃地说着,莫名又想喝一口理子给我的饮料而拿起杯子。
  就在这时,理子用手机不知道操作了什么东西……
  叮当叮当叮当叮!室内忽然开始播放音乐。是从无线连接的家庭剧院喇叭传来的。这是在搞什么?
  在音乐的前奏声中,理子从沙发上起身,打开猫脚柜拿出了响板和铃鼓之类的玩意。然后……
  「来!接下来是偶像理理的个人演唱会呦!」
  她很唐突地开始唱起我根本没听过的动画歌曲。而且还偶尔穿插一些欠揍的装可爱动作。
  「钦钦也一起唱吧!三、二、一,嘿!」
  谁要跟你合唱啦。
  (真是个静不下来的女人……不会看起气氛的女人……)
  ……不对……不会看气氛的应该是我才对。
  理子这行动想必是希望能透过自己的方式为我打气吧。
  而事实上,她的歌舞的确都很棒——边跳舞边敲的响板声,拍打在屁股上的铃鼓声,还有她大概是刻意拉高的甜美嗓音,都不可思议地让我耳朵感到舒畅。那样宛如掌管少女情趣的精灵一样的理子……
  (呃、奇怪……?)
  总觉得、看起来……是个超级有魅力的女人。
  我顿时涌起某种一点都不像自己的奇妙感受。
  把圆润丰满的双峰像布丁一样摇晃,让满是荷叶边的短裙飘来飘去的女人……明明对我来说应该是有如一颗中子弹在眼前跳舞的情景才对啊。
  「今晚就让我们尽情狂欢吧!钦钦!」
  「嗯?哦、哦哦。」
  随口回应的我,也多亏如此让心情稍微振作起来了。至少可以把垂下的头重新抬起来。
  这么说来,强袭科好像有教过……小队中能有个自由奔放、个性开朗的成员会比较好。
  遇到失败时当然需要反省,但抱着失落的心情只会让挽回行动也跟着失败。像这种时候如果有成员能够振奋伙伴们的情绪,就能防止在精神层面上进一步下沉。
  然而这样的人才并不是想当就能当。通常都是偶然找到有人天生个性如此,而能否让那个人加入小队有一半要靠运气。
  我虽然已经从巴斯克维尔小队遭到除名了,不过对我来说——
  理子肯定就是那样珍贵的存在。
  「哇哈~理子动一动就全身都红起来了~变成夏亚专用力克德姆啦~」
  「举的例子也太冷门了吧。通常不是应该讲萨克吗?」
  我的心情甚至已经恢复到可以对坐回沙发上的理子这样吐槽了。
  不过,嗯?我照在杯子上的脸——看起来也很红啊。难道是心事操劳害我感冒了吗?
  毕竟又唱又跳的理子是个不输偶像明星的美少女,因此我也怀疑这可能是爆发性的血流造成的脸红……于是为了逃离理子那香草般气味弥漫的客厅……
  「理子,谢谢你啦。我稍微去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
  我说着,起身准备走向阳台。
  结果理子连同她自己的红色扣带鞋一起帮我把鞋子拿过来,于是我们两人便一起来到阳台——隔着栏杆眺望人工浮岛和彩虹大桥。
  理子接着又靠近到头发会触碰我肩膀的距离……
  「对不起喔,理子有点自顾自地太嗨了……」
  她虽然如此苦笑,不过看起来就算只是跟我并肩眺望屋外这种小事,似乎都让她很开心的样子。
  话说,为什么她要讲这种很像普通女孩子的台词啦?让人浑身不对劲。
  我还以为她会像平常一样跟我讲什么游戏或动画之类的话题的说。
  「别在意啦。你是想要帮我打气对吧。」
  「因为钦钦难得来了嘛,理子什么都愿意做的。其实呀……理子本来很不安呢。」
  「不安?」
  「……钦钦应该觉得选亚莉亚比较好吧?」
  理子好像到现在还感到不安地抬头看向我……于是我在脑内把她和亚莉亚比较了一下……要是我刚才选择到亚莉亚那里,然后留级的事情被发现——肯定会被绑起来疯狂开洞,然后被丢进大海中,此刻正准备出发前往地狱度假了吧。因此……
  「选你比较好啦。」
  我把心中的恐惧如此简短总结后,理子忽然「哗!」地——露出感动至极的表情,并且用双手抱住了我的手臂。胸、胸部!胸部啊!
  宛如刚出炉的松饼般柔软的触感!不要黏到我身上啊……!
  「钦钦,你真会讲话。就算你那是基于身为男性的礼仪……理子听了也很幸福喔……」
  「……?怎么,你在哭吗?」
  仔细一看,理子的眼眶好像有点湿。
  「啊、啊哈,才不是呢。这是花粉过敏啦。」
  理子用握起来的手像猫咪一样擦擦睑后,再度对我露出灿烂的笑脸。
  虽然入夜后花粉应该会比较少,但没有花粉过敏症的我对那方面实在不太清楚。
  「是吗,那真是抱歉啦。还让你陪我到阳台来。」
  「不,没关系。理子一分一秒都想跟钦钦在一起呀。」
  如果是平常的我,听到理子这种话应该会觉得很烦……但现在却意外地没那种感觉。
  刚才也提过,或许是我遇上太多难受的事情——而变得想要找开朗可爱、今晚又对我特别温柔的理子逃避现实了吧。
  理子这时默默抬起头看着我……
  而我也看着理子。
  总觉得她又莫名看起来像个有魅力的女人——
  大概是体内再度引起了那方面的血流,让我好像又发热起来。
  看来我应该躺下身体好好休息啦。反正夜已深了。
  「……你的床借我。」
  就在我说着,准备走回屋内的时候……
  「哇哦,钦钦强硬起来的时候就很强硬呢。理解得真快。」
  理子似乎又发生了跟我沟通不良的状况,跑跑跳跳地跟到我后面。
  接着踮起脚尖……
  「——钦钦好色。」
  从背后凑近我耳边如此细语。
  到底在搞什么啦?像棉花糖一样轻柔的头发碰到我的脸颊,痒死人了。

  我借用了一下厕所后回到走廊上,发现理子……在浴室。她去洗澡了。
  洗澡啊,真讨厌的状况。
  不过如果她在这里,应该也会缠着要我陪她玩。我还是趁现在去睡吧。
  于是我走进理子的卧房——因为我去年被骗进来过所以知道,这房间也兼作衣橱。莫名大张的床铺两旁都摆有长长的挂衣架,上面满满都是理子的服装收藏。
  或许其中有一半都是角色扮演服,不过其她便服看起来也像角色扮演,让人根本分辨不出来。
  或许是为了搬运大量衣服时用的吧?房里甚至还有在超市之类的地方使用的手推车。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个人持有这玩意的家伙。
  房间另一边则是有个宛如童话故事中公主会使用的香槟金色化妆台,上面杂乱摆放着大概是塞不进抽屉的各式化妆品。还有背面雕了天使图案的古典手持化妆镜。
  明明那些东西看起来都很昂贵,但理子就是个在这方面很不会整理的女人。应该叫白雪或丽莎也来这里帮忙打扫才对。
  在这样一片少女风格构成的理子乐园中,我真的有办法睡觉吗?不知道是费洛蒙还是什么的,这房间的女人臭浓到让人都快昏到了。远山金次最讨厌的女子力浓烈弥漫,根本就是个『驱金结界』啊。
  不过……
  我的身体状况果然很奇怪。又发热又头痛。虽然还算有精神啦,可是连盗汗症状都出现了。
  今晚还是早点休息比较好吧。
  大概是因为发热的关系,我感到口有点渴。但我也不想出去遭遇到只包着浴巾的热呼呼理子。于是——我打开床边一个看起来像饭店房间那种迷你冰箱的小柜子,却发现那不是冰箱。柜门打开后,里面看到的是抽屉。
  「……?」
  从抽屉的缝隙间,我好像看到了似曾见过的东西。
  感到好奇的我拿起来一瞧,看到上面印的图案就立刻知道了。
  我想忘也忘不掉。这是『武侦杀手』事件时,理子约我去过的艾丝泰娜俱乐部——拿来垫茶杯用的厚纸板杯垫。而且有两枚。
  两枚都隐约可以看出放过杯子的痕迹,加上旧化的程度,应该就是当时的东西。
  (和我一起去的时候用过的杯垫……?)
  理子为什么要把这种玩意这么宝贝地收藏着啊?
  我现在想要的是可以喝的东西,不过既然有杯垫,或许下层会有罐装咖啡之类的东西吧。
  于是我拉开下层的抽屉——看到里面放了好几个捆成棒球大小、糖果形状的玩意。
  表面印有条纹、水珠、草莓等等的大众图案。
  颜色也很丰富,有白色、粉红、红色、水蓝、金色等等。
  (这是什么……?理子的伪装手榴弹吗?)
  我试着拿到手上,发现那玩意很轻。是触感柔顺的布料制成的。毕竟吃糖果也会有滋润喉咙的效果,于是我打开来想看看里面有没有装糖,才发现那东西其实是……
  「……呜……!」
  这、这是……
  小、小裤、也就是、内裤啊!理理的!
  虽然以前白雪强行搬进我房间时我也遭遇过类似的困境,但这次因为颜色太可爱而害我一时大意了!我又把那种玩意拿在手上打开来啦!其实在看到金色布料的时候我就应该要察觉才对的!
  因为两手僵住的关系让我发现了一件事,或者说想也知道男女之间下半身形状应该有所不同,但是——这布料面积也太小了吧!明明这玩意和白雪秘藏的性感内裤不一样,是可以包住臀部的类型。真亏女生们靠这种东西可以遮住重要部位咧!
  但现在可不是让我对这种女孩秘密感到钦佩的时候!从走廊另一侧「喀!」一声传来理子走出浴室的声响啦!
  「……呜……!」
  现在的我看起来简直就像个内裤怪盗。明明理子才是怪盗的说。
  慌张到连爆发模式的事情都忘记的我赶紧把那块危险的布料暂时塞进衣服口袋中,接着又『不对吧!』地对自己吐槽并试着要把它重新折回去。可是那种像糖果的折法,我、我根本不会啊!那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啊啊,不管啦……!
  于是我直接把那东西塞进抽屉并推回去,却因为反作用力让更下层的抽屉弹出来了。
  不过我看到那抽屉中除了『恋爱魔咒书』之类的精装少女书籍外,上面还有洁牙口香糖。
  (明明身边就带着真正的魔女,还看什么魔咒书啦!)
  我在心中如此吐槽的同时,伸手抓起了洁牙口香糖。这样一来万一我翻过这个柜子的事情被发现,我也可以辩解说「我只是想找口香糖而已」。
  我接着故作平静地躺到床上,拆开口香糖放进嘴里。
  双手则是因为刚才尝试折内裤的惯性而开始折起口香糖的包装纸。
  这时我感到头下的女生气味高浓缩包,也就是枕头好像有点硬……才发现底下藏有理子的掌心雷手枪。是她平常都藏在胸口或裙下枪套的玩意。枪身还有余温,甚至闻起来有理子甘甜的气味。应该是她刚才进浴室前才拿下来的吧。真是在双重意义上都很恐怖的东西啊。
  不过这并不是理子为了趁夜偷袭我,而是在睡觉时要把枪放在伸手可及的范围内——也就是身为武侦的习惯。对我来说,刚才那些小布料才恐怖得多了。
  喀嚓……这时开门走进卧房的理子,有重新把制服穿回身上。太好了。
  她的表情依旧笑咪咪的,而且大概是刚洗完澡的关系,脸有点红。
  于是我撑起上半身,假装我刚才只是在放松休息的样子——
  「你没换衣服?」
  「我想说钦钦会不会比较喜欢保持水手服的样子嘛。」
  「哦,这样啊。」
  这点我就不否定了。
  毕竟武侦高中冬季制服的外露部分比夏季的少,而且理子的裙子虽然和多数的武侦女孩一样很短——但因为裙摆多加了荷叶边而稍微比较长,底下又有穿莲蓬裙之类的布料,对我来说防御力其实意外地高呢。
  「……」
  「……」
  然而,我们之间的对话却在这里中断了。
  为什么理子要全身扭扭捏捏地默默盯着我?脸上还露出又开心又羞涩的表情。
  这不太妙。要是我随便开口,不小心让刚才翻过内裤的事情曝光就糟了。
  于是我为了填补这段危险的『空白时间』——把口香糖包装纸折成的小飞机朝理子轻轻掷出。
  理子则是用双手的拇指和食指圈成一个心型,迎接朝她飞去的纸飞机……
  结果非常尴尬地,迷你纸飞机竟然就这样撞在理子的胸部上。
  理子因此用手按住胸口,做出好像心头一揪的动作。在搞什么?
  但不管怎么说,我翻过内裤的事情看来是不会被发现了。反正理子既然穿着制服现身,就表示她不需要去拿新内裤嘛。
  就在我感到安心下来后……
  ……这次变得……开始想睡啦。这或许一方面是因为躺下了身体,但我想最大的原因应该是有进入过幻梦爆发的关系。对神经系统,尤其对脑髓会造成强大负担的爆发模式在结束之后,经常都会让人变得想睡觉。
  然而,事情似乎无法如我所愿的样子——
  「蹦!」
  理子忽然把手放到头上假装成兔耳朵。
  接着……
  「蹦、蹦!」
  一步、两步、跳!咚!
  她跳到床上,一屁股落下,变成不太标准的跪坐……也就是小鸟坐的姿势。
  「嘿嘿,理子到床上来了。」
  「哦,这样啊。」
  「理子,到床上来啰。」
  那种事情有什么好脸红的啦?
  顿时感到有危险的我决定不要理她。结果……
  「吼啊~理子是佐藤无线标志上的母豹呦~让我们一起来寻找、一起来探究美妙的something吧?(注2 「佐藤无线(SATO MUSEN)」是日本曾经存在的一家连锁家电量贩店,标志为一只奔跑的豹。下文『美妙的something』一句为该店广告歌曲中的歌词。)」
  理子摆出把手脚都放到床上的姿势,又让双峰像秋千一样摇荡,并缓缓靠近我。然后把一只手握成豹掌的形状,轻轻戳我的胸口。你到底是要当兔子还是豹?
  「记得把灯关掉啊。」
  因为我要睡了。
  「呃、嗯!不过……」
  所以我就说,你为什么要把脸变得更红啦?而且眼神还闪闪发亮。
  然而不管理子是把哪件事怎么解读的,只要我睡着她应该也就没得玩了才对。
  于是我转身背对理子躺下来。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还不把灯关掉,但我也不管了。
  怎样啊,理子?这种困境我已经不只过过一、两次了。如今总算也学会要怎么回避啦。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
  理子柔软又温暖的身体居然骑到我的下半身上。
  呜……撑住啊……!顺着睡意的诱惑进入梦乡吧,金次……!
  ……喀嚓……
  这、这是……我的……
  腰带、被、解开了……?
  ……叽叽……沙……沙沙……
  裤、裤子的拉链被拉开,然后整条裤子被……拉下去了……!
  (这、这状况——)
  实在不是继续睡觉的时候啦!
  再这样下去,就算我没那个意思也会被对方擅自施行某种不得了的行为,强制让我在男性方面获得飞跃性的成长啊!
  「喂!你干么脱我的裤子!」
  「因为钦钦受伤了嘛。」
  理子伸手触碰我的膝盖……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原来我受伤了。袜子上也沾有些微已经干掉的血渍。是我被狮堂水平投掷、撞进旧商店大楼时留下的伤口。
  不过每个看起来都只是擦伤而已。或许普通高中生会因此慌张起来,但对于武侦来说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尤其我又是个受伤率特别高的人。
  话虽如此,但没想到我躺在卧房内发呆时竟然都没发现。
  总觉得从刚刚开始我的意识就模模糊糊的,痛觉也好像变得很迟钝。究竟是为什么?
  「理子帮你疗伤,你别乱动喔。」
  理子说着,伸手打开刚才那个抽屉柜,害我捏了一把冷汗。不过——
  她是从别层的抽屉中拿出急救套组,认真为我治疗起来。
  「又、又不是什么重伤,我自己来啦。」
  「让理子弄吧。」
  理子单脚跪在床上,专心开始帮我疗伤……让我顿时不知视线该往哪里看,只能乖乖任她摆布了。
  啊啊~小熊图案的0K绷被贴到我脚上啦。
  「身体或许也有受伤。来,钦钦,把上衣也脱掉。」

  「你自己倒是别脱喔。绝对别脱喔。」
  「嗯,钦钦比较喜欢穿着做对吧?」
  我听着理子又说出莫名其妙的话,在她眼前战战兢兢地脱掉上衣,让全身只剩下一条内裤后一看……
  确实,我的上半身也到处都是伤痕。不过同样都只是轻微的撞伤或擦伤而已,应该消个毒就没事了。这都要多亏橘花的功劳呢,虽然几乎都没有完全使出来啦。
  「……那我要睡了。把衣服还给我。」
  「让我帮你洗干净吧。」
  理子不肯把制服还给我,不过……算了吧。反正从刚才身体就莫名发热,干脆只穿内裤睡好了。
  于是我再度躺下身子后——唰!
  理子帮我盖上毛毯。
  然后连她自己也钻进来了。
  但……我不理你!
  就在我发挥钢铁般的意志背对着理子的时候……
  「钦钦,抱人家嘛?」
  理子用甜美的声音如此呢喃。
  「在这种状况下……我怎么可能办得到那种事啦!」
  「那……要不要再喝一点?」
  「?」
  我躺着身体转回头,发现和我刚才翻找过的柜子不同的另一侧床头有一台矮柜型的迷你冰箱……而理子从里面拿出的小瓶子是……
  Krug Grande Cuvée——那不是香槟吗!是酒啊!
  而且闻到气味我就知道了,刚才餐后喝的那杯莫名美味的饮料,就是这个。
  怪不得喝完之后我们两人都变得那么红,我的痛觉也缓和了……!
  「喂,未成年饮酒是违法的,刚才那杯既然是酒你要跟我说讲啊,害我都喝下去了!」
  看到我用手肘撑起上半身生气抗议的样子——
  回到毛毯里的理子却只是吐舌头&轻轻敲了一下自己的头。有够教人火大!
  以前在蓝帮城我就知道了,这家伙的酒量很好。所以她这次才会选择用酒灌我啊。
  相对地,我则是喝完一段时间才会开始醉的类型。现在知道是酒之后,总觉得脑袋好像更晕了。
  这种用酒做坏事的状况,我只听过男人会对女人做,没想到居然也有女人对男人做的。真是太大意啦。
  理子揭开谜底后把酒瓶丢到床上……
  「抱人家嘛~躺着紧紧拥抱我嘛?」
  又在毛毯底下用自己的脚缠住我的脚了。
  现在我已经开始醉,对方却很清醒。这状况下,理子极为有利。
  「我拒绝!」
  「那摸摸头。」
  摸摸头吗……
  总觉得……如果这点程度也不做,理子肯定会继续纠缠不休。
  为了让她不要做出更超过的行为……我现在要战术性让步才行……!
  「好、好啦,我摸你就是了。啊,只摸头喔?」
  「嗯!」
  就在我稍微露出破绽的瞬间,理子便立刻钻进我的怀中。
  在这点上,理子就比贞德和丽莎高竿多了。她是预料到自己如果全裸或只穿内衣就没办法这么顺利骗过我,才会穿着制服到床上来的。
  大概是刚洗完澡的关系——从理子身上不断飘出香气,闷在毛毯中、闷在我的怀里。呜呜……
  「钦钦的气味……好高兴喔……」
  把脸埋到我胸口上的理子也同样提出对气味的感想。但跟我不同的是,她看起来非常陶醉。
  在这样的情境中,我只能抱着拚死的觉悟,摸摸……摸摸……摸着理子的头。
  别爆发喔……要是在这状况下爆发,一切就完蛋了。毕竟爆发模式本来就是为了传宗接代而存在的能力。虽然到刚才都是理子主攻,但爆发之后搞不好就换成我主攻了。到时候,我铁定会对理子做出很过分的事情……!
  「……没关系。你不用在意喔,钦钦。」
  「你……你在说什么?」
  「今晚光是钦钦愿意过来,我就很高兴了。」
  「……理子……?」
  她……又哭了吗?可是声音听起来,好像打从心底感到开心……感到幸福的样子……
  理子轻轻抓住我摸着她的手,拉到被子里抱住。
  然后,把她的手和我的手十指相扣……变成宛如在祈祷的情侣牵法。
  「钦钦那样的部分,理子很清楚的。所以等到那一天真的到来时,你再尽情做吧。在那之前,理子都会当个乖孩子,一直等下去的。」
  理子说着……
  「所以说,没关系的,钦钦。今晚……理子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在我的怀中轻轻闭上眼睛。
  「只要可以和钦钦在一起,我什么都不需要。」
  理子她——由衷感到安心似地——准备进入梦乡。
  想要和我一起睡。她的表情就像在说,这份小小的梦想总算实现了。
  「理子……」
  爆发模式——
  因为抱着这样的疾病一路活过来,导致遇到这种时候不知该如何回应的我……只能对抱在怀中的理子轻轻叫了一声。
  不过理子依然闭着眼睛,仿佛在表达这样就已经足够似地……露出微笑。
  而我的视野也渐渐被眼皮遮盖。最后看到的——是理子惹人怜爱的睡脸。

  ……
  …………
  「……?」
  在莫名的一股寒意中,我睁开了眼睛。明明应该睡得很熟的,却突然醒来。
  看看时钟,现在刚过凌晨十二点没多久。
  (这也是、喝了酒的缘故吗……?)
  电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关掉,只剩外头临海副都心的灯光透过窗户照进理子的卧房。看来理子刚才也醒来过一次的样子。
  「……」
  今晚虽然遇到许多难受的事情,不过总觉得理子可爱的睡脸给了我不少救赎。
  秀发微微挂在脸颊上、侧着身体熟睡的理子——变得比去年还要美了。
  甚至好像变得比昨天见面时更加漂亮。
  这女孩搞不好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断在变化成美女呢。
  毕竟她的母亲据说是像玛丽莲梦露一样的绝世美女、倾国美女。
  (唉呀,也有可能是喝了酒让我有这种错觉就是了……)
  虽然个性活泼的理子总是让人只注意到她的可爱,但其实她静静睡着的样子就宛如美术品一样。
  柔润的乳白色肌肤,感觉就像我在罗浮宫看过的妖精雕刻一样充满健康美。
  教人伤脑筋的是,她连胸部也发育得很好,看起来相当性感……
  ……等、等等……!
  这、这家伙身上只有穿内衣啊!我明明就叫她不准脱的!
  「嗯……钦钦。」
  然后,理子偏偏挑这时醒来了……!我还希望她继续当个睡美人的说……!
  她现在身上只有穿一套带有光泽的色丁质料搭配荷叶边装饰的——蜂蜜色内衣。
  在那样的打扮下撑起身子,害我当场慌了起来。
  那套绣有小花的内衣给人的感觉和一般的便宜货完全不同。应该是法国制的进口高级品吧。
  被包覆在内的双峰比她纤细的肩膀还要往左右凸出,而且也没有输给重力,坚挺地往前方突起。
  视觉上——和她穿着那套轻飘飘水手服的时候相比,尺寸就像增加了一样。真亏她可以把这么雄伟的玩意塞在那件衣服底下啊……
  腰部虽然没有瘦到很夸张,但也往内缩得非常漂亮。沿着形状美丽的纵长型肚脐凹洞……往内侧缩的腰部一路到往外凸的臀部,连结成充满魅力的曲线。
  同样设计精致的内裤在肚脐下方一部分是蕾丝材质,可爱中带有性感。不愧是理子的内裤。
  缝有内衬布料的位置低到不能再低,让人一瞬间分辨不出眼睛看到的究竟是绣花还是底下的什么东西,害我心脏差点就停了。
  而理子则是——
  让带有波浪的秀发垂到腰部,「呼哇~」地轻轻打了一个呵欠。
  「理子刚才太开心,不小心喝多了。结果睡着睡着身体就觉得热,所以脱掉啦。钦钦也来一口嘛,然后和理子……做些好事吧……?」
  她说着,把酒瓶递给我。
  明明刚才讲过可以不用做『好事』之类的话不是吗……!
  看到女孩子的内衣打扮就会因为恐惧感而和普通男性在不同意义上变得积极主动的我,开始有点认真考虑要不要用那酒瓶把理子揍一顿然后紧急脱逃了——但就在这时——
  ——叽叽叽叽——!
  宛如发生什么交通事故的越野脚踏车甩尾&刹车的声响忽然从女生宿舍楼下传来。
  紧接着,踏踏踏踏踏踏踏踏!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狮子和猛牛一起狂冲的脚步声沿着宿舍楼梯往上爬,又沿着公用走廊快速逼近——
  「吁……呼吁……!」
  极度的恐惧让我顿时发不出其他声音。
  原来我刚才会忽然醒来,是因为动物性的直觉感受到这场危机啊!
  ——喀锵!喀锵喀锵!
  有如惊悚片般从走廊传来砍破门板的金属声响后,接着是「砰磅!」的双人飞踢。两名人物闯进理子的房间内了。
  明明只要正常打开就好,却偏偏要两人合力把通往卧房的梦幻门板用身体撞开并现身的是——
  「——这个笨蛋金次————!你果然躲在这里!」
  早已将白银与漆黑的钢琴配色双枪拔出来握在手中的制服亚莉亚,以及……
  看到只穿一条内裤的我与只穿内衣的理子坐在床上的情境……
  「吁……呼吁……!」
  结果和我发出同样的声音差点瘫到地上昏倒……却又像电影『骇客任务』中基努李维躲子弹的姿势一样把身体弹回来——脸上表情宛如女鬼的星伽、白雪小姐……!
  这边的打扮是用绳子把巫女服的袖子绑起来,像头带一样绑在额头的护具上写有一个『诛』字。手中还握着一把虽然不是色金杀女但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宝刀的日本刀,绽放着寒光摆出了八相的架式。
  理子,拜托你不要只有屏退岛麒麟而已,也屏退这些人啊!
  「两位晚安~我是远山理子~」
  但理子本人却是穿着内衣一把抱住我的手臂,对那两人比出『耶』的手势。还不知为何自称是远山姓氏。
  结果听到这句话的白雪颤动脸颊,露出僵硬的笑容……
  「我是远山白雪,有什么疑问吗?」
  连她也自称是远山了。到底在搞什么?
  「那么我就是远山·福尔摩斯·亚莉亚啦!」
  讲『那么』是什么意思啦?
  但姑且先不管这场莫名其妙的姓氏抢夺战……
  「……你、你们、为什么会知道、在这里……!」
  的确抱着躲藏打算的我很清楚这下再怎么辩解都无济于事,于是——
  为了使出对付亚莉亚和白雪偶尔会有效的『话题转移』,先试着问出这件事做准备。
  「因为我在教训明里的时候,她说出『远山金次学长听说是在峰理子学姊的房间呀!不知道现在他们在做什么事呢!』这种话然后逃走了,所以我才过来确认呀!」
  看来情报是透过『岛→火野→间宫→亚莉亚→顺便告知白雪』的路径传递出去的……!
  间宫明里……那个白痴女人……!居然为了保命出卖我了!
  话说,那家伙在对我采取敌对行动的事情上根本可以发挥出匹敌公安的性能嘛!
  「这个大色鬼!看到女人就马上一脸色眯眯的!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再跟理子扯上关系了吗!二年级的时候!」
  我现在还是二年级啦。虽然我觉得这件事迟早会被发现就是了。
  「话说你好像留级了是吧,笨蛋金次!」
  呜哇,已经被发现了!是透过校内网路吗!
  「我从以前就一直觉得你是个笨蛋,但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是笨蛋中的笨蛋!这个笨蛋!」
  把像希尔达的尖牙一样的犬齿露出来的亚莉亚,用娃娃声不断骂我笨蛋。
  你那样讲对于社会上所有留级的人都很失礼,而且可能是造成我留级原因的出席天数不足也是你害的啊。但这句话即使涌上喉头我也不可能说得出口。
  「然后你就自暴自弃又跑来找理子?你每次只要变得自暴自弃就有找理子逃避的习性。做那种事情——也不能让你晋级啦!」
  宛如赤鬼般变得面红耳赤的亚莉亚露出犬齿,用力指着我如此说道。而且不是用手指,而是用枪口。
  「钦钦在男性方面已经晋级啰!和理子一起。对吧,钦钦?」
  理子说出这种话后,对亚莉亚她们扮了一个鬼脸。发挥出莫名其妙的积极性激怒这对恐怖的狮子与猛牛。
  「我才没有晋级!没有!」
  「我也想要晋级呀啊啊啊啊小金金金金金!」
  「三更半夜不要大喊大叫啦!你不是升上三年级了吗!我没有晋级啦!不论是年级还是男性方面!」
  「好过分喔,钦钦。你明明强迫理子做了那么多事情……」
  呜呜呜呜!理子把被子拉到胸口,一边骗人又一边装哭。
  如呼吸般自然吐出的谎言,对白雪的怒气火上加油了。
  而且不知是从理子的『那么多事情』发言中想像到什么……亚莉亚『唰——』地展开粉红色的双马尾,脸蛋也红到一个新境界,用红紫色的双眼狠狠盯着我。
  「我才想说你在白色情人节时什么表示都没有,正觉得奇怪的……!」
  不妙,我忘记那件事啦!当时因为顾着要解决绯绯神的问题,根本没心思去想那种事啊!
  「……原来你不知不觉间已经和理子变得感情这么好了呀……!你们到底做过什么事,给我一五一十地老实招供出来!看我一边开洞一边讯问你……!」

  咿……!
  「小金!你和这只狐狸精也变成那种关系了吗!居然不只是亚莉亚而已!回答我呀!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超烦的……!
  话说,听到美女要求看着她的眼睛,我也不会乖乖看的啦!
  结果我没有乖乖看向白雪那漂亮脸蛋的行为又是一件错误……
  「天、天、天——天诛!我要代替上天八百万神明的每一尊每一尊,诛杀这个恶女八百万次——!」
  白雪也跟着盯上了万一发生战斗时唯一可能站在我这边的理子。这下完蛋啦!
  福尔摩斯、罗苹与卑弥呼随时就要开战。而且还准备把远山的金先生也拖进战事中。然而——
  「理子,你也一样要开洞!你竟然又想抢我的搭档……!」
  「亚莉亚有资格讲那种话吗?你明明没注意到钦钦差点就要被男人抢走的说!」
  理子把我被前公安零课袭击的事情搬出来讲后……
  「男……男人?被男人、抢走……?」
  「我……我知道!我知道小金大人有那方面的兴趣!因为在蓝帮城的时候小金大人有说过『比起眧眧们还觉得诸葛先生比较好』之类发言!不过那是战国时代的武将们或是强健的男性们常有的现象!所以我可以谅解的!」
  亚莉亚和白雪顿时露出好像强烈误会了什么事的表情,一边握着枪呆住,一边则是握着刀像棒球裁判一样摆出『SAFE!』的手势。
  「我说你们!不要把话扯到奇怪的方向去!」
  于是我针对这点清楚否定,可是……
  「啊!」
  白雪这时好像察觉什么事情,又看向亚莉亚的胸口。
  「……所、所以小金才会对这个粉红洗衣板这么着迷吗……因为她的身体看起来像个少年……!」
  然后露出仿佛领悟了什么真理般的表情,用『粉红洗衣板』称呼自己的队友亚莉亚。
  「啥!你说我哪里像少年啦!」
  「就是胸部吧~?毕竟亚莉亚平坦到只要举起手胸罩就会移位嘛~」
  「才不会啦!五次里只会有两次而已!」
  一下反驳白雪,一下又反驳理子,亚莉亚光是回应就忙得不可开交了。
  「我记得亚莉亚就算遇到不小心把内衣全都拿去洗的时候也没慌张——原来那是因为和小金在玩少年游戏……!不可以!绝对!OUT!」
  「亚莉亚她在料理实习课的时候忘记带砧板也一点都不慌张呢!」
  「我有慌啦!而且用那种部位切菜会受伤好吗!」
  亚莉亚气愤地高举起双手。
  话说,呃……话题完全移位了吧……就跟亚莉亚的百分之四十机率胸罩一样……
  「~~~~这是机能美!所谓的胸部几乎都是脂肪呀!只要有运动就会燃烧脂肪!也就是说我比你们都要表现活跃的意思!而且也很少吃油腻的东西!」
  看到亚莉亚嚷嚷着有点说不太通的理论,并使出自创的踱地板动作……
  (就、就趁这笨蛋三人组斗嘴的机会脱逃出去……或许能九死一生……!)
  我决定要逃到阳台去,可是——
  「话说亚莉亚跟小雪都好不会看气氛喔,难得理理在享受办完事后的甜蜜对话呢。噗噗吼~!」
  理子把腮帮子鼓得像河豚一样,把嘴巴嘟得像鸭子一样,然后又把双手食指放到额头边当成犄角。你到底是河豚、鸭子还是鬼啦?这里是海中、天空还是陆上啦?
  话说,你别把话题又拉回来啊!
  「理理要把你们修理一顿,拿来血祭!」
  看来理子的应战开关总算是被打开了。
  她从枕头下拿出掌心雷后,踏!
  朝因为刚才的对话把枪口从我身上移开的亚莉亚扑过去了!
  但大概是考虑到子弹数量的关系,理子似乎希望避免近身手枪战,掌心雷终究只是拿来牵制对手。而她选择的攻击方式,竟偏偏是用咬的。
  「吼啊~!」
  「唔咿~!」
  理子咬住亚莉亚的袖子,亚莉亚也咬住理子的袖子,两人在原地不断绕圈圈。
  白雪则是在一旁打算把那两人一起当场砍掉,状况简直糟透了。
  「喂、住手,别这样!」
  「金次闭嘴!」
  「这不是小金大人的错!」
  「钦钦不要讲话!」
  完全不想尊重我意志的冷血笨蛋三人组在大吼的同时顺势改变阵型——
  「嘿呀呀~!」
  理子一边大叫一边用像超市推车的衣物搬运车冲撞白雪。
  「——呀呜!」
  白雪惨叫一声跌到推车篮中,然后推车又撞上亚莉亚,把那两人一起排除到走廊方向。做、做得好,理子!就这样把她们推出去!
  但是……磅磅磅!
  Government的枪声忽然响起,于是理子立刻在地上滚动闪避,接着「逼呀~!」地高举双手逃了回来,甚至躲到我的背后。
  怎、怎么回事?她这反应不像是只被开枪的程度啊。
  于是我颤抖着身子仔细一看,发现在昏暗的走廊上……有一道光……红色的光越来越亮。
  ——越来越红、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在那边的笨蛋金次。刚才我在胸部的事情上被嘲笑了对吧?」
  「呃、不、我一句都没讲……」
  「那部分我是一点都没改变,而且把绯绯神送回太空之后,我想说身高会不会因此一口气成长而每天都用身高计确认,但依然还是一百四十二公分,连一公厘都没有改变。」
  就像横纲力士要踏上相扑擂台一样,身后带着持刀的白雪——
  已经把子弹射到空枪挂机的亚莉亚又再度进入卧房了。
  「……这、这样的啊……」
  我因为过于恐惧而讲起了敬语。
  「这也就是说,我透过绯弹依然会受到绯绯神来自宇宙空间的超能力影响——以及供给。要不要干脆趁制裁这个拈花惹草的笨蛋的机会,顺便试试看这招呢?」
  亚莉亚用小指指着右眼,而她的眼睛——呈现雷射充填状态,绽放出绯红色的光芒。
  你、你要为了这种蠢到不行的状况使用那个力量吗,亚莉亚小姐?
  绯绯神也会感到困扰吧!
  「等、等等,别射,有话慢慢说……!」
  在彻底想要逃跑的我背后,从光学兵器女的射击线上——
  内衣打扮的理子忽然往旁边一跳。大概是判断出亚莉亚、我和她自己如果排在同一直线上会很危险的关系吧。将雷射的目标成功转移到我身上之后就丢下我不管的意思吗!
  「喂、理子!这状况可是你造成的!给我想想办法!」
  「咻~~♪」
  理子像飞机一样张开双手,「唰!」一声冲进挂满床铺旁边的那片服装森林中。
  本来以为她是想躲在里面的,没想到她接着又「啪唰啪唰啪唰」地在衣服间穿梭奔跑。
  最后,她变成防弹水手服的打扮冲了出来。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还背着一个红色小学生书包。好厉害的快速换装啊。
  「呀喝~!」
  理子大叫着,「砰砰砰!」地用藏在袖中的枪攻击亚莉亚,然后在自己身体失去平衡的同时……
  「命!」
  把单脚抬起、双手伸向斜下方——摆出像『命』字的姿势。
  因为这个动作,她背上的小学生书包顺势弹起,并且从里面弹出一个怀表。
  呜哇,我认得那玩意!那不是以前理子也拿来对付过亚莉亚的时钟型伪装手榴弹吗!要命啦!
  ——砰噗噗噗噗……!
  但毕竟是在自己房间的关系,理子这次用的只是烟雾弹。本来想说如果是白磷弹或红磷弹不就会引起火灾吗?不过弥漫室内的是带有香草气味的水蒸气。看来那是演习之类的场合会使用的烟熏弹。
  虽然亚莉亚的雷射没弱到会被这点蒸气削减杀伤力的程度,不过遮蔽视野让她无法命中目标的效果已经相当充分。干得好啊,理子!
  「理子你!咳咳!」
  亚莉亚咳嗽的声音如今也已经在浓烟的另一侧。
  我趁这机会穿上制服并逃到阳台上后……理子那对宛如棉花糖般柔软的大腿忽然骑到我的肩膀上。
  然后她的双脚绕到我腋下,扣住了我的身体。这、这姿势……我有印象!
  「来吧~钦钦。不要管那两个老女人了,和理子一起走吧!老人院要关门大吉啰~」
  听到理子骑在我肩膀上说出的那句发言……
  「你说谁是老女人!」
  「好过分!明明是同年纪的说!」
  被烟雾遮掩而看不到身影的亚莉亚、白雪两大怪兽立刻大吼回应。
  「可是呀~亚莉亚和小雪看在理子眼里都很老嘛~理子昨天才过生日,是最年轻的呦。水嫩水嫩的呦。呀哈哈!」
  我肩上扛着如此大笑的理子,慌慌张张冲到阳台——
  然后越过栏杆,朝夜空跃身一跳!
  紧接着,用双脚勾住我的理子就让她身上的水手服……啪唰啪唰!……解开伸展,变成了滑翔伞。
  自从在横滨和弗拉德的那一战之后,久违的双人飞行。虽然这真的有够丢脸的,但毕竟顾命要紧啊。反正深夜也应该没人会看到。
  话说各位邻居们,真不好意思这么晚还吵吵闹闹的啦。

  理子透过缎带的操伞技术虽然了得,但垂挂两人的操纵似乎还是有点难度的样子……我们乘着秒速两公尺左右的南风,擦碰到盛开的樱花树头……
  「嘿呦!」
  「痛啊!」
  本来看起来理子是要在第二操场着陆的,最后却落在操场前的道路上了。而且降落角度相当大,害我屁股撞到地面啦。
  理子则是把我的头当成跳箱一样跳过去后,将制服滑翔伞拉回来折好……
  「真好玩呢!」
  「……我可是……一点都不觉得好玩。」
  背对深夜的一片樱花吹雪摇摇晃晃站起身子的我,和理子如此对话。
  抬头一看,这棵樱花树——
  就是一年前理子在我的脚踏车装炸弹时,我和亚莉亚一起撞上的那棵树。这么说来,去年度的第一天我也跟理子有扯上关系啊。然后今年度也是。真不知道该说是奇缘还是什么的。
  「……这片樱花吹雪,你可别说你不记得了。」
  「哦哦~!招牌台词来啦!」
  相对于边说边叹气的我,理子却是让她那对双眼皮的大眼睛变得像星星一样闪耀起来。
  「如果你稍微再晚一点出生,就会变成学妹的说。那样一来很多事情的发展应该都会变得不一样,我不会和亚莉亚认识,也不会因此留级啦。」
  「留级的事情应该还是不会变吧?毕竟那时候钦钦就已经是E级,而且学分感觉也不太够呀。」
  理子「沙沙沙」地将滑翔伞收在一起后,很熟练地将它变回制服模式。然后在穿上衣服的时候,她把刚才在空中用脚勾住的红色小学生书包交给我帮忙拿……于是我姑且检查了一下内容物。
  结果发现里面除了对理子来说应该是最重要物品的十字架与枪械之外……
  「啊,理子,这是我的东西,还给我。」
  还有之前那枚玫瑰晶印章,因此我将它拿出来后……
  「——不行,我不还你。我已经不还你了!」
  把制服穿好的理子竟然连同书包一起把印章从我手中又抢走了。
  她的动作感觉莫名认真,让我不禁……有种『算了,不跟你计较。』的想法。
  反正那不是什么很贵的东西,而且我也还没拿去银行或区公所登记过。
  或许对一名怪盗来说,把得到手的东西又还给对方是有损面子的事情吧。
  「好啦,那就给你。不过你可别拿去做坏事喔?收着就好。」
  「嗯,理子会收好。永远永远,都会乖乖收好的。」
  「你就给我乖一点。另外……虽然讲得有点晚了,不过……生日快乐啦。」
  「谢谢……钦钦。今后不管是亚莉亚还是公安,当你要从各种敌人手中脱逃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叫我喔。理子无论天涯海角都会跟钦钦一起逃的。」
  「当人选择逃跑的时候,通常最终只有到坟墓底下的份。我会尽量努力,不要麻烦到你啦。」
  「……钦钦刚才有问过『是不是有自杀欲望』之类的话。理子呀,就算是和钦钦一起死也愿意喔。」
  「呃、喂。」

  「听我说。」
  理子说着,摆出讲悄悄话的动作。于是……
  「什么啦?」
  我只好把耳朵凑近理子面前,结果——她竟然『啾!』地亲了我的脸颊一下。
  「……!……」
  「今晚就到这边放过你吧。Bonne nuit,mon chéri.(晚安,我深爱的人。)」
  理子最后留下这句法文后,转身……在星空下宛如妖精般走走跳跳地离开了。脚步轻盈得仿佛可以听到旋律。
  (……理子……)
  在抬头仰望的樱花树下,微微残留着理子那香草似的气味。
  然而在春风吹拂中,还是渐渐消散。
  连同明明表现得那么黏人,却也明白自己何时该离开,在这方面莫名成熟的——理子的身影,一起消失了。
 楼主| 发表于 2017-4-8 17:1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任雷劈 于 2017-4-8 17:21 编辑

3弹 克罗梅德尔的妹妹

  但愿一切都是一场误会,但愿一切只是一场策略……我虽然强烈地、强烈地如此期望,但越是强烈的愿望似乎就越难实现的样子。
  我……真的留级了。
  在麦当劳点了一杯咖啡等到天亮之后——我收到一封夹带PDF档案的邮件。根据内容所写,看来我是因为『公民 〇·五堂课出席不足』加上『保健体育 第三学期期末测验成绩不及格』这两连击而彻底留级了。
  我接着确认详细内文,似乎是上次在课堂中打瞌睡被缀赶出教室的那堂课被当成了缺席半堂。然后靠滚铅笔决定选择题答案的保健考试中,我终究遭到铅笔之神抛弃的样子。
  ……于是……
  我为了出席昨天那封召集令邮件中提到的『留级生说明会』这种『生在这世上真是对不起』活动,一大早便来到武侦高中三大危险地区之首——教务科。
  「打、打扰了……」
  即使没看到其他人影但我还是姑且打了声招呼后才踏入的教务科大楼中,因为时间还很早的关系显得非常安静。
  我接着穿过到处都是弹痕、在寂静中反而更让人感到恐怖的走廊,走向信中指定的第二面谈室。
  最后,在那间仿佛可以看到一股可怕气场不断外泄的面谈室门前……
  「……」
  我看到一名女学生……用铁三角公司的厚纸箱盖住身体,蹲在那个地方。
  那家伙的大屁股、裙摆、长长的黑直发与红色鞋头的室内鞋都从箱子里露出来,不断发抖。这个藏头不藏尾的蠢样,应该是……
  「……中空知吗?」
  「咿!」
  只不过是被叫了声名字,她就当场脚软瘫坐到地上了。
  看来箱子里的人物的确是原本在二年C班、隶属通信科的中空知美咲。
  「哦、远圆圆、我、我、留、留级、我、对不起!体育的、学学学分、怎么、留、怎么也、没没没办法、取得、呃、对不对不起……呜……」
  「……你也留级了吗……」
  「呜……远圆圆、圆山、同学也……留、留、留对不起……!」
  厚纸箱原地转向,从搬货用的手指孔可以看到她眼镜底下泪汪汪的双眼抬起来望着我。
  话说,她一直挡在门前,害我没办法进去面谈室啊。
  要是连留级说明会都迟到,搞不好会被直接降级成一年级的说。
  「厚纸箱没有防弹能力啦。做好觉悟,冲进战场吧。我来当前锋。」
  无可奈何的我只好表现出男子气概——
  把似乎是留级伙伴的中空知像搬家公司一样稍微推到旁边,将手放在通往面谈室的拉门上。擦拭额头渗出的汗水,深呼吸一口后……
  「早……早安,学生远山金次,来报到了。」
  遵照规定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并拉开门踏入房内。
  「还还还有、中空、痴。」
  像个故障通讯器的中空知则是依旧盖着厚纸箱,跟在我的后面。
  在房内迎接带着一个自走式厚纸箱、看起来相当滑稽的我的人物是——
  端庄地坐在折叠椅上、一脸苦笑看着我们的前二年A班导师——高天原佑彩,以及同样坐在一张折叠椅上、把穿靴子的脚翘到桌上瞪过来的前二年C班导师——兰豹。
  「好,那你们请坐到这里来。中空知同学,你还好吗?呃……其实教务科直到最后的最后都在议论,但很可惜的是,最终依然决定今年要让两位留级二年级了。」
  「这两个废物,没事增加我的工作。干脆主动退学不就好了!」
  房门才刚关上,气氛就变得非常不欢迎我们这两个吊车尾。虽然也是理所当然的啦。
  我听到兰豹这句话,的确有涌起『干脆再退学一次吧』的念头。然而之前在东池袋高中我就明白了,自己是没办法适应普通高中的。
  再加上……狮堂那些人隐约透露的那件事……
  如果我老爸真的还活着,那么我必须跟检察局或前公安零课继续保持关系。
  在这方面上,我也还是当个武侦比较方面。因此现在我没有离开的选项。
  「哼!」
  兰豹「砰!」一声把脚从桌上放下来后,迈步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像猛兽在闻诱饵的味道般抽动鼻子。
  「哦,远山,竟敢宿醉来学校,你好大的胆子啊,嗯?」
  看到兰豹额冒青筋瞪过来的样子,我差点就当场失禁了。不过……
  「唉呀别这样嘛,留级了难免会想喝酒消愁呀。但是远山同学,你这样坏坏喔?下次再犯就要处罚了。」
  身为武侦高中良心所在的高天原老师决定不过问我这次的不良行为了。好、好险。
  要是被通报,我这次就真的会被逮捕,然后武侦三倍刑啦。
  「都给我退学啦!那样处理起来比较轻松,你们也会比较松松啊!哼!哼!」
  兰豹用力踹着厚纸箱,让中空知「咿呜~原谅偶……!」地哭了起来。我不禁对她感到同情,于是……
  「中、中空知!总之你先站起来吧。来,通讯器给你。」
  我把自己的手机从被踹到歪歪扭扭的纸箱洞口放进去。
  结果纸箱立刻「啪!」一声打开,中空知弹起一头黑发从里面诞生了。
  而且搞不清楚是在跟谁通话似地把我的手机放在耳边……
  「——刚才真是失礼了。学生中空知美咲,前来报到。」
  摆出立正站好的姿势,口齿清晰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这女人也够奇怪的。
  话说,把手机还我啦。用你自己的不就好了。

  后来,根据主要由高天原老师进行的说明内容——
  在施行绝对封建主义的武侦高中,留级生可说是扰乱上下关系的问题人物,也就是碍事鬼。要是留级生的存在被发现,就会成为学弟妹的坏榜样,搞不好还会让整体高年级生都被瞧不起。
  「……因此我要向两位进行最终确认:你们继续留在武侦高中的意愿很强烈吗?」
  高天原老师也姑且询问我们是否要选择退学。
  「是的……毕竟我之前在外面过得很不适应……」
  「我也认为自己如果不是在武侦高中应该很难生活。」
  听到我和中空知这么说,兰豹便「我想也是!」地狠狠凶了我们一下。不过她虽然在生气,却还是对我们这样的两个人有继续指导的意思。看来她其实人也颇好的。
  「那么,关于今后的问题——我们必须让两位走上比较严苛的路了。」
  ……比现在还严苛吗……?
  我和中空知听到高天原这样的开头说明,都不禁咽了一下喉咙。
  「东京武侦高中的内部规定是,留级生必须隐瞒自己是留级生的事实。因此,要请你们转学到其他地区的武侦高中,假装成新来的二年级生。」
  原、原来如此……
  「我们向全国的武侦高中询问了收留两位的意愿后,有五间学校表示愿意接受中空知同学。」
  哦哦,中空知还颇受欢迎的嘛。
  毕竟这家伙只要有通讯器就能表现得比较正常,或者说甚至是个优等生啊。
  「就请你从札幌、仙台、神奈川、大阪、广岛这几所武侦高中里选择一间。我个人是比较推荐距离最近的神奈川武侦高中啦。来,资料给你。」
  「谢谢您,老师。我明白了。那么我就接受您的好心建议,选择转学到神奈川武侦高中了。」
  ……
  …………
  ……然后……
  ………………我呢?
  「呃~那我也是到神奈川武侦高中吗?」
  总觉得中空知收下高天原老师交给她的A4信封后,气氛上好像就结束了这个话题……于是我只好自己开口询问,结果……
  「你是神奈川武侦高中附属中学的毕业生,去那里会被认出来吧!」
  兰豹的短靴用力踹向我的脾脏。
  「您、您说得对……!那么,愿意收留我的学校是……?」
  看到我按着腹部东张西望的样子,兰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高天原老师也露出伤脑筋的表情……
  「没有。大家都拒绝了。」
  「没有学校啦!零间啦!」
  「呃……!」
  我也太不受欢迎了吧!
  面对脸色发青的我,高天原老师若有深意地苦笑一下……
  「老师们也很伤脑筋呢。通常要是国内没有学校愿意收容,就只能询问国外的武侦高中接不接受留学生——但远山同学在美国啦、中国等等很多国家都被设定为禁止入境人物了。」
  国……国外……
  那在某种意义上根本是被教育机关放逐国外嘛。而且即便如此也没有地方可以收留我吗?
  「不过,唯有一间学校表示OK了。而且回应内容感觉非常欢迎你过去喔。」
  哦、哦哦……!
  「请、请问是哪里?」
  因为劣等罪注定要遭到流放的我战战兢兢如此询问后……
  「义大利的罗马武侦高中。」
  ……义大利……!
  这、这么说来,那国家的确对我相当友善。
  据说是因为我使用美军淘汰下来的M9——也就是义大利开发的贝瑞塔M92F,在爆发模式下耍过各式各样的射击特技。然后那些影片又经由五角大厦(美国国防部)被泄漏到各国政府的谍报机关,让那把枪在地下社会颇负盛名的样子。
  「所以说远山,你留学啦。而且在罗马武侦高中没有隐瞒自己留级的必要,恭喜你啦,大白痴。」
  到罗马武侦高中……留学……!
  和瑞士一样,我同样也没去过义大利,因此对那里只有从电影或电视看到的印象而已。
  讲到罗马,我顶多只会想到梵蒂冈跟竞技场。
  话虽如此,但毕竟似乎只有那里愿意收留我——而且那是大哥也去过的场所。
  换个角度想想,这搞不好是个好机会。我现在正被公安,或者说地检的人盯上,因此出国留学也有亡命避风头的副效用。
  「我、我明白了。感谢老师们的好意。」
  我模仿中空知的台词,并且对处里这次的事情上想必辛苦过一番的老师们鞠躬致意。
  「那么,接下来要讲到准备上的事情了。我们会安排让中空知同学从下周开始就能到神奈川武侦高中就读。至于远山同学……你会讲义大利文吗?」
  高天原老师拿出别的文件忽然对我如此问道,于是……
  「Un po'(一点点)……不过我想光是日常对话应该都有问题。」
  和丽莎在布尔坦赫生活的期间有透过猾经稍微学过一丁点义大利文的我——老实如此回答。
  「那么,就给你一个月的准备时间。请在这段期间学会义大利文。」
  「一、一个月、吗……」
  「——靠毅力想办法给我学会啦!」
  也太强人所难了吧。不过大概是听到我这样的心声……
  「但是只靠毅力应该会很辛苦,所以我有透过武侦厅询问过文科省……请对方介绍了一所位于千叶县的学校,叫『美滨外语高中』。你就以外校旁听生的身分到那里的义大利文专攻学科学习一个月,这次要好好用功喔。」
  高天原提出了这样神一般的对应,跟某位香港黑道女的毅力理论简直天差地远啊。
  「不过,外语高中那边也需要十天左右的时间进行准备……所以在那之前,你就先以二年级的身分留在东京武侦高中上课。毕竟要是这段期间都记录为缺席,我想远山同学今年又会变得很伤脑筋,而且我们教务科事后也会挨文科省骂的。」
  ……二年级……也就是说,和风魔还有间宫那些人同学年。
  还真难受啊。比起伊·U或是绯绯神的事情,在精神打击上更重。
  而我的精神状态……
  「远山,你就靠变装加上假名,从明天开始就读二年C班。导师是我。要是让我知道你身分曝光,就立刻退学。」
  「远山同学,虽然你变装课的成绩很差……但对不起喔,这就是规定。」
  又进一步被兰豹与高天原捅了最后一刀。
  就在我表情变得宛如面临世界末日的时候——
  「不、不过,世界上也有学生因为留级成为契机,反而有了飞跃性的进步喔。所以两位不要觉得自己是笨蛋或是废物,要抱着希望,在新年度中好好加油吧!」
  正因为是笨蛋废物才会被东京武侦高中赶走的我和中空知这场留级生说明会,在高天原这样的总结中落幕了。

  ——我必须在明天之前想出一套不会被二年级的同班同学以及兰豹看穿的变装才行。
  然而就像高天原所说的,我在侦探科的实习课中变装术评价是E。变装除了考验技术以外,品味的影响也很大。而我就是缺乏那方面的品味。
  打电话向丽莎确认亚莉亚她们不在后,我回到自己房间,在浴室盯着镜子。
  (不会被看穿的变装……不会被看穿的变装……戴眼镜或是假胡子之类的吗……?)
  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怎么光只会想到一些很没品味的点子。
  我换好衣服回到走廊,在丽莎的做菜声当背景音乐中……
  不经意看到了挂在墙上那幅克罗梅德尔女士的照片。
  ……不、不行不行。不可以啊,金次。
  那的确是连理子都没能看穿的奇迹变装,但万一被那些二年级的看穿,别说是好不容易延续的高中生活而已,我整个人生都会完蛋的。
  (可是,我又想不到其他点子……!)
  就在我抱着头坐在餐桌旁苦恼的时候,丽莎把做好的午餐端来了。
  番茄汤煮白菜卷,毛豆玉米粒拌饭,还有沙拉。
  于是我和穿着水手女仆装的丽莎一起享用这些看起来很健康的菜色……
  「喂,丽莎。」
  「是,主人。」
  「丽莎学姊。」
  「是?」
  「我留级了。」
  「唉呦。」
  听到这样的大事居然只用一句『唉呦』就接受的丽莎也真强啊。
  虽然她翠绿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表情看起来有感到惊讶就是了。
  不过在遇上危机时有个能保持冷静的商量对象真是帮上大忙啦。
  「另外我还被地检盯上,然后亚莉亚和白雪也在追杀我。」
  「那还真是辛苦呢。不过优秀的男性难免忙碌,如果有什么丽莎可以帮上忙的事情,请主人不用客气尽管说。」
  丽莎把手放在她柔软的巨乳上,对我表示恭顺之意。
  我接着把教务科的命令下必须变装的事情告诉她后……
  「我现在的同伴就只剩你和理子了。可是如果我请理子这十天都帮忙我变装,她肯定会向我收取高额的费用。所以丽莎,帮我出些点子。」
  听到我这么一问……
  「那就只有克罗梅德尔小姐一个选择了吧。」
  「唯独这个选择我绝对不要。」
  「丽莎能明白您排斥的心情。可是主人,从明天开始的这十天想必将会是您留学生活中最初也最大的难关。请您把学业跟羞耻心放到天平上衡量,再考虑一下究竟哪边比较重要吧。」
  ……你之前是不是也讲过一样的话啊?在布鲁塞尔的地下道。

  虽然有种被丽莎哄骗的感觉,但毕竟我想不到其他好点子——而且扮成克罗梅德尔也有别的好处,就是应该连前零课那些人都能骗过去。
  狮堂为了把我抓为他部下,想必现在也暗中继续在进行什么行动。
  要是让他们重新做好政治性准备然后再度到武侦高中来堵我,就完蛋了。
  不过,如果我根本就不在学校,他们也没得抓人吧。
  于是我为了撑过这要命的十天——在丽莎一句「为了不要穿帮,请来训练一下吧。」的建议下,不得已只好从衣柜深处把假发拿出来了。
  接着在丽莎帮忙拿好的镜子前,我把那顶比戴上战术头盔时还需要觉悟的假发戴到头上……很不可思议地,光是这样看起来就像克罗梅德尔小姐了。
  「Mooi(太棒了)!主人果然很有才华呢。是被女装之神选上的人物呀!」
  那是什么神明啦?
  「……」
  感到不太高兴的我,为了预防有人忽然闯进来而走向玄关要扣上防盗炼,结果……
  丽莎也跟在我后面,然后「嗯……」地像只鸽子一样歪头思索起来。
  『什么啦?』
  我用眨眼信号询问后,丽莎似乎也在武侦高中学过而明白了我的意思……
  「走路方式还是很男性化呢。」
  『那又没关系。』
  「不,那样会被识破的。丽莎到日本来之后就发现,日本比起荷兰,男女之间的动作差异更大。」
  『这样啊……』
  「如果举止和表情上做得不彻底,就不能算是完美的女装者。今天就让丽莎来指导主人成为一名女性吧。」
  谁要成为什么完美的女装者啦!
  我当场沮丧地四肢趴到地上,丽莎则是很有女人味地并拢双脚蹲到我旁边……
  「主人,无论主人变成了怎么样的外观,丽莎永远都是主人的女仆。丽莎相信主人肯定可以跨越这场上天给予的试炼。请不用担心,主人一定能够改变的。性别差异只是个小问题呀。」
  那是根本性的问题吧!
  话说,上天也给予我太多试炼了!稍微分散给世上其他人行不行……!
  忍不住像个女人一样哭起来的克罗梅德尔小姐……这时忽然想到一件事,而用非常小的声音询问丽莎:
  「对了。声、声音要怎么办?」
  我虽然在侦探科也有学过变声术,但获得的评价同样只有C,逊得可以。
  如果是像现在这样小声讲话还勉强可以装得有点样子,可是正常声量讲话应该就会穿帮了。
  「唉呦,您现在听起来是女性的声音呀。」
  「只有小声才行啦。」
  「才行『的』。」
  「只有小声才行的。」
  「小声讲话感觉很可爱,不是很好吗?在日本也有声音小的女孩子比较惹人怜爱的看法呀。」
  什么惹人怜爱要素,我根本不想要的说……
  「好啦,主人,就和丽莎两个女孩子一起来练习吧。」
  被丽莎牵起手,带到洗手台镜子前的克罗梅德尔小姐——
  呜哇!想哭的眼睛水汪汪的超可爱。让我死吧!
  「来,笑脸。」
  ……这样吗?呜哇,该死的可爱。
  「来,害臊。」

  ……这、这样?呜哇,我都怦然心动了一下。这哪里来的美女啊。
  话说,其实我只要练得精一点,根本不需要什么幻梦爆发就能靠这招自己进入爆发模式了吧?习惯之后还能跟加奈小姐姊妹俩一起嘻笑呢。哦哦,我差点一时冲动把舌头咬断啦。

  隔天早上——二年级的开学第一天到来了。
  和遭到魔女连队处以死刑的那天抱着同样心情醒来的我……换上丽莎昨天到装备科的夜间柜台帮我买来的一套长度最长的防弹水手服。胸部就塞红豆面包掩饰过去吧。
  虽然我觉得去年二年级第一天和亚莉亚相遇已经是人生中最糟的一天了,没想到这次更糟。世间凡事,坏还会有更坏呢。
  而三年级的开学班会似乎比二年级还要晚一个小时才开始的样子,于是……
  「那么主人,祝您路上平安。即使学年班级都不同,丽莎的心依然与您同在的。」
  在仿佛送士兵出征似的丽莎送行下,我穿着全身上下都长到不行的制服踏出家门。
  (我还是第一次外出会这么紧张的啊……!)
  走向公车站牌的路上,到处可以看到应该是一、二年级的武侦高中学生。
  光是担心何时会被人大叫「嘿~这家伙是男的啊~!」让人生毁灭,就恐怖得全身发抖起来了。
  畏怯的克罗梅德尔小姐搭上学园岛的循环巴士后……为了不要引起注意,选择坐到最后一排的角落位子。毕竟万一遇上咸猪手什么的,就会当场完蛋啦。
  然而,无论是在公车站或车厢内……
  或者下车后走进熟悉的二年级一般科目大楼……
  完全没有一个人发现我是男的。大家都只以为是个女孩子走在那里。
  这样其实也颇让人心灵受伤的。
  接着,我走到一般科目大楼的教职员室——敲敲门牌上写有『兰』字的门并走进去后……
  「嗯……啊?你是谁,转学生吗?长得还真漂亮啊。」
  在那小房间的椅子上读着柏青哥攻略书的兰豹立刻把叼在嘴上的葫芦酒瓶藏到自己背后。一大早就在喝酒啊?亏你有脸骂我。
  「不是的……我是留级生……」
  「啥?」
  只有脸蛋长得漂亮的兰豹把那张脸靠近我面前……「嗯……?」地思考起来。似乎压根不觉得我是个男的。
  「……我是远山金次……」
  听到不禁泪眼汪汪的我用原本的声音这么一讲——兰豹当场全身跳起来,大吃一惊后,把手放到自己额头上……
  「呜哈哈!真是被你将了一军啦!没想到居然来这招!你这家伙有才华!美人,大美人啊!吁~笑得我肚子都痛起来了~!」
  让她头上那一大搓马尾不断乱甩,捧着肚子笑到在地上打滚了。真是失礼的人呢。

  后来,我跟着还在「噗……噗噗」地笑的兰豹,走向二年C班的教室。
  武侦高中的学生是——一年奴隶二年鬼,三年成阎魔。但我没当上阎魔,又被踢回去当鬼,而且还是个女装鬼。哦哦,又不小心把手伸向手枪了。明明我就算用枪射头也不会死的说。
  不过,这真是有够闷的……居然要跟去年瞧不起的那些学弟妹当同班同学。
  虽然我知道只是白费力气,但为了不要让别人看我的脸,或是跑来搭话,我还是谁都不要看好了。反正之后也会知道班上究竟有谁嘛。
  「喂!小鬼们,快给我进教室去,小心我毙了你们!」
  因为时间快到的关系,兰豹对还在走廊上的学生们又是用脚踢又是拿刀戳地把他们赶进教室。校内网路上虽然姑且有指定座位,但毕竟不是强制的,因此克罗梅德尔小姐为了不要引起注目——坐到了最后一排最右侧的椅子上。
  「好~班会开始啦!你们运气很~好,是由温柔善良的我当你们的班导。虽然班上……噗哧哧……也有几个熟面孔,不过我还是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兰名豹,叫兰豹。」
  兰豹你这混帐,不要一下就看着我笑啊。这样不是会引起注意吗?
  「好,那个坐角落的!从你这转学生开始自我介绍!」
  露出贼笑的兰豹忽然指名我了……!
  不过事到如今也没有退路。上吧,站起来,克罗梅德尔!
  我从座位上「喀啦」站起来后……
  大家纷纷把头转过来。光是这样就让我想投降逃跑了,但我怎么可以输给这群二年级的!虽然我也是二年级就是了。
  「……我是来自荷兰的克罗梅德尔·贝尔蒙多……是日侨。请、请多指教。」
  我用昨天丽莎帮忙想出来的假名小声自我介绍后——
  不管男生女生都「哗……」地发出莫名其妙的欢呼。
  什么?什么?穿帮了吗?
  就在克罗梅德尔的额头渗出汗水的时候……
  「好漂亮。」「好可爱。」「超美的。」「真是沉鱼落雁是也。」「好想守护她!」
  整个班级的人都夸奖起来。而且不是在讽刺,是真心的。
  我不禁抱着想当场消失的心情坐回位子上。话说,我刚才因为听到风魔的声音而环顾了一下才发现——在二年C班——有啊,有我认识的人啊,而且好几个。
  包含那些人在内,二年C班的学生们一一轮流自我介绍着——
  首先,是亚莉亚之前的战妹间宫明里,她就坐在我旁边的座位上。我应该要好好确认别人的脸之后再挑选位子才对的。
  接着是去年冬天叫贞德帮忙画漫画的那个阴沉女——虽然想当然是有隐瞒身分不过其实是来自伊·U的铃木桃子。
  再来是我不禁在想『你至少要发现吧!不,拜托你别发现啊!』的风魔阳菜。
  然后最最糟糕的女人是——
  「我叫远山金女。喜欢的食物是牛奶糖。」
  露出可爱的笑脸自我介绍的……金女……!糟糕,这太糟糕了。
  虽然之前有三个不知道是在玩扮妹妹游戏还是什么的笨蛋(亚莉亚)、白痴(白雪)、蠢货(理子)三人组自称是姓远山,但现在这家伙真的就叫远山金女。不能被亲妹妹识破,这难度也太高了吧。我不知道在这么小的教室中究竟能努力到什么地步,但我还是尽量不要跟她有接触比较好。
  「另外,我喜欢的人是哥哥。」
  听到把双手放在两边脸颊的金女一脸羞涩地说出这种多余的补充事项……
  班上的人都「啊哈哈,真是黏哥哥的妹妹,」地笑了起来。
  什么『啊哈哈』啦你们这群白痴。那家伙的黏哥哥是『喜欢到会拿菜刀追着跑』的莫名其妙等级啊。唉呀,虽然那个哥哥现在已经变成姊姊了啦。

  折磨心脏的班会结束后……进入休息时间。
  结果立刻就有邮件寄来了。
  我把手机藏在桌下偷偷一看,是风魔寄来的。明明我人就在这里啊。哦,对了……因为风魔不知道克罗梅德尔就是我,所以是寄给她以为不在这里的我。讲解起来真是混乱。
  『挂在师父房间墙上的那张神秘照片中的女人名叫克罗梅德尔·贝尔蒙多。现在她人在东京武侦高中二年C班,与在下成为同窗是也。』
  我知道。
  不过这也证明了风魔并没有发现『我=克罗梅德尔』这项惊人的事实。在这点上让我松了一口气。但即便如此,风魔依然是害我穿帮风险很高的碍事人物。我一时还想说要不要派风魔来赶人,可是她已经不是我的战妹,我不能再命令她。而且仔细想想要赶走的对象就是风魔本人,在物理上也是不可能的一件事。这生活还真是花脑筋呢。
  「克罗梅德尔同学,要不要吃叶子派?」
  这时忽然有女生向我搭话,害我吓得赶紧把手机关上。
  「啊,对不起。别担心,我没有看到你的邮件内容喔。」
  拿着一个点心袋子对我苦笑的是——间宫、明里……
  「那该不会是你男朋友寄来的信吧?看你好像很慌张的样子呢。」
  然后跟着间宫一起来到我面前的,是佐佐木志乃。我以前在侦探科看过,是个黑色长直发的女生。
  「……才、才不……不是那样的……我没有男朋友,或者说我一辈子都不想要……」
  克罗梅德尔小姐顿时变得像中空知一样结结巴巴,惊慌地说出了多余的话。
  「一辈子都不想要?可以详细告诉我一下理由吗?」
  呜哇,同样是黑色长直发的铃木桃子对我的话做出反应了。为什么啦?
  不过,多亏这三人成为人墙挡在我面前的关系——让那群看起来想要跟克罗梅德尔搭讪的男生们只能作罢。看来这三人是为了保护我免受那群人骚扰的样子。只要没看穿我的真实身分,我倒是很感激她们的这项行动。毕竟要是被男生称赞什么「你好可爱」,我应该会冲动开枪吧。
  然后,间宫、佐佐木和铃木分别说着「我们这些人从一年级就是同班喔。」「感情很好呢。」「关于一辈子不想要男朋友的事情,请你再讲详细一点。」地对我搭话,但克罗梅德尔小姐光是想到会不会穿帮就提心吊胆了,连叶子派也没心情吃。
  认为出声讲话应该会很危险的我……本来想说要不要像之前在伦敦史坦斯特机场入境审查时那样用笔谈,可是万一笔迹被侦探科的佐佐木志乃看穿也很糟,于是……
  『我喉咙不太舒服,不能讲话。对不起。』
  我用手机打字后,把画面拿给她们看。
  这样会不会太失礼了?我不禁担心会惹对方生气,不过……
  「哇,我才该道歉呢。对不起,我都没注意到,还这样勉强你。」

  呃,间宫其实个性很好嘛。只有面对女生的时候。
  我心中才这样想完没多久,间宫和佐佐木她们聊天的内容就——
  「听我说喔,我前天到亚莉亚学姊的房间时……」
  提到亚莉亚——擦碰到跟我有关的话题了……!超恐怖的……
  「我看到学姊好像有点坐立不安,就故意留下来陪她。没想到学姊却骂我『你要待到什么时候啦!快给我回去念书!』然后对我开枪了。就在我觉得肯定事有蹊跷而继续赖着不走的时候,我收到了麒麟寄来的邮件。」
  不妙……这话题不就是关于我的事情吗?她讲的『麒麟』应该就是指岛麒麟吧。
  话说,间宫模仿亚莉亚还真像。
  「里面居然说那个远山金次就在峰理子学姊的地方呢。」
  喂,你直呼我的名字也太自然了吧?
  「——根据麒麟所说,远山金次和峰理子学姊似乎有一腿的样子!所以我马上把这项头条消息告诉了亚莉亚学姊。」
  果然是你干的好事!宰了你……!我要宰了你……!
  「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我又被开枪了。不过亚莉亚学姊看起来是气到喷火,所以我想她和远山金次的不纯关系应该已经决裂了。也就是说,我从邪恶轴心手中拯救了亚莉亚学姊,很棒吧?」
  「做得好,间宫明里。你做了一件很好的事情。毕竟男女关系全都是不纯洁的。」
  「是、是这样吗……」
  间宫把我和流氓国家相提并论然后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膛,铃木一脸认真地提出莫名其妙的主张,佐佐木则是露出僵硬的表情全身颤抖。
  虽然去年有个开学第一天就在教室开枪的白痴(亚莉亚),不过今年的二年级也有白痴(间宫)啊。
  人常说战姊妹总是会很相像,看来是真的呢。
  就在我努力压抑着想要当场揍扁间宫的冲动时……
  「呃,克罗梅德尔同学,请问你怎么了吗?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喔。」
  佐佐木忽然对我搭话,让我回过神来。
  如果现在是和间宫一对一的状况,我应该会顾不得自己在假扮克罗梅德尔,直接骑到她身上痛殴她一顿的。但佐佐木——的父亲是个武装检察官。
  这家伙今后在我追查老爸相关情报的行动中有可能成为一个起点。
  因此痛殴跟她似乎感情很好的间宫,让她和克罗梅德尔变成敌对关系应该不是一件好事。
  间宫明里,算你捡回一命。于是——
  『我觉得那样做并不好……』
  我只是在手机上打了这样一句话,拿给间宫看。虽然她对我露出一脸「?」的表情就是了啦。
  二年级的课——上起来颇无聊的。
  毕竟就算是我也还会记得一年前才学过的东西。除了保健体育以外。
  因此现在的感觉就像从吊车尾一口气变成了班上的优等生。不过这其实就跟落后别人一圈却假装自己在领跑而内心暗爽的赛跑选手一样,有够逊的。
  ——读着跟去年一样内容的现代文教科书,我的思绪不禁飘向别的地方。
  (老爸……)
  狮堂和那个连姓名都没报上的武装检察官讲过的话……让我非常在意。
  然而就像那个武装检察官所说的,我如果想得到有关老爸的情报,就必须先成为武装检察官才行。
  武装检察官是维护国家安宁的重要职业,其活动内容在现况下已经相当保密了,国家甚至还在讨论是否要订立名叫『特定机密保护法』的法案,好正式向外界隐瞒——可说是政府的重要机密。只要那条法案通过,我应该就真的完全无法得知其详了,即便那是有关自己父亲的事情。
  可是……想成为武装检察官,是非常困难的目标。
  虽然最近我们也有收到参加武检选拔的邀请,但那其实是骗年轻人用的偷吃步手段。
  如果要照正规手段,没有先从东大法学系之类的地方毕业就根本不可能。
  然而,能够考进东大的家伙都是从国中,甚至从小学的时候就开始努力念书了。如今才想追上去简直是天方夜谭,更何况我还留级了啊。
  唉……郁闷叹息的克罗梅德尔小姐——因为现代文的课结束了,于是把教科书收起来的时候……
  「——好,男生们起立!今天女生更衣室因为窗户被误射打破了,所以女生要在教室换衣服。各位快点出去。」
  刚刚在班会中被选为班长的女生——高千穗丽大声号令,于是我从座位上站起来,准备走出教室——啊!糟糕!我不小心就跟男生们一起行动了!
  不过以为我是归国小孩的间宫只是露出苦笑叫住我。
  「哈哈,克罗梅德尔同学,『男生』是『Men』的意思喔。」
  我知道啦。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
  高千穗把我眼前的教室门用力关上,连窗帘也是。
  于是,现在二年C班的教室中——只剩我和所有女生。
  然后从我背后……
  「为什么装备科的贩卖部卖的体育服是布鲁马啦?虽然穿起来是比较好动没错。」
  「学校向校外募集赞助用的宣传本封面上就是穿布鲁马的女生喔。」
  「果然是因为那样!啊,姬良良的内裤好可爱~!」
  女生们、开、开、开始换衣服的、声音、传来了……
  ……这……这、这下遇上大危机啦!
  别回头,绝对不要回头啊,克罗梅德尔。要是在这种情境下——而且以克罗梅德尔的状态爆发,后果可是连女装之神都无法预测!
  虽然已经讲得很啰嗦了,不过爆发模式是为了传宗接代的能力。
  即便我相信自己对年纪较小的对象不会有兴趣,但一般来说——男性在本能上通常会喜欢能够比较长期生产小孩的年少女性。
  而现在这里的女生们全都年纪比我小,以理子风来形容就是水嫩水嫩的。
  (我必须找地方回避才行……!)
  可是如果像以前逃出亚莉亚的魔掌时一样从窗户跳出去,未免太莫名其妙而容易引人注目。
  要逃到厕所吗?不,我没办法进去女生厕所,但光明正大走进男生厕所又会被叫成痴女,变得一辈子都嫁不出去的。虽然我也不能嫁人就是了。
  「咦?你怎么啦,克罗梅德尔同学?」
  「脸好红喔。而且还没换衣服——啊哈!是在害羞吗?明明大家都是女生呀。」
  「话说你还好吗?这么说来,你刚才好像也不太舒服的样子,是肚子在痛吗?」
  女、女生们聚集过来了……!又是只穿内衣,又是穿布鲁马的……
  虽然现在是同学,但这群该死的前学妹们。还真会关心同伴嘛,可恶。
  不过人说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利用女生们刚才的发言,立刻抱着肚子蹲了下来。
  脸上则露出难受到没办法上体育课,不过又没有严重到需要卫生科的学生来检查治疗的程度。
  「……」
  本来以为这些女生会对唯独在装病这件事情上从以前就很拿手的我感到傻眼的——没想到她们感觉好像明白了什么事情的样子,体恤我似地不知在窃窃私语些什么。
  然后身为保健股长的救护科女生就……
  「我跟体育课的老师联络看看喔。啊,是兰豹老师呀。」
  拿出手机,打一通电话给兰豹后……
  「兰豹老师不知道为什么笑得超夸张的。明明每个月都很辛苦的说,真过分呢。不过老师说你可以在旁边观摩喔。」
  她说出了这样一句神秘的发言。怎么?兰豹和你们的身体每个月都会出什么问题吗?我的身体倒是没有那样的机能啊。
  不过既然说体育课可以在旁边观摩,我就不用换衣服了。真是捡回一命。
  这么一想,心跳也就平静下来……
  于是我坐在教室角落的椅子上,等待这段拷问时间过去。可是……
  「嘿呀!哈哈哈!」「好痛!要揉就温柔一点啦!」「啊~真是的,放太久都积灰尘了~」
  那群人又是很没气质地大笑,又是互抓胸部,又是把穿在身上的裙子搧呀搧的。
  女生们一旦周围没有男生,就变得比男人还男人啊。看到这种情景,幻想都会破灭的。虽然我也没怀抱什么幻想就是了。不过多亏如此,让爆发性血流也退了下去,算是好事一件吧。
  (这也是因果报应吗……)
  去年第二学期的时候,我看到扮男装的华生不进游泳池,而当时还不知道她是转装生的我就和武藤稍微捉弄了她一下——结果现在轮到我接受报应啦。
  对别人怎么做,总有一天也会回到自己身上。为了今后着想,我还是对人温柔一点好了。
  正当我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
  「克罗梅德尔同学又漂亮又有气质,应该很有异性缘吧?」
  「我懂我懂,就是那种理想女性的感觉。」
  「真好~我也想要变得像克罗梅德尔同学那样~」
  明明我是男生的时候饱受恶评,现在我耳朵却听到女生们对我评价很高的对话。
  不过我现在是对人温柔的克罗梅德尔小姐,就放过她们,不要开枪扫射吧。

  我把眼睛焦点固定在远方的墙壁上,将注意力从开脚跳过防弹跳箱的那群水嫩女生们身上移开——结束了这节体育课,或者说盯墙壁的观摩课。
  接着回到教室上完数学课后,总算来到午休时间。
  打算去学生餐厅的我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出教室……
  「咿……!
  一不小心就发出声音啦。因为亚莉亚学姊竟然就在二年C班的教室前……
  眼神看起来好像在找谁,或者说肯定是在找我的亚莉亚被二年级女生问了一句「咦?小学生?是迷路了吗?」就把对方用过肩摔丢出窗户了。不愧是当上阎魔的三年级生。把区区的鬼毫不犹豫就从三楼窗户丢出去的亚莉亚学姊,接着便注意到宛如遭遇狮子的斑马般全身僵住的克罗梅德尔。
  「……咦?」
  不——不要杀我!
  「你是我家那张照片里的人吧?原来你是武侦高中的学生。」
  然而……亚莉亚却没有发现克罗梅德尔就是我。多亏变装让我捡回一命啦。
  亚莉亚接着露出『那么这女生应该认识金次吧?』的表情……
  「我在找个人,你去帮我把他叫过来。这班上应该有个很阴沉、眼神很凶、爱拈花惹草的男生吧?」
  那就是在讲我嘛。虽然她大概是因为猜到我要是穿帮就会被退学的事情,所以没有把名字讲出来就是了。
  「虽然我想他大概有变装,但应该是你认识的人。」
  「……呜……」
  「你不知道吗?讲话呀!」
  「……也……也不是说不知道,但是……要说是不是认识的人……在语意上恐怕有点问题……」
  「你说什么?讲大声点!」
  咿……!
  「对、对不起,我人不太舒服……!」
  无论如何都只能小声讲话的克罗梅德尔同学装病逃走后,从背后传来亚莉亚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
  「果然还是留在房间监视比较快的样子。」
  亚、亚莉亚要常驻在我房间吗……!那样我不就回不去了!
  光是因为理子的事情就已经让我不能被她见到了说,更不要说是用这身打扮啦……!

  后来我一边用手机搜寻露宿野外的方法,一边从学生餐厅走回教室的路上——
  在一楼的小教室里好像有一群二年级的男生们边吃便当边聊天的样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窗帘紧闭,但可以听到他们开心的声音。
  真好啊,男生。我也想快点回到那一边。
  就在我不经意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并穿过走廊的时候……
  「听说C班转来了一个超级美女。在二年级的总选举网站上也一口气登上第一名了。」
  「你是说克罗梅德尔同学对吧?那个日侨荷兰人。摄影社偷拍的拍立得照片现在已经被炒到史上最高的价格了。」
  「小克那种怕羞的个性最棒啦。习惯稍微沉着眼皮的表情,超赞的。她简直是在武侦高中难得绽放的一朵清秀鲜花啊。」
  ……喂……我毙了你们喔?什么小克?不要随便给人家取绰号。
  话说,你们居然完全没有看穿我的变装,以武侦来说也太糟糕了吧?
  不,应该说是我身为武侦来说很强吗?虽然我没办法向人炫耀就是了。
  「这边提供一项关于小克的新情报。我把她的名字拿去调查,发现在荷兰有她的照片网站。英国和美国也有。」
  「不愧是情报科。所以她果然原本是那边的偶像之类的吗?」
  「不,我翻译了一下,上面写的是『在机场看到一名宛如天使的女孩』或是『应该让她去参加选秀节目』之类的内容,所以应该只是一般人。然后各网站之间还有互相合作,组成了一个国际粉丝俱乐部。」
  听到那群笨男生的对话……
  (呃……)
  克罗梅德尔小姐又如少女漫画的人物般大受打击。接着又听到「在日本也创一个粉丝网站吧」之类的提议,对情报战很弱的我只能感到绝望了。就算制止他们应该也只会让网站转成秘密网页,反而让我找贞德之类的人去进行骇客攻击时委托价格变得更高而已。
  不过……我似乎在不知不觉间为荷英美三国的友善国际交流贡献了一份心力的样子。
  各国政府的大爷们,关于我以前引起的各种问题,能不能就看在这点上一笔勾销呢?

  兰豹有个坏习惯就是喜欢靠掷两次骰子——一次横排座位、一次纵列座位——来决定负责打扫教室的学生。而今年那个坏习惯似乎还健在的样子,然后我就被命令放学后留下来打扫了。小克想回家却回不了家呀,虽然也没地方可以回去就是了。
  从窗外可以听到田径社在慢跑的声音。即使是这样的一所学校,大家也都在挥洒着姑且算是健全的青春汗水……可是我却穿着这种打扮在干什么啊?
  而且这位克罗梅德尔的真实身分,是公认最不幸的二年级远山。
  今日负责打扫的学生有两名,而除了我以外的另一个人——
  「克罗梅德尔同学,桌子让我来搬吧。打扫教室真是麻烦呢~」
  好死不死偏偏就是把牛奶糖丢进口中的远山金女小妹妹。
  「……」
  「美国的学校都是请人来打扫的。听说只有日本才会让学生打扫教窒呢。不过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日本人才能培养出爱干净的民族性吧。」
  「……」
  因为接踵而来的不幸而感到郁闷的我默默拖着地板——结果金女「……?」地搔了搔她剪成短发的后脑勺。
  原来她想事情时的习惯动作跟我一样。明明我也没告诉过她的说。
  后来我们两人便不发一语地打扫了一段时间……金女忽然从我背后向我搭话:
  「啊,对了,我听说一个很有趣的电影话题喔,哥哥。」
  「什么话题啦?」
  于是我——
  ——糟啦!
  被金女用一声『哥哥』套话,害我不小心就转回头,用男性声音回应了……!
  「果然!我才想说这女孩的特征跟我之前在乃木坂听佩特拉小姐形容的很像——」
  就在金女露出一脸宛如向日葵的笑容时……踏!
  我发挥出匹敌爆发模式时的速度冲到她面前,打开马尼亚戈折叠短刀架在她的喉头。
  「——要是你敢说出去,就算是妹妹我也不会放过。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咱们学校很疯狂,而现在校方有一项疯狂的决定,如果我的变装被人识破就会遭到退学处分啊……!」
  面对眼神凶狠、露出本性的克罗梅德尔小姐……
  「啊,我知道了。哥哥留级了,然后武侦高中的规矩是这件事必须保密对吧?」
  这位人工天才小姐却一点也不感到害怕,依然笑咪咪的。
  而且从我简短的发言中,连留级的事情都识破了。
  领悟到再讲下去只会自掘坟墓的我不禁当场跪倒在地。用女装打扮。
  「拜托……求你不要说出去啊……」
  昨天兰豹说过『要是让我知道你身分曝光,就立刻退学。』这样一句话。但是以武侦高中流的解读方式来讲,那意思是就算曝光了,只要透过交涉之类的手段堵住对方的嘴就没问题。即便是靠『求情拜托』这种没出息的方法,只要这件事不传到兰豹耳中应该就0K才对……!
  「嗯~让我考虑看看喔~」
  金女露出一脸捉弄人的笑容,把手放在自己背后,微微弯下腰看着我。
  她、她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唉~被妹妹抓到把柄啰~好伤脑筋对吧~」
  ——总觉得只有不好的预感啊。

  可怜的克罗梅德尔……后来被带到金女住的第三女生宿舍。
  虽然我在路上被迫坦白了目前自己的各种现状,不过我也换得了金女约定——只要我听她的话,她就不会把我的身分泄漏出去。
  来到一〇六号房门前的金女「锵锵~」地张开双手……
  「来,这里就是我的房间喔。然后从今天开始,也是克罗梅德尔的房间了!」
  「我不太明白你这家伙在讲什么啦……」
  感到极为不甘心的小克,连语气都变得有点粗鲁了。
  「你就和我一起住吧。我不会收你房租的。」
  「我拒绝。」
  「是喔?哼~?这样呀~?你不想呀~?真不合理~」
  抬起眼珠对我贼笑的金女,感觉很习惯于威胁别人的样子。
  姊姊我都不禁担心这孩子究竟是过着怎样的人生啦。
  「唔唔唔……」
  「克罗梅德尔用那样的打扮应该不方面出入男生宿舍吧?而且那个样子不能借住在男生朋友的房间,自己房间又有亚莉亚学姊在监视,很危险呢。」
  该死,这妹妹脑袋真好。
  不过金女说得很对。虽然金女也是个很危险的女孩,但是要说她跟亚莉亚谁才是危险人物,亚莉亚还比较危险一点。
  换言之,目前无处可归的我……唯有待在这里了……
  于是我只好放弃挣扎,打了一通电话对丽莎下达「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决定躲在妹妹房间。你把我的男生制服送到第三女生宿舍的106号房,我想快点换装,尽速。」的指示。而且是小声讲话。

  金女打开房门,点亮电灯后——我的心脏差点当场停止了。
  一进门看到的,竟然就是我的偷拍照片被贴在墙上。天花板也有。然后对面柜子上可以看到以前害我吓呆的『哥哥布偶』新作品和『金女布偶』排在一起。更新的吓人要素还有应该是我喝完丢掉的力保美达空瓶被保管在透明压克力盒中,应该是我穿到松掉而丢弃的衬衫还像足球选手的制服一样被挂在墙上。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远山金次博物馆吗?
  「我说你啊……!这种东西快点收拾掉啦!这样不是住起来很不舒服吗!」
  就算是一朵清秀鲜花的克罗梅德尔小姐也忍不住发飙起来,但金女却依旧保持着笑脸……
  「嗯!反正现在不是照片,而是真的哥哥在这里嘛。来吧,哥哥,妹妹就在你眼前喔?是刚回到家的妹妹水手服喔?裙子底下是妹妹布鲁马喔?因为体育课的时候我就有点在怀疑克罗梅德尔了,所以预测到这样的展开,为了让哥哥开心,故意没有脱掉的。来,掀起来看看吧?」
  把百褶短裙左右拉开的她,刚进玄关就开始莫名其妙地勾引我了。
  话说,什么是妹妹水手服还有妹妹布鲁马啦?那我这套难道就是哥哥水手服吗?
  「这家伙……不要看我乖乖听话就得意忘形了。」
  「痛!哥、哥哥好过分,怎么忽然头槌人家嘛。」
  金女对我用力鼓起了腮帮子。
  「哦,不好意思啦。那我这次会把头慢慢往后缩再敲你,你可别躲开喔?」
  我说着,把戴长假发的头往后一缩。可是……
  「我想想喔~既然是哥哥又是姊姊,我以后就叫你『哥姊姊』好了。在班上。」
  金女立刻打出这张最强的王牌,害我不得不中断头槌惩罚了。
  「唔、唔唔……这家伙……」
  「那么,为了怕羞的哥姊姊,我就自己掀起来给你看吧。要仔细看喔,我会一点点、一点点慢慢往上拉……」
  「呃、喂!住手!」
  「为什么?难得只有兄妹自家人,就一起来享受这段时光吧?来,快点蹲下,不要把视线别开。用那个打扮和我悖德一场吧?」
  「普通的兄妹才不会享受这种事情啦!还有悖德是形容词,不是动词!」
  金女缓缓拉起她的裙子,一步步逼近过来。在狭窄的玄关无处可逃的我,不禁对自己在这样的打扮下、而且对亲妹妹开始加速的血流感到恐惧起来——
  ——铃铃、铃铃。叽……
  就在这时,凑巧和昨天一样忽然有脚踏车的声音传来。
  不过那不是亚莉亚骑得比机车还吵的越野脚踏车,而是丽莎骑的淑女车。
  然后在敲门声之后,房门「喀嚓」一声被打开。
  「主人,我把您交代的东西送来了。接到电话时我刚好就在干洗店领衣服——」
  丽莎拿着还挂套在衣架上的男生制服,看到正掀起妹妹裙子的金女以及听从命令不得不蹲下身体的我,瞬间僵在原地——
  「她是谁?哥哥的关系人吗?」
  然后对放下裙子把手交抱到胸前的金女很有礼貌地鞠躬致意。
  「非常抱歉,打扰了两位游戏。我叫丽莎·艾薇·杜·安克,是令兄忠诚的女仆。请您放心,关于主人家庭内的任何秘密,女仆都不会对外泄漏的。」
  「你、你误会了!这是那个白痴妹妹——」
  「自古以来,血统高贵的家族中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请让我再次对两位致上最深的歉意。」
  ……完全误会了非常严重的事情,又基于女仆的忠诚心把那误会深藏到心中的丽莎,将男生制服挂到内侧门把上之后,就这样关上了房门。
  话说丽莎啊,虽然是多亏有你让我得救了,但你却对金女的行为表现得很肯定嘛。
  那家伙应该是察觉出金女的凶暴个性,所以保护自己免受攻击的吧?真是敏锐。
  我换上男生制服,并且叫金女把关于我的收藏品全部收拾起来,才总算能够好好休息的时候……
  「刚才我好像从哥哥身上闻到峰理子的气味喔?」
  从厨房传来正在洗手的金女不悦的声音。
  怎么连她也这么敏锐啦!我昨天明明就有在自己房间冲过澡的说!
  然而金女毕竟是我的妹妹,所以鼻子跟我一样灵吧。
  「应、应该是因为昨天我跟她推挤了一下?」
  「我听间宫明里说,好像有谣传哥哥和峰理子在交往喔?」
  既然你知道就不要问得那样拐弯抹角的嘛!害我撒了多余的谎言。
  话说间宫那浑蛋,把谣言流传得太快了吧。
  「呃……那是……因为理子叫我参加她的生日派对,所以我才去陪她的。可是世间对『陪』这个词的主流用法好像跟我习惯的解释不太一样(注3 日文中「陪某人做某事」与「情侣交往」皆为「付き合う(tsukiau)」。)。」
  「这件事我目前正在调查中。根据调查结果,我可能会把峰理子杀……收拾掉喔。」
  你现在是不是说了『杀』什么的……?
  而且你明明就没有在切菜,是从哪里变出那把菜刀的啊?
  「你、你在生什么气啦?」
  「我才没有生气。」
  金女朝我的脚用力踩过来,于是我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结果地板当场被踩出了一个凹洞。
  「你明明就在生气吧!话说,不只是对理子而已,对任何人都不要随随便便就想杀……想收拾掉啊!我以前不就交代过你了!」
  「人家真的没有生气嘛。你看。」
  金女再度对我露出可爱无比的笑脸。但是在刚才这一连串的互动之后反而更吓人啦。
  「而且我知道哥哥和峰理子交往——只不过是『为了逃避自己把妹妹视为异性对象的心情所以找别的女人交往,可是却被那女人说了「你眼中看的人根本不是我,你爱的是其他和你更为亲近的人物!」这种话,然后才明白自己真正喜欢的还是妹妹。』这种展开的其中一小段插曲而已。」
  「我完全听不懂你到底在讲什么……但我明白你是个非常正向思考的人了。虽然我本来就知道这件事。」
  「那么哥哥觉得我和峰理子谁比较好?」
  「什么叫『那么』啦!不要靠近我。太近了,脸靠得太近了啦!还有菜刀!把菜刀放下!」
  「哥姊姊,回答我,现在马上回答我!三、二、一,来!」
  「金女!」
  我这句『金女!』是为了训斥她才大叫她名字的,可是——
  「嘿嘿~太棒啦!那好,我就放过她。哥哥真的好喜欢妹妹呦~好悖德呦~」
  金女却完全当成是自己被我选上,而开心得蹦蹦跳跳了。手上还握着一把菜刀。

  后来到了黄昏——
  「为了让哥哥不要又留级变成人家的学弟,让我教你功课吧!」
  金女说着,把教科书放到她拿来当成矮桌使用的将棋桌上。有够教人火大的。
  不过,她的确是学力早已能大学毕业的人工天才。
  一方面也考虑到武装检察官的事情,对读书变得比较积极的我因此回了一句「那你就教教我吧。」并坐到棋桌前……
  「只要答对问题,我就给你奖赏喔。哥哥,加油加油!」
  金女也一屁股坐到我对面,结果让她的裙摆飘了一下。那绝对是故意的吧?
  「……呃~这个函数是……」
  就在对理科特别不行的我连面对二年级的数学问题都感到棘手的时候,金女虽然「加油加油,哥哥加油,专心专心♪」地不断为我打气,但你就不能明白你那样穿着短裙还有点两脚开开跪坐在我前方,会害我没办法专心吗?
  而且我问她「这题证明题要怎么解?」她却给我「咦?哥哥连这都不知道吗?这么简单的反而让人不知道该怎么教呀……」这样的回答。太过天才的人在扮演老师的性能上反而很糟的样子。到最后,她变得只是在面前一直盯着我看……
  「干么啦……不要一直盯着看。」
  「嘿嘿~哥哥好帅喔。」
  「又留级又扮女装的哥哥哪里帅了啦……」
  「我好喜欢哥哥。」
  从头到尾就是这个调调,根本就是在妨碍我了。
  这样我完全没办法念书啊。明明我今后必须更用功才行的说,可是却没有老师指导……
  就在我感到烦闷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有啦,在武侦高中还是有老师啊。而且不是教务科那群人生失败的教师们,而是……
  (……萌老师!我向她求救吧。反正再这样和金女两人独处下去,也不知道她究竟会对我做出什么事。)
  于是我对金女努力说明让她接受,并且千叮咛万交代她绝对不可以做出攻击性的行动后——把望月萌叫过来当援军了。顺便还找了可以帮忙监督的镜高菊代。
  在第三女生宿舍的上面楼层共住一房的那两人很快便来到金女房间……
  「哇~远山同学的妹妹好可爱!我是望月萌,叫我萌可以啰。请多指教。」
  「这孩子再长大些应该就会变得很有女人味了。我叫菊代。」
  「萌学姊,菊代学姊,初次见面,我是远山金女。家兄平日受两位照顾了。」
  金女摇曳着一头短发,很有礼貌地四十五度鞠穷。开始装乖啦。
  「我妹的事情就放到一边。有件事我要先拜托你们保密,那就是我留级了,而且现在还面临可能被退学的危机。但因为某些理由,我在考虑将来要升学,而且目标是东大法学系之类等级很高的大学。」
  在代替矮桌使用的将棋桌前,吊车尾的我盘着腿如此告诉她们后……
  萌和菊代这对乖孩子与坏孩子各自都用吓傻的眼神低头看向我。
  「在、在这间学校居然会留级……远山同学你……」
  「你这个人的日子还真是过得多采多姿呢,人生一点都不无聊吧?」
  「啰嗦啦。虽然这样讲和遭到留级的状况很矛盾,但这件事我希望能尽快达成。你们觉得该怎么做?」
  明明是自己留级却将错就错的我,厚颜无耻地抬头望着那两人。
  「留级,而且可能被退学,又要尽快上大学……」
  萌老师把双手食指放到轻柔浏海两侧的太阳穴上,挑战这项大概只有一休和尚才有办法解决的问题。或许是因为现代黑道似乎也需要学历的关系,菊代也跟着我一起静静等待萌的机智回答。
  最后……
  「对了,远山同学!去报考高级中学毕业程度认定测验——高认吧!」
  「……糕任……?」
  「嗯!虽然以前是叫『大检』啦。那是一种针对高中教育内容进行学力测验的考试,只要及格之后,就可以获得大学报考资格啰。」
  超、超强的,原来还有那种逆转手段啊。
  「这样一来,就算高中中途退学也可以报考大学喔!」
  高、高中中途退学……也就是说最终学历是、国中毕业……!
  听到萌没有恶意说出的这个词汇,我顿时脑袋昏了一下。呃,我知道世界上还是有很多即使只有国中毕业也表现得很优秀的人物啦。
  ——就这样,我、萌、菊代与金女四个人围着狭窄的将棋桌开始召开紧急对策会议。
  用金女的电脑印出那个所谓『高认』的资料看过之后,我发现这个测验本身想要通过似乎并非什么天大的难事。
  那么剩下的报考必要条件就只剩年龄的问题了。我虽然变得比大家晚了一个学年,不过高中选择中途退学,靠高认获得的资格报考大学的这项战略似乎可行的样子。
  然而——最大的难关果然还是大学的入学考。这道关卡的难度目前依然很高。
  但萌老师却是……
  「别担心。念书——不,世上任何事情想要达成目标的必要条件都只有三项。而现在那三项条件都在手中了。所以即使是远山同学也绝对可以进入东大的!」
  始终表现得非常乐观。这人也真强啊。还有,她最后的发言未免有点失礼了。
  「三项条件是什么?」
  菊代似乎也对这点很有兴趣的样子。你是想要学回去应用在重建家族(暴力团)上吧?
  「首先,远山同学的目标非常清楚。东大的法学系——是文科第一类吧?这点弄清楚后,应该专注的科目以及必须完成的工作量就可以知道啦。」
  萌居然真的开始具体说明引导我进入东大法学系的方法。
  总觉得她背后好像都绽放出圣光了。我应该把她从『萌老师』升格为『萌大人』才对。
  「第二项,是知道东大的各场考试日期。也就是知道自己拥有的时间。既然知道了工作量与所剩时间,接下来为了让大脑涌出『干劲』——把工作量除以考试前的月数,进一步除以一天的念书时间……一路细分下去,让自己看到较少的工作量。例如把一本每页重点有二十行、总共三百六十五页的参考书拿给你说『这一年内把这一本念完』应该也很难开始动工,不过只要像『这一个小时念完一页』或是『这三分钟内念完一行』这样细分,就比较能轻松开始了对吧?只要一开始成功,人类大脑中的伏隔核就只要大约三分钟便会对工作产生快感——也就是开始分泌脑内物质多巴胺。如此一来,就能持续作业下去也不会感到有压力了。」
  「原、原来是这样……那第三项是什么?」
  看到表现得极为乐观的萌大人,我也不禁变得积极起来开口询问。
  「作业程序。大脑为了让身体能生存下去,对愉快不愉快是非常敏感的。遇上不愉快的事,也就是因为『工作失败』而感到压力,大脑就会变得不想进行这个工作了。不会念书的人之所以会变得越来越不会念书,就是因为大脑感到压力而不想念书的关系。这不是因为那个人很懒散,而是本能。是很理所当然的反应喔。」
  原……原来我不会念书,是因为这样的机制……!
  原来我并不是什么懒散的废人,不是『生在这世上对不起』的人,而是会做出正常反应的普通人啊。是可以继续活下去没关系的!
  唉呀,虽然萌这次所讲的东西也是有关大脑——也就是未知部分很多的黑盒子,所以不能把她的话囫囵吞枣。不过这次的内容感觉也是听一听不会有损失,至少我涌起活下去的希望了。
  「相对地,会念书的人就越来越会念书对吧?那是因为大脑会想要反覆感受到『工作成功』带来的快感。觉得舒服的事情,就会想一再尝试吧?所以让最初的三分钟能够成功是非常重要的关键。」
  听到身为美少女的萌用美少女的声音说出『觉得舒服的事情,就会想一再尝试吧?』这种话,顿时让我带有邪心的血流蠢动了一下,不过……
  「让三分钟的作业能够成功,是吗?也就是要答对题目对吧?」
  混帐!现在可不是爆发的时候啊!于是我靠意志力压下血流,回到话题上。
  「嗯,虽然题目也有很多种,不过入学考试几乎都是靠暗记就能处理的问题。无论是文科还是理科,只要能把单字或是公式以及出题规律暗记起来,及格就近在咫尺啰。」
  我听到『暗记』虽然立刻想到爆发模式下的作弊招式——猾经。可是……
  那在远山家的规矩中,是禁止在国内使用的。即便我靠那招考上了东大,但要是被脑袋死板的正义使者,也就是大哥知道,他搞不好会把我毙掉的。就算仁慈一点,应该也会逼我自己提出退学吧。
  话虽如此,我其实也已经靠猾经学会了英文,但我会的只有以电影台词为基础的会话而已。对于日本这种主要透过文章叫人解读暗号的考试几乎可以说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换言之,只要让远山能成功暗记一小段东西就行了?」
  「对,所以就要提到作业程序了。只要明了『这么做就能背起来』的程序,不但可以更细微地理解自己该做的事情,大脑也会觉得『既然这么做会得到快感,那就做吧。』而能够更顺畅地涌出干劲啰。」
  「快、快告诉我那个程序吧,萌。」
  「虽然最基本的就是反覆记忆,不过究竟要靠读、写还是听——最有效的记忆方式每个人不一样。另外还有像套口诀之类能大幅减少反覆次数的手法,这方面也要找出比较适合远山同学的类型。然后综合这些东西,组合出『只要这样做远山同学就能记起来』的作业程序。」
  萌这时忽然用足以让那对巨乳大幅弹跳的刺激性动作站起身子——
  「请问要怎么找呢?」
  即使自己脑袋很好,在教导笨蛋的技巧上却输给萌的金女一脸呆傻地如此询问后……
  「上网!网路上公开的暗记诀窍可是多到数不清呢。那么,我们首先就从三分钟的搜寻开始吧!」
  萌露出真的很乐观的笑脸,刺激着我的伏隔核。

  Nothing is impossible(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鼓励我『去当武装检察官』的平贺同学好像曾讲过这样一句话。亚莉亚也命令过我『不准说办不到』。虽然对留级生而言,考上大学感觉是难度很高的一件事,但如果打从一开始就认定自己办不到,也会对不起我『哿』的称号啊。
  事到如今,我就做给你看。就算这次的对手和我过去击败过的无数强敌在性质上不太一样,是名叫『东大』的超级强敌也一样。
  彻底涌起干劲的我于是在规定的时间内,藉助萌、菊代与戴上高度情报界面系统(The Tella Net Assist system)的金女帮忙之下——首先努力建构出应付考试的读书程序。
  最后我明白了对自己而言效率较高的学习方式是可以一边保养手枪一边进行的『听觉记忆』,并且搭配从我平日就经常在心中对那群蠢女生们吐槽的习惯演变成「自己创出『无聊的谐音口诀』然后自己在心中吐槽」这种莫名其妙的暗记法……
  而这项暗记工作就从明天正式开始,以比较从容的进度分配每天进行。
  萌神接着对我下达「既然已经决定好一天的作业时间,那就是和大脑的契约,不可以违反约定。要是让大脑工作更长的时间,就算当下没什么问题……从隔天开始大脑就会怀疑自己『搞不好又要工作超过预定分量』而变得厌烦的。所以读书完剩下的时间要用在个人活动上喔。」这种禁止让大脑加班的命令后,便和菊代一起离开了。她应该很有当公司社长的才华吧?
  于是——
  我现在正为了留学义大利的事情,进行其他自己必须处理的个人活动。
  毕竟到美滨外语高中参加留学准备之前,剩下的日数也不多啦。
  (……关于学习义大利文,我就和升学考试当成别件工作来处理吧。)
  如此决定的我,用金女房间的电视擅自购买下载了义大利的黑手党电影来观赏,为我刚才想到的猾经做事前准备。
  不过我靠这样学习,会不会让讲话方式变得像义大利黑手党啊?
  虽然心中有这样的疑虑,但VOD选单中的片子几乎都是爱情片和黑手党片,那么对我来说可以选的就只有黑手党片啦。
  (话说,绯绯神当初其实去义大利不就好了……?总觉得义大利人的民族性好像就是喜欢恋爱和暴力的样子嘛。)
  对将来感到不安的我……的视野角落……从刚才开始……
  当下的不安要素——金女小妹妹就一直晃来晃去。而且身上只包一条浴巾而已。唉呀~春天一到,奇怪的人就会冒出来呢。
  「哥哥,一起去洗澡吧。来场悖德的亲密接触吧?」
  「我、不、要。」
  「为什么?我们小时候不是经常兄妹一起洗澡的吗?」
  「谁跟你一起洗过澡啦!我是去年才认识你的!」
  「可是在那之前,我脑中就已经在和哥哥洗澡啦。那样的情境很自然就会滚滚涌上脑海,可见我们前世一定是情侣呢。」
  「亏你是个科学之子,不要乱编那种不科学的妄想故事啊!呜哇!喂!不要用那种打扮抱我手臂!」
  「好啦,既然哥姊姊也接受了,我们就一起去洗澡吧。」
  「我什么时候接受了啦!等等、别拉我、住手……!」

  大概是考意到上次金女在巢鸭老家入侵浴室的时候,被我靠潜林脱逃的关系——她这次让宛如妖怪『一反木棉』的科学剑,磁力推进纤维盾像蛇一样爬在自己身后的地上,首先把我独自送进浴室。
  ……这下我被关起来啦,而且不只是手无寸铁,甚至全身赤裸。危机又再度降临了。
  女生宿舍的浴缸比男生宿舍的还要大,可以让两个人同时泡澡。
  隐约飘散着牛奶糖般甘甜气味的浴室本身也很宽敞,有足够的空间让难以挽回的事态发生。而我现在又没有手机,没办法使用呼叫丽莎的手段。
  本来还想说能不能打破换气口逃出去,但那洞口却窄到连头都钻不进去。
  就算我再强也办不到头盖骨的骨克己啊,我又不是章鱼。
  「——哥哥~我要进去啰~」
  雾玻璃的浴室门「喀啦」一声……
  我都还没做好心理准备,金女小姐就登场啦……!
  虽然我急忙用毛巾遮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不过——
  奇妙的是,金女身上竟然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校园泳衣——没有排水孔设计的那种新式校园泳衣——踏进了浴室。
  「嘿嘿~毕竟我如果光溜溜进来,哥姊姊一定又会逃走嘛。」
  就在我因为『穿泳装进浴室』这种奇妙的画面愣住的时候,金女趁机把手绕到自己背后「喀」一声把门锁上。
  被、被摆了一道啦……这下让她首先完成『两人一起进浴室』的状况了。
  不愧是人工天才。居然跟理子一样用穿着衣服的手段对付我。
  不过既然有穿泳衣,既然是泳衣妹妹,就算一起洗澡、或许也没问题吧?虽然身为一个正常人很有问题,但是在爆发模式方面我想是没问题的。应该没问题。要相信自己啊,金次!
  「那、那我先洗身体,你可别转过来喔……!」
  「好~」
  金女举起双手,转身……
  把几乎完全露出来的背部以及被深蓝色泳衣包覆的屁股转朝我的方向。
  那套似乎真的是她上游泳课时穿的泳衣,隐约可以看到大概是坐在泳池边而磨出的毛球。
  说到女生的校园泳衣,通常大家会讨论的话题都是新款与旧款之间的形状差异。
  不过根据我以前明明不想知道却被理子拿实物教过的知识,其实那些泳衣还有材质上的差异——分成聚酯纤维制和尼龙&聚氨酯合成纤维制两种。
  前者是比较缺乏伸缩性的厚布,触感上会有点粗糙。后者则是伸缩性很好的薄布,是竞赛泳装之类的泳衣也会使用的滑顺布料。
  武侦高中的贩卖部两种都有卖,而金女这件是一〇〇%纯聚酯纤维制,是使用过的痕迹会比较明显的类型。再加上是设计给国中实习生穿的幼小款式,让整体看起来更有真实妹妹的感觉,相当糟糕。就像金女的口头禅一样充满悖德感,出乎我预料地对血流很不好。
  于是我趁金女还背对着我的时候赶紧用沐浴乳使出高速洗体术,以秒速洗完身体。接着为了尽量远离金女,泡进装有热水的浴缸。
  「好~了~没♪」
  「好了啦……都随你高兴了啦……」
  欲哭无泪的我为了遮住身体的一部分,用蹲坐的姿势进入浴缸。可是——
  这姿势其实是非常严重的失误,反而给了金女可以一起泡进来的空间。结果……
  「耶~!和哥哥一起洗澡呢。来,看这边……对,要把视线固定好喔。好开心。好开心。」
  金女仿佛故意要让我看似地迈大步伐,每讲一句『好开心』就把一只脚踏进浴缸。面朝的方向还一副理所当然地对着我。
  直达根部都完全露出来、不粗也不细、充满健康美的妹妹大腿……就站在连视线都被强制指定的我眼前,短短三十五公分的距离。根本连手都不用伸出去就能碰到了。
  而且在我眼睛的高度就是我一点都不希望被摆到眼前的——带有圆润弧度的下腹部。
  妹妹那样的部位竟然就配置在这么近的距离前,这是不是在空间上已经算犯下什么错误了啊?我明明泡进热水还没过多久,额头就开始渗汗了。
  (可别爆发啦,金次。这是泳衣,不要被区区一件泳衣打败了……!)
  但既然是泳衣,底下当然就没有穿内裤了,那么眼前这形状就是裸体时的形状……等等,快把想像力封印起来!啊、啊啊,这下是我自爆了!血流、进入危险范围……!
  (必、必须想想办法才行……对了!)
  我这时发挥出临危中的机智,靠假装眨眼较长的时间来遮蔽自己的视觉。
  然而……
  「禁止眨眼睛喔,哥姊姊。」
  金女瞬间看穿了我的小聪明,并缓缓地、慢慢地……在我眼前将身体泡进热水中。
  连眨眼这种生理反应都被封杀的我,只能被迫从金女紧实得恰到好处的腰部,一路看到明显比以前发育更好的胸、胸部。这些即使隔着泳衣我也不想看到的部位,就像西式全餐一样陆续摆到我眼前。这应该会造成我罹患PTSD吧?
  「嘿嘿~成功了~我进来了。和哥哥一起泡澡呢。」
  因为我和金女的体积,让热水些微溢出浴缸……连『不先把身体洗干净就进来很不卫生啊』这种抗议都没余力讲出口的我,最后和金女小妹妹的美少女脸蛋面对面了。
  我的双脚和金女的双脚在膝盖附近互相交错。
  通常(?)这种兄妹间的危险游戏应该会被家人发现并提出警告才对的。然而我们家的状况是父母首先就不在,大哥又是大姊,大嫂还巴不得看到变成大姊的大哥和变成妹妹的我相亲相爱的画面,因此那对异常夫妇完全无法发挥安全网的功能。再说他们根本就不在这里。
  「好,那就来亲亲吧。」
  「什么叫『那就来』啦……!」
  在狭小的浴缸中无处可逃的我把头往后缩,可是金女也把头往前伸。
  「咦~通常哥哥和妹妹不是会在一起洗澡时亲嘴吗?」
  「才不会啦!啊~该死,你害我一瞬间想像到武藤跟他妹妹了!我要你赔偿我的精神伤害!」
  面对已经连自己在讲什么都搞不清楚的我,金女这时——
  「来嘛……来亲亲吧?这样才叫兄妹喔,哥哥。」
  从刚才还天真无邪的『妹妹』忽然转换为『女人』,让声音瞬间变得妖艳起来。
  不妙,这家伙感觉要认真了。
  「如果那样才叫兄妹,那我就不当你哥哥了!」
  「那是要和我结婚的意思吗!」
  「你的思考也太正向了吧!」
  「那就摸摸人家嘛。校园泳衣这种东西,其实上半身很简单就能脱掉啰?」
  又让人搞不懂什么叫『那就』的金女——把具有伸缩性的乳白色肩带自己拉起来,往左右两边伸开。伴随那样的动作,本来就没有百分百被泳衣遮住的胸口便跟着让百分比急速下降——撑不下去啦!
  「我要出去了!反正我已经跟你泡过澡,你该满意了吧!」
  我趁着金女的双手忙着脱泳衣而没空的大好机会,连滚带爬逃出浴缸。
  接着就在我准备推开浴室门的时候……「啪!」地一声。
  磁力推进纤维盾竟然从更衣室那一侧贴到门上,形成了坚固的门闩。
  于是我只能拚命敲打门板……
  「快开门~!」
  「哈哈哈哈,你想往哪儿去啊?」
  远山兄妹很有默契地演出了某国民动画电影中的一段台词对话。是说每次遇到类似那部电影的情节时,我好像总是站在男女相反的立场啊!
  「你看人家的胸部是不是长大了?这是为了哥哥才长大的喔。妹妹是哥哥的玩具,所以尽情玩人家吧?下半身留给哥哥脱啰。」
  金女说着,从背后抓住我的手臂……拉向从她刚才的发言中就能想像出现在变得如何的胸部。这动作还巧妙地发挥出关节技的效果,让我不得不乖乖摸她。不妙!我好像碰到什么很有弹性、仿佛可以轻柔包覆我手指的物体了……不过,我还是靠毅力把手臂拉回来!
  「你、你这家伙……是痴女吗……!」
  「是痴妹啦……!」

  就在两人拉扯手臂的时候——啊啊,不行了,我终于还是爆发了……
  ……呜……?
  「……!……呜……」
  好、好痛……!头部深处又痛起来了。
  该死,真的好痛!痛觉急遽恶化——让我全身使不出力气。
  ……糟糕,我的意识、渐渐模糊……!……
  「呃、哥哥?你、你怎么了?磁力推进纤维盾,快让开!我们出去!」

  ——金女把泳衣重新穿好后,搀扶着我一起走出浴室。
  但一方面因为解释头痛就必须承认自己爆发的事情,一方面我也不想害金女操心……
  于是我跟她说自己只是泡澡泡过头而已,便穿好制服躺到沙发上。
  (这下……)
  看来已经不能再瞒着爷爷了。
  伴随爆发模式的血流引起的头痛有时会发生有时不发生,程度上也是有时严重有时轻微,并不固定。这些都和爷爷以前警告过的详细症状完全一致。
  金女看我假装没事之后,便安心回到浴室去了。
  于是我趁这机会想打电话,却发现——奇怪,我手机不在。
  结果就在我到处找手机的时候,金女洗完澡跑出来啦。真没辙,等一下再打吧。
  「嘿嘿~这个有哥哥的味道呢。」
  那个痴妹说着教人恶心的话走进客厅。我才想说她到底在闻什么味道,发现她身上穿着一套很宽松的睡衣。等等,那是我的东西吧!
  「喂!我才觉得奇怪为什么我房间的睡衣有时候会穿起来像新的一样……!你是什么时候擅自偷走的!」
  「那是因为哥哥的睡衣只要变旧,人家就会跟姊姊一起分摊买新的睡衣给你。所以这不是偷来的,是我们一片好心帮哥哥淘汰下来的旧衣服!」
  姊姊——也就是白雪吗!该死,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走私路径……!
  「还来!那是我的东西!」
  「讨厌啦~想硬脱妹妹衣服的哥哥,好悖德呦~!」
  我一气之下拉扯金女身上的睡衣,但金女却反而对脱衣服表现得相当合作。
  结果衣服一下就被脱掉,让她身上只剩条纹图案的内衣裤。
  虽然这画面让我不禁心跳了一下,不过既然不是从裙子之类的服装底下偷窥,这种花纹要在我脑内转换成『这是泳衣』也不是不可能的。
  于是我对嚷嚷着「哥哥好悖德~在性事上好悖德~」并蹦蹦跳跳的金女踹了一脚后,「给我去穿衣服!」地吼了她一声。对妹妹的教育真的有够累人的。
  后来金女进到卧室,莫名其妙花了好长一段时间翻找衣柜换衣服……因此我趁这机会去找我的手机,才发现居然是在刚才金女煮饭的厨房桌上。
  该不会被她动过什么手脚吧?我不禁如此怀疑并打开手机一看,结果根本不是『该不会』而是完全被动过手脚了。不但待机画面变成了金女在抛媚眼飞吻的照片,连电池剩余量跟讯号强度的图示都被改成了『金女』或是『妹妹』之类的文字。当我是多喜欢妹妹的哥哥啦?如果真有这种哥哥根本就是有病吧。
  「我~穿~好~啰~♪哥哥,到卧室来结悖德婚吧?」
  我还来不及打电话给爷爷,妹妹又在叫了。
  「什么叫悖德婚啦?我可是要在沙发睡喔。」
  听到我隔着卧室门如此宣告后……
  「那人家也要在沙发睡。或者搞不好哥哥不会让人家睡觉呢。」
  「在你脑中到底是把我当成怎样的人了……呃、喂!」
  沙沙沙。
  金女伴随着莫名大声的衣服摩擦声,从卧室走了出来。可是她的打扮竟然是——
  ……全身纯白色的结婚礼服……!
  而且不是正式婚宴上穿的那种,而是二次宴穿的迷你裙款式。
  外露的肩膀上没有肩带,感觉是只要用手指勾一下胸口就会当场被脱下来的造型。轻飘飘的大片荷叶边构成的裙子被看起来很柔软的莲蓬裙轻轻撑起。危险部位还隐约可以看到不知是不是安全裤、装饰有好几层荷叶边的婚纱内裤若隐若现。
  透出肤色的婚纱手套、大腿上装饰有荷叶边的吊袜圈、从吊袜圈一路包覆到脚尖的超薄丝袜——
  全部都是白的。纯洁无瑕打扮的新娘、进场了……!
  「哥哥,我爱你。请掀起我的头纱吧。」
  对于能够穿成这样逼近哥哥的妹妹真心感到恐怖的我,因为害怕她又对我使出克罗梅德尔王牌,于是想说反正只是掀一块布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就轻轻地……把微微遮在金女脸前的头纱掀起来,放到她后脑杓。
  这家伙……又是头冠又是花圈又是珍珠项链,简直是全副装备,根本就没有要睡觉的打算吧?
  「真的让我等到哥哥为我掀起头纱的一天了,我好高兴喔。那么新郎新娘……请亲吻对方。」
  「我才不要!要讲梦话等睡了再讲!」
  「——你刚才不是说过会跟人家结婚的吗!」
  咿咿!不要忽然瞪大眼睛大叫啊!
  「人家不要只当妹妹!人家也是女孩子呀!」
  「拜托你只当妹妹啦!」
  「那维持当兄妹没关系,跟人家结婚!」
  「在法律上不可能吧!」
  在情境变得宛如惊悚电影的、深夜的妹妹房间中——
  事情发展成这样也没得选择了。于是身穿制服的新郎从胸前口袋掏出最终兵器,撒到地上。
  「啊!Jean Paul Hévin的加盐牛奶糖!」
  这是我以前在台场偶然发现而买下的高级点心。是含有浓浓牛奶糖的板状巧克力。
  我虽然并没有特别喜欢吃牛奶糖,不过当时吃了试吃品后觉得很好吃,认为或许将来可以拿来对付金女所以买来夹在武侦手册里当成秘密手段的。
  毕竟如果只是一般的牛奶糖,金女应该随时都有带在身边,于是我试着投了一记变化球——看来相当有效的样子。对牛奶糖很有研究的金女一眼就看出那是什么玩意,随手把新娘捧花一扔,便像只追骨头的小狗一样,也不顾自己穿的是迷你裙就趴到地上了。然后就这样在屋内跑来跑去,到处回收牛奶糖巧克力。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嘛。老妹,你要谈结婚还太早啦。
  我趁这机会躲到电视后面,拔出沙漠之鹰化为一座人肉炮台……
  等金女捧着牛奶糖巧克力、心情彻底变好地躺到沙发上的时候……
  「你小心蛀牙,吃完记得去刷牙啊。然后就给我去睡觉。」
  「哥哥睡之前我不睡。」
  「都已经这种时间啦。」
  「人家想跟哥哥同时睡嘛。」
  直到睡觉的瞬间都表现得爱很沉重很麻烦的妹妹,让我都感到疲惫不堪了。

  就在我一边畏惧着身穿新娘服、坐在沙发上笑咪咪望着我的金女,一边把手机的待机画面和图示等等都换回原厂设定的时候……不知不觉间,「呼~呼~」的声音传来。
  是金女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还穿着新娘打扮。
  (……真受不了……)
  不过她看来总算是睡着了——
  于是我放轻脚步关掉电灯后,静悄悄来到阳台。
  这下终于可以打电话给爷爷啦。
  虽然时间已经超过凌晨十二点,但毕竟爷爷习惯熬夜……
  ……他接电话啦,太好了。
  『是金次啊。三更半夜的有什么事?老子难得要看电视上的泳装女孩运动会,竟然打来碍事。』
  「抱歉这么晚打给你,爷爷。」
  『过得可好?』
  「我是很想说我过得很好啦,但似乎不算太好的样子。话说关于老爸,我有些事情想问一下。以前有讲过老爸是在和伊藤茉切交手的时候,因为慢性头痛的关系失手了对吧。有关那个疾病,我想——」
  我只是稍微讲了这么一段话……
  爷爷仿佛『喀嚓』一声切换开关的感觉便传来了。即便是隔着电话。
  『这……或许也是宿命吧。父亲和儿子罹患了同样的疾病是吗?』
  「呃不,还没有真的确定啦……」
  『你年纪轻轻就出现了那个症状啊,金次。因为金一没有出现,让老子也疏匆了。老子一直没跟你说,其实老子的爹,也就是你曾祖父其实也是因为那个而早逝的。医学上的事情老子是不懂,但毕竟远山家的男人总会过度使用大脑。咱们称这叫『对卒』,家族代代每两人就有一人会在返对时引起类似卒中的症状。』
  卒中——也就是脑溢血吗。
  听起来……还真严重啊。
  『有人年纪轻轻便会发作,有人一辈子都不会有征状。但不管怎么说,金次,总之你别再返对了。远山家的男人是天下无双,但还是胜不过疾病。罹患了对卒——却依然坚持贯彻正义继续战斗的人,代代都只有被对手杀死的份。真要讲起来,金叉与其说是输给伊藤,不如说是输给了疾病啊。』
  虽然爷爷看来是不知道……不过老爸他若真的还活在这世上……
  若是在我所知他的死亡时期之后还有跟狮堂交过手……
  那就代表老爸他克服了对卒的意思。
  『金次,或许你会觉得还太早,不过你还是快引退吧。』
  「……让我稍微考虑一下。或许会有什么办法也说不定。我自己试着调查看看。」
  如果老爸成功克服了病魔。
  那我或许也能办得到。
  事到如今,确认老爸的生死——变得也攸关我自己的生死了。
  『唔……那你就试试看吧。毕竟现在医学也很进步了。不过,你务必要小心。』
  「……谢谢爷爷。晚安。」
  声音别听起来那么担心啦,爷爷。
  让你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不孝行为,为孙不会跟着老爸又犯的。绝对。所以你就放心吧。

  在金女的房间过着逃避灾害(亚莉亚)的避难生活几天后——
  我总算收到教务科寄来一封指示我『明日起到美滨外语高中就学』的邮件。
  看来外语高中那边的准备工作终于完成了。
  每天早上忍受金女所谓的『妹妹闹钟』,睡觉时被她穿着制服配围裙骑到身上、用平底锅和汤勺『锵锵』吵醒的日子也到今天就结束啦。
  而金女今天早上也在厨房把穿着裙子却毫无防备的背影现给我看的同时——
  一边用穿室内拖的脚尖轻敲地板,一边为我亲手做便当。
  「哥哥要快点从义大利回来喔?到时候成为哥哥新娘子的妹妹每天帮你做便当的幸福生活就会等着你呢。」
  「这几天下来我已经明白,对于说出那种话却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奇怪的你是不管讲什么都白费力气了啦。」
  「因为雪奶奶也有交代过人家『金次没有生活能力,要好好照顾他』嘛。话说回来,呼哇……好困呦。最近都是因为哥哥,害人家睡眠不足……」
  「拜托你可别在学校讲那句话喔?……很抱歉我每天都看黑手党电影到那么晚啦,不过那也是为了学习啊。」
  「没关系,不用在意啦。来,这是克罗梅德尔的份。」
  金女说着,把装在跟她同款式便当盒的『妹妹手工午餐』递到我手中。这午餐今天也是最后啦。
  但毕竟金女以前有对我下过怪药的前科,而且就算没下药,这肯定也是像平常那样用肉松写下『LOVE』字样的丢脸爱妹便当不会错。
  因此我趁金女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把我们两人的便当盒掉包,当作是最后报她个一箭之仇。
  然而,当我打扮成克罗梅德尔来到二年C班——等到午休时间打开便当盒一看,竟发现白饭上面还是用肉松写下了『LOVE 掉包辛苦了』的字样。
  即使是从来都不笑的克罗梅德尔同学,看到这个也不禁露出苦笑,然后把整个便当连同那些字一起翻到便当盖上享用了。
  虽然只有短短几天……不过谢谢你啦,金女。
 楼主| 发表于 2017-4-8 17:1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任雷劈 于 2017-4-8 17:24 编辑

4弹 北斗星

  美滨外语高中是为了因应日本的国际化而创立的一所新学校,位于千叶市美滨区——面朝东京湾的千叶港北方,靠近商业区、幕张展览馆及千叶海洋球场等设施,颇具规模的一座独立都市中。
  结束扮成克罗梅德尔这段地狱生活的我从今天开始就要在这所高中学习义大利文,并预定五月出发到罗马武侦高中留学。
  东京武侦高中→东池袋高中→东京武侦高中→美滨外语高中→罗马武侦高中,对于像个动不动就被调派单位的上班族一样不断转学的我来说……学校这种东西就仿佛交通工具,而这次的状况就当成是自家用车故障所以换搭计程车吧。
  转学转到第三次也变得没什么好怕的我,从武侦高中一路转搭电车和公车,很大胆地把脚踏入了美滨外语高中。
  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必要感到紧张——这所外语高中给人的感觉相当开放。
  通常说到高中多多少少都会有封闭的感觉,但这里的开放感就像大学一样。
  或许这也是当然的,因为这是一所无论社会人士或想学日文的外籍学生都会积极接纳的学校。在这里,年龄或学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而我所属的二年级似乎只是『开始学习后第二年』的意思。这样的气氛对我来说帮助很大。
  另外这里校规也很松,服装上只要在常识范围内穿什么都0K。不过我觉得既然是学生,还是穿制服比较好吧。可是……外语高中在接纳我入学的同时,有附加一条『要是把身为武侦的事情公开就退学』的条件。毕竟武侦至今依然是一般社会难以接受的职业,认为武侦的工作就跟没事乱开枪的黑道没两样的偏见依旧深植人心。虽然只要想想亚莉亚或我自己的行动,这或许也不算偏见就是了啦。
  因此我现在穿的……是其实武侦高中也有的立领制服。这是有点像礼服一样的玩意,学生在入学时会莫名其妙被迫买下却根本没什么机会穿上。而我这次有把校徽拆掉,所以看起来应该就只像一套普通的黑色学生服而已。
  「……」
  我一早来到这片面积宽广又绿意盎然的校园稍微散步一下,发现周围都是青草与泥土的味道。
  没有混杂什么火药的气味,地上也看不到弹壳或扭曲扁平的弹头。
  (一般人真好啊……)
  要是我没有留级,应该一辈子都不会来这种环境这么好的学校吧。
  虽然男女同校这点让我不太喜欢,不过这里应该会有很多年纪跟我差不多的男生……
  (搞不好这次在这里,真的就让我……交到普通的一般人朋友也说不定呢——)
  这样一想,我的心跳就加速起来了。
  但是,可别抱那么大的期待啊,金次。上次到东池袋高中不就是因为入学前期待太深,结果失望也很深的吗?还是保持平常心比较好。
  学生餐厅的内部装潢是模仿亚洲的摊贩风格,看起来很有趣。而且校区角落还有小型教堂以及似乎是清真寺的设施,可见这里也有很多从外国来的学生。像现在我就和两名抱着日文教科书、用中文交谈的女学生擦身而过了。
  另外在校内值得注目的一点是……
  (哦哦……这还真是让人羡慕……!)
  我被交代要先过来报到的教职员室——隔壁并设的就职课。是武侦高中不存在的单位。
  太棒了。这里可是会教育学生正常学问,并且介绍学生到正常公司就职的健全场所。果然学校就应该是这样嘛,而不是在那边教学生什么枪枝拆解组装或是弹道理论。
  不过……
  (……呃!)
  在就职课的公布栏上,我看到了一张眼熟又讨厌的脸。这所学校下个月似乎会举办一场叫『美好外务省』的演讲,而海报上印的就是外务省中负责处理亚莉亚相关事务的——钱形乃莉。
  (钱形那家伙,是打算把这里的学生骗进外务省,然后把自己负责的危险工作推给新人吧?)
  好,我就把图钉刺到这海报上眼睛的位置,让她变得像攻壳机动队的巴特一样。看招。看招。
  就在这时后……
  「哈啰!远山同学,你的行为就像小学生一样呢。」
  忽然从我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于是我转回头,发现在对我抛媚眼的人物是……跟我一样穿着黑色学生制服的帅哥——不知火。
  「我虽然留级了但还是高中生,没降级到那种地步啦。你是来这里监视我的?」
  「嗯~其实是狮堂先生好像对武侦厅做了些什么事情。这次武侦高中会指派你到这里来,似乎是刻意安排的样子。」
  「刻意安排?」
  「没事。反正远山同学到这里就学的时间也很短,你只要在这段期间内什么都不要发现、什么行动都不要做就没事了。」
  「我就算有发现什么也不会做出什么行动啦,所以拜托你滚回原本的学校。你会害我想起上个月底的那件事,所以我暂时都不想看到你的脸。」
  「只要你出去我就会出去,我在工作上的职责就是这样。干脆我也趁这机会学习一下第二外语好了。例如说,对了——义大利文好像不错。」
  「啊~好好好,我知道了。随便你啦。」
  因为这里是外语高中,所以不知火讲话时故意省略了『从武侦高中出去』这个受词。不过话说回来——
  毕竟之前在东池袋高中时也是这样,我早就猜到他这次会出现啦。

  我和不知火准备一起参加的,是义大利文的短期集中讲座。
  虽然因为是比较稀奇的科目,学费相对比较贵,不过多亏武侦高中有帮忙交涉价格,让我勉强缴得起单一学科的费用。话虽如此,这笔开销对缺金的金次来说还是很吃不消啊。
  我的存款——或者说贝瑞塔公司的奖学金,也就是贷款——几乎要见底了。
  话说,我透过网路银行查了一下裕信银行的存款帐户,发现贝瑞塔公司还没汇给我四月份的钱。难道是因为裁军政策让景气不好,所以拖欠了吗?
  我想着这些事,并走进教职员室后——
  发现在一堆欧美人或亚洲外国人老师之中,义大利文的老师是……太好了,是日本人。不过又不太好,是女性。而且是个美女,打扮花枝招展。
  「呃~……我是从今天开始参加义大利文短期集中讲座的校外旁听生——远山。」
  「同上,我是不知火。」
  这位大概是讲究义大利风格的关系,散发出浓厚化妆品气味的老师,看起来年约二十五岁上下,胸部雄伟,有肉的白皙大腿也有一半以上都从紧身裙下露出来。不过身上不但没带手枪,连短刀都看不到,这点倒是让我对她印象不错。
  「——Bravissima!(太棒了!)我等好久啦,男生!而且一次两位!Va bene.(真是迷人。)没想到是这么迷人的男生们,老师早知道就应该打扮得更漂亮一点才对呢。」
  老师摆出夸张的动作,仿佛要抱住我和不知火似地表示欢迎。
  也太亢奋了吧!而且一见面就对男学生性骚扰。这老师没问题吗?唉呀,虽然感觉是比较好相处的人没错。
  见到我和不知火就变得很兴奋的老师……
  「Allora(呃~)……两位是叫远山同学和不知火同学对吧?这班上虽然原本只有三名学生,不过上周开始增加了一名,今天又增加两名——这下就有六名学生了呢。Ecco.(请拿去。)」
  说着,递给我们各一份义大利文短期集中讲座的说明小册子。话说……
  ……原来班上只有六名学生啊?不过想想也对,毕竟义大利文是几乎只有在义大利才会讲的冷门语言嘛。看来我的交朋友计划一下子就踢到铁板了。
  「那么时间也差不多了,来去跟班上其他人打招呼吧。顺道一提,老师我单身喔。有离过一次婚,前夫是义大利人,不过现在单身喔。」
  在走向教室的路上,老师莫名其妙强调着自己是单身的事情。为什么啊?
  义大利文的教室位于走廊最尽头,入口侧的墙壁整片都是玻璃。
  因此我从外面就能看到教室里……当场领悟就算我是个化不可能为可能的男人,这次也不可能交到朋友了。
  因为很不幸地,除了我和不知火以外的四名学生——全都是女生。
  而且她们或许是听说有两名男生会来的关系,感觉有点兴奋的样子。
  真是抱歉啦,来的竟然是像我这种货色。但不知火应该就能让各位很满意吧,毕竟他是个帅哥嘛。
  「好啦!Grazie,grazie.Ciao!各位同学久等了。从今天开始,这两位男生就要和大家一起在这间教室学习喔!那么,请双方自我介绍吧。首先从女生开始!用日文就可以啰~」
  一下就来啦,难关——自我介绍。
  不过义大利文化似乎也是女士优先的样子,我就趁女生们自我介绍的时候想好要自己要讲什么吧。
  这四名女生分别是……
  正在学习歌剧之类的音乐活动、个性有点凶的女孩子。
  正在学习时装设计、打扮艳丽的女孩子。
  跨科选修了好几国语言、立志成为外交官的大小姐。这位将来或许就是钱形的部下了吧。
  另外还有一名只有说明「自己是为了学习语言所以来参加这个讲座」这种废话、剪一头短发而身材高挑的女生。她似乎就是上周来的学生。
  乍看之下的印象,这四位都很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虽然先因为她们是女生就已经让我完全没兴趣,所以讲的话也都随便听过去了。不过——这里感觉和大家只是漫无目的到学校上学的东池袋高中不一样,学生们似乎都抱有各自的目标呢。
  不知不觉间,女生们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露出充满期待的眼神望向我和不知火……
  哦哦,轮到我们啦。还真快。
  「远山同学,请吧。」
  「你先讲啦。」
  「可以吗?」
  「你讲就对了。」
  就连我们两个男人间这样的对话,那群女生们也像是看到什么珍贵画面似的,又有点兴奋起来。真难搞啊……
  「——我叫不知火亮。以前没有学习过义大利文的经验,因此我会尽量努力,不要妨碍到各位学习的。」
  个性上完全不会紧张的不知火露出一脸乖乖牌的爽朗笑容,开始自我介绍。
  从母校、经历到兴趣,谎言接二连三从他口中冒出来,真不愧是A级武侦。
  不过那群女生们对不知火说的一字一句都好像很兴奋似的,还互相小声尖叫着。
  ……好啦,接下来轮到我了。
  结果女生们的气氛便顿时凉掉一大截。我想也是啦。毕竟和骗人说是杰尼斯艺人也肯定会被相信的不知火不同,照亚莉亚所说我可是个臭脸男嘛。
  所以你们不想跟我混熟也没关系。
  反正你们都是女的,而且只会跟我相处很短一段时间而已。
  「我叫远山金次。」
  就在态度消极的我如此报上名字的时候……
  那群女生之中显得比较格格不入的短发高挑女生——名字好像叫山根云雀——忽然变了眼神。
  怎么回事?总觉得她的反应好像稍微认识我的样子。
  明明我根本没见过她的说。
  不过我现在必须自我介绍才行,于是……
  「我的兴趣嘛,呃~……是看电影……至于义大利文……是因为我喜欢义大利电影,所以想多了解一些义大利文化……」
  毕竟我不能讲自己是被全日本的武侦高中放弃或是为了逃亡国外之类的事情,便吞吞吐吐地随便说着。和身心都是帅哥的不知火不一样,我不但长相是这副德行,又加上爆发模式的问题,因此和初次见面的女生总是没办法好好讲话嘛。
  然而,山根云雀从刚才开始——听着我的自我介绍不知道在桌子下抄写什么笔记。而且她看起来没有拿笔记本,应该是直接用笔写在自己手上。从她对于那种行为不感到犹豫的态度推测,她似乎平常就有像那样快速抄笔记的习惯。这女人究竟是什么人物?
  (……山根云雀……)
  仔细想想,这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可是我完全想不起来。
  总觉得有种应该要想起什么事情,但我自己却故意把它忘记似的不舒服感。好像是我把某段记忆自己封锁起来的样子……
  「那么大家要和睦相处,一起加油学习吧~!」
  花枝招展的单身老师如此开朗说道,但直到最后我都想不起任何事情。于是我刻意不去直视山根云雀——而是保险起见用视野余光记下她的特征。
  虽然她刚才自我介绍时说自己和我们是同年纪,但我觉得她看起来似乎比我年长。身高有一百七十公分——跟我差不多,而且胸前很有肉,手脚又修长,让人觉得像个大人。
  发型是短发,长相与其说是可爱不如说是帅气。
  大概是洗发精或香水的关系,稍微可以闻到像香皂的味道。
  穿着打扮虽然整齐清洁,不过似乎并不在意男性的眼光,给人的印象宛如热哀于工作、把异性放其次的职业女性。用绳子背在身上的背包。一脸淡妆。和老师一样穿衬衫配紧身裙。鞋跟很低,感觉是重视活动性的样子——不过手上的皮肤没有手枪擦伤痕迹,只有握笔留下的茧。
  (……看来应该没必要过分警戒吧……)
  全身到处都是破绽,可见云雀并没有任何战斗能力。
  我想她应该不是不知火刚才暗示过的前零课相关人物。
  毕竟就连不知火也没表现出注意山根云雀的态度。
  换言之,一切只是我太过多疑了。刚刚那奇妙的感觉肯定也是我想太多。至于她会对我的名字产生反应……或许因为她是偶尔会有的那种『远山的金先生』的热情粉丝吧。

  我之前靠猾经学会的义大利文,顶多只到稍微可以听懂单字的程度,还没办法开口讲。因为义大利文中对日本人而言不容易听清楚的发音比较少,所以通常都是从『听』先学会的。
  毕竟猾经并不是增加知识的总量,只是让人可以想起自己曾经听过的话语……因此有必要多听别人讲话。我来到这学校密集接触义大利文,就带有获得大量猾经可用材料的意义。
  另外根据我学英文对话时的经验——拥有基础的文法知识可以让学习效率大幅提升。
  (换句话说,无论什么事情,不好好用功就休想糟通啊……)
  我在老师的解释说明中,和大家一起聆听DVD教材、网路电台的新闻广播以及义大利甲组足球联赛的讲评等等,勉强跟上课程的进度。
  ——罗马不是一天造成的。总之现在重要的是专注精神继续听下去。好好加油吧。

  每堂九十分钟的两堂课程结束后,到了放学时间……我才发现这次的新生活有个致命性的缺陷。
  我没有地方可以住。
  就算要搭总武线电车从武侦高中通学,金女的房间应该也差不多要被亚莉亚怀疑了。我当初本来是打算用贝瑞塔公司的奖学金租一间廉价的周租公寓……但现在那笔奖学金没发下来,害我无处可住了。
  虽然我走出学校后不知火就搭总武线回去武侦高中,让我总算甩掉了他,可是——
  (这下伤脑筋了。就算我回老家住,搞不好也会被亚莉亚发现啊。)
  在幕张车站前变得不知所措的我,为了寻找可以依靠的人物……
  拿出手机从电话簿的『あ(a)』行一直找到——『や(ya)』行……
  「……妖刕(youtou)……」
  原田静刃的电话号码显示在荧幕上。
  这还真教人犹豫。
  我本来是不管遇上什么困难都不打算求助于他,可是和亚莉亚,白雪没有关系,而且安全又免费的藏身之处也就只有这里了。
  (算了,总比露宿街头好吧。)
  昨日的敌人就是今日的朋友——虽然我没打算跟他交朋友,不过这次就跟他借个房间当作是上次被他杀掉的奠仪吧。于是我寄了一封简讯给妖刕……

  ——妖刕现在据说是住在墨田区的锦系町。
  虽然会有点花时间,不过既然搭一班总武线列车就能往返,从那里通学到美滨外语高中也不算坏。
  我姑且解开手枪的安全装置,来到妖刕用简讯告诉我的住址……街道杂乱的锦系三丁目深处……找到了。
  在一栋感觉日照很差的廉价公寓一楼,挂有手写『原田』的名牌。
  我感觉到房子里似乎有两个人,因此从窗户窥探内部……
  「喂~静刃,饭煮好了喔~」
  总觉得……好像有听到女性的声音?而且不知该说是腔调有点奇怪,还是说语尾有点特殊。
  是妖刕的女人吗?但好像又不是魔剱的爱丽丝贝尔。
  「……」
  我接着按下门铃后……
  「逼喔。」
  出现啦。
  一个身穿围裙的古怪小不点女孩。
  在房间深处也能看到盘坐在地上、默默背对着我的妖刕。那家伙为什么在家里也穿着那件黑色风衣啊?明明现在是春天的说。
  话说……这小不点也真夸张。
  首先,她左右双眼的颜色不同,一边蓝一边红。一头蓬松的长发呈现粉红色,身上的衣服也是粉红色。身高大约一百二十公分。长相可爱归可爱,表情和声音却让人莫名有种不吉祥的感觉。不过只要想到她跟那个讲到不吉祥堪称奥林匹克级的妖刕是同居人,其实还颇能让人接受的呢。
  「嘿,我打扰啦。」
  听到我打招呼,坐在那里似乎在读什么东西的妖刕便——缓缓起身转过来……
  「嗯。」
  只回应我这么一声。真是冷淡的家伙。
  「妖刕,原来你……和这种粉红头的小女孩住在一起啊?真是糟糕的癖好。」
  「你还不是一样?」
  被他这么一说,曾经和另一位粉红头小女孩住在一起的我便顿时哑口了。
  「咻咻咻,我叫鵺(nue)喔。唉呦,饭要焦掉了喔。」
  小不点用双手食指指着自己,随便自我介绍了一下后,又跑回瓦斯炉边。
  「……nue……?那是姓还是名?」
  因为有不认识的少女在家而感到不自在的我如此询问。
  「那就叫原田鵺喔。」
  「什么叫『那就』啦。喂,妖刕,给我解释一下。她看起来应该不是你妹妹吧?」
  「……」
  「妹妹?噗咻咻咻!」
  妖刕始终无言,而那个叫鵺的女孩大概脑袋有问题,听到我的话就只会笑。
  ……算了,也没差啦。
  虽然她怎么看都是有害的女人,但说到底,不管妖刕还是我也都不是什么无害的男人嘛。
  就想成是一丘之貉,三只同住一间烂公寓而已吧。

  那个名字很奇怪叫『鵺』,个性也很古怪的粉红头女孩做的餐点,居然只是普通的炒乌龙。
  只有这方面一点也不古怪啊。而且很好吃。
  我们三个人围在一张矮桌旁享用着乌龙面,大家几乎都默默无语。无论是我、鵺还是把那个像忍者一样的口罩拿下来的妖刕。对于新加入的我,他们什么也没问。
  「……」
  话说……原来没有在战斗的时候,妖刕其实是个很温和的男人嘛。
  而且他眼神看起来似乎有过一段沉重而悲伤的过往。
  ——你的搭档从魔剱换人了吗?
  我本来想这么问他,但如果这位鵺和妖刕是……呃、该怎么说……就是男女之间……秘密的同居之类的,那么鵺搞不好会大骂「那女人是谁喔!」然后吃醋离家出走。
  那样一来就必须变成我或妖刕负责煮饭了,这很糟。虽然这样讲有点性别歧视,不过做菜这种事还是交给本能上会重视清洁的女性负责比较好。
  「呜嘻嘻,这人就是远山金次喔?」
  才想说终于有人开口了,却是鵺一脸贼笑地看着我。
  「干么,看什么看啦?啊~……有件事我忘了讲,我要暂时住在你这边啰。」
  「……」
  看到妖刕不认可也不反对的样子——
  「上次你在比利时踹伤的那个人,就是我。虽然我当时是装成影武者啦。」
  打定主意要住下来我,决定在这里搬出这项贵重情报。
  「……」
  但妖刕却对我瞧也不瞧,继续吃他的乌龙面。难道他早就知道了?
  「都是因为你,害我被伊碧丽塔那群人杀掉啦。虽然我后来又活过来就是了。换句话说,就算我要在这里住上一个月,你也没权利跟我抱怨。知道了吗?」
  我吃着炒乌龙对妖刕这么说完后……
  「真是抱歉,杀掉了你。」
  妖刕总算对我瞄了一眼,开口道歉了。
  「讲这种道歉台词的,我看你应该是人类史上第一个吧。」
  听到我这样挖苦似的回应……
  「不,我应该是第二个。」
  妖刕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鵺这么说道。
  「咻咻咻!」
  ……鵺这女孩的笑法还真教人不舒服啊。
  虽然她本人不知该说是讨人喜欢还是说可爱得像个吉祥物就是了。
  「唉呀,反正静刃也道歉了,你就跟他好好相处喔。」
  「哪有人能够和杀掉自己的家伙成为伙伴啦?」
  「那可难讲。」
  「咻咻咻!」
  妖刕和鵺又再度很神秘地互看一眼。就只有你们那样心灵相通,都让我有种被排挤的感觉了。
  不,如果加入了这群魔物眷属的行列我也很伤脑筋啦。毕竟我还想继续当个人类。
  「话说回来,关于上上周的那件事。妖刕,你难道是在公安打工什么的吗?」
  「那是我自愿帮忙的。只要你跟什么事件扯上关系,我就会跟去。那是我的工作。」
  「搞什么……讲的话跟不知火一样。你根本是跟踪狂吧。」
  「少在那边讲恶心的话。」
  丢下这么一句话后——
  妖刕大概是个大男人主义者吧,吃完东西连盘子也不收拾就走回房间深处了。
  然后又坐下来开始看书……而且是教人感到不舒服的神秘学文献。
  我把盘子放到水槽后,走过去一探究竟——
  发现妖刕坐着的那间榻榻米房间中堆积了大量有关魔术或超能力的书籍。另外还有看起来很古老的时钟或怀表、沙漏、古典天秤以及装在玻璃盒中的那是真空天秤吗……?诸如此类各种测量时间或平衡的道具。
  我完全不明白这些到底是在搞什么,但果然这家伙也是那方面的人物。
  虽然我是没打算成为他的伙伴,不过男性的魔术使用者·超能力者在我所认识的人物中算是相当稀有的存在。印象中白雪以前好像也说过,对于像这类神秘学的东西,女生会比男生的适性更好——世上会有魔女或魔法少女等等词汇却没有形容男性的名词就是很明显的象征之类的。

  这房间的浴室虽然到这时代了还在用天然气跟对衡式热水炉,不过毕竟不用担心会有人闯进来——让我久违地舒舒服服泡了一场澡。
  等我洗完澡后,鵺便拿衣服来给我换穿。话说,这应该是体格跟我差不多的妖刕用的睡衣吧。
  而就在鵺说着「女性应该最后才洗喔」这种古板观念的时候,妖刕进去浴室一下子就洗完出来了。
  (……呜……)
  那家伙用浴巾擦身体的时候,我看到……
  他身上的肌肉比我还结实,而且伤痕也比我还多。
  尤其是右臂靠近肩膀的部分,伤疤超夸张的。
  那看起来应该是手臂被砍断后重新接上的痕迹。这家伙也是战得很凶啊~
  后来,趁鵺进浴室洗澡的时候……
  「……喂,妖刕,我姑且跟你确认一下。那是你的女人吗?」
  我从换上一套麻布衣外面再加风衣、又回去继续看害的妖刕背后小声如此询问。
  「女人?女人是招来危险的祸水。」
  妖刕头也没回地如此回答我。
  「关于这点我也完全认同,不过我想说的是……呃~就是说……那个……你和鵺……简单讲,就是有虐待儿童的嫌疑……」
  「虐待儿童?别说蠢话了。那家伙可是比我年长,而且是年长几百岁。遇上战斗的时候我会出面,不过你如果遇到其他困难——例如受伤或遭到诅咒,就去拜托鵺。那家伙的异能是万能的,算是年高经验多吧。」
  妖刕稍微把头转过来,对我这么说明。
  啊~……原来如此,这下我总算搞懂了。那个鵺就是像玉藻之类那方面的存在化为少女的外观而已。这么说来,在『鬼太郎』里面好像就有个妖怪叫那个名字。
  当场理解了这一切的我,觉得关于妖刕和鵺之间的男女关系似乎已经没有必要继续讯问了,于是……
  「真抱歉说了蠢话。毕竟蠢货就算死了也治不好啊。」
  我又带着讽刺的意思如此挖苦妖刕。
  结果妖刕隔着风衣轻轻抓了一下自己右手臂的肩膀附近……
  「关于这点,我也百分之百认同你。」
  说着,微微眯起眼睛……露出了笑容。
  仿佛是在嘲笑自己也是个蠢货似的。
  在美滨外语高中……
  因为我一天只有上三小时的课程,剩下时间简直让我闲得发慌。
  不过这所学校的绿地很多,空闲时间去散散步也多少能排解无趣。于是我就像个老人一样,到处闲逛打发时间。毕竟我不想留在教室跟那群女生在一起。
  UT SIT MENS SANA IN CORPORE SANO(人当祈求强健的体魄与健全的心灵)——在日本通常被误解为『健全的精神寓于健康的身体』——这句罗马人尤维纳利斯留下的诗句被写在体育馆的墙上……在馆外可以听到其他大概是课表有空堂的学生们正在里面运动的声音。
  那些听起来打从心底感到愉快的声音……让我不禁有点感动起来。
  虽然在武侦高中也不是没有人从事运动,但武侦的运动是为了不要在实战中丧命的体力锻炼,因此当然也不会有什么愉快的气氛。大家只要稍有摩擦就会立刻拔枪啊。
  我抱着有点憧憬的心情窥探馆内,发现不知火正在里面和人打三对三篮球。
  比赛对手看起来……应该是一群在这间学校跟不上课业,决定把专注力放到吸引异性的不良学生们。然而比起那些态度轻浮的家伙,在旁观赛的女生们注目的对象——果然还是不知火。
  比赛一结束,那群女生便一拥而上,提供毛巾或饮料给不知火。
  不知火虽然看起来有点伤脑筋,但还是很客套地露出皓齿对大家笑着。对于那样的大帅哥,各运动社圈的女经纪人们也争先恐后地在邀请他入社。
  (……哼!一群臭女人。你们根本就不知道那家伙的真面目啊……)
  我不禁跟那群不良学生一样皱起眉头。
  男人重要的不是外表,而是内在才对吧?
  虽然这是我的真心话,但如果问到我有没有内涵,其实也没有。
  因此我在这间学校同样完全不会被女生搭话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毕竟我每天除了上那两堂课之外,剩余时间就像个痴呆老人一样到处散步而已嘛。
  又没有特别做什么引人注目的事情,所以也没有男生来找我攀谈。
  也就是说我在这里一样没有人缘,存在感稀薄。
  换句话讲就是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反正我要是受到女生们欢迎,就会变得不想来学校嘛。
  而且身边没有朋友也比较能专心念书。所以没关系,我照现在这样就好了。

  不知火大概是为了不要让身体生锈而运动的……我好像也该运动一下。姑且不论交朋友什么的,身为一名武侦应该如此。
  然而,毕竟我不擅长球技……
  于是我走向散步时发现的一栋位于校区角落的组装屋。
  我想这里应该是为了拿来当空手道或柔道的道场而建的设施。但也许是因为这所高中没有学生学习武术的关系,最后被当成一座仓库,然后被我看上了。
  门锁……或者说大门根本已经坏掉,连关都关不起来。屋内积满灰尘,半个人影也看不见。感觉几乎快要化为一栋垃圾屋,到处可以看到很老旧的玩意。像是各种工具啦、卡式炉啦、旧型的DVD播放器还有延长电线等等。
  不过我来到这里不是为了这些杂乱的破烂品。
  而是悬吊在屋内深处的拳击沙包。
  这东西还可以用,或者应该说是几乎没用过就被丢弃在这里了。
  「……我看你也不被揍一揍就枉费生在这世上的意义了吧。」
  明明在学校都几乎不讲话,却对一个沙包温柔搭话的我——
  稍微摆出架式后,砰!——砰!——磅、磅!砰!磅!
  复习了一下以前在强袭科学过迅速让人体无力反击的动作。
  ——侧头部、眼球、咽喉、胃袋、肝脏、肾脏、剑突部——
  平常状态下的我虽然没有说非常强,但好歹是一名武侦。如果是像刚才看到那些不良少年之类的外行人,就算被十个人包围我也不会被打倒。即使是忽然偷袭也对我没用。
  这并不是因为我体力特别优秀,而是我从小就在家中、长大后在武侦高中——让身体锻炼出了战斗时的『直觉』。应该攻击的要害、应该折断的骨头、应该让对方倒下的方向、让对手丧失斗志的方法等等。唉呀,即便如此还是没有亚莉亚那么强就是了。
  虽然这运动没有激烈到会流汗的程度,不过我还是让自己不要忘记感觉比较好。
  「……」
  叽……我伸手推住停下沙包,让铁链发出轧响后——
  面对人类以外的存在就会积极对话的我最后又「砰!」地拍了一下那个圆柱体。
  接着留下一句「再见啦」并转身准备离开时……
  (……?)
  有人逃走了。从这栋组合屋附近。
  我虽然没看到身影,但有感受到气息。
  ——被看到啦。看来我也变得迟钝了。本来想说这种地方应该不会有人来的说。
  大概是很不巧有谁想丢垃圾而刚好经过这里的吧。
  然而我刚才的行为就算被看到应该也不会造成什么问题才对。
  毕竟如果不是内行人,也看不出我是在模拟攻击人体的要害。
  而那样内行的人也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和平的学校。
  我接着走到屋外,周围已经看不到什么人影了。不过……
  鼻子隐约闻到了些微宛如香皂的味道。

  经过大约一个礼拜的填鸭式学习后,我的义大利文已经提升到可以进行简单日常会话的程度了。这样应该至少有办法观光旅行吧。以前靠猾经稍微作弊的事情帮上了很大的忙,让我姑且可以跟上这个第二年程度的班级。至于不知火虽然刚开始似乎感到有点棘手,但因为他脑袋很好,现在已经学得不错了。
  如此这般,课程学习本身是进行得很顺利。然而……
  即使到了这所外语高中,我的问题依然是在人际关系上。
  毕竟周围除了不知火以外全都是女生,老实讲让我很难受。
  刚开始只因为我是男生就表现得还算欢迎的那些女生们,如今也是看着我苦笑并窃窃私语了。当然,她们是在我看不到的角度这么做,但——我因为在侦探科养成的习惯,会偷偷注意可以当镜子的东西……主要是教室的一台大型电浆电视上反射的画面。
  因为整间教室只有六个人,想当然在日常生活中必定会有些对话。但是在那样的立场下,我就连这类的日常对话——例如对女生讲一句「谢谢」,都会忍不住感到紧张。
  尤其是课堂前或课堂后的时间带特别困难,偶而女生会说出「远山同学觉得怎么样?」之类的话,把话题带给我,我却总是很笨拙地讲一句话就结束掉。
  这样的状况日趋严重,到现在即使遇到在课堂中有必要看向女生的状况——我也会因为紧张的关系,变成连自己都觉得恶心的偷瞄眼神。
  像对话练习时只要女生坐到我面前,我的视线就不知该往哪里看了。毕竟班上的四名女生每个都是美女,万一我看着她们的脸傻住,就会有被对方以为我是身为一个一星对她有兴趣的风险。这样对方应该也会觉得不舒服吧。因此我为了不要直视对方的脸,始终低头盯着课本。但如果这样反而让对方觉得我无视于她的存在该怎么办……脑袋都快打结了。
  状况演变到这种程度之后,我即使只是在校园中和女生擦身而过也会感到痛苦。
  当走到女生附近,我就会装出对她没兴趣的表情走过去。但每次都不禁会担心这样是不是反而很失礼。如果是刚好要走往同个方向,我也会烦恼究竟是该追过对方以防被误会是在跟踪,还是应该放慢脚步和对方拉开距离。
  所谓普通的女生……
  光是存在本身对我而言就是一种压力了。明明对方也不是什么敌人的说。
  然而,这个世界上有一半的人都是女的……我根本是个社会生活困难患者嘛。

  放学后因为可以逃避那些女生带来的压力,对我而言可说是充满解放感的时刻。
  或许偶尔也应该给妖刕和鵺可以独处的夜晚吧……身为寄宿客的我为了屋主们着想,决定今晚用那台大型电浆荧幕来欣赏黑手党电影——而准备回教室的时候。
  呜!明明都放学了,教室里居然还有女生。而且不只一个。
  虽然没有被她们发现,但我还是反射性地躲到隔壁教室了。
  「果然美央的目标也是不知火同学呀。」
  「那当然啦,花莲也是吧?」
  「嗯嗯。好,那么人气投票就是不知尖同学三票,远山〇票。」
  听起来……
  她们似乎在进行什么人气投票的样子。明明男生就只有两位,你们不会感到空虚喔?
  我在当克罗梅德尔时是获选榜首,当远山却是〇票。两边的得票结果都很教人难受呢。
  然而这场投票似乎还没结束。现在声音听起来有三个人,可是我们班上的女生人数应该有四名。
  ——山根云雀。第一天莫名注目我的那个短发高挑女生不在这里。
  「不过啊,说到云雀,那个人感觉完全就是喜欢远山吧。」
  ……呃。
  「就是说呀~这场投票也有点是为了云雀举办的嘛。呵呵呵!」
  「云雀她本来像头发都没有好好打理的说,结果最近看起来都有在护发。上课时也一直在偷瞄远山。我真搞不懂那个恶心的男生到底哪里好。」
  我……完全没注意到。虽然像是『我总是会避开女生』啦,或是『女生对别人的视线本能上会比男生敏锐』等等,想找藉口可以找到很多。不过——
  重点在于山根云雀是在注意不让我发现的状况下看着我。
  一个外行人竟然能够不让武侦察觉到视线,这有点奇怪。
  因此,反正已经被骂成恶心男生的我决定在隔壁教室继续偷听她们的对话。
  「云雀她以前有过被逮捕的前科对吧?」
  「好像是违法入侵的样子。」
  「根本是危险人物嘛。人生已经结束了。」
  要说到被逮捕的前科,我也算是有啦。而且还是最近,罪嫌更是杀人罪呢。另外,危险人物也是人,人生还没结束。像我可是被英国政府还有美国政府等等官方列入危险武侦名单中,但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啊。
  「像那种『为工作而活』的类型,我怎么也不喜欢。」
  「我也是,而且每次约她做什么都不跟的。」
  「云雀和远山同样都是怪人,应该很适合在一起吧?」
  平常看不太出来……原来山根云雀这么被讨厌啊。
  然而就在这时——大概是为了掩饰身高,总是穿矮跟鞋的山根云雀本人的脚步声传来了。
  于是其他三名女生立刻改变了话题……
  「啊,云雀~」
  「谢谢你来呦。」
  「最近就算到晚上也很温暖呢。」
  她们忽然就像好朋友一样搭话了。女人真恐怖。
  「找我来有什么事?」
  根本不知道自己被人私下讲坏话的云雀很普通地加入大家的圈子后……
  「我们在办人气投票,针对班上那两个男生。云雀也来投票吧。」
  一名女生感觉像在憋笑似地对云雀如此拜托。
  结果……
  「就为了这种事情把我叫来?我可是很忙的说。呃~……好啦,就这样。」
  「哇~!」
  「果然是投给远山!云雀喜欢的是像司那夫金(注4 芬兰小说及改编动画『姆明一族(噜噜米)』中的登场人物,个性喜好孤独。)那种类型的呀?」
  「啊哈哈!我说,你这是同情票吗?」
  受不了……山根云雀真是个不会看气氛的女人。你干么不跟着大家一起投给不知火就好了?
  就是因为那样你才会难以融入班上啊。虽然我完全没有资格讲别人就是了。
  「——不。那个人,我觉得很有趣。」
  相较于讲话方式有点幼稚的其他三人,云雀的语气也比年龄显得成熟。
  「像那种有阴影的人,让我很在意。」
  ……真是伤脑筋的女人。拜托你不要理我啦。
  然而,女生们听到云雀的发言都兴奋了起来。
  大概是对于她们刚才自己提出的假说得到确信的关系。
  「既然这样~你要不要跟他搭话看看?」
  「……我再观察一下。」
  「鼓起勇气嘛!像不知火同学的竞争赔率是三倍,不过远山只有一倍哟!试着attack着看嘛!」
  什么attack,在武侦用语来讲可是攻击的意思啊。
  话说你们这群家伙,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对不知火会加「同学」,对我就直呼其名啦!
  结果……啪哩啪哩啪哩。我听到有人吃POCKY的声音传来。
  因为我有看过几次所以知道,那是云雀在吃她爱吃的极细POCKY的声音。
  她似乎每当压力大的时候就有吃POCKY的习惯。
  「不是那样。我这个人讨厌男生。因为以前身高比男生高而被欺负过。」
  听到云雀这样冷淡的回应,女生们顿时「蛤~」地发出有点不满的声音。
  不过她讨厌男生对我来说倒是一件好事。如果所有女生都能变得讨厌男生,大家就会像火野莱卡一样甚至主动避开我,也省得我麻烦啦。

  社会上有股风潮,认为身边无时无刻都有朋友的家伙就像是人生的胜利组。
  然而,我身为司那夫金远山,坚决要对这点提出异议。
  孤独并不是一件坏事。
  ……独自一人,很安静,很自由……
  那也应该是人类的一种理想状态。
  无论做什么事都不会被讲话,是终极的无压力状态。
  像读书或精神锻炼等等提升自我的行为,有时候不是独自一个人就做不到。从小学时代就朋友很少的我,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观察天文……那也是一个人比较有气氛的活动。另外像绘画、作曲或写作等等创作活动,主要也都是一个人进行的。
  因此『孤独』对人类而言是必要的状态。
  就这样,今天放学后我同样为了提升自我,打算到废弃屋道场一个人打沙包。可是……
  最近的我似乎总是会抓到不对的时间,现场已经有人了。
  而且是两个人。
  毕竟这地方不太引人注意嘛。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呃,我今天真的没有带钱……」
  ——听到这声音,让我顿时以为自己幻听了。
  我接着窥探屋内,这次换成以为自己眼花了。
  那两人之中有一方是俄罗斯系的混血儿,被称为这所学校的不良少年头头——是个耳朵上挂了一整排耳环的金发男子,
  另一方则是被他抓起衣领的女生脸男子。
  「我就说借点钱来用用啊。干!怎么可能没带钱?」
  「那个……我今天真的……忘记带钱了……」
  那套很稀奇的白色立领制服……
  果然不是我看错。
  (那人……是可鹉韦吧……!)
  就是上个月底在学园岛第十三区包围我的前公安零课成员之一——狮堂的部下,可鹉韦。
  不知火之前说过跟前零课相关并叫我『什么都不要发现、什么行动都不要做就没事』的事情……
  ……原来是指这件事……!根本不是去窃听什么山根云雀讲话的时候嘛。
  不过,今天让我遇上就是你的末日了。
  反正今天狮堂也不在,就让我找张三报李四的仇吧。至于以前我跟不知火讲过的话,就当是撤回啦。
  ——就在我如此愤慨激动起来的时候……
  「那、那我改天再把钱送到学长家……」
  「啊?我叫你现在拿出来啦!我要去喝一摊啊!」
  「好、好难受……请、请把手放开,拜托……我、我不能呼吸……!」
  ……总觉得……状况很奇怪。
  那样怎么可能难受嘛。虽然他是有装得让外行人看起来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如果想要从正面勒对手的脖子,应该要先把双手左右交叉抓住对方衣领——再张开双臂往两侧拉,同时像卷电线一样把衣领卷到自己手上才对。
  因为绞首的力道需要用到对手的体重,通常要把对方全身都吊起来才行。靠施力角度也能选择是要一口气给予颈椎伤害,还是压迫颈动脉与气管使对手缺血、窒息。
  另外,既然是要把对手身上的衣服拿来当绞绳,绕到对手背后再出手会比较实际。毕竟这样也比较不容易受到反击。
  可是现在这个不良少年……单纯只是把可鹉韦的衣领往上扯而已。真搞不懂他究竟想干么。
  而且可鹉韦的脚尖根本就有碰到地板,再说从正面本来就已经不好了。
  用那么随便的方式,可鹉韦怎么可能会感到难受嘛。
  照我的推断,可鹉韦他——拥有我即便进入爆发模式,打七场也搞不好会输给他两场的强烈存在感。
  那样的他为什么这么轻易被对手得逞了?这样不就跟他的长相一样,完全是个女孩子了吗?
  再说,那个金发也是全身破绽。啊~啊~或许他是想吓唬对方啦,可是居然把脸靠对方那么近……
  那样就算是没有爆发的我也能朝他的人中赏一拳,打断个两颗门牙,一秒就分出胜负啦。
  难道可鹉韦是觉得那样不好玩……故意在等对方叫伙伴来吗?
  就在我彻底变成了一名旁观者,交抱着手臂思考可鹉韦那行动的意义时……
  唰!——啪!
  我忽然被人从旁一扯,从门前让开——
  紧接着一道闪光灯朝组合屋内闪了一下。
  「你是三年级的南场叶戈尔对吧?如果不想被赶出学校,就立刻放开那个人。」
  在闪光灯源处,也就是我旁边……
  我们班上的云雀拿着Nikon D3——一台又黑又大俗、拿在女生手中显得很粗犷的单眼相机站在那里。那是有效像数超过一千两百万的高端相机,绝不是便宜货。难道云雀的兴趣是摄影吗?
  虽然云雀把施暴现场拍摄下来,打算以此威胁对方住手,可是……
  那个叫叶戈尔的家伙,怎么看都比普通的女孩子强啊。
  「——啥?你谁啊?喏,我把放开他啦,把相机交出来!」
  姑且放开可鹉韦、唯独块头特别大的叶戈尔……朝道场门口走过来。
  接着伸手打算从不知该说是不怕死还是蛮勇的云雀手中把相机抢走。毕竟那东西的确会成为暴力行为的证据,而且大概也是觉得那相机看起来很值钱吧。
  然而,云雀抱住相机,躲开了对方。
  「我叫你交出来啊!」
  就在叶戈尔一掌用力推向云雀时——
  刚才一直呆站在原地的我插入了两人之间。
  然后「砰!」一声代替云雀被推了。看在我们同学一场的份上。
  而且要是我在这里撑住身体,反而会害叶戈尔手腕挫伤。因此我顺着他的力道故意往后倒下……的时候……
  「——远山同学!」
  云雀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像是要撑住我似地从背后抱住了我!碍事啦!这样不是会两人一起倒下吗!
  无可奈何下,我只好半转身体,仿佛要搂住云雀的腰部般——
  ——砰!
  在倒下去的同时,用手保护云雀的头和背部不要撞到坚硬的地板。
  不过因为屁股还是难免稍微摔到的关系……
  「……嗯嗯……!」
  山根云雀感到有点痛地皱起了眉头。
  而她那件本来就已经很短的紧身裙就……!
  毕竟她是被我压在下面,所以应该只有我看到而已。但这家伙为什么要穿这种又黑又细、像性感睡衣一样的内裤啦!明明她便服都穿得很正经八百的说。或许这句话用得有点奇怪,但这就是所谓『脱掉后很有料』吗?呃,虽然是很适合个性成熟的云雀啦。
  「啊!喂……!」
  云雀凛然的表情顿时泛红——并赶紧拉下裙摆遮住裙底风光。而从她的身上飘散出一股像香皂般、很有女人味的气味——
  「你干什么!滚开啦!」
  叶戈尔用脚把我踢开后,又再度把手伸向云雀的相机。
  「——别这样。不可以随便碰女性的东西喔。」
  觉得云雀应该讨厌暴力的我,轻轻地——把叶戈尔的前臂架开、诱导,让他的尺骨神经撞到组合屋的门框,引起就像手肘撞到椅子的弯角之类的地方会麻一下的那种现象。
  结果……
  「痛啊!……呜……」
  叶戈尔竟然发出连我都会吓一跳的大声量,把手缩回去了。然后很夸张地摸着自己从手肘到小指的部位。
  「干,痛死了……!」
  呃?叶戈尔,你手肘该不会有长什么囊肿吧?不,应该不是那样。他单纯只是觉得痛而已。怎么会……这么不耐痛?一般人难道是玻璃做成的吗?无论身体还是心。
  白皮肤的脸气得变成粉红色、活像只猴子的叶戈尔接着……
  「——怎么啦?有谁跌倒了吗?」
  因为现场出现了另一名男生——或者说就是通常都会在我一定距离范围内待命的不知火——判断自己在人数上不利,而轻轻地……这应该是在踢我吧……而且他本人似乎认为踢得很用力,却只是稍微擦碰到我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唉,真受不了……」
  话说我这故作轻松的态度,看来是爆发了。
  只因为刚才和云雀那短短一瞬间的交错。
  虽然云雀的确是美女没错,但感觉像是毫无节操的自己还真是教人讨厌呢。
  或许一方面是之前人气投票那件事的关系,搞不好我在心底深处有在注意她吧。
  不,大概是因为武侦高中没有像这种宛如职业女性的女生吧。
  你实在让我感到新鲜,而稍微刺激了我的心呢。
  话说回来——
  这果然和幻梦爆发不一样,是货真价实的爆发模式。
  强壮而坚实的爆发模式,甚至让我觉得就这样静静等它结束也太浪费了。
  对,我真想找个人——打一架呢。
  就在我准备转头看向可鹉韦的时候……啪!
  我的头忽然被云雀用力拍了一下。
  「刚才为什么不去救他!你是男生吧!」
  爆发金居然被刚才自己救过的山根云雀骂了。
  「……呃、我对暴力之类的不太行啊。」
  身为暴力象征的武侦在讲什么鬼话?虽然讲的人就是我自己啦。
  接着,从组合屋里——
  「那、那个……谢谢、你们……」
  身穿白色立领制服的可鹉韦真的就像个女孩子一样畏畏缩缩地走过来,向我和云雀道谢。
  「你也是男生吧!有骨气一点呀!」
  大概因为云雀是个自立自强的类型,对可鹉韦也同样表现得很严苛。
  相对地,不知火则是……
  看着假装互不相识的我和可鹉韦——露出『唉呀~居然让你们碰上了』的苦笑表情。那家伙之前讲过的『刻意安排』果然就是指这件事。
  「呃~山根同学,你还好吗?如果有受伤之类的,我可以送你走喔。」
  不愧是大受女性欢迎的不知火,说出了这样一句体贴的台词……然而偏偏不是不知火派而是远山派的怪人山根云雀却稍微瞄了我一眼后——
  「不用了。」
  一个人拿着相机离开了。姑且是走向跟叶戈尔相反的方向。
  就这样……
  不看可鹉韦眼睛的我。
  不望向我的可鹉韦。
  以及面露苦笑的不知火。
  三个人都保持着沉默——
  直到有足够的时间让叶戈尔和云雀都完全离开之后……
  「远山金次学长,你是来干什么的?请你消失行不行?」
  哦哦。
  刚才还表现得很可爱的可鹉韦同学,声音开始带有杀气了呢。
  不过光靠他刚才这句话,爆发模式下的我就明白了很多事情。狮堂并没有把『刻意安排』的事情告诉过可鹉韦。大概是认为他应该会讨厌的关系。
  狮堂恐怕就是在盘算要让我和可鹉韦像这样扯上关系。明明可以学义大利文的地方在东京都内就一大推了,他却偏偏透过政治手段故意让我到位于千叶的学校来。
  好啦。那么这下让我和可鹉韦碰上了,他到底有何打算?
  是希望让两个年轻人好好相处、培养感情吗?若是这样,他这算盘可打错了。
  「我好歹是从那好~恐怖的叶戈尔学长的恐吓勒索中救了你吧?」
  我稍微抬头看了一下开始变阴的天空并如此说道后……
  「你完全没搞懂。」
  可鹉韦的回应首先就是否定我的话。有够教人火大的。
  「叶戈尔的父亲是一名自卫官。我就是想送钱到他家去啊。远山学长刚才应该选择转身离开才是有礼貌的行为。」
  因为场所的关系,可鹉韦省略了很多内容,不过——
  爆发模式下的我大致听出他的全文了。
  叶戈尔的父亲是一位有间谍之类嫌疑的自卫队员。可鹉韦是潜入到外语高中来,打算透过对方儿子的关系进入对方家中进行调查,然而却被我很不识相地打扰了。
  「我刚才只是在想,你究竟在做什么啦。」
  「请别找藉口。」
  可鹉韦朝我瞪来。
  怎样?你想跟我打吗?
  「别这样、别这样。」
  不知火这时介入圆场,然而……
  「我才想说狮堂先生最近怎么看到我都会露出贼笑。总之,请远山学长快点离开这所学校。」
  「这可不成。我是来这里念书的。你在这种和平的学校才真的格格不入吧?应该消失的是你。」
  「我拒绝。」
  「你从刚才开始到底是怎么搞的?没有厉害的大哥哥们跟在身边,你就只敢动嘴而已了?我一直都在你伸手可以碰到的距离喔?」
  爆发模式下的我面对男生会变得故意讲话很粗鲁。
  「别这样啦,可鹉韦。远山同学也是。」
  「不知火,你到一般学校来被女生们尖叫包围到连武侦高中的规矩都忘了吗?要是面对没大没小的学弟妹却夹着尾巴逃走,等下就会被兰豹教训啦。」
  「这里跟之前的学校不一样啊,远山同学。这里是大家相亲相爱的普通学校。」
  「够了,不知火学长。那么远山学长,请你死死看吧。」
  可鹉韦说着——让他的杏眼竖起眼尖……并走回组合屋中。意思是要在里面跟我打是吧。
  「很抱歉,我以前已经死过两次了。机会就让给你吧。」
  不想被外人目击到的我也解开自己穿得很不习惯的立领口……跟着走进屋内。
  「呃~远山同学,在这里不要打架比较好吧?还有可鹉韦,你现在还是一档吗?还是升到二档了?」
  「就在现在,升到二档了。」
  「好好好,到此为止,住手吧。」
  探头望向屋内的不知火表现得有点着急的样子。
  然而,他这种明知白费力气却还是要讲的感觉……看来他真要说起来是比较站在我这边的。口头上假装是在制止对方,但其实提供了我一点线索。
  可鹉韦刚刚在不知火的诱导下,说出自己『提升』了某种东西。
  从以前在第十三区交手的过程中可以推测出来,可鹉韦似乎能够照自己的意思强化自己。
  而他现在应该就是做了这件事。
  「只要敢妨碍我的人都有罪。远山金次,我要审判你。」
  「审判是法院的工作吧。」
  可鹉韦和我——
  分别穿着白色和黑色的立领制服,活像昭和时代的不良少年电影般彼此对峙。双方相距六公尺。
  一方面因为不知火刚才的发言,我稍微观察了四周……在这种像仓库一样的场所交手,感觉要用点头脑才行。必须掌握空间构造,避开障碍物战斗。
  站在屋内深处瞪向我、静静散发出杀气的可鹉韦——
  虽然能力上是真货等级,但我只要别轻忽大意就一定可以赢过他。
  毕竟这次头痛的症状也没发生。
  「学长随时可以出手。」
  「学弟先吧。」
  身为反击派的我如此回应后——可鹉韦大概是觉得恭敬不如从命——
  「上次远山学长让我们看到了你的招式。就当作是对那时候的道歉和回礼……我也让学长看看吧。」
  他摆出了架式。
  然而那架式有点奇怪。
  右手举到胸前,用像是讲悄悄话的动作竖起食指和中指。
  跟风魔在结印时的动作很像……但应该不是忍术吧?
  「那是什么?」
  我姑且问了一下后——
  「——西亚普卡。」
  ……?那是哪国语言?我听不懂。
  不过用于攻击的招式通常要取个让人听不出内容的名字会比较好。像我的樱花或绝牢就是这样。因此我想可鹉韦应该是一样吧。
  但话说回来,他既然只靠两根手指就想对抗我,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
  从他的架式预测出来的可能招式是……靠手指的突刺技。
  在远山家的分类中,拳技大致可以分为殴打、横砍与突刺三种类。
  『突刺』就如字面上的意思,是用指尖刺击对手,尖端越细就越锐利。最典型的形式就是指贯手,其中只竖起一根或两根手指刺击目标的招式又被称为『指剑』。以中国

武术用语来讲就是『剑指』了。
  我想可鹉韦应该知道我这套立领制服是防弹防刃制服,因此他的指剑或许拥有和即便是防刃布料也能割破的反防刃短刀同等的威力吧。话虽如此,TNK纤维也不是普通的布料,只要攻击角度或力道稍有差错,应该就会失误。
  像是在欧洲黑暗时代,想要杀掉身穿坚硬铠甲的对手通常都是用战槌或战棍之类的『殴打』武器。不是用突刺,殴打才是正确的选择——就像我的樱花那样。
  而且我和可鹉韦之间有攻击距离上的差异。
  虽然他靠伸出手指多少缩短了那个距离差……但如果想把手指深深刺入我身体,这样依然不够。
  (——你做错选择啦,可鹉韦。)
  我想着,摆出打击的架式。
  毕竟我不想开枪发出声音,就陪你打格斗战吧。
  「啊啊~这门关不起来……我要站在这里,用身体挡住吗……」
  正当不知火在组合屋外面试着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门口的时候……
  ——踏!可鹉韦朝我冲过来了。
  他的姿势摆得很低。
  而且边跑边捡起了某个东西。
  那玩意一瞬间飞到我眼前,让我知道了那是什么东西。是锋利如刀的玻璃碎片,左右各三片飞向我的眼睛。
  在爆发模式让我看到的超级慢动作世界中——
  「——呜……!」
  躲开。再躲开。但六片中有五片其实是为了诱导我的动作。
  因此最后一片我只好靠手刃敲破。而只要敲破玻璃,自然就会有碎片飞散。
  为了不让细小的碎片进入眼睛,我不得不一瞬间闭上眼睛。
  ——踏——!
  而就在那一瞬间,可鹉韦像是反弹似地往后跳开。
  (拳击沙包的、后面……?)
  总算睁开眼睛的我眯着眼睛看到的——
  不是可鹉韦躲的沙包后面,而是前面。
  也就是我和沙包之间的空间。
  可鹉韦不知什么时候撒出来大量螺丝和螺帽飞散在半空中,中央还有一瓶用破布包起来的卡式炉瓦斯罐。
  另外,可鹉韦这时已经开枪了。用的枪是M93R,单发模式。灼热发红的9mm鲁格弹朝着瓦斯罐笔直飞去。
  这是——
  和碎片式手榴弹同样的构造。小石子和螺丝等等是弹壳,瓦斯罐是炸药,然后子弹是击锤。
  在刚刚那么短的时间内,可鹉韦就用现场的东西造出了兵器。
  我虽然也拔出了手枪,却无法使出弹子戏法。因为瓦斯罐就挡在对方子弹的前方,妨碍我射击。
  ——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因为有破布包着的关系,爆炸声显得有点模糊,暴风也变得不太规则。螺丝与螺帽在屋内高速乱飞,肆意破坏周围的各种废弃物。我只能把身体伏低。毕竟只有这里算是安全地带。
  接着从沙包后面现身朝我冲过来的可鹉韦——
  ——踏——!
  又再次一口气缩短了和我之间的距离。
  用玻璃碎片当投掷短刀,用瓦斯罐制造炸弹,都不是为了解决掉我的手段。
  他的目的是要彻底破坏我摆出的动作架式。
  指剑如流星般快速逼近,我没办法挡开。因为我现在姿势不好。只能选择闪避了——!
  ——然而早已预测到我这项动作的可鹉韦紧接着……唰!
  用手指击中了我的左大腿。
  「……!」
  宛如电流的冲击在脚部流窜的同时,我赶紧用护身倒法滚向一旁,远离可鹉韦。
  这激烈的疼痛是怎么回事!
  感觉不像只是单纯的受伤,甚至比中弹还要痛得多。难道是毒手、毒爪之类的玩意吗?不对,这感觉并不是中毒。
  是重要的血管或神经被伤到了吗?不,这部位应该没有那样的东西。出血量很少,也没引起什么麻痹状态。
  「——乌赖。」
  可鹉韦又叫出了奇怪单字的同时——咻——!
  为了不要让我重整架式,用巧妙的动作朝我刺出指剑。
  他的中指这次也贯穿了防弹制服,刺伤我左腰部微上的部位。
  「……!」
  就在那瞬间,我身上被刺伤的这两处之间——
  仿佛伤口与伤口连成一线切开似的,让我感到一股难以理解的剧痛。
  这同样远比被刀砍伤还要疼痛。
  (怎么回事……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伸手抓住可鹉韦的手臂,同时喷出一身冷汗。
  然而好不容易才抓到的可鹉韦,这次又换成对我使出头槌——
  不对。他是从口中吐出了钉子,目标又是我的眼睛。
  于是我只好放开他的手臂,靠双指空手夺白刃抓下那个棒状飞镖的时候……
  「伊攸它尼·诺取。」
  ——噗哧——!
  这次是右侧腹……!又被刺到了。
  指剑的刺伤口形成三个点,在我身体连成一个歪斜的三角形——连贯的剧痛线路。
  这下我可没办法再故作平静了。好痛。好痛。好痛。整个脑袋的思考都仿佛被痛觉支配,让我差点叫出痛苦的呐喊,而赶紧咬紧牙根。
  面对不得已之下与对手拉开一大段距离的我——
  可鹉韦伸直背脊后……
  「请问痛吗?」
  把手指上沾的血「唰!」地甩掉,并如此询问我。脸上还微微露出冷酷的笑容。
  「有一点点。」
  我即使逞强嘴硬,额头依然不断渗出汗水。
  这剧痛简直就像站着身体在没有麻醉的状态下接受开腔手术一样。我甚至怀疑自己的身体是不是真的被切开,而忍不住瞄了一眼确认。
  (别慌,冷静点……冷静下来,观察对手的行动……!)
  可鹉韦的战斗型态是暗杀者——类似华生和凯撒。
  而他的攻击模式是利用周围的物品牵制对手,再用指剑使出真正攻击的两段式进攻法。尤其他的牵制技巧富有创造力,总出乎我的预料。
  (这间废弃物丢置场,对可鹉韦而言简直就像武器库啊。)
  他现在想必也在思考要怎么利用周围的物品。我不能给他太多时间。
  虽然为了让疼痛减缓需要一点中场休息,但看来现在不是想那种事情的时候。
  老是挨打我也受够了,差不多该转守为攻啦。
  不过我不太想使用远山家的招式。毕竟要是像赛恩那次一样被学走以后会很麻烦,也可能像狮堂那次一样被挡下来。更何况对付年纪较小的对象还那么认真感觉有点逊。因此——
  「抱歉,我要耍诈一下啦。」
  我说着——「砰……!」地使出风魔的招式·地扑,一口气掀起灰尘。为了让可鹉韦比较难看清楚周围可以被他当成武器的物品。
  另外我也可以躲在烟雾中,放轻脚步缩短距离。
  「学长,你是忍者吗?」
  可鹉韦发出声音。看来他是藉由声音反射测出和我之间的距离,我白费力气了。
  「不,忍者是我学妹——或者说是同学了。」
  我同样发出声音,发现可鹉韦不在前方。这烟雾反被他利用啦。
  就在我这么想的瞬间,脖子忽然从背后被某种绳状的东西套住。是可鹉韦绕到我背后的同时绑到我脖子上的。这是——掉在地上的DVD播放器的电源线。
  和叶戈尔不一样,他是从背后完美套住了我的颈部。在这点上,我可以给他一个〇。
  他大概是为了报复我刚才搅局,才对我使出了绞首技……然而在这点上就要给了。绞首技应该是较高的人对较矮的对手使用的招式,但我和可鹉韦之间是我比较高。
  而绞首技的反击手段就是反过来利用双方身体紧贴的特点使出摔掷技。可是如果摔得不够快,反而自己会失去意识。要是像猛妹那次一样对方是女性,我或许就会失误了。然而可鹉韦是个男的,因此我立刻——啪!
  像是原地前滚翻似地把他从背后往前摔。
  但正如我的预测,他不是靠这种小招式就能解决的对手。可鹉韦在被摔过程中放开手,接着……该死!这招绞首技也只是牵制啊。
  「雷聂西库鲁。」
  ——噗!我的右胸口又被指剑刺到了……!
  「呜…
  这下伤口增加为四处,互相连结的线状疼痛倍增为六条。
  不过我发出低沉的呻吟并不是因为这样。
  而是我的头——最近进入爆发模式时会引起的深处头痛在这时又发作了。
  该死!这样我会难以行动,身体会变得不听指挥啊……!
  「……远山学长,你刚才那有点没风度喔。」
  看出我身体状况不好的可鹉韦——对我刚才使出地扑的事情抱怨了一下,并拍掉他白色制服上沾到的灰尘。
  「不过,真不愧是远山学长。我从来没过过被击中四个诺取还能站着身体的人。毕竟这招通常被击中到第二或第三处就会痛到休克,不然就是会发狂。好啦,学长,请问你要怎么办?我想你差不多也到极限了,想求饶就要趁现在喔。因为要是痛到讲不出话,就会连投降都办不到了。诺取还有两次……要接受下一发了吗?」
  ——诺取。
  那就是这个连续指剑的招式名吗?
  然后西亚普卡、乌赖、伊攸它尼·诺取和雷聂西库鲁就是每一击个别的名称。
  「你就试试看啊……」
  ——为了用浏海遮住痛苦的表情而微微低着头的我……把之前在学园岛第十三区被狮堂讲过的话回敬给可鹉韦。
  「……我真的会出手喔?」
  「我就叫你试试看啊。虽然你脸蛋长那样,但好歹也是个男的吧。而且这里也是学校,我就来帮你好好上一课。」
  「如果当作棺材或许很宽敞,但是在这样又小又脏又昏暗的地方丧命——请问你不会后悔吗?」
  「如果你有办法、让它散落、那你就、试看看吧……!」
  我断断续续地讲出这句远山家代代传承下来、做出觉悟时的招牌台词后——
  抬起视线,摆出了架式。
  将发抖的左手张开往前伸,右拳与右脚大大往后缩,并沉低下盘。
  ——樱花。
  的准备动作。
  我勉强摆出来了。
  「抱歉啦……可鹉韦。」
  「请问这是在道什么歉?」
  「我只因为你年纪比较小就考虑不用这招,本来打算尽量温柔地擒伏你。不过……男人果然还是应该靠必杀技解决对手才对。我对你隐藏这招,是失礼的行为。虽然我觉得又是投多余的牵制球,又是一点一滴慢慢刺伤对手的做法也很小家子气就是了。」
  脸蛋像女人的可鹉韦听到我这句挑衅——眼神顿时锐利起来。
  「我明白了。那么最后的两颗星,我会用双手同时刺穿你。」
  ……我是不是讲了多余的话啊?
  不过可鹉韦大概是太生气的关系,不小心说溜嘴了。
  ——星。
  他这句话就让我知道了。我被他刺伤的位置……
  因为左右相反的缘故害我发现得晚了,但是从可鹉韦的角度看来——就是描绘出北斗七星一部分的形状。
  虽然以星座来讲会少一颗星,然而在有些文化中也会把那星象看成六连星。
  另外相当神秘的是,那个星座……和东洋医学中一支流派所列的经络——也就是人体循环、反应的经路位置一致。
  被认为是与血管或神经不同存在的经络,近年来在西洋医学界中也有透过热电偶或电阻等等方式尝试数值性检测,客观地渐渐受到证实。我虽然只有浅薄的知识,不过……可鹉韦刺中我的每个点,都是经络交叉处的经穴。而剧痛连结的线就是穴与穴之间相连的经脉。
  可鹉韦就像汉方医疗外科的针灸一样,利用刺击经穴的方式破坏我的身体和性命。
  「在那之前,我先把这个还给学长吧。」
  他说着——大概是为了让诺取更确实击中我,而在不改变攻击规律的状态下——掏出他不知不觉间从我身上偷走的马尼亚戈短刀。在这点上他也和华生很像啊。
  然后他让刀身「唰!」一声弹出来,像踢足球似地用膝盖顶了一下后……一记空中射门把刀踢了过来。
  在灰尘依然微微飞扬的空间中,我的短刀以子弹般的速度朝我逼近。
  轨道是……瞄准我刚才解开的领口位置的喉头。
  双指空手夺白刃——不行。诺取的疼痛加上头痛,让我办不到。
  (不得已了……!)
  我只好做出觉悟,些微扭转上半身。
  让短刀飞进衣领内侧。
  ——嚓——!
  马尼亚戈短刀最后刺到我的左锁骨下方。
  而且为了不要让椎状韧带被切断,我有调整角度让刀尖刺穿到我背部。
  这是从GⅢ的『内脏回避』得出灵感的故意被刺以接下短刀的乱来招式。
  「……」
  这下就连可鹉韦大概也感到很意外,瞪大他那对像女人一样的眼睛。
  他本来的目的应该是想让我闪避而失去平衡,解除出招动作吧。但是——
  同样的手段我怎么可能上当那么多次啦。我要转守为攻了!
  于是我将疼痛抛到脑后——砰!
  ——这次换成我冲向对方,为樱花——亚音速打击开场。
  接着让脚踝、膝盖与腰部宛如多药室火炮一样连续爆发,提升速度。
  然而这时我的樱花还没完成。这只是布局。
  「——亚西亚诺卡——波罗·诺取——」
  相对的,可鹉韦则是将身体伏低——
  像猫头鹰展开翅膀似的,将比出指剑的双手往上抬起。
  左手指剑刺向我胸口中央,右手指剑刺向我左胸。
  (——橘花——橘花——!)
  不过我早就精确预测到他要攻击的位置了。
  毕竟那就是他在我身上点出的北斗七星中,上面的两颗星星。
  因此我已经摆出让自己的双臂和可鹉韦的双臂交叉的动作。
  然后从背部右半边、右肩、右肘到右手腕。
  以及从背部左半边、左肩、左肘到左手腕。
  两边个别使出橘花,抓住可鹉韦的手臂。
  利用和徒手抓弹一样的诀窍,在两人的手交错的瞬间。
  「……!」
  可鹉韦感到很惊讶的样子,但毕竟司那夫金对星星很了解嘛。这两道流星被我抓住啦。
  而回礼就是……
  「——樱花——!」
  一道彗星!
  利用刚才预先靠脚踝、膝盖与腰部增加的速度,再加上脖子的加速——
  ——磅——————!
  朝可鹉韦的额头使出了一记樱花头槌。
  毕竟虽然搞不懂意思,但可鹉韦还是把他的招式名称告诉我了。
  所以我也告诉他啦。反正从名称上也推测不出招式的原理。
  「————…………」
  可鹉韦因为双手被我抓住的关系,并没有当场往后方撞飞——
  而是全身延展开来,随后原地跪下。
  被我抓住的左右双手原本的指剑动作……仿佛在象征他的败北般,已经不成原形了。
  两边都只是比出剪刀的手势,也就是V字手势。不错啊,这手势象征和平呢。
  不过……
  「嗯……呜……」
  真不愧是前零课的年轻成员。我拉起可鹉韦的手看像他的女人脸,发现他虽然几乎要失去意识——但并没有昏过去。是朦胧状态。
  「……不让对手使出必杀技。这可是你家老板教过我的事情。」
  虽然没有到『对手出招前就解决掉』那样完美的程度就是了。
  这下我应该也……
  稍微成长了吧。
  我接着让可鹉韦坐到地上。
  ——这样一来,事件就落幕啦——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
  (……呜……!)
  因为刚才太专心和可鹉韦交手,让我没发现到……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我好像有听到爆炸声呀。」
  「不,没事没事。只是刚刚在清扫这里的时候,有东西掉到地上而已啦。」
  不知不觉间,不知火正在和某人交谈。
  有人来到这栋组合屋外面了……!
  我转头一看,发现在道场入口附近——
  (又是……山根云雀……!)
  隔着不知火的身体,隐约可以看到她苗条的身材。
  看来她是——听到刚才可鹉韦那个即席手榴弹的爆炸声,所以又回来了。
  不知火虽然在努力制止云雀,但感觉很吃力的样子。
  全身上下的伤口多到不知该压住哪里才好的我,拉起按着自己额头的可鹉韦——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可是……
  「让我进去看。刚刚那才不是那种小声音。」
  云雀在我们完全躲起来之前,就探头看到了屋内。
  「这什么味道……?咦!什么?远山同学,还有……那个男生。你们两个男的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很不巧地偏偏是躲在阴暗处抱在一起的姿势被云雀目击到的我和可鹉韦——长相已经被看到了。
  可鹉韦因此很做作地开始装哭起来。而我则是对那样的他感到不爽的同时,也配合着他……
  「和女生没关系。看就知道吧?在打架啦。这是男生之间常有的事,别在意。我们已经和好了。」
  为了不要被云雀看到我肩膀和腹部的血,背对着她如此回应。
  我虽然讲出一半的事实,掩饰对方并不是什么大事。然而……
  「……哦,这样呀……」
  山根云雀却还留在门口不走。
  你快点消失啦。
  趁刚才爆炸的烧焦味还可以掩盖我身上的血味之前。
  「呃~就是这样。所以山根同学,我们回去吧。远山同学他现在心情有点不太好。」
  不知火抓住山根的肩膀,不得已之下有点强硬地将云雀推出去……
  毕竟他是个很会讲话的男人,就这样东扯西扯地一边掩饰,一边带着云雀走远。
  大概是为了套出对方究竟察觉到什么程度,所以就这样跟着一起回去了。
  「……」
  「……」
  我和可鹉韦两人留在脏乱的组合屋中——对云雀离开的事情松了一口气的我,一屁股坐到地板上。
  虽然紧张感退去,头痛也减缓了。可是……
  被击中的那四发诺取的疼痛一点也没好。
  可鹉韦大概也是脑袋还很晕的关系,在我正面蹲坐下来……
  「远山学长……果然很厉害。我这下明白狮堂先生为什么对你那么执着了。」
  说着,「呼」地吐了一口气。
  他刚才说『升档』的某种力量似乎已经退下去的样子。
  「我才要说你的手指功太夸张了吧。那和樱花在招式原理上似乎不一样,不过很强啊。」
  然而……可鹉韦却对我摇摇头,让他有点翘的后发跟着摇摆。
  「是我输了。诺取和樱花相比,樱花比较适合实战。」
  ……唉呀,这也没错啦。
  必须击中六发才行的招式,再怎么强烈也太慢了。
  说到底,他为什么要拿这种招式当自己的拿手技啦?
  仿佛是要回答我的疑惑似的,可鹉韦接着——
  「我的专门领域其实并不是直接战斗,因此刚才在一气之下出手时就已经是我输了。而诺取本来也是讯问用的招式……」
  讲出了这样一句让我对前零课感到绝望的发言。
  这么强的家伙,居然不是兵队而是讯问员……?也太恐怖了吧,零课。
  不过听他这么说我也可以理解。一发一发刺伤经穴,让经络仿佛被撕裂般痛苦,那样的时间的确非常难受而恐怖。要不是像我这种平常就被打惯的家伙,应该不管什么事都会乖乖招供吧。
  看到可鹉韦像在闹别扭似地抱着双脚的样子,我不禁觉得有点可怜了。于是……
  「别那么沮丧啦。你的伤势比较轻不是吗?」
  我身为年长者稍微鼓励了他一下。不过,实际上的确是我比可鹉韦强。
  虽然总有一种他好像对自己的实力加了某种限制的感觉——然而他之所以没有解除限制,或许是他无法解除的关系。
  但我还是不能太掉以轻心。像这次的战斗,要是现场还有另一个跟可鹉韦同级的对手,我应该就输了。毕竟实战跟过去经历过的格斗游戏不一样,并不保证会是一对一单挑。
  「唉呀,这也是经验差距。如果我们同年,或许就是我输了。不过现在这样就结果来说很好啊。毕竟万一你把我杀掉,就要等着被狮堂揍啦。」
  「啊哈,说得也对。」
  可鹉韦说着……总算对我露出笑容。而且是美少年特有的那种,让人莫名有好感的笑脸。
  「总之,你这下明白没办法靠蛮力把我排除了吧。」
  「我明白了。不过我在这间学校必须隐藏真实身分。所以要是远山学长告诉其他人,我就先消除掉那个人物然后挑战学长。对,我会挑在远山学长——不强的时候。」
  ……也就是趁我没进入爆发模式时袭击我是吧。
  要是那样,我肯定会成为诺取的牺牲者了。
  「……话说,那是哪国语言啦?又是西亚普卡又是诺取的……」
  听到我这么一问,可鹉韦他——
  「——那是已经失传的语言。」
  感觉有点寂寞地如此回答我了。

  可鹉韦后来用手指敲敲我身上别的经穴缓和疼痛之后,便离开了。
  只靠指尖就能破坏也能治疗,这少年的将来真教人恐惧呢。
  虽然多亏如此让血不再流了,可是身上被开出来的洞也不可能那样就补好。我故意让肩膀被刺出来的伤口也是。但我现在没了奖学金,连去医院治疗的钱都没有。
  于是我只好用夹在武侦手册里的缝纫道具稍微补了一下制服上的破洞……然后决定回妖刕家,去拜托他养的那只粉红头小不点了。
  毕竟我听说那个鵺似乎是个连治疗也会的万能角色。
  为了不要被人看到身上打架过的痕迹,我坐在总武线电车最角落的位子回到位于锦系町的公寓——发现妖刕正在简易保养他的蛮牛左轮手枪,甚至还用绒布沾防绣油涂在枪管内侧。左轮手枪没必要保养得那么仔细吧?真是个认真的男人。
  话说……我好像没看过这家伙保养他的刀。
  明明比起枪械,其实日本刀才更需要平日勤于保养的说。
  「……你这人老是在受伤。」
  妖刕连头也没转过来就看出我受了伤的事情。于是……
  「我和你友人可鹉韦同学稍微打了一架啦。」
  毕竟妖刕和可鹉韦是同伴,我就稍微念了一下。
  「……对他好一点吧。可鹉韦现在是一个人在追查伊藤茉切的案子。这担子对他来讲应该有点过重了。」
  听到这句话,我一瞬间就忘了疼痛的事情,瞪大眼睛。
  「可鹉韦、在查伊藤茉切……?只交给他一个人吗?」
  就算有对卒发作的因素,但击败过我老爸的伊藤茉切——应该要判断为比远强于我的老爸还强的存在。
  可是居然交给应该比我还弱的可鹉韦去办,太危险了。
  像可鹉韦那样的实力——即便情报不够充分,也应该能推测出茉切的实力才对。他为什么要接下那么危险的任务?更何况,他明明就不是战斗方面的专家啊。
  「说是交给他办,不如应该说是可鹉韦自愿的。说到底,可鹉韦当初好像就是为了追查茉切,才会接受零课征召的。」
  「……」
  看来在我和可鹉韦之间,也存在有某种奇特的缘分。
  然而妖刕接着又默默地继续保养他的枪,似乎不会再讲得更详细了。
  就在这时……叮咚……老掉牙的门铃声响起。
  我以为是刕回来而帮忙开门——结果……
  「……搞什么,是不知火啊。」
  「讲得也太过分了吧,好歹我是来跟你报告的说。原田同学,打扰一下啦。」
  不知火用手指戳了一下我露出臭脸的额头,然后对妖刕露出他的帅哥笑容。
  妖刕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这是说可以进来的意思吗?
  「有好的消息跟坏的消息,远山同学想要先听那一个?」
  「你在演什么西洋片吗……我是美味的东西留在最后吃的类型。」
  「那就先从坏消息开始。我们班上的山根云雀同学,或许要特别注意。我跟她道别后,为了确认她没有再回去组合屋——稍微跟踪了一下。」
  「她跑回来了?」
  「不,她没有。」
  「那不就好了?」
  「不,虽然我没有证据……但她或许是察觉被跟踪,而故意没有回去的。」
  察觉不知火的跟踪?
  ——不知火可是武侦,而且还是A级的。居然能够察觉他的跟踪……
  「那行动感觉不太像是普通的学生。我虽然有想过要不要稍微调查她一下,但查得太深入搞不好反而会让我方被抓到线索。」
  「既然连你都这么说,那这件事的确教人头痛。你就别查了。万一让我真面目曝光,可鹉韦搞不好会去杀掉山根云雀。然后呢?好消息是什么?」
  「可鹉韦似乎对你很中意的样子。变得很尊敬你了。」
  「两边都是坏消息嘛!痛、痛痛痛!大叫害我伤口又痛了……」
  我就像个被击倒的拳击手,原地坐了下去。
  「……那个叫可鹉韦的到底是什么人物啦?告诉我你可以讲的范围就好。」
  「可鹉韦是前零课中最年轻的成员,是能够潜入学校机关进行调查的贵重人才。因为外观佳个性也好,很受女生欢迎。但他就算潜入学校,通常很快就会离开,因此似乎不会跟人深入来往的样子。」
  「我想知道的不是那种鸡毛蒜皮的个人档案,拜托你稍微深入核心啊。」
  「我认为他跟你是很像的类型。」
  「哪里像了啦。那种让人根本搞不懂的家伙……」
  「在前零课的成员之中,他算是比较好懂的了。不过真意外你居然会讲那种话。其实大家应该都觉得你才是最难搞懂的人物吧?」
  「那句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就在我感到不开心的时候——砰磅!
  这次换成门铃没响,大门就被打开。
  「我把累积的点数拿来奢侈一下了喔!今晚吃鳗鱼喔!」
  身穿少女衣服增建围裙的鵺很有精神地回来了。
  接着看到屋内有我和不知火后……
  「哦~哦~?家里有三个看起来很强的男人喔。这下鵺今晚也要好好补一下,要不然身体会撑不住喔。咻咻咻!」
  讲着这种话,还滴出口水。脏死啦。我都开始担心要不要让她治疗腹部了。话说这个叫鵺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是萝莉又是老太婆,又是粉红头又是痴女讲话方式又这样,到底是挤了多少属性在里面啦?就算在理子那些游戏的假想世界中,我想应该也没有这么夸张的人物吧?虽然因为我没玩过,所以这才真的是我假想的就是了。
 楼主| 发表于 2017-4-8 17:1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任雷劈 于 2017-4-8 17:25 编辑

Go For The NEXT!!!

  可鹉韦的指剑造成的伤口,以及接下短刀时肩膀受的伤——后来是脱到剩下小鬼内衣的鵺在浴室帮我洒上消毒水,并涂上某种温温的软膏,接着用尼龙丝各缝一针,再贴上0K绷……这样就说治疗完了。我不禁担心问她「会不会引起什么细菌感染的并发症之类的啊?」可是她却回我一句「我以前在南美对那些又是中枪又是被刺的人做的手术可是更~随便,但大家都还是活得好好的喔。」让我明白了我接受的是跟从前时代的南美同等级的治疗。
  不过隔天早上醒来一看,肩膀的伤口已经渐渐愈合了。我这个人难到就算被刀刺也只要洒个消毒水就能治好吗?不,这应该是那个来路不明的软膏的药效。因此我一早就对鵺提出「喂,把昨天那个软膏交出来,我要找个罐子装起来随身携带。」这种要求,可是鵺却回说「那是鵺看心情分泌出来的东西,不是说要就会有的喔。」害我当场全身颤抖起来。光想像那是从这萝莉身上什么部位分泌出的什么玩意就让人感到恐怖,于是我决定从此把那个便利软膏的事情彻底忘掉了。
  话说回来,鵺不愧是个女人,她帮我把制服上的经穴部位也确实缝好,漂亮到看不出痕迹呢。
  至于我身体的伤,在隔天到学校上义大利文课的时候就渐渐消退……
  照这样看来,应谈不用一个礼拜就能痊愈了。
  可是……
  (……比起肩膀,比起腹部……我这次轮到胃痛啦……)
  每天在一间小教室和美女老师以及四名可爱女生一起度过的生活。
  女人。女人。女人。我都胃痛到受不了了。
  (要是没有不知火,我现在应该已经胃溃疡倒下了吧。)
  中间休息时间结束后,我想着这种事情慢慢走回那间满是女人臭的教室……的途中……
  啪唰!
  在影印机前有个女生把印好的一叠义大和文讲义撒到地上了。
  「啊~真是的!」
  那个用手肘敲打复合式影印机、看就知道是个机械白痴的女生是——
  (山根、云雀……)
  在班上的男生人气投票中投给我一票的奇特女子,也是不知火警告要特别注意的人物。
  我本来想说假装没看到就走过去算了,但昨天我和可鹉韦的打架被看到时——我一心只想着不能被怀疑,反而做出了有点可疑的行动。而且虽然只有短短一瞬间,不过还是被她看到了爆发模式下的我。
  所以我还是稍微挽回一下或许比较好。普通的男生遇到这种时候,应该至少会上前帮忙把讲义纸捡起来吧。
  我就做点看起来很普通的行动,掩饰云雀对我的疑心好了。
  于是……
  「我帮你吧。」
  我单脚跪到地上,帮忙捡起那些B4纸。
  「……谢谢。」
  云雀则是瞄了我一眼后,自己也默默捡纸。
  沙、沙、沙……
  因为纸散开的范围有点广,我们只好两人蹲在地上一张一张慢慢捡。可是……
  云雀蹲着身体一左一右换脚移动,结果她的大腿就……把紧身裙一点一点往上位移,让裙底深处变得若隐若现了。而且还好几次,一直反覆。
  ……不、不妙。要是被她以为我是为了这种目的才来帮忙,反而会变得更可疑的。把视线别开吧。可是如果转移视线得太明显,又会很不自然。
  正当我抱着这样的不安,用僵硬的动作捡纸的时候……
  ——云雀忽然「唰!」地把眼睛看向我。讲精确一点,是看向我的胸口。
  仿佛从刚才就在等待我注意力散漫的瞬间似的。
  然后……
  「……远山同学。」
  「……什么事?」
  「你有带枪吧?」
  ……糟了。
  原来她把讲义掉到地上的行为——是故意的。
  她其实是在埋伏我。
  我用的枪套是可以把枪藏在腋下的类型,以位置来讲不容易被人发现才对。但我因为肩膀受伤的关系,没有把立领制服的扣子完全扣好,让领口开得相当大。再加上蹲下身体捡纸的动作,让对方看到我衣服内侧了。
  要是我否定,她搞不好会提出「那你让我看看衣服里面」的要求。
  到时候我被可鹉韦刺伤的痕迹也可能会穿帮的。
  真没办法,与其要穿帮两件事,不如只承认一件就好。
  「……你可别说出去。我到这里只是想念书而已。」
  于是我用一般女生今后不会再想跟我讲话的程度——稍微凶了一下——对云雀看也不看地如此回应。
  然而,云雀表现得却若无其事。
  「你是从东京武侦高中来的对吧,远山同学?」
  「……」
  原来她有调查过我。可是为什么?
  「不知火同学感觉和你是从转来之前就认识的样子,所以他也一样吧?」
  就在我默默捡纸的时候,云雀又补上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她要那么注意我和不知火?
  要注意拜托你只注意不知火行不行?而且最好像普通女生那样,只注意他的长相。
  「远山同学,你是不是有哥哥?」
  「——我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吗?」
  我再度凶了云雀一下,结果她蹲着身体不再捡纸,而是目不转睛地盯向我。
  「你哥哥的名字是不是叫金一?」
  不妙。不妙啊。这下……
  包括可鹉韦的事情在内,不妙的事情同时发生太多件了。
  我想现在与其要跟云雀装傻,不如想办法问出她的真实身分比较好。
  毕竟要是太慢做出对应,搞不好就会难以挽回。
  不,其实现在已经很慢了。
  「——你为什么要调查得那么仔细?」
  「因为我是个记者。虽然还是高中生,但我可不是什么实习记者。我从国中时代就在公司的编辑部工作,是特别报导班的专属记者。」
  记者……?
  「……!」
  听到她这句话——我总算想起来了。
  宛如照片般清晰浮现脑海。
  那段我不愿再想起的文字。
  那句可恨的『执笔·山根云雀』的文字。
  「前年有关令兄的那篇独家报导,就是我写的。我这个人非常讨厌武侦。当时我接到情报,说有一名没有登记在武侦厅的名单中,也就是诈称身分的武侦名叫『加奈』——所以循线在追查似乎跟那武侦认识的令兄。结果虽然有关加奈的丑闻最后扑了个空,但相对地让我遇上那起安蓓丽奴号的事件了。」
  武侦——必须对媒体记者万分小心。
  那群人会陷害政治家、陷害艺人明星、陷害武侦。
  以报导自由为盾,编写、散布各种对名人或政治人物不利的报导,压垮对方。
  即便时代从纸张演变为网路,那方面的第一手消息还是出自记者的手。
  「我来这所外语高中本来是为了要当国外特派员。不过真正运气好的记者,是报导材料会自己送上门来。当我知道那起事件人物的弟弟要转学过来,我就立刻选修了同样的科目。」
  「——你以后不要再跟我讲话。」
  就在我真的像个有黑金嫌疑的官员般打算快快开溜的时候……
  云雀一把抓住我的袖子,不让我逃跑。
  然后……
  「你看这是什么?」
  她从胸前口袋抽出一张数位印刷出来的照片。上面是——
  「……呜……!」
  我和可鹉韦互相把枪举向对方的画面。
  看来这是不知火当时预测出可鹉韦的即席手榴弹爆炸,而从组合屋门口躲开的一瞬间,云雀用望远镜头拍到的东西。
  「虽然因为距离很远,有点不清楚。不过我也有录音到声音喔。」
  该死……!我以为这所学校只有普通人,一时大意了。
  但是在一般人之中,其实也有能够透过武力以外的力量让我们破灭的人物。
  而且这次的事情还跟可鹉韦有扯上关系。
  这么一来,那家伙——搞不好会杀了云雀。
  在脸色顿时发青的我面前,云雀从西装外套的内侧口袋抽出一张名片。
  然后把那张名片抵在我还在痛的肩膀上,说出了一句让我很伤脑筋的话:


  「——我是文秋周刊的山根云雀,想采访一下关于你的事情。」

  Go ForThe Next!!!
 楼主| 发表于 2017-4-8 17:15 | 显示全部楼层
后记

  大家好!我是赶稿赶到睡着,结果梦到自己在机场错过了班机的赤松!

  关于去年播映的电视动画『绯弹的亚莉亚AA』,非常感谢各位的收看!
  附赠品相当丰富的动画Blu-ray&DVD、公仔、瓦斯模型枪以及CD等等各式各样的周边产品,还有漫画版一到十一集,小说版一到四集也都好评热售中喔。目前很多商品应该都还有库存,请大家务必趁早购买!多多关照!
  另外还有一项小道消息,大家随时随地都可以在动画中与亚莉亚他们见面喔。没错!动画也有在网路上映!请务必多多利用以下网站。
  d-Anime store、Rakuten SHOWTIME、Gyao!Store、DMM.com、niconlco动画、万代频道、HikariTV、J:COM VOD、milplus、au影片通、Playstation®Store、UNEXT以及VideoMarket。
  ※上映情报会在动画『绯弹的亚莉亚AA』官方网站上随时更新,也请透过网站确认。

  好啦,这部小说《绯弹的亚莉亚》目前连载到第二十二集了。笔者在第十九集的后记中也提过,罗马数字标记难以理解的问题越来越严重……或许大家也会这么想,不过请问各位有注意到吗?其实从第二十一集就新增了一项点子,在封面的罗马数字标记中间加上了阿拉伯数字呢。话说这个,好像从第十四集左右就应该要做了……(笑)
  顺道一提,在罗马数字中,四十是XL,五十是L,九十是XC,一百是C,四百是CD,五百是D,九百是CM,一千是M。透过将这些拉丁文字照一定规则排列,来标示出各式各样的数值。
  只要能记住这些规则,今后就算这部小说连载到几十集、几百集都不用担心了喔!

  那么,期待下次在罗马的阳光变得适合享受义式冰淇淋的季节再相见。

  MMⅩⅥ年Ⅳ月吉日 赤松中学


绘者后记

  ※祝贺亚莉亚第22集出版!!

  ■大家好,我是こぶいち。
  这次的封面是久违的蕾姬。
  因为每次要画德拉古诺夫都很伤脑筋,我干脆买了一把模型枪。
  但因为箱子太大,这下变成要伤脑筋该往哪里摆了。

  ■本集中新角色们也陆续在插画登场了!
  希望各位会喜欢……
发表于 2017-4-8 20:07 | 显示全部楼层
男主的新后宫山根云雀。
发表于 2017-4-8 21:59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录入。话说都快忘记之前讲到哪里了,看了需要复习一下了。
发表于 2017-4-8 23:28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录入,看来绯弹台版出得挺勤的
这卷简直理子骑脸,怎么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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