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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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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b] [割内タリサ] 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 WEB155-186(合文库第八卷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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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0-6 18:0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异世界迷宫最深部为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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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割内塔莉莎
插图:鹈饲沙树
图源:谁掌握了过去
翻译:谁就掌握了未来
校对:谁掌握了现在
润色:谁就掌握了过去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尊重翻译、扫图、录入、校对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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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文库七八两卷删减过多 流星不想翻译 特以WEB版第四章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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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10-6 18:0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素素素 于 2019-10-8 21:17 编辑

第一章 帕林库洛·勒伽西
在开拓地的联合国那边被称作『本土』的拜伦西斯大陆。
在这片大陆上有着划分北方与南方的境界线。而在这条境界线上,长久以来一直上演着名为『境界战争』的闹剧。支配着大陆的两大联盟各自带着自己麾下的军人,来到这条境界线上,适当地互相攻伐,适当地产生一定的损益。
说实话,对这场闹剧背后的权力斗争和利益关系,我没有任何兴趣。也正因我没有兴趣,才会像现在这样,穿着漂亮的军服,又被授以将军之类的了不起的军衔,还能指挥着成千上万的士兵,在作为『境界战争』最前线的要塞城墙上迈步。
脚下的军靴踢踏着石砖发出清脆的响声,我在晴朗的天空下散着步。
将视线挪往北方定睛一看,便可观察到正在撤退当中的『北方同盟』的大军。而在充当我散步场所的要塞之下,则是因这场战术性胜利而欢呼雀跃的『南方联盟』的士兵。
我微笑着看了双方一会儿,便立刻背过身。
我现在脚下的要塞城墙是三角形的,为了逃离要塞下方传来的喧闹声,我从三角的顶点位置走向底端。
吹着凉爽的清风,我怀着愉悦的心情享受着在高处的漫步。不管怎么说,自己的计划进展如此顺利实在是令人愉快。当然,我说的进展顺利并不是指方才带领『南方联盟』的军队小胜『北方同盟』这件事。而是更加自私自利的我个人的计划。
伴随着些许罪恶感,我重新审视起自己的着装。
“哈哈,这军服真帅啊……跟我真是不搭……”
这套衣服是如此紧致,以至于称得上严格一词的具现。而自己这身士官制服用料又极尽奢华之能事,还配有用魔石溶制的穗线。再加上表示所有人阶级的肩章,可谓是让无数年轻人神往的军服。真的是很帅气。帅气得让我这种胆小鬼穿上感到羞于见人。
“终于还是穿上这东西了啊……”
我一直明白,总有一天会穿上这身军服。要说为什么,那是因为我所出身的勒伽西家,在贵族当中也是位高权重的家系,是优秀军人辈出的武门世家。凡是出生于勒伽西家的男子,从幼年开始就会强制性地接受以『精忠报国、为民服务』为核心的一系列教育。据说我的父亲、祖父、曾祖父,全都是身着这身军服报效国家,最终战死沙场。
因此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便想着要刻苦地进行骑士的修炼,立志长大后要作为一名军人为国效力,至死不渝。
然而现实却完全相反。到头来,我却成为了一个欺骗者,只为了一己私欲游戏人间。
在不同的道路上不断前进,结果居然还是穿上了这件军服,让我不由发笑。
当然了,曾经一同发誓要来到这里的青梅竹马们,如今已是没有一人在我身边。我抛下了一切,只为了自己,站在这里。
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没有任何踌躇地、拼上全力战斗了吧。
没错,已经没有能阻止我的人了。一个也没有……
“——帕林库洛长官。您在这里啊!”
当我醉心于自己的孤独感中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发声招呼我的男子穿着跟我一样的士官制服,但是军阶比我要低一些。简单来说,他就是『南方联盟』分配给我的一名优秀的部下。
部下注意到我正看向远方的天空,问道:
“您现在,莫非是在看向联合国的方向……?”
我在城墙上漫步,最后抵达了三角形的东端。在这里一边走一边看向那前方的天空的话,会被人认为是看向联合国也无可奈何。
“哈哈,是啊……那边有不少挂念之事……”
“挂念、是吗……”
聪明如他,并没有继续多问。但是,看他的表情,我就明白他很想知道我在想些什么。我也不做隐瞒,以实相告。
“其实有一位『英雄』不久将抵达『境界战争』的战场。我在等他。”
“『英雄』……?是增援的意思吗?如果是将军您的熟人的话可真是可靠。”
“没错,是我的熟人。要说增援的话确实是增援吧?对于『南方联盟』而言他毫无疑问是『英雄』。”
我所期待的少年,即使是对全人类而言,也称得上是『英雄』吧。
估计他本人会表示否定,但是从他赢得『舞斗大会』冠军的那一刻起,他就无法逃离这份使命了。
“不过,说不定在那位『英雄』到来之前,我们就打赢了呢。”
因为方才的胜利,部下仍然十分兴奋,用得意的口气夸耀着己方的胜利。作为上司,对于这种增援根本没有必要的骄傲口气还是要批驳一下的。
“喂喂,才那种程度的小胜就让你得意忘形了吗?敌人很快又会反扑的。……可别大意了哦,不然我可就操心了。”
很快就会有新的敌人出现的。如果就此松懈,那我的辛苦就白费了。
“啊哈哈、您居然把刚才的胜利,说是不过那种程度吗……不,对帕林库洛长官而言,可能确实如此吧。我们的眼界果然是不一样的啊……”
“喂喂。别说的像是我器量很大似的。我不过是有自己擅长的取胜方式罢了。你可别给我看得那么伟大。”
因为介意过于夸大的评价,我表现出相应的谦虚态度。对此部下没有任何否定地完全接受了我的说法。
“说来确实……帕林库洛长官的作战方案全都是台面下的阴招……因为魔法的关系有时只知道您有做了些什么,除此之外基本上就……”
“是啊。基本上从不亲自上阵指挥。抱歉,我就是这种人。”
就像是彼此信赖的同僚一样,我们的谈话继续着。
“但是自从您来到这里,局势确实好转了不少。不仅改变了军队的魔法战术,也经常暗地里骚扰和策反敌军。”
“是你们对战争一无所知罢了。用兵之道,心战为上,兵战为下。毕竟部队的调动全在敌将一念之间啊。”
“最了不起的还是那个魔法阵。多亏了那东西,我们的士气得到了相当的提升。”
“……嗯,那个啊。哈哈,确实,那玩意儿可是我的杀手锏啊。”
“真想不到居然能在不被敌人察觉到的情况下对大陆的『魔石线』动手脚……帕林库洛长官实在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啊……”
“那个是勒伽西家秘传的魔法啦。然后我在小时候对它进行了改良,引而不发直到现在。一旦发动的话,对面肯定会陷入一片混乱的。”
“小时候是吗?到底是从何时……啊,抱歉,都说了是秘传的。我不该多问。”
“没事,不用在意。”
部下也意识到自己打探的太多,立马退后一步低下了头向我致歉。现在我在大陆上设置的魔法阵是秘传的魔法这件事,在『南方联盟』是重要机密。要了解相关的问题需要很高的地位和繁杂的手续。
从胜利的喜悦中恢复过来,重新变得冷静的部下不再多问了。
但是我其实是觉得无所谓的。
“……我说。魔法阵的事虽然不能说,不过作为代替你要不要听一听我小时候的事情呢?”
“真、真稀奇啊……帕林库洛长官这样的秘密主义者居然会……”
“一时兴起就是了。”
一切早都已经结束了。而我面前的人,也不过是一具迟早要死的尸体。
那么我最后的独白,此时不做更待何时呢。
“如果您觉得我可以的话请随意。我个人也非常想听。”
部下为了尽可能地帮到我而点头。我对此也小声地表示“多谢了”。接着便回忆着往事讲述起来:
“…………小时候的我啊……真是正八经儿得不得了。在勒伽西家那高端到浪费的教育中,可以说是茁壮成长着。”
“那不就是说现在完全不正经了么。”
“哈哈,就是那么回事了。总而言之,你就想成是跟现在的我完全是两个人就是了。不带任何偏见地与所有人相处,对任何人都很温柔,喜欢堂堂正正地一决胜负,不允许卑鄙的手段,发自心底地讨厌失败——那时候的我是这样一个少年。”
“……帕林库洛长官,说谎请适可而止哦。”
一谈到过去的事情,部下便中途吐槽好几次。
你的心情我懂,但是拜托你多信任我一些好不好。没办法,只能利用其它品格高尚的骑士们推进故事了。
“你要是觉得我在说谎的话,随便跟联合国那边的哪个骑士打听都行。还是相当出名的哦?我还被称作『神童』了呢。不光人望爆表,朋友也有一堆。”
“那么是从何时开始变成这样的呢。”
“何时开始吗……那是……”
对提出相当失礼问题的部下露出苦笑,我继续回想曾经的过往。
回想着在开拓地的别墅周边转悠的我——还有我的朋友们。其中有劳拉维亚的雷鲁·桑库斯还有格连·沃克。以及弗茨亚茨的海因·赫勒比勒夏因。尽管是因为大贵族的身世而获得的关系,但小时候的我们是货真价实的好友。
而与那些友人的关系断绝的时间点,是在我的侄女出生五年之后。
“勒伽西家拥有其他贵族所没有的使命。那是『在一千年后的未来,继承一位使徒的力量』这一使命。我的改变,可能就始于仪式的那一天吧。”
“千年后的未来……?我也是莱文教的信徒,对此有一定的了解……那是指引导了圣人缇娅拉的使徒西斯大人呢?还是致使北之王疯狂的使徒迪普拉库拉呢?”
本以为还要对传承有关的事情详细解释一番,但是多亏部下不仅是一名优秀的军人,连作为信徒也十分优秀。这样话就好说了。
“都不是,其实使徒一共有三位。第三位使徒从始至终没有发挥任何作用,只是在一旁作壁上观而已。自然也没有留下任何传承。但是即使如此他也是确实存在的。而那第三位使徒的名字是勒伽西。使徒勒伽西。”
“嘿诶~,跟帕林库洛长官的家名一样啊……”
“就是这样,那位使徒的力量在大约十年前由我的侄女西娅继承了。”
我一下子就道出了勒伽西家最大的秘密。毕竟都到最后了,所以也没必要再隐瞒些什么。
“诶,由那个西娅小妹妹继承了?呜哇,这个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吧……”
看来部下没法接受的样子。应该是以前见过西娅·勒伽西吧。从而得知了她那低得异常的属性。
“喂喂,你这么说她她会生气的哦。别看那样她可是很厉害的。虽然属性很低,但是『数值无法表现的数值』可是货真价实的。”
“诶~……行吧,您会有这种说法也正常嘛……开心就好。『数值无法表现的数值』是吧。”
其实我是在说挺重要的事情的,不过部下似乎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看来是我平时的言行造成的坏影响。
“算了,就像你所说的,西娅她就是杂鱼而已。杂鱼中的杂鱼。当然,也失去了使徒的力量了。毕竟力量被我篡夺了呢。”
“唔哇~……果然是这样啊……”
这么说部下就一脸理所当然地相信了。让我也开始有点对自己感到悲伤了,不过我还是继续说着往事。
“不不,其实是一段相当正能量的逸闻啊那个。那个时候的我,真的是一个老实正经的热血男儿诶。没法放任成为了『再诞』容器的侄女不管啊。于是,看着西娅一天天地变得不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西娅了,我的愤怒最终达到了极点。简直就像是英雄谭里登场的少年一样,将那个使徒的力量全部夺走了。因此西娅保持了她的弱小与纯真,我则变成了这样一个喜好阴险魔法的可疑男子了。……怎么样,很感人吧?”
“……那个,是真的吗?不是,总觉得就像平常一样中间省略了很多的样子。”
平时的坏评价又发挥了作用。看来部下是认为我为了自己方便进行了编造。
“啊~,这个嘛……我平时不是总说么。是真是假由听的人决定。”
要证明人是不是在说谎是很难的。就算是无可辩驳的事实,如果没有任何人相信,那就等同于谎言。一直都是用这样的手段将谎言变作真实的我,只得用一如既往的话教育部下。
“好好好。到头来还是这样呢。帕林库洛长官的话一直都是这个套路。我晓得了。”
“哈哈哈。就是要这样才能给我军将士磨炼出一双辨别真伪的慧眼啊。”
结果我的往昔故事以被当做玩笑话的形式结束了。
虽然站在血腥味仍然很重的城墙上,但风吹得人感觉十分清爽。我的心情真的很舒畅。方才倾吐了一番藏在心底的话之后,我甚至觉得身体都轻盈不少。
待到这种清爽感过去之后,我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我问你。如果我说现在使徒大人就在我的身体里,你真的会相信吗?”
也就是使徒勒伽西存在的可信性。
同时也是帕林库洛·勒伽西的存在理由和战斗理由。
“……我相信。因为您确实给予了我们这样的希望。在这座要塞之内,已经没有任何人怀疑您的力量了。我们都将您视作了拯救世界的使徒,无比尊崇。”
看到我微妙的表情,部下回以坚定的答复。
他的话语没有丝毫虚假,我很清楚他是认真的。
“……这样啊。”
即使不给他展示什么证据,他也选择相信。
讽刺的是——实在是讽刺,我在他人眼里似乎真的被看作了使徒。
作出了一句答复之后,我结束了话题。
“回到正题吧,我就是依靠使徒勒伽西的力量构筑出了覆盖大陆的魔法阵。毕竟是千年前的东西,效果极为强力。『北方同盟』必将败北。一切顺利哦。”
“千年前的魔法吗……!对我们而言都是只能从莱文教的传承中了解的世界,但是对帕林库洛长官来说已经是可以触及的东西了呢。真不愧是您。”
事关这场战争的话,我是最值得信任的吧。
我为『南方联盟』献上的胜利和魔法就是有这么重的份量。而那些全都是为了这一刻。
“不,你说错了。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皆起因于千年前。无论去往何处,无论你是何人,都能触及到千年前。开拓地的『迷宫』是这样,这拜伦西斯大陆的『境界战争』也是这样,全都是千年前那帮人留下的遗产啊……”
反过来说,要怎样才能从千年前的束缚中挣脱出来才是困难。你也好我也好,全都被『命运』和『出身』玩弄于鼓掌。
这其实是我对自己说的话。虽然部下用认真的表情听着,但是他只能理解成历史与现状紧紧相连而已吧。
这时部下看着开始变阴的天空,邀我去往城墙之下。
“……帕林库洛长官。差不多该回去了吧。其他几位将军在等您。再怎么说身为功臣的您不在,接下来的事情也不好推进。”
看来这就是最初的目的了。因为我突然开始讲述往事耽搁了吧。我道了声歉,向部下提出了更任性的要求。
“嗯,我知道了……不过不好意思,你先过去行吗?我还想再这样看一会儿。马上就赶过去。”
“……我知道了。那我们等您。”
出色的部下没有抵触长官的要求,离开了这里。
目送他离去,我重新看向东边的天空。寄宿于东方的所有思绪一同奔驰,我不由地出声低喃:
“『英雄』即将到来……为了打倒『怪物』……”
在天空的尽头、平原的尽头、海的尽头——他就在那里。
『英雄』的名字叫作相川·涡波。不,准确来说应该是相川涡波才对。(译注:前者是片假名,后者是汉字。可以理解为前者是西式名字)
昨天快马已经送来了在联合国的『舞斗大会』的结果。
『地之理的盗窃者』以我理想的形式消失了。而最新受到召唤的『木之理的盗窃者』的行动也在预定的范畴之内。
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就能在当初定好的地点展开决战了吧。
“为了与我战斗,你会来到这个魔法阵——『世界奉还阵』之中……”
一切准备都已就绪。迎击的策略也已备妥。无论何时遭到袭击都没有问题。
“配置万全。时间正好。运气也不坏。……接下来就只有战斗而已了。虽然堂堂正正地交战我赢不了,但是足以击垮你心灵的负债可谓无穷无尽。讲道理,同涡波小哥的这场游戏——”
能赢。我是这么想的。虽然对我的目的来说胜利并不是必要的,但是我做的准备足以将我导向胜利。搞不好甚至能够完胜。
此间的『命运』和『出身』就是如此深重。
我虽然也背负着相当程度的这些东西,但是对方背负的已经称得上是诅咒了。
如果知晓了一切,就算是『英雄』,他的内心也无法承受。
“行了,这样肯定就能满足了吧……毕竟我都这么愉悦了。”
这场战斗结束的话,那份『留恋』也能够实现了吧。
毕竟仅仅是想象就让我如此兴奋,心头雀跃不已,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啊啊,实在是太愉快了……”
即使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份心情是确实的。
所谓的愉悦、得意就是这种感觉。而对人来说,愉悦是非常重要的情感。
所以,我要战斗。为了自己的愉悦而战。
胸中洋溢着这份生存的喜悦,我望向天空的尽头。
在方才的谈话期间天色虽然开始转阴,但是总体上仍然算是晴朗。太阳依然耀眼。刺眼的阳光让我眯细了眼睛。
看着那光芒尽头的东西,我怀念着,期待着,渴望着。
梦见那千年前的传说。那『英雄』与『怪物』们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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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10-6 18:0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素素素 于 2019-10-8 21:19 编辑

第二章 四十层的守护者
155话 四十层(译注:接之前155话的后一半)
于是到了第二天。
我们终于抵达了『本土』。
跟作为开拓地的东部大陆不同,被称作『本土』的大陆基本上都经由人手开发过了。这里存在着十余个大国,到处都是历史悠久的市镇。
为了隐藏『LivingLegend号』,我们将它停靠在本土东北部瓦尔德本国东端的海崖下。
考虑到之前帮助过奴隶以及对付过海盗,我们乘着这艘船的情报很可能已经泄露了。因此才选择了这样人迹罕至而不是正常的港口当做停靠地点。但毕竟是一艘相当大型的船只,可能没办法一直隐藏起来吧。
总之在抓到帕林库洛之前的几天里,只能寄希望于不被发现的好运了。
姑且以太多人一起行动的话会很显眼的理由将成员分成了两组。这也是当然的,花了一大笔钱买下的船只不可能不拨出人留守。
天气晴朗的早晨,伙伴们陆续聚集到了甲板上。
然而不论过了多久,缇亚也没有到场,于是演变成了我去叫她起床的情况。
我在缇亚的房前喊道:
“缇亚,你醒了吗!已经抵达『本土』了哦!”
断断续续地敲门,试图叫醒还在睡觉的缇亚。
但是即使这样,房间内仍然没有什么反应。
无奈之下,我不得不在最小的限度内展开『Dimension』,确认房间内的状况。结果发现缇亚仍然在床上睡得死死的。
对这过于沉静的睡眠,我感到了不安。
因为她也没有脱光衣服,我便决定到房间里将她叫醒。同时为了在任何情况下都能立刻做出反应,我保持了高度的警惕。毕竟我也不想因为什么意外招至生命危险,所以称得上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我缓缓地推开门,来到缇亚的床边。为了不吓到她轻轻地摇着她的肩膀以让她清醒。
我觉得这样应该够让她自然地醒过来了。结果却没什么用。
她睡得实在太熟了。在这样的外部接触下还醒不过来就有些不正常了。
接着,缇亚嘀咕着梦话:
“『我(私)』——不对,不是这样的。对不起,基·督——”
我过去也听过这样的呓语。那是在迷宫第五层与缇达交战后,背着缇亚回去的路上,也听过一样的话。
缇亚不停地呼唤着我的名字,反复道歉。
我由此断定她正在做什么噩梦。
于是使劲拍了拍缇亚的脸,强行将她唤醒。
“——嗯,啊、嗯嗯~……”
揉着睡眼,表情因痛苦而扭曲,缇亚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总感觉她那青色的双眸闪烁着光辉。
“起来吧,缇亚。已经早上了哦。”
“早、上、早上了……?在我面前的是、基督……?”
“睡糊涂了吗,缇亚。基督是我以前的假名,现在的我是涡波了。”
纠正了她的错误,缇亚这才清醒过来。
“涡、波……?对啊、你已经是涡波了啊……”
揉了揉青色的双眸,缇亚直起上半身。
将手从脸上拿开之后,意识完全清醒过来的缇亚理清了现状。
“早上好,缇亚。”
“早上好,涡波。……但、但是,为什么涡波会在我的房间里呢?”
在极近距离中与我目光相合,缇亚脸上泛起红潮。本以为平时以男性自称的缇亚并不会特别在意这种事,但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
“这个、看你起来晚了所以就来叫你了。”
“……为什么不是玛利亚而是涡波呢?”
“就是玛利亚叫我来喊你起来的……”
“……那家伙,尽打些小算盘。”
缇亚对不在这里的玛利亚表露了不满。看来是因为自己的睡脸被我看到感到不高兴了。
不过她立马耸了耸肩,改变了话题。
“那个,我睡过头了很抱歉。那么留守的人选决定下来了吗?”
“还没呢。大家都在等缇亚。”
缇亚下床打听过甲板那边的情况,便匆匆忙忙地整理好仪容出门了。
虽然我想告诉她慢慢来也没关系的,但是缇亚不愿意因为自己而无端浪费大家的时间。
就这样,不过一分钟,大家就在甲板上聚齐了。
“抱歉。都怪我来迟了。”
“没有的事,不用在意。说实话分组这事也用不着讨论什么就是了。”
拉丝缇娅拉嘴里含着食物欢快地答道。
这话让我歪了歪头。
“你说没什么要讨论的……是已经决定好了吗?”
“总而言之,要跟涡波一起去本土的也就我和玛利亚还有缇亚而已了。这样就漂亮地4对3了呢。”
“是、是这样吗……?”
看了看周围,所有人都点头同意。
塞拉虽然想和拉丝缇娅拉一起行动,但似乎立马就被拉丝缇娅拉说服了。
斯诺则彻底摆出了您走好的态度,摇着自己制作的上面写着“一路顺风”的小旗子。
“涡波的要求只有希望作为次元魔法使的莉帕跟你分开行动而已,不是吗?”
其实我个人还是希望能带着斯诺一起行动的。但是感觉要说服她会花费几天的时间所以今天就算了。
今天最重要的目的是找到帕林库洛的所在。要带她出去的话,等到确定会跟帕林库洛交战那时候就好。
“是啊。因为跟莉帕之间进行沟通比较方便,所以可能的话还是分开行动比较好。再就是希望一起行动的人数少一点吧……说实话,只是去找人的话我一个人去就——”
“那可不行。我总觉得你会擅自跑去战斗,然后就被人家反杀掉。”
“不、不会不会,就算展开战斗,我认为万全状态下的我1对1的话是绝对不会输的啊……帕林库洛不是擅长辅助魔法的骑士么……?”
“没错。在『天上的七骑士』时代,基本上他的战斗能力老是吊车尾哦。模拟战里一次都没赢过塞拉呢。”
“需要注意的也就是缇达的魔法了。但是他的魔法我已经见识过了,只要不让黑色液体溅在身上就没问题。”
“——所以说,帕林库洛他是绝对不会堂堂正正地战斗的哦。他绝对不会让涡波以万全的状态战斗的,绝对会玩弄什么手段对你释放精神魔法的。肯定没错。”
“……你说的也对。还是大家一起围攻他吧。”
我被说服了。
虽然我觉得只用诺文的剑术很轻松就能结束战斗,但是这么天真的想法还是算了吧。说实话,我也很难想象到自己完胜帕林库洛的场面。
“就是这样,我们要以4人小队行动喽。队伍名就叫『干死帕林库洛小队』。”
拉丝缇娅拉半开玩笑地说道。
但是却有两个人狞笑着夸起了这个名字。
“很不错的队伍名呢。确实,我还有一份回礼留着给那位骑士先生享用一番呢。呵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被那个混蛋砍的伤痕现在还隐隐作痛呢。虽然在劳拉维亚给他逃了,但是这一次可没那么容易。绝对要弄死他。”
是杀气腾腾的玛利亚和缇亚。
感觉一遇到帕林库洛,她们二话不说就会释放魔法,有点恐怖。我还有事想问帕林库洛,希望她们能克制一下。
“那就出发吧。也不能去海岸那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靠岸,我们就从这里直接翻上那座悬崖吧。我背着玛利亚跳上去,缇亚就拜托涡波了。”
“我知道了。那我们走了,莉帕、塞拉、斯诺,留守就拜托你们了。”
我背着缇亚跟留守组告别。
在斯诺她们的目送下,我和拉丝缇娅拉从船上一跃而起。
接着像野兽一样蹬着悬崖上的岩石,翻上绝壁。
到了悬崖顶部之后,朝船那边挥挥手,就钻进了面前的森林中。
连野兽都难以涉足的森林,被我们用剑强行开出了一条路。
虽然不是适合人类行进的道路,但是跟迷宫比起来要轻松多了。就算是身体能力不高的缇亚和玛利亚也没什么不便。
在森林里行进了半刻钟,便来到了开阔的空间。
那是黄土与绿草相伴的平原。
这里就是『本土』。说实话,我觉得跟联合国附近的开拓地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展开地图确认我们所处的方位。
向前望去,在地平线附近看到了城市的影子。使用『Dimension』找到大路之后,我们换上了旅行者的装束。
穿上宽大的外套遮住全身。我们所有人的身体特征都太明显了,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
以藏住烧伤痕迹和黑发的我打头,用了半刻左右就抵达了富有活力的市镇。
这里是瓦尔德本国东部的港口城市,名叫『柯尔库』
按照计划,本来是打算在这个来往人流量很大的柯尔库打探消息的。
但是在远处一看,发现戒备十分森严。足足有五米高的墙壁围着城镇,全副武装的士兵们把持着关口。
果然,因为瓦尔德本国距离战场最近,所以警戒的等级很高。
恐怕没有任何凭信就前往关口的话,立马就会被拘留。然后一被调查身份,就会暴露我们在联合国的罪行而遭到逮捕吧。
虽然觉得靠行贿应该能做点什么,但是还是打算将之作为最后的手段。
“那就挑个戒备薄弱的地方潜入进去吧。”
拉丝缇娅拉提出的这个办法可以说是非常直接了。
“真的没问题吗?如果能那么容易就潜入战时警备状态的城市,那瓦尔德不是很不妙么。”
“不不,不会有间谍有我们这样的本事的哦……只要在一瞬间翻过城墙的话,『魔石线』是不会有反应的。顶多只是觉得是鸟这类小动物飞过去了而已。”
“是这么回事啊……我不是很了解这方面的事,就拜托你了哦。”
“那么事不宜迟,就像刚才那样背着她们上吧。好了,玛利亚,这边这边~。”
拉丝缇娅拉冲着玛利亚招手。但是玛利亚表示不愿意。
“换人。这回我要涡波先生背我。”
“诶,要谁背这种事无所——”
“——我说换人。”
“啊,遵命。”
被缠绕热气的玛利亚胁迫,拉丝缇娅拉点点头。
缇亚虽然也有些意见,但是她也察觉出玛利亚的想法所以没有说出口。
我当然也明白玛利亚的心思,表情不由扭曲。
虽然她对我抱有好意让我感到开心,但是同时也很胃痛。尽管知道她们并没有这么看,但是我还是有一种都怪自己不肯做出选择的愧疚感。
忍耐着最近有些习惯的胃痛,我们移动到警备薄弱的地方,然后我背起玛利亚。
“拜托你了,涡波先生。”
“嗯,要抓牢哦。”
我发动『Dimension』探查周围的情况。
在确认过墙对面也没有人之后,我和拉丝缇娅拉同时奔跑起来。用致命的加速度在平原上奔跑,像猫一样灵活地在大地上跃动。
蹬了城墙一脚,将前进的方向转换为正上方。紧接着一股可怕的惯性便向身体袭来。但是我们强行摆脱了惯性的束缚,翻过了城墙。
就这样,我们成功地侵入了港口城市柯尔库。(译注:在文库版中是海莉将涡波等人带进了柯尔库,故而没有翻越城墙的情节)

156话柯尔库
柯尔库街道的景象与联合国的古尔亚德没有多少不同。
唯一的差别就是冒险者和探索者之类的人相比起来少了很多。既然这里没有迷宫,那从事这种危险行业的人自然也不会多。但是,驻守的士兵数量则成反比例增加了许多,毕竟距离战场这么近,这也是没办法的。
又因为是港口城市,因此商业活动相对比较发达。
一般般的热闹,一般般的活力。
但这却让我产生了一些不满。
“戒备好森严啊……不过听说是『本土』,我还以为会热闹不少呢,看来并非如此。”
我本以为会有种从农村来到大城市那种冲击呢,结果也没什么变化,让我很失望。
“这个呀,本来联合国就不是什么乡下地方来着。跟『本土』相似也是当然的。”
以了解本土状况的缇亚为向导,我们漫步于街头。顺带一说,一直喜欢打头带队的拉丝缇娅拉目前正在好奇心和新奇感的驱使下到处乱转,完全派不上用场。真不愧是年仅三岁的笼中鸟,一出笼完全老实不下来。
“像是像……但是感觉氛围还是不同啊。”
“是的,因为这里是战争的前线地带。不知何时战火就会波及此处,在这里生活着的人全都抱有这种紧张感啊。当然和无缘于战乱的开拓地不同了。”
『感应』敏锐地嗅到了空气中的火药味。
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这里的人们那充满活力的外表下暗藏着阴翳。战争的沉重由此便可见一斑。
“……我还是第一次来到处于战争中的国家啊。……可能的话真不想来。”
“涡波从来不曾与战争有过瓜葛吗。你这样在当下算是挺罕见了。”
“在原来的世界就是在没有战争的国家长大成人的啊,来到这边之后也一直在没有战争的联合国那边生活。所以我对战争真的是一无所知。”
“……我觉得那是很幸福的事哦。”
听到我的话,缇亚微微一笑,接着表情一变继续说道:
“——但是,也不能一直这样无知下去。无知的代价总有一天会找上门来的,涡波你可要切实注意。”
“无知的代价?”
缇亚居然会用这种严厉的措辞,让我有种违和感。
“没错,明知无知却不肯求知的报应迟早会来的。”(译注:缇亚与涡波的这番交谈在文库版中被删除)
缇亚用忌讳的语气说道。这番话着实扎心。
很明显缇亚的话是针对战争的问题说的。但现在的我,只是稍稍拓展了『Dimension』就因苦于战争折磨的人们的生活而动摇不已。她的一字一句,都让在温室中长大的我感到惭愧。
但我总觉得缇亚这番话并不是对我说的,而是对她自己讲的。
仅仅在战争的问题上谈了几句,现场的气氛便十分沉重。
而能一扫这股阴郁气氛的人,当然还是情绪高涨的拉丝缇娅拉。
“——那么那么,首先是要去酒馆或者公会收集情报吗!?哼哼哼,这才是冒险的王道剧情嘛!这才有一种英雄谭的感觉嘛!人家好激动啊!人家好激动啊!我看看~,酒馆呀~你在哪里~!”
一边在心里感谢她这份开朗,我一边狠心浇灭拉丝缇娅拉的希望。
“不,情报收集什么的我们不干。只要用『Dimension』就能找到帕林库洛的行踪了,我们接下来要去找的是住宿的地方。只要能静下心待着,去哪儿都无所谓。”
“诶、咦?什么?真的不去酒馆吗?涡波你明明蒙受瓦尔德那家酒馆很多照顾了不是嘛。明明这样你居然还不去简直太过分啦!”
“施恩于我的是联合国瓦尔德的酒馆。又不是这条街上的。”
“呜呜,难得来一次就当是观光去一次呗~……去一下下好不好啦~……”
“话说在前面,一找到帕林库洛的踪迹,我们马上就得离开本土。”
“诶、诶~~……好没劲啊,涡波你这人啊真是没劲诶!!”
“毕竟用『Dimension』最有效率啊,我有什么办法……”
“明明就是要有各种各样的小事积累起来才算得上冒险啊!涡波你一定不会懂的!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的辛苦吗!你倒是说说看要是像你那么做的话,我的书还怎么写啊!?”
“你就正常写‘用同伴的魔法『Dimension』找到了帕林库洛的所在地’不就好了吗?”
“那太简单了啊!不是还可以有更多的发展嘛!比如说,在收集情报的途中被卷进了什么事件啊、或者想知道帕林库洛的所在地就要完成什么委托啊之类的,各种各样不是嘛!”
“怎么可能有那么碰巧的事。反正我就是要用最方便最快速的办法处理帕林库洛的问题!”
我和拉丝缇娅拉一如既往地拌起了嘴。
在我们斗嘴的时候,不知不觉间缇亚就带大家就来到了目的地。
“涡波、拉丝缇娅拉,我们到休息的地方了……”
担任向导的缇亚转过身劝我们在入口前不要吵闹。
“你看,在你啰嗦这些没用的期间就到旅馆了哦”
“才不是没用的!明明就很重要的说!再这样下去的话,第二章帕林库洛·勒伽西讨伐篇就只剩几页能写了。不妙不妙不妙……”
说完我们走进旅馆。
用随便编的假名同服务员互动。渐渐习惯以假名示人的自己好像有点可悲。
就这样开了两间价格最高的房间。已经不会愁钱的事了所以大手大脚的花就是。
听服务员的介绍,这里的住宿条件跟弗茨亚茨那边一样,都提供伙食。毕竟消费了这么多钱,服务态度相当的好。
打算尽早用午饭的我们也就毫不客气地去了食堂。正好睡过头的缇亚还什么都没吃。
食堂的装潢跟以前在弗茨亚茨住过的旅店也很像。
手持料理去找座位时,我开口道:
“唔—,留守组有没有好好做饭吃啊……感觉放着斯诺不管的话,那丫头会懒到活活饿死,真担心……”
“虽然塞拉说她要做,但是最后还是会由莉帕准备吧。毕竟莉帕跟涡波一样,什么都能做很可靠不是么。”
“也是,毕竟我的情感和经验都会流出到莉帕那里,她像我也是自然的。”
“是说那个『联结』的事?我倒是因为隐私问题给切断了,涡波你还留着啊?”
“因为我和莉帕是好朋友啊。只是共有一部分感情而已,没问题啦。”
“不不,就算是好朋友我觉得那也不合适啊……”
“当然也有对迷宫探索有利这方面的考虑啊。有『联结』在的话很多问题都很方便。”
“这、这样啊。你觉得行就好……”
拉丝缇娅拉欲言又止。她身旁的缇亚和玛利亚神情也与她相似。果然,正常来看共有感情是十分疯狂的行为。
我也不难理解。
但是我并不打算中止。
既然我跟诺文约定过会好好守护莉帕,那就绝对不能漏过任何她可能遇到的危机。而且有时候莉帕说不定也需要我分一些力量给她,虽然可能只是些微的成长,但是只要能作为直接战斗力就没什么问题。
作为代价只是丧失相川涡波的一些隐私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比起我的隐私,现在有许多更重要的东西。
而其中的一个,便是寻找帕林库洛的踪迹。
我不做休息,直接发动了『Dimension』。
“为了节省时间,我就一边吃一边搜寻帕林库洛好了。”
看到我开始索敌,玛利亚也做出了小小的火球。
“我也来帮忙怎样……”
跟阿尔缇一样,玛利亚也通过火焰搜集周围的情报。将火焰散布开来的话,应该能发挥出跟『Dimension』同级的效果吧。
“我一个人来做就行了。玛利亚的火焰相较起来会很显眼。”
“好的,我知道了。”
“——『Dimension·多重展开』。”
一边吃着饭,我一边发动『并列思考』拓展感知范围。
精炼魔力提高『Dimension』的密度,探听人们的谈话。当然,对声音的敏感度肯定是不如斯诺的振动魔法的。
不过我只要根据人们的嘴型就能知道他在说什么,所以声音问题并无大碍。只要去找在谈论『帕林库洛』这四个字的人就可以了,轻松加愉快。
以旅店为中心,我将『Dimension』拓展到周围的民居、酒馆、工作场所等等各种各样的地方。
“——嗯?”
过程中发现了一张熟面孔。
一名少年骑士正在距离这间旅店最近的酒馆里跟周围的人打探着什么消息。
“莱、莱纳他在这儿……!”
身上戴着大量风属性的魔法道具,腰间别着之前断掉的魔剑『Rokh·Bringer』。
用不着看他的状态栏,我就知道他肯定是莱纳·赫勒比勒夏因。
“话说,好近。真是好险……!”
他就在旁边的建筑物里。
一个搞不好,可能就跟我们碰上了。
拉丝缇娅拉对莱纳的名字做出了反应。
“诶,之前的弟弟君?但是就算我们是航海方面的门外汉,他居然来的比笔直航向本土的我们还快也有点奇怪了啊?可能是走陆路来这边吧。”
“应该是什么都不管一路紧赶慢赶地过来的吧。他的仇恨心确实很了不得。”
“那么莱纳在做什么呢?果然是在找我们?”
“嗯。是在找人。太好了,幸好没去什么酒馆和公会收集情报……”
“你、你看嘛!要是老老实实听我的去那边不就发生事件了嘛!明明就会很有趣的嘛!”
“我可不想找架打啊。可能的话,我想好好说服他让他加入我们的队伍哦。”
“诶,不去收拾他一顿吗?既然是我们先发现的他,那就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大家一起上实打实地揍他小子一顿不就好了?”
“做出那种事的话误会不就一辈子都解不开了吗,你这笨蛋……尽可能要让莱纳成为伙伴——最次也要让他成为协力者。所以不能干那种事。”
“诶~、你要让他做同伴吗?明明那么麻烦的说?比起那个,还是听我的,结结实实地揍他丫一顿,然后给他丢回联合国去不是更轻松吗?”
“我不要。我绝对要让莱纳成为同伴。之前在『瓦尔法拉』唆使他来本土就是为了这一步布的局。”
“诶~……同伴?弟弟君吗~……”
拉丝缇娅拉表现出了露骨的反感。
“我也不同意呢。那小子比他姐姐芙兰还看不顺眼。”
“我也觉得他是我们的敌人……”
缇亚和玛利亚甚至放出了杀气。
其他的成员对莱纳的好感度不可思议地低到了绝望的地步。果然,他在舞斗大会的最后搞出的乱子太致命了。
但是我是不会放弃的。
虽然是我个人的看法,但是我觉得只要跟莱纳好好谈一谈就能够互相理解的。
他是现在最有能力打破我一男六女队伍现状的逸材。哪怕有一个能跟我共患难的同性,我的胃就能少受点苦。
为了说服她们,我拼命地思考着莱纳有什么优点。
结果连一个都想不出来,我绝望了。毕竟一见面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没什么办法啊。
即使这样我还是对莱纳抱有好感,原因可能是他那为家人着想的性格吧。
莱纳对待家人的方式,让我非常有共鸣。
很好,就给他塑造一个为家人着想的善良少年这么一个形象吧。这样的话,大家一定能理解和接受他的。
于是我开始思考怎么包装莱纳,这时却通过『Dimension』从他身上感到了一丝违和。
在酒馆里走动的莱纳的外套不停晃动,而我则在他外套下面的双手上看到了手铐。
违和感还不止于此。
莱纳说的话也跟我预想中完全不同。
“——咦?莱纳在找的人不是我们?”
虽说是在找人,但是名字并不是我们。如果我读唇正确的话,他在说的是『栗色的头发』『个头小但是吵人』『西娅·勒伽西』。
“咦?那他是在找谁……?”
“咱们之前遇到的那个叫西娅的孩子。莱纳为什么会在找她呢?”
“嘿~,目的不是我们啊。那咱们去见见他怎么样?”
拉丝缇娅拉口气轻松地说。
但是之所以口气轻松,是因为她有自信能够完胜莱纳。如果真让她去了,那她肯定会像刚才说的那样拉上玛利亚和缇亚给莱纳结结实实地揍上一顿。
我连忙回绝。
“太盛气凌人可不好。我一个人先去跟他谈一谈就行。”
“嗯~。我还是觉得赶紧所有人出马给他抓住比较好。”
拉丝缇娅拉摆出了坚决要与其交战的架势。
看来为了莱纳的小命着想,我必须要一个人去见他。
“就算要抓住他我一个人去也够了。之前都是因为诺文搅局才让他跑了,其实实力差距还是很大的。”
现在诺文本人都握在我手里了,肯定不会像上次那样出现什么变故的吧。
“确实是这样,不过……”
拉丝缇娅拉还是很不满意。看她的态度,似乎是下定决心非要莱纳从本土这边退场不可。
“虽然我想同他组成打倒帕林库洛的共同战线,但是还是有失败的可能。如果真有什么万一,我会释放大魔法(世界冰蛇)做信号,你们看到信号来帮我就是了。”
提出了妥协方案,这才让大家接受了。
我一个人站起身走出了旅店。出门之前留下了几十枚金币给大家,她们在消费方面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吧。
就这样,带着观光的心情,我在没有第三者认识自己的街道上漫步。
好久没有机会能像这样一个人行动了,简直爽死了。
不用在意别人的目光,也不会遭到别人的窃听,更不会有生命的威胁。仅仅这样就让我濒临穿孔的胃健康了不少。
拓展『Dimension』,捕捉到没能在酒馆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的莱纳的身影。尽管才几天没看到他的脸,但是我却有一种看到了多年不见的好友一样的感觉。
可见这几天里,我被自己组建的队伍逼到了什么地步。
我对从酒馆出来的小个子骑士表示欢迎。
轻轻挥了挥手,用尽可能自在的语气跟他打招呼。
“你好啊,莱纳。”
“——诶、什什什、什么鬼、基督!?”
伴随着惊讶,莱纳连忙将双手伸向腰间的剑。看来我的登场对他来说非常突然。果然,他完全没有寻找我们的意思。
“那个,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Dimension』已经把握到事情的大概了。
但是还是得听他亲口说出来。
“……跟你没关系。但是你要干架的话,我愿意奉陪。”
然而莱纳完全没有讲给我听的意思。
他摆出随时都能拔剑交战的架势。
但是我还是不带敌意地接近他。虽然这也是强者的傲慢,但是现在的我要制服他确实太容易。就状态栏上表示出来的实力差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危险。
正因如此,我才要追求互相厮杀以上的结果。
不仅仅是在与帕林库洛的战斗中得到他的帮助,甚至是直到迷宫100层为止的漫长道路上,我都希望能够得到赫勒比勒夏因家的力量。
当然,之所以选择莱纳而不是他的姐姐芙兰,则是因为我的喜好。
莱纳身上有着别人没有的『正经』性格。我可能是看中了他这一点。
……不,更单纯地说,是因为我现在身边全是异性队友吧。这我不否定。
“你要是有麻烦的话,我觉得我可以帮你……”
所以我一定要拉莱纳进队。
“谁稀罕你的帮助啊……——”
但是莱纳态度顽固就是不肯说。
没办法,你不说我说。
“——那个什么,你在找的那个叫西娅的孩子,我也认识来着。那孩子出什么事了吗?”
“……等等。为什么你会认识勒伽西家的『人柱』?”
“这话说来可长了……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叫海莉的人跟我介绍的。”
莱纳一听到海莉的名字,表情便缓和了下来。
“啊啊,这么一回事啊。你也已经见到她了啊。见到那个『魔石人类』。”
“你这么说、意思是你也?”
“是啊,我也见到她了。”
“太好了……那样的话,你应该从海莉那儿听说海因的事情了吧?”
如果不是从斐勒卢托或者弗茨亚茨的神官之类的可疑人物,而是从拥有当事人记忆的人物那儿听说了圣诞祭的经过的话,那么莱纳对我们的误会应该已经解开了。
但是跟放下心来的我不同,莱纳抬高嗓门说道:
“你在那里太好了个什么劲啊,根本就不好!确实事情的经过我是听说了,但是你不要以为我就原谅你们了啊!说到底,那个『魔石人类』到底有没有正确继承海因兄长的记忆这一点就是个问题!我可没有相信哦!毕竟施术者可是那个帕林库洛啊!”
莱纳这话说得在理。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个,那莱纳你对海莉是怎么想的?”
“没怎么想。既然本人要求把她当成别人来对待,那就照她说的做喽。——她是一个拥有兄长大人一部分记忆的,余下生命不长的『魔石人类』。仅此而已。你不这么看吗?”
“不,我也一样。因为她也对我这么说过”
看来莱纳并没有把海莉看作是自己的兄长。
虽然很认同他的慎重,但是没能解开误会就有点遗憾了。
“所以说,我对你——”
“——那个,西娅那孩子,我已经找到她在哪儿了哦。”
那现在就是取得他信任的好机会。突然之间就要解开误会让莱纳成为同伴什么的,光用嘴说哪怕是谈个三天三夜也够呛。
不光是理论,要让莱纳在感情上接受我们才行。跟他之间的交往虽然不长,但是我也明白这一点。
我一边跟莱纳交谈,一边用『并列思考』和『Dimension』找人。
很快就找到了西娅·勒伽西的位置。
“什么,真的吗……?”
“利用我的次元魔法的话区区一个城市很简单就调查完了。”
莱纳摆出为难的表情,思索了几秒。
接着他一脸死心地冲我低下头恳求道:
“……我知道我的要求很任性。但是拜托你了,请你告诉我。那姑娘现在在哪里?”
“在港口哦。……好像正要被贩卖到国外去。”
『Dimension』获得的情报表示她正处于分秒必争的危险境遇。
在治安看上去就很差的港口的一角。许许多多被绑架的人正在一看就是黑恶势力的男人群体的威逼下被带到船上。
而栗发少女西娅还是一脸懵逼的状态任由他们摆布。
“那、那个笨蛋领队!果然变成这样了吗!到底是怎样才能像她这样如此频繁地遭遇不幸啊,该死!”
莱纳把手从剑上抽离,丢下我跑起来。
我连忙叫住他。
“等等,莱纳!”
“我知道,虽然很不爽,但是还是很感谢你!时间不多了,我得赶紧过去!”
莱纳很讲究地再次低下头跟我道谢,接着疾驰而出。
但是我并不是要他谢我才叫住他的。于是追在他身后喊道。
“不是的,我是说我要去帮你!就算知道在港口,但是在哪条船上你知道吗!?”
“……随、随你便好了!”
又一次露出为难的表情,烦恼的莱纳最终妥协了。
我跑到莱纳的身旁,用笑容展示自己愿意协助的意思。这可是修复跟他的关系的好机会,怎么可能放跑呢。
离开酒馆,我们在人潮中穿梭。
像风一般的疾驰令外套在身后飘荡了起来,莱纳藏在外套下的双手自然也显露在外。正如我用『Dimension』看到的那样,他的双手上套着手铐。
我瞟了手铐几眼。那手铐是木制的,一般来说如果莱纳用力应该很容易就能破坏掉。但是也能看出手铐里蕴含着魔力,是特制的东西,可能因此才无法用腕力挣脱吧。
在好奇心驱使下,我问道:
“——话说那个手铐是怎么回事?”
“咕,这、这个东西是……!你、你不要在意啦!我也是有各种各样的苦衷的啊,各种各样的!”
为了不让我看到,莱纳红着脸藏起双手。
看他的样子,带上这个手铐并非出自他的本意。
我觉得这也是个好机会,便表示我可以帮他一把。
“莱纳,如果可以的话,需要我帮忙把那东西取下来吗……?”
“用不着。反正戴着也不碍事。”
“不碍事?明明都用不了双手了?”
就这么抵达港口的话,肯定要跟黑恶势力打一架。在战斗中却无法使用双手是致命的问题。因此莱纳的说法让我觉得很不可思议。
抵挡不住我怀疑的目光,莱纳只好大声解释:
“你真缠人啊,我知道了啦!我给你说明行不行!这是被队伍里有捆绑兴趣的同伴戴上的啦!如果不是那家伙本人亲自取下来的话,这个手铐就是拿不下来的啊!”
“居、居然是同伴给你戴上的……这队伍好过分啊。但是,你又为什么要加入那样的队伍里呢?”
“因为她们拿兄长大人的记忆做诱饵啊!”
既然他在寻找西娅,那海莉应该也在队伍里的吧。
但是,莱纳的表情却告诉我他对于自己的队伍是很不满意的。
莱纳可算找到了机会宣泄不满,一股脑地埋怨起来:
“而且在海莉因伤休养的这段时间里,那帮人还都什么用处也派不上!所以戴着手铐的我只能这样不情不愿地去救我们那位队长了呗!啊啊,我到底在搞什么啊,真是受不了!”
“这、这队伍确实挺让人头疼呢……”
“住手啊,不要用那种可怜的眼神看我!啧,是啊,你的队伍可好了呢,全都是好人家的公主大人和千金大小姐!成员看上去全都温柔善良,比我的高到不知哪里去!”
“哈?诶、啊啊,嗯—。嗯~?……不,完全不是那回事哦?”
“你看看我、居然是紧缚诶!紧缚!那帮家伙,一有什么事还喜欢踩我耶!竟然以欺负新人为乐!那帮人绝对是抖S!”
看着气的简直要吐出一口老血的莱纳,我不由地产生了亲近感。果然,只有他能够跟我同甘苦共患难。
“那还真惨啊。但是,我这边也很不容易的说……你听我说哦,我这边一有什么事可能就是一把大火等着伺候你哦。一个不小心随时可能命丧九泉。说实话,她们的魔力实在是太凶恶了,光是看着我腿都在抖诶……”
“诶,大火伺候?生命危险?那个,你们不是同伴吗?不应该互相帮助互相扶持吗?”
“是同伴没错、不过……不但日常生活被随时窃听,还被同伴告知说没准会被人从背后捅死,根本没法安心过日子啊……”
“这、这跟你一比我都不算什么了啊……”
看到了因为心灵创伤而颤抖起来的我,莱纳的气势变弱了。现在可能就是利用他的同情心拉他入伙的好机会。
“所以说,我想让莱纳加入我的队伍里,做我的商谈对象啊!”
我摆出平生最完美的笑容劝诱莱纳入伙。
“看、看样子你被逼得很紧啊,基督……但是正常人听到了你刚才的介绍,一般都不会愿意加入你的队伍吧。我就先在我的抖s队伍里好好待着算了。”
“拜托你通融一下……!”
“不不,话说我可是想要你的命的人诶,怎么可能加入嘛!”
“不过是想杀我这种程度而已,很安全啦!我们队伍里不在乎这种事的!!”
“不不,想杀你还安全,你跟我开玩笑吧!?”
“就一下下!你就试一下下,当做体验先来待几天怎么样!?试试嘛——”
我和莱纳一边跑一边吵闹。
尽管周围的人纷纷对我们投来奇异的目光,但是我仍然不停地劝诱。
在我烦人的劝诱下,莱纳露出了苦笑。
这个表情跟我们第一次在迷宫相遇那时很像。这才是莱纳原来的样子吧。
“啊~,真是的,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莱纳对我已经没有了敌意。
现在我们两人已经不是互相厮杀那种危险的关系了。要说的话,更像是探索者的前辈与后辈的关系吧。
“我可是难得有这样安心的机会的说……”
就算说错话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都是多亏了莱纳的存在。
仅仅这样,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看到我的表情,莱纳一脸懵逼地叹了口气。
“哈啊……果然基督·欧亚,并不是什么坏人啊。你还是跟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时一样……”
不互相争吵,也不打架,在这段谈笑风生中,我和莱纳都得以了解彼此的为人。
尽管算不上解除了所有的误会,但是确实产生了化解前嫌的契机。
果然,我一个人来跟他接触是正确的决定。
“但是你可不要搞错了!在搞清一切的真相之前,我可没有和你们打成一片的打算哦!”
注意到自己的失言,莱纳感到不好意思,把脸转向一边。
“但是在搞清真相之前,你至少已经不会再跟我厮杀了不是么?只要这样就够了。”
“是啊……我一定会搞清楚的,绝对会。不靠任何人的一家之言,而是用我自己的眼睛——”
目光冲向另一边,莱纳坚定地发誓道。
他的誓言、让我也想学习一番。
就这样,我们终于离开了街道,来到了可以看到海的地方。
无数的海鸟在空中盘旋,港口停泊着好多规格不逊于LivingLegend号的巨型船只。皮肤黝黑的船员们在四处奔走。
真是一座活力十足的港口。
“——到港口了,基督!到底是哪一艘船!”
莱纳一来到港口,便表现出强烈的斗志。
然而『Dimension』送来的情报并不乐观。
“啊,已经出港了。”
载着西娅的船只已经出发了。
“可恶,都怨你唠叨些没用的!”
“不不,是莱纳最先把话题扯远的吧!?——算了不讲这些,赶紧去搞定出港的船吧!”
“是啊!——『既临风王玉座,其人永无他路可行』魔法『Wind·放浪者』!”
伴随第一次听到的咏唱,莱纳跳向海上。
接着他的脚边产生了一道魔法之风,让他在海上就像在陆地上一样奔跑。那精湛的魔力制御让我大为吃惊。明显比『舞斗大会』那时还要强。
我也使用冰结魔法,跑到海面上。
将莱纳能够在海上行动这一点计算在内,我做出指示。
“那么就这样先追上去。莱纳你先去船头制造混乱。在你吸引注意力的期间,我会用次元魔法寻找西娅。”
莱纳边跑边点头示意。
他的速度用不着比喻,简直就是一道风。作为风属性的魔法使,他已经踏入了更高的境界。
——其实力甚至将要超越莱纳自己一直敬重的兄长。

157话西娅·勒伽西的队伍
西娅夺还作战顺利地取得了成功。
以能够在海上自由行动的我和莱纳为对手,船员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于是成功营救了西娅的我们,现在正在远离港口的街上跟西娅面对面。
西娅握着我的双手兴奋地摇来摇去,拼命地道着谢。
“非常感谢,真的非常感谢!我还以为接下来要作为奴隶度过后半生了呢!刚巧我正决定要怀抱着希望迎接奴隶生活的时候,你就来救我了!!”
莱纳轻叩元气满满的西娅的小脑袋说:
“别给我死心接受什么奴隶生活啊!你要是不在了,回去遭罪的可是我啊!”
“莱纳亲也多谢了!明明是新人却很能干呢,了不起了不起!”
西娅松开了我的手之后,接着还摸摸莱纳的头夸奖他。
“我可不是为了你才来帮你忙的。只是尽到作为队伍成员最低限度的义务而已。”
“但是,莱纳亲你也可以选择不尽这份义务不是吗。即使这样你还是愿意来救我,果然莱纳亲很温柔呀!”
“哈啊……行吧,随便你怎么想……”
莱纳牵着西娅的手在街上走起来。
他牵着西娅的力度,紧到仿佛担心一松开她又会迷路的程度。
我走到两人的身旁。
性格开朗的西娅立马笑着跟我说:
“不过话说回来,相川哥哥真是个大好人呢。那些传闻果然是骗人的呀,真是的!如果有我能做到的事你尽管吩咐哦!我想为你这份救命之恩献上相应的回礼呢!”
好、好耀眼……!
这份纯真简直让我回想起当初的缇亚,眼睛要瞎了。
再想想我现在的队伍是如此遗憾,就禁不住想哭。
自己居然还盘算着要不要给她绑票了当做跟帕林库洛战斗时挟持的人质,实在是太可耻了、简直不是人想的事。
“我队伍里的人如果都是西娅一样的好孩子该多好啊……”
不由地把心里话讲出来了。
然而莱纳却苦着脸否定我的说法:
“别被骗了啊、基督。别看她这样,但是队伍里最麻烦的就是她。”
“可看上去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啊……?”
“就是因为看不出来所以她才麻烦啊。”
似乎一旦大意就会很不得了的样子。
想起自己的目的,我询问正摆出等待命令的小狗般表情的西娅。
“那我有件事要跟西娅打听,可以吗?”
“没问题,随便问!既然是救命恩人涡波哥哥的问题,我什么都回答你!”
“那个,我是找帕林库洛有事才来这边的,你要是知道他在哪儿的话能告诉我么?”
作为侄女,西娅可能知道帕林库洛现在的位置。
“我知道哦!叔父大人的话,在距离这边稍微偏北的方向。据说他现在正在最前线指挥军队来着!”
“……果然啊。”
我在劳拉维亚的时候,就听说过帕林库洛作为将领被召回了本土这件事,果然那家伙目前正处于战争的中心。
“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但是听说叔父大人正在担任『南方』总大将的参谋哦!原来叔父大人是这么厉害的人啊,吓到我了呢!”
“那你知道他准确的位置在哪里吗?”
“知道的!就在前几天才收到他的来信,里面有提到的。正好我们队伍也要赶去他身边!”
“嗯?你们也要去帕林库洛身边吗?”
得知她们的目的地,我有些惊讶。
我看向莱纳,确认这句话的真伪。
“嗯,没错。”
莱纳很干脆地承认了。
接着他也不隐瞒什么,直接道明自己的目的。
“关于海莉的身世,还有兄长大人的问题,我有话要问他。根据回答,我可能会跟帕林库洛一战。”
“原来如此……”
不知不觉间,莱纳的首要目标发生了改变,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他现在不一见到我就要打要杀的了。
“我的话是想要去拜访一下叔父大人!”
“这、这样啊……”
而西娅则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对于自己的叔父,她单纯是以看待亲人的眼光去看他的。
可能的话,我还是离开她比较好。
莱纳姑且不说,但是跟西娅在一起是没法共同行动的。
只要她在身边的话,我的判断力就会变迟钝——不,现在已经变钝了。这之后还是不要再跟她扯上关系为好。
为了赶紧同西娅分别,我决定尽快打听出必要的情报。
“那西娅,希望你能马上告诉我,他所在位置的准确地名。”
“好的!我想想啊,叔父大人现在在——那~个,好像是—、咦?他在……”
西娅突然语塞了。
看不下去的莱纳插嘴说:
“基督,她不可能把那么细节性的东西记得一清二楚的,你就放弃吧。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就跟我们去别墅那边好了。看到留在那里的书信的话,立马就知道了。”
看来莱纳也没记下来。便推荐我直接去取信。
毕竟直接阅读来信的信用度也高,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知道了,那就再陪你们一程。”
“非、非常抱歉!涡波哥哥!都怪我是个笨蛋!!”
“不不,没关系的。你不用道歉。”
“呜哇~,真是个超—级好的好人啊!”
西娅从旁一把抱上了我的腰。
看来是出于感激做出的行动,但是我有点不适应。
西娅个头很小。但是,比起她的个头,她的精神让我感觉比外表稚嫩的多。
尽管给我一种与『魔石人类』相似的异样感,但是她的状态栏上并没有『素体』二字。
跟开朗活泼的西娅嬉闹着,我们踏上了去别墅的路。
别墅似乎建在距离海边很远的地方。
走过了广场和市场,来到了靠近平原的郊外。那里建有一幢了不起的大别墅。但是即使是说漂亮话也称不上打理妥当。别墅附近杂草丛生,看上去很老旧。
但是从大门到门口还算是整理的不错。看来有经过最低限度的打扫。
(译注:在文库版中,与海莉一同来到柯尔库的涡波等人很快就见到了莱纳和西娅,营救西娅的情节被删除,取而代之的,作为将海莉送到本土的回礼,西娅答应将帕林库洛的所在告诉涡波)
“这就是勒伽西家的别墅了。话是这么说,只是因为长期闲置,我们就擅自借用了一阵子罢了。”
莱纳推开别墅的大门说。
真是一幢朴素的木质别墅。基本没什么家居品,跟劳拉维亚那边比起来显得很冷清。
内外装潢也没什么区别。尽管显眼的地方一眼看上去觉得很漂亮,但是定睛一看就会发现周围满是灰尘。
“那我去取一下书信哦,马上就来!!”
西娅小跑着前往别墅的深处。
我和莱纳被留在门口,闲的没事做。
“那我带你去客厅吧。跟我来,基督。”
莱纳可能是将我看做客人了吧。将客人留在门口不管是不合他的礼仪的,因此打算带我去客厅坐坐。
他带着我走向了跟西娅去的方向相反的地方。
走在天花板上都结起了蜘蛛网的走廊内,我们最后抵达了一间宽敞的、里面布置有一张大桌子的房间。
但是跟其它地方不同,这里似乎连最低限度的打扫都没做。桌子上积满了灰尘,看来不是平时有在使用的东西。
“——『Wind』。”
莱纳发动风魔法,打算将灰尘吹走。
我闭紧了嘴巴以免吸入灰尘,但是灰尘并没有飞到我这边。莱纳用洗练的手法操作着风,将灰尘纷纷送到了房间的角落。
只过了几秒的时间,客厅就像是被扫除过一般干净了许多。当然,仔细看向客厅角落的话会发现那里堆积着灰尘。
但是空气并没有让人感觉任何不适。莱纳的魔法就跟空调一样完美。
“抱歉了,基督。招待不周。”
“没事,足够了。至少比我那儿强得多。”
我坐到了干净的椅子上。
莱纳也坐下小憩。
客厅一时间陷入沉寂。
我也好莱纳也好都并没有因这份沉寂感到尴尬。
但是只是干坐着实在是浪费时间,我想着跟莱纳说点什么。接着想到要不要听他讲一讲家里的事。我记得除了芙兰琉莱和海因之外,他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来着。
我正打算以家人为话题跟他聊几句——就在这时、
客厅的大门扑通一声被推开了。
接着两个衣着新颖的孩子走了进来。
虽说是孩子,但是却比莱纳个头高。做个比方,如果莱纳是低年级的初中生的话,这两个人就是高年级的初中生了吧。
两个孩子熟络地凑到莱纳这边打招呼。
“欢迎回来!莱纳君~!”
“欢迎、莱纳……”
这两人的相貌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就像双胞胎一样相似的长相,说话的声音也像极了。但是还是有一个很大的区别,那就是她们的颜色。大声打招呼的孩子头发是红色的,比较文静的那个头发是黑色的。她们身上那满是花边的两件洋服也以红色和黑色作分。
虽然不太肯定,但是这两人应该是女孩子。因为要是用『Dimension』去确认的话有点失礼,所以我没有特意辨认。
“你们两个、这不是挺有精神的吗、喂……!早上不是说感冒了所以动弹不得什么的来着……!?”
莱纳气的冒起青筋,推开靠近他的两人。
“诶、感冒?啊啊,那个已经治好了哦?”
“跟我扯淡!肯定一开始就没病吧!”
“因为嘛~、要是露洁我们去战斗的话,体内的魔石会减少的呀~。还是说,莱纳君想让柔弱的我们早点死掉么?”
被推远的红色少女像小恶魔一样坏笑道。
这是在充分了解自己容貌基础上的做派。原地转圈舞动自己的红色洋服,少女最大限度地向外人展示着自己的可爱。
“我也没那么说啊!你这家伙……!”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莱纳。诺瓦露我们,没能跟你一起去真的很抱歉。”
黑色少女这边则是不停地向莱纳道歉。这一位是不是了解自己的可爱容貌才这么做的呢?我猜不出来。但是,这样目光朝上不停道歉的姿态也很犯规。年轻男孩怕是没几个能不被打动的吧。
莱纳也露出为难的表情告诉黑色少女“我已经不生气了不要再道歉了”。
于是两个人的表情立马明朗起来,坐到莱纳附近的椅子上。
“但是,明明连双手都没法好好使用,真亏你能救回西娅呢。莱纳君是骑士来着?不用剑也能战斗吗?”
“并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力量。还有劳拉维亚的英雄帮助我。”
莱纳把话题丢到我身上。
接着红色和黑色少女便看了过来。红色少女一脸开心的跟莱纳确认道:
“嘿诶~。这位客人,原来是英雄啊。”
我先于莱纳回答说;
“英雄之类的称呼就算了吧,莱纳。……那个,我是一名探索者,叫相川涡波。根本不是什么英雄,普通地对待我就好了。”
一边对英雄做出否定,我一边向少女们做自我介绍。
但是,少女并没接受我的说辞。
“非也,露洁我们也不是白给的,相川涡波先生,你的实力如何,我们还是能看出来的。唔姆,自诞生以来,我们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英雄啊。请多关照,红色的名叫露洁,黑色的叫诺瓦露。因为长相相似分辨起来不容易,你就用颜色为特征来区分我们吧。”
“请、请多关照……英雄先生。”
看到这两人向英雄这一存在低头的样子,我瞪着莱纳。
“都怪你说多余的话。”
“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又没做错事。”
莱纳一脸坏笑。(译注:在文库版中,对涡波的介绍是由海莉进行的,并且文库版在这里增加了一些对话,解释了海莉之前是为了掩护露洁和诺瓦露逃离迷宫而单独留下,所以才会在迷宫中与涡波相遇)
等我以后肯定要还你一个颜色瞧瞧。你小子不是有个有意思的姐姐来着,拿她当梗的话看我不想怎么收拾你就怎么收拾你。
露洁一打完招呼便站了起来。
“对了!好不容易有一位英雄来我们这里,去把艾德老师叫过来好了。这事可难得,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啊,等等我,露洁。我也跟你一起去。”
看来西娅的队伍人数不少,还有没露面的同伴在。
诺瓦露跟着急急忙忙地站起身,两个人便走出了客厅。
简直就像关系融洽的姐妹一样。
“那两人是双胞胎?”
我就离开的两人的事情询问莱纳。
“不是什么双胞胎。只是制造她们的『材料』相似罢了。”
但是他的回答却十分冰冷。
既然用到了『材料』这种词,那她们就是『魔石人类』了吧。
“……是这样啊。”
“是从某个研究院里面把她们救出来的。海莉说是‘因为跟我一样’什么的,所以也没办法喽。”
『材料』『魔石人类』『研究院』『跟海莉一样』。
这些冰冷的话语,只能给我以一种不好的印象。看来国家在进行的关于『魔石人类』的研究是不人道的行径。
当我心头涌起义愤时,莱纳摇摇头说道:
“你不用记住她们的样子也无所谓。反正都是不久于人世的人。只有两个人还算是少的了。”
莱纳告诉我事到如今已经无能为力。
他的表情也证明了莱纳自己至今已经送别了许多魔石人类。
室内的气氛一下子沉重了许多,静寂再度到来。
即使这样,我还是想跟莱纳交谈。但是紧接着又有人进了客厅。
“你好啊,少年。”
跟之前那两名少女不同,这一次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接着现身的是白色的少女。还有西娅。海莉是被身旁的西娅扶着行动的。
西娅缓缓地搀扶着海莉坐到附近的椅子上,做法就像照顾病人一样慎重小心。
“抱歉,西娅。我光知道添麻烦。”
“没有的事,这种程度小菜一碟啦。啊,涡波先生,这就是书信。我们已经读完了,你直接给它带走就行。”
“啊,这样啊,多谢了……”
西娅将信放到桌子上,我一边拿起信,一边对眼前的景象感到疑惑。
海莉依然是一副病态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明明之前被拉丝缇娅拉治疗过了,但是看上去症状却恶化了。
莱纳也担心着现身的海莉而朝她发火:
“等、等一下!我说你出来干什么啊!海莉你必须要静养才行!”
“听说少年来我们这儿了,那我哪里还能静养得了呢。”
海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回答道。
“不,我跟莱纳的想法一样,你还是好好休息比较好哦?”
我也同意莱纳的看法。
但是海莉却微微一笑,忽视自己的身体状况继续说道:
“少年,这么快就来到本土了呀。呵呵,让你看到我不成器的样子了呢,真是不好意思。”
“说实话我可不希望你太勉强自己。你的状况明显比之前还差啊……?”
“那可不行。观察少年可是我的兴趣呀。”
顽固的海莉就是不肯回房静养。看来不管我们怎么说,她都不会走吧。
接着,她用那意志坚定的双眼,对我使出了『注视』。
“……原来如此。自那以后又变强了呢。等级又提高了。”
海莉的话表明她已经掌握了我属性的变化。
但是,总觉得她还是话中有话,于是我也回嘴说:
“毕竟自那以后又去了好几趟迷宫啊。但是在海莉看来,我不还是没什么成长么?”
“嗯、是啊。……看来少年你还是很介意那时候的话呢。”
之前我们分别时,海莉的话语就像楔子一样扎在我的心头。
因为她的话,我的内心总是无法平静。老是去想一些我不愿意想的事。
“是啊,很在意哦。好不容易才升到了20级,但是因为你的话,有种被泼了盆冷水的感觉啊。”
“那真的很抱歉。但是既然少年你会在意那句话,就说明你自己也明白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不是么。虽然在我看来,暂时还没有问题……”
海莉意味深长地说道。
为了探明海莉话中所指,我再次询问:
“你说‘还没问题’是什么意思?跟你之前看着我和缇亚说‘一直这样下去’有关系吗?”
“……被你注意到了吗。真厉害啊,我明明只是瞄了一眼,连这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那时候,海莉是看着我和缇亚感到担心对吧。”
“没错,正如你所说。因为在那当中,你们两个人是最不安定的。”
“我和缇亚……?不是拉丝缇娅拉和玛利亚吗……?”
“大小姐和半守护者妹妹都多亏了你的帮助安定下来了。毫无疑问。正因如此,我才会对另外的你们两人的崩溃感到不安。”
“我和缇亚会、崩溃……?”
听到如此危险的用语,我不禁愕然。
“虽然如果能一直维持现在这样抵达最深部就好了。但是这一定只是虚幻缥缈的梦吧。我虽然想去相信。但是你们两人已经、变得跟我一样了。跟我一样——然后——”
海莉越说脸越红。
身体不住地颤抖,呼吸也急促起来。
“咕、呜呜——,所以少年,你听我说——,你不能变得跟我——!!”
海莉终于难受得抱头。(译注:在文库版中,海莉的以上发言都被删除,听闻海莉回来的艾德赶来治疗后,海莉便晕了过去)
一旁的西娅连忙慌张地左顾右盼,寻求着帮助。
“不、不好了不好了啊!这是又恶化了啊!应该早点把艾德老师叫来的!”
“不,露洁她们已经去叫了!现在应该快到了——!”
看到海莉不寻常的样子,莱纳也站起身。
接着他立刻施展神圣魔法。
莱纳的光包裹住海莉的身体。但是,莱纳的魔法却遭到其他魔法的从旁干涉。
一道绿色的魔力之光从客厅的门外射来。
“已经来了。治疗的问题就请交给鄙人吧,莱纳大人。”
从客厅门口现身的,是一名身材高挑的男子。
手足纤细,一头白发伸至胸际。特征是眼睛不大,唇色也不怎么健康。
身着跟学者一样的白衣,鼻子上还戴着跟异世界不合拍的眼镜。
那名男子放出柔和的光芒、用温柔的魔力之光将海莉包裹起来。紧接着海莉的呼吸便转好。苦闷的表情也有所缓和。亦不再剧烈出汗。
看到海莉摆脱了危险的状态,房间内的所有人都安心地呼了口气。
“嗯?看来我们队伍里的所有人都聚齐了呢。”
结束了治疗,男子看了一圈说道。
现在在这里的人包括——
西娅·勒伽西。
海莉·维斯普洛佩。
莱纳·赫勒比勒夏因。
露洁和诺瓦露。
以及——
我使用了『注视』。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能释放出这等程度的魔法,就证明了面前这个男人非同寻常。方才魔力的密度明显脱离了常轨。
最后现身的西娅·勒伽西队伍的成员。
面前的这名男子——

【Monster】
四十守护者(Forty Guardian) 木之理的盗窃者
位阶 四十守护者

正是海莉她们解放的四十层的守护者。
『木之理的盗窃者』。
“这样一时之间应该就没问题了。那么,这位客人——”
接着,我与木之理的守护者目光相合。
我的身影,映在他那充满知性的茶色眼眸中。
“什、啊、诶、你——?”
木之理的盗窃者一看到我便异常惊讶。
他睁大了双眼,接着浑身散发出强烈的战意。
我连忙将手伸进『持有物品』中握住剑。
虽然握住了剑——却并没有想着拔出来。
要说为什么,是因为『木之理的盗窃者』在看着我的同时,他自己也在颤抖着。
明明他自己就是拥有超常力量的Boss怪物,但是他这副模样,却像是同『怪物』相遇的人类一样在感到害怕。
我终于没有将剑拔出来。
“难、难道说,您是相川涡波大人……?不、不对,但是这有点奇怪。难道您是『水之理的盗窃者』……?”
『木之理的盗窃者』叫出我的名字,同时却又低声提及了『水之理的盗窃者』。

158话木之理的盗窃者
『木之理的盗窃者』的战意立马消散的一干二净。
但是谁都看得出来,战意之所以会消散,原因在于他的畏惧。
然而面前的守护者到底在害怕我些什么呢?我明明既没有放出魔力,也没有拔剑。
我谨慎地做起自我介绍,以免刺激到他:
“……初次见面,我是相川涡波。”
听到我的话『木之理的盗窃者』惊讶地睁大双眼。
“初、初次、见面?您的意思是说,不认识鄙人艾德吗?”
艾德报上姓名,张开双臂向我展示自己的存在。
但是我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魔力和身体的特征如此明显的男人,只要见过,我是不可能忘掉的。
“是的,这确实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我坦白道。
在察觉到我的话语不带一丝虚假之后,『木之理的盗窃者』艾德一脸不解。接着将我和同伴们搁在一边,他轻声自言自语起来。
我使用『Dimension』探听他的低喃。
“——怎、怎么会这样?也就是说,涡波大人不仅是『魔法阵』和『迷宫』,就连『再诞』也失败了?所有人的『夙愿』都没能实现?所以对守护者的规则才会这样不完善?要是这样的话,在那之后世界到底变成什么样了——!”
他很明显正处于混乱当中。
艾德低着头,面色发青不停地自问自答。
为了让『木之理的盗窃者』冷静下来,我靠近他伸出手。
注意到我这一举动的艾德吓得赶紧抬头后退了一步。那反应就像一个胆怯的小猫。
终于,用极其微小的声音反复自问自答的艾德得出了结论。
“——……呼。算了,不管怎么说,都跟鄙人没有关系了。事到如今,一切的一切都无所谓了。”
看到他深呼吸的样子,我明白他已经为自己的疑惑做了了断。
方才还摇摆不定的目光,现在也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了。
我迎着他的目光问道:
“那个、你是将我跟谁认错了吗?还是我以前真的有见过你吗?”
我有很多话想问问他。不光是迷宫和守护者的事情——还有我自己的问题。
但是他没有回答我,而是继续独白。看来他还没能完全调整好情绪。
“是了,没错,正是如此。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因此就忘掉你诓骗了我等的王这件事好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已经与现在无关了啊。”
我诓骗了王……?
明明他说着已经没有关系了,但是眼眸中依然寄宿着敌意。我记得这种眼神。
在被帕林库洛夺去记忆的时候,我同莱纳相遇之际,莱纳也是这种眼神。当时尽管察觉到莱纳眼中蕴藏的敌意,我却因为没有头绪而感到了困惑。
跟那时一样的困惑又袭上心头。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鄙人放弃了哦。鄙人的战斗,这次依然要继续。这一次绝对要扫清千年前的遗憾!鄙人要、鄙人要——”
把我搁在一旁,他气势汹汹地开始了宣誓。
接下来的一字一句,我都必须要听得清清楚楚。恐怕那就是『木之理的盗窃者』的留恋、也是他应得的解脱之法。
“——鄙人要再次打造一个王国,等待『支配之王(lord/洛德)』的归来。她必将于不远的将来从『那里』脱身吧。而这一次,胜利将紧握于『支配之王』手中。势必要经由我们的双手,为·大·陆·带·来·和·平·与·安·宁——!没错,因为这才是王的心愿,亦是鄙人的心愿——!!”
他的留恋,跟之前的三个人相比,实在是过于宏大了。
祈愿世界和平安宁的守护者结束了宣誓,身体也不再颤抖。
克服了恐惧的艾德,重新向前迈出一步,询问我:
“正如您方才听到的,鄙人的愿望还是跟以前一样。能容许鄙人冒昧地询问、如今的涡波大人胸中怀有何种愿望吗?”
迫于他的气势,我讲明了自己的目的。
“……因为我是个探索者,所以想要前往迷宫的最深部。”
听到我的说法,『木之理的盗窃者』投来了怀疑的目光。
他神情严肃地观察着我,试图探明我方才的话是真是假。
被警戒成这样根本做不到什么情报交换。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得暂时放弃询问自己的事情,转而询问他的事。
“请、请等一下。说实话,我根本听不懂艾德先生您在说些什么。所以您方便的话,能不能跟我介绍一下自己呢……”
我展现出谦逊的态度请求他做出说明。
看到我的态度,『木之理的盗窃者』的敌意迅速消散。看来我刚才的态度超出了他的意料。
“真是变了啊,涡波大人。跟鄙人说话时完全不需要用敬语和敬称的。实在是担当不起啊。”
他耸了耸肩微微一笑。
“……我知道了。那就听你的好了,艾德。对待守护者我也觉得这样会比较轻松。”
说着我便舍弃敬称直接称呼他为艾德。
总觉得房间内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那么,您是问我个人的事情是吗……但是,跟如今的您应该把话说到什么程度才合适呢。”
艾德一边笑一边开始同我交谈。
我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继续这样和他谈笑风生下去,我这一趟也就不算白跑。说心里话,我很想像跟诺文交往时那样与他友好地相处。
“确实鄙人对现如今的您有很大的兴趣。但是话虽如此,也不能将所有的事情如数告知,以至于重蹈覆辙。是了,再怎么说,鄙人也绝对不想再被您欺骗第二次,所以呢——”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将我那些许的期待彻底扼杀。
“——莱纳大人。请您同涡波大人交战,并将他逼入绝境。”
这句话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连身为他同伴的莱纳都惊得合不拢嘴。
“哈、哈?你在说什么啊、艾德。”
莱纳无法理解艾德的意图,一脸茫然。
“——必须要确认才行。如今的涡波大人究竟是『凡夫俗子』还是『英雄』,亦或是『王』吗,还是说是在这以上的什么呢?如果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话,到那时候——”
“——不不,所以说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啊。你不是想和基督友好相处吗?那么为什么要跟他交战呢?”
忍耐不下去的莱纳站起身喊道。
“人这种生物,只有被逼入绝境,才会显露出本性。鄙人不是说过正在为王网罗优秀的臣子么?也就是说这是一场面试。要检验一下涡波大人究竟能不能在真正的意义上成为我们的同伴。”
“那就用以往那种正常的面试不行吗!为什么偏偏要给基督逼到绝境啊!”
“这是为了确认。总不能让底细不明的人成为同伴不是么?”
“所以说为什么偏偏要选择交战这种手段啊!完全搞不懂好不好。”
莱纳理解了艾德的目的,但是他不明白的是艾德为何要采取这种手段去实现目的。明白了没法交流之后,莱纳摇了摇头。
但是其他人并没有像莱纳这样。
站在他身后的红黑双色『魔石人类』却清楚明白地理解了艾德的想法。
“那~个,也就是说艾德老师你想让这个人成为我们的同伴?所以接下来想测试一下他的实力?顺带摸清他的本性?”
露洁身上泄露出赤色的魔力。
她摆出了随时可以释放魔法的架势。
“正是。涡波大人的水准甚至可以成为『支配之王』再临之前的『王』的替代品。毕竟是有相应的实绩的人。”
听到艾德的话,露洁和诺瓦露面泛潮红。
一看就是兴奋起来的模样,两人身上表露出强烈的战意。
连原来那么文静的诺瓦露都兴奋地饶舌道:
“是了,是了。看上去确实很了不起呢,这位英雄大人。请务必要成为我们的伙伴……不,可能的话,希望你能成为我的主人,呵呵、呵呵呵,成为我所侍奉的主人——!”
露洁的魔力充斥着整个房间,说道:
“……人类全都披戴着假面生存于世。不将之逼入绝境的话,确实是看不到那张面具下的脸的。这也没有办法呢。”
但是莱纳和西娅仍然是持反对的态度。
“我不同意。现在不是干这种事的时候。”
“我、我也反对哟!请您采取更和平的方法来面试吧!!”
艾德打了个响指,咏唱魔法。
“——『Sleep』。姑且先让领队像海莉大人一样先睡下吧。”
紧接着西娅就像断了线的人偶一样倒下了。
倒在海莉身旁的西娅发出平稳的睡息进入了梦乡。
一旁的莱纳砸了咂嘴。
“好了、莱纳大人。鄙人只会使用辅助魔法,而那些辅助魔法又只对真正的人类效果最好。恐怕只靠露洁和诺瓦露两人的话力量还不足吧。——难道您想让这些孩子战斗到力竭吗?”
艾德的话让莱纳无言以对。
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莱纳一脸厌恶的说:
“……我上就行了吧。我上。”
在赤与黑两种魔力之外,又追加了风之魔力。
我本来期待着莱纳能成功制止他们的,但是现在我明白这场战斗已经无法回避了。
“莱纳,我可是希望你能阻止他们的来着……”
我同最讲的上话的莱纳确认道。如果他拒绝的话,那我也不得不准备交战了。
莱纳一脸歉意地摇了摇头。
“抱歉、基督……”
听到他的答复,我也露出了跟莱纳一样的表情。
离开了座位的我,从『持有物品』中拔出了『阿雷亚斯家的宝剑诺文』。
莱纳也拔出了剑。
他依然戴着手铐,但是仍能依靠风魔法产生的浮力巧妙地将剑从腰际的剑鞘中拔出来。
“……其实说实话,我也很想了解艾德口中的『基督的本性』。”
折断的『Rokh·Bringer』漂浮在空中。因为这把魔剑断成了两截,因此被分成了剑刃方与剑柄方两部分。这两者的锋利侧都冲向了我。
接着,莱纳露出了与将死之人无异的表情,微笑着对我说:
“如果情况危急的话,你就将我们全杀掉吧。对你来说很容易吧?不用太顾虑我们,反正在这里的人都是你放着不管迟早也要死的家伙。就算这时候死掉了也不会有什么怨言的。”
一边向我建议觉得麻烦就把自己这边的人都杀光,莱纳一边缩短与我之间的距离。
“就是因为没法那么做才难办啊……”
就算你跟我这么说,我也不可能就“好的,就那样吧”然后给你们全杀了啊。
我一边将西娅给我的书信收进『持有物品』,一边用『Dimension』规划逃走的路线。
已经得到了关于帕林库洛的情报了,久留在此也无益于事。
客厅内的火药味越来越浓。
任何微小的声音都能充当导火索。
“——那就拜托大家了。”
艾德旋即发出战斗开始的信号。
与此同时,所有人的魔力都爆发性地膨胀开来。
“共鸣魔法——”
“共鸣魔法——”
最先响起的是露洁与诺瓦露重叠在一起的声音。两个人的魔力像是调色板上的颜色一样混杂在一起,接着转变成了完全不同的别种魔力。
我一边拉开距离,一边对她们的魔法构筑进行干涉。
“——魔法『次元之冬』!”
将冰结属性的魔力灌输到拓展开的『Dimension』之中,妨害少女们的魔法。
“——『Zeitlos·Wind』!”
一阵清风拂过。
这阵风与『次元之冬』交织在了一起。
我意识到自己为了妨害对手而生成的冷气反过来遭到了莱纳的风的妨害。
因为『魔法相杀』的失败,露洁与诺瓦露的共鸣魔法完成了。
“——『Gravity·Greed』!”
“——『Gravity·Greed』!”
共鸣魔法『Gravity·Greed』。
这个魔法我是第一次见识到。
因此用于构筑这一魔法的魔力的本质也是第一次看到。所以没有办法事先预测它的效果。
在两名少女精炼而出的魔力溢满整间客厅的一瞬间——我的视野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空间,上下颠倒了。
一股近似于身处迅速抬升的电梯之中的力量袭来,房间内的家具纷纷作响。接着背后像是突然压上了数十名男性的重量一样,让我无法维持直立的站姿。
这是对『重力』——或者说是操纵某种与之类似东西的魔法。
魔法『Gravity·Greed』的效果还没完。
这股剧烈增加的重力只是打造出相应的状况。就如同『Flame·Aegis』的真正杀招是『Flame·Arrow』一样,这个共鸣魔法也有属于它的杀招。
黑色少女诺瓦露释放出了非同寻常的大量魔力——引发了爆炸。
紧随其后的是一阵几乎要震破鼓膜的轰鸣。
尽管肉眼看不到,但是『Dimension』依然告知一股席卷整个客厅的魔力凝聚体径直轰向了我的面门。
“——水、水晶魔法『Quartz』!”
因为重力束缚住了身体,我只能放弃回避选择防御。
将魔力送进『阿雷亚斯家的宝剑诺文』,强行将剑的形状转变为盾牌。尽管这会导致攻击手段减少,但是当下别无他法。比起对周围的土木进行炼金,还是直接干涉水晶剑更快。
千钧一发之际,盾的精制得以完成,接下了魔力凝聚体的一击。
但是令人发指的巨大冲击力却越过盾牌袭向我的身体。
双脚被轻而易举地推离地面,我被轰到了后面的墙壁上。老化的木制墙壁顷刻间被撞碎。
顺着势头,我一直被轰飞到别墅的庭院中。
狠狠地跌落地面后,我不由地发出呻吟。
就算不看状态栏,也知道我的HP肯定减少了。但是这样一来我也就离开了客厅,就这样找机会从这里逃——
“——『Wind』。”
拦在我退路前的是飞舞于空中的不祥魔剑。
在莱纳『魔力风刃化』的修补下,折断的『Rokh·Bringer』完美地化身为两把长剑。风之魔剑舞动着向我袭来。
一把用化作盾牌的『阿雷亚斯家的宝剑诺文』防住,另一把用从『持有物品』中拔出的『新月琉璃』接下来。
双剑如同被人持在手中一般,用诡异的剑法骚扰着我。即使是在诺文的剑术经验中,也没有在这样特殊的条件下战斗过。
在我被魔剑拦住去路的时间里,守护者艾德和『魔石人类』露洁与诺瓦露纷纷现身。
当我还想着怎么没看到莱纳的时候,一道风便从空中疾驰而下。
我连忙挥剑。
来者正是脚下生成了风刃的莱纳。
我在毫厘之间用『新月琉璃』挡开莱纳的『魔力风刃化』。莱纳一边跳开一边收回在空中飞舞的两把魔剑。
以华丽的动作着陆之后,『Rokh·Bringer』亦在他身边漂浮。
就这样形成了前方是艾德、露洁、诺瓦露,后方是莱纳的包围网。
对方才没能察觉莱纳的奇袭这点感到不解,我增强了『Dimension』。原来是因为莱纳的周围产生了清风对我的『Dimension』进行了干涉。看来那阵风能够让我魔法的感知范围产生漏洞。
“好像有点难办啊……”
我对这1打4的状况感到了棘手。
话是这么说,但是守护者艾德基本不参与到战斗中来。只是让绿色的魔力覆在我面前的两名少女身上而已。
我一面保持警惕,一面确认露洁她们的状态。

状态:身体强化1.45 魔力强化2.02

看上去只是强化魔法罢了。结合之前他使用回复魔法的行为,看来他不是亲自上阵作战的类型。
利用一时的空暇,我立即进行『注视』。

【状态栏】
姓名:伊蕾娅斯(ElevenS) HP88/88 MP312/345 职业:魔法使
等级20
力量2.47 体力2.22 技巧3.19 敏捷2.12 贤能4.24 魔力24.77 素质2.11
先天技能:星魔法2.03 属性魔法1.02 血术1.01
后天技能:素体0.44 体术1.12

【状态栏】
姓名:布蕾娅斯(ProtoS) HP86/86 MP352/385 职业:魔法使
等级16
力量2.23 体力2.04 技巧3.45 敏捷2.01 贤能4.20 魔力26.23 素质2.70
先天技能:星魔法2.72 属性魔法2.12 血术1.01
后天技能:素体0.35

【状态栏】
姓名:莱纳·赫勒比勒夏因 HP229/229 MP77/144 职业:骑士
等级18
力量8.14 体力5.72 技巧6.21 敏捷9.56 贤能7.89 魔力7.44 素质1.89
先天技能:风魔法 1.82
后天技能:剑术 1.98 神圣魔法1.07 最适行动1.01

看到少女们的名字和技能,我意识到她们是作为特殊属性的魔法使被制造出来的。
敌人是能力不明的三名魔法使和一名骑士。
单纯想逃的话,办法倒是有不少。但是我现在仍然没有摸清守护者的底细。在这种情况下轻易背对他不太明智。
结果我选择了释放大型攻击魔法。
“——冰结魔法『世界冰蛇』!”
一条冰蛇从我脚边一跃而出。
对我的魔法做出反应的露洁和诺瓦露也开始构筑大型魔法。
“共鸣魔法『Gravity·Daemon』!”
“共鸣魔法『Gravity·Daemon』!”
伴随着声音,肉眼无法观测到的『某物』诞生了。
那『某物』像奔驰于大地的巨兽一样,掀动庭院的地面冲向我。
一时间,庭院内花草零落,树木溃崩。
我准备的冰蛇并没有向着那『某物』,而是向着天空飞去。
冰蛇扶摇直上,在空中化作冰之烟火绽放开来。
看到我浪费了一个大型魔法,露洁和诺瓦露纷纷露出不解的神情。
不理睬她们的困惑,我只凭自己的身体能力来应对『某物』。
离开了房内来到宽阔的庭院后,我的身体不再受到重力的压迫了。所以也没有特意用魔法去对抗纯正的魔法使的必要。
我横向跳开躲过『某物』的攻击。
但是被回避的『某物』却改变了前进的方向,朝逃掉的我追了过来。看来这魔法就跟捕捉猎物的野兽一样具有追踪功能。
而莱纳也预测着我逃跑的方向缩进同我的距离。
变得有点棘手了呢。
然而少女们依旧紧咬不放。
看到了我高超的身体能力,她们继续追加新的魔法。
“『Gravity·Greed』!”
“『Gravity·Greed』!”
两名少女的脚边溅起水花一般的大量泡沫,形态跟次元魔法『Foam』类似。
手掌大小的泡沫像肥皂泡一样漂浮着,试图填满整个庭院。我使用『Dimension』对这个魔法进行观察。
被『某物』撞倒的大树周围飞舞着众多树叶。一片树叶刚一碰到那泡沫,便立马径直摔到了地上。
我据此解明了露洁与诺瓦露魔法的效果。
乍一看就像是在操纵着重力一样。但实际上说不定是对浮力、引力、斥力、摩擦力进行了干涉。
考虑到那一点的话——这时我立刻中止了用原来世界里的物理常识对这个世界的现象就进行科学性解读这一行为。
对魔法的真面目较真就太傻了。多亏玛利亚和缇亚,我算是深刻地理解了这个道理。
搞不好岂止是物体的质量,魔法甚至能够改写世界的法则。
现在就单纯地将她们看作是擅长『利用魔力对各种力做手脚』的魔法使就行。
也就是说一旦被肉眼看不见的正在向我迫近的『某物』触碰到的话,我很可能会就此被束缚在地面上。那也就不能用剑对付它了。
我在庭院里跳来跳去躲避着『某物』的袭击。因为同时兼顾了躲避漂浮在空中的无数泡沫,所以我的动作看上去就像杂技表演一样。
当然,在跑跳的过程中,我也在窥探有没有逃走的空隙。
但是因为老是在关键的时候遭到莱纳双剑的攻击,一直无法成功地逃出庭院。莱纳的攻击方式变化莫测,只靠反击很难打倒他。
状况真是相当严峻。
这样下去一旦被露洁和诺瓦露的魔法逮到,不知道要吃下多少魔法攻击。
尽管如此我还是选择持久战。
对一直抓不到的我感到不爽,露洁和诺瓦露增加了泡沫和『某物』的数量。庭院的糟乱也随之成比例地恶化。肉眼看不见的『某物』来回掀动土地,给原本绿意盎然的庭院糟蹋成了土色的耕地。
“啊~真是的,好灵活!但是,还差一点就要抓到你了!!”
“已经、无路可逃了……!这样就、结束了……!”
露洁和诺瓦露确信自己得到了胜利,释放出了足以结束这场追逐的魔法。
确实如她们所言,我要到极限了。
但是要说“这样就结束了”的人其实是我才对。
如果海莉在这里的话应该就能察觉到了吧。但是现在在场的只有我一个次元魔法使。那么胜利就是属于我的了。
从四面八方袭来的看不见的『某物』。
将我团团围住,堵住了所有退路的泡沫。
摆出guts pose的露洁与诺瓦露。
这时传来一声——
“——共鸣魔法『Flame·Ageis』!”
“——共鸣魔法『Flame·Ageis』!”
四角形、圆形等等各种各样的火焰应声布满天际。
这幅景象就如同于白日闪烁的群星。
“『FlameArrow·散花(Fall Flower)』!”
紧接着,雪白之雨自群星倾泻而出。
无数近似于光线的火焰魔法坠落于庭院之上。
暴虐的火焰魔法击碎了在庭院中展开的所有泡沫,贯穿了肉眼看不到的『某物』。露洁和诺瓦露精心打造的魔法包围网,仅在一瞬间便灰飞烟灭了。

159话 造化弄人
一阵火雨倾泻过后,抱着缇亚和玛利亚的拉丝缇娅拉便从空中落下。
看来她是在住宅的屋顶上跳跃着移动到这里的。
“涡波!你没事吧!?”
降落到我身旁的拉丝缇娅拉一边询问我平安与否一边放下怀里的两人。
“这帮混蛋……竟敢对涡波做出这种事……!”
“涡波先生,我可以将这些人杀掉吗?请下达许可。现在立刻。”
不得了了,缇亚和玛利亚现在的表情超不妙的。
援军抵达虽然是件好事,但是相应的又有了新的麻烦。说实话刚才的火雨明显就做过头了。那种威力不是可以在地面上打的。
为了不让她们两人乱来,我赶紧抚慰道:
“不、不用,用不着做到那种地步!这个只是一场测试而已!对方完全没有杀意的!”
“你说、这是测试……?但是在我看来可不是那么回事呢……”
玛利亚环顾周围,丝毫没有敛起身上的杀气。
莱纳吓得赶紧撇开视线以免与玛利亚对视,露洁和诺瓦露则大张着嘴正处于惊讶当中。
只有艾德理清了现状,同玛利亚她们问候道:
“呼,看来又有新的客人了呢。初次见面,鄙人名叫艾德。”
他用估价一般的眼神审视着我们四人。
接着他的双眼像发现了宝石一样闪过一道光芒。
“呵、呵呵呵,真是压轴登场啊。诸位客人全都是洋溢着才能与气度之人。……莱纳大人!请您继续这样与客人全员战斗下去!”
“什么!?艾德老师!对她们出手可不妙啊!”
莱纳青着脸摇头,拒绝了艾德继续战斗的要求。
他也观看过『舞斗大会』的比赛。可能是因为这样才不想跟认真起来的拉丝缇娅拉作对吧。
我借着莱纳这个台阶,提议就此休战。
“艾德!我还能当做是测试就这么息事宁人,但是这借口对这三个人可行不通!还是算了吧!!”
一个搞不好,没准第四十之试炼就要在这里开始了。
对于艾德这一存在我还没有任何的了解。明明是说不定能够互相理解的对手,我并不想就这样简单粗暴地将他打倒啊。
但是,艾德却完全不理解我的一片苦心。
“无须在意,涡波大人。鄙人的魔法,只要人还没死就续得过来。在治疗这一领域,无人可出鄙人艾德之右。请尽情地、没错、请您尽·情·地战斗吧!然后请您展现给我看、将您的内心——!”
艾德完全没有就这么算了的意思。
听到他的话,玛利亚的火焰烧得更旺了。
“涡波先生,他那么说哦……?”
只要我给一个许可,没准下一秒整栋别墅就要被化成灰烬了。
缇亚也默默地结束了魔法构筑。这孩子不久前才刚给雷鲁的房子夷为平地,也是没法省心。
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甚至让我对把同伴叫过来一事感到了后悔。
然而当我还在考虑该怎么说服双方的时候,露洁和诺瓦露居然开始构筑起魔法。
“在你们说这说那的时候,我们可要上了哦—!”
“刚才虽然吓了一跳,但是只要不是遭到奇袭我们的魔法就不可能输!”
“——共鸣魔法『Gravity·Daemon』!”
“——共鸣魔法『Gravity·Daemon』!”
试图碾碎一切的魔力聚合体一边削动地面一边冲向我们。
回应对方的攻击,我们这边的两名魔法使也使用了魔法。
“神圣魔法『Sion』。”
“火焰魔法『Flame·Flameberge』。”
先是缇亚的光将魔法的威力削弱,最后玛利亚的火焰将敌人的魔法一刀两断。
露洁和诺瓦露使出的魔法仅在一瞬间便被消灭了。
“诶、啊……?”
“啊嘞……?”
看来她们对自己的魔法相当有自信吧。看到自己的魔法被消灭的露洁和诺瓦露一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表情。
抓住这个破绽,拉丝缇娅拉冲少女们袭去。
按照她的性格,倒不会眼都不眨就杀人,但是随便打断几条胳膊还是很轻松的。在舞斗大会的准决赛中见识过这一点的莱纳连忙前去阻拦。
“手、手下留人啊,现人神!”
“弟弟君,别碍事!”
拉丝缇娅拉轻而易举地突破了莱纳的双剑术。没有任何援助的话,莱纳想跟我们一对一的较量还差得很远。
承受不住拉丝缇娅拉的猛攻,莱纳被踢飞了。
但是这段攻防确实争取到了时间。莱纳身后的露洁和诺瓦露在半混乱的状态下再次咏唱出魔法。
“刚、刚才那是有什么搞错了啦!——『Gravity·Daemon』!”
“这次一定不会输的!——『Gravity·Daemon』!”
比之前还要庞大的魔力聚合体再次朝我们袭来。
当然我们的魔法使也使出了对应的魔法。
“——『Flame·决战演算』。”
“——『FlameArrow』。”
玛利亚打造出火炎行进的管道,缇亚的火矢则经由这条道路射出。因为她们有手下留情,所以射出的不是光线,依然保留了火的形式。
双方阵营的魔法碰撞在一起,开始了魔力的互角。
但这场互角只在一瞬间就决出了胜负。
跟流着汗释放出魔法的露洁和诺瓦露相比,玛利亚和缇亚则显得一派轻松。即使如此,火焰魔法仍然轻而易举地贯穿了魔力聚合体,只靠火焰爆炸的余波就将露洁和诺瓦露吹飞了。
看来玛利亚和缇亚还没有失去理性,她们有好好地听进了我的话,手下留情了不少。
而摔了个屁股蹲儿的露洁和诺瓦露也理解到实力的差距并为之愕然。
心情不好的缇亚借机忠告她们两人:
“既然涡波说了这只是一场测试,那就不会取你们性命。但是你们要是再敢站起来的话,下一次可就不管你们死活了哦。”
露洁和诺瓦露旋即丧失了战意。
“这帮人实在强过头了啦!根本就是超越了海莉姐的怪物啊!”
“不不不不不行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看到她们这样,莱纳终于放下心,拉丝缇娅拉也停止了攻击。
但是艾德依旧没有放弃战斗。
“还远远没有结束哦……”
说着,在方才的战斗中一步也没动的艾德走上前。
接着他释放出与守护者的身份相符的异样魔力,扶起了跌倒的露洁她们。
“虽然不利于教育,但是事情到这一步也没有别的办法。鄙人也参战好了。把魔法的效果进一步增强吧。——『Growth』『SensePress』『BranchwoodSheild』。”
一口气就构筑出了三道魔法。接着祖母绿色的魔力便浸透了二人的身体。
露洁和诺瓦露周遭的世界顷刻间便发生了扭曲。明明只是强化魔法而已,但是这股魔力显得太异常了。
一眼看上去就明白他使用了超越『理』的魔法。
而接受了这股魔力的露洁和诺瓦露自己远比旁人更惊讶。
“诶、诶诶诶,这是什么?强化魔法居然能达到这种程度吗……?这难道就是特化了辅助能力的魔法使能够抵达的究极水平……!?”
“好、好厉害!这样的话,说不定还能再试试……!?”
露洁和诺瓦露看着自己张开的双手惊讶地说。
我也很吃惊。
使用『注视』的话能够看到施加在她们身上的强化被抬到了令人发指的级别。

【状态】身体强化24.77 魔力强化30.98 魔法障壁3.28

强化的数值一跃升至方才的几十倍之多。
“来吧,好戏才刚刚开始,这才是『木之理的盗窃者』的真本领……!——『CarefulField』『StrengthField』『RemoveField』!!”
艾德展开双臂,将自己的魔力尽情地播撒到整个庭院内。
魔法粒子像萤光一样四处飞舞,战场的颜色被染成绿色。
被践踏的不成样子的大地上再次生出小小的生命之芽。这些嫩芽迅速地成长壮大,变成了茂盛的草木。被折腾的天翻地覆的庭院摇身一变成了大草原。
面前的景象跟迷宫第四十层很像。
也就是说我们眼前的这名守护者终于认真了起来。
艾德那浓郁的魔力将我们也包裹了起来。
就这样,现在在我们前方站着两名被艾德的魔法强化过的『魔石人类』。而我身后,不开玩笑的说,是两名战略级的魔法使。
不妙。
这么下去的话,就真要撕破脸大打特打了。
说不定整个港口城市『柯尔库』都会因她们的魔法较量而被夷为平地。
“——等、等一下——,——这是!?”
当我刚插进她们中间打算制止这场战斗时——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违和感。
因为绿色的光也浸透到了我们的体内。
——艾德的魔法、也在治愈我们?
满溢于庭院的艾德的领域魔法也对我们产生了作用。
眩目的魔力之光,也对我们施加了『辅助』。这些魔法是如此柔和,完全不带一丝恶意。
伴随艾德的宣言使出的魔法为『CarefulField』『StrathField』『RemoveField』。这三个魔法确实是很常见的广域回复魔法以及辅助魔法。
在『Dimension』的感知下,不论是魔法名还是效果都感觉不到任何龌蹉之处。
但是,这些回复魔法是如此温柔——温·柔·得·过·了·头。
就像是要治愈这个世界的一切一般,已经近似于一种执念。密度过于异常。
遭受这些魔法的影响,我的身体发生了异变。
不对,说是异变并不准确。毕竟我现在接受的是治愈异变的魔法。这点毫无疑问。——因此准确地说,是我身体的异变遭到了强行治愈,恢复了『正常』。
然而经由『回复』得到的『正常』,对我而言,却相当于一种异变。
在『理』的盗窃者的『回复魔法』影响下——
——我·身·上·的·魔·法·在·逐·渐·解·除。
解开的并非是我现在展开的次元魔法『Dimension』。事实上『Dimension』得到了辅助反而变得效果更强了。
是跟次元魔法不同的『什么东西』在逐渐被化解。这种感觉就像是围巾的一端被人拉着从脖子上取下来一样。
咕哒咕哒咕哒地、重要的东西不断脱落,有一种无法挽回的感觉。
一种我自己虽然不知道——但是,确实存在于我当中的『什么东西』在渐渐消失。
“——这、这是、什么……?”
『什么东西』毫无疑问是束缚了我的某物。
失去了这一束缚,某项记忆得到了解放。
星星点点的记忆在脑海中闪烁。
这些一闪而过的记忆、确实是——
——『漆黑的天空』——高耸宏伟的城堡——数不清的人痛苦地喘息着——守护着人们的戴着假面的男子与少女——同从未见过的怪物们之间的战斗——看着都觉得毛骨悚然的怪物大军——几乎要贯穿天际的走动的巨树——覆盖大陆的黑云化作巨人,播撒着绝望与灾厄——最后两人抵达了——抵达了将接触到的一切全部冻结的『怪物』身下——在即将来到『怪物』面前之时——两个人——
——啪嚓一声,大脑一阵剧痛。
痛得就像将异物塞入血肉里一般。
因为这股剧痛,我无法将意识集中到记忆上。
——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
脑袋好痛。但是还有东西比这更痛。
那不是身体的痛楚,而是精神上的痛楚。我的内心拒绝着这段记忆而发出了悲鸣。
堪比将身心撕裂一般的剧痛,几乎要轰飞我的意识。
当我痛的要放声大叫时——身后却传来别人的悲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呀啊啊啊— — —!!”
我忍痛转过身。
那是缇亚的叫声。
“缇亚,你怎么了!?”
玛利亚把着缇亚的肩膀问道。
但是缇亚没有理睬她,依旧痛苦地望向天空惨叫着。
——不妙。
这样下去很不妙。
我必须赶紧去缇亚的身边才行。但是我的身体却不听使唤。
作为代替,一股不可思议的感情涌上心头。
——是憎恨,我憎恨缇亚到无以言表的程度,以·至·于·不·想·去·帮·她。
不想去救她、我竟如此想到。
“这、这是,怎么回事……!”
黏稠的负面感情搅动着我的情绪。
感觉到精神的异常,我立刻对自己使用『注视』。

【状态】混乱7.88

但是却没有任何变化。
技能『???』造成的混乱数值没有上升,依旧维持在『混乱7.88』的状态。
我现在是『正常』的。所以技能『???』根本没有发动的迹象。
为了寻求帮助,我看向拉丝缇娅拉的方向。
作为魔法专家的她,可能明白现在的状况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在我眼前的、是一名双手抱头处于混乱中的少女。
“呜、呜呜……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拉丝缇娅拉颤抖着。
她脸泛红潮,呼吸急促,不停地自问。
我也着手确认拉丝缇娅拉的状态。
但是理所当然的,她也没陷入状态异常。
明明是这样,但拉丝缇娅拉的样子明显不同寻常。就像曾几何时的夜晚那般,她的脸红得像苹果一样,失去了冷静。她现在的情绪兴奋到立马从这里飞奔出去都不为怪。
“咕、唔——!”
我紧抠自己的胸口,力度大到几乎要渗出鲜血。
大家的状态都没有异常。不如说,是『正常』的。
但是感情却在动摇。不,动摇一词尚不足以形容。
令人恐惧的感情奔流根本抑制不住。我根本没有任何能够阻挡这股激流的办法。
——我好憎恨缇亚。
——我是如此地无法信任拉丝缇娅拉。
——我好想远离玛利亚。
憎恨和杀意。不信任感与猜疑心。忌避感与失望。
自己根本不曾有过的,毫无脉络的感情满溢着。
——不会错。
这肯定是敌人的精神攻击。必须尽快用精神魔法进行治疗。我明白的。但是,现在的我仅是抑制情感就已经用上了全力,连动都动不了。
在名为守护者的这一强敌面前,我和拉丝缇娅拉还有缇亚三人纷纷跪倒在地,一步也动弹不得。
这是决定性的破绽。
但是敌人却没有趁机攻击。
对这情况感到困惑的不仅是我们,对方也一样。
露洁对我们的惨叫感到了惊讶和恐惧。
“这、这是怎么回事……对面突然间全都跪了……艾德老师,你还会用这样的攻击魔法吗……?”
看来她虽然期望战斗,但是并不愿意攻击毫无防备的对手。
诺瓦露也搞不清状况而左顾右盼着。
莱纳一边怒吼一边靠近艾德。
“喂,艾德!这是怎么回事!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但是导致了这个状况的当事人艾德也一脸困惑的样子。
都做出了那样的宣言、那么积极地煽动过全员了,他却在崩坏的现状之下丧失了战意。
“不、不是的,要说吃惊鄙人也是一样……鄙人只是展开了回复魔法的领域,打造出可以让各位尽情战斗的状况而已。正如您所知,鄙人不会使用任何攻击魔法……能做到的最多就是用回复魔法的光干扰对方的注意力这种程度……”
看来现状也超出了艾德的预料。
随着自身战意的丧失,庭院里的绿光也渐渐消失了。一边解除自己展开的魔法,艾德一边对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感到迷茫。
看样子,『木之理的盗窃者』确实不会使用攻击魔法。
“但是基督和使徒明显很痛苦啊!现人神的样子也不大对劲!”
代替动弹不得的我们,莱纳继续追问。
一边捋着胸襟,艾德将手抵在下巴上思考起来。接着他缓缓地道明自己的看法:
“……鄙人展开的魔法是基础中的基础,『疗伤的魔法』和『治疗状态异常的魔法』这两种。当然,因为是特制的,所以效果堪称究极。也就是说效果升华到切断一切障害,让事物恢复到『应有的姿态』的水平。……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应有的姿态?难道你想说这是基督他们应有的样子吗!?”
莱纳一边指着随时可能因为歇斯底里而失去意识的我们三人给艾德看一边激动地叫喊。
相对的,艾德则默默地冲莱纳点了点头。
“那、那~个,所以呢,要就这样将他们打倒吗……?”
完全被抛在一旁的露洁开始准备释放魔法。
要打倒满是破绽的我们根本不会费事吧。
于是我们之中唯一没有受害的玛利亚站到了最前方。
她身上缠绕着不逊于守护者艾德的强大魔力,瞪着敌人道:
“绝不会再让你们为所欲为。再敢靠近一步,就将你们焚烧殆尽。”
“唔哇、火焰魔法使小姐还在。”
玛利亚虽然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依然把握了现状。
也就是意识到了现在只有自己能够战斗,必须去守护无法行动的三个人才行。她用行动展示了自己的决意。
但是,我无法对此安心。
在没有前卫的情况下,不能让玛利亚一个人战斗。
所幸在对面感到踌躇的期间,拉丝缇娅拉总算能够摇摇摆摆地接近过来。看来在受害的三人之中,拉丝缇娅拉的症状最轻。
“拉、拉丝缇娅拉……神圣魔法就——”
——拜托你了。
当我想这么说的时候却止住嘴。
我想要拜托她。但不可思议的是,在我心中还存在着一个对拜托拉丝缇娅拉感到害怕的自己。
因为一种来历不明的感情,我甚至连正视拉丝缇娅拉都做不到。
不·知·为·何,我·竟·然·不·认·同·拉·丝·缇·娅·拉是·自·己·的·同·伴……
“涡波——”
与我正相反,拉丝缇娅拉冲我抛来的视线却饱含热意。她迫切地注视着我,生怕我会不见。
她的脸都红透了,眼眶也湿润着。
呼吸也依旧急促。
我想办法甩掉这股来历不明的感情,做出指示。
“——拜托了,拉丝缇娅拉。用神圣魔法做点什么,不然这么下去就糟了。”
我们目光相合,接着便拜托她使用魔法。
“……嗯、好。——『Strathfield』。”
拉丝缇娅拉垂下头发动神圣魔法。
接着她身上便产生出柔和的光,将我和拉丝缇娅拉、还有远处的缇亚包裹起来。
这光是如此温暖人心。
我知道这当中寄宿着能够溶解一切恶意的力量。
但是——
“——啊啊啊啊啊-----!住嘴、不要再说了!!”
后方缇亚的狂乱依旧没有停止。
我也一样。来历不明的感情还在继续喷涌,头疼也抑制不住。
大脑痛的像在被石臼挤压一样。
一眼看去,拉丝缇娅拉也一样呼吸依旧急促。
“为、为什么!为什么治不好!?”
岂止是治不好,状态甚至恶化了。
漆黑的感情填满了我的脑袋,不光是痛楚,愤怒和不满也膨胀起来。
理性被感情侵蚀的感觉已经越来越明显。
啊啊、我好恨——
这股恨意——,已经无法抑制了——
好恨好恨好恨好恨,一股正体不明的憎恶感满溢着。
你说谎你说谎你说谎你说谎,一股莫名的不信任感满溢着。
给我消失给我消失给我消失给我消失,一股正体不明的忌避感满溢着。
——啊啊,已经什么都没法相信了。
被这些感情彻底支配的时候。
我已经无法再将拉丝缇娅拉、缇亚、玛利亚中的任何一人视作同伴了。
接着,身体擅自行动起来。
这股来历不明的感情最为憎恨的,就是在身后惨叫的缇亚。
丢下在我身旁的拉丝缇娅拉,丢下守护着我的玛利亚,丢下身为敌人的莱纳他们,甚至丢下守护者,我的眼中只装得下缇亚一个人,自己开始挪动脚步。
在我视线前方的缇亚也看到了我。
那发着青色光芒的双眸,捕捉到了我的身影。
“啊啊、啊……基、督……!不对,那不是涡波!不是涡波啊!!”
一边说着这样的话,缇亚一边向我走来。
我和缇亚的距离越来越近。
随着距离的缩短,来历不明的感情也成比例地加快了喷涌的速度。
憎恨与憎恨彼此助长,交织在一起而不断增幅的漆黑感情,全部转换作杀意。
我紧握手中的双剑,将剑刃指向了缇亚。
一边颤抖着,我一边努力地说:
“缇、缇亚、停下!不要再接近我了——”
——再接近的话,我们会自相残杀的。
无关乎我们的意志,事态就是会演变成那样。
但是缇亚并没有停下脚步。岂止如此,她甚至还聚集大量的魔力,构筑着我从未见过的魔法。
她那已经失去的右臂前方展开了未知的魔法阵,光像金砂一般喷涌而出。这些光一瞬间便收束在一起,变换成了纯白色的手腕。这幅光景让人联想到守护者缇达。
底细不明的魔法阵不仅仅在右臂,也在右眼和背后展开。缇亚那美丽的苍眸中的一只发着光,背后的魔力粒子也像翅膀一样喷出。
我觉得这才是缇亚的真正姿态——是我『真正的敌人』。
再这样接近下去、我一定会斩杀缇亚这个敌人吧。
我现在脑海中充斥着这样的想法。
跟我的意志无关,必定会将她斩杀。
没错。
自己的意志、没有任何意义——
“少开、玩笑了啊啊啊啊啊啊——!!!”
我将手中的剑刺入自己的大腿。
然后就这样俯下身,直接将剑插进地里。
缇亚是敌人?
怎么可能!那是我来到异世界之后第一个遇见的朋友、是我的同伴!我清楚地记得这一切!甚至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清楚!现在的我绝对不『正常』!缇亚都不是同伴的话,还有谁能是我的同伴啊!
我向全员宣言道。向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宣言:
“——不对,缇亚和拉丝缇娅拉都不是我的敌人!岂能被你迷惑!!”
扭曲、玩弄他人的意志是最不能容忍的行为。
想到这一点,我的内心重新奋起,驱逐正体不明的感情。
我绝对不会再一次屈服于对感情和记忆的玩弄!
我利用自己的愤怒,压制着自己的负面感情。
我扭动刺进大腿的剑,让腿部的疼痛盖过大脑的痛楚。
这样我的身体就是我自己的东西了……!
“——基督!”
看到我的自虐行为,缇亚眼中也点燃了决意的灯火。
消去右眼的光芒,用还是肉身的左手紧紧握住雪白的右腕。缇亚的左手就像是紧握处于高热状态下的铁器一样烫的直冒烟。
即使这样缇亚也没有松手,用力捏碎了那只白色的手腕。
“基督是我的朋友!怎能这样任由你、摆布——!——神圣魔法『In Fate』!!”
缇亚使出浑身解数对自己释放出强大的神圣魔法。
接着她就那么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地上。
——得救了。
在缇亚失去意识之后,在我内心中膨胀开来的负面情感也遭到了削弱。
总之姑且是避免了同伴自相残杀的状况。
同时我也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渐行渐远。因为失去了理应与之战斗的敌人,身体正在失去力量。
接着,我将目光转向了艾德那边。
看到他正在旁观着我们的痛苦而咏唱着新的魔法。
“——虽然不是很擅长,但是也只得一用了啊。咒·术『注视鉴定』。”
一个我耳熟能详的魔法。
艾德正以苦闷的表情,对我使用『注视』。
“……是这么一回事吗。”
对注视的结果感到惊愕,又渐渐接受,最后思索了一会儿的艾德的表情中带有某种决意。
但是对我来说,艾德的变化怎样都无所谓。
只要有因为他的魔法差点导致我和缇亚互相残杀这一事实就足够了。
“这个也好那个也罢,就知道肆意玩弄他人的内心!”
我将刺入大腿的剑拔出来,朝冷静地观察着我们的艾德怒吼道。
以我全部的魔力,威慑艾德这个敌人。本来我是想直接拿剑砍过去的。但是尽管内心充斥着愤怒和战意,身体却完全不听我的使唤。
拔出剑后,大腿的伤口处源源不断地流血。我渐渐连痛觉都感受不到了,伤口也开始变冷。
感受到我的战意,艾德以悲伤的神情摇了摇头。
“那是您的误解,涡波大人。鄙人真的只是让你们回归到应有的姿态罢了。这就是涡波大人的真实。……您的内心,鄙人确实看到了。”
说完这句话,艾德解除了所有的魔法。
庭院内已不再有绿色的光,露洁和诺瓦露的强化也中断了。
看来艾德兀自理解、接受了什么。不仅丧失了战意,甚至用怜悯的眼光看着我们。
“虽说是光辉照人的原石,但是这样是没法做『后备之王』的。实在是太过扭曲了……要说有这个资格的,就只有这位盲眼的少女而已了吗——”
他朝玛利亚瞥了一眼。
玛利亚为了守护身后的我们释放出了强大的魔力。
“——算了,还是不要重蹈一样的覆辙了。”
但是艾德立马就移开了视线。
他仰起头,看着蓝天微笑着说:
“鉴定结束了。大家,我们走吧。”
他转过身,打算离开这里。
面对他的背影,玛利亚什么也没有做。尽管脸冲着前方,但是火焰的意识还是以我们这边为主。看来她冷静地做出了同伴们的安全是最优先的判断。
我也没有行动。
视野模糊,脑子也一团乱。
失血过多的我现在连动一下都很困难。
身体和精神两方面的痛楚让我的意识越来越不清晰,已经连听人说话都很困难了。
现在单是用剑支撑着身体不倒下就已经用尽了全力。
艾德对露洁和诺瓦露下达指示,让她们带走屋里的西娅和海莉。期间莱纳一脸不满地询问艾德。
“喂、我说。就这么给他们留在这里不管真的好吗?”
“没问题的,莱纳大人。那其实可以说是治疗造成的副作用。不久就会消退的。”
“那是治疗的副作用……?”
“没错,鄙人对客人们施加的是在一段时间去除一切外在要因、面对真正的自己这么一种魔法。只是使用了让人从状态异常中回复过来的魔法罢了。当然,效果是特制的最高等级就是了。”
“这样啊,如果真的是回复的话,那就行……”
西娅队伍留下我们,准备离开这栋别墅。
总而言之,现在算是摆脱了威胁吧。失去了紧张感,我的意识变得更稀薄了。
视野也渐渐沉入雾中。
已经连谁在说话都分不清了。
“——那么我们赶紧去帕林库洛·勒伽西那边吧。不赶紧一点的话就赶不上了——”
在朦胧的意识中,我听到了艾德他们的谈话。
但是,声音越来越远,我只能听到些零散的片段。
“——那么再见了,诸位。还有,阿尔缇,这一次你能跟思慕之人在一起,真是再好不过了。”
“——!?你、你,你认识阿尔缇吗……?”
“她也跟涡波大人一样是『后备之王』。但是到头来,始终没有能用到她的机会就是了……——”
就这样,用『Dimension』确认到艾德等人离开了别墅之后,我松开了意识的缰绳。
看来我的精神早就已经超过了极限。
视野唰的一下转成一片漆黑。
“——太好了。”
所以,最后听到的这道温柔的声音,到底是属于谁的,我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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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10-6 18:0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素素素 于 2019-10-8 21:21 编辑

第三章 千年前的负债

160话 推测
“盟友,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嗯嗯,做得很好!”
——啊啊,听到了缇亚的声音。
不过跟平时那种男孩子气的语气不同,这是一种非常符合她外表的柔和的语气。
我一下就明白了。
这不是缇亚的声音,而是『西斯』的,而我现在正在梦境之中。
我又梦到了那座城堡。
那间崭新华丽的大厅。
但是跟上一次有些许不同。大厅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因为窗户没有关好,雨滴纷纷被风吹进了大厅。
雨珠落地发出若干令人神怡的声音,星星点点地滴落在无数描绘于地砖上的魔法阵附近。
好似逃离雨水的浸染一般,大厅的中央堆积着大量的书籍。
仿佛埋身于书山的少年与少女在一派和气中交谈。
——而我则自上而下地俯视着这一幕。
又是那个梦。
我不断地、不断地寻找救助妹妹的办法,最终抵达的那座城堡。
在那座城堡中,住着『使徒西斯』、『圣人缇娅拉』、以及一名假面男子。
在异世界待了有一段时间的我非常清楚。
这三人正在城堡的大厅里开发着魔法。
在魔法阵上精炼体内的魔力,因为失败而不断地重复着分解与构筑,再将结果一个接一个地记录在书籍上。
即使已经到了代表人类最高水平的20级,我也不禁对充斥于整座城堡的大量魔力感到吃惊。而少女缇娅拉却像是在玩黏土游戏一样自如地操纵着这些魔力。
在一旁旁观她操作的假面男子目光十分锐利。锐利到让人错以为那面具下的双眸真的在发光一般。
他一边用眼睛解析缇娅拉的魔法,一边毫不拖泥带水地将这些术式记录在书本上。我很清楚,他同时也将这些术式烙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对这名假面男子,我可以称得上了如指掌。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这名假面男子的名字就叫『涡波』啊。
“我说,师父。是这种感觉吗?”
跟上次一样,缇娅拉依旧称呼假面男子为师父。
她不安地确认着自己魔法的成果。
“嗯,做得不错,缇娅拉。……但是这还不算完哦。变换效率还不高,『变换结果(Status)』的漏洞也不少。”
男子微微一笑,对少女的魔法做出评价。
“跟师父你当然是没法比的啦。师父对『变换结果(Status)』的构筑实在是太变态了,我做不到的呀……”
“但是,总有一天要把它推广到全体国民身上不是么?可不能在这时候打退堂鼓哦。”
“说的是啊。如果所有人都能适应这个的话,从今往后就再也不会有人将『魔力』称为『毒』了……我必须要努力才行……”
少女振作起来,重新开始构筑魔法。
看到她这样,男子钦佩地说:
“你真了不起啊,缇娅拉。虽然我会这么努力都是为了我的妹妹,但是你却能为不认识的陌生人而奋斗。”
“……别这么说嘛。师父你也很厉害哦。毕竟是师父引导了我啊。是你告诉我一起来创造出能让所有人幸福的『魔法』的啊。”
“结果到头来,我创造的并非『魔法』而是『咒术』啊。这一次必须吸取之前的教训,要创造出不需要那么多代价的东西才行,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呢……”
“一定会顺利的哦。这一次一定能创造出『魔法』——让所有人都能幸福的『魔法』啊。将世界的黑暗转化为光明的魔法。那一定会是无比温柔、神圣的魔法。”
“真能变成那样就好了呢……”
说着,缇娅拉构筑起魔法。
接着便亮起了微小的光芒,些微地照亮了大厅。
我知道这个魔法。
这是『神圣魔法』。
但是完成度异样的低。术式也很不完善。
不过,这个魔法确实是『神圣魔法』的原形。
尽管现在还很拙劣,但就照这样顺利地进化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变成我所认识的『神圣魔法』吧。
在使徒西斯的守候下,两名魔法使在开发着魔法。
这就是传承中的『魔法』的起源吗?
据称由始祖创造的魔法的基础。
“嗯~,啊啊好难啊!”
缇娅拉因为魔法构筑的不顺利,鼓起了双颊。
接着她询问假面男子:
“说到底我就不是很懂师父说的意思呀。『魔力变换』是『升级(Level up)』,『变换结果』叫『属性(Status)』?这么命名到底有什么理由呢?”
被缇娅拉以如此纯真的目光注视着,男子无法掩饰自己的动摇。
“诶?啊啊,这个、那个……在我的世界里是挺常见的词来着哦,这些……”
假面男子支支吾吾地答道。
这时从别处传来一道声音插入两人的对话。那并不是守候在一旁的使徒西斯所说的。
而是未在之前的梦中出现的第四个登场人物。
“——非也非也,那不过是哥哥的兴趣罢了。换句话说就是有病呢。怎么,哥哥难不成是不好意思了而在欺骗缇娅拉么?”
如天籁般悦耳的声音。
一名少女走进了大厅。
那是一名身着病服一样的白色衣服的、黑发黑目的少女。我一瞬间还以为是玛利亚,不过很快就发现她们不一样。
她的头发比起玛利亚要长,肤色也更白。
是跟玛利亚相像的另一个人。
——啊啊,果然是这样啊……
“诶,师父也得病了吗!?”
听到黑发黑目少女的话,缇娅拉大惊失色。
“正是,而且是非常非常严重的病哦。来到这边之后恶化成不治之症的病。”
“怎、怎么会这样!师父,这是真的吗!?”
缇娅拉连忙停下手中的魔法构筑,慌张地靠近假面男子。
男子连忙摇头。
“才怪,我根本没什么病!健康得很!阳滝,是你在骗她才对吧!”
接着,他说出了那个名字。
——终究还是说出来了。
之前被唤作涡波的男子,现在亲口唤出了阳滝的名字。
伴随着这一幕,无数的希望纷纷溃崩,无数的臆测又随之建立。
跟我的妹妹一模一样的少女笑了。
接着她跟同作为兄长的我极其相似的男子谈笑起来。
“哪里的话,哥哥。我可没有在说谎呢。毕竟哥哥你为了耍帅不还戴着这装模作样的假面吗。这难道不是所谓的‘中二病’么?”
“戴这个假面是因为有必要啊!又不是我喜欢才戴的!”
“我记得一开始是为了跟『北方』的人友好相处才准备的来着?反正现在在这里的又没有外人,不是没那个必要了?”
“……不,还不是都戴成习惯了么。再说没准什么时候会有人来这里拜访,已经拿不下来了啊。”
“你看你看,不带假面都不自在了。这就是病啊。”
啊啊,真让人怀念……
像这样稀松平常的兄妹对话,却有种已经几年不曾经历的感觉。
而这也是现在的我发自内心渴求的情景,
也正因现在的我是如此渴求,才不想看到这个情景。
因为我不想察觉到啊。
当我同时品味着安逸和苦涩时,梦中世界产生了扭曲。
“嗯嗯。阳滝也变得精神了不少啊。看来她的『魔力变换(Level up)』进展很顺利呢。盟友。”
在扭曲的景象中,使徒西斯欢笑着。
“不,不够。距离完美还差得远呢。还远远不够。”
但是,男子却没有回应使徒西斯的笑容。
“……我也知道的呀。”(译注:使徒西斯口癖跟芙兰一样,句尾带wa音)
“西斯,我们去『北方』吧。必须收集更多的魔力才行。”
男子轻触自己的假面,道明决意。
“那里可有『狂王』——不,『支配之王』存在。太危险了。”
“纵然危险,亦不得不往。不管是为了我的目的,还是你的目的,都必须去。”
“言之有理呢……不去不可啊。”
无需经过太多争论,假面男子和使徒西斯便达成了一致。
于是,他们决定好了接下来的方针。
“——那么我们出发吧。到『北方』与『南方』的『境界』,到战斗的中心。”
“啊啊,走吧。……放心好了。一定会顺利的,直到最后为止,一定会一帆风顺的哦。”
使徒西斯讪笑着把目光投向『北方』。
男子则用笑容安抚有些不安的缇娅拉和阳滝,催促她们做好前往『北方』的准备。
就这样,包含使徒西斯,圣人缇娅拉在内的四人(队伍)踏上了前往『北方』的旅程。从新大陆乘船出发,抵达『本土』的港口,朝『北方』进发。(译注:在文库版中,这里修正了一个bug,四人直接从南方出发,而不是新大陆)
——梦境继续。但是具体的内容变得越来越暧昧。
眼看着梦中的世界变得越发模糊,我的神情也渐渐扭曲。
我已经察觉到了。
这场梦是我记忆的重放。
虽然不知道理由,亦无法确认真伪。
但我确信这份记忆是属于相川涡波的东西,也是千年前的一幕。
就像是把一块石头丢进满是淤泥的湖水中一样,原本沉积的记忆在流水作用下渐渐上浮。
原因是什么呢?
是因为与守护者的相遇吗、还是『并列思考』的推理能力呢?
还是说因为升级而提高的属性呢,还是艾德施展的魔法呢?
大概是所有这一切吧。
这一切,都成为了唤醒我尘封记忆的钥匙。
我的深层心理,就像迷宫一样被设计的错综复杂,而之所以如此,感觉都是为了将我诱往最深部。
但是我的梦还远未结束。距离最深部一样还很遥远。
接着,四个人抵达了『北方』,并与她相遇了。
与被称作『支配之王(Lord/罗德)』的少女。
以及在她麾下辅佐的两名男子——艾德和另一人。
纵然扭曲,这场梦之旅途依旧在延续。
但是,扭曲到了极点,场面已经跟发花的电视屏幕一样模糊。
即使知道假面男子在跟『支配之王』交谈,却无法看清少女的面貌,也不知谈话的内容。
想要让这份记忆变得更加鲜明的话,就必须更接近这名假面男子才可以。
也就是说,必须进一步升级才可以。
若非如此,我就无法再看到接下来发生的事。
但是,跟内心的催促相反,我却想着即使不看也罢。
因为我或多或少地,已经认识到在这份记忆中的旅途的终点,等待着的是什么了。
恐怕在旅途的最后等待假面男子的、是绝望吧。
与使徒西斯决裂,变成了互相攻杀的死敌。
为圣人缇娅拉所背叛,没有了可以信赖的同伴。
应该会发生让我对玛利亚抱有无尽的罪恶感,让我无法信任拉丝缇娅拉,让我憎恨缇亚憎恨得不能自已的事情吧。
我已经察觉到了啊。
所以,这场梦的结局……我并不想看到,我不想看到啊——

◆◆◆◆◆

——我从梦中醒了过来。
一把掀开被子,喘着粗气翻身而起。
浑身上下颤抖不已,睡汗浸湿了衣服,感觉直犯恶心。
“刚才的梦是……”
跟之前不同,我现在清楚地记得梦的内容。
但是,我却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话。
“——不对。那不是梦。太清楚了……那是、那是我的记忆啊……”
我露出苦涩的表情承认了这一点。
接着,我开始反思记忆的内容。
尽管我知道现在不是做这种的时候。现在比起记忆,更应该明确这里是哪里。还应该查明跟艾德他们的战斗结束后发生了什么。
但是,我做不到啊。
随着等级的提升而越来越高的『贤能』的数值让我无法放着那份记忆不管。
『并列思考』一旦开始运作就停不下来了。
所有的意识都集中在『并列思考』的运作上,连展开『Dimension』都觉得不舍。
“果然……果然,是这样吗……?”
不得不承认。
事到如今,不承认已经不行了。
“我曾存在于千年前……?我被召唤到异世界的时间点不是在数周之前,而是在更遥远的过去……?”
必须承认这个可能。
“也就是说,那一天出现在迷宫内的我,是迷宫对千年前的『回想收束(Drop)』……?”
一得出这个答案,我便颤抖着凝视自己摊开的双手。
我甚至无法相信这双手是自己的东西了。
岂止如此,我甚至觉得自己在看着『怪物』的手。
“我也是跟其他守护者一样的,被迷宫『回想收束(Drop)』出来的怪物吗?”
从一开始就拥有技能『次元魔法』、『冰结魔法』、『剑术』。
过高的素质和属性。以及突然出现在迷宫中的事实。
通过这些信息进行推断,得到的答案就是我可能是守护者。
如果说我是守护者的话,那我一到这个异世界便拥有技能这点就可以得到解释了。
我很可能是『次元之理的盗窃者』。
不对,既然冰结魔法是先天技能,次元魔法是后天技能的话,那我就是『冰之理的盗窃者』,或者说更可能是『水之理的盗窃者』。所以我创造出的魔法,才不管哪一个都有强烈的冬或雪的印象。因此艾德才称呼我为『水之理的盗窃者』吗……?
不久前诺文说过作为30层的守护者,他的力量被限制在了3成左右。
也就是说因为我是在一层被召唤的,所以我的力量跟一层相符被化为了1级吗……?
“——不止如此。”
相川涡波受到这么多优待的理由。
包括『注视』『持有物品』『表示』在内的众多系统。
恐怕这些都是『相川涡波』开发的东西。就像那个男人在梦中一脸愉快地开发『魔力变换(Level up)』和『变换结果(Status)』一样。
甚至就连那座『迷宫』都可能是『相川涡波』的作品——
“所以诺文才会对涡波这个名字做出那样的反应吗……”(PS:见87话)
还有诺文跟我谈到的某个人物——打造出迷宫的对人类温柔的『某人』。
很可能就是我。尽管没有确证,但是从诺文的态度来看,是我的可能性很高。
那时候因为我自以为跟妹妹在一起,所以对细节上的问题没有做太多的追问,到了现在看来实在是败笔。我已经失去了再跟诺文确认的机会了。
“但是这样一说,为什么我会失去记忆呢……?”
全速运转的思考根本刹不住闸。
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我的自问自答无穷无止。
“不,话说回来好像阿尔缇的记忆也很暧昧……诺文也说过‘终于回想起来了’之类的话……是因为『回想收束』出来的生物,记忆都会变模糊吗?”
但是只有我丧失了所有的记忆就很不自然。
既然我是迷宫的创造者,是将守护者们配置在迷宫的人,甚至将自己也送到了千年后的世界——那么我为什么会一点儿也记不起千年前的事情呢。
难道说只有我不是经过『再诞』和『召唤』的途径再临的吗?
比起『记忆』,重要的是『血』与『魂』。拉丝缇娅拉是这样告诉我的。
所以千年前的我,比起『记忆』,更优先选择了『血』与『魂』的保全吗?那么我没有记忆这点就可以得到说明了。
——不,还是不对。
我现在的状况,肯定是以别的某种更重要的东西为优先的结果。正常来说一定跟现在的我一样,比起『血』与『魂』还是会认为『记忆』更重要。
但是,在千年前,可能存在着比这无比重要的『记忆』优先度更高的『某种东西』。
为了『某种东西』——
“我的记忆才全都丧失了?”
而那『某种东西』是什么,我心里有底。
是妹妹相川阳滝。除此之外不做他想。只要是为了她,无论以什么为牺牲都无妨。
“但是,阳滝这不是不在吗……!她不在这里!就是因为她不在我身边,我才会这么拼命不是吗,可恶……!!”
那么那比什么都重要的『某种东西』难道不是阳滝吗?不对,绝不可能。对『相川涡波』来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么难道相川阳滝在千年前就已经走完了人生旅程,不在人世了吗?
妹妹她治好了病,得到了幸福,在千年前得养天年。我已经得到了报偿了?
要是这样我还能理解。
虽然是这样——
但是,我又为什么会憎恨作为协助者的使徒西斯和圣人缇娅拉呢?她们既然是帮助我妹妹得到幸福的人,那我应该感谢她们才对。
也就是说,艾德之前的话是假的?那份感情并不是『应有的姿态』,而是某种特殊的精神操纵?
但是,根据『感应』和『Dimension』来看,他确实没有在说谎。
尽管不觉得他在说谎,——但是我还是无法确信。虽然『感应』和『Dimension』有极强的洞察力,但这不意味着它们可以看破一切的谎言。比如说,如果艾德自己都搞错了,那我就会将错误的信息看做真实的。
“可恶……!”
所以我才不想去思考啊。
一切都得不到确证。到处都是矛盾。
到头来就算进行推测,也没有什么能确信的东西。
还不够。
情报还不够。
拼图还拼不全。
果然,现在这个阶段还无法确信。还差一步。
说不定,这一切可能都是我的杞人忧天。梦中的光景全是胡扯,认识我的守护者其实是搞错了什么,在迷宫里感觉到的『相川涡波』的痕迹也不过是错觉。还有这种可能。
现实地、合理地去考虑的话,『梦中的记忆』也好『传闻中的信息』也好都不能指望。
“所以说,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前往最深部才行……!我必须回去才行……!回到原来的世界,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搁下阳滝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了!只要确认过,就能明白阳滝究竟是不是曾存在于千年前了……!”
现在的我要想放心的话,必须亲自找到阳滝。
明白了这一点,我决定抛下所有的疑问,专心于迷宫探索。
不管怎么说,我都必须前往迷宫最深部。
“不管怎样,都无所谓……!我要做的事都没有变……!”
我用几乎要扯断手中的被子的力度挤出这句话。
然后好不容易地驱使乏力的身体下了床。
落地的双脚也站不很稳。
精神都不稳定的话,身体状态不好也是自然的。
全都是一团糟。
感觉各方面的平衡都在崩溃。现在的我确实处于濒临『崩溃』的状态吧。想起海莉的忠告,我自嘲起来。
终于勉强恢复冷静的我,转而开始收集周围的信息。
首先转动脑袋,看了看身边。
我现在待在一间说恭维话也称不上整洁的空荡的小房间里。根据房间的角落里堆积着尘埃这一点来看,这里很可能还是勒伽西家的别墅。
床边还靠着『阿雷亚斯家的宝剑诺文』。经过刚才的战斗后,谁帮忙回收了吧。
我将剑收回『持有物品』,认真地展开『Dimension』。

161话 使徒
当我打算拓展『Dimension』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推开,玛利亚现身了。
“——!?你起来了吗,涡波先生!太好了!”
她手里端着木桶和湿毛巾,看样子是过来照顾我的。
我决定不使用魔法,直接跟询问玛利亚现在的状况。毕竟现在自己浑身乏力,可能的话不太想使用魔法。
“玛利亚,这里是……?”
“我们还没有转移。我只是把失去意识的大家先安置进屋里休息而已。”
果然就跟我想的一样。
我缓缓地继续问道:
“别人都怎么样了?”
“姑且都没什么大碍。现在一共借用了三间屋子,她们两个都在床上休息。”
之所以没看到缇亚和拉丝缇娅拉的身影,原来是因为她们在不同的房间里休息。
得知大家都没事,我总算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那么,那之后莱纳他们怎么样了?”
“守护者对我们失去了兴趣,就那样离开了。……比起这个,涡波先生,那个守护者的魔法对你的影响呢?”
玛利亚一脸担心地摸了摸我的额头确认热度。
“已经不受魔法的影响了。那家伙说的没错,作用只是暂时的。”
尽管身心依旧疲惫,但是头已经不痛了。
对同伴们产生的那种来历不明的感情也消失了。
内心平静得宛如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看到我平安无事,玛利亚喜极而泣。
接着她将目光转向房门,祈祷在其他房间休息的拉丝缇娅拉和缇亚的平安。
“之后只要拉丝缇娅拉和缇亚能醒来的话……”
“是啊,只要她们两个没事的话——”
那么不管蒙受了怎样的损失,我们都有挽回的余地。
我带着玛利亚走出房门。
接过玛利亚手中装着水的木桶,来到了满是灰尘的走廊。
不管等着我的是怎样的记忆,只要我的身边有这些同伴,我都一定能克服。所以,我想赶紧看到她们两人。然后证明我对她们并无一丝一毫的恨意。
证明我不是始祖,而是涡波。
证明缇亚不是西斯,而是缇亚自己,证明拉丝缇娅拉不是缇娅拉,而是她自己。必须证明不可——
然而,一道耀眼的光却掩盖了一切。
无论是我的思考,还是我的脚步。
“咦?这道光……是缇亚?”
走廊里的强光全部源自一个房间。
我不由地被这道光晃了一眼,身旁的玛利亚则唤出同伴的名字。
身体先于思考采取了行动。
好似要一头扑进这道光芒中,我猛地推开了房门。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充斥于整间屋子的羽毛形状的魔力粒子,还有一对耀眼的白色羽翼。
以及那散发淡淡光芒的金发和青眸。
一个神似天使的少女正坐在床上。
“缇亚,你怎么了……?”
我明明心中有数,却还是做出询问。
缇亚将发着光的双眸转向我,接着一脸痛苦地摇头:
“涡波……不要、过来……!”
“你怎么了,缇亚!是那个守护者的魔法吗!?”
“不是的,涡波……这是、这是早先就有的……所以、已经——”
“更早之前……?”
『并列思考』的暴走尚未停止。
理解到缇亚言中之意,我愣住了。
“涡波先生你现在不能靠近她!”
玛利亚拉住我的手,取而代之地,她走上前去。
可是,她是要从缇亚手中保护我,还是从我手中保护缇亚呢?我无法明白。
“玛利亚、一直以来多谢了啊……很多事情都承蒙你关照……”
“我、我才不是为了缇亚你呢。……不说这个,已经撑不住了吗?”
“嗯,多亏了玛利亚的建议才撑到今天,但是看来已经不行了……那个守护者的魔法的影响太致命了。不然的话,明明还能撑到打倒帕林库洛为止的……”
“还不一定……再一会儿、只差一会儿的功夫了,不能想想办法吗……?”
——建议?本能撑到?
什么时候的事?
虽说我没有用『Dimension』一天24小时进行监视,但是我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啊啊,我知道了。
我知道她们两个曾几何时关系变得很融洽。
也听说过她们一起洗澡的事。应该就是在那时候吧。
可是说出这番话的缇亚到底为何所苦?我依旧不明白。
我正感到一头雾水之际,二人的谈话继续深入。
“如果『缇亚』完全消失了的话……到那个时候,玛利亚、你要将我……”
“……我明白的。到了那个时候,我会动手的。我向你保证。”
已经忍耐不住,我叫道:
“等等,你们等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缇亚温柔地看向我。
她的目光饱含温柔、后悔与悲壮。
“基·督……”
明明是在讲这么重要的事情的时候,缇亚居然连我的名字都搞错了。
“不对,缇亚。我现在是涡波啊……!”
“抱歉呢。……但是对我来说,果然基督就是基督呀。因为只有基督,才是我的同伴、是我的朋友——是我憧憬的人啊。”
缇亚缓缓地摇摇头,呢喃道。
虽是呢喃,但话语中依旧寄宿着力量。这是缇亚由衷的、寄宿着坚定意志的话语。
缇亚她一定、直至今天、直至这一刻,都不曾将我当做涡波予以认同。在她眼中,我一直都是那个基督。尽管悲伤,但是事到如今,这个事实已不容怀疑。
“我也没有办法啊,基督。因为我根本无法面对涡波这个人啊……既然『我们』对『涡波你们』做出了那等过分的事……那让我有何颜面去面对你呢……!”
缇亚那不敢面对我的模样实在令我看不过眼,我来到她身边喊道:
“你在说什么啊!我根本不记得有被你做过什么过分的事!”
“但是·我·记起来了啊。记起了『我们』对你做过的事……!那是涡波绝对无法原谅的事……不、你不应原谅。但是,我必须赎罪!这一次,不再将别人卷进来,而是由『使徒一人(我们)』来实现这一切!!”
缇亚逃也似地在另一边下了床。
此举为我带来了难以言喻的不安。毕竟我从未被缇亚像这样拒绝过。
“等、等一下……不要走,缇亚。冒失可是你的坏毛病。听话,待在这不要走……!你哪里都不要去……!”
再这么下去的话,事态将无可挽回。
我有这种预感。
这就宛如我曾经见过这样的光景一样——这是一种充满确信的预感。
踉踉跄跄的,缇亚笑了。
我认得这种笑容。
这是过去的缇达、阿尔缇、诺文展现的笑容。是直面死亡的笑容。
“但是,我是绝对不会忘的哦……名为缇亚的少年得到了基督的认同,是你、第一个用既非看待使徒也非看待西斯的目光看着我……唯有这点,我永远不忘。无论怎样,我都会为基督实现你最渴望的梦想!一定会!!我不会再让基督被任何人夺走了!!”
接着,缇亚的举起左手,将自己的脸整个遮住。
——这样下去缇亚会消失的。
一股恶寒袭来,我连忙伸出手。
不能让『这只手』肆意妄为,我必须制止它。
但是碰不到。
如果缇亚肯伸出手回应的话,尚且赶得上。但是她已经没有能回握的手了。因为我的错,缇亚失去了本能伸出的右手。
我的手能碰触到的,只有空气罢了。
与此同时,我面前的空间轰隆作响。
如同新的生命降临人世一般,此乃诞生的鼓动。
缇亚的魔力咕咚咕咚地脉动起来。魔力开始了转换,就像血液循环一般。
无论既经多少替换,缇亚魔力的质依旧未发生改变。尽管不曾改变——但发生了替换是货真价实的。缇亚,正在变成不是缇亚的某种存在。
接着,当所有的魔力都完成了转变时,缇亚将遮于脸上的手缓缓地取下。
依旧是那张中性又美丽的脸庞。
但氛围明显不同以往。
缇亚邪·笑·一·声,开口道:
“——别来无恙。『进展如此顺利』实是一桩美事,盟友。”
她对方才还在面前交谈的人说出“别来无恙”一词。
我当场意识到、这个人不是缇亚。
『感应』发来了强烈的警告。
如此剧变,直让人以为是遭恶灵凭依。
表情不对。造句遣词亦不对。举手投足更不对。——最重要的是,她的那双眼睛。
缇亚青色的双眸,正淡淡地发着黑光。明明是在发光,但却如此昏暗。看着她的双眼,有如在窥探不可测的深海,令人不安。
她转动双眸。
首先看了看我的脸,接着又看向自己的身体。
像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身体一样感叹了一番后,站在我面前的『某人』开始编织魔力。
接着,缇亚本已失去的断臂前方便生出了光辉夺目的虚体右手。
那熠熠生辉的手臂就像真实的肉体一样富有生气、灵活自如。但是定睛一看,会发现手臂上浮现着几何学的纹样。使用『Dimension』仔细观察,我明白了那是用高密度的魔法阵组成了手臂的形状。
面前这位不认识的『某人』十分满意地摆动着那只白色的手臂,又反复几次开合手掌。
她随即讪笑一声,同我搭话道:
“——呵呵,有劳你将迪亚布罗培育到此等水准。容我道谢,盟友。多亏了你,才终于获得了足以让我显现于这个时代的『魔力』呢。”
她的语气仿佛是在同旧知攀谈。
确实我和缇亚称得上相识,但是她这种说话方式,绝不是我和缇亚平日的风范。
“何等脸色,果然,你还是不想同『我』相见吗?”
她用雪白的手指指向我的脸,嫣然一笑。
笑着,她像吟诗作词一般,向呆滞在一旁的我娓娓道来:
“纵使你不欲与我相会,我等重逢亦是必然。自盟友向『迪亚布罗·西斯』报上『涡波』之名时起,此间一切已是注定。此即『西斯』与『涡波』订下契约使然。职是之故,哪怕肉体早已腐朽作灰,则无论既经几世,魂与魂也必将再度联结。不管此间有何等变故,我们终将再会——不可动摇、不可改篡,此乃世界之『理』也。”
面前的存在不是缇亚这一事实已经无需怀疑。甚至跟舞斗大会那时的剧变都不同。这是该称作『置换』的现象。
“……你、你是谁?”
“你问我、是『谁』吗。果然,连这都不明白吗。……啊哈,啊哈哈哈哈哈!果然啊,这也就是说、涡波失败了啊!怪不得此间你所为之事皆如此谬不可言。竟然做出妨碍缇娅拉,却助我再临之事,原来是因为你一无所知啊!”
『某人』没有报上姓名,只是在那里得意地笑着。
“……不,你是谁都无所谓!赶紧给我离开缇亚体内!”
“容我拒绝。难得才有此将一切重新来过的良机。这一次,到最后摘获胜果的必将是我。我绝不会再败于他人之手了。”
我带着敌意上前一步。
见状,『某人』亦展露战意。
她的战意如一柄尖刀般锐利。
我的身体不由一颤,竟无法再上前一步。
至今为止,我也曾多次体会过令人恐惧的威压感。
缇达、阿尔缇、诺文——他们全都拥有令人发指的强大力量。但是,面前『某人』的战意,却与他们不同。
这也是当然的。守护者们只要能实现自己的留恋就好,战斗胜利与否他们并不关心。但是这个『某人』的战意却跟留恋无关,她只执着于胜利。
她身上显露出一种不管使用怎样的手段都要取得胜利的坚定意志。
我保持着警惕,对她使出『注视』。

【状态栏】
姓名:迪亚布罗·西斯 HP293/293 MP1202/1202 职业 剑士
等级 20
力量10.01 体力8.31 技巧4.80 敏捷4.94 贤能16.67 魔力70.34素质5.00

名字还是迪亚布罗·西斯。状态依旧只有『加护』,属性也跟最后一次升级时一样。
只要我扑上去,她应该很容易就会被我擒住才对。
但是,我却无法那么做。
在她那诡异的笑容和丝毫没有动摇的战意面前,我犹豫了。
——稍有不慎,眨眼间就会丧命。
从她那里感觉到的一种无法『数值化』的东西,不由让我这么想。
我小心翼翼地将『Dimension』转变为『次元之冬』,再从『持有物品』中拔出剑。
她的苍眸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但是她观察的,不仅仅是我身体的动作,还有魔力的变动。
她饶有兴致地『注视』着我,说道:
“哼嗯~,这就是你的全力?……真是变得有意思起来了呢,盟友。啊哈哈,『这样下去』的话,感觉久违地还能看到『挚友阳滝』的脸呢,令我也甚是期待哦……!”
“你说久违……?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认识『阳滝』!”
要是知道名字就算了,但是面前这个人居然称呼阳滝为挚友。
被这不明所以的话激怒,我将剑奋力一挥、怒吼着。
连我的愤怒,也被她看在眼中。
接着,她点了两下头,表情明朗开来:
“——!啊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大致明白了!”
这也是我的台词。
『感应』和『并列思考』已经推测出了面前『某人』的身份。
事到如今,想否定已经很难了。
“明明身为始祖,你却变得如此弱小!哈哈,多么不堪,这都是你背叛我的下场!在那之后活下来的,我记得是缇娅拉和勒伽西还有阿尔缇三个人来着?不错,虽然我不知道是谁、是怎样打倒了涡波的,不过、了不起!实在是大逆转!授你救世主勋章百枚尚不足嘉奖!那便许你未来永劫、欢愉度日而可也!啊哈哈哈哈哈!!”
面前的『某人』,其名为『西斯』。
我眼前这个人,无疑就是在千年前的传说中登场的使徒。
就像千年前的『圣人缇娅拉』使用拉丝缇娅拉的身体要进行『再诞』一样,千年前的『使徒西斯』也利用缇亚的身体复活了。
只能这么想。
自己推导出的答案让我的内心更加刺痛。
“——好了,盟友蒙受大难之事,我已经非~常清楚地了解了。迷茫着,痛苦着,即使这样依旧不明所以,你看上去是如此辛苦呢……但是,正因如此,我要再一次向你发出邀请!再一次,同我结伴而行如何,将一切重新来过如何,相川涡波!让我重新以涡波之名唤你如何!我们两个的话,还是能重新来过的!因为人是可以互相理解的生物啊!”
递出雪白的手臂,西斯满面春风地发来了邀请。
伴以缇亚那张美丽的脸庞,这份邀请是如此具有魅力。她的身后仿佛散发着佛光,这一幕有如神话般庄严。
我在梦中也曾见过这样的光景。
那时候的我握住了她的手。正如西斯方才所言,这是『再一次』了。我很清楚,这是同一件事的重演。
真相一个个解明,可我的思考却跟不上事态的发展,想不到该做何答复。
然而我的迷茫和犹豫并没有被西斯看在眼中,她仍旧身体前倾,朝我伸出手。因为身后的光圈和纷飞的魔力,让她看上去显得如此高大。
而我就像是置身于无情人类手下的可怜昆虫一样。
我和西斯的距离越来越近。
我握剑的力度也越来越强。
在这只雪白的手臂触及到我之前,我必须去战斗。理当如此。
就这样,距离越来越近,到了我可以拔剑斩断她熠熠生辉的手臂的距离——
“——!?”
西斯的光之手发生了扭曲。
就像风中残烛般飘摇,无法继续维持手腕的形状。
注意到自身的异常,西斯停下了脚步。
她先是一愣,接着看向了行将消散的手臂。
“……是缇亚吗。这『技能』还挺令人怀念。”
接着,她道出了异常发生的原因。
然后她像是在抚慰什么人一样对着虚空自言自语:
“——是的,你不必担心。我是缇亚的同伴哦。我跟你发誓,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听取你的愿望。好吧,虽然我是想拉拢盟友的,但是可爱的缇亚似乎不愿意,那就算了吧。”
西斯放下朝我伸来的手,退后一步。
然而她手臂扭曲依旧。
看到这样,西斯重重地叹了口气,将扭曲的手臂置于胸前宣誓:
“是啊,他是基督·欧亚。既·然·不·是·相·川·涡·波,那就没有让我邀请他的价值。……这样你肯接受吗、缇亚?”
既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真心参半的笑言,西斯的宣誓十分庄严。
与此同时,就像吹拂着蜡烛的风停了一样,她手臂的状态渐渐稳定了下来。
但是跟一开始相比,还是稀薄了些。
“哎呀呀,这样都没法讨好你的心情吗。看来是相当讨厌我呢。真让人悲伤,无法互相理解实在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啊。”
西斯抚摸着白色的手臂笑道。
很明显,她是在跟什么人说话。而她说话的对象——如果相信西斯方才的自言自语——就是缇亚。
现在西斯和缇亚是共同拥有身体的。她的自言自语足以让人如此推断。
“好了……”
结束了自言自语的西斯身上不再有方才那股热情,打算离开我们身边。
“那再见了,盟友。虽说以前因为我是纯粹的『使徒』而没能参与进去,但是现在的我有迪亚布罗在。既是『使徒』又是『人类』的我就可以去挑战了。事到如今,已经不再需要替角。”
她一个九十度转身,瞥了我一眼告别道。
看样子,她失去了对我的兴趣。
在西斯完全转过身之前,我叫住她。
“等等,你要去哪儿……!”
“总之,我要先去帕林库洛·勒伽西那边。接下来『我们』要先行一步,送他归西。对这件事,缇亚也没有反对意见。”
西斯很坦率地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在道出那个名字的时候,西斯的表情扭曲了。她怀着无法抑制的憎恶之情,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知为何,使徒勒伽西虽然一直没有干劲,但是他心里在盘算着什么也不尽了然。不过毫无疑问,那个使徒一定才是世界和平的最大敌人……!是不得不打倒的敌人……!”
“等等,你说他扰乱和平我能理解。但是,使徒?你是说帕林库洛·勒伽西跟你一样都是使徒吗?”
“姑·且·算·是·吧。但是,正规的使徒只有我一个。不,应该说是正义的使徒只有我一个,才对吗?”
只要问她,西斯就会坦率地回答。
从她的态度看来,我跟西斯之间既不是敌对关系,但是也不能算是合作关系。几个问答之间,西斯一直是背过身的状态,不曾与我面对面交谈。
接着她又将我搁在一旁,自言自语:
“没错,就要像被变成赏叶植物的迪普拉库拉一样,将勒伽西也给封印起来。啊哈、啊哈哈,这样就完美了,使徒就只剩我一个。这样一来我就能为世界带来和平与安宁了……!”
露出了缇亚绝对做不出来的凶恶表情,西斯讪笑着。
我渐渐了解到这家伙的性格了。在我的能力和技能的作用下,西斯的面纱被渐渐揭开。
这家伙是相当自我中心,听不进别人说话的类型。感情的起伏非常激烈,也比较啰嗦爱讲话。动不动就愿意沉浸到自己的世界中,没法好好交涉。
无奈之下,我也直截了当地向西斯道明要求: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了。要实现世界和平什么的随便你去做。要封印帕林库洛那家伙我也不会阻拦你。……但是,留下缇亚的身体再走。把缇亚还给我。——使·徒·西·斯。”
我用铿锵有力的语调将自己的要求传达给她。
话中的意思很明白,这个要求她必须接受不可。
但是西斯微微一笑,摇摇头:
“这我办不到。——盟·友·涡·波。因为没有这具身体的话我也无法行动。所以,缇亚要跟我一起去。”
她的回答也在预料之中。
我的目光一瞬之间低垂,但紧接着就拔剑指向敌人。
并且更进一步的,向守候在身后的同伴下达指示:
“好的我明白了,你走好……你觉得我可能这么说吗!——玛利亚、拜托了!”
“我明白。”
玛利亚也立刻进入临战态势。在做好随时可以释放魔法的准备后,她简短地应了一声。
“缇亚,搞不好会砍断你一两条腿!对不住了!”
也不知道她还听不听得到。
但是接下来的战斗我不打算手下留情,还是先向她道歉为好。
面对我和玛利亚的敌意,西斯脸上依旧挂着微笑:
“嗯~,在缇亚跟前,我没法招呼你啊。这时候就不能乖乖退下吗?”
“要是愿意在这时候乖乖退下,那我当初就不会邀请缇亚成为同伴了!!”
我纵声大喊,而后猛冲上前。

162话 失踪
我在瞬息之间逼近了西斯,顺势用没有握剑的那只手抓向了她。
西斯一边后退,一边习以为常似的避开了我的抓握。
这次交锋虽然发生于一瞬之间,但明显有诡异之处。若眼前这一存在的属性与缇亚无异,那就不可能避得开我这招,因为我在敏捷和技巧上遥遥领先于她。
不过,这种程度的事情尚在意料之中。
我丝毫没有吃惊,挥出了右手中的剑,目的在于重创她的腿部从而控制住她。
西斯轻而易举地接下了这一剑。
只听一声敲击空筒般的轻响,我的剑被挡开了。
接下这一击的既不是魔法,也不是剑,而是熠熠生辉的白色手臂——
这手臂的强度倒是令我颇为惊讶。
要知道『阿雷亚斯家的宝剑诺文』就连迷宫深层的水晶都能轻易斩裂,可我用它挥出的一剑却被挡了开来,更让我感到恐惧的是,西斯在做出以手臂抵挡这一剑的选择时竟没有丝毫犹豫。
西斯轻笑一声,同我拉开了距离。看她后退的方向,我立马就明白了她打算由房间的窗户逃离。
“——『Flame Arrow』!”
不过,她的逃亡路线实在是太简单易懂了。西斯刚一行动,玛利亚就用魔法阻截了她的去路。
那魔法的威力绝不容小觑。
尽管魔法本身不过是入门级别的炎弹,可由于玛利亚庞大的魔力,炎弹化作了大块的熔岩,其规格甚至能在瞬间将大型的怪物蒸发殆尽。
即便要花上几个月才能痊愈都无所谓,只要不将当事人击毙就可以,它给人的观感就是如此无情。
动作被看穿的西斯无从躲避,被打了个正着。只不过,在眼看就要吃下那一击的时候,她背后的翅膀动了起来。
由她用光之翼包裹住身体的行为来看,她应该是使用了某种防御手段。
凶恶的炎弹吞没了西斯,将宅邸的墙壁也一并燃烧殆尽。
为火焰所笼罩的西斯直接被轰飞至宅邸之外。
我和玛利亚都确信凭这种程度的攻击不足以将她打倒,于是进行了追击。穿过被蒸发的墙壁,来到了庭院当中。
由于艾德魔法的作用,庭院目前仍是一片草原。草木被火焰点燃,庭院陷入了一片火海。我通过『Dimension』发现宅邸后方也被火舌吞噬了。
被炎弹击中的西斯变成了火人,可她仅仅用力地拍打了一下光之翼,便轻松掸去了所有的火焰。
在她重新显露的身姿上,没有一处烧伤。
不过我早就料到了这点,没有给她留下喘息之机,同玛利亚一起分别自左右袭去。
“——魔法『冰结剑(IceFlamberge)』!”
“——『Flame Flamberge』!”
冰刃与炎刃呈夹击之势。
“——『Divine Circle』!”
为了对抗我们的攻击,西斯释放出魔法。
空中浮现出了两个光圈,挡住了我们的剑刃。
剑刃上传来的感触有如大山般难以撼动。用尽全力的剑刃被架开,我和玛利亚被推向了后方。
这虽然让我们产生了破绽——但幸好我们有站位上的优势,由于正处于包夹之中,西斯不敢轻易背向我们,就那样停住了步伐。
她的举动暴露了一点,就是她不愿让背后暴露在我和玛利亚的猛攻之下。
明白了这一点的我们缓缓逼近了她。
看到我们慎重的走位,西斯一脸厌恶地说:
“真是精彩的配合,我还以为二位的关系会更加恶劣呢。”
她似乎擅自认为我与玛利亚关系恶劣,可事实并非如此。
我为前卫,玛利亚为后卫,仅由组合的破坏力来看,这个形式在整个队伍中是最顶级的。
紧接着,西斯将目光投向自己的身体,似·乎·非·常·不·满地说:
“只不过,还是我自己身上的问题更大。咒术『集中收束』存在莫名的龃龉,难以运作……而且属性为什么会如此偏重于力量呢?我的定位又不是持武器近战。”
说完,她轻快地打了个响指。
“——没办法。重·置·吧。”
她的说法使我想起了原来的世界的事情。
准确来说,是原来的世界里有关『游戏』的事情。
西斯浑身发光,反复将体内的魔力放出并回收。
我下意识地使用了『注视』。

【状态栏】
姓名:迪亚布罗·西斯 HP142/142 MP1489/1672 职业:使徒
等级20
力量0.21 体力0.41 技巧0.24 敏捷0.44 贤能1.00 魔力112.67 素质5.00

正如她所说,她的状态被重置了。
身体能力下降到了连能否日常生活都要打个问号的水平,但代替了其他被舍弃的一切的是,她本就特化的魔力被进一步特化了。
魔力超过了100.00。
如此一来,技能的效果也会得到补强吧。
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足为奇了。
没错,举例来说,现在的她有可能连我从拉丝缇娅拉口中听说过的神话般的魔法都能释放出来。
毕竟现在在这里的正是其·本·人。
“好了,真是好久没有认真战斗了呢。不过,盟友的『变换结果(Status)』与过去相比低了不少呢。啊哈哈,这让我有点高兴啊。在『魔力变换(LevelUp)』这方面,我一向不敌盟友呢!”
伴随淡淡的光芒,肉眼可见的白色魔力由她体内如雾般喷出。其压倒性的魔力密度甚至不逊于守护者(Guardian)。
不,单就质量而言,这种白色魔力还要更胜一筹。这种毫无杂质的魔力太过洗练了。
若要对其进行描述的话,可以说,它是一种毫无迷茫与留恋的魔力。
试都不用试,我不认为自己能在魔法战中胜过她。
我抢在她于远距离不断释放魔法之前,蹬地与其拉近距离。
“玛利亚!我需要进一步的掩护!刚才那种程度的就好!!”
“那样好吗,会把这一带烧尽的哦!?”
“毕竟事出紧急,没有办法!他们也说过这个宅邸一直闲置着,所以大概没问题!”
“那我就不客气了——『FlameArrow』!”
在她放出火炎魔法的同时,我钻向西斯的怀中,并且增强了『Dimension』用以找寻其破绽。
首先必须要令西斯无法行动,使缇亚恢复过来的方法可以在控制住她之后再慢慢寻找。
“——『Divine Shield』”
可是我却找不到她的破绽。
她以光之翼弹开了我的剑,以光之盾弹开了火炎魔法,并且其后还有光之臂在伺机而动,说是铜墙铁壁也不为过。
尽管如此,我还是继续挥剑。已经没有手下留情的余地了,我最大限度地解放了诺文的剑术。
我放出目力难及的高速剑闪。
翼与剑无数次地交锋,光芒不断地闪烁。
这世上恐怕不存在能防住此剑的剑士,可即便如此,我仍旧攻击不到西斯。
大小足以包裹全身的光之翼,伸缩自如的光之臂,以及神圣魔法构成的大量防御膜。
如此一来,剑速无论如何之快都没有了意义,单纯是因为她在物理方面没有了破绽。
即使在『Dimension』的帮助下斩击防御薄弱之处,也丝毫不见突破的迹象。
“该死!”
我边骂边用『并列思考』探索攻略的法门。
手段还有的是。只要不断从中选取最适合的手段的话,我迟早能贯穿这铜墙铁壁。
“真拼命啊,盟友。你就那么重视缇亚吗?”
西斯看着不断猛攻的我,以满不在乎的表情构筑着魔法,同时向我问道:
“废话!”
“……嘿~。……真的?”
“……你想说什么!”
她绰有余裕的样子使我感到了焦躁。
为了尽快击穿这铜墙铁壁,我打算构筑出新的魔法。
“既然如此,你之前为什么没有多珍惜缇亚一些呢?”
“——!?”
可是西斯冰冷的话语令我对魔法的构筑戛然而止。
她的话让我无法置若罔闻。
“如果盟友更加珍惜迪亚布罗的话,我的降临一定会比现在要晚上许多哦?哪怕是我,没有内心的破绽可乘的话也无法降临吧。”
西斯淡淡地说道。
她的话语使我动摇不已。
若是充耳不闻,就正好说明了我对自己的行为心知肚明。
“出现破绽的原因很简单。缇亚明明那么珍惜『基督』,可盟友却轻易就舍弃了它。盟友要是真的珍惜『缇亚』的话,至少也应该将『基督』这个名字保留下来吧。”
西斯言简意赅地指出了我的过错。
始终表情愉悦的她唯独在那一刻皱起了眉头,并且面带轻蔑,指责了将『涡波』放在比『基督』更加优先的位置的我。
其他人或许能够接受,但缇亚肯定接受不了。她指责我明明察觉到了这一点,却仍旧不断增加缇亚的负担。
“事到如今,即使你叫我把缇亚还来,我也不会听你的。因为我最了解缇亚了。比起对缇亚一无所知的盟友,我才更珍惜她。”
动摇令我的剑法变得迟钝。
趁此时机,西斯构筑出更强的魔法。
“别·了,『基·督』。——魔法『Symposion·Feather』”
我无法明白这句话究竟出自她们哪一方之口。
不过,无论事实如何,我都没能打断那个魔法。
随着光之翼的拍打,大量白羽飞散于空中。
闪耀的羽毛遍布整个视野,令我目眩不已。下一刻,所有的羽毛都爆炸开来。
羽毛如烟花般绽开,每根羽毛都带来了惊人的冲击,打破了我身体的平衡。
西斯从我的身旁高速飞过。
她那饱含中性美的侧颜因悲伤而扭曲。
为了以视线追赶那面容,我转过身去。
可是,西斯此时已经展翅飞上了天空,达到了即使延长剑身也无法企及的高度。
唯有飘落的白羽残留在地。
“——!?该、该死……!”
我大意了。
我将西斯的话语信以为真,暴露出了破绽,实在是失态。
或许缇亚的确忍受了很多,可是——在·我·们·的·队·伍·中,不·存·在·没·有·忍·受·着·什·么·的·人。
使所有人都得以满足的手段是不可能存在的。因此,大家都在一点点地妥协,寻求能让所有人都更幸福一些的方法,而缇亚也为之付出了努力。
可那个西斯却令缇亚的努力付之东流,将她隐藏的不满擅自暴露了出来。
不可饶恕,并且也不可能就这样放她逃走。
“抱歉,玛利亚!是我大意了!……必须赶快追上缇亚!”
我把剑收进『持有物品』,打算向西斯飞走的方位奔去。再过不久,就要让西斯逃出『Dimension』的范围了。
“请、请等一下!冷静一下,涡波先生!你难道要丢下拉丝缇娅拉吗!”
见我打算冲出去,玛利亚慌忙劝阻。
热血上头的我竟忘记了拉丝缇娅拉仍在燃烧着的房屋内。
我立刻开始计算时间。
幸运的是,因为知道西斯目的地,我还有时间去回收拉丝缇娅拉。
“玛利亚,拉丝缇娅拉在哪儿!睡着也无所谓,立刻把她扔进『Connection』,转移到船上!”
我一边回头看向房屋,一边发出对之后行动的指示。
可是,一道虚弱的声音否定了我的指示。
“……我、我希望你还是别那么干。”
拉丝缇娅拉从玛利亚在墙上开出的大洞中现身。
只不过,她的脚步踉踉跄跄。
“拉丝缇娅拉,你醒了吗!?”
“你们闹成这样,没醒才奇怪吧。看来缇亚好像有大麻烦了啊。”
她这样说道,看向了缇亚飞走的方向。看来,她似乎看到了战斗的尾声部分。
“无暇细说了,我得马上出发!所以拉丝缇娅拉你就到船上休息吧!”
我一边靠近她,一边打算构筑出『Connection』。
“等一下,我也去。”
但是拉丝缇娅拉同样也靠近了我这边,抓住我的肩膀,打断了『Connection』。
“……不,你这路都走不稳了啊。还是先到船上休息一会儿比较好。”
从状态栏上看,她的HP并没有减少,但她的体力明显有所损耗。与我一样,她的精神也受到了艾德魔法的打击。
说实话,我希望她能到会使用神圣魔法的塞拉身边稍做休息。
“我没事的。拜托了,让我再战斗一会儿。我不想再后悔了,所以——!”
拉丝缇娅拉拼命纠缠道。
——不想再后悔了?
难道说,她很在意在圣诞祭的最后抛下我逃走的事情吗?
若是那样,我也就明白她为何会如此拼命了。
我在烦恼过后,最终允许了她的同行。
“……好吧。既然你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就带上你吧。”
我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不能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说服她上面。如果有什么万一,只要把她强行扔进『Connection』就好。
得到批准的拉丝缇娅拉高兴地点头回应道:
“那我们就赶紧出发吧,越快越好。”
我们打算立刻出发,但玛利亚进一步制止道:
“——涡波先生,你真的要追上去吗?”
她笔直地注视着我,向我确认道。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感到有点焦躁。
『感应』的警告至今仍在脑海中回响。
显然,我们必须去营救缇亚。
玛利亚明明察觉到了我的感情,却还是一再确认道:
“以我所见,涡波先生和拉丝缇娅拉都很虚弱。即便如此也要去追缇亚吗?即便知道这前方有帕林库洛·勒伽西和守护者(Guardian)在,你还是要——”
“——我要去。”
不待她说完,我就点头回答道。
一旁的拉丝缇娅拉也点了点头。
见此,玛利亚微微垂下了双眼。
然后,她紧绷着脸,说道:
“我明白了。这样的话,就让我帮你到最后吧。”
从表情来看,她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或许,她是要在与强敌战斗之前鼓舞自己吧。
与拉丝缇娅拉不同,她以有力的步伐跟上了我。
队伍的意见得到统一之后,我一边翻开从西娅那里得到的信,一边拓展『Dimension』。
到这时我才发现,光是施展这个魔法,就几乎用尽了自己的全力。
可是我必须去追。
最重要的是,我在感·情·上并不允许就这样放西斯逃走。(译注:在文库版中,拉丝缇娅拉没有醒过来,涡波打算去追的时候,海莉出现,163话的内容被删除,直接进入164话辩论的内容。)

163话 疾走(译注:本话内容在文库版中被删除)
帕林库洛的所在与西斯飞离的方向是一致的。只要我们马不停蹄地去追,追上西斯就是迟早的事。
我一边思考该怎么做才能用最快的速度追上西斯,一边拓展『Dimension』。过程中,我注意到柯尔库的卫兵在往宅邸这边集结。
“一个不注意竟然被卫兵包围了……不过,闹出这么大的乱子,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啊……”
倒不如说,卫兵到现在还没有冲进宅邸才真是怪事一件。
听到我的自言自语,玛利亚应道:
“在我们与守护者交手那时候,就已经有卫兵过来侦查了。因为对方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所以我也没有理会。”
“估计是因为搞不清状况所以在等待增援吧。看到宅邸整个变了样,换了谁都会警惕的。”
明明地面被犁了一遍,草木却生长得如此茂盛。只过了一晚就发生如此剧变,不可能会有人不感到疑惑。
再加上残留于庭院的魔力残渣浓度如此骇人,卫兵当然不敢轻举妄动。
柯尔库的武装力量在宅邸周边越聚越多。
“不过这样正好。”
不过我并不觉得聚集起来的战斗力是威胁,这反而是交了好运。拜他们所赐,我们得到了现阶段最快的移动手段。
“玛利亚,那个像马一样的动物,你会骑吗?”
许多卫兵都骑在一种外貌与马相似的生物上。
因为这附近都是平原,所以骑兵很多。
“马?是说军用的『阿尔乌那』吗?我确实会骑……”
阿尔乌那?
之前也听她说过这个词。
恐怕这个词指的就是这个世界的马了吧。以后就在阿尔乌那和马之间建立直接映射好了。
总而言之,我决定骑着这些军马去追西斯。
虽然我没有骑马的经验,但拥有学习技能的能力。虽然不能迅速掌握一流的骑术,但至少能保证不会落马。拉丝缇娅拉也表示自己会骑,这样学习的对象就确保成功了。
“很好,这可帮大忙了。如此一来我们就有追赶缇亚的『双腿』了。”
“……那个,是要从柯尔库的卫兵手上抢吗?”
我压下心中的负罪感,同玛利亚点了点头。
单论速度的话,我和拉丝缇娅拉自己跑更快一些。不过考虑到这一次是长距离移动,还是找其它的代步工具最有效率。从这一点来说,骑马移动是最理想的。
“没时间跟卫兵解释清楚了,所以只能抢了。反正都要强行突破包围,就顺便借用几匹好了。”
“很正确的判断啊,涡波先生。”
我还担心玛利亚会反对,谁料她非但不反对,甚至有些佩服。跟良心上过不去的我截然不同。
“卫兵一共有二十七人。……就去袭击北边那批吧。跟我来。”
用『Dimension』找出对方力量薄弱的部分后,我动身向宅邸北边赶去。
跃过庭院的栅栏,向正在待机的卫兵们发动突然袭击。
北边总共有六名卫兵把守。
刚一落地,拉丝缇娅拉就绕到一名士兵身后,勒住脖子致其昏迷。
因为缺乏武术方面的经验,我没有效仿,而是和往常一样,利用自己擅长的剑术划伤卫兵的腿脚。
“什、你们从哪儿——!?”
我找准心窝打出一拳,打断卫兵的喊叫。只要让他陷入呼吸困难的状态,自然就没法找同伴求援了。
在拉丝缇娅拉和我的突袭下,很快就有一半卫兵昏迷,一半卫兵倒地。
倒地的卫兵再过不久就能摆脱呼吸困难的症状,将同伴喊过来了吧。
在那之前,我们确保了骑行的军马。
三个人都骑上马后,我瞥了倒地呻吟的卫兵们一眼。
心口不觉一阵刺痛。
无论怎么看,我们做的都是强盗的行径。在此之前,还要被挂上妨碍公务的罪名。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着至少留下抢夺军马的赔偿金,但很快就觉得那种自我满足的行为毫无意义,于是摇了摇头。即便留下足够的赔偿,也不能洗白我们的罪行。
我用这都是为了缇亚的理由说服自己,将目光从卫兵身上移走。
在原来的世界中养成的道德观念在一点点地丧失。如果说得好听一点,这是我适应了这边的世界。可我骗不了自己,这绝非是适应可以形容的良性现象。
因为异世界的试练——还有最关键的、因为之前的梦。
因为梦中的记忆,我总觉得自己突然情·非·得·已·地·适·应·了这个异世界。明明来到这边才一个月左右,那场梦却让我觉得自己已经在异世界生活许多年了。
我连忙驱散心中的不适,重新握紧缰绳。
对胯下不很老实的军马,我有样学样地成功驯服了。这又是因为我学习技能的能力,还是因为属性,亦或是——因为梦呢?答案我无从得知。
我们骑着军马,在柯尔库市区外一路向北赶去。
身后的拉丝缇娅拉看到我们移动的方向,高声问道:
“涡波,我们是要一路突破北边的关卡吗?”
“没错,我就是这个打算!离开柯尔库之后往西北方向前进!”
“我明白了!那我用魔法击倒关卡的卫兵!”
我们在大道上疾驰。
因为远离市区,路上没有多少人,但绝不是一个也没有。我们在行人的怒斥声中策马狂奔。
没过几分钟,我们就赶到了柯尔库的城墙边。
即使在内侧看来,城墙仍旧是那么高耸。
要想穿过城墙,关卡是必经之路。其位置我已经用『Dimension』找到了。当然,关卡的守备力量也已经确认完毕。
城北的关卡有几名卫兵把守,外加一道巨型的木质城门。
要拦住我们,这种程度的守备力量实在太过薄弱。
就连暂时止步的必要都没有。
“玛利亚,给大门开个洞!”
我向并驾齐驱的玛利亚作出指示。玛利亚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开始构筑魔法。
接着,我从『持有物品』中取出了投掷用的小刀。无需再对拉丝缇娅拉下达指示,她本就清楚自己的任务,早已做好了远距离魔法的释放准备。
待我们与关卡的距离缩短到声音可达的地步时,驻守的卫兵发觉了异常。
冲着急速袭来的三名敌人,卫兵大喊道:
“怎、怎么回事!?你们给我站住!不许再接近了!!”
“——『Flame Sphere』!”
然而得到的答复却是玛利亚释放的球状火焰。
与此同时,我掷出了小刀,拉丝缇娅拉则击出了杀伤力较低的风魔法。
左边的敌人由我负责,右边的交给拉丝缇娅拉解决。我们的攻击既是为了阻拦士兵迎击,也是为了迫使他们进行移动,以免被玛利亚的魔法波及。
玛利亚的炎弹命中了城门。
只听一道爆炸声传来,大门被整个轰飞了。
这哪里是开一个洞,门直接就没了。
大多卫兵见状直接吓得瘫倒在地。
我们毫不客气地踏着火痕扬长而去。
无视掉身后的怒号穿过城门,眼前迎接我们的是一片平原。
这样一来我们就离开柯尔库了。
之后的路便是一马平川。
不过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行进或多或少存在一些问题。明白这点的玛利亚再次确认道:
“涡波先生,真的是这个方向没错吗?”
我用『Dimension』测量了一下方位,再从『持有物品』中取出地图对照。
“没错。我打算无视沿途的聚落,径直前往帕林库洛所在的城堡。”
大约估计一下,往西北方向追个一夜差不多就到了。沿途虽然有三座城市,不过我不打算多作停留。
我想能够飞行的西斯就是取一条直线飞过去的吧。
然而玛利亚以冷静的语气表示了反对。
“这可不行,涡波先生。哪怕会稍微绕一点远路,也得找一个城市落脚。在那里换一匹马赶路,相较而言是更快的办法。”
“……你说的对。那就找一个城市落脚吧。”
只在一个城市停留的话不会偏离路线太远,于是我采纳了玛利亚的意见。
稍微改变前进方向,走上通往城市的道路。
虽然有『Dimension』和地图在,不过迷路的可能性不是完全没有。而距离城市越近,方位也就越容易把握,所以这个路线其实也不错。
就这样,我们在大平原上一路疾行。
采用了最佳的手段,用了能想到的最快的速度。
可是,一种莫名的不适感始终挥之不去。
我总觉得自己又犯了什么错误。
至今以来经历的种种失败让我对自己所谓的最佳手段感到了不安。
即使如此,我也只能策马前行。
我已经用『並列思考』想过了一切能想的,也遵从了『感应』的指示。如果说这都不行的话,那也就不在相川涡波的能力所能解决的限度之内了。
——并且,我确确实实地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是力不从心。
不过这种情况我也是习惯了。
我不会以自己力所不能及为借口驻足不前。
再一次坚定这份决心的我,在路上前进着。
不断地前进着——

◆◆◆◆◆

自柯尔库向西北方向行至黄昏,我们抵达了一座名叫克拉尔的新城市。
不同于坐拥港口的贸易中心柯尔库,克拉尔的规模小了不少,取代厚实的护墙的是围成一圈的石垛。当然,作为战争阴云笼罩下的城市,这里也有许多卫兵。
不过在拥有『Dimension』的我们面前,再森严的防卫也形同虚设。
需要注意的只有『魔石线』,我们十分轻松地侵入了克拉尔。
夕阳西下,市内寂静而昏暗,只有规格较大的宅邸和旅店亮着淡淡的橙光。
“——涡波,天完全黑了,我们今天要在这里留宿吗?”
“不,不能休息,得继续前进。”
我不假思索地答道。
如果可能,我想赶在使徒西斯和守护者艾德之前赶到帕林库洛那边。既然晚了一步出发,那么现在就必须争分夺秒。
“不休息真的好吗……?”
玛利亚感到了不安。
“不用担心,玛利亚。我就算一天不睡也没什么问题。不如说,『舞斗大会』那时候可比这严酷多了……而且我也发现,一天不睡的我注意力会特别集中。”
我说的轻描淡写,不过确实不是谎言。实际上,我在『舞斗大会』第二天的比赛里就完胜了『天上之七骑士』。
不过两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她们对不眠不休的强行军还是持反对态度。
我也知道会这样,所以搬出了事前想好的话:
“当然,不眠不休的人只有我就够了。你们两个先回到船上休息吧。还有,就麻烦你们跟船上的同伴解释情况了。”
说着,我在街边找了个角落展开『Connection』。
这是最为合理的办法。
然而拉丝缇娅拉看着紫色的门扉,一脸严肃地说:
“涡波确实是受点折磨之后会变得更强……可是,你不会是打算一个人跟帕林库洛战斗吧?”
我摇摇头:
“不会的,恰恰相反。与帕林库洛接触之前,我一定会将你们都叫来。然后六人合力在万全的状态下制服帕林库洛与使徒。所以要将疲劳限制在最小的程度。”
我不会在这时候意气用事,搞什么独自战斗的名堂。
那只会让圣诞祭的失败重演。这一次我要像对战诺文的时候那样,集合大家的力量一起战斗,然后让所有人平安无事地回到联合国。
拉丝缇娅拉窥探着我的表情。
她知道我没有说谎,但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心中的忧虑,所以没法马上点头。
于是乎,在好一阵烦恼过后,玛利亚先于她开口道:
“拉丝缇娅拉,我们就回去好了。”
玛利亚一贯只喜欢提建议,却不常做决定,所以这番话于她而言甚是稀奇。
她冷静地同拉丝缇娅拉解释道:
“休息是必要的。我就直说好了,现在的你就算跟着去,也只会碍手碍脚罢了。我也和你一起回去,调整一下状态。——拜托了。”
“……好、好吧。既然玛利亚这么说的话。”
拉丝缇娅拉在一瞬间因烦恼而撇开了目光,但很快就表示了赞同。
看来她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之糟有自觉。
“那就先到这里,涡波先生。拉丝缇娅拉的事就请交给我吧。”
“再见了,涡波……”
让玛利亚牵着手,拉丝缇娅拉老老实实地穿过了『Connection』。
就这样,在昏暗的街道上只剩我一人。
虽然觉得寂寞,但同时也有几分轻松。
继续追下去的话,之后就要深入战场了。说实话,在这种情况下,确实是我单独行动来得轻松。
如果用游戏的感觉来描述,那么在队伍里适合做斥候的就是我和莉帕。其他人都太过偏重战斗了。
使用『Dimension』拣选出能入手军马的地方,然后用钱说话,搞到代步的『双腿』。
虽然我花了大力气封口,但估计店里的人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在这里待得越久,我这个异物就越是显眼。
悄悄拓展『Dimension』,骑上军马上路。翻越石垛,离开了入夜的克拉尔。
在城外迎接我的,是被染成近乎黑色的深蓝平原。
一边跑一边从『持有物品』中取出水和食物。因为连用餐的时间都觉得可惜,我就边叼着水壶边查阅地图。
从克拉尔出发前往帕林库洛所在城堡的路线有两条。
一是为节省时间而穿越森林,二是绕远路走平原。
如果不考虑事故问题,在森林中前进应该是最快的。
随着我的骑术越发娴熟,在开动『Dimension』的情况下,即便是在森林中前进也不会让速度变慢。至于挡在行进路上的草木,只要我提前用剑砍倒就没问题了。
不过还有一个大问题。
从之前开始,我拓广的『Dimension』就发现了零零星星的人影。而且都是全副武装、等级也比较高的人。
我注意观察了一下他们的装备,结果发现主要分为两种。远处还能看到扎下的大营,可见他们都是战时的军人。
看来我已经完全进入南北的交战地带了。
森林中也有不少士兵,两军士兵一旦遭遇就会开始混战。这不论善恶只为杀戮的情景,起初看得我很不是滋味。不过很·快·就·接·受·了。
虽然我不是很了解这个世界的战争的形式,不过看样子不是纠集大部队互角的打法。在主战场之外,别动队之间进行着频繁的小规模交锋。
可是就算是小规模冲突,也跟我心中对战争的印象很不一样。
步兵没有聚集在一起,而是彻底地分散行动。
因为有魔法的存在,聚集在一起可能更易于成为攻击目标吧。也可能是这个世界有什么独特的战术。
虽然很感兴趣,但我立马中止了对异世界战争的进一步考察,转而用心把握现状。
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确认怎么走能以最快速度赶到目的地,仅此而已。
于是乎,我决定心无旁骛地在森林中前进,不得再做他想。
安抚心怯的军马,一头扎进了林间。
这样我就算是冲进了战场的中心。
不过交战中的士兵没有等级超过十的,就算被他们当做敌人我也能轻松对付。
在人勉强能通过的窄路上,我驱使『Dimension』和剑术强行确保前路安全无虞。
树枝一次次刮过身边,用以清除阻碍马儿奔跑的障碍的手根本停不下来。
我的疾驰在夜幕笼罩下的森林中尤其显眼。
『Dimension』很快就发现,森林中的部队有向我靠近的迹象。不过我将之全都无视了。
路上,擦肩而过的士兵询问我的归属,我都保持了沉默。
自然而然的,我的反应让我被归到了敌对阵营。于是不到半刻钟,我开始遭到士兵的袭击。不过箭矢都被我用剑挡掉,魔法则用『次元之冬』化解,都构不成威胁。
如此反复,我在战场上长驱直入。
就这样,在天亮前的几小时,我一直策马飞奔,总算得以离开森林。
旭日东升,晨曦开始驱逐黑暗。
我立马取出地图,寻找我现在的位置。
就结果而言,我没有迷失方向,顺利抵达了目标平原。
在这附近我发现了许多城堡,都是为了战争而修建的。
根据西娅给我的书信,帕林库洛就在这当中规模最大的那座城堡里。
我立马调动马头前往那里。
同时展开『Dimension』先行观察城堡的情况。
意识不断延伸,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化身为了空中的飞鸟。感官触及了城堡,获取空间内的信息。
那是一座占地一平方公里左右的大型城堡。高耸的瞭望塔和石结构建筑一个挨着一个。外围建有三角形的护墙,其高度足有柯尔库的两倍。在我目前见过的异世界建筑中,它算是非常了不起的一个。
虽然不如联合国那边的弗茨亚茨大圣堂,但其森严仍然给人以强烈的印象,让外敌不敢轻易进犯。
城堡现在陷入了一片混乱。
我下意识以为是自己在森林中的行动所致。如果利用『魔石线』的话,情报传递的速度会比我的行进还要快。
不过我很快就查明了原因。
原来是有入侵者先于我发动了袭击。城堡各处都有士兵昏倒,完全进入了临战状态。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城堡的中庭。
在城堡中央有一个宽几十米的开放空间。
有人聚在那里。
在被魔法涂炭的痕迹中,我发现了三个魔力量最为异常的存在。
守护者艾德、使徒西斯,以及——帕林库洛·勒伽西。
“找到了……!”
心跳开始加速。
是可恨的仇敌。还有我必须帮助的同伴。
紧张和兴奋令我浑身一僵。
就『Dimension』获得的信息来看,现在是帕林库洛一人迎战使徒西斯和守护者艾德两人。从表情和衣服的状态来看,形势对帕林库洛相当不利。
如果要发动奇袭,现在正是良机。
正好赶上现在天亮,我现在的位置距城堡还有几公里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再过个十数分就能到了。
时间正好。
差不多可以用『Connection』将在LivingLegend号上待机的同伴们叫来了。想到这里,我放缓了军马前进的速度。
就在这时,『Dimension』捕捉到了一个特异人物。
有一人同样骑着军马,自城堡往我这边赶了过来。
为了回避与其的遭遇,我稍稍改变了前进的方向。
但是与此同时,对方也对前进方向做出了调整。
看来这边的动向已经被彻底把握了。我接受了回避无望的事实。
毕竟对方拥有和我一样的,绝不会跟丢敌人踪迹的能力。
从城堡那边赶来的白色少女,正是海莉·维斯普洛佩。

164话 辩论
海莉拦住了我的去路。
不过她仍是面色发青,一不留神就会跌倒的样子。身体状况之差一目了然。
可即使如此,海莉仍用充满斗志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
她腰间别着两把佩剑,全身上下戴有包括戒指在内的众多魔法道具。也换了更加高档的衣着,还有轻便结实的防具。
和我们初次相遇那时比起来,她这次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骑在马上的海莉开口道:
“等你好久了……我不会再让你前进一步的,少年。”
是禁止通行的宣言。
我明白海莉是认真的,也明白这是她对我的关怀。
海莉维系着高昂的战意,同时又不无忐忑地同我说道:
“如果你现在赶去见那三个人,我实在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如果一定要去,至少也请你等到艾德老师离开之后——”
我无法接受她的提议,摇了摇头。
“——这我做不到。我现在分秒必争。虽然我也有账要和帕林库洛算,但最首要的目的是使徒西斯。如果不能赶在她逃走前过去,我就救不回同伴了。”
是了,连一秒钟都不能浪费。
比方来说,随着时间的经过,缇亚的人格有可能会渐渐被使徒西斯侵蚀。

“即使如此我也不能让你过去。你不应该加入他们的斗争。如果去了——你·会·回·不·来·的。”
“这我不管。无论如何,我必须救回缇亚。拜托了,海莉。我已经不想再让缇亚因为我而失去什么了,所以……”
这话一出口,我才发觉胁迫自己的强迫观念究竟是什么。
是我对缇亚的愧疚。
曾几何时,我将缇亚诱至迷宫,害她失去了梦想和右手。
这一次,就连她仅剩的所有都要被尽数夺走。
所以我才会如此焦急。
那种渴望是如此强烈,以至于让我被情感冲昏了头。
我·不·想·一·次·又·一·次·地·重·蹈·覆·辙。
“看上去,你现在余裕尽失了啊……你·就·快·撑·不·住·了……”
将我的颤抖看在眼中,海莉的语气透露出一种哀怜。
我的身影映照在她那镜子般的双眸中。
同样拥有次元魔法的海莉洞察力极强。她用那双好似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注视着我。
仿佛已经知晓了一切那样,海莉规劝道:
“因为艾德老师的魔法,使徒大人被记忆压垮了……事到如今,她已经不再是名为缇亚的少女,而是称名西斯的使徒。即使这样,你也要去救她吗?”
“……这种事还不一定吧!缇亚还在那里!在将自己能做的都做到之前,我绝不会放弃!”
我不假思索地喊道。
海莉听罢一脸苦涩。
“少年,请你冷静下来听我说。如果你去了,你无疑会和使徒大人一样迷失自我。你已经察觉到了吧?在魔法的影响下,你患上了与缇亚相同的症状。……都是一样的啊。少年的身体即将遭到侵蚀——不,应该已经被侵蚀得很严重了吧。”
这番话很清楚地点名了我现在的状态。
所以这一次,我一时哑口无言。
自离开劳拉维亚之后,我马上就察觉到了自身的异常。
在与诺文的战斗中,我得到了新的力量。
然而,我却隐约觉得那些力量在压迫自己。技能『並列思考』『感应』『???』、还有『次元魔法』,我没能驾驭好所有这些力量,反而将自己越逼越紧。
这就像是被自己无法掌控的力量牵着鼻子走。仿佛这些力量并不属于我,而是我从谁那里借用的。
随着等级的提高和技能的增加,疑念转化为了确信。
我越是变强,越是感到难以言喻的不安。好像『经验值』不再是什么好东西,而是一种『有害物质』在身体中越积越多。
紧接着,我开始做梦。
看到了一些我毫无印象的记忆。
这种记忆的回放,我之前也经历过一次。
那是在诺文使出『亡灵一闪』的时候。彼时的我根本没有能力接下那招,明明如此,我却在来历不明的记忆和经验的帮助下抵挡了诺文的攻击。到了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当我跨越了某·种·界·限时,那个『假面男子』的记忆就会流入我的脑中。
从至今为止的趋势上看,就是人类在等级和属性方面的上限——20级,我超出20级越多,记忆的流入就越多。
每一次做梦,新的记忆就会侵蚀我多一分。侵蚀我的记忆、我的感情、我的身体。
海莉担心的,就是这样下去我会变得不再是我自己。
是了,她在担心我……
不过、
“——这些我都明白。”
我摇摇头,表示这是无谓的关心。
接着,我迎着海莉的目光看向她:
“就·算·变·成·那·样,我·也·无·所·谓。”
归根究底——无论是现在的涡波还是过去的涡波,变成哪个我都无所谓。
更进一步来说,现在的我如果崩溃了,那还有一个我能接盘,反倒让我觉得放心。
就我在『记忆』中看到的,以前的『涡波』也怀着帮助妹妹『阳滝』的信念。
为人也和现在的我没什么差别。只要明白了这一点,我就放心了。
所以不·管·我·变·成·怎·样,都没有什么问题。
“……!?不、不可以。少年你看得太简单了。”
我的回答令海莉产生了动摇。
接着,她焦急地说起了这当中的可怕之处。
“你试着想象一下,两个人的记忆可是会混杂在一起哦?”
“我知道。我现在就是这样。”
“程度是不一样的。少年的程度还太·浅·了,再继续发展下去可就不一样了。在一具身体中存在两个人的感觉,那不是人能承受得了的。”
“……今后会更痛苦是吗。可是那种事、得体验过才知道。”
“所以说,已经体验过的我现在就是在告诉你承受不了不是吗!”
我轻描淡写的答复气得海莉大喊大叫。
她先前的冷静已经不再。
就这样,她开始述说我接下来要遭受的折磨:
“不可能承受得了的!那种难以言喻的不安几乎要让人因之成狂!那种痛苦可会让你恨不能一死了之啊!?”
与海因相仿的那种优雅不复存在,变成了一个外在完好无损,内在却已遍体鳞伤的少女。
她拼命的诉说让我领悟到,那既是我接下来将体会的痛苦——同时也是海莉现在正承受的痛苦。
“——脑中的记忆混杂在一起,可又无法完全融合,相互间不断地排斥,那种痛苦真的让人不能自已!”
海莉歇斯底里的喊叫撕去了她一直以来的伪装。她在人前表现的冷静都是虚饰,真正的她其实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
我默默地聆听着态度发生剧变的海莉的话。
“记忆混杂在一起就是这么回事!自己的脑中同时存在好多个人,却不知道究竟哪一个才是自己!明明身体就在这里,却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一切都不明不白!两个人是不可能共用一具身体的!就连呼吸都是一种折磨!摇摆不定的心随时都可能变得支离破碎!好像这具七拼八凑的身体下一秒就会四分五裂一样,可怕得不得了!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脆弱,好像快被不安压垮了!!”
海莉的脖子上露出青筋,好像血管马上就要迸裂一样。
看到这一幕,我不禁想到,原来她也一样啊。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活着,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死了!因为如此痛苦,所以『她(我)』才劝我快点解脱!『我』也一样,希望『她(我)』能早些解脱!所以『我』才一直在求死!”
话语的内容已经支离破碎。
提到的全是第一人称,让人无法理解究竟谁对谁说了什么。
不过我是明白的。——因为我也一样。
现在在海莉心中还存在另一份人格和记忆。她口中的『我』和『她(我)』是不一样的人。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她的苦楚确实传达给了我。
并且我也清楚地感受到了,她不希望再有别人体会到这种痛苦的温柔之处。为了说服我,海莉亮出了自己的一切。
怀着勇气,不惜展露自己不堪的一面,也要传达自己的心念。
“所以你才会那样自暴自弃吗,海莉。”
“嗯……”
“……不过,我称呼你为海莉真的正确吗?在我面前的,真的是海莉没错吗?”
就像我不能称呼现在的西斯为缇亚一样,我同她确认自己是否应该称呼其为海莉。
“混杂在一起的我们,确实是称呼我们自己为『海莉』的,所以就继续这样叫吧。我的话,成为材料的人和骑士海因一直在互相让渡身体的所有权……”
反过来说,缇亚和西斯就是在互相争夺身体的所有权了吧。而缇亚在这场争夺中落败了。所以现在使徒西斯才能为所欲为。
并且,即使处于那种状态中,缇亚也一直挂念着我。
海莉也一样,即使内心已濒临崩溃,也还在为我担心。
“海莉的心情我都了解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克服的……”
所以我要逞强,告诉她无需担心。
但我的逞强却不能得到海莉的认可。
“不可能的。如果你再往前走,你一定就变不回来了。毕竟你要面对的是帕林库洛。少年一定会崩溃的。等待你的真相就是如此严酷。”
“真相……?”
海莉不敢轻视帕林库洛,她用反常的表情同我说道:
“所以在你去那里之前,请先听听我的话。这虽然是我的推测,但基本可以确信了。”
海莉嘴巴的一张一合就像慢动作一样被我看在眼中。
“恐怕存·在·于·此·的·少·年·并·不·是『相·川·涡·波』。就像大小姐是『圣人缇娅拉』再诞的容器、缇亚是『使徒西斯』再临的容器一样——少年你、是作为始祖的『相川涡波』为自己的『再诞』而准备的『魔石人类』。所以,你是绝对克服不了的……”
她的推测颠覆了既有的一切。
“我是……『魔石人类』……?不是千年前的『始祖涡波』吗……?”
我是千年前的『始祖涡波』,但是失去了以前的记忆。所以随着等级的提高,我渐渐回想起了曾经的记忆。
一直到刚才,我都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海莉道出的现实却更加残酷。
因为如此一来,我不惜拼上一切也渴望见到的『相川阳滝』便成为了与我毫无关系的人。
“没错。你不是千年前的『始祖涡波』,而是『始祖涡波』制造的『魔石人类』。我这就告诉你理由。”
海莉一条一条地列举出自己的论据:
“为了制造出少年这一『容器』,恐怕用了相当多的人做材料。所以,使用了少年的血之后,我就出现了许多问题。而性别就是其中最显著的。如果少年的身体是『始祖涡波』的话,那我的性别是不该转变为女性的。”
海莉挺起自己那象征女性的胸部,继续道:
“而如果你是『魔石人类』的话,在等级只有1的时候就拥有各种技能这一点也就可以解释了。等级的初始化是『魔石人类』的典型特征。至于你那异常之高的『素质』,应该就是以自身的寿命为代价换来的。”
海莉顺带还告诉我自己是个短命的人。
不过这个确实是只配顺带一提的小问题。我并没有多惊讶。
比起寿命,我要对更关键的点进行确认。
“那么,我的记忆是怎么回事……?”
在梦中看到的千年前的记忆,还有我在原来的世界中生活的记忆。
我确实拥有整整十六年的记忆。
“你的记忆极有可能是事前准备的。应该是为了让你对自己是『相川涡波』这一点不产生任何怀疑而做的『调整』吧。若是千年前的始祖涡波,要做到这种事应该不难。”
她断言说我的记忆都是虚假的。
如此严酷的话听得我心头一紧。
这给我带来的冲击,比起寿命、比起任何东西都要更大。
“你并不是『相川涡波』,只是一个无名无姓的『少年』而已。恐怕就和大小姐一样——不,你比她还要小,是数周前刚刚诞生于迷宫之中的『魔石人类』。”
动摇不断加剧。
为做抵抗,我反驳道:
“可、可是,跟其他『魔石人类』比起来,我完全不一样……”
“当然,你不是一个普通的『魔石人类』。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在千年前的传说中被创造出来的『魔石人类』。会优于现代的『魔石人类』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我真的是『魔石人类』?不是『始祖涡波』……?”
“那种可能性确实是最容易想到的。可那样的话,很多问题都解释不通。你现在的症状,应该就是留存于『容器』之中的『始祖涡波』的血渐渐活化了。”
我还是不能接受。
擅自开动的『並列思考』表示海莉的主张有漏洞存在。
我一边联系其他『魔石人类』的特征,一边反驳道:
“可是,我没有『素体』这个技能……”
“没有技能『素体』?”
“你看,所有的魔石人类都是有技能『素体』的。它不是『魔石人类』身份的证明吗……?我就没有那个……!”
这样一来就足够推翻我是『魔石人类』的假说了。
我并不是纯粹的孤家寡人。
我有需要帮助的妹妹,有应该回去的归宿——
“——什、你在说什么?不是有的吗……『素体』……在那个不明不白的技能下面,不是就有技能『素体』吗……”
——然而,这一缕希望却被表情惊讶的海莉否定了。
一时间,我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于是我的表情也和海莉一样惊讶。
“等、等等。那个技能不是叫『异邦人』吗……?”
我仔细检查了一遍自己的技能栏。

【技能栏】
先天技能:
剑术4.89 冰结魔法2.58+1.10
后天技能:
体术1.56 次元魔法5.25+0.10 感应3.56 並列思考1.48
编织1.07 诈术1.34 魔法战斗0.73锻冶0.69
??? ???
??? ???

让我头疼不已的技能『???』。
还有在它下面的另一个技能『???』。名叫技能『异邦人』——本应是这样。
“你到底在说什么?少年是有技能『素体』的。所以我才会说你是『魔石人类』。”
“因、因为……——”
——因为拉丝缇娅拉是这么说的。
我没能把话说到最后。
确认这一点的人并不是我。中间人的存在是无可辩驳的。
渐渐的,我的呼吸困难起来。
这也就是说,她们两人当中有一个人说了谎?
可是,我实在不觉得眼前的海莉在骗我。
那就是拉丝缇娅拉说谎了吗?为了不伤害到我?
如果是这样,那确实能说得通。
反过来说,海莉绝不是一个会为了伤害别人而说谎的人。
我是『魔石人类』的假说突然增加了不少真实性。
“少年会误会也无可厚非。毕竟制造了你的人物——想必就是始祖『相川涡波』了吧——他是个相当了不得的人物。为了不让少年起疑,他做了巧妙的『调整』吧。”
调、『调整』……?
有可能。
技能『???』的效果,确实说得上是在对我进行『调整』。
为了不让我丧命,为了不让我崩溃,为了能让我一直前进。
换言之,我一直在被强迫作为一个容器增强实力?
“少年,【你并不是『相川涡波』】。帕林库洛恐怕会在战斗中用更严酷的方式让你了解到这个事实吧。他肯定是打算借着这个破绽加剧你记忆的混乱。所以在那之前,我决定先将这事告诉你。为了尽可能地缓和你可能体会到的痛苦,也为了不让你走到无可挽回的一步。”
大脑下意识地加速运转,开始分析这离奇的设想。最后,『並列思考』做出了它的确有可能是真相的判断,令我浑身不由一僵。
如果在战斗中得知这一点,我无疑会露出破绽。
所以海莉才提前告诉了我。全都是为了我好。
“只要不和千年前的存在扯上关系,少年就还能回头!不至于绝望,也不至于被始祖涡波侵蚀,你还有可能以一名少年的身份活下去!所以,你不能再往前了!!”
海莉展开双臂挡在我面前,令她纤细的身体看上去高大了许多。
我的表情不由扭曲起来。
看着眼前的海莉,我不觉得她在说谎。
“我不是『涡波』……?我……我没有妹妹……?”
我可能真的有『素体』这个技能。
与此同时,到目前为止因为信息不足而停滞的一种推测,确实向前进了一步。
向前进了一步——并得到了答案。
也就是说,我是为了帮助别人的妹妹而不断遭到了『调整』。
面对这个答案,我——

165话 崩坏
“——太·好·了。比·我·预·想·中·的·状·况·要·好·不·少,这·下·放·心·了。”
直面这份事实的我,因·为·状·况·并·非·最·差·而·感·到·欢·喜。
“诶?”
但是在海莉看来,我的反应似乎很出人意料,以至于令她目瞪口呆。
被示以我是『魔石人类』的可能性,确实让我受到了打击。看来我有可能不是相川涡波。
有可能——但是,这仍然在我预·想·的·范·围·内。
在这个场合下该如何对应,我早已用『并列思考』想好了。
“这种程度的话没什么问题的。所以,我要过去。就算千年前的『相川涡波』想要取代我,那也无妨。我之前就跟玛利亚说过了,帮助『阳滝』的人并不一定非我不可。”
只是这种程度的事实,远远不及圣诞祭最后的绝望。
跟那时的痛苦相比,现在这点打击实在相形见绌。
希望尚未消失。
就算我是『魔石人类』,也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
既不是马上就要死掉,也不会变得无法帮助阳滝和缇亚。
实在是再温柔不过的事实了。
“这、这·种·程·度……?你、你在说什么啊……?”
海莉居然用看精神病一样的眼神看起我来,这让我有点意外。为了解开误会,我平静地解释道:
“正如海莉所言,我有『始祖涡波』的记忆。也正因如此,我才明白。……他是一个为妹妹着想,重视同伴,不是会轻易舍弃任何人的人。说实话,跟我并没有什么两样。我觉得如果是他的话,就算被取代一下也无所谓。”
“等、等等等等一下!少年,你真明白被取代是怎么一回事吗!?”
“啊啊,我知道。是非常危险的事。但是,如果是为了阳滝,那我义无反顾。”
“所以说,你在那儿为了阳滝为了阳滝为了阳滝个什么劲儿啊!我不是说了那个叫阳滝的女孩子,并不是身为魔石人类的少年你真正的妹妹了不是吗!?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你也要做到这种地步有什么意义!?”
海莉这番话,表明她虽然很清楚我的事情,但是却并不了解我的个性。
“……?并不一定非要有血缘关系才要去帮她啊。阳滝这名女孩子是一个善良的好孩子。怎么能坐视她因为不讲理的事而死呢?所·以·我·要·帮·她。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不如说作为一个人而言是理所当然的才对。
但是,海莉表情的扭曲更上一层楼。
“不、不对,很奇怪啊!你这个想法是『相川涡波』的!不是你的啊!少年心中抱有的对相川阳滝的思念是假货啊!?你明明知道,却为什么!?”
“你说的不对哦,海莉。尽管一开始可能是假的,但·是·现·在·已·经·变·成·真·的·了·啊。就像我想去救缇亚一样,对阳滝这个女孩子的心意也绝无虚假。『我』这个人只要见到被不讲理的不幸折磨的人,就绝对不会坐视不管。所以我要帮她。真的仅此而已……”
我冷静地回答道。
这就是我这数日来,忍受着胃痛思考出的理论成果。是让我能够接受『我』这一存在的最合理的答案。
——只是,反过来说,也可以看作除·了·这·么·想·之·外,我·已·经·没·有·其·他·出·路·了。
隐藏起这份不安,我平静地继续说道:
“当然,等成功帮助了阳滝之后,我是打算让他把身体还给我的哦。因为我是『魔石人类』所以就应该献出一切之类的愚蠢想法我是没有的啦,你放心吧。”
“……还、还给你?怎么可能像你讲的那么容易!不可能那样一帆风顺的!!”
“所以我打算跟着商量商量。”
“商量?跟谁啊!?”
“跟『始祖涡波』。然后一定要让他让步。不管是统合还是怎样都要做到。”
“不、不可能做到的!就是因为我知道做不到,才在这里像这样劝你啊!没错、两个人统合在一起什么的,是不可能做到的!我就没能做到啊!!”
我对喊叫着的海莉摇了摇头。
“不,把话说死还太早了。还没有人能断定。……所以,海·莉·你·也还不能就这样放弃啊。”
我依旧以毅然决然的态度面对海莉。看到我坚定的表情,海莉不由一个踉跄。
我知道自己说的话很强人所难,但是纵使前路困难重重,也不能成为放弃的理由。
不管前方有怎样的真相等着我,我都不能放弃。必须向前进。——我会像这样逞强到最后。
在我下决心要与帕林库洛做个了断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
不然我有什么脸面去面对消失的守护者们和自己的同伴。
曾经以一副了不起的样子说教过她们一番,反过来自己却因绝望而止步不前成何体统。
可能是感受到了我坚定的意志,海莉颤抖着低语:
“让这些记忆统合……?能做到吗……真的能吗?不、做不到的,不可能做到……我没能做到啊……”
我怀着自信为海莉打气:
“一定能做到的。……虽然我也不能确定,但是缇亚现在很可能就在这么做。”
我以跟海莉处在相同境遇下的缇亚为例举证。
缇亚的状态之所以一直有些奇怪,恐怕就是一直在跟使徒对话的缘故。并且即使是身体被夺走的现在也依旧在继续着对话。
“所以,如果我变成那样也会那么做的。既然缇亚都没有放弃,那我也不能。”
听到我强词夺理的话,海莉困惑起来。
“怎么这样……那我要……我要,怎么做才好……——”
我则冷静地在一旁静观。
尽管有一样的苦恼,但是这份苦恼在我们两人心中则存在着温差。
虽然可能有些薄情,但是即使经过了这样一番激烈的争论——
——说实话,我依然不觉得海莉的推测是完全正确的。
我可能是『魔石人类』。虽然这可能性很高,但还不能盖棺定论。
既然是帕林库洛主导了海莉的诞生,那么海莉的认识被下了什么手脚的可能性就不小。岂止如此,就连她挡在我面前都可能是帕林库洛的陷阱。
而且从听说我是『魔石人类』开始,就一直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确实海莉的推测不无道理。但是就是有一种违和感。
用『并列思考』浏览一遍目前的所有情报后,我发现了些微的龃·龉。
即使这样我仍然选择跟海莉进行辩论的原因,是因为我想平稳地从这里通过。
我诚恳地向海莉发出请求,同时也是这场争论的最后一击。
“所以,请你从那儿让开。海莉·维·斯·普·洛·佩。”
我宣读她的本名,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为、为什么这时要提起这个名字……”
被叫到全名,海莉动摇了。
尽管不知道理由为何,但是身心原本就已经遍布疮痍的海莉她,心态的崩溃肯定更进了一步。
海莉叹气、颤抖、垂头、脚步不稳。
在最后,她笑着认输道:
“……呵呵,呵呵呵。……果然,我这样的劣质品就是跟你们没法比呢。”
她身上已经失去了方才那股绝不让你再前进一步的意志,
是因为看到了我和缇亚打算跨越她自己曾认为无法逾越的障壁,而觉得自己没有挡路的资格了吗。
她自嘲着承认了自己的软弱。
也伴随着欢喜,用憧憬的目光看着我:
“——确实,不管是缇亚还是少年,都依旧保持着自我。呵呵,你们到底是在哪里与我不同呢。是愿望、还是梦想、亦或是思念吗……还是说,是留恋呢……?”
缇亚和我都有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的东西。但是,海莉却没有。就差在这里吧。
“不管是哪一个都是我不曾拥有的。所以我才会变·成·这·样吧……”
接着她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虽然不清楚话中所指,但是我看得出她的后悔。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向我掷出一问:
“如果有少年和使徒大人那样拥有能够证明自我的无比重要之物的话,我就能证明自己的存在了吗……只要我也能找到重要之物的话……”
我不能轻率地点头。
但是通过目光,我告诉她至少我自己是这样做的。
看着我的眼睛,海莉让出了通路。
“……你去吧。我相信少年你说的话。”
接着,海莉捏碎了一个戒指,发动魔法『Connection』。魔法门显现于平原,大小甚至能容许一匹军马通过。
海莉留下最后一句话:
“我终于,明白自己该怎样去活了。”
那是不再执着于死,而向往生的决意。
听到她的话,我在双重意义上放下心。
如果这番说服失败,我就必须强行突破这里。那样的话,她的寿命定会大幅削短,我也不可能无伤。
在我感到放心之时,海莉穿过了『Connection』消失了。同时她的『Connection』也在平原上的微风吹拂下消散。
我长出一口气,立刻咏唱出自己的魔法。
“——魔法『Connection』。”
在同样的场所构筑出不同颜色的『Connection』时,我回想着与海莉的对话。
说实话,到底会不会发生战斗真的是千钧一发。
尽管我说了自己不管怎样都不会放弃,但也不意味着我没有丝毫不安。
比如说,有一件事。只有那件事——一旦提及,我肯定会无言以对。
但是,到头来总算是给它压住了。多亏了『并列思考』,我能很容易地圆话。
但是我必须做好觉悟。
跟心地善良的海莉不同,我接下来要面对的敌人绝不会放过放过那一点。
刚才只是彩排,接下来才是正戏。
但那时候,我也必须要像刚才一样保持意志的坚定。
当我做出如此决意之时,『Connection』也完成了,LivingLegend号上的大家纷纷从对面现身。
“连、连上了!太好了,涡波……!”
最先出来的是拉丝缇娅拉,看到我没有一个人擅自行动,她感到了无比安心。
拉丝缇娅拉红着脸牵起我的手,确认着我就在她面前这一事实。
如果相信海莉所说的话,那么面前的拉丝缇娅拉就是在欺骗我。
而且是从我们相遇那时开始一直到现在,一直。
但是我立马把这种想法驱出脑海。
在劳拉维亚的『舞斗大会』中,我已经决定要相信拉丝缇娅拉了。就算、就算她真的撒了谎,那也是为了我好。我应该这样想才是。
没有确认的时间了,跟『我自己』有关的事都要排到后面解决。
要紧的是帕林库洛和缇亚,『我』的事要放在她们之后——,不,要放在帮助阳滝之后。
“大家都准备好了,涡波先生。”
接着出来的是玛利亚。
她用最认真严肃的神情,做好了对接下来要发生的战斗的准备。
不过在她身边的则是表情显得最没出息的斯诺。
“终、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了呢……加油啊我,要上了……”
尽管身体颤抖着,但是她并没有逃走的意思。
斯诺也以她的风格鼓起了勇气。
在她身后跟着莉帕和塞拉。
两人都把握了事态,所以默默地等待我的指示。
我就不多废话直接说道:
“没什么时间了我简单地说一下。最重要的不是打倒帕林库洛,而是夺回缇亚。这一点绝对不要搞错了。”
所有人都点头回应。
看来没有人被复仇冲昏头脑而想不管缇亚。对此感到放心后,我像往常一样分组行动。
“首先,捕获缇亚的任务由我和玛利亚负责。不管使徒西斯想说什么,总之先让她失去意识丢回船上去。”
在与使徒西斯的战斗中,唤回缇亚的意识恐怕是最关键的。因此,我个人先拣选出适合唤回缇亚的成员。
跟缇亚往来最长的拉丝缇娅拉似乎有些不满,但是她并没有反对。因为她也知道比起自己,玛利亚的声音更容易传达给缇亚吧。
“在我们捕获西斯期间,希望你们四个能拖住帕林库洛和守护者艾德。我们跟艾德姑且还不是敌对关系,先瞪着他给他牵制住就好。”
就算想要实现当初的目的、打倒帕林库洛,那也要在捕获西斯之后才行。
毕竟追二兔者一兔不得。
“那个愚蠢的同僚就交给我好了。”
“我也去对付帕林库洛吧……我不去做的话,总觉得今后也无法前进。”
塞拉和斯诺自告奋勇地要做帕林库洛的对手。
在船上旅行的时候就探讨过对『暗之理的盗窃者』的对策,所以只是拖延时间的话她们两个应该能胜任。
“嘿诶~,那个守护者也在啊。那正好。让我一雪昨日之耻。”
拉丝缇娅拉跟昨天不一样现在还挺有活力的。
一边表示绝对不会再蹈覆辙,她对艾德的复仇心也熊熊燃烧中。
接着,最后的一个人:
“我说,大哥哥,你能行吗……?”
因为有『联结』,莉帕最了解我现在的状态。在她看来,最需要担心的似乎是我。
“嗯,能行。『舞斗大会』那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了,果然一天不睡的我状态是最好的。”
听到我的话,莉帕露出五味杂陈的表情点点头。
“……好吧。那人家就看哪一边不足再去帮忙好了。”
“……帮大忙了。”
结果最难的位置被分配了最年幼的莉帕。但是,这个位置也只有她能胜任。
这样所有人的任务就分配好了。
剩下的就是夺回缇亚而已。
再然后就是打倒帕林库洛,安全地以迷宫的最深部为目标,去帮阳滝。什么都没有变,一如既往。
没错。
在这场战斗结束后,不管『我变成什么人』,要做的事情都不会变。
不管我是人类也好,是『怪物』也好,是『魔石人类』也罢,还是『相川涡波』都无妨。而阳滝是我的妹妹亦或不是,也无所谓。
——都无所谓的。
只有莉帕感觉到了我的这种想法,她皱起了眉。
接着,决定好袭击的顺序后,我们便前往城堡。
为了救回现在缺席的同伴,LivingLegend小队的战斗就要打响了。
玛利亚坐在兽化的塞拉身上,剩下四个人经过一段长距离的助跑后相继飞越了城墙。
(译注:在文库版中,说服海莉后,海莉没有离开,而是与涡波一同从勒伽西家的宅邸出发前往帕林库洛所在的城堡,随后与涡波等人分头行动,海莉去营救被关押在城堡中的莱纳,涡波等人对战西斯与帕林库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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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10-6 18: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与帕林库洛·勒伽西的战斗
166话 再会帕林库洛
我一马当先奔驰在前。
整个人就如在水上打漂的石子一般在城堡内的各建筑物上跑跳飞奔。持续不断地加速最终致使我耳边响起撕裂空气的剧烈轰鸣,随之而来的风的反作用力好似要将我点燃一般作用于全身。
目标是奇袭。
数度被帕林库洛和守护者们施加于己身的行为,现在我们要以牙还牙。
我的目标只有目前身在城堡中庭的西斯一个。其他任何东西都不去管,一心穿越城墙,在建筑物上方狂奔,用最快的速度,取最短的距离冲向目标。
在我进入城堡领域内的一瞬间,中庭内只有使徒西斯一人察觉到了入侵者。她打了个激灵连忙翻身要逃。看来虽然不会使用次元魔法,但是她仍然拥有敏锐的感知能力。
不过已经太迟了。
几乎化身为炮弹的我已经在中庭着陆。
着弹点就是西斯的身体。
西斯连忙形成白色羽翼打算逃走。但是不及她起飞,我的踢击就命中了她的双翼。
与子弹的加速度一同诞生的强烈冲击具备无法估量的破坏力。
结果西斯的双翼顷刻间便被踢碎,化作了无数飘散的魔力之羽。
威力应该足够在铁板上开出一个大洞。
但是脚边传来的触感却像是撞在了钻石上一般。
西斯在千钧一发之际防住了我的攻击。
真不愧是存在于千年前的传说人物,确实了不起。
但是就算你能防住我的直击,这股冲击力你也没法化解。
我和西斯就这样维持贴在一起的架势掀翻庭院的土层滚转开来。
到这时,帕林库洛和艾德才察觉到了敌人的袭击。
一边翻转着,我一边将双手伸向西斯的脖子。注意到这点,西斯连忙构筑防御魔法。
“——Di、『DivineShield』!!”
随即诞生的魔法防壁在毫厘之间挡下了我的双手。
一招制敌的作战方案就这样以失败告终。不过这也在预料之内。
“——『过密次元的真冬』!!”
我直接碰触防壁,对其进行干涉。打算扰乱魔法的构筑以让这堵光之墙崩坏。
理所当然的,我的『魔法相杀』没有这么容易就成功。灌注了异常大量魔力的光之墙将我的干涉排斥在外。
虽然这股魔力的密度惊人,但这也意味着西斯余裕尽失。她脸上已经开始流汗,也就是说,为了极力避免陷入与我之间的肉搏战,她在拼命捍卫这道护壁。
接着,随着冲击力的消散,我们双方停止在地面上翻转。不过魔法对抗远没有结束。
我以伏在西斯身上的姿势,同她展开魔力比拼。
在白与紫双色魔力的抗衡中,西斯终于发声。看来尽管惊讶于我的奇袭,但她认为继续这样进行魔力对抗的话,胜利终究会属于自己。
“——真、真快啊,盟友!吓到我了呢!”
不过我可没心思陪她唠嗑。
“玛利亚,帮个忙!”
骑在兽化状态的塞拉背上的玛利亚迟我一步降落在中庭。
一着陆,她就释放出火焰魔法。
“——『Flame』!!”
熊熊烈火毫不客气地烧向使徒西斯。
西斯赶忙利用神圣魔法加以抵御。
“——『InvisibleField』!”
在冰火二重天的压制下,西斯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这可是我们队伍中最强的妨害与火力组合。
但是似乎还是不足以突破她的魔力障壁。
但是这也在预料之中。紧接着我开始呼唤此番前来帮助的同伴的名字。
“缇亚,能听到吗!我来救你了!能听到的话就给个回应!!”
我贴近缇亚的面孔在极近距离下呼唤她。随即,西斯的表情便有所扭曲。
伴随着释放的烈火,玛利亚跟着我向缇亚诉说道:
“不觉得丢人吗,缇亚!区区一个使徒你都对付不了吗!?”
“等、给我等等啊!——咕唔、呜呜、啊!你们用这种心理攻击不觉得太卑鄙了吗!?”
这可轮不到你来指责我们吧。
随着我们的呼唤,西斯的白色魔力势头开始减弱了。我能感觉到缇亚开始在西斯体内反抗。看来西斯所言不虚,缇亚确实还在她这娇小的身体里生存着。
继续维持这样2对1——不对,3对1的态势的话我们就能赢。现在我们确实处于这种优势局面。
多亏了奇袭的成功,局势对我们有利。
在呼唤缇亚的同时,我们也丝毫没有放缓与她魔力对抗的力度。
而且跟守护者不同,西斯MP减少的状况是可以用『表示』看到的。她的MP正以相当剧烈的速度减少着。根据迪亚布罗·西斯的状态栏来看,再过30秒,西斯的MP就会变成0。
作战成功了。
那么要担心的就是我们之外的其他要素。
我拓展『Dimension』,注意其他人的动向。
在远处的帕林库洛挠了挠头。
虽然打算接近我们,但是他却被解除了兽化的塞拉和斯诺拦住了。
“——啊~,果然有人拦路吗。不过话说回来居然是全员登场什么的,真难办啊。”
他依旧以一副不正经的态度嘟囔着。
虽然才一阵子没见,不过他身上的氛围倒是有不少变化。跟『史诗探索者』那时的穿着不同,现在他的着装有一种肃正感。估计是为将军阶级的军人专门准备的衣服吧。虽然他那怪里怪气的态度没甚变化,但是威严感确实多了不少。
“你们可不要出手哦。这帮人相当不妙。擅动者性命不保。”
当在庭院角落待机的士兵们打算上前时,帕林库洛如此制止了他们。
虽然是个人德不好的家伙,但是统率能力依旧很高。
我与他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史诗探索者』的总部。
自从我为了自己记忆的事质问他以来就不曾再见了。
这次我心中依旧有与他对峙的欲望。
但是我必须贯彻自己对付西斯的任务,帕林库洛的问题只能先交给其他同伴了。
塞拉和斯诺手执武器,同帕林库洛说道:
“我来教训你这家伙了哦,帕里库洛。”
“嗯,好久不见。”
占据了有利位置的两人化作障壁阻碍帕林库洛的前进,让他无法跟艾德和西斯汇合。
总之她们的任务就是专心拖住帕林库洛的行动。
“……唉,本以为总算得救了,结果是涡波小哥你们来了啊。我不过就是写了封信给侄女而已啊?怎么就搞成这样了,简直了。”
叹了口气,帕林库洛逐一看过现身的六人。明白这六人全都不是好对付的料,他看上去感到相当难办。
另一边,稍远处的艾德对一边后退一边将手置于剑鞘上的帕林库洛说:
“哎呀,鄙人也吓了一跳啊……不过,这下可就乱套了呢。帕林库洛·勒伽西,你要是维持现在这个姿态的话,局势肯定是一边倒的。不如现在就『半死体化』如何?”
“你扯啥呢……在这么多人的环境下做得到才怪。我可也有我的安排来着啊。”
如果放任艾德这样前进下去,他就会跟帕林库洛汇合的。
但是拉丝缇娅拉可不答应。
她拦在艾德的前进方向上,露出好战的笑容拔出腰间的宝剑。
“休想过去。高个儿守护者。”
“嗯?这个阵型,难道说鄙人也被算作你们的敌人了吗?”
艾德停下脚步,确认自己的立场。
“那当然了。你不会想说你忘了自己对我们做过什么了吧?”
“鄙人已经声明过,那真的是单纯的治疗魔法啊……这边其实是想保持中立的态度的啊……”
认识到继续接近帕林库洛的话就会演变成战斗的艾德反过来拉开了与他之间的距离。表示自己完全没有协助帕林库洛的意思。
接着甚至为了表明自己没有战意,直接举起了双手。
看来在这个异世界,举起双手也是降服的意思。
“那么鄙人投降。这就离开这里。毕竟想问的已经都问完了呢。”
拉丝缇娅拉没有大意继续警戒着敌人。
但是她并没有去追艾德。艾德是目前优先度最低的敌人。拉丝缇娅拉也明白,如果他想离开的话就放任他离开便是。
对艾德的离场感到不满的不是我们而是帕林库洛。
“等、等一下啊,艾德老兄。你要是就这么一走了之的话,我的负担可就加重了啊,就不能再待一会儿吗?”
“不好意思了呢。不过涉及使徒的事跟鄙人没什么关系啊。”
艾德果断地回绝了他。
接着等他退到中庭边缘的时候,同我们确认道:
“鄙人就先回去了,没问题吧?”
拉丝缇娅拉仅在一瞬间将视线转向我。
但是我现在正忙于与西斯对峙。也不抬头看她只是微微点头,就将之后的事情托付给拉丝缇娅拉了。
看到我这样,拉丝缇娅拉便为我代言道:
“嗯。如果你什么都不做就这样退场的话,我也不会去追你的。”
说完这句话,拉丝缇娅拉收起了对艾德的杀气。
艾德也放下了心,他满意地笑了笑便离开了中庭。离开的方式既不是跑跳,也不是攀上城墙,只是单纯地取路地面走着回去而已。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真的觉得跟自己没有关系。
在我们与西斯对峙的期间,三对六转变为二对六了。
状况为之一变,在我身下挣扎的西斯发出请求:
“……顺、顺带一提我也想就这么逃走的说?”
“少说蠢话,要走你得把缇亚留下。”
“都说了留不下来呀……要是那个『魔石人类』也跑来这边的话,说实话就不妙了呀……”
看到示弱的西斯,就明白状况的好转已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西斯的MP已经不到一半。魔力最先枯竭的肯定是西斯一方。虽然我和玛利亚的MP也以惊人的势头削减着,但是目前的对抗是我们占上风。
再过十五秒西斯的MP就会变成0,到时候胜利就属于我们了。
接着将西斯捕获后,所有人就一起围攻帕林库洛。
这是预料中最好的状况。
而帕林库洛也察觉到这一点了吧。
他摆出为难的表情:
“——没办法了!使徒,我要发动事先准备的『魔法阵』了!”
『魔法阵』。
最近这个词经常传入耳中。
听到这个词,与我只有咫尺之遥的西斯面色一变,慌张地说:
“诶、等、等等!你要在这种地方——!?”
那个可恨的西斯居然会露出这样感觉大事不妙的表情。
只凭她这副表情,就足以让我认识到帕林库洛的『魔法阵』有多危险了。
“轻度而已啦,轻度!在魔法阵边缘的这里发动的话,大概效果比较轻,正好的!”
“给我、住手——!发动那东西的话,我的缇亚可就危险了啊——!!”
“你那边有魔法阵的配合应该也能更容易逃掉的!……大概吧!”
“你、你这混蛋……!!”
不顾西斯的焦虑,帕林库洛单方面地为了构筑魔法而拉开与斯诺和塞拉的距离。
任务是拖住帕林库洛脚步的塞拉和斯诺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攻击这样的他。
我也陷入了迷茫。
比起西斯,现在明显是帕林库洛更危险。
目前因为允许了艾德的撤退,我们这边从容了不少,要不要先制服帕林库洛再对付西斯呢——
——不,不能这么做。
帕林库洛擅长心理攻击。
在乱战中扰乱对手的注意力是他的惯用手法。
刚才的发言很有可能是为了帮助西斯脱困。
我立刻向全员作出指示。
“我和玛利亚继续对付西斯!莉帕和拉丝缇娅拉去帕林库洛那边!你们都去妨碍帕林库洛的魔法构筑!就算会杀了他也无妨!”
拉丝缇娅拉在艾德撤退之后,经过一段内心斗争,最后决定来帮我和玛利亚。我制止了她并拜托她去攻击帕林库洛。
“我知道了!这就去砍了他!!”
拉丝缇娅拉调转方向前往帕林库洛那边。
在她身后跟着莉帕。不过莉帕依旧用『Dimension』注意这边的动向。就像一开始说的那样,她要游走支援各处。
就这样,状况又为之一变。
帕林库洛这次要以斯诺、塞拉、拉丝缇娅拉、莉帕这四个在大陆难觅敌手的顶级实力者为对手。
但是面对袭来的敌人,帕林库洛却不为所动依旧专心于构筑魔法。甚至连拉开距离都放弃了,只是将手置于地面。
在敌人的面前,帕林库洛居然摆出毫无防备的姿态,将意识全部集中到了魔法构筑上去。
距离满是破绽的帕林库洛最近的塞拉率先发动了攻击。因为被告诫过绝不能直接碰触帕林库洛的身体,因此她使用狼形态下带在身上的剑砍了过去。
凶刃逼近帕林库洛的皮肤。
即使这样,帕林库洛依旧没有任何行动。
也·正·因·此,塞拉放松了挥剑的力道。
帕林库洛的身体被塞拉从右肩到左腹砍出一道浅浅的伤口。
即使负伤,帕林库洛依旧在继续构筑魔法。
塞拉一脸苦涩,冲帕林库洛怒吼:
“——你、你这家伙!”
这是一种在十分了解塞拉性格的基础上采取的防御方法。
尽管塞拉在模拟战中从未败给帕林库洛,但是很明显的,她在实战中赢不了。
因为她跟我一样性格太过天真,容易对战斗造成不好的影响。
天真到只要对手不动就不会攻击的地步——她就是这般致命的不擅长厮杀。
塞拉摆出这一次一定要砍下去的表情,举剑再次斩向帕林库洛。
即使这样帕林库洛依旧没有动摇。连腰间的剑都不拔,他直接抽起放在地上的一只手接下了塞拉的斩击。
随即鸣响了帕林库洛手臂的骨骼跟塞拉的剑碰撞的声音。
尽管剑刃撕裂了血肉,但是却没有斩断骨头。
帕林库洛只用一只手,就完全防御住了塞拉的两次攻击。
是因为当即判断出了心怀迷茫的塞拉不会用剑斩断自己的手臂吧。当然,也考虑到了自己半守护者化的肉体应该没关系之类。但是明明不久前还是人类的肉体,竟然能采取这样超出常轨的防御,证明他的胆量非同寻常。
面对从头到尾都面不改色地进行魔法构筑的帕林库洛,塞拉气的颤抖了起来。
居然被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敌人两次接下了自己的攻击。她可能是对此感到耻辱吧。
“闪开,塞拉!”
接着,距离帕林库洛第二近的人赶到了。
斯诺的性格并不天真,她的话是可以毫无顾忌地使出全力攻击的。知道这一点的塞拉遵从斯诺所说离开了帕林库洛身边。当然,她的表情是很不甘心的。
斯诺毫不留情地全力打出一拳。
作为对策已经用布裹住的拳头打向了帕林库洛。
就算对手毫无防备,斯诺也不会管这管那,说要打死你就会打死你。清楚这一点的帕林库洛,伸出方才被砍的血肉模糊的手臂挡下斯诺的拳头。
啪啦一下,帕林库洛的胳膊就像黏土一样被打断了。
龙人的臂力直接击碎了骨骼,无法化解的冲击袭向帕林库洛的脑袋。
接着帕林库洛就像被打飞的棒球一样飞了起来。
他的身体在中庭的地面上弹滚了三次、总计被击飞了十米多。
“————!!”
传来了不成声的悲鸣。
不过发出悲鸣的并非被击飞的帕林库洛,而是在周围待机的士兵们。
“参、参谋阁下!!”
“将军、已经看不下去了!!”
数名士兵无视了长官的命令跑了出来。
他们挡在了想要追击的斯诺面前。
“——!你们这帮笨蛋!”
不管经受了怎样的猛攻都未作反应的帕林库洛这时却情绪愤懑起来。
不过他立刻冷静下来,再次面无表情地继续咏唱。
从他身上流出的鲜血渐渐浸透中庭。
吸收了帕林库洛的血的中庭开始产生淡淡的光芒。
准确来说不是庭院而是『魔石线』在发光。尽管没有迷宫『正道』那样浓,但是这座城堡里也建有一定程度的『魔石线』。而它正对帕林库洛的魔力产生反应。
为了阻止帕林库洛完成魔法,拉丝缇娅拉和莉帕紧随而至。
受不了接踵而来的袭击,帕林库洛啧了一声用没事的那只手拔出了剑。
莉帕将身体隐藏于黑暗中消失了踪影,拉丝缇娅拉为了配合她而从正面进攻——但是帕林库洛却屈身躲过了莉帕从后方发来的攻击,同时拔剑接下了拉丝缇娅拉的斩击。
这一连串的防御超出了他属性之所能。攻击被防住的两人也为之一惊。
尽管如此,帕林库洛依旧无法承受拉丝缇娅拉那胡来的臂力,他的平衡被打破了。
二人没有放过这个破绽。
面对间不容发的追击,帕林库洛将手伸进伤口中使之扩大。
他巧妙地用持剑的手沾上自己的鲜血,向面前的二人撒去。
两人下意识地回避着他的血。事前听说过我和缇达战斗时的细节的两人优先选择不接触到他的血。应该是认为帕林库洛的血跟缇达的黑色液体具有一样的效果吧。
两人还是错过了难得的破绽。
但是,她们立刻重振态势继续追击。——但是帕林库洛却越活动越撒出更多的血。因为不得不避免被血溅到,这让莉帕和拉丝缇娅拉变得很难下手。
尽管有利用鲜血这一优势,但是帕林库洛能够抵御这样的猛攻还是太过异常。
肯定跟剑术之外的什么要素有关。
使用『Dimension』观察的话,发现他甚至不用看对手的剑就能进行防御。应该是百分百地活用自身的经验,预测了敌人的动作了吧。他好几度使出了不看透两人的性格便做不到的防御。
如此高水平的对人观察力让我不由地背后一寒。
这段时间实际上不过数秒。
但是对帕林库洛来说该是货真价实的度秒如年吧。
紧接着这段激烈的攻防战产生了一瞬的停歇。
并非拉丝缇娅拉和莉帕放缓了攻击力度。
而是为了给新加入战局的同伴创造时机。
一道人影飞速划过空中。
是斯诺的飞踢。将注意力集中于面前两人的帕林库洛未能察觉,实打实地吃下了斯诺这一发。
然后他又像棒球一样在庭院中翻滚起来。
在斯诺本来所处的位置上,现在塞拉正跟士兵们战斗着。看来是将士兵们交给了无法下死手的塞拉对付,斯诺一个人突破了包围网。
掀起沙尘凄惨地滚动的帕林库洛在距我较近的位置停了下来。
已经遍体鳞伤的帕林库洛就倒在我的旁边。
作为将军身份证明的军服遍是鲜血和灰尘,受了一记斜斩的躯体源源不断地流出黑红的血液。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手臂扭向了奇异的方向,脸上满是擦伤,面色更如死灰。是被打断的骨头刺破了内脏吗,他口中也吐着鲜血。就算不看HP也知道他现在已经濒死了。
局面是压倒性的。
帕林库洛无法抵御斯诺她们的攻击已经一目了然。
从那时候以来我们变得越来越强了。不仅靠潜入迷宫提升了等级,精神上也成长了。
而我们成长的成果现在就展示在我们面前。
看上去明明是这样——
但是不知为何,一种讨厌的预感却挥之不去。
到底是为什么,明明已经离死不远,明明我就在他身旁——帕林库洛却依旧继续着魔法构筑。
他仍然在嘀咕着为发动『魔法阵』而需要的咏唱——
我与他的距离很近,只要我拔剑,就能阻止他咏唱。
但是,一旦我那么做,西斯就会摆脱目前受到的压制。
真的只在一点点的时间里,我感到了迷茫。
濒死的帕林库洛就在我身边确实是个好机会。
但是面前的西斯也露出了苦闷的表情。现在同时也是捕获西斯的绝好机会。
只剩下几秒了。
距离西斯的MP耗尽只剩几秒的时间。
如果我现在离开,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于是我就这样放任帕林库洛的咏唱不管。
——就这么放任不管了。

167话 物语的终末
——我选择放任不管,而帕林库洛旋即笑道:
“——哈哈。看来是我快了一步啊,涡波小哥。”
此话一出,整座城堡便同地震爆发一般摇动起来。
『魔石线』闪耀紫色的光芒,一道光之天幕自地面而起直达天际。
庭院的色彩也因这道极光的影响而为之一变。
所有人都因这幻想性的一幕而绷紧了神经。
大家都认为随着『魔法阵』的发动,接下来必定会引发某种现象。
但是事实上除了持续不断的发光之外,并没有什么变化。
我的同伴们都没有受到影响。
受到影响的——只有我一人而已。
这道光灼烧着我的视网膜。
同时一股紫色的魔力浸染到我的脑内。
“我说,你还记得吗,涡波小哥?”
帕林库洛一边说,『魔石线』的极光一边侵入我的体内。我一开始怀疑这是『暗之理的盗窃者』的魔法,但是立刻就予以了否定。
但是我无法抵御光的入侵。
要说为什么,是因为这股魔力过于温暖,其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恶意。
就像是我自己的魔力一样,渗透得如此自然。
这是一道温暖、柔和、将触碰到的一切全部治愈的魔法之光。
随着与它的接触,我又得到了治·愈。
魔法在逐渐治愈着我。但是治愈的意思,说白了就是让我越发接近梦中那名假面男子。
一股莫名的感情又一次在心中翻滚上涌。
不过这也是预料中的事。
“这种、东西——!”
就像我对海莉宣誓过的一样,我抗拒着这股感情。
“涡波先生!还差一点了!!”
玛利亚最先注意到我的异常,发声强调现在应该优先捕获西斯。
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受到这种感情的影响了。怀着这一次一定要成功抵御的意志,我镇静内心。
然而,一旁的帕林库洛不管我怎样,继续吐着血轻声低语。
就在我的身旁:
“——在劳拉维亚一别之前,我对涡波小哥说过了吧。‘涡波和玛利亚小妹妹的愿望得到了实现。即使这样,涡波也执着于真相吗?’那时候,涡波小哥确确实实是『幸福』的。即使那样,你还是摇头拒绝了那份幸福。你说‘即使这样也必须揭穿谎言’、‘谎言无法拯救任何人’、‘想要知道一切’。然后你也确实遵照这番话从那牢狱中脱身了,然后又来到了这里。”
他的语气中有种莫名的从容。
这让我背后涌起一股恶寒。
“好了那我就明~白了。也就是说,涡波小哥你是不吃『温柔的谎言』这一套的。不管是『幸福』还是『安稳』对你来说都没有意义。就是这么一回事了对吧。那么,好吧……这一次,我就把完全相反的、一面,把『不幸』和『不安』——展现给你看好了。”
随着帕林库洛的低语,我变得越发不安。
当然,我并没有接触到帕林库洛的血液。因此这不是『暗之理的盗窃者』的精神魔法带来的影响。
这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是跟魔法无关的,纯粹的畏怖。
我压制西斯的力度不由地放缓了。
“涡、涡波先生——!?”
一起跟我压制西斯的玛利亚感觉到我的不对劲大喊道。
在我伸手触及不到的位置,帕林库洛讪笑着。我则有种心脏被人紧紧攥住的错觉。
“这就是在最深部等着你的真相。打起精神来好好接受如何?”
他像是在戏弄我一样,又像是在担心我一样,展露出一种令人不快的关怀。
随着最后这句话,中庭内的极光势头大增。以直冲九霄云外的气势,光芒遍布整座庭院,『魔石线』的光辉充斥于我的视野之内。
不光是视野,连『Dimension』也一样。
我的感觉全部被吞入这道光中,又被涂抹、替换着。
整个世界就像被置换了一样,意识在光中渐行渐远。
在那尽头,某份记忆、
被展现在了眼前。

◆◆◆◆

又是一场大雨。
到了第三次,这座城堡对我而言已不再陌生。无数的雨滴击打着城堡的墙壁沙沙作响。
在城堡之内的大厅里依旧是那四名少年少女。
就跟之前的梦一样。
但是,跟之前看到的记忆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差别。
先前那祥和的氛围已是烟消云散。
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似乎随时都可能被引爆。
仔细一看,发现只有缇娅拉的身材相较之前大了一圈。
明明另外三人的年纪看上去都没有变化,却只有缇娅拉成长了,也不知跟之前的记忆所处的时间点相比是过了多久。
男子很难得的没有戴着假面。
而他的相貌就跟预料中一样,长着跟我一模一样的脸。除『相川涡波』之外不可能是别人的男子跪坐在石质地砖上。
男子的怀中抱着一名少女的身体。少女名为『相川阳滝』……——应该是。
被男子拥在怀中的阳滝的身体极为异样。浑身都是冰粒,整个人像一座冰雕般僵硬。手脚更非同寻常,肌肤的颜色跟肉色相去甚远,染上了黑色。那是众多漆黑而坚硬的——鳞片。就连手指和脚趾的数目也并非五而是三根,长度也跟人类应有的规格不符。唯一还称得上是人类的部分就只有头部而已了。
这幅状态很难称之为人,已经化作异形的『怪物』了。
而一把水晶长剑贯穿了阳滝的胸口。男子怀抱心脏被刺穿的阳滝恸哭着。
紧抱阳滝的身体,男子嘶吼道:
“——啊、啊啊aa啊!!你竟敢、竟敢欺骗我啊!!西斯!!”
那是心如刀绞、撕心裂肺的恸哭。
看到这一幕,我便觉悟了。
——啊·啊,果·然·是·这·样。
尽管温柔的海莉没能做到,但若是帕林库洛就能直逼这个痛处。如今,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我无可避免地理解了这点。
最后的一人,使徒西斯对男子的恸哭作出回应:
“看来『水之理的盗窃者』没能成为容器啊……虽然很让人伤感,但这也无可奈何。盟友也不要哭了。替代品的话还是有的……”
“替、替代品……?你跟我说替代品?”
男子温柔地将阳滝的身体放在地上,随后如同亡灵一般站起身。
那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庞,扭曲成了我从未有过的样相。
——这就是千年前的『结局』吗。
我马上就得到了答案。
不,准确来说是对上了答案吧。在很早之前,我隐隐约约就有这样的预感了,只不过现在那份预感成真了而已。
情况很简单。
男子一定经历了一段漫长的战斗吧。
他相信着使徒的话,不停地、不停地、不停地、持续不停地战斗至今。
但是他的付出却没有得到报偿。
没能治好对他而言最重要的妹妹的病。
作为治疗的『代价』,妹妹变成了『怪物』,最后甚至迎来了死亡——。
所以他才会像这样痛哭。
就是这么一个『结局』。
也就是说,不管我是『魔石人类』还是『相川涡波』,确实都无所谓了,因为『相川阳滝』已死,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我就像失了魂一样,心中满是空虚。
但是男子跟我不同,他的情绪无比激愤。
他一边大喊,一边从虚空中拔出一把剑。
“这世上不存在阳滝的代替品!她是我仅有的亲人!是唯一的、不可替代的亲人啊!却被你给害死了!是了,都是你的错,都是你害的啊,这一切的一切!我要连你也一并杀掉!我一定要杀了你,西斯!!”
这种能力跟我的『持有物品』没什么差别。果然那是他开发的某种魔法吧。
一边冷静的分析,我一边从旁观看着男子情绪的发泄。
“等、等一下,盟友。冷静一点。这都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
“去你的拯救世界!那种事跟我有什么关系!阳滝才是我的一切啊!她才是我的全部啊!!”
“不要错失了我们的大义啊、盟友!如果那不能成功的话,所有的生物都只有灭亡一途!为了拯救世界,必须有人献身尝试不可!而阳滝是最适合去尝试的人!没错,她成为了救济世界的基石——”
“——啊啊,真是伟大啊!了不起啊!这话讲得真漂亮啊!但是啊,那跟我们没关系啊!一丝一毫的关系都没有啊,西斯!”
将剑一甩,男子以几乎要吐血的悲痛叫喊着。
他打断了西斯的话,面容扭曲着上前一步。
“你不是说了能治好她吗!我明明这么相信你的!就连阳滝也相信了你说的话啊!!”
“理论上来说确实能治好啊!我也是想治好她的啊!但是,这世上的事并不能一切都尽如人意不是吗!这事不去试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
西斯也受不了男子的追逼而叫道。
再这样下去的话,自己会被面前的男子斩杀。她正对此感到害怕。
所以,西斯拼命地,使出浑身解数,试图说服男子。
“盟友,求你明白我的苦衷!拜托你理解我啊!没错,只要试着踏出一步,人人都能互相理解——”
“——啊啊,我明白啊,西斯,我当然了解你!你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家伙这点我再理解不过了!就是因为理解我才要说!!”
但是,西斯的话并不能传达给他。
还没说完一半便被打断了。
“你利用了我们啊,西斯!你竟敢把阳滝当成了实验的材料!我绝不会原谅你!!”
男子将剑锋指向西斯。
一股撕裂空气的杀意向西斯袭来。
认识到和解已是奢望的西斯一边后退一边构筑起魔法。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理解我呢?”
她眼泛泪光,伤心地低语道。
这句感伤之言究竟有没有传入男子耳中呢,我不得而知。
男子继续握着剑接近西斯。
感觉到生命危险的西斯发动了魔法,一对白色的羽翼伴随着闪光于她背后产生。接着,利用闪光对他人造成的目眩,西斯冲向大厅的窗户。
“休想逃!”
男子正要去追。
却被从身后伸来的手给拉住了。
是在一旁守望事情发展的缇娅拉。
跟以往不同,这时的缇娅拉身上少了几分稚气,身材已经跟拉丝缇娅拉相近。那副美貌因担忧而有了几分折损,她拼命地拽住男子的袖口喊道:
“师父,等等!再这样下去你会失去自我的!如果『变换』再继续下去,师父你的身体也·会·变·成·那·样的!”
遭到制止的男子停下了脚步。
借着这个机会,西斯已经飞出了窗户。
男子咂了下舌,冲导致敌人逃跑的原因的缇娅拉怒吼:
“那又如何!你很烦啊,缇娅拉!你又明白些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缇娅拉吓得身体一颤。
她的眼中也浮现泪光。
但是她没有后退接着回答说:
“才、才不是没有关系!是我们一起创造的啊!我可是师父最好的徒弟啊——!!”
缇娅拉用力握紧了男子的手,将内心的情感向他倾诉。
但是缇娅拉的话也传达不到。
男子嗤笑着。
“哈、哈哈哈,是啊,都是我跟你一起创造的啊!哈哈哈哈!什么『Level Up』啊!什么『Status』啊!真是滑稽不堪!都是你们的唆使,让我创造出什么『咒术』,结果就是这玩意儿!就是这种结局!真是愚不可及!到头来全都如你们所想,我不过是在你们掌心的跳梁小丑罢了!果然『咒术』就是『咒术』,诅咒就是诅咒啊!”
男子一把甩开了缇娅拉的手。
即使手被甩开,缇娅拉依旧不愿放弃地倾诉着:
“但是多亏了师父你想出的『变换』术式,无数人才能得救啊!师父已经成为了英雄,不,你成为了救世主啊!?那不是什么诅咒,我相信那是更加神圣的东西才对!!”
“哈哈,救世主?神圣?啊啊,是哦,我是救世主啊!全都如使徒所想是吧!这样一来散布在天空的魔力就能聚集到一处了是吧!太好了啊!这样就能拯救世界了呀!哈哈哈!然·后·呢!?所·以·怎·样!?所·以·又·能·怎·样!?啊啊,真好啊真好啊!真是再好不过了啊,对·你·们·来·说·呢!但是我可不觉得有什么好的!就算帮助了这个世界,我又能得到什么!?都是听说能治好阳滝的病,我才走到今天的!我不光用这双手杀了人,甚至还扼杀了自我,干尽了我不愿做的事,好不容易坚持到今天!结果报酬就是这玩意儿!救了我不想救的人,却害死了我想拯救的人!!开什么玩笑啊,开什么玩笑啊混蛋!!”
从我的口中接连爆出不堪的谩骂。
置身于谩骂之中的缇娅拉终于难以忍受,脸上留下一行泪水。
“师父,振作点啊……你本是一个更温柔善良的人的……”
“善良的人!?哈哈,明明已经越来越不能称为人了呢!那也是当然的啊!谁让现在我的级别是这个世界上最高的啊!毕竟想出这个魔术式的人就是我啊!!”
不停嗤笑的男子面容因悲怆而扭曲,满是泪水的脸颊变得越来越难堪。
因为感情的暴走,失去了控制的魔力从他体内喷出。
缇娅拉拉开距离以免被卷进魔力之中。
魔力的颜色是不祥的黑紫。它将接触到的一切全部侵蚀,将其存在的次元扭·曲、崩坏。
这魔力是如此异常,我知道类似的魔力。就跟守护者的魔力一样。当守护者展现出全力的时候,也会发生一样的现象。
这是侵蚀世界的凶恶魔力的胎动。
黑紫蔓延至墙壁,将其扭曲。明明墙壁没有任何创伤,却看得到墙壁的外侧。地面也一样。就像被刀划裂一样,地砖下面露出了大地的断层。
在这个时代,『魔力』被人称呼为『毒』。
而这股魔力,正如其名,确实在上演一副毒侵蚀世界的光景。
如果要给这名男子起一个名字的话,就是『次元之理的盗窃者』。此外无他。
“西斯……我绝不会放过你……”
男子迈步走了起来。
但是在他身后,有一道摇摇摆摆的人影。纵使被卷进魔力的暴走当中,缇娅拉仍旧不愿放弃。
“师父,等一等……”
“——……等?等什么?”
男子的表情十分冷酷。
一眼可见他已经对纠缠不放的缇娅拉感到了厌烦。
“我接下来会改变这一切的……我一定会完全解明『理』的存在,创造出新的魔力法则……我会创造出曾几何时我们一同梦想的让所有人都幸福的『魔法』的……所以,所以你再等一等……就连阳滝姐,我也一定会……——”
“吵死了!让所有人幸福的『魔法』什么的,已经不需要了啊!你还相信那种伪善的玩意儿吗!我说的不过是能让阳滝幸福的『魔法』罢了!一切全都是为了阳滝啊!!”
男子毫不在意地打断、否定了缇娅拉的话。
甩开了身后追来的少女,男子继续迈步。
接着,他用怒吼道明自己对一切的答复:
“太迟了啊!已经太迟了!!”
“不要走……我已经只剩下师父——”
对缇娅拉这名少女而言,男子的存在是必要的。
客观来看的话实在是一目了然。恐怕在少女的眼中,面前的男子便是她的一切。
但是男子的想法也很简单。
对他而言,阳滝才是一切。
所以不论缇娅拉怎么哭,她都没法让男子止步。
“我绝对要追上你……绝对会追上你的……等着我,师父……”
缇娅拉并没有立刻前去追随男子的背影。
因为她明白自己是无法赢过身为自己师父的男子的吧。一眼看上去,就能明白两人之间的魔力总量存在着几倍的差距。
但是即使如此,她仍然不愿放弃。缇娅拉对离开的男子诉说着。
那是模仿『使徒』做过的拙劣『契约』。但是,她的话语中并没有蕴含任何魔力。
——只是单纯的口头约定。
“等着我!我一定会去往师父的身边,不管你在哪里,一定会!这既不是契约也不是之外的任何东西,我要以我的意志,用我的力量,与师父的灵魂相伴!我发誓!!”
缇娅拉对自己的灵魂宣誓了。
这不是术式。也没有任何魔力为之所动。对世界、对『理』都没有丝毫影响。但是,这确实是一道『契约』。
无法忍受这过于存粹的诉言,男子切齿咬牙地回叫:
“——!……那你就是我的敌人!缇娅拉!若你是弗茨亚茨的棋子,那便等同于是使徒的棋子!!不许再出现在我的面前!这样下去的话,就连你我也杀!!”
跟缇娅拉的誓言相比,男子的话显得脆弱不堪。
因此少女并没有动摇。
她守望着离去的男子,直到最后都继续着自己的宣誓。
“我绝对不会让师父孤身一人的……绝对不会……!就像师父将救赎带给孤独的我一样,我也要拯救你……!不管这要经过多少年,哪怕是几千年我都会去你身边……!!”
“!你、你为什么——!”
在这纯真的思念之前,男子变得无言以对。
找不到反驳的话,他像个孩子一样吼道:
“啊啊,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
接着,他抱起了阳滝的身体,像是逃走一样走出大厅。
走到绚烂的大门,推开入口,来到了室外。
置身于暴雨之中的男子盯着西斯离去方向的天空。
“我要复仇!对欺骗我的国家,对夺走了阳滝的使徒,还有站在使徒一方的『理的盗窃者』,不,甚至是这个世界的一切!全部杀无赦!我要找你们算清总账!”
男子在城堡周围的森林中前进着。
失去了家人,失去了同伴,在异世界中,孤身一人,彷徨着。
“别以为你逃得了,西斯!我现在的『Dimension』就算覆盖整个大陆都不在话下!!”
他满怀爱怜地抱着阳滝的身体,同时拓展自身的魔力。
次元魔法笼罩了森林,跨越城堡,覆盖到整个大陆。
“我要救的才不是什么世界!而是阳滝啊!!”
男子的悲恸已经破音,就连话都说不清了。
眼睛已经哭得红肿,脸庞也因悲怆而走形,嘴也因嚎叫而变得不堪。
无论是谁看来,都会觉得男子疯了吧。
不,事实上男子就是疯掉了吧。
已经陷入疯狂的男子消失在了森林的深处——。
随即记忆的再生也开始模糊起来。
就像是影片加速播放一样,世界的流动开始加速。
就像是接下来的事情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一样,记忆变得暧昧起来。
我也是同感。
重要的只有阳滝的事而已。
所以,我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加速播放的一幕幕。
这之后的事情很简单。
就是男子的复仇之路罢了。
欺骗、杀害『理的盗窃者』们。
不做多想地一味收集着『毒』,提升自己的级别,渐渐地变成了『怪物』。
接着,在物语的最后——
聚集了众多的魔力,男子变得比任何人都要强大。
但是作为代价,让他变成了『怪物』。正好就跟他的妹妹阳滝一样。
肌肤变得丑陋不堪,手臂的数目增加,长出了鳞片。披露出内脏一样的黑红肉块,浮现在外的不停脉动的血管。就像把鱼和鸟拼接在一起一样的可怖姿态。随时可能崩坏的不稳定的肉体。
在某个战场。
『魔法阵』的中心处,男子怀中依旧抱着妹妹的身体。
在漆黑的天空之下,男子嘟囔道:
“这就是『世界奉还阵』……这样一来一切就结束了……”
在战场上的不止男子一人。
还有面对已经化作『怪物』的人们。
这一幕就像是描绘神话场景的画作一样。
如拉丝缇娅拉所说,可以预料到,接下来『圣人』一行人将要战胜『怪物』了吧。
打头的人是一名女性。
长大成人的缇娅拉,来到了男子的面前——

随即,视野便被黑色吞没。

——这样一来一切就结束了。
千年前的物语,就在这里划上句号了吧。
不过说实话,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说到底,这段记忆要强调的只有一件事。
唯一一件事。
阳滝已死。
仅此而已。
这一事实化作了楔子,扎进了我的心头,想拔也拔不出来。


168话 帕林库洛·勒伽西对LivingLegend队伍
——我看完了故事的『结局』。
不知不觉间,我的意识重回现实。
位于瓦尔德『本土』北部的城堡,在那城堡的中庭。
方才埋没整个中庭的『魔石线』的光芒已经消失了。
我有一种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年的错觉。但是根据自己周围的情况来看,其实时间只过了一小会儿。
西斯仍然被我压在身下。
帕林库洛也还是遍体鳞伤地挣扎着起身。
恐怕绝对时间连一秒都没过吧。但是,就在这不到一秒的时间里,我的感情彻底反转了。
终于还是知道了答案。
终于还是了解到了比自我遭到抹杀还恐怖的事实。
终于失去了对我而言比什么都重要的前提。
我心目中最重要的存在——『阳滝』变成了『怪物』。
最后还被刺穿了心脏,死了。
我压制西斯的手渐渐脱力。
能感觉到身体在背离理性不断衰弱。
在这之上,帕林库洛继续追击道:
“——如你所见,涡波小哥。你·最·重·要·的·妹·妹『相·川·阳·滝』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死·了。因为过度的魔力变换而变成了『怪物』,被她的哥哥亲手杀了。”
他的话像淤泥一样,渗过我的耳朵,侵入我的脑内。
明明既不是魔法也不是魔力,只是单纯的话语,我却完全无法抵抗。
“并且,『相·川·涡·波』也·死·了。为了复仇化作了『怪物』,拉着大陆一起陪葬死掉了。”
啊啊。
也就是说,在那之后男子也被杀了。
被身为自己朋友、弟子、同伴的缇娅拉这名少女亲手所杀。
毕竟圣人缇娅拉是拯救了大陆的英雄。同打算毁灭大陆的『相川涡波』战斗并没有什么不可思议。反而是理所当然的。
“现在存在于此的涡波小哥你,严格来说并不是相川涡波。只是真正的『相川涡波』为了『再诞』制造出的容器罢了。”
不仅『相川阳滝』已死——就连『相川涡波』也死了?
那么以『相川涡波』之名存活于世的『我』又是谁?
我已经知道了。
多亏了海莉,我已经得到了答案。
我是『魔石人类』。只是单纯的容器。不是任何人。连名字都没有。
啊啊,真是完全搞不懂了。
为了生存下去而必须的重要之物,顷刻间便被宣告已遭破坏。作为生物的前提,也一下子便被推翻。
居然要让人承受这种痛苦、这种事实,真是何等残酷的拷问啊。
既然我不过是个没有名字的『魔石人类』,那我到底是为了谁,为了什么才活到现在的呢。
是在那之后面临败北的『相川涡波』准备的?
特别制造?变成那样还不死心,还想着『再诞』?
——不。
讲道理,那种事其实无所谓。
『我』的事情怎样都好。比起这些,我还有必须要考虑的事。但是,我却十万分地不愿意去思考那件事。
明明有『并列思考』,我的思考却停滞了。
但帕林库洛毫不留情地指出我思考停滞的理由。
“现在在这儿的『少年』不过是一具空壳。你没有什么妹妹。也没有要去守护的东西。既然没有为之而活的东西,那你活着也没有意义。那毫无意义的逞强也差不多到头了吧?你一直执着的『相川阳滝』也早就死了,也就是说你至今为止的战斗,全都是没有意义的!哈哈,哈哈哈哈!!”
没错。
对『我』而言『阳滝』的存在就是一切。
就算这是被调整出来的心情——那也是我活着的心灵支柱。
就算是被第三者替换也好,就算丧失自己的存在也罢,我都不在意。
但是只有阳滝已死这一事实是我无法承受的。
一旦失去了她,那我做什么都不再有任何意义。
就算与她共度的这份记忆是被施加的东西——但这份思念却是货真价实的。
兄妹欢笑着度日的光景即使现在都那样历历在目。那一幕幕是我无比珍惜的宝物。只要是为了她,即使让我献出生命我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明明是这样,我却永远的失去了她。
好空虚。
精神要崩溃了——
明明我身边全是玛利亚的火焰,却好冷。
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压制西斯的力道更加松缓了。
“——!”
西斯没有错失这个机会,挣脱了我的拘束。
“涡、涡波先生!请振作一点!”
一旁的玛利亚呼唤道。即使出声训斥我,玛利亚也没有减弱火焰魔法的输出。她以决不允许西斯逃走的力度操纵着火焰。
她说的没错。我不能这样一蹶不振。
就算她不说我也明白这个道理。
但是,我却动不了。
就算预想过这个情况,但是当『真相』以『记忆』的形式展现在面前时,它带来的绝望远远超过了预想。我的想法还是太过天真,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感觉身体被掏空。
甚至觉得这具躯体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不管是自己的名字(涡波)还是自己存在的意义(阳滝),都已经被剥离。
因此就算玛利亚呼唤涡波这个名字,我也没法给她什么回应。
我不过是个没有任何价值的人类罢了——
“帕林库洛!你对涡波做了什么!!”
——传来了拉丝缇娅拉的声音。
她激愤地拔剑向帕林库洛砍去。
『Dimension』机械式地将周围的信息送到我脑袋里。
然而我只能对这一切袖手旁观。
帕林库洛一边挡开袭来的斩击,一边用空出来的手操纵『魔法阵』。
“总算是把涡波小哥压制住了……接下来换打别的牌……!”
『魔石线』再度闪耀,这次它改变了颜色,光芒照进了拉丝缇娅拉的体内。
“这、这是——?”
“我改变了魔力的吸收率。这是『世界奉还阵』的一种活用。这样一来在这个结界内的『魔石人类』就无法战斗了。”
随即,拉丝缇娅拉的表情为之一变。
她面色发青,身上的魔力也变得稀薄。
拉丝缇娅拉用手捂住嘴跪倒在地。
这副姿态就跟之前的海莉一样。是体内的魔石不足,对生命活动产生了不良影响的症状。
“这、这种程度,算不了什么!涡波!我要去救涡波——”
拉丝缇娅拉也呼唤着我的名字。
然而一样传不到我的心中。
“我可不会让你如愿的哦?”
说着,帕林库洛使『魔法阵』的光芒增幅。
仅仅这样拉丝缇娅拉便呻吟着跪在原地无法继续行动了。
啊、啊啊……
同伴有危险——。
认识到这一点的瞬间。
尽管程度些微,但我的身体能行动了。
原因很简单。
『我』确实失去了使命和愿望,丧失了生存的原动力。
但是,就算『我』已经没有任何价值,其他人却不一样。
这是我发自真心的看法。
我必须帮助自己的同伴们。
事到如今,只剩下这份心情能够让『我』确信它是属于『我』的价值观。
遵从这份价值观的引导,我站起身。尽管起身的动作摇摆不稳,但我确实站起来了。
“——!还想着怎样,涡波小哥居然还能行动吗!啧,所以说『拥有魔石』的人就是难对付——我去!斯诺也来了吗!”
看到重新行动的我,帕林库洛朝我这边接近过来,但却被袭来的斯诺止住了脚步。帕林库洛一边回避斯诺的铁拳,一边重启对『魔法阵』的操作。
“啊啊、涡波!你竟敢对涡波!——混蛋,帕林库洛!!”
看到我的剧变,斯诺也愤怒了。
继拉丝缇娅拉之后,斯诺也为了我而愤怒的事实给我的双脚赋予了行走的气力。
“斯诺,对付你的话只要再现出那份精神创伤就好了。我运气不错,正好有现成的东西在身上。”
帕林库洛的右臂咕哒咕哒地蠕动着渐渐变化为黑色的液体。
这一变化就跟缇达一样。帕林库洛只针对斯诺解放出了『暗之理的盗窃者』的力量。
看到这一幕的斯诺发出了不成声的悲鸣。
“噫——!?”
“这样好吗,斯诺。那场悲剧会重演的哦?”
遭到威胁的斯诺浑身发抖。
——已经看不下去了。
看到面前有两名同伴陷入了危机,我终于得以取回方才丧失的战意。
现在先不要去考虑其他的。
既然越想越痛苦,那就不要再想!
——只要专心帮助同伴就好!
眼下必须将这种单纯的想法化作打破局面的锁钥。
四肢总算恢复了气力。
为了帮助同伴——就必须打倒帕林库洛不可。为了救出缇亚,就必须捕获企图逃跑的西斯不可。
我开始筹划实现这两个目标应采用的战术。
因为受到了不必要的思考的限制,现在我的脑力大概不到平常的十分之一。
但是只要这大脑还能用,我就得坚持战斗。
帕林库洛正要结果浑身发抖的斯诺时,莉帕的镰刀挡下了他的攻击,斯诺幸免于难。
这时我也重新整理好了一度崩坏的战斗计划。
帕林库洛就让莉帕和斯诺继续拖住。在她们纠缠的期间,我重新投入到捕获西斯的行动中去。
尽管西斯挣脱了我的束缚,但在玛利亚的牵制下依旧显得很吃力,没法脱离战场。要一边防御玛利亚的火焰魔法一边构筑光之翼似乎是件很费劲的事。
见状,我认识到我们这一方还没有输,希望并未消失。
因为帕林库洛准备的『魔法阵』这一手,我们产生了一时的混乱。这点不可否认,但是仅此而已了。
我立刻冲向西斯那边。
“西斯!!”
这一声的用意在于向同伴们传达我已经没事的讯息。
但是莉帕的脸色却十分严峻。
她在同帕林库洛对峙期间瞥了地面一眼。
“这、这个『魔法阵』……难道说……!”
看着周围的『魔石线』,莉帕感到了恐惧。
“没错,『死神』。这就是那个千年前将你们吞噬的『魔法阵』——咒术『世界奉还阵』啊。不好意思,这东西已经完全覆盖了『本土』的北部。是你的天敌魔法哦。”
帕林库洛将手朝莉帕一伸。接着,他那伸出的手紧紧一握,莉帕的表情便随之产生了剧变。
“——唔、呜啊,啊啊啊A!”
莉帕的症状就像产生呼吸困难了一样,丢下了手中的镰刀。
我曾经见过莉帕这样的症状。那是在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在我切断了与当时魔力不多的莉帕之间的『联结』时,她露出了一样的表情。
恐怕这个『魔法阵』具有吸收魔力的效果。因此莉帕陷入了魔力不足的状态。
我连忙指示斯诺帮助莉帕。
“斯诺!快援助莉帕——”
但是,当我看向斯诺那边的时候——却发现她背对着我们逃走了。
“——诶。”
我的声音并没有传达给她。
她驱使着颤抖不已的身体,越过了城墙逃出了中庭。我只能目送着她离去。
我的计划落空了。
接着,我意识到自己在封印了『并列思考』的状态下劣化到原来十分之一以下的思考能力做出的计算已经完全崩盘。
啊啊,这样下去,还能正常地与帕林库洛战斗的人就只有——
“接着是你了,雷迪安特。你是最棘手的一个。不仅没什么弱点,而且你很习惯与我战斗。我可没忘记自己在模拟战中一次都没赢过你的事哦?”
塞拉一个人而已了。
撂倒了周围的士兵们的塞拉正冲着帕林库洛的方向跑去。
所幸塞拉的行动很冷静。她没有看着身为敌人的帕林库洛,而是看着面露苦相的拉丝缇娅拉和莉帕。
帕林库洛将手朝向塞拉,念着:
“所以就让我好好削弱你一番吧。——将咒术『世界奉还阵』的对象集中设置为塞拉·雷迪安特。”
中庭『魔法线』的光一口气收束起来,射向了塞拉。
那是一道让人心神荡漾的美丽、纯白之光。但是,这道美丽的光却极大地煽动起我的不安。一旦触碰到它,会发生无法挽回的事。尽管不知道理由,但我却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我止步不再前往西斯那边,而转身冲向帕林库洛。
必须这么做。别无他法了。
这样下去哪里说得上全灭敌人,反倒是我们会被全灭的。我从那道光中确实感觉到了这样强烈的不安。
过程中,帕林库洛对塞拉说道:
“虽然你被告诫过不要直接接触我,不过还是太嫩了。现在这整个战场,已经跟在我手中无异了哦?『暗之理的守护者』的力量并不是我的全部,我原本就是使用『咒术』战斗的骑士啊!”
塞拉跑动的速度突然开始减慢。
“咕,这是什么!使不上力——!”
一眼看去,能发现塞拉的魔力在变薄弱。
不,不光是魔力。塞拉的存在本身都在变薄弱。
帕林库洛的『魔法阵』中,还蕴含着可以抹杀人的存在这样凶恶的力量。
我一边跑一边对状态剧变的塞拉使用『注视』。
接着,我注意到了她的异常。
状态栏的『表示』也不安定。她的各项『数值』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这样子简直就像是『魔石线』在吸收『等级』——不,在吸收『魔力』。
继续让她置身于『魔法阵』的光芒之中很危险。察觉到这一点的我使出全力砍向帕林库洛。
“帕林库洛!住手!!”
“哈哈!振作起来了吗,少年!不过,技量差远了!”
帕林库洛颇为欢喜地接下了我这一剑。
明明我的臂力和剑术都远胜他一筹,却被他轻描淡写地挡住了攻击。正如帕林库洛所言,尽管奋力但这一剑之中没有丝毫技量可言。这也表明我的身心正处于一种高度分裂的状态。
明明在与诺文的战斗中学到了身心一致有多么重要,但是现在我的内心却拿不出战意。甚至连『感应』都没法正常使用。
也没办法很好地发挥『剑术』的能力。
即使这样,我也非挥剑不可。
在我跟帕林库洛僵持期间,莉帕采取了行动。
多亏了『魔法阵』的光集中到了塞拉那边,她得以摆脱束缚进行一定程度的行动。
“这个『魔法阵』,对我们来说很不妙……!至少也要让姐姐们脱离这个地方才行……!不然这样下去,只会成为累赘……!!”
莉帕抱起了身体规格比自己大好几圈的塞拉,同拉丝缇娅拉汇合。接着她咏唱出魔法。
“——『Connection』!”
打造出魔法门后,她立刻拉着两人前往对面。
这样一来战场上就少了四名同伴,状况转变为2对2了。之前还是压倒性有利的状况,不一会儿便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但是必须要感谢莉帕冷静的判断。不管是拉丝缇娅拉还是塞拉,继续留在这里的话都会有生命危险,如果不顾这点强求她们跟帕林库洛战斗,那只是单纯的自杀行为。莉帕的转移说是明断也不为过。
这样我也能排除忧虑专心跟帕林库洛战斗了。
将意识集中到剑斗之后,渐渐地取回了应有的水准。但是理所当然的,帕林库洛会千方百计地对我的状态恢复进行阻挠。
“——但是啊,『少年』。你是为了什么而战斗的?你最重要的妹妹已经不在了不是吗?就算你打倒了我,又能怎么样?你就连自我都丧失了,那你是为了什么,为了谁在战斗啊?这场战斗真的是你的心愿吗?说说看啊?你说啊,说啊,说啊!?”
越听帕林库洛的话,我的身体越乏力。
每听一句话,我都会对其展开思考。
越思考,我的心越受挫。
经历了在弗茨亚茨和劳拉维亚的战斗后,我已经发誓绝不会再被任何人玩弄,绝不会再搞错自己的愿望。所以如果帕林库洛对我施展精神操作系的魔法攻击的话,我有自信能够克服。
但是,他现在的攻击却不行。
因为这既不是玩弄也不是欺骗。既没有魔力更不是魔法。他只是在陈述『真相』而已。
好不容易重振的战意,又一次变得萎靡起来。
之所以现在还能勉强行动,都是多亏了此前跟海莉的交谈。多亏了同她的谈话,现在我才能将打击降到最小的程度。
随着内心战意的萎靡,我挥剑的速度也成比例地减慢。
从诺文手中接过的『剑术』和『感应』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简直愧对手上这柄宝剑。
明明我的能力超过帕林库洛不知多少,然而令人难堪的是——帕林库洛在渐渐压制住我。
再这样下去的话,会变成跟那一天一样的结果。
又要输了。当败北的挫折感有些许抬头时——
“——『随彼纤纤,逡巡蹒跚,如梦似幻』『将此星辰一饮而尽』、『世界炎蛇』—!!”
一道禁忌之炎在光之庭院内奔驰而过。
那个时候本是自己敌人的阿尔缇的火焰,这一次却作为我的同伴迸发而出——

169话 逃走
“——涡波先生!别管那么多,赶快砍死那边那个嬉皮笑脸的混蛋!至于那些现在想不明白的事,放到之后再想就好了!!”
一道灼热的火焰拂去了我体内的寒意。
是玛利亚的火焰。
她不仅维持着为了镇住西斯而释放的火焰,同时还冲这边打出新的魔法。
火焰的势头跟方才相比明显大增。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玛利亚一直在防水。原因必是方才听到的咏唱。
就跟曾几何时一样,玛利亚又一次以燃烧自己心中的『某物』为代价,增强了火焰的威力。
我知道作为那个咏唱的『代价』所支付的东西是什么,无论如何,这道火焰都让我回忆起了阿尔缇的魔法。
“过去之类的,跟现在没有关系!现在应该专心救出缇亚才对吧!?涡波先生!!”
玛利亚大喊着强调我现在应该做的事。
她批评着在擅长的剑术上展露败相的我。这样想来,自从取回了记忆之后,玛利亚就一直在训斥不成器的我。
玛利亚的火焰伴随着这声叱责变得更加旺盛。
『炎蛇』从她的脚边诞生。
而且不同于以往的是,这一次不单单是一匹两匹那么简单。足足有八匹火蛇诞生于世。
“不管你知道了什么,不论你失去了什么,都改变不了涡波先生存在于此的事实!不管谁说什么,只有这一点,我的看法永远不会变!就算涡波先生不叫涡波,对我来说也无所谓!不过是名字而已,既然已经变过一次,那么再改一次又何妨!所以请你振作起来,去战斗!”
这番充满暖意的话语让我的思考得以从帕林库洛的打击下重新振作起来。很明显地,为了继续战斗而需要的理由和感情正渐渐地重新构筑起来。
总结起来很简单。就是我不能允许只让玛利亚一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付出『代价』。
但是为了继续战斗,我必须将感情的动摇压制在最小限度内。
技能『并列思考』和『???』。
这两个中只要有一个发动的话,我就完了。
所以现在必须保持心无旁骛的状态。什么都不要去想。
这种程度的事,我不是已经习惯了才对吗?
因为,不过是这种程度,在跟海莉辩论之前——在更久更久以前,
从我来到这个不讲理的世界开始。
——就已经觉悟了不是吗。
“AA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我渐渐增强了用在剑上的力道。
当然,『感应』依旧是无法使用的。现在我使出的不是跟诺文战斗时那般美丽精湛的剑术,而是粗暴毫无艺术性可言的东西。不过就算这样,拿来战胜帕林库洛也足够了。
看到这样,玛利亚也放下心,减弱了使用『代价』而释放的火焰,接着又收回了冲向这边的炎之蛇,操纵它们攻向了西斯。
“缇亚你也、给我看好了!不要一直纠结于基督这个名字,去好好看看存在于那里的那个人!就算是为了他也好,从现在开始,来跟我一起压制住西斯!!”
八匹炎蛇像是锁链一般紧紧地络合在一起捆住了西斯的光之障壁。
裹在障壁内的西斯面露苦色,确认着周围的状况。
她的眼中已经只有玛利亚一人。像我这样的已经入不了她的法眼。她那扭曲的嘴角转成半月状笑道: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在这个时代的最大的敌人,既不是其它使徒也不是『始祖』……!而是玛利亚、是你啊!——帕林库洛!!”
西斯最后用力地呼唤帕林库洛的名字。
听到了西斯的呼叫,帕林库洛挡开我的剑拉开了距离回应道:
“那我做不到!如果再给『魔法阵』施加妨害『半守护者』的规则,那我也就完了!”
“啊啊,真是派不上用场!没办法了呢……那么——”
西斯的救援请求被帕林库洛拒绝掉之后,再次浮现了苦相。
听到了不错的情报。看来『世界奉还阵』的影响很可能对玛利亚无效。这样一来,只要我继续对付帕林库洛,玛利亚负责压制西斯的话,战斗就算结束了。
帕林库洛也预料到那样的结局了吧。
他脸上浮现出苦闷的表情,已经隐藏不了自己的焦虑了。
“咕,虽说弱化已经很明显了,但是水准还是跟之前没得比啊……做到这样还不能压制住涡波小哥,真是吓到我了。岂止如此,如·果·这·样·下·去,失败的就是我了吗……!可恶,还以为只剩小妹妹一个人而已了呢!”
渐渐无法抵挡攻势越来越凌厉的我,帕林库洛开始思考其他的手段。
我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越发加强了攻势。
“——帕林库洛!!”
“还差一步,就差一步了啊。在魔法阵边缘果然还是不行吗。不按照当初的预定前往魔法阵的中心的话……!”
我将帕林库洛防御的剑抵住,架开,最后成功将其挑飞。
明明属性之间有如此绝望的差距,真亏帕林库洛能坚持到现在。他的经验和『观察眼』着实让我佩服。不过那也到此为止了。
我的决定性一击已经挥出,这样一来帕林库洛也就要被了结了。
——然而,从预料不到的方向却飞来了第三者的攻击。
朝我袭来的是一支铁箭。
依靠『Dimension』的观测,我得以避开铁箭。但是全力挥出的斜斩力道也因而变弱了。
斩击没能深入帕林库洛的身体,紧紧撕裂了他肉体的表层。
就这种程度的伤,恐怕还不足以剥夺他使用魔法的余力。
我冲后退的帕林库洛使出了用于追击的突刺。我释放的突刺直接贯穿了帕林库洛的侧腹。
但是却到此为止了。
当我想从侧腹抬剑斜斩时遇到了阻碍,帕林库洛借机抽身逃掉了。
“——帕林库洛长官!”
那是一名作为军人来说显得有些年轻的男子。尽管跟我比起来倒是年长,但是跟其他人相比就年轻得多。
因为这名男子咆哮着舍身发动攻击,我方才的追击被打断了。
“——!”
尽管气势不错,不过他的动作太慢了。
根本无法与我同台竞技。我正要回击以切断男子的意识,却又为袭来的铁箭所阻碍。
“参谋阁下!请快走!您对这场战争来说是必不可少的!”
一名驾着弩的男子喊道。他手中的弩一眼看去就知道是凝聚了工匠心血的魔法道具。他的弩正冲着我显露凶光。
“喂、喂喂……你们这是、要帮我?”
看来不光是我,帕林库洛也感到很意外。
他捂着被我刺穿的侧腹,对意料之外的事情感到吃惊,呆在了原地。
随即,周围的士兵们也在青年男子的带动下纷纷冲了过来。
“——将军阁下!就算你这人再怎么卑鄙,也是我们不可缺少的人啊!”“马上就要决战了!你不能死在这种地方!”“请赶快去最前线的中军大营!这里交给我们——!”
士兵们拼命的姿态让我回想起了『史诗探索者』。
就像我在劳拉维亚跟各种各样的人结下了牵绊一样,在本土的帕林库洛也是如此。
这份牵绊着实让人感动。如果是在平时,我估计都要鼓掌祝贺了。
但是放到这时只会让我厌烦。——厌烦到一股漆黑的情绪从心底涌现。
这时,已经有数十名精锐士兵从四面八方向我发动了舍身攻击。
当然,在我面前,他们的实力还不值一提。
一个一个地挡开他们的剑,用『次元之冬』接连抹消他们的魔法,袭击过来的士兵们根本不可能碰得到我一根毫毛。我使用剑柄一个接一个地击晕他们。
话虽如此,终究是历练的军人,级别比一般的探索者要高。再加上舍身攻击的魄力,对付起来还是麻烦。
帕林库洛渐行渐远了。好不容易得到的了结他的机会也随之而去。这让我变得无比烦躁。
——啊啊,又·是·这·样。
我全身突然一僵。
对于不擅取人性命的我来说,这样的厮杀——不,并非如此,让我感到困惑的并不是这个原因。
如果是以前的我,即使这样也不会选择杀死他们吧。现在应该已经考试考虑在如何不取他们性命的情况下达成目的的方法了。
但是现在的我却不一样。我脑海中居然率先浮现出就算杀掉这些碍事的士兵也没办法的想法。在不爽的情绪之后,居然自然地涌现出了杀意。
为这种思考和感情的变化所困惑,我产生了一时的动摇。
借这个机会帕林库洛移动到了更远的地方。就算想追,我和他之间也已经筑起了士兵的人墙。
事到如今,这座中庭内已经没有一个士兵还处在观望状态。
所有的兵力都被投入到了舍身掩护帕林库洛撤离的行动中。
这时,身后又传来了喊叫声。
“——咕、呜啊、啊啊啊啊!!啊哈哈,你大意了呢,玛利亚!!”
“你这家伙,利用缇亚的身体!竟敢!!”
是笑容满面的西斯。
即使左腿已经被烧成灰烬不复存在,还是坚持使用白翼浮在空中。
看她的样子,估计是舍身逃亡了。
而玛利亚因为是缇亚的身体而有所顾虑,没能制住西斯的舍身行动让她成功跳出了压制。
“呵、呵呵,玛利亚对缇亚这么温柔真是帮大忙了!不过我可不想再跟玛利亚战斗了哦!?那就再见啦!!”
最后留下了令人生厌的笑容,西斯转过身飞走了。
“你这、站住!!”
玛利亚气愤地喊着,指挥炎蛇射向西斯的方向。
但是很可惜已经追不上了。
一飞冲天的西斯已经消失在了云层之中。
“呜!”
玛利亚气得狠狠跺脚,直给地面踩出一道龟裂。
接着她迅速跟我汇合谢罪道:
“抱歉,涡波先生!”
“没事,应该道歉的是我才对。说到底都是我松手的错!”
我们两人彼此都已经做好了觉悟的。
但是现实还是很残酷。我们终究是没有让手染上同伴鲜血的觉悟的不成熟之人,在现实面前,我们的天真还是造就了失败。
既然这样,就必须更加地、更加地冷酷才行——
“还没完,玛利亚!帕林库洛这边还赶得上!!”
通过『Dimension』的观测,帕林库洛正在士兵们的帮助下朝城堡外移动。跟西斯那远不及的天空相比,还留有相当的可能性。
“我明白了!可是——!”
士兵们将打算追击的我们包围了起来。
数量超过二十。没有一个是弱兵。
“大胆贼人!休想离开!!”
敌人手中有许多飞行武器。
不管他们强行突破的话肯定会从背后射来大量的攻击。
在我们没来得及采取行动时,士兵们就果断地发动了攻击。
有根本不考虑什么后事挥下武器的士兵。还有就算会让自己力尽昏倒也不在乎地构筑大魔法的士兵。所有士兵都是做出愿为帕林库洛献出生命的觉悟的死士。这毫无迷茫的决心和决死的气魄挡住了我们的脚步。
明明能力是我们压倒性的强,但是竟然被他们给压制住了。原因在于方才跟西斯的魔力对抗,让我和玛利亚的MP都接近枯竭。
剩下的MP不足以让我们使用魔法强行突破。
“呜呜、竟然连这种程度的敌人都不能烧尽!”
因为跟西斯的对决魔力已经用光的玛利亚一边挥舞着与之前相比小的多的火焰,一边说着相当危险的话。不过我现在除了『魔法相杀』之外也用不了别的魔法,同时还要保护身体能力不强的玛利亚。
训练有素的士兵们的总攻击一刻不停地袭来。
随着我们被困在士兵们的包围网中,时间一秒接一秒地流逝。
根据『Dimension』的显示,帕林库洛已经抵达了城堡之外。外面有准备好的马车,一旦乘上了马。要追击他便等同于不可能。
过程中,士兵们的特攻依旧不绝。我变得越来越不爽。
因此,我开始想到:
与其放任帕林库洛逃走,不如现在杀掉这些士兵更好不是吗。
他们是军人。是带着被杀的觉悟战斗的。不如说对待军人还手下留情的我才奇怪不是吗。
感情奔驰着,我向握剑的手注力。
如果是守护帕林库洛·勒伽西的士兵的话——不,如果是守护使徒的士兵的话,那就杀无赦,伴随着这样的想法,我的身体擅自行动开来。
对于敌人,我必须奉上应当的『复仇』,脑内浮现了这样的想法。
焦躁增幅了我心中的杀意,我利用『魔力冰结化』伸长水晶剑,然后——
“——不行,少年。『Sehr·Wind』。”
这股杀意随即被新的乱入者给抹消掉了。
在我挥下冰之魔剑之前,一股强大的风魔法便吹飞了面前的士兵们。
海莉从中庭外的城墙上现身。
不知为何她还牵着斯诺的手。
“涡、涡波,对不起……”
斯诺上来第一句话是向我谢罪。
此间海莉的风魔法也没有停歇。她将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地吹飞到城墙上,通过撞击让他们失去意识。
“冷静下来。你好不容易才坚持保持自我到现在。请千万不要大意。一定要保持冷静。”
我一瞬间摆好架势准备迎战。
但是随即发现海莉眼中没有丝毫的敌意。听她的语气,看来是作为援军来帮忙的,我便解除了迎击的姿态。
看到被吹飞击晕的士兵们,方才上头的血气也缓了过来。
海莉看到了取回冷静的我,微笑着跳到庭院的地面上。
“我知道帕林库洛要逃到哪儿。现在就让他逃掉也没关系。先冷静下来镇压这座城堡吧。”
我落到我的背后,拔出了双剑。
海莉打算就这样守护我的背后。
不可思议地,总觉得这样要比让其他人守护我的身后更加安心。
这股安心感跟圣诞祭时让海因守护我时很相似。
我没有反对,点头答应她的提议。
虽然不知道为何,但是现在海莉话语中莫名地具有说服力。
感觉就像是别人一样——。
于是,随着海莉和斯诺的援助,现场的战况逆转了。
越来越多的士兵们冲到了现场与我们交战。但是将他们全部击晕只花了几分钟的时间。
最后只剩下我们四人还站着。说是完胜也不为过。
但是,不可否定的是,我们的奇袭作战以失败告终了。
帕林库洛和西斯。我们没能抓住身为目标的二者中的任何一人。
(译注:在文库版中,海莉这时没有出现,而斯诺也没有逃离现场,只是一直跌坐在原地,后面的内容直接接171话马车上的谈话。)

170话 追踪(本话内容在文库版中被删除)
在昏倒了数十名士兵的中庭,只剩下四个人还站着。
是我和玛利亚,以及海莉和斯诺。
因为赶来救援的两人的MP很充裕,所以我们轻而易举地就将士兵们全数打晕了。但是就在我们镇压这座城堡的几分钟内,帕林库洛已经乘上马车跑远了。
我冷静地用『Dimension』目送他远去。(译注:在文库版中,帕林库洛没有逃离城堡,而是去了城堡里的医务室疗伤)
正如海莉所说,跟可以在天上飞来飞去的西斯不同,隶属于军队的帕林库洛的行踪不难追查。
因此,我将意识从敌人身上转移到了前来救援的海莉这边。
“帮大忙了,海莉。是你带斯诺过来的吗……?”
我一看向斯诺,她便立马藏到了海莉的身后。
但是考虑到身高问题海莉是遮不住她的。而且她的尾巴还露在一旁,特别显眼的。
“好啦好啦,我会跟你一起道歉的,快出来吧。”
海莉微笑着侧了侧身让斯诺走上前。
斯诺垂着头颤抖着。
“刚、刚才逃走了,对不起。不、不要讨厌我……”
看来她对刚才自己一个人逃掉的事感到很后悔。难怪一改战斗前的模样,变得这样胆怯。
但是我并没有打算在这件事上责备她。不如说应该被责备的是过程中犯下严重失误的我才对。
当我正烦恼该如何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斯诺时,海莉也来为斯诺求情。
“你就原谅她吧,少年。斯诺她对『暗之理的盗窃者』是有心理阴影的。记得是数年前被他杀害了所有的同伴对吧?”
“呜、嗯……”
斯诺点点头。
是拜海因的记忆所赐吗,海莉比我还要清楚斯诺的过去。我顺着海莉给出的台阶,抚摸着斯诺的头:
“没关系的,斯诺。我没有生你的气。你肯来到这个战场上,我就应该感谢你了。跟之前相比,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哦。”
去·想·也·麻·烦,这事就让它这么过去吧。
话是这么说,如果放到以前,斯诺现在肯定都藏到LivingLegend号的船底去了。而且哪怕是到了现在,斯诺心里应该也很想那么做。尽管如此斯诺还是回到了这里,说明她确实鼓足了勇气。
这次之所以会失败,原因全在于我的预算失误。
斯诺自己也在船上说过“人是没办法那么容易就改变的”了,我却还把她当成擅长对付帕林库洛的战斗人员,都怪我太天真了。
就先这么想好了。
得到原谅的斯诺松了口气。不过她的表情依旧十分苦涩。
尽管斯诺讨厌麻烦,但是只要去做,她就必定会产生相当的责任感。果然,对她来说明明有应该去帮助的同伴和必须打倒的敌人,自己却临战脱逃的事是不能容许的,她的自责并没有那么容易就平复。
在斯诺自省的期间,我向海莉搭话:
“我说,既然海莉在这里,就说明那个守护者也在附近吗?”
艾德和海莉是组队行动的,因此我警戒着先前离开这里的艾德。
“没有那回事,艾德老师已经离开这座城堡了。今天一天里,大家的目标都产生了不少的变化来着……”
海莉苦笑道。
从先前的样子来看,艾德似乎已经失去了对帕林库洛的兴趣。而且也不打算和我们扯上关系。
“你说目标改变了是指什么?”
“艾德老师他带着西娅和露洁还有诺瓦露一起往『北方』去了。说是为了兴建国家而要招笼人才来着。因为只有莱纳一个人执着于帕林库洛的事,所以他就退出了队伍。——顺带一说我的立场是『中立』的说。”
我记得艾德的目的是要将世界引向和平来着。为此需要聚集相应的人才吧。
西娅之所以会跟他同行,应该是因为迷宫探索需要实力强劲的人的协助。虽然两个人最终的目的不同,但是利害是一致的。
“这样啊。如果不会妨碍到我们的话,那就先不管他了。那么中立的海莉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呢……?”
比起艾德,我更在意现在目的不明的少女。
“我打算去救出被军队关押起来的莱纳。多亏了少年你们的奇袭,要调查的问题我都查清楚了,拜这所赐也知道了他现在的位置。”
“咦?被抓住了吗?莱纳他?”
“他找帕林库洛复仇结果被反杀了,之后就被关进了牢房里。”
“那小子一个人瞎搞些什么啊……”
很容易就能想象到一个人跑来找架打的莱纳的模样。看来他脱离了西娅的队伍并不是假的。
尽管期待着能让莱纳帮忙一起去追帕林库洛,但是现在没那么多时间了。我瞥了庭院内的『魔石线』一眼。
帕林库洛说这是他准备好的东西。
恐怕是在我待在劳拉维亚期间,他灌注了一番心血才完成了这个『魔法阵』。这个『魔法阵』有不可小觑的力量。
稍微一看就知道是很难解析的术式。不管是破坏还是解除,都需要相当的时间。再根据『Dimension』的观察,这个『魔法阵』的规模足以覆盖一个国家——不,甚至可以吞没整个大陆吧。
在离开之前,帕林库洛曾说过要去发动魔法阵的中心位置。
我隐藏起自己的不安,询问海莉:
“我说,海莉。你了解有关这个『魔法阵』的事情吗?那家伙称呼这东西为『世界奉还阵』来着。难道说这个跟千年前的『魔法阵』是同样的东西吗?”
受到询问的海莉垂下了头。接着她以十分严肃的表情说明道:
“是的,没错。帕林库洛打算再现千年前的『魔法阵』。他恐怕是想将整个战场作为『代价』,展开『世界奉还阵』。”
“……这就是结束了千年前的战争的『魔法阵』——『世界奉还阵』吗。”
尽管有所预料,但是当传说中的东西被展现在面前时,我还是难掩心中的惊讶。
“『世界奉还阵』的发动只有那一次……据说当时整个大陆九成的生命都因其而灭亡……恐怕这一次还会导致一样的结果吧。”
这样下去的话无数人会丧命。
海莉道出了这一可能性。
“为什么,那家伙要做这种事……”
完全猜不透帕林库洛的目的。
做的事情毫无道理找不到连贯性。
本以为是想妨碍弗茨亚茨,结果又在劳拉维亚的『史诗探索者』里打造英雄。然后这次还在作为南军将领的同时,谋划着让南北双方同归于尽。
一般来想的话,会觉得是单纯的愉快犯的行为。但是,我还是不认为他是没有目的随意行动的家伙。
海莉解答我的烦恼说:
“在我看来,这可能不是帕林库洛而是那个名为勒伽西的存在的意志。”
“勒伽西……是西斯口中的那个使徒吗……”
“就像缇亚大人持有『使徒西斯』的记忆。少年你拥有『始祖涡波』的记忆一样,帕林库洛也拥有双重的记忆。就是没有在传承中留下事迹的『第三名使徒勒伽西』的记忆。”
那个没有留下任何事迹的使徒似乎就存在于帕林库洛的体内。
但是,对那个使徒,我也完全把握不到是怎样的一个形象。
本以为是与西斯敌对的,但是在方才的战斗中又跟西斯联手了。原本那样仇视勒伽西的西斯态度会有那样的剧变也让人一头雾水。
“我认为帕林库洛是为了实现使徒勒伽西的愿望而行动的。那是我的——不对,是海因·赫勒比勒夏因的推测。他那与帕林库洛之间长年交往下来的记忆是如此推测的。”
海莉做出结论。
我也仔细地分析起获得的情报。
“……我渐渐明白那家伙是怎么回事了。”
并且我也得出了帕林库洛的状况跟我无关的结论。
就算跟那个勒伽西有关联,也不能成为我对帕林库洛留情的理由。对我而言,只存在于传闻之中的使徒勒伽西什么的根本无所谓,帕林库洛就是帕林库洛。
现在重要的是:帕林库洛打算使用使徒的知识发动『世界奉还阵』。以及我跟那家伙之间有一堆账要算。仅此而已。
我抬起头望向帕林库洛所在的方位。
“少年打算去追帕林库洛吗。”
“嗯,我要去。”
“……少年还要继续战斗吗?”
在海莉一系列的确认中,我领会了她的意思。
因此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嗯,我要继续战斗。帕林库洛将我称呼为『容器』。还说我认识的相川阳滝已经在千年前死了。……即使如此,我也要战斗。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这样啊……果然,是这样吗……”
听到阳滝的死,海莉并没有感到吃惊。果然她已经知道了吧。
接着,她再度同我确认道:
“少年还打算以迷宫的『最深部』为目标吗?”
“当然。说实话,帕林库洛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的。所以到头来,我必须用自己的双眼去确认才行,我必须要亲自前往『最深部』。不能听信别人怎么说,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探寻真相。而且,我总觉得只要前往最深部的话,不光是阳滝,其他的事情也能搞清楚。隐隐约约的,我总觉得那里有一切的答案……”
帕林库洛展现给我的记忆确实有理有据。而且也没有超出我的意料之外。但是,在预料之中并不意味着我必须要相信它。
还是有存在谎言的可能性。比如说,他故意只展现给我看了会让我绝望的记忆。
所以为了确认,我必须去。
那以传承的形式流传下来的千年前的『某人』的遗言也说要前往『最深部』。那么毫无疑问,那里一定存在着千年前的因果的集大成。
“这样啊。果然少年很坚强啊。选择相信你真是太好了。”
感受到我的意志,海莉温柔地笑了。
但是她的评价实在是太高看我,让我无地自容。
只有坚强这个词,就算撕裂我的嘴我都说不出来。
现在的我就跟全自动化的机械一样。
不过是专注于思考设定好的目的罢了。正如玛利亚所说,是把诸多烦恼置于脑后的状态。
我的目的大致上分为三个。
第一是帕林库洛。那家伙的『世界奉还阵』什么的鬼东西我必须要阻止。当然顺便也要跟他算清我们之间的总账。可能的话虽然想打听出过去的情报,但是现在已经不怎么期待能实现了。
第二是缇亚。为了夺回同伴,我必须打败西斯。
尽管现在不知道她的去向,但是还不至于悲观。追查她的办法已经在我的记忆中学到了。就跟那个最后陷入疯狂的男人一样,只要把我的次元魔法覆盖到整个大陆上就好了。如果魔力不够,就跟莉帕一起使用共鸣魔法试试。能够覆盖整个大陆的那一天想必不远。
第三就是阳滝。
只要我没有亲眼看到,我就绝不相信她死了。而且就像我已经宣言过的那样,无论如何我都要救她。这点绝不会搞错。
只求实现这三个目的——我打算继续保持这种心无旁骛的状态。
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不断前进——只要我一停下,一切就完了。就会去考虑些多余的东西。如果我不像一个机械一样抹杀自己的感情,就会因为恐惧和悲哀而变得无法行动。
所以我只得转向帕林库洛的方向,做出时间紧迫的样子迈步。
“那我就走了……”
“帕林库洛应该去位于主战场的中军大营了。他恐怕是打算在战场的中心货真价实地发动『世界奉还阵』吧。如果要去追他,就用我的马车好了。”
海莉指向建筑物的一角。
使用『Dimension』可以发现在那城墙的外侧停放着一辆马车。
这是只有同样能使用『Dimension』的人之间才能做得到的指示。
仔细探查城堡内的状况的话,发现还有不少陷入无法战斗的状态的士兵。应该是海莉之前调查城堡内部的时候击晕的吧。
“各种事上都有劳你帮忙了,海莉。等你救出莱纳之后,一定要赶快逃到这个『魔石线』影响不到的地方,我们阻止帕林库洛的行动也有失败的可能。那样的话海莉你的身体在『世界奉还阵』中会非常危险。”
“……真温柔啊,少年。嗯,我知道了。那是直接从生物活体内抽取魔力的魔术式,跟『魔石人类』的相性可谓是最差的。能在那当中自由行动的,就只有持有守护者魔石的你们两个而已了吧。”
我看向『阿雷亚斯家的宝剑诺文』和玛利亚。
现在这里有『地之理的盗窃者』和『火之理的盗窃者』的魔石。这两个魔石似乎可以抵消『世界奉还阵』的影响。帕林库洛自己也说过类似的话。
“那么再会了。我去关押莱纳的地方了——”
留下这句话,海莉便咏唱出『Connection』离开了。
目送着翠绿色魔力的最后一丝残渣消失,我伴随着一声长叹,解除了身体的紧张。
太好了。
到最后能够以坚强的模样同海莉告别。
总算是没有被那·个·人看到我不堪的样子。
“我们也赶紧出发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我不想给自己烦恼的时间。
所以我抛出这样的话语迈出脚步。
尽管我的话十分生硬,但斯诺还是以胆怯的样子,玛利亚则以有些悲伤的样子跟在我身后。
既然已经知道了帕林库洛的『世界奉还阵』的危险性,那么我们就一秒也不能浪费。必须尽快前往帕林库洛所在的魔法阵中心不可——把这样的想法塞满大脑,我乘上了海莉准备的马车。
娴熟地驾车上路之后,我立刻使出了『Connection』。
动作忙碌到不给同伴们插话的空暇。
要问为何,那是因为如果我不这样做,就会从我的嘴里吐露出“救救我”的丧气话。
而可悲的是,如果真的有什么东西救得了我的话,那恐怕是……——

——我不想再想下去了。

171话 幕间
马车车轮滚动的声音有节奏地响个不停。
车轮的颠簸带动视野上下摇晃。用原来的世界的体验举例子的话,有种坐上了行驶在路况不好的道路上的汽车那种让人怀念的感觉,总之坐在这上面的体验算是挺差的。而且现在这份对原来世界的怀念之情也越发加重了我内心的烦躁。
并非因为马车的摇摆不定,而是对自己那不安定的记忆的动摇让我的心情越来越差。
即使如此,我还是努力驱使自己看向周围。
大家的脸色都很阴沉。她们并排坐在马车的坐席上,摆出了跟我一样的表情。
很明显大家都受到了刚才的败仗的打击。
但是我并不顾及大家的消极情绪便对现状进行了解说。
首先我将之后发生的事情告知了中途撤退的三人。接着又将从海莉那儿得到的情报分享给她们。接着再决定接下来的行动。
“——所以我和玛利亚接下来要去跟帕林库洛决战。”
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告知另外四个人不许跟我们一起去。
拉丝缇娅拉她们没能立刻回话。
所有人都因为各自的原因消耗了相当多的体力。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她们的思考速度跟不上了吧。我也不管这些,直接道明理由。
“那家伙想要发动的『世界奉还阵』非常危险……不能置之不管。”
本来应该优先救出缇亚的。但是从海莉口中得知了『世界奉还阵』的危险性之后,不得不改变优先顺序。
最先对这番话作出回应的是莉帕。
“……嗯,我知道了。抱歉呢,大哥哥。在这个『魔法阵』之中,我根本派不上用场。”
接着她对无法参加与帕林库洛的战斗一事表示了歉意。
这时候拉丝缇娅拉才终于反应过来,慌张地表达出自己的主张:
“等、等一等,涡波……!求你带我一起去……!”
看到她的样子,我立马摇了摇头。
“不行,拉丝缇娅拉。你现在这状态哪里还能战斗。再说,以帕林库洛为对手你的相性太差了。”
这是在刚才的战斗中得到的惨痛教训。
跟帕林库洛相性不好的人状况只会更糟。
那家伙跟拉丝缇娅拉这样的『魔石人类』的诞·生·渊·源有关。从刚才的战斗来看,他了解拉丝缇娅拉的全部弱点。
“没关系的!我绝对不会再拖你的后腿了!这次我一定会坚持战斗的、到死为止!”
“……你这么说我更不可能带你去了。拉丝缇娅拉,在这个『魔法阵』当中像你这样的『魔石人类』根本没法战斗。所以我不能带你去。唯有这件事我绝对不能答应——”
“——就算是这样我也拜托你了!求你了,涡波,带我去吧!因为我总觉得如果在这里与你分别的话,一定又会后悔的!所以求求你了!!”
当我正劝做出任性请求的拉丝缇娅拉冷静下来的时候,谁知她竟话都不听完就用更激烈的语气苦苦哀求起来。
真不像她。
虽说性格好战,但是至今为止只要讲明道理她都会好好听的。然而这样的她却像个孩子一样任性地叫喊着。
“明明才刚刚开始,却就要结束了——我心中有种这样的预感!”
她慢慢流露的感情,表明她并不是因为好战才想跟我一起去。
而是另一种不同的感情夺去了她的冷静。
而且从在那栋别墅与艾德一战之后,她就一直处于这样的状态了。
“我还没有告诉你呢!我还什么都、什么都没有传达给涡波,还什么都没传达给你啊——”
“——我·知·道·的。拉丝缇娅拉。”
如果不是我自负,那么拉丝缇娅拉的这份感情,大概就跟我失去的对她的恋慕一样吧。要么就是与之相似的淡淡的情感。但是,现在的我没有接受这份感情的余裕。说实话,现·在·根·本·不·是·管·这·些·的·时·候。
拉丝缇娅拉向我伸出手。我则将自己的手置于她的双手之上,回握住之后将她的双手压了下去。
“我·也·还什么都没传达给你呢……所以,我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的,所以在我回来之前,你先等着我,好吗”
我用极其卑鄙的台词试图说服拉丝缇娅拉。我也知道这样的话岂止是卑鄙,根本渣到了极点。但是我现在真的已经被逼到走投无路,没有多少从容去理会这些事了。
手与手相合之际,拉丝缇娅拉惊的身体一抖。
接着,她露出迷茫的表情,不知该怎样回应我的话。
当拉丝缇娅拉因不知该肯定还是否定而纠结的时候,玛利亚轻唤她的名字。
“拉丝缇娅拉……”
“……啊、啊、对不起,玛利亚酱。……我、我老是这样光顾着自己。”
一看到玛利亚的脸,拉丝缇娅拉便羞涩起来。
明明拉丝缇娅拉的身材很成熟,但她的举动却与年纪相符,显得十分稚嫩。
也正因如此,玛利亚才像安抚一个孩子一般,搂住拉丝缇娅拉,将她的头置于自己胸前,安慰她说:
“没事的。我啊,非常明白现在的拉丝缇娅拉的心情哦……所以呢,请放心交给我吧。”
“呜……”
仅凭这一句话,拉丝缇娅拉便恢复了平静。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便拉开了与我们之间的距离。
接着,拉丝缇娅拉朝『Connection』接近过去。
她打算什么都不说就这样离开。我连忙拜托在马车驾驶座上的骑士照顾她。
“塞拉,拉丝缇娅拉的事就拜托你了。”
“嗯。”
不必多言,塞拉便点点头跟拉丝缇娅拉一起穿过了『Connection』。
看到身体状况极差的拉丝缇娅拉回到了船上,我松了口气,接着呼唤下一个同伴:
“——斯诺。”
“在!”
明明我只是叫一下她的名字,斯诺却唰地一下直起了身子。
看来经过一时的反省,斯诺决定再努把力的样子。我一边苦笑,一边让她看向挂在我腰间的『阿雷亚斯家的宝剑诺文』。
“斯诺,你能用这把剑吗?”
“诶、诺文……?我不怎么用剑的说……而且……”
一边吞吞吐吐地,斯诺一边把视线从剑上移开。
看来不光是因为不怎么用剑,还有斯诺自己不擅长应付诺文的影响。
看到她这样,我便讲出了计划中的安排。
“这样吗……那么斯诺,大家就都拜托你了。我想,你应该是最适合做领队的人。”
“诶、诶?”
因为这话讲得太突然,斯诺吓得眼睛都瞪圆了。
“胆小本就不是坏事。不急躁的话,那其实是长处。只要你拿出真本事,肯定比谁都要强。所以,如果说——”
我一不小心,差点顺着讲出了绝对不可以讲的话。
我控制住自己没有把那句话讲完,只讲出了最重要的事情:
“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就拜托你保护好船上的大家了。”
“……诶、啊,嗯。……我知道了。”
斯诺老实地点点头。
她也明白以帕林库洛——不如说是以『暗之理的盗窃者』为对手的话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吧。斯诺没有像拉丝缇娅拉一样对这个安排感到什么不满。
“莉帕,你要好好辅助斯诺。”
“嗯。我知道,大哥哥,……你可要平安回来哦。”
莉帕也点点头。但是,性格敏锐的她最后不忘叮嘱我。
就这样,又有两个人穿过『Connection』离开了。
四名同伴离开之后,沉默造访了不停摇晃的马车内。
原本共有七人的队伍成员不断减少,终于只剩下了我和玛利亚。
当初离开劳拉维亚的时候,本来还以为没有人能敌得过Living Legend队伍。结果不知不觉间队伍就陷入了崩坏的状态。其实仔细想来,自己从来就没有顺顺利利地打赢过几场仗。
不过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我振作精神,努力挤出一声:
“玛利亚,我们追上去吧。”
“……好的。”
玛利亚做出回应之后,我便增强了『Dimension』。(译注:在文库版中,本话接下来的内容被删除,因为帕林库洛就在城堡的医务室疗伤,所以涡波和玛利亚很快就追上了他)
移动到驾驶座握紧缰绳,把握敌人的所在和接下来要走的道路。玛利亚跟着我坐到了驾驶座的旁边。
缓缓拓展的『Dimension』将帕林库洛的动向一五一十地传达给我。
帕林库洛跟我们一样使用着马车一边接受治疗一边前往南军的大营。似乎有会使用神圣魔法的军人在他身边。
因为在城堡滞留了一段时间,我们之间已经拉开了相当长的距离。
一边记下『Dimension』掌握的信息,我一边驱赶马车。同时跟玛利亚商讨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跟在城堡的战斗一样。我们规划起战斗的方案:
“——果然,要跟帕林库洛战斗的话他身边的士兵们很碍事。就像在城堡的战斗时那样。如果要避免遭到士兵们的干预,就需要等到南北双方的军队陷入混战时才行……”
“要在两军交战的时候打一个措手不及吗?我觉得那么做难度很高啊……”
“但是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机会了。瞄准周围的士兵们没有功夫帮助帕林库洛的混战这一时机,将他和士兵们分割开来。不行的话,就给他关进玛利亚的火焰障壁里面去。最差也要这样做,然后我们再想办法解决他。”
在两军交战之际强行插入阵中是很危险的吧,这点毫无疑问。
不过这样也有这样的好处。
如果南军就此陷入不利的战况,那么在交战的过程中我们就有利得多。根据情况还可能将北军的士兵们变成我们的同伴。
“利用火之壁将他封锁在里面——这样吗。我认为可以办到。不过周围的人应该会想来解除我的封锁,所以没办法维持太久的哦?”
“维持几分钟就够了。几分钟之内应该就能决出胜负。”
“那样的话倒是没什么问题……”
玛利亚缓缓地点头。
用不着几分钟,其实我觉得几秒就足够了。
与帕林库洛一对一单挑的话,几秒钟之内肯定能决出胜负。毕竟帕林库洛的属性从圣诞祭那天开始就基本没变化。
凭我现在的属性数值应该能获得压倒性的胜利。以前感到苦手的『暗之理的盗窃者』的特性使用冰结魔法也能对付得了。就算帕林库洛的身体像缇达那样液体化也没什么问题。
就像斯诺只给了帕林库洛两拳头就差点揍死他一样,如果是堂堂正正的一对一战斗,帕林库洛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没错。如果是堂堂正正的一对一……
在这座平原上展开『Dimension』的我一边回避军队的所在一边驱赶马车前进。
要怎样将这无数的士兵们跟帕林库洛分割开来才是最紧要的问题。
深入战场到这个地步的话,已经无法判明现在我们处于南方还是北方了。这里是不分敌我的双方混战地区。斥候遍地都是。
越接近战场的中心,士兵的密度越大。阵列和防御工事的数量越来越多,人数也爆发性地增多。
几十人的部队越来越稀奇,成百上千人的杀阵越来越常见。
很明显,离帕林库洛越近,我们就越自然地接近『中心』。
兵团之上满是肃杀的氛围。战争的火药味越来越浓。
我进一步拓展开『Dimension』,把握整个战场的情况。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在两军混战的时候袭击帕林库洛,我就必须了解这场战争的动向。
我用『Dimension』将瓦尔德本土北部平原全部覆盖住。不过考虑到我现在的魔力,密度真的很小很小。
接着,我终于成功地将南军的布阵全部纳入了『Dimension』的观测之中。
不过这还不够。
接下来不光是平原,还有森林和河流——还有更多的地区,将整个北方都包括在内。
我按照地图的显示,顺便确认着地名。瓦尔德国北面的科斯特地区和科纳地区。还有北面的劳拉维亚国的利维拉地区和阿尔德纳地区。通过掌握这四个地区的状况,我得以观测到与这场战争有关的所有士兵的行动。
这就像是利用卫星俯瞰地面一样。
散布在各地的不少村落都冒着烟。
看来不管莱文教这样温和的宗教怎样发展,不管魔法技术怎么样发达,在这个异世界里,战争终究是战争。军队的掠夺行为依旧让人不能直视。
尽管意识到这点,但我将这一事实无视掉,只把意识集中于士兵的数量和动向。
现在对我来说重要的,只有什么时候,在哪里,要发生何种程度的战斗而已。其他的事一概不予考虑。我这样想着。
就这样,我持续观测着南军和北军的动向。尽管我对战争的战略与兵法一无所知,但是掌握到这样多的情报之后,应该还是做得出一定的推测的。
如此相信着,我坚持看了几分钟。
——然而并非如此。我没能推测出军队的动向。不仅动作很少,而且还很不规则,对现在的我而言,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如果有『并列思考』的话结果应该会有所不同。不过现在我不能使用这个技能。一旦擅自解放它,很可能会因为不必要的思考导致我的精神崩溃。
但是,如果没有这个技能的话我又确实没办法预测军队接下来的动向。
我因为焦虑而烦恼起来。这时听到了一声:
“——危险!涡波先生!”
一旁的玛利亚喊道。
我连忙拉住缰绳,改变马车前进的方向。
这时我将视觉意识从『Dimension』拉回到眼球上,接着便看到了马车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前方的巨石的光景。驶过毫厘之差的巨石,马车的侧面被磨损了不少。
如果没有玛利亚的提醒,估计就从正面撞上去了吧。
看来因为看向了太远的地方,让我太疏忽了。
“涡波先生。难道说你刚才看向了非常非常远的方向吗?”
“抱、抱歉。因为想了解战争的状况,都看到北军的深处去了……”
玛利亚被我这句话惊地目瞪口呆,接着她确认道:
“……利用涡波先生的次元魔法的话,可以从这里一直看到北军的后方吗?”
“虽然只是个大概,但是全都看得到的哦。所以我才观察着军队整体的动向,想着该什么时候去袭击帕林库洛才好来着……”
“全、全都看得到是吗。你说的虽然轻巧,但是那已经是能改变战争的概念的魔法了哦……”
越往下说,玛利亚彻底呆住了。
不过她立马恢复原来的表情,询问有关与帕林库洛的战斗的事。
“那么你掌握到袭击的时机了吗?”
“不,虽然能看到军队全体的动作,不过还是把握不了……”
我老老实实地告诉她自己无能为力,不过一听到我这么说,玛利亚便自信满满地挺起胸来:
“那就交给我好了。这种事我很擅长的哦。”
“擅长?你很擅长预测战争的动向吗?”
“啊、啊诶。那个—,是阿尔缇很擅长啦。多亏了在我体内的阿尔缇的福,我很了解战争的问题。”
玛利亚道出了挚友的名字。
看来与『理的盗窃者』的魔石的同化,不仅仅是接受魔力和魔法这么简单,还会对其它的技能产生影响。
阿尔缇会清楚战争的事情,多半是因为跟千年前的战争有关联吧。于是我将『并列思考』当做了最终手段,先把『Dimension』把握到的情报告知玛利亚。
我从『持有物品』中取出纸张和羽毛笔,画出了兵力的分布。顺便也取出了各地区的地图,将军队的调动实时地传达给她。
玛利亚很娴熟地聆听着我的汇报。而且她时不时还能够在我说出通过『Dimension』获得的情报之前说中军队的动作,看来她确实很擅长这方面的事。
于是,玛利亚的表情渐渐僵住,她轻声地说:
“——看来军队要有大动作了呢。”
“这样就算有大动作了吗?”
看着军队迟缓的调动,我对玛利亚的判断抱有疑问。
是因为我能够看到整体的原因吗,在我看来军队现在不像是有什么动作的样子。
“这样的人数下,有这样的行动就已经算得上是大动作了。可能是发生了什么吧。不好意思,涡波先生,只有一点点也可以,你能帮忙探听一下他们在说些什么吗?”
“我试试看。”
玛利亚露出了我之前不曾见过的严肃表情。
期待着她能带来不一样的结果,我榨出所剩不多的MP。用掉了自然恢复的MP之后,我将在两军中心位置的,看上去地位很高的人的对话转达给她。顺带一说因为我只能通过读唇语来获取对话的片段,所以只能告诉玛利亚一部分的单词罢了。对这个世界的文化很生疏的我来说,他们的对话当中有太多专门用语,让我一头雾水。
不过玛利亚似乎不同。从这些单词的罗列中她似乎有了什么头绪。
“……这个动作,难道说帕林库洛负伤一事被泄露到北军那边去了吗。别看他那样,怎么说也是处于南军中枢的将领。北军似乎是想借这个机会发动攻击。”
尽管嘴上说着“似乎”,不过玛利亚的语气却是十分肯定的。
但是如果真如她所说,那么帕林库洛负伤的情报到底是怎么传到北军耳中的呢。明明他才刚刚负伤没多久。
这个世界的魔法技术到底到了什么程度,我终究还是不了解。但是,如果是跟魔法无关的原因,那就是与刚才的战斗有关的某人泄露了消息。
“……北军采取行动的话,那对我们来说正好。”
“是的。如果顺利的话,到了明天两军就会交战了吧。”
不管怎么说考虑到现在这点MP,今天都不可能再发动袭击了。
暂且休息一晚上,到了明天再袭击也是很理想的。
不够,这么凑巧的状况,给人一种对方故意引诱我们的感觉。总觉得帕林库洛似乎在借这个状况对我们说“赶快来战啊”。搞不好,将帕林库洛负伤这一情报传递给北军的就是他本人。
“要赶上明天的袭击的话,现在先到这附近的村子去吧。在那里休息一晚上是最合适的。”
玛利亚指着地图上的一个村落说道。
那是一个因为战争的影响而被废弃的村子。虽然没有什么食物,不过能借一间屋子休息就很不错了。
我采用了玛利亚的建议,调转马车前进的方向。
决定好了袭击的时机之后,也没什么需要多说的。我们离开了战场,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便抵达了目的地。
这里什么都没有。使用『Dimension』进行确认,周围也没有几个士兵。可能这里是没什么战略价值的地方吧。
我放下心借用了一座房子。
“就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涡波先生。”
“嗯,比想象中环境要好不少呢。”
为了恢复先前流失的MP,我和玛利亚换班开始休息。因为光是移动就花了好几小时,等我们开始休息的时候天色已晚。
就这样,迎来了夜晚。
今天一天都在奔波,身体相当疲惫了。
但是,我还是睡不着。因为对太多的事感到不安,我不敢就这样什么都不做便沉入梦乡。
所以我在房间的角落倚坐着,盯着这间借用的房子的墙壁。一个接一个地数着被烧毁的墙壁上的裂痕,让内心维持空虚的状态。数完之后又开始一点又一点地看着自己MP的不断恢复。
在这黑暗的房间里,我保持着什么都不想的状态,单纯地等待时间的流逝。
真想快点结束回复啊。像这样拥有思考的余裕让我痛苦得受不了。
我持续不停地分散着注意力。
当MP的回复结束之后,日期已经改变了。
做好了再战的准备,我开始确查身体的状况。
连续两夜都没合眼的我,却觉得身体莫名的轻盈——

172话 『我』的最后一战(译注:本话内容在文库版中被删除)
“——涡波先生,我们出发吧。”
一到日出玛利亚便催促我们启程。
使用回复完毕的MP掌握了两军的动向并将之传达给玛利亚听之后,她决定立即发动奇袭。
无论南军还是北军都有了大动作。也确认了帕林库洛已经开始行动。他不顾身边人的劝阻坚持走出了营帐。周围的士兵们都因为他身体刚遭重创就勉强自己上阵而惊慌不已。
一边强调着自己必须尽到一军之将的责任,帕林库洛一边赶赴最前线。
再过不久两军就会陷入混战,而他也会被卷入其中了吧。要想袭击帕林库洛只有抓住现在这个机会不可。
虽然昨天就有想过,不过现在看来这状况实在是顺利的不自然。看上去就像是帕林库洛为了在『中心』迎战我们才故意犯险的。
但是不能却步。就算真如我所料,我也非去不可。
我们将马车弃置在村子,步行前往帕林库洛的所在地。
继续前进的路上士兵会越来越多,比起移动速度,隐秘性更重要。
多亏了一夜的休息,我和玛利亚的状态都不错。MP也很充裕。我反复攥拳以确认自身的力量,看来战斗方面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过,要说有什么不完备的话就是目前的技能了。
现在的我通过强行废除不必要的思考而封印了技能『并列思考』。因为这身心不一致的状态,使我无法使用技能『感应』。
不过就算无法使用『感应』,我还有『Dimension·决战演算』。不过是暂时回到原来的战斗方式罢了,并不会对近身战斗产生什么不利的影响。
要是帕林库洛有匹敌诺文的剑术水准就两说了,所幸并非如此。
为了不被人发现,我拓展『Dimension』,在平原上潜行。路上『Dimension』一直在将战斗的全况实时传达给我。
原本分散着部队被整合到一起,南北双方都组织了上万的大军。
随着我们移动得越来越远,两军之间也渐渐拉近距离。
因为一旁的玛利亚再三叮嘱我“千万不要看得太仔细,只要去把握一个数字就行了”,我便听从她的话只去关注两军的概况。
于是,我就像看着游戏中的画面一样,旁观两军的距离越来越近——最后确认到双方的接触。
我以事不关己的态度看着大战的爆发。
不可思议的是,我的内心毫无波动。到底是我已经变成『怪物』的缘故呢,还是因为千年前战争的经验使然呢。还是说二者皆有呢。
两军相接之前,箭雨和魔法便夺去了无数的生命——因为次元魔法的特性,我有意去将这些人数字化的话,便能以数字的形式传达给我。因此我只去注意混战的局面和帕林库洛的位置,以便不去在意战争带来的牺牲。
南军和北军按照预定展开激烈的交锋。
而身为南军将领的帕林库洛也不出所料地在指挥着部队。
接下来就是等待时机了。抓住南军的破绽,对帕林库洛发动奇袭之后,属于我们的战争才会开始。
跟这个世界、迷宫,跟南北两军的纠葛都无关的、只属于我们的战争。
为了能随时飞奔而出,我们慎重地往两军注意不到的隐蔽处前进着。
终于移动到了不用次元魔法都能看到战争场面的距离了。我们在那里俯身隐藏气息,窥探着战争的动向。
在我们等待的期间,各种各样的声音传入耳中。
有士兵们撼天震地的叫喊声、也有夹杂着血腥味的凄惨悲鸣。
两军接阵之后,箭矢和魔法的数量已经减少。
取而代之的是前线士兵们的长枪贯穿血肉的声音。纠缠在一起的士兵们用石头狠砸敌人头颅的声音也不少。偶尔会有实力强劲的骑士携魔法在战场上一扫而过。随之带走一群聚集在一起的士兵的性命。无数的生命迎来死亡的声音重叠在一起,让人不快至极。
啊啊,真是恶心。
我不由地挺起身。
但是被受到了玛利亚的制止。
“再等一下吧,涡波先生。战斗还没有迎来高潮。”
她冷静的声音让我再次俯下身。
我沉默着,继续旁观这场战斗。
我之所以会感到痛苦,可能不是因为人在战争中的牺牲吧。
恐怕是一种正常人不可能拥有的感情在侵蚀着我。
『因为我在旁观所以这些人才会死』,我竟然会产生这样不明所以的被害妄想。原因应该是我明明有能够阻止这场战斗的能力,却什么都没做这份自觉吧。我在心中自问“难道你是想当神不成?”,以劝诫自己不要多事。但是,我确实有以数万人为对手也能摆平问题的能力。因此,这股奇妙的罪恶感根本停不下来。无益的思考也一样。
即使封印了『并列思考』,因为自己这高的过头的属性,不快感一直挥之不去。
理性和感性激烈地碰撞,交融着。
过程中我渐渐都分不清自己是什么人了。
不对,其实本来就分不清不是么。哪里有什么是人是神的问题,说到底,我就是个连名字都没有的『某人』罢了……
而这个『某人』,现在就连自己该去救谁都不明白……
啊啊,真是恶心。
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到头来,我刚才之所以挺身,还是因为不想有思考的空暇而已。
对现在的我来说,什么都不做只是待机是最难受的。
所以,快一点。
快一点快一点快一点,请快一点。
无法忍耐的我,开始了恳愿。
快点让我跟帕林库洛战斗吧——
就在我如此祈求的一瞬间。
仿佛是回应我的愿望一样,冰凉的雨滴落在我的脸颊上。
接着,雨水不停地滴落,播撒在地面上。
我立马抬头。
便看到了带来这场雨的乌云。
“雨……?”
天气竟然在短时间产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当我产生疑问的时候,雨势越来越强。不一会儿就变成暴雨,笼罩在整个战场之上。
“……看来我们运气不错呢。这雨下得正好。”
看到了会影响视野的大雨,玛利亚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我们的目的是介入这场混战。
因此这场大雨就是助势的东风。当然,玛利亚的火焰可不会被这种程度的雨浇灭。
突如其来的大雨助长了战场上的厮杀。
条件凑齐的如此顺利甚至让人感到害怕。
玛利亚想要的混战的高潮就在眼前。
已经没有等待的必要了。不如说必须要在军队接到撤退命令之前行动。
“就·是·现·在。我们走吧,涡波先生。”
“嗯,上吧……”
玛利亚站起身。
遵照昨夜决定的计划,我用双臂抱起玛利亚,同时开始构筑魔法。
随即我便化作一匹快马奔驰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
已经不需要再回避士兵了。
接下来只要以帕林库洛为目标一口气冲过去就行。
在奔驰的途中有大量的士兵与我擦身而过。目击到我们的士兵纷纷发出了惊恐的叫声。其中还有俯下身以免被卷进强风的人。
他们并非是在害怕抱着一个人还能如疾风般飞驰的我。而是在一瞬的邂逅中便理解到了我和玛利亚编织出的魔力是多么异常了吧。他们的反应就跟撞见高级别的怪物一样。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在我的属性中,『力量』和『敏捷』已经开始超越人类的极限,向『怪物』的方向转化了。
越靠近帕林库洛,士兵的密度越大。手持凶器浑身是血的士兵随处可见。
在这些士兵之中,还有能够在事前便察觉到我们接近的人。是随侍在将军职位的人身边的高级军人。但凡有不走运地敢挡在我们路上的人,管你多强我统统都用魔法给打成了重伤。
在只要有一瞬间停下脚步就会被南军包围的情况下,我没有手下留情的从容。我一边沐浴着播撒在战场上的鲜血,一边像锥子一般撕裂南军的包围网突进着。
接着我成功地突破到了帕林库洛所在的混战区域面前。这里便是对南方而言的最前线,也是战争的『中心』。
我没有停下脚步,使用『Dimension』做最后的确认。
在西北方向两千米之外的地方,帕林库洛正骑在军马上统率着大量的士兵。他从容地下达着指令,让部队变换阵形。
在与北方的总体战之上,还遭遇了这样的大雨。战场上必然交错着无数的军令。
在这些传令当中,有一个报告。
它报知一名不明身份的男子正抱着一名少女从东面插进南军军阵之中的消息。明明处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刻,听到了这个消息的帕林库洛却笑了出来。
带着微笑,帕林库洛看向了东方。
在这期间我们的距离也在不断缩短。
士兵们根本无力阻止深入己方阵型的不明身份的男子。在距离帕林库洛还有几百米的时候,我选出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并踩到他肩上。
就这样以这名高大的男子为跳板,我一跃而起。
身淋从天而降的雨水,我们两人在空中喊出已经完成构筑的魔法。
“——魔法『Dimension·决战演算』!”
“——『Flame』!『Impulse』!!”
我将拓展开的『Dimension』收束起来,把目标锁定为帕林库洛一人。怀里的玛利亚同时释放出攻击魔法,并将放出两个魔法融合到一起。
越过数十名士兵头顶的我找准了着陆点。
这次比起奇袭攻击,将帕林库洛与周围的士兵分隔开更重要。不管他身边有多少名护卫都无所谓。
在确认好着陆点的同时,帕林库洛的双眼也清楚地捕捉到了我们的身影。
我与他的视线重合在一起。
我意识到彼此的嘴边都浮现出一抹浅笑。
帕林库洛是回想到昨天的奇袭了吧,他拿出全力摆好架势准备迎击。不过我的着陆点不是他的身体,而是距他几步之外的大地。
在着陆的同时,玛利亚事先准备好的火焰迸裂开来。
在这股爆炎之内还混入了无属性的冲击魔法。混合魔法就如投入湖中的石子一般在大地上激荡出波纹。
这道火焰不是为了将接触到东西燃烧殆尽,而是为了将一切轰飞。
不管你们是怎样精挑细选而出的护卫,在拥有守护者魔石的人面前都没有意义。
玛利亚的一击将守护帕林库洛的士兵统统震飞到十米之外。
这个魔法还带有跟流星落地时一样的轰鸣。
被轰鸣声和火焰震慑到的军马惊慌地想要逃走。帕林库洛没有安抚,而是选择了跳下马,纵容它离去。
在军马跑开的同时,散布在周围的火焰膨胀,跃动起来。
“——『Flame·决战炎域』!!”
膨胀开来的火焰描绘出一个圆圈,在地面奔走。
接着火圈演变成把包括帕林库洛在内的三人与周围隔离开的障壁。在成千上万的士兵们蠢动的战场上,一座没有观众席的『决斗场』被打造了出来。
这道火焰的势头极其旺盛,障壁的厚度也非同寻常,色彩也异常浓厚。就跟阿尔缇对我使用的魔法一样。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毕竟这不是一般的火焰。
就跟过去与缇达战斗时的我一样,帕林库洛已经无处可逃。周围的人也休想来帮助帕林库洛。
分断作战成功了。士兵们被完全阻隔在了障壁之外。
一连串的魔法不过是在一瞬间便构筑完毕。
但是帕林库洛并没有动摇。就像我们追求着这个状况一样,对帕林库洛来说,这个状况也是他所追求的东西。
我甚至觉得——这是一场在见面的瞬间便得到了双方认同的决斗。
沉稳地站在大地之上的他悠然迎接我道:
“——欢迎啊,少年。一日不见了呢。”
他摆出了比以往还要装模作样的笑容,伸开了双臂。
为了不输给他的这份从容,我也悠然笑道:
“是啊,一日不见了。帕林库洛。”
我笑着,展露出十足的敌意。
帕林库洛一面气定神闲地承受着我散发的敌意,一面看向周围。
周围只有一道毫无空隙的火焰障壁。他也察觉到了燃烧着的并非寻常的火焰。
于是,帕林库洛站在雨中眯细了眼睛用怀念的语气说道:
“火焰障壁,还有大雨吗……再加上在场的这三个人。哈哈,有点怀念啊。圣诞祭那天,也是这样的状况。那一天,只有我留到了最后啊。我说,少年。你觉得今天留到最后的会是谁呢?”
就像是闲聊一样,帕林库洛让我们回想起曾经那场屈辱的败北。
确实,现在的情况就跟圣诞祭的最后一模一样。
那一天——在阿尔缇离开之后,我和玛利亚与帕林库洛交战,最后输给了他。
只是回想就让我胸口一紧。
我隐藏起自己的动摇,无视了敌人的问题。
然后直接抛出我们这边的要求:
“帕林库洛,现在马上给我交出缇达的魔石。”
这是我的最后通牒,也是我的宣战布告。
这个举动也是跟玛利亚商量过的。已经决定好在最开始的几分钟里要让我和帕林库洛一对一了。
“……嗯?怎么,难道只要那样就行了?我对你做出那样的事,难道你还对杀死我感到犹豫不成?”
帕林库洛露出了不快的表情,批评我的天真。
我接着又说道:
“当然不止如此。因为你砍了缇亚那一剑,还有唆使阿尔缇与玛利亚的事,我要让你用一只手和双眼来偿还。”
“……嘿~。你·真·温·柔·啊,少年。”
帕林库洛依旧从容地聆听着这份追加的要求。
“我之所以不杀你,是为了让你把知道的事全吐出来。据海莉所说,你的体内现在有一名使徒存在。我要让你告诉我那个使徒知晓的一切。”
这样我事先要说的话就全说完了。
我确实想从同样是使徒的勒伽西口中打探西斯的情报。这并不意味着我的战斗会就此结束,不如说对现在的我而言,与使徒西斯的战斗才是主题。
为了这个目的,我需要掌握尽可能多的情报。
不过如果帕林库洛什么都不打算说的话,那我也不用客气。
到时候只要杀了他就是。
为了证明这点,我将水晶剑的剑锋指向了帕林库洛。
与他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步之遥。我摆好了战斗的架势。
如果我想的话,随时都能给帕林库洛大卸八块。
可能帕林库洛自己也明白这点,他脸上流下了冷汗。
我精心打造的『Dimension·决战演算』已经探明了在帕林库洛假装的从容之下,他那因恐惧而加快的心跳。
他现在感受到的恐惧,就跟一般人暴露在枪口之下时一样吧。不,准确来说,是跟置身在『怪物』的利齿尖牙之下一样。
“不过我拒绝。”
即使如此恐惧,帕林库洛依旧选择了摇头。
“那我来硬的也要让你吐出来。这个状况,你可别以为自己能逃得了。就算你因为得到了魔石而变强了,但是我和玛利亚却变得比你更强。”
“是啊,确实是变强了啊。之前还只有现在一半的等级呢,现在已经跟我一样了啊。真·的·是·一·样·了。”
“就算等级一样,属性和技能可大有不同。……你别以为自己是我的对手,帕林库洛。”

【状态栏】
姓名:帕林库洛·勒伽西 HP456/512 MP390/392 职业:无
等级22
力量15.21 体力19.45 技巧12.12 敏捷18.22贤能10.11 魔力14.01 素质4.89
先天技能:观察眼1.47
后天技能:
剑术1.89 神圣魔法1.23 精神魔法3.90
体术1.87 咒术2.55

【状态栏】
姓名:相川涡波 HP369/370MP520/920-400 职业:探索者
等级20
力量11.55 体力13.12 技巧17.11 敏捷20.86贤能17.12 魔力46.44 素质7.00
先天技能:
剑术4.89 冰结魔法2.58+1.10
后天技能:
体术1.56 次元魔法5.25+0.10 感应3.56 并列思考1.48
编织1.07 诈术1.34 魔法战斗0.73 锻冶0.69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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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林库洛的属性跟最后一次见到的时候相比基本没有什么变化。
与之相比,我的属性和技能都经历了迅猛的成长。现在的我,就连之前迅疾如风的缇达的速度也能跟得上吧。就算帕林库洛为了使用精神魔法而泼洒黑色液体,我也有自信如数避开。
硬碰硬可能有些不足,但是我的技巧比他要高上许多。
在近身战中,我有自信用剑在一回合内分出胜负。
“不是对手、吗。哈哈,确实,用剑战斗的话可能真是那样。……不过,我还是第一次当面被人这么说啊。再怎么说我小时候可是被称作『神童』来着哦?那时候可真好啊。能在决斗中打赢我的人一个都找不出来呢。明明是那样,最近可真是不得了。昨天甚至差点就被斯诺那丫头给干死了。”
看上去他像是放弃了近身战。帕林库洛自己也对在剑术的劣势深有体会吧。不过,他的身上还是满溢着可怖的魔力,并向我展露出强烈的战意。
他似乎有在·剑·术·之·外都不会败给我的自信。
“跟昨天可不一样,这一次我占据地利。我可没打算那么容易就输哦?”
帕林库洛踏了下地面,表示这里也在『魔石线』之上。同时宣告这里就是『世界奉还阵』的『中心』。
接着,帕林库洛缓缓地拔出了挂在腰间的宝剑。
我使用『注视』详细地鉴定剑的水准。
这回不是以前那种没用的摆设了。
虽说不如『阿雷亚斯家的宝剑诺文』,但确实是大陆最高级的名剑。
从帕林库洛举剑的架势中,我感觉到了明确的敌意。
我以近似于告别的台词,宣告决斗的开幕。
“帕林库洛,你犯下了人所不能为的罪过。对此我绝不饶恕。所以接下来我要与你一战。如果你什么都不打算说的话,我就杀了你,那样一切就结束了。”
“嗯,当然的。那样就好。”
帕林库洛清楚明白地点了点头。
在这告别的话语之中,也混杂着我的恳愿。可能的话,我希望帕林库洛能辩解些什么。我想要他说点别的什么。但是,他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罢了。
恐怕帕林库洛他已经注意到我的恳愿了吧。在注意到的基础上,他依旧选择了拒绝。隐隐约约地,我有这种感觉。
“…………”
“…………”
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唯有一战而已。除了战斗之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收拾这个局面。
而迎来决定性的瞬间便是:
“我上了哦,少年——”
此言一出,决战打响。
这是我盼望了许久的宿怨之战——然而,在无比憎恨的敌人面前,最先挑起战斗的人却不是我。
而是帕林库洛。

173话 渴求着彼此的两人(译注:本话大部分内容在文库版中被删除)
帕林库洛轻轻一跳。
曾几何时,我们第一次相遇时,他展示在我面前的剑术,是那样洗练,那样美丽。而现在,斩向我咽喉的这一剑,依旧有不逊于当时的华丽。
这是空灵流动的一剑。剑中凝结着百般磨砺的技术。正所谓是骑士所能挥出的最理想的剑闪——然而,却还差得远。
在我眼中,这·种·程·度,不过是对人类、对骑士而言完美的一剑,也就跟慢动作没什么两样。
我抬剑挡下不断逼近的帕林库洛的斩击。
剑与剑相合,却没有迸现火花。要问为何,是因为我的剑灵活自如地擦过帕林库洛的剑锋,滑向了对手。彼此的『剑术』水准有天壤之别,展现此等神技不过翻手之间。
剑刃交错,一招之内两把剑之间未产生任何硬性对抗。
然而结果却显而易见。帕林库洛不过空挥一招,我的剑却撕裂了他的血肉。
帕林库洛的三根手指已在空中飞舞。然而即使握剑的手指被斩断,他还是坚持着重新握紧佩剑,反击接踵而至,这一次他的目标还是我的咽喉。
何等讽刺,这一剑依旧慢得可笑。
速度、技术,致命性的不足。
他的反击连我的一根毫毛都碰不到,我的剑光便一闪而过。
接着帕林库洛的右臂便跟躯体宣告分家。
一只手被斩飞,帕林库洛也丧失了平衡。
这是常人绝对无法忍受的痛楚和丧失。然而尽管丧失了平衡,他却抓住了被斩飞的手臂。他那被砍飞的右手仍然紧紧握着佩剑。帕林库洛用另一只手挥舞右臂,从而强行发动攻击。
当然,他这不成体统的一击不过是以卵击石,只会硬吃下我的反击罢了。
反手一记横斩,水晶之间划过了帕林库洛的双眼,夺去了他的光明。
血沫横飞,帕林库洛的双眼已经不成原形。
到这时,帕林库洛终于却步了。
后退了几步之后,帕林库洛的肩膀耸动起来。
身负多重重伤,即使如此帕林库洛却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HA哈HAHAHA哈!!”
战斗时间不过两秒多。在这短短几秒的时间里,我就如自己宣言中的那样夺走了他的双眼和一只手臂。
不管怎么看都是一边倒的战斗。我们的剑速判若云泥。
然而,在这残酷的现实面前,身为当事人的帕林库洛却放声大笑。
“哈哈!太扯了吧?连十秒都撑不到啊喂!”
他本人似乎觉得还能撑更久一点的样子。
我再度劝他投降以打碎他的幻想。
“放弃吧,帕林库洛……我跟以前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了……!”
我正在变成超越守护者的『怪物』。
对于能看到『表示』的我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不,还没完。我还没完。接下来是『半死体』化。”
帕林库洛一脸高兴地做出战斗继续的宣言。然后举剑刺穿自己的喉咙。
这样的自残行为让人不忍直视。
但是他本人依旧笑个不停。
接着,紫色的魔力便从被刺穿的喉咙中泄露而出。
随着他的自残,他自身的魔力也开始增加,变得比一开始还要富有活力。
带有粘着力的魔力将他的全身包裹起来,变成了不稳定的液体。原本流出的鲜血的颜色也由红转黑,姿态开始接近曾经与我交战的那个守护者。
黑色的液体像生物一样蠢动着,重新接合之前被斩飞的右臂。接着,断面接续上之后,他的手臂奇迹般地复原了。
被我划瞎的双眼也被黑色液体修复了回来。不过并非恢复了原样。他的眼球变为全黑,完全没了人类应有的模样。
这就是『暗之理的盗窃者』的『半死体』——
“来吧,第二回合了。”
帕林库洛的嘴型如半月一般歪曲。
伴着这异样的笑容,他再次朝我扑来。
常人看到这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怕是会吓得动弹不得吧。
但是,我的内心毫无波动便开始迎击。本来就猜到会变成这样,对策已经准备万全。再说,跟·这·东·西战斗也不是第一次了。
帕林库洛挥舞手臂,将黑色液体泼向我。
数量过百的黑色水弹像散弹一样袭来。
不过这一切连我的衣角都摸不到。运用『Dimension·决战演算』的空间掌握能力,加上属性赋予的强大身体能力,我一个不差地全数避开。
将身体置于弹幕最薄的位置,避不开的就用剑身轻轻拨开。
跟缇达交战时我不可能做得出的动作现在却能轻而易举地实现。曾经心中的神技现在也能轻描淡写地使出。
不管是『Dimension·决战演算』还是身体能力,都已经成长到另一个次元——不对,这已经不是成长,而是变质了。
帕林库洛一边泼洒黑色液体,一边挥剑攻击。
敌人的攻击变的越来越麻烦,我也不能再继续手下留情了。
“——冰结魔法『世界冰蛇』!”
按照之前准备好的对策,液体攻击就用冰结魔法来对付。
冰蛇一路无双地将所有的液体吞噬殆尽。
当然,防御并不是冰蛇的全部任务。在吞噬黑色液体之后,它继续在空中舞动袭向帕林库洛。
帕林库洛看到冰属性的大魔法,睁大了眼睛连忙跳开。
但是『世界冰蛇』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躲得过的东西,冰蛇调转方向再度冲向帕林库洛。
明白了逃跑也没用的帕林库洛将黑色液体缠绕在剑上,让佩剑膨胀到原来的好几倍那么大。
然后他提起大剑朝冰蛇的脑袋砍去。
冰蛇的利齿与漆黑的魔剑碰撞在一起,上演了一幕别致的对抗戏。
魔力和魔力以冰蛇和魔剑的形式开始了竞争。
咔叽咔叽咔叽、黑色液体开始冰结化。
但是帕林库洛没有退缩,他将全力灌注到握剑的双手中全力一挥。
接着冰蛇便像玻璃一般被剑击碎了。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在魔力竞争中败给了他。
那不过是为了接下来这招而放出的诱饵罢了。
我抓住使出了全力一击的帕林库洛的破绽,从他的死角处挥剑。
伴随着一声金属音,帕林库洛所持的名剑被我击飞了。
失去了武器的帕林库洛使用黑色液体打算挣扎。但是我冷静地咏唱出更强大的魔法。
这样一来就将军了。
想象的形象为锥。
打造出刺穿罪人的冰之枪——
“魔法『次元之冬——……终霜』。”
尽管周围没多少水汽,但是被打碎的『世界冰蛇』的碎片已经散布开来。以这些碎片为基础,我打造出了近似于枪的冰柱。冰之棘像陷阱一样从帕林库洛的脚边刺出。
这已经不是『次元之冬·终霜』而是完全不一样的新魔法了吧。不过我没有给这个新魔法取名。平时的话肯定马上就会想到什么点子的,不过今天没有那个心情。
越来越多的没有被特别赋予名字的冰枪从地面诞生。
而帕林库洛未及回避便被冰枪贯穿。
不光身体,连同手足,甚至是黑色液体也被冻结。帕林库洛就这样被无数的冰枪封住了行动。
我随即将剑锋抵在了帕林库洛的咽喉。
正好经历了十秒左右的攻防。战斗就这样宣告结束了。
再度品尝到败北的帕林库洛笑道:
“喂、喂喂……变成这样了都不是对手吗?好歹我也是有魔石的啊……”
看来他对『半死体』化的实力还挺有自信的。
不过我清楚地将残酷的实力差告知了他。
“我变强了。一直不停地在迷宫打拼,战斗过来的我,就凭自那天起一点变化也没有的你是赢不了的……”
没错。
帕林库洛一点变化也没有。但是我却变得越来越强。
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结·果。
帕林库洛在无法行动的状态下巧妙地耸了耸肩。
“啊~,也是。都是我怠惰的问题。因·为·害·怕,所以我没敢提升自己的级别啊。不过,真是了不起啊,少年。你简直就像神话中的英雄一样。”
如果他的手没有被封住的话估计都要给我鼓掌了吧。
不过我并不想要什么赞赏。
为了表明这一主张,我将剑刃抵近帕林库洛的咽喉。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我就只有刺下去一个选择了。
所以说,帕林库洛。
拜托你在我不得不下杀手之前——
“——没·办·法·啊。看在你辛苦修炼的份上,就稍微跟你说说好了。想问什么就随便问吧,没关系的。”
帕林库洛似是放弃了什么一样,表示自己愿意坦白。
我一时哑然。
尽管期望过这个结果,但是我并没有想象到这个期望会成真。
面前这个难以琢磨的男人,如果不以什么东西为交换的话,他绝不会跟你讲实话。那么这难道意味着我方才的战斗算得上相应的筹码了吗?我倒是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不用那么疑神疑鬼的啦。本来就有打败30层的守护者我就告诉你『记忆的事』的约定不是嘛。不管怎样我毕竟是个守约的男人哦?只要是跟『记忆的事』有关的问题,问什么我都回答你。”
他提起了那个相当老的约定。
这个约定已经得到了雷鲁的践行,所以我没抱什么期待。不过帕林库洛似乎没有那个意思。
他看着抵在自己喉头的水晶宝剑,对我完成了约定一事感到了欣慰。
足以打倒30层守护者的实力以及诺文的魔石。在这两样东西面前,帕林库洛无可奈何地愿意向我坦白——看上去是这么回事。
他意味深长地说着『记忆的事』。
毫无疑问,这不仅仅局限于我被帕林库洛给篡改的记忆,还包括了千年前的种种吧。
状况不错。如果能在这里尽可能套出一些情报的话就帮大忙了。所以能问的话我觉得还是应该尽量听一听。
不过我也不想就这样照着帕林库洛想的来。说实话我过去的事情已经怎·么·样·都·无·所·谓·了。比起这个我有其他想打听的东西。
所以我没有询问自己的事情,而提起了完全不同的记忆的问题。
“那么我想知道『你们』的记忆。我问你,帕林库洛。这个『世界奉还阵』真的是使徒勒伽西——不对,是你所冀求的东西吗?”
突然间身后感到一股寒气和热意。
原因不在面前的帕林库洛。而是在后方守望事情发展的玛利亚向我施加了压力。
她催促着我别啰嗦赶紧结果了帕林库洛。
但是我却无论如何都想知道这件事。因此我没有输给玛利亚的压力,坚持盯着帕林库洛。
对现在的我来说,这是比我的记忆还重要的问题。
“……喂喂。不问『自己的记忆』反过来问『我的记忆』吗?哈哈,你真是疯了。嘛,算了。好啊,我告诉你。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面对我剑走偏锋的要求,帕林库洛没有收回前言。
他又像闲聊一样,轻描淡写地说了起来。
“冀求吗。往大了说的话……确实算是吧。我是为了实现在我体内的使徒勒伽西的愿望而行动的。”
接着他道出了使徒的名字。
从话中听来,他似乎有着跟我和缇亚一样的遭遇。
“不过,那家伙的愿望啊,是只有在千年前才能实现的东西。所以我才决定打造出跟千年前一样的情况。为此我才扰乱国家的安宁,在大陆铺展『世界奉还阵』,准备好合适的『英雄』与『怪物』。……当然我自己也对那神话中的时代有所憧憬就是了。”
尽管口气一如往常,不过他确实没有说谎。到了这一步,我终于能稍稍探明帕林库洛的内心了。
“你所说的使徒勒伽西的留恋是只要回到过去就能实现的吗?”
“不,似乎不仅要回去——还得『一起玩耍』才行。那家伙,对自己直到最后都作壁上观的事感到很后悔啊。似乎是什么,再没有比渔夫之利更无趣的事来着?”
『想一起玩耍』。听到这孩子气的留恋,我一时语塞。
不过仔细想来,缇达和诺文的留恋也都差不多。
到最后的最后剩下的真正的留恋。说不定都是些微小的愿望。
我摆出认真的神情面对这份留恋。
“……那么,如果说我愿意协助他『玩耍』的话,我们就能不用争斗了吗?”
“涡波先生——!!”
听到我说起跟预定不符的话,玛利亚叱责道。
玛利亚增强了身后的火势以表明她绝不容许我这么做的决心。她的势头强到甚至要连我一起把帕林库洛给烧成灰的地步。不,以她的性格可能立马甩来火焰都不为过吧。
看到我和玛利亚这样,帕林库洛苦笑起来:
“不,那是办不到的。因为你已经在帮忙了啊。在千年前的舞台上上演的,就是一场纯粹以血洗血的杀戮剧。是『使徒』、『始祖』、『圣人』、『理的盗窃者』们互相残杀的盛宴——只要将之重现,对我们而言就足够了。也就是,我们要的就是现在这个状况啊。这场斗争,就是『我们(勒伽西)』的愿望本身。”
帕林库洛一边看向周围,一边说道。
被火焰包围,被夺去双眼和手臂,被冰锥贯穿全身,喉咙被人用剑抵住。这个状况本身正是他所冀求的东西。
“所以说,到最后的最后为止,我都必须作为少年的敌人跟你战斗。并不是因为有敌对的理由才与你为敌。只是因为作为你的敌人这点就是我们的愿望罢了。”
他温柔地道明自己跟我是绝对无法相容的这一事实。
“是、这样吗……”
我没有什么要说的话了。
失去了『并列思考』而迟钝的思维,没有办法对他的话作出回应。
“在千年前众多的登场人物中,选择了少年你作为我们的敌人……单纯是喜好问题罢了。因为勒伽西特别想跟『涡波』玩,所以就选中了你。因为我也喜欢,所以就赞同了这个选择。不好意思了啊,哈哈。”
“够了。我已经有点明白为什么你要纠缠我了……”
再问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恐怕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吧。不过我没什么兴趣去问了。
不管有怎样的理由,说到底,帕林库洛都不会祈求我饶他一命的。我个人的质问已经结束了。
无可奈何之下,我决定问下一个问题。只有这个问题我非问不可。
为了同伴——不,这也是为了我自己吧。
我摆出这是为了同伴的样子,询问道:
“帕林库洛,换一个问题。你知道将使徒从缇亚体内逼出来的办法吗?还是说,如果实现了使徒西斯的留恋的话,那家伙也会消失呢?”
“……嗯,谁知道呢?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不过嘛,就算我知道,也不是免费的哦?要打听记忆之外的事情就需要另外付费了哦。”
帕林库洛坏笑了一声。
从这让人生厌的笑容中,我终于感受到了他的敌意。到刚才为止,都不过是在进行闲聊,一点紧张感都没有。明明夺去了他的手臂和双眼,我仍然没有一种厮杀的实感。
但是,到这时,帕林库洛终于展现出了敌意。
以我想知道的事情为饵,他盼望着真正的互相厮杀。
“一如既往。要想从我口中得到什么,就得准备好相应的东西才行。”
相应的东西。
刚才正好打听到了帕林库洛想要的。
也就是他口中的一起玩耍云云。
意思就是要通过一场以血洗血的厮杀,让使徒勒伽西的愿望得到满足。
我用无法接受的口气说道:
“什么啊那是……如果你是以不得不担任敌人的角色这种理由才战斗的话,那不是无可奈何的吗……而且,如果这场厮杀进·一·步·发·展……那根本就算不上是战斗了。只会是我单方面地杀了你而已。”
“是吧,确实是那样。不过,即使如此我也还没放弃哦?”
不管怎么看现在帕林库洛的身体都已经不成样子了。再继续攻击的话,他就会死掉吧。要是那样,根本就没有什么再对话的概念了。那就跟不会告诉我是一个意思。
“太奇怪了吧,这算什么啊。我说,帕林库洛。就没有什么别的『路』可走——”
我也知道已经没办法了。
但是,我还是拽着留恋的问题不放打算继续交谈。
当我即将要透露出自己追帕林库洛一直到这里的目的时——却被玛利亚给打断了。
“——涡波先生。”
本以为还待在后面的玛利亚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
接着,她睁开了眼睛盯着我。
在她那已经失去了双目的眼睑之下。
两颗似红宝石般的赤瞳正炽烈灼燃。
我立马意识到那是两颗凝缩过后的火球。我知道玛利亚能用火焰代行视觉机能。但是,这对赤瞳没有那么简单。
这其中蕴含着跟视觉机能不同的『某种力量』。
就像玛利亚先前因为失去了双眼而丧失的技能『炯眼』一样——
玛利亚背对帕林库洛,盯着我质问道:
“——太·奇·怪·了,涡波先生。难道说……你想跟帕林库洛·勒伽西修好不成?”
她的话语像刀子一样刺进我的胸口。
因为太过突然,我没能立马回话。
“——如果可能的话还是想要救他……不对,是·你·想·被·帕林库洛·勒伽西所救、对吗?”
她的赤瞳正将我的内心一五一十地看透。
这是一双不允许任何伪装和逞强的火眼金睛。
在她的眼睛面前,我不由退缩起来。
“你根本不是为了阻止『世界奉还阵』才来这里的,反倒是——”
“——不对!只有这点绝对不是你说的那样!!”
我否定了简直就是被当成帕林库洛的同伴的说法。
我无法忍受被玛利亚用这样的目光看着。看来自己还是留有些虚荣的地方。
随着同伴的减少,将『我』这一存在固定起来的楔子已经失去了五根。剩下的只有玛利亚一个了。我不能容许这最稳固的一根楔子也完全崩坏掉。
我明明想要什么都不去思考,什么都不去感受的,却不知为何,我的声音变得异常慌张。
“既然如此,那你就赶快了结这一切!我是为了没能来到这里的大家,才站在这里的。大家、不管是谁在这里,都绝对会这样跟你说——『请你战斗』!”
“我、我有啊,这不是随时都能打倒他吗!就如我所说的,还不到几分钟不是吗!”
“那么你为什么还在这里磨磨蹭蹭的!你到底在等什么!?难道你真的就像他说的那样在玩不成!?”
“不对,我没在等什么!也没有在玩!”
“可看上去根本不是你说的这样吧!这跟事先说好的差太多了!!”
“这是,这都是因为帕林库洛突然说些奇怪的话——”
彼此越讲越激,变得跟吵架一样了。
总觉得就像圣诞祭那时候一样似的。
不过,立场完全转换了。现在失去了理智的人是我,而玛利亚正试图让我恢复正常。
“——哈哈。”
这时传来了第三者的笑声。
似乎是身负重伤的帕林库洛受不了这滑稽的一幕而笑了出来。
因为他的笑声,我们两人也停止了争吵。
“哎呀。”
帕林库洛就像是因为觉得打扰到我们而道歉一样。
接着,停止了争吵的我们这时也注意到。
在帕林库洛的脚边有什么在隐隐约约地发光。
这道光跟在城堡中那道一样。跟在魔法构筑之前感觉到的东西酷似。果·然,先前的话是在拖延时间。在我们争吵的时候,帕林库洛打算再次发动那东西。
“你、你这——!”
我应该是为了阻止他发动那东西而来这里的才对。
于是为了阻止帕林库洛,我挥下剑并增强魔法。
但是帕林库洛却勉勉强强地避开了我的攻击。他强行扯碎自己被冰封的四肢,舍弃了被冰柱困住的身体挣脱了束缚。接着用新的黑色液体打造出双腿后退开来。
玛利亚连忙开始构筑魔法。
“果然是这样——!了结他,涡波先生!如果你刚才说的是真的,那就用那个魔法证明给我看!!”
玛利亚从火焰之壁中抽出了一定量的火焰,并将之转换为新的魔法。
那是我们昨天商讨研究出的新的魔法组合。是为了不管帕林库洛做什么都能让我们战胜他而考虑出的拟似共鸣魔法。
不,准确来说是玛利亚一个人想出来的魔法才对……我只是为了实现她的杀意而帮忙构成魔法术式罢了。
“我、我知道!——『次元之冬』!”
在被热气所支配的玛利亚的决斗场中,『次元之冬』的冷气铺展开来。
冰结与火焰,正常来想的话是会互相阻碍的属性。
在圣诞祭那天,我和阿尔缇的魔力互相对抗,削弱彼此的领域。
但是,变成了同伴的我与玛利亚的魔力,相性好得让人觉得恐怖。
非红非青亦非紫的魔力交织着盘旋升空。
在火之『决斗场』这一盛器上,生长出一棵幻想之魔树。
那是冰与火两重的大树——
以我的身体为根基树立而起的冰结魔力化作了淡青色的树干。冻结的空气接连构成水晶色的枝芽。再配以玛利亚的火炎,薄青色的大树在火炎的熏染下,绽放出真红之花。所有的花朵凭空飘摇,鲜活灵动。
那没有实体的魔树,透明甚过清水,耀眼甚过宝石。唯有幻想一词足以形容。
在这份幻想的面前,帕林库洛的表情也严峻起来。
不过我不会看漏他那稍稍吊起的嘴角。他心中还是有些愉悦的。面对初次见到的冰火双重魔法,帕林库洛也不得不全力地构筑出暗魔法对抗。
素来偏好使用特殊魔法的帕林库洛,第一次施展出了攻击魔法。
“喂喂,这玩应儿不妙过头了吧……!『Dark Sphere』!!”
我在书本上了解过这招。这是暗属性高位攻击魔法。
黑暗在帕林库洛的影子中蠢动,打算释放出无数的黑色球体。
理所当然地,我开始干涉敌人的魔法。这道作为终结技的魔法本来就具有这样的功能。
我将水晶剑指向帕林库洛,经由魔力构成的树干便随即向前方倾倒。
结果导致帕林库洛的魔法被全部吞没到『次元之冬』的领域内。接着众多的黑球在发动之前就被化解了。
当然,依附于淡青色枝干上的真红之花也随之行动。
火焰毫不留情地袭向了因为冷气而弱化的暗魔法。所有的黑球在火炎之花的吞噬下一瞬间便消失殆尽。
就这样,『Dark Sphere』在我们两人的合力之下遭到了强行的『魔法相杀』。
帕林库洛失去了所有的迎击魔法,再无回天之术。只能束手无策地吃下玛利亚火焰的痛击。
伴随着一声轰鸣,构成他身体的黑色液体剧烈蒸发。
在蒸发的过程中,真红之花不忘像蛇一样缠住帕林库洛的身体,剥夺他防御和逃亡的权利。
从那地狱般凶恶的魔法中,传来了一道声音。
“——啊、啊AA、啊——,AA,『缥缈而逝矣』『无论种种之意义、不论无为之矜持、毋论雀跃之欢呼』——,『覆水难再收』——!”
我听过这段咏唱。
这意味着为了启动『世界奉还阵』,帕林库洛再次舍弃了防御。
“涡波先生,快!”
在玛利亚的催促下,我叫道:
“——『次元之冬』!”
伴同我随·口喊出的宣言,以帕林库洛为中心,周围积攒的冷气和火焰开始碰撞交融。
接着,我在脑海里准备好的化学式便成立了。但是并不是根据物理法则而是依靠我的想象设计的公式。我已经学到只要将想象化作钥匙嵌入这个世界之中,就能构成魔法的法则这一点了。
因为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个世界啊。
也就是说,这是跟物理法则似是而非的魔法法则。
——想象的是水蒸气爆炸——
这是将所有魔力的方向性全部向破坏转换的魔法。
伴随着钥匙契合的声音,世界啪的一声收缩起来。
魔力正以帕林库洛为中心进行收束。
『次元之冬』和『Flame·决战炎域』的魔力一再收束,不停压缩的最后,魔力凝结成了一块细小的宝石结晶,并在瞬间发亮。
紧接着——魔力便被解放、炸·裂。
这不仅有魔力的爆发,还包括物理性的冲击。
将一切吞没的白色暴风席卷周围的火焰扫荡着现场。
这是将对手的魔法全部化解,再用火焰将其吞没,最后集中爆发的魔法。
是集相杀魔法(Counter Magic)束缚魔法(Bind Magic)和攻击魔法(Attack Magic)为一体,无法防御的爆裂魔法。——不过这个魔法的名字我还没有给起。
这道尚没有名字的魔法有超绝的威力。
随着陨石坠地的轰鸣,白雾般的热风熔解了周围的草木。
只凭这些余波,其本体威力如何就可见一斑。
这恐怖不是该以一个人为对象释放的魔法吧。
以人为目标却不应该对人使用的杀伤性魔法。它是在这样的理论中诞生的,那么会有这等威力也是自然。
我终究还是用出了这堪称杀意之具现的魔法。
而且、还将它用在了帕林库洛·勒伽西身上——(译注:在文库版中,涡波与玛利亚追到帕林库洛所在的医务室时,世界奉还阵已经完全发动,故而本话的大部分内容在文库版中被删除,仅保留涡波询问帕林库洛目的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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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10-6 18:16 | 显示全部楼层
174话 『世界奉还阵』
“哈啊……哈啊……!”
我和玛利亚都累得肩膀直颤。
因为爆裂魔法掀起的浓烈白雾让我没办法用肉眼直接观察到帕林库洛的状况。
不过可以肯定他不会平安无事。一般人这个时候早已灰飞烟灭了。
“——『Dimension』。”
我增强次元魔法,确认白雾内侧的情况。
大地被爆炸炸出了一个浅坑,地表的一部分也因热量而玻璃化。说不定他真的被挫骨扬灰了。
不过我这算不上害怕或期待的推测立马就被推翻。
在浅坑的中心。
有一个双足站立的人影。
在四肢都被摧残得不成模样的重伤之下,帕林库洛已经是连站都站不稳了。黑色液体产生了大量的损耗,他整个人的体积都缩小了不少。半边身体被冻结,另一半被蒸发。
即使如此,帕林库洛还是在笑着。他依旧啪吱啪吱地转动身体,咕嘟咕嘟地鼓着泡,以煽动我们的不安。

【状态栏】
姓名:帕林库洛·勒伽西 HP11/512 MP213/392 职业:无

从状态栏上的信息来看,他的HP已经不剩多少。离死只有一步之遥罢了。
但是,帕林库洛还是活着,笑着,在那里站着。并且,『咏唱』也继续着。
“——是以,『我当复还』。『恢复我逝去的天空』,『还有那至晴之世界』——”
要形容这副姿态的话除疯狂一词外无他。甚至让我在意起到底是什么驱使帕林库洛坚持到这个地步。
我将帕林库洛仍然存活的消息告知玛利亚。
“玛、玛利亚,还没干掉他!”
听到我的话,玛利亚屏住呼吸打算再次释放攻击魔法。
但是在玛利亚发动追击之前,帕林库洛就完成了对『魔法阵』的构筑。
“咒术构筑完毕——『世界奉还阵』启动。”
这次的『咏唱』跟在城堡那时比起来短了一些。理由很简单。
因为这里是『世界奉还阵』的『中心』。因此发动起来也更快了。
魔法成立,『世界奉还阵』被启动了。
一道让人目眩的光之天幕射穿天际,释放出跟昨天在城堡那时一样的耀眼白光。辉耀夺目的白光甚至吞没了周围炽烈灼燃的火焰。混杂着火焰真红之色的这道天幕,足以媲美极光。
为了这个瞬间,帕林库洛一定花费了相当漫长的时间吧。
我明白的。
侍奉国家,晋升为将,统率士兵,驰骋疆场,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为了这一瞬而已。
在纷纷洒洒的雨滴反射下,光幕如同丝线一般浸染于世界之中。
这是昨天的城堡完全无法匹敌的『光之世界』。
明明是为了在他成功发动之前做出了结而准备的拟似共鸣魔法。
却被帕林库洛挺过去了。
不过不知为何,我却觉得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我心里对他有一种:那个帕林库洛不可能在打出王牌之前就被干掉,这样的奇妙信赖。
所以我保住了冷静。
也不是第一次沐浴在这道光中了。我咬紧牙关抵抗着光的侵蚀。
“——这种东西!”
在城堡那时见到的记忆再次闪回,不过我将之无视掉了。
我抵御住『世界奉还阵』的影响之后,立刻看向周围。
“玛利亚,你没事吧!?”
“我没事,但是障壁被!”
玛利亚没有任何变化。
果然『世界奉还阵』对持有『理的盗窃者』的魔石的人没有影响。
产生变化的是周围的火焰。
即使是在大雨之中也未曾受到影响的火焰这时开始摇晃不已。
火焰的势头越来越弱,渐渐如风中残烛。从魔力的流向来看,是『世界奉还阵』吸收了周围的火焰。
尽管玛利亚拼命地试图重新构筑,但是她的努力并没有效果。
于是,在『世界奉还阵』的吞噬下,火焰障壁最终消失了。
这也就意味着我们与外界不再处于隔绝状态。
同时传来一股异于火焰的热度。这是战场上的热风。血腥味浸入鼻腔,怒号声此起彼伏。
我们又一次回到了战争之中。
周围聚集着数不清的南军士兵。果然再怎么说北军的兵锋也还没有打到这里。但是士兵们还是陷入了慌乱。因为『世界奉还阵』已经在战场全境启动了。
我和玛利亚摆好架势,准备迎对士兵们的乱入。
最早注意到火焰障壁消失的士兵发声喊道:
“——火、火焰消失了!勒伽西将军!您没事吧!!”
那名士兵最看重的便是长官的安全。
接着,在看到了帕林库洛的姿态后,他瞪大了眼睛:
“勒伽西将军……?你这样子到底是……!?”
“——啊、啊—,这个黑色的是,是我的强化魔法啦。不用在意。虽然受了伤,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
帕林库洛泰然自若地答道,并迅速修复了身体。
尽管是很胡来的修复,不过总算是维持了人类的体裁。
明明是很显然的变异,但是士兵却接受了他的说辞。这种既然是我们的将军那这种事当然是做得到的吧、这样的想法让人有些胆寒。
接着,注意到火焰消失的其他士兵们也纷纷赶来。
有些士兵注意到我和玛利亚的存在便拔出了武器——不过:
“不许对这两个人出手。他们是我的客人。”
却被帕林库洛制止了。
面对这出乎意料的展开,我和玛利亚皱紧眉头。
本来如果有妨碍我们的士兵的话,我们是想绝不留情统统干掉的。但是,却因为帕林库洛的意外发言而错失了攻击的时机。
猜不透帕林库洛的想法,战斗一时间中断了。虽说被帕林库洛制止了,不过一旦我们在这个场合下出手攻击,那么就会以周围的所有士兵为敌了吧。要尽量避免这一点。
那既然这样,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再次将士兵们跟帕林库洛隔离开。用火也好冰也罢,得再次打造出『决斗场』才行。
在我考虑相应的办法时,士兵们对帕林库洛说:
“不过敌军的火焰总算是消失了啊。这样一来就能撤退了。果然他们的攻击是冲着勒伽西将军来的啊。所以我才反对今天的出兵的——”
所幸,他们将玛利亚的火焰错以为是北军的攻击魔法了。士兵们并没有立刻攻击我们的打算。
“别那么说嘛。无论如何,都非今天不可啊。为了这·个·东·西啊。”
帕林库洛看向了发着淡淡光芒的『魔石线』。
“……这是、难道是之前提到的那个『魔法阵』吗?”
“没错,就是那个计划当中的。就在刚才,我成功发动了。”
听到了『世界奉还阵』的发动,士兵们面露喜色。附近一带顷刻间充斥着欢喜的氛围。不过帕林库洛的目光却相反的无比冷漠。
注意到这截然不同的两种反应,我留下了冷汗。
士兵们的欢喜一传十十传百。
看来『魔法阵』这东西是士兵们的共同认识。盼望再三的时刻终于到来,士兵们喧闹起来。明明战争还没有结束,明明鲜血仍在流淌,欢喜之情却在一瞬间颠覆了这一切。
这是何等异常的光景。
“哦哦!终于!终于等到了啊,勒伽西将军!!”
“将军的秘密主义真是让人头疼!原来发动的日子就是今天啊!”
“这样战争就结束了啊!是我们南军的胜利!”
“那个东西发动了吗!就现在!?啊啊,终于!终于等到了啊!!”
帕林库洛还是老样子擅长打造扭曲的集团。
不过这次跟『史诗探索者』不一样,看到他们的模样就让人心疼不已。
士兵们坚信『魔法阵』是什么好东西。而不知道它其实是在过去的战争中导致大陆九成生命死亡的『世界奉还阵』。
这可怕的信息不对称所造成的,就是面前这幅景象。
“比预定稍微提早了些。都是多亏了那边两位客人的福啊。这样一来就『结束』了。真是太好了呢,对吧,大家。”
帕林库洛笑嘻嘻地说道。
注意到他话中有话,我使用了『注视』。
然后我发现了。
士兵们的等级和状态产生的变化。
可以说是象征着该人物人生本身的『Level』——堪称是其人生命本身的『最大HP』——像是被刨子一点点刨除一样减少着。
因为减少的速度缓慢,因此他们本人就没有注意到吧。
对这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可挽回的事情——
所以,我代替他们喊道:
“帕、帕林库洛!赶紧停下这个魔法阵!”
“那可做不到。发动已经结束了。这次既不是在边缘也不是在实验,所以就算我死了,这个魔法阵也不会终止。不过就算终止不了也无所谓不是么?也没什么终止它的理由。”
“怎么可能没有!再这样下去的话,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会——”
“——哈哈,会怎么样都跟我无关啦。对我来说,只要能剩下我和少年两个人就行,其他人怎么样都无所谓。”
视线伴随着话语互相交错。
看到他的眼神,我痛彻地意识到帕林库洛是认真的。
他的真意清清楚楚地通过目光传达给了我。只要能跟我两人独处的话,纵使将大陆上所有生灵送入地狱也在所不惜,他是认真的。
这是如此让人感到恐怖——又是如此令人伤感。
“就算你不做这种事,我也会跟你战斗的!所以你赶紧停下!这光绝对不是该照射到人身上的东西!!”
我忍不住拔出剑指向他,并向他接近过去。
但却被士兵们拦下了。
“客人你在说什么胡话!这个『魔法阵』可是我等的夙愿,这样一来北军终于能陷入无法战斗的状态了!”
“战争终于要结束了!对吧,帕林库洛将军!!”
信任着帕林库洛的军人们述说着不可能的未来。
帕林库洛则用平淡的语气认同了他们的期望。
“是的,没错,这·样·战·争·就·结·束·了。一切尽如莱文教的传承所言。”
这一来一往全都让人心痛不已。
确实,帕林库洛的回答并无虚假。
正如他所言,这样北军确实会被瘫痪。但是他并没有说南军会发生什么。
“快停下,帕林库洛……这些人可是相信着你的啊……但是,你居然、居然——”
没等我说完,异变便造访了战场。
我的魔法『Dimension』拥有将异变逐一把握的力量。
——那是一副平静而凄惨的光景。
战场全体开始散发淡淡的白光。
光覆盖了大陆北部全体,并浸透到一切生物之中。
不光是这片战场。在本土的城镇,连无辜的百姓都遭到了光芒无差别地普照。
尽管这道光是魔力的一种,但是却清澈透明到令人恐惧的程度。这是无关乎属性的概念,象征着根源的无色。
这既无情又柔和的光,包裹着所有的生命,并将它们一·一·溶·解。
就算不用『表示』都看得出来。——这是一种『分解』。
分解身体的构成,将生物溶解掉。被溶解的身体转换为更存粹的魔力,像钻石粉一样晶莹地漂浮在空中。
舞动在光中的光。这些幻想性的魔力粒子逐渐地飘落到白色的大地上,并逐一渗透下去。
明明是这般美丽的雪景,但却如此催人作呕。
不存在任何能抵御『世界奉还阵』的生物。不论是怪物,还是人,亦或是野兽昆虫,一律平等地遭到分解。再这样下去,超过数百万人,乃至数亿的生物都会迎来死亡。——唯一的例外就是持有『理的盗窃者』魔石的人。
到这时,周围的士兵们总算注意到了异变。
看到化为魔力粒子的自己的身体,他们颤抖着说:
“——!什……这,这到底是……”
“是『魔法阵』的力量。”
帕林库洛对传入耳中的士兵们的疑问如数作答。
但是他的语气实在过于事务性,完全没有任何感情。
渐渐地,欢喜声变为了困惑的声音。
士兵当中也出现了经不住等级的下降而站不稳的人。终于有三分之一的士兵开始像贫血一样跪倒。
而且等级和素质越低的人,极限的到来就越早。
看着周围的惨状,我声音颤抖着说:
“帕林库洛……这样下去的话他们都会死的啊……你的同伴们全都会死啊……?”
“哈哈。嗯,是那样没错。”
帕林库洛点头肯定了我的说法。
但是他这句话却一改先前的冷漠,其中确实掺杂着情感。甚至能看到他嘴边留有一抹微笑。看上去确实是除了我以外一切都无所谓的做派。
我深感只靠言语已经无法制止他。
因而头痛地以手扶额,切齿咬牙。
『世界奉还阵』的影响仍不见停止。
首先有一个人,因为皮肤也被变换为魔力而发出哀嚎。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人的悲鸣也传入耳中。他们注意到了同伴的血肉被溶解,甚至能窥到体内的状态。在这怪诞至极的情景之下,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开始在战场上响起。
就像欢喜易于传播一样,动摇传播起来也很快。
第四人、第五人——恐惧传得越来越广。
使用『Dimension』进行把握,便发现南北两军的交战已经完全中断。双方都陷入了无法继续战争的大规模混乱。
在恐慌愈演愈烈之前,我认为自己需要做点什么。
“大家!请立刻逃到『魔法阵』的范围之外去!现在行动还来得及!在这期间我会——!!”
“——涡波先生!”
我话还没说完便被玛利亚打断。
当我想问及理由而看向她时,发现面前的玛利亚正摆出了临战态势。
“不要把目光从敌人身上移开。这·也·是帕林库洛·勒伽西的攻击——,我们还在战斗中。”
她果断地表明应该对这些士兵见死不救。
对玛利亚来说进行战争的士兵们不过是与自己毫无瓜葛的其他人吧。她在告诉我比起去救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玛利亚,但是——”
“——如果你又想拯救所有人的话,那么肯定还会迎来失败的不是吗?你觉得我们现在有去搭救他们的余裕吗?”
玛利亚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腕。
为了不让我逃到别处,她紧紧地抓住了我。
这进退两难的处境让我感觉身体要被撕成两半。
可能的话,我真的想拯救所有人。因为『我』就是那样一个人。在几乎失去了一切的现在,我反而越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这一性格。只有去救他们,才能让我确信我还是我。
所以说,在这里赌上自己的性命去拯救这些士兵是一件非·常·具·有·魅·力·的·事。就像是戏剧中的场景一样,非常、非常有魅力。甚至让我觉得为了救他们而死都是划算的。
但是我同时也很清楚,无差别地拯救所有人并不一定会带来好的结果。无法负责到最后的伪善行为不过是自我满足而已,什么都解决不了。不如说,反而会带来更糟的后果才对。
我有这样的经验。因此,令·我·遗·憾·的——在玛利亚的再三忠告下,我只能放弃对士兵们施以援手。
抑制了这股冲动,我不再环顾战场,而将意识集中到帕林库洛一人身上。只为了打倒引发这一惨状的罪人而全神贯注。
不能去解读士兵们的哀嚎。
无论战场变作怎样的地狱,我都不能囚禁于其中。
到头来,一切其实都已经迟了。
如果我想拯救他们,那么一开始就应该去那么做。不应该只是追杀帕林库洛,而应奔走宣告以诱导他们前去避难。或者是在更早之前,就应该走上帕林库洛所准备的道路成为『劳拉维亚的英雄』才是。若是拥有『英雄』的立场,我就能获得拯救更多人的力量。同时也能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生活在『幸福』之中。
但是我拒绝了这一切,走到了这一步。
在来到这里的路上,我已经对众多的生命坐视不管,任由他们厮杀。凭借我的力量的话,是可以在战争中拯救众多生命的。我拥有这样的力量。——但是我却选择了坐视不管。我选择了对发生在眼前的厮杀熟视无睹。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又想着拯救,不过是自我满足罢了。
更何况,要我拯救现在在场的所有士兵也并不现实。仔细一想的话,很显然这个数量超过我的能力范围了。
即使如此居然还想着拯救的我,会让玛利亚觉得疯狂也是无可奈何。
我自己也有所自觉。
在我们和帕林库洛对峙的期间,身后的战场也变得越来越接近地狱。
悲鸣此起彼伏。
不成声的“啊、啊、啊、啊”的哀嚎络绎不绝。
在光芒之中,到处都是渐渐溶解的人类。
战场化作了阿鼻叫唤的地狱。
士兵们的眼中满是绝望。
对身体在渐渐溶解却感觉不到痛苦的恐惧。面对缓缓迎来的无法回避的死亡却无能为力的噩梦。这是何等亵渎生命的光景。本应是终结战争的希望之光,却转变为绝望之光的事实让越来越多的人痛苦不堪。
终于士兵们连站都站不住,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而促使我奋战的理由,也一个接一个地消失。
固定住我这一存在的『楔子』也一个接一个被拔除。
在这当中,剩下最后一名级别和素质都特别突出的男子。从他那与别人不一样的军装来看,应该是一名军队的高官。
而且不知为何,能感觉到他跟帕林库洛的关系应该不错——
“——啊啊,啊、啊啊AaaA!将军,帕林库洛·勒伽西!全都、全都是一场骗局吗!?”
他的声音太过洪亮,让我没来得及拒绝听取。
“没错。”
帕林库洛简短地回答了男子的质问。
“你难道没有爱国心吗……?”
“是的。”
“你看到这样的惨状,一句想说的话也没有吗……?”
“是的。”
“你一开始就打算牺牲我们吗……!?”
“是的。”
“……你!你他妈不是人!!”
男子终于被帕林库洛的态度激怒,挥出一拳。
不过他的拳头够不到帕林库洛。
在够到他之前,男子的身体就因为脱力而倒在地面。倒下的男子绞出最后的气力咒骂道:
“你不是人……”
“是啊,应该是这样了。”
以这名男子为最后,我们周围已经没有站着的士兵了。
不过数十秒间,原本无比喧闹的战场便陷入了令人恐惧的寂静。已经再没有战场特有的怒号。取而代之的是遍地的呻吟。
直至地平线的彼端都在发着白光的地面上,只剩下了我和玛利亚还有帕林库洛还站着。
说来讽刺,已经没有人能来打扰我们了。
成功地排除了可能帮助帕林库洛的人,明明应该是值得高兴的状况。但我根本高兴不起来。
“好了,少年。这·样·你·下·起·手·来·也·容·易·了·吧?”
在双方都已经失去了同伴的战场上,帕林库洛终于道出了自己的台词。
确实,我下起手来容易多了。在双重意义上。
对杀掉帕林库洛这件事,我已经不再有任何犹豫。
去战斗、下杀手全都变容易了。
向帕林库洛寻求帮助这种可耻的行为,更是不可能再做。
玛利亚所感觉到的那份不安,被帕林库洛自己亲手抹杀了。
啊啊,真是让人不甘,结果一切都如了帕林库洛的意。
已经没有不去杀他的理由了。
所以我没有回答帕林库洛的询问,直接放出了完成构筑的魔法。
已经不用去考虑什么对周围产生的余波了。
真的是变得轻松了不少。同样是,双重意义上的。
“——『世界冰蛇』!!”
接着,玛利亚也同样释放出魔法。
“——『世界炎蛇』!”
冰与火两匹大蛇诞生,并扑向帕林库洛。
玛利亚站在原地继续构筑更多魔法,我则潜藏在大蛇的背后奔驰而出。前卫和后卫职责分明。
我笔直地冲上前,盯着帕林库洛。
对面也捕捉到了我的身影。还留在他眼眶里的那只眼睛发现了隐藏起来的我。
“好了,勒伽西。少年已经十分接近『涡波』了哦。并且我也足够接近于『使徒』了。还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帕林库洛也相应地构筑起魔法。
解除了人形的双臂变作了刀刃状。事到如今他也不用顾虑别人的目光了吧。
“——『Dark Sphere』。”
一边释放出黑色球体,一边挥下手臂。
与两匹大蛇撞击在一起之后,魔法在空中炸裂。
同时也象征着战斗再开的狼烟。
黑与青与红三色的魔力之雾飘散开来。
这时传来了一声低语。
“——接下来只要让大姐(阿尔缇)和小妹妹(玛利亚)退场的话就只剩我们两个人了呢。少年。”
帕林库洛的低语被我用『Dimension』清楚地捕捉到了。
在排除掉周围成千上万的碍事者之后,他接下来还盯上了玛利亚。
我用怒吼表示绝不会如他所愿。
“帕林库洛——!!”
我将水晶剑扣向帕林库洛。
黑刃和宝剑相撞,传来了钝重的金属音。
剑刃相交的声音已不再高亢——

175话 暗之理与火之理
可惜第一剑被帕林库洛的双刃接了下来。
不过还没完,我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打算继续挥剑。
“『Dark Fisher』。”
然而却遭到了暗魔法的打断。
帕林库洛的影子中突然伸出无数的触手。为了避免被触手碰到,我大幅度地拉开了距离躲开了这个魔法。
我从他释放的魔法中察觉到一丝违和感。
就是魔法构筑的速度有点太快了。而且魔力的量也有了不小的增幅。
看到我怀疑的目光,帕林库洛愉悦地解释道:
“这不是我的力量啦。都是同伴们的力量。”
帕林库洛指向了倒在周围的士兵们。
失去了意识之后,肉体的溶解速度也变得更快了。现在士兵们的身体已经丧失了原形,基本已经完全被转化为了魔力粒子。
通过『Dimension』,我注意到这些魔力都注入到了帕林库洛体内。
“这个『世界奉还阵』在同我联结着。换句话说,我现在的MP是无限的。不仅如此,现在我就连这种事都做得到哦?”
帕林库洛手伸向倒在自己身旁的高官。
紧接着,高官肉体的变换便开始加速。在被完全转换的一瞬间,大地啪地一声膨胀、开裂。
随即不同颜色的魔力便从大地深处溢出,跟完成了转换的士兵的魔力混合在一起。
两种魔力络合、凝缩过后,构成了别种的形象。
那是鸟的形态。
魔力不断物质化,形成了鸟的脏器,骨骼,血肉,羽毛,最终一只怪鸟便诞生了。
全长约有5米的巨型身躯。
我立刻对这只第一次见到的怪鸟使用『注视』。

【怪物】风之柄 位阶35

“怪、怪物!?”
“毕竟『世界奉还阵』跟『迷宫』是同一系统的术式,进行这种程度的『想起收束』简直轻而易举。不如说这才是『世界奉还阵』原本的用途才对。”
不管他怎么解释,我也没法看透这个术式的细节。
但是迷宫确实拥有召唤怪物的能力。那么这样看来,『世界奉还阵』确实跟『迷宫』有密切的关系。
怪鸟一边发出刺耳的尖叫一边扇动翅膀。在掀出一阵暴风之后,它飞过我的头顶袭向了玛利亚。
我连忙赶去尽到前卫的职责。
“『冰结剑』!”
为了对抗它的巨大身躯,我对剑身的长度做出调节。接着我一剑斩断无视我飞走的风之柄的翅膀,又对跌落的它补上第二剑斩落首级,解决掉它之后我重新回头面对帕林库洛。
帕林库洛又在生成五匹新的怪物。而充当它们材料的就是士兵们的肉体吧。但是帕林库洛没有任何犹豫地将他们转变成了怪物。
“——『Dark Cloth』。”
帕林库洛又使出了我之前不曾见过的魔法。
从影子里溢出的黑色液体缠绕上怪物们的身体,最后变成了铠甲的模样。恐怕是暗属性的强化魔法吧。说不定这个魔法还对怪物们的精神施加了某种影响。
只不过怪物们的『状态』跟人类不一样不会显示出来。
取而代之的,我使用『注视』查明五匹怪物的名字和位阶。
木躯的双头犬、木之代达斯。飞在空中的大型蜥蜴,天空巨蜥。雕首的巨人、皮德巨人。独眼并长有两对翅膀的蝙蝠、穆恩雷斯伏。内部空荡却活动自如的铠甲、不屈者——不管哪一个都是位阶在30上下的怪物。但是因为帕林库洛附加的强化魔法,具体的实力到底如何我并不清楚。
伴随呜呜啦啦的声音,怪物们分别沿着独特的轨道向我们扑来。但是,不知为何它们全都无视了我的存在,冲玛利亚那边——
“——喂,站住!”
我从『持有物品』中取出了『新月琉璃』,用二刀流斩向了意欲绕过我左右两侧的怪物。
五匹中的两匹,双头犬和巨人的脚被我成功斩断。但是剩下的三匹还是从我身旁越了过去。无奈之下我只能再度使用『魔力冰结化』伸展剑身对它们毫无防备的后背施以追击。
然而砍到怪物后背的剑刃却传来一种黏稠的触感。是帕林库洛施加的黑色铠甲。
冰刃因为黑色铠甲的阻挠无法发挥十足的力道。结果我没能切断黑铠拦住怪物们的脚步。
“——『Flame·火焰之剑』!!”
玛利亚的手边生出炎剑,将怪物们一刀两断。尽管动作迟缓,但是炎剑的攻击力和贯穿力极强。怪物们在距玛利亚很远的位置上就被炎剑连带着黑铠一起斩杀了。
虽然总算是成功迎击了怪物,但是问题并没有解决。如果我不能发挥出前卫的机能的话,那么阵型就没有意义了。
就在我们被怪物们缠住的时候,帕林库洛把手置于地面不停地唤出怪物。
“来啊,少年。还有的是呢。下次是这次的一倍。再下次又是一倍。一倍再一倍源源不断!”
周围士兵们的粒子化不断加速,生成了十匹左右的怪物。而且在更远的位置上还有更多的怪物诞生出来。看来他打算利用整个战场不断地打造兽之军势。
各种各样的怪物们雄叫着冲向我们。而且全都是以无视我的势头。
我为了守护玛利亚而架起双剑。
但是火焰却推了我一把。
“涡波先生!不要理会这些杂鱼,你快去解决帕林库洛!我没问题的!!”
她是做出在这时陷入防守的话情况会越来越糟的判断了吧。话是这么说,但是也不能把身体能力不强的玛利亚丢在这样的乱斗之中。
我陷入了迷茫。
这时帕林库洛威胁道:
“我把话说在前面,少年要是敢过来,我就会舍弃所有防御狂怼玛利亚妹妹哦?”
帕林库洛坏笑着宣言说。
这不像是在虚张声势,那家伙有不顾自身生命危险全力构筑『世界奉还阵』的前科。但是也不排除是阻挠我的陷阱。
“快去!你再敢这样磨磨蹭蹭,信不信我把你耳朵烧成灰啊!!”
看到我被帕林库洛一句一句地涮来涮去,玛利亚吼道。越烧越旺的火焰开始噼里啪啦地灼烧我的皮肤。她这话也不是虚张声势,在给我上火刑这方面,她的实绩也不差。
更何况她现在对我非常不满。一不小心真的会被她火刑伺候的。
于是我对同伴的激励表示感谢,下决心冲向帕林库洛。
“玛利亚,你先撑一会儿!”
“才不光是撑一会儿!我也会帮你攻击的!”
她的回答让人底气十足。
正如她宣言的那样,玛利亚不仅对付袭来的怪物,还向帕林库洛释放出烈火。
我穿过怪物群逼近帕林库洛。怪物们也无视我冲向玛利亚。看来对面也打算贯彻方才的宣言。
我手持双剑对帕林库洛发动斩击。
虽然我并不擅长双剑术,但是我压倒性的优势并不会因此受到太多负面性的影响。就算不用『感应』,就算不用『剑术』,就算不用『魔力冰结化』,堂堂正正地交战的话,帕林库洛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因此只在一瞬间,我又砍断了帕林库洛的一只手臂。
不过,又失去了身体一部分的帕林库洛依旧笑着跟我搭话:
“喂喂,真的要把小妹妹一个人抛下不管吗?这场战役南方的兵力可有将近两万。北军也有一万五千左右。袭向小妹妹的怪物大军数量迟早会达到三万哦。”
讲道理我是想回话的。不过我可挤不出耳朵听。
随随便便就答话搞不好真的会让玛利亚把我双耳给烧掉。
我用剑刺穿帕林库洛被斩飞的手臂,并使出冰结魔法。
“——『Ice』!”
黑色液体构成的手臂被我冻住并击碎了。
如果他的身体跟缇达一样的话,那这样一来他就无法再生了。
“嘿诶~。”
遭到我确实有效的攻击,帕林库洛轻声感叹道。
确信了攻击有效的我丝毫不留情继续猛攻。
而面对我的进攻,帕林库洛除了逃窜之外别无他法。
然而不管他怎么后退,速度的差距都是不可逆转的。我立刻斩伤他的身体,并进行冰结,他仅剩的一只手臂也被我斩飞、击碎了。帕林库洛的黑色身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削减着。
能够液化的身体确实颇具威胁。但是那也是我MP不足的低级别时候的事情了。只要慎重地使用冰结魔法战斗的话,现在的我可以完胜他。继续这样下去,到我将他全部击碎为止只差——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
帕林库洛大幅地往后跳开,落到了已经没有呼吸的怪物尸体旁。在他身旁的尸体便是之前被我斩杀的怪鸟。
这里不是迷宫。因此怪物们就算死了,也不会立刻变作光芒消失。
本以为他想把这具巨大的尸体当做盾牌。事实却证明我想错了。
“什么——!?”
一接触到帕林库洛的身体,怪物的尸体便在黑色的浸染下液体化了。接着,怪物转化成的黑色液体重新补足了帕林库洛残缺的身体。
“啊,这个是缇达的能力来着哦?”
帕林库洛用让你会错意了真是不好意思啊~的态度解释说。
接着,帕林库洛又立马逃向了另一个补给地点。过程中『世界奉还阵』还在生成大量的怪物将玛利亚围得越来越紧。
“咕!这能力真是麻烦的要死!”
我回想阿尔缇曾评价过缇达接近不死之身的事。
正如她所说吧。如果可以使用怪物修复身体的话,那么在这状况下就意味着连HP也是无限的了。
“涡波先生!我会尽可能把敌人烧得连灰都不剩的!所以你就放心战斗吧!!”
看到我和帕林库洛的交手过程,身后的玛利亚助言道。
“可、可是——”
确实,采用这个方法的话,帕林库洛终将会被逼入绝境。
但是,毕竟是终将。到底要花费多长时间很难给出一个准确的预计。
我现在基本是只用剑在战斗。因此以帕林库洛为对手消费的MP很少。说实话,就算他把接近三万的怪物全都拿来修复身体,我也有自信战胜他。
不过,玛利亚就不一样了。
没有通常攻击手段的她战斗方式只有使用魔法一途。不管再怎么擅长操纵魔力,燃料终究要比我消费的多很多。
我隐藏不住焦虑,挥剑打算挡住帕林库洛的脚步。
但是我这显而易见的想法被帕林库洛的观察眼轻而易举地看破了。
瞄准他脚部的斩击被黑刃挡开。
“咕!——『Dimension·决战演算』!!”
意识到同伴的处境会越来越危险的我决定转变战术,通过消耗更多的MP加快战斗的节奏。
我挥出全力的剑闪。
一道轨迹划过,双剑成功地斩断了帕林库洛的脚。然而——失去了脚部的帕林库洛将一只手臂液体化,使之流淌到腿部,立马又恢复了行走能力。
我花费了更多的MP试图去斩断他的双脚,结果获得的战果依旧只是他的一只手。
“这!”
帕林库洛那娴熟的防御能力和『暗之理的盗窃者』的特性结合在一起,实在是棘手至极。
在这个场合下,就算是打破了『地之理的盗窃者』那绝对防御能力的共鸣魔法『致亲爱的一闪』恐怕都无法成为有效的攻击手段。
剩下可行的手段,可能只有通过大量消费MP连续使用冰结魔法了吧。
但是那是最后手段。现在不能轻易使出一旦被防住就会变得束手无策的战术。
因为焦虑,我的思考开始在原地打转。
抑制了『并列思考』的弊端终于找上了门。在战斗越拖越久的过程中,帕林库洛又打出了新的手牌。
“……行了,差不多也该把大姐的天敌叫出来了吧。虽然负担有点大,不过召唤它的价值还是有的。”
黑雾自大地喷涌而出。
接着,那些黑雾聚集在一起,化作了漆黑无比的黑之钢铁。最后形成了一具近两米高的黑色铠甲,尽管没有内容物,铠甲还是活动自如。
黑雾仍然没有停止喷涌。紧接着铠甲的双臂上又捧出一具首级,脚边又形成一台战车,战车前方则是两匹战马。

【怪物】深渊骑士 位阶 45

深渊骑士用惹人不快的迟缓动作朝玛利亚奔去。
“『Flame·火焰之剑』!”
玛利亚立刻使用火焰魔法予以迎击。
然而深渊骑士的铠甲却弹反了玛利亚的炎剑。牵动战车的战马们也丝毫不介意足以熔断钢铁的火焰。
“——!?『Impulse』!!”
见到火焰没有效果,玛利亚只得用振动魔法将敌人震飞。
很明显是跟在迷宫内的熔岩地带出没的怪物一样拥有对火耐性的敌人。而且还是相当高级的那种。看来是帕林库洛特别挑选的对付玛利亚的怪物。
“了不得啊。真不愧是杀掉了那位大姐一次的恶魔。感觉多叫点这家伙出来的话就能搞定了呢。”
一边说着危险的台词,帕林库洛一边决定对深渊骑士进行量产。
尽管我为了干扰他召唤而挥剑,但是帕林库洛已经习惯了不顾身体安危使用魔法,他就像蜥蜴断尾一般舍弃自己的四肢,将意识集中到召唤当中。
到头来还是让他召唤出了共计三匹的深渊骑士。
“呜,这些,已经——”
在更远处还有数十匹无差别召唤出来的怪物。
其中混杂着有对火耐性的家伙。就算是玛利亚,要一个人对付这么多也太勉强了。虽说她能使用些许振动魔法,但是威力跟玛利亚自己擅长的火焰魔法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我虽然还没事,但是玛利亚已经濒临极限了。
没有时间犹豫了,我做出了消耗大量MP使用冰结魔法的觉悟。
不用出曾经拿来对付诺文的『次元之冬·歪冰世界』这种等级的魔法的话,肯定拿这个量级的敌人没办法。
让寒冬降临战场全域,冰封所有敌人的想象开始在我脑海中浮现。
这次跟瓦尔法拉竞技场那种封闭空间不同,在开阔地形下要想成功发动这个魔法绝非易事。就算属性有所提升,但毫无疑问我的最大HP会遭到削减。
一想到这里,我就——
——不由地笑了出来。
于是为了发动那个魔法,我告知玛利亚收回她的火焰。
“玛利亚,已经到极限了!接下来让我用冰结魔法把它们全收拾掉!”
“——不行!这事用不着涡波先生你出手!”
然而就像是要告诉我收起冷气一样,玛利亚的热气向我扑来。
我回头一看,只见玛利亚表情严肃地摇头。
从她的表情和刚才的台词来看,玛利亚也做出了跟我相同的觉悟。她也理解到已经濒临极限,并决意要耗尽自己的MP来能收拾这个局面。
但是,一旦绞尽MP,最大HP(生命)便会遭受影响。这事必须要由我来做才行,不能交给玛利亚。如此想到,我便回话说:
“要做的话必须得我来做!如果要削减生命的话,就让我来吧!”
“所以说,涡波先生!你能不能不要再摆出那副开心的表情了啊!!”
本应烧向帕林库洛的火焰向我奔驰而来。
那道火焰轻微的拂过我的右脸。
“——!?”
当我生气地打算质问她在干什么时,下一刻便语塞了。
玛利亚也在生气,而且愤怒的程度在我之上。
她那双火炎赤瞳直勾勾地瞪着我。
以玛利亚为中心,火焰渐渐地围绕着她盘旋而上。那是半吊子的怪物绝对无法接近的业火。能在那火焰漩涡中行进的只有深渊骑士而已。
本以为已达极限的火焰,此时却无止无尽地盘旋直上。
在业火的中心,玛利亚怒视着我说道:
“涡波先生你听好了,这是继续之前的话——”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玛利亚取回了冷静。
接着,她用虽然纤细但我却可以清楚听到的音量讲道:
“——帕林库洛是绝对、绝对不会拯救涡波先生的。他是敌人。除了敌人不可能是别的,所以请你不要再『自暴自弃』了,快继续跟帕林库洛战斗,拿出你的全力来……!”
玛利亚批判我的单词像刀尖一样刺入我的心口,让我的身体僵住了。
自、『自暴自弃』……?
这个单词让我回想起那名白色的少女(海莉)。
此时玛利亚的MP正如漏底的水桶一样剧烈减少着。她的魔力在以非同寻常的速度转化为热量。
所有的热量都转化为火焰升上天际。
作为其源头的少女对我说道:
“恐怕我接下来就要用光所有的魔力了吧。明明还在战场的中心,但我一定会陷入无法行动的状态。所以在那之前,我要把想说的都说出来!”
玛利亚用曾几何时我看向海莉的眼神看着我。
应该是将现在的我跟那时的海莉等同了吧。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难道就因为什么都搞不懂,就因为找不到自己生存的价值,你就把死亡当成救赎了吗!?你就觉得就算输给帕林库洛也行了吗!?你就觉得自己没有价值了吗!?绝对没有那码事!我们大家全都知道啊!知道涡波先生的价值!”
遭到玛利亚的指责之后,我才终于理解、随即又愕然了。
我曾那样厌恶海莉的自杀行为,结果现在自己却在做一样的事。
就跟那时候的海莉一样,我的嘴角也浮现出了微笑。露出了对败北感到欣慰的微笑。
所以玛利亚才会如此怒·不·可·遏。
“你给我回想一下缇亚最后说的话啊!你给我回想一下离别前拉丝缇娅拉的表情啊!你给我回想一下在城堡战斗的斯诺的姿态啊!大家,全都是为了你,为了涡波先生你啊!!”
玛利亚的声音伴随着远超往日的热意传达过来。
玛利亚又重复了一遍在城堡的呐喊。她就像在批评一个不听人劝的孩子一般。
“就算涡波先生不叫涡波,我们也不在乎的。属于我们的涡波先生,就是现在存在于此的『你』啊。千年前也好,魔石人类也罢。我们喜欢的,就是现在存活在这里的你。大家,都是为了帮上你的忙,才会这么努力的啊!你快给我明白过来!!”
呐喊最终转变为火焰。这份变换很像『咏唱』的『代价』。
火焰呈螺旋状攀升,随着体积的膨胀最终贯穿了天际。将所有降下的雨水全数蒸发,扫清覆盖在天边的乌云,代之以誓要烧尽世界的烈火。
玛利亚将那比塔要高,比城墙要厚的火焰——
“——『闪耀吧炎剑』!!”
称作了『剑』。
伴随着这句魔法的宣言,火焰改变了形状。变作了逆十字架的火焰继续熊熊燃烧。其姿态确实符合『剑』的定义。但是作为『剑』来说又显得过于庞大。
高度已经远超云层的剑的体积足以轻易吞噬一座城镇。令人恐怖的是,剑仍然在继续膨胀。火焰像是在被源源不断地填入薪柴一样,没有止境地扩张着。
火焰终于达到遮天蔽日的级别。
无限升温的剑·芯颜色也开始由红转白。颜色就跟阿尔缇曾用过的火焰一样。作为后进者的玛利亚,正渐渐地追上阿尔缇的实力。
这就是玛利亚真正的力量。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在迷宫探索时她只负责辅助了。
白色的炎剑闪耀出不逊于『世界奉还阵』的光辉。
“——『将地平线一同斩裂』!——『Flame·火焰之剑』!!”
足以斩断世界的巨大炎剑,由玛利亚挥下。
遮盖天空的火焰渐渐逼近大地。
“——da、『Dark Cloth』!”
连在远处放话说舍弃了防御的帕林库洛也撤回前言使用魔法守护自己的身体。在黑色液体的包裹下,他圆得像一个球。
“——『Freeze』!!”
我也释放出冷气保护自己。先前被玛利亚灼烧的脸颊这时依旧炽热。
接着,遮盖天空的火焰将大地吞噬。
火焰如同海啸一般席卷战场。视野一瞬间便被替换为火焰一种颜色,战场化作了炼狱。
我对这足以让人窒息的高温感到不安,但立马就发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热。
定睛一看,便注意到玛利亚有意让火焰避开了我。就像飓风眼一般,我周围的火焰相当薄弱。
但是对敌人却毫不留情。
首先被召唤在周围的怪物们只在顷刻间便化作了灰烬。一瞬间就被炭化的它们最后连着炭一起被烧得灰飞烟灭。就如字面意思,连炭都不剩。
在这红莲地狱之中,只剩下火抗极高的深渊骑士还存活着。它们像在熔岩中游动一样缓缓地接近作为施法者的玛利亚。
刚使出全力挥下双臂的玛利亚抬起头喊道。
诉说着这样还远远不够的她让火焰烧得更加旺盛。
“统统给我、化成灰啊啊啊啊啊!!『Flame』、『Flamberge』啊啊啊——!!!!”
玛利亚将双手横挥,炎剑随之伴随着轰鸣声转动起来。
就这样炎剑渐渐地将战场上的一切统统烧尽。即使是能抵御红色火焰的深渊骑士,一接触到剑芯处的白炎,身体也开始熔化。
跟抗性没有关系。
『Flamberge』连同『耐性』这个『理(Rule)』也一并烧尽了。
剑以玛利亚为中心开始回转,所有的怪物全都被这道暴虐的火焰吞噬。
仅仅过了几秒钟的时间。
仅仅几秒钟,原本还存在于战场上的草木和岩石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远处耸立的群山也被烧得不成原样,地面基本全都化作了熔岩,战场转变成了一片赤色的荒野。
拜『Dimension』所赐,我察觉到。
在周围好几平方公里的范围内被召唤出的数量过万的怪物们已经全灭了。
虽然是同伴的魔法,但却让我脊背发寒。明明处在这样的高温中,我却感到一股寒意。
但是,玛利亚还没有满足。
借着扫荡了所有怪物的势头,玛利亚再次将炎剑高举。
在她视线之前的是——
“帕林库洛·勒伽西啊啊啊啊啊啊——!!!”
是用黑色液体防住了炎剑回转的帕林库洛。
暴露在玛利亚杀气之下的帕林库洛灌注更多的魔力,加厚了黑色的防壁。
接着他唤出了一个让人怀念的名字。
“缇达!!这对手不得了!帮我一把——!!”
——噗通一声。
世界发生了一瞬的胎动。
黑色液体的黑暗变得更加深邃。
深不见底的黑暗似乎要将所有的光明吞噬一样——形成了一面暗夜大盾。
而玛利亚也再一次挥下了炎剑。
“阿尔缇!!把力量借给我!给我足以将那个男人烧成灰烬的火焰——!!”
——又是噗通一声。
世界再次鼓动。
炎剑的热量激增,颜色进一步转变。
剑芯从白色转为白金色,由白金色化为近乎透明的圣光。最终变成了一把如太阳般闪耀的,可以驱散一切黑暗的光明圣剑。
剑与盾的激突,播撒出大量的魔力粒子。
就像是世界在排斥这个矛盾一般,魔力粒子化作了帷幕遮挡住了它们的冲突。即使通过『Dimension』,这道光也亮得让我睁不开眼。
对抗仅仅持续了一瞬间。
真的只在一瞬间,外界的所有情报都被阻断了。
在黑与白与剧烈的冲击下,万物都变得无法予以认识。
在那一刹那,不管是热量还是声音都不复存在,世界陷入了虚无。
超越了静寂,甚至让人误以为世界停滞一般——
接着,就在下一个瞬间,决出了胜负。

176话 与暗之理的盗窃者的真正战斗
『火之理的盗窃者』与『暗之理的盗窃者』的全力激战。
其结果无比惨烈。
激烈交锋的最后,只留下一片杳无生息的赤色荒原。尽管绿色草原一时代以赤色荒原,但是在倾盆而下的暴雨击打下,火焰终被浇灭,大地失去了最后的色彩。
尽管『世界奉还阵』的光芒尚在,但亮度已大不如前。用于转换的对象、亦即生命的存在已经被从地上完全抹去。会衰弱也是自然。
仅仅几分钟过去,战争就迎来了终焉。
投身战争的数万士兵已经灰飞烟灭,整个战场也被摧毁到一大堆地图要作废的程度。
最后剩下的只有三人。
玛利亚从始至终都在注意不让火焰波及到我。拜她所赐,我目前毫发无损。MP也很充裕。
相对地,玛利亚此时已是汗流不止,呼吸也十分困难。用尽了所有MP的她跪倒在地:
“……没能、打倒吗——”
在她视线前方的,是一样上气不接下气的帕林库洛。但是对方至少还维持着站立的状态。
没能打倒仇敌的玛利亚十分不甘。
看了下玛利亚的状态栏,发现她不仅MP已经枯竭,连最大HP也削减了。
定是跟曾几何时的我一样,绞尽了死力吧。不顾自我的安危超过限度地使用魔法的代价便是这样。看上去玛利亚已经连保持意识都很困难了。
即使如此,玛利亚还是拼命地维持清醒,向我诉说着:
“——涡波先生。你千万不要、认为自己对这个世界来说是不必要的。对我们来说,你是不可或缺、不可替代的人啊。你是无可替代的。请你一定要明白……”
她的样子就跟曾经努力说服海莉的我一模一样。
但是——好·遥·远。
事到如今我才有些了解到海莉当时的心境。
即使被唤作『涡波』,我都不觉得是在跟我说话。就像是在听与自己不想干的别人的事一般。海莉那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觉吧。
在迷宫第一次见到海莉的时候,她笑了。接着,怀着“为了朋友用尽自己的生命”的理由,她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战斗着。她那种表现让我十分不满。
然而,我却做出了一样的行径。见到帕林库洛,我也笑了出来。也感觉到为了什么人而削减生命是件轻松——甚至让我欣喜的事情。
不管实力有多强,结果做的事还是如出一辙。通过玛利亚的倾诉,我痛切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请你去和帕林库洛战斗,并战胜他……—”
以此为结,玛利亚失去了意识。
“……我知道了。”
我口头上予以了回应。
她那正所谓拼上性命的——置生死于度外的倾诉,能给予我的,却仅仅只有失落感。
我想听的并不是这样的『激励』。因此直到最后,我都没能跟玛利亚的热情有所共鸣。
不知不觉间,我跟同伴已经产生了这样深的隔阂。
玛利亚越是激情,我的情绪越是以反比例冷却。
本以为那样亲密的同伴,现在却觉得距离我如此遥远。
感觉内心满是疮痍。
在城堡的战斗中,同伴们的『楔子』被一个接一个地拔掉了。接着,这个『世界奉还阵』又将战场上的『楔子』全部溶解,到现在,终于就连固定住我的最后一根『楔子』也被拔除。
到此为止,我的身边终于再也没有值得让我去故作坚强的人了。我此时的感想,就仅此而已。
玛利亚实际上说的正中靶心。她将我的心思全都看透了。
但是,就像我的话语无法传达给海莉一样,玛利亚的倾诉也传不到我的心中。
我知道你们的心意。我知道你说的在理。我知道你是对的。
但是,仅仅这样还不够啊——
“……啊~,真是吓到了。想不到彼此之间差了一场战争那么多分量的魔力,居然还会被压倒啊。”
归于静寂的战场上,传来了帕林库洛的声音。
相对于玛利亚的昏迷,此时的帕林库洛还有些从容。虽说都使用了『理的盗窃者』的力量,但两者之间毕竟有『世界奉还阵』带来的庞大魔力差。
然而,这绝对不意味着他平安无事。因为玛利亚的魔法,他的身体惨遭痛击,黑色液体的体积大幅减少。由液体构成的身体现在也在剧烈沸腾着,散发出白色的蒸汽。所剩不多的人类部分的肉体也基本炭化了。
更重要的是,他这副伤势完全没有恢复的势头。
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毕竟在方才的极大魔法对拼中,胜利者是玛利亚啊。
帕林库洛现在的HP是——
【状态栏】
姓名:帕林库洛·勒伽西 HP0/512 MP392/392 职业:无

——0点。
用『Dimension』听去,帕林库洛的心脏已经完全停止跳动了。
玛利亚的火焰魔法漂亮地击破了『暗之理的盗窃者』的魔法。这点毋庸置疑。
然而令人惋惜的是,纵使决出了胜负,但最后还是让帕林库洛攫取了胜利果实。
如果这是一对一的战斗的话,结果就是帕林库洛了结掉昏倒的玛利亚吧。
HP变为0的帕林库洛动了。
伴随着令人不快的脚步声,他缓缓地接近过来。
接着,环顾着被肆意糟蹋的大地,他冲我说道:
“不过算了。只要不是将整个大陆都斩断,就还有我挽回的余地。不如说,仅仅以三万人的牺牲,就能让小妹妹退场的话还是赚了的。虽然跟计划有不少偏离,不过如果能就这样顺利回收大姐的『魔石』的话那就再好不过——话是这么说,不过,一时半会儿还是够呛的吧。”
我拦住了接近玛利亚的帕林库洛的脚步。
“我知道的,玛利亚……我会战斗……”
如玛利亚所愿,我接下来会继续与帕林库洛战斗。
但是,我不能保证一定会取得胜利。
在失去了所有让我坚持逞强的人之后,那些藏在心底的丧气话已经无从抑制。
我拿不出取胜的意志。准确来说,是我没有不得不去战胜他的理由。
可能的话虽然想用『Connection』将玛利亚送到安全的地方。但是在这『世界奉还阵』之中,要想让『Connection』维持稳定化似乎很难办到。
更要紧的是,我面前的敌人也不会允许我那样做。
“好了,少年。战斗再开了哦。……话虽如此,也差不多将军了吧。”
看到挡住他去路的我,帕林库洛摆开了架势。
接着,他用化作黑色液体的手腕刺穿了自己的胸口。这已经超越了自残行为,是彻底的自杀了。
亲手捏碎了自己心脏的帕林库洛缓缓地说:
“已经没有能帮你的同伴了哦?没有了能让你保持坚强的对象的话,你也就不需要再逞强了。现在少年你是货真价实的孤家寡人。那么你还能战斗到何时呢?”
帕林库洛对我的了解甚至超过了玛利亚。
如果玛利亚真的能完全正确地理解我的心情的话,那么她是绝对不会像这样留下我一个人的吧。
在只剩下敌我两人的这个状况下,帕林库洛确信了自己的胜利。
只因为帕林库洛跟玛利亚不同,他了解一个人做探索者时的我。差距就在这里。
捏碎了自己心脏的帕林库洛已经算不上死了一半(half)了。
而是『彻底的尸体』。
“接下来就是真本事了哦。『暗之理的盗窃者』的。”
他的姿态在接近曾经的缇达。
身体渐渐完全转化为黑色液体,仅剩不多的人类的味道越来越少。要是脑袋上再戴个能乐面具的话,那就是彻头彻尾的二十层守护者再临了。
这副模样可以称得上是『完死体(Monster)』了。

——Stat■s——
na■nk 帕林■理的■伽西 HP■/5■2 MP—-—/39- 职lass
守护者——

『注视』看到的状态栏内容变得模糊不清。『表示』无法处理,产生了类似乱码的现象。
接着,数据渐渐地变换,

【怪物】
二十守护者(TwentyGuardian) 暗之理的盗窃者
位阶 二十守护者

『表示』也将帕林库洛认定为了怪物。
于是乎,我开始面对化为怪物的『暗之理的盗窃者』。
为了守护倒下的同伴,我对帕林库洛以剑相向。
但是,握着剑的手腕却微微颤抖着。
“来吧,让我们两个人玩个痛快,少年!”
帕林库洛的肢体诡异地变形。双脚化作了兽足,双臂则化为了两把野太刀。
接着,他俯下身子,兽足开始膨胀,作势欲冲。在跟缇达的战斗中,我就见识过一样的准备动作。
因此我也猜得到他接下来的行动。
帕林库洛像野兽一般跃起。
以人类的躯体无法实现的加速度奔驰而出的帕林库洛携两柄凶刃向我袭来。
帕林库洛将化作两把凶器的双臂交叉成剪刀状,瞄准我的首级切出。
我侧身避开这一击。
然后反手击出足以将帕林库洛的躯体一刀两断的一闪。
剑闪确确实实地命中了帕林库洛。但是,却没有得手的手感。
帕林库洛的身体被斩断了不假——但是断面瞬间就实现了接合。这一幕就跟我用剑斩过瀑布一样,我的反击没有效果。
我再次认识到物理攻击对『暗之理的盗窃者』无效这一事实。
帕林库洛顺着突进的惯性从我身边疾驰而过。在掀起了大量的沙尘之后急刹车,旋即又以爆炸般的超加速回身袭来,丝毫不给我喘息的机会。
当我正打算迎击时,却注意到他这一击跟方才有所不同。
他解除了一只手臂的刀刃化。尽管速度等同于野兽,但是架势是货真价实的骑士。
惊讶于从野兽般的一击到洗练的一击的突然转换,我错过了反击的机会。
当然,敌人的攻击却从不间断。
帕林库洛在我身边来回折返,不断地从四面八方发动攻击。我则陷入守势。
他这不需要顾及防御的舍身攻击实在是棘手。再加上与缇达不同的,他独有的『技术』和『策略』。受制于这两者,我无法轻松反击。
不过,这种程度倒也不会让我陷入危机。
我一边防御,一边构筑对『暗之理的盗窃者』有效的冰结魔法。
现在必须要把玛利亚通过『Connection』送到安全的场所。为此,最好是利用冰结封住帕林库洛的行动。
然而,帕林库洛就像是看透了我的想法一样出声道:
“——我说,少年。我能问一下吗?”
在超高速的剑斗中,他刻意以从容不迫地语气说着。
在我听来,这声音却是那样地黏稠和令人厌恶。
“回答你才怪……!”
我摇头回绝。
“但是我可是告诉了你我想做的事情了不是吗?那么少年你要是不回答不就不公平了吗?回答我嘛。……我说,少年,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不管我的拒绝,帕林库洛坚持问道。
那你一开始就别要什么许可啊。
我一边腹诽一边挥剑。但是怎么都堵不住帕林库洛的嘴。在风险丛生的剑斗中,帕林库洛不停地煽动我:
“嗯?你什么都不说,那意思就是你的战斗没有任何目的?没有任何意义?”
本来是应该当做耳旁风的胡言乱语。
但是现在的我却做不到。
不过还不能丧失战意,在将玛利亚送到安全区域之前,绝对不行。
像是确认一样,我回想着自己的目的。
我将自己为了逞强而设定的战意化为方针说出口:
“我要去救阳滝!我要去帮助我的同伴!仅此而已!”
“就·是·这·个。”
像是野兽咬住猎物一样,帕林库洛揪住了我的回答。
在青色和黑色两种剑刃交错出的火花中,话语也成为了武器交错起来。
“那真的是少年想做的事吗?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那是千年前作为始祖的涡波那家伙的愿望,不是少年你的。也就是说,你的那个想法不过是假货而已。你这样难道不是搞错了自己的愿望了吗。你不是说过绝对不能容许自己搞错真正的愿望吗?”
帕林库洛一脸窃喜。
他越说下去,我的心越痛。
是啊,确实如他所言,我差不多要被将死了。
帕林库洛继续追击产生了动摇的我。
“我说,你现在心情如何啊!?你慷慨激昂地喊着什么不能搞错自己的愿望!结果却发现自己好不容易取回的愿望和誓言都不是自己的东西!你作何感想啊!!”
已经没有余力构筑什么魔法了。
不说些什么的话,我会·被·驳·倒·的。
这样想着,我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
吼出之前跟海莉说过一遍的主张:
“不对……我没有搞错……!确实原本是别人的东西,确实可能是把它错当成了自己的愿望!但是,事到如今这份愿望已经被我接受了!我发自真心地想要予『阳滝』这一存在以救赎!这份愿望,已经变成真实的了!”
“是这样吗!?在我看来,不过是因为你不这么想就坚持不下去,所以你才不得不这样想罢了!!”
尽管重复了一样的主张,但是立马就遭到了帕林库洛的反驳。
跟海莉不同,帕林库洛并不温柔。海莉没能指出的弱点,一下子就遭到了帕林库洛的攻击。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我会因为被驳倒而连保护玛利亚都做不到的。
因此,就算浑身颤栗,我也坚持辩驳:
“才不是那样……!我心中这份想要拯救『谁』的想法,毫无疑问是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我所知道的『阳滝』是一个无比可怜的女孩子!我想要救她!这份愿望之中绝无任何虚假!!”
“嘿~,那样啊~。你就那样相信了连是不是自己的都不确定的想法,而坚持着要去拯救那么个叫阳滝的,连存不存在都不清楚的人吗?”
我勉强张开的防御轻而易举地就被撕裂了。
帕林库洛的这一击效果显著。
“但是啊,少年你也看到了不是吗?相川阳滝她啊,在千年前就死了。没错,她已经死了啊。说实话,不管你怎么挣扎,不是都救不了她了吗?”
“那是你给我看的不是吗……我还没蠢到完全相信你展示给我的记忆的地步!”
“这个嘛,说来也是。你说的有道理。正如你所说。记忆什么的,不过是暧昧的东西,不值得信任对吧?那么啊,我说,难道不能这样去想吗?说到底,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叫阳滝的少女?这样的。”
“你、你说阳滝,不、不存在……?”
感觉到精神的动摇,我声音颤抖着重复了一遍。
帕林库洛在直接刨除我存在价值的根基。
为了打倒尚存战意的我,他以『你的存在毫无价值』为武器无情地向我发动攻击。
明明都为自己准备好了这样坚如磐石的战场,他还是不敢大意地反复使用精神攻击。
帕林库洛确实是认真地在玩。不过那对我来说已经是十分可怕的饱和攻击了。
魔法跟精神状态是紧密相连的。至此,我已经完全丧失了构筑精密魔法的余裕。就连作为次元魔法基础的『Dimension』都要保不住了。
“『相川阳滝』。说实话我见都没见过有点不信啊。听上去感觉就是少年和『始祖涡波』的妄想——是幻想出来的妹妹吧。我也是有家人的来着,妹妹呀姐姐呀什么的,说实话那是相当苦涩的关系哦?讲道理,甚至互相仇视得不行。兄妹对彼此抱有接近爱意的感情什么的,不觉得脑子有毛病吗?”
“那、那是因为你的家庭关系搞得不好!关系亲密的兄妹是存在的啊,一定!我相信着,阳滝这个女孩子一定是存在的!”
“被技能肆意地玩弄自己的大脑,还被我夺取了记忆,甚至还存在着完全不知的千年前的自己。即使是这个时候,依旧有不属于你的记忆源源不断地流入脑中。哎呀,真是苦了你啊,少年。——即使如此吗?即使如此你还是相信吗?记忆什么的是相当脆弱的玩意儿。很简单就能改变。即使如此,你还要主张『只存在于记忆中的妹妹』是存在的吗?不觉得有点牵强吗?”
折磨的我的内心还不足以让他满足,帕林库洛继续精心地打击着,试图将我彻底击溃。
在他彻底的精神攻击下,我的心脏因为不安而开始剧烈跳动。
不同于平时的噗通噗通声,而是激烈的咚咚咚的声音。势头就像是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一般,一股千刀万剐的痛楚开始在体内扩散。身体好热。心脏随时就像要爆炸一样,好恐怖。
我引以为傲的思考能力已经剩不到十分之一。但是,明明什么都没法好好去想,时间的流逝却如此缓慢。而这则又要归因于高到离谱几乎跟『怪物』一样的属性吧。
我还有战斗的余裕。
但是内心却丧失了一切从容。
在浑浊的思考中,只剩下了帕林库洛话语的回声。
——是啊,没错。
说不定,相川阳滝什么的原本就不存在。
说到底,从我明白自己不是『我(涡波)』的时候开始,相川兄妹的存在就变得暧昧了。我明白的。那种事。
所以,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再听。我不要再确认一遍了。
不然的话,『并列思考』又要擅自发动了。
我越是嘱咐自己不要去想,越无法阻止。
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了。
我已经不想再要那种痛苦了——
“但是,就算那样!!我也有回忆!我也能想起来,我们兄妹在原来的世界的生活!我能想起来啊!!就算这是被给予的记忆,但是我也愿意相信!因为只有那份记忆,只有那在原来的世界生活的记忆,才能给我一丝温暖啊!!”
“明明都不是你自己的记忆,真好意思说啊!但是,那·也·包·括·在·内!包括在少年记忆之中的那东西!那个什么『原·来·的·世·界』,那玩应也是个相当扯淡的说辞啊!那种『世界』,真的存在吗!?太扯了吧,异世界啥的!这个年头就连演戏都不会拿出那个词儿了啊!?谁能保证那种天马行空的世界真的存在啊!?居无定所的少年你能保证吗!?”
在剑与剑交错的一瞬间——在那一刹那之际,我不由地思考了下去。
啊,啊啊……
是可能不存在啊……异世界什么的。
因为,包含我在内——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不曾去过『原来的世界』。只有我一个人像个傻孩子一样说来说去。
所以确实存在着只有『这个世界』,而不存在『原来的世界』那种幻想般的异世界的场合。
就算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取代魔法,科学技术很发达的世界?从这个世界的常识来看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现在的我拿不出任何证据证明那样的世界是存在的。作为『魔石人类』的我,并没有在那个世界生活过。有的只是一种感觉罢了。
在船上听我说什么原来的世界的同伴们,没准心里还在笑话我呢。
那样温柔完美的如同童话故事一样的世界,就算是被当成妄言也不为过。
我拼命挤出的回答越来越脆弱不堪。
“啊、啊啊!是啊,我知道的……我知道啊!没有什么保证!就是因为没有,我才想去确认啊!所以我才决定要亲眼去确认啊!”
没错。为了确认。
所以,我才一直坚持以迷宫的最深部为目标。
不管是『存在』,还是『不存在』。无论如何,我都不得不以其为目标。
当我第一次用『并列思考』对这个问题展开思考的时候就受到过打击……打击严重到几乎胃穿孔的地步。那个时候,我确实怀疑着这个『异世界』难不成是所谓『原来的世界』的遥远的未来的世界吗之类的。因为属性的提高,强到浪费的思考能力擅自探究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在那当中自然有妹妹不存在,我也不存在之类的推测。
所以,我才刻意不去想的……
明明用去想也没有意义的借口安抚了自己……
“亲眼确认、吗。嘿~,那还真是了不起。那么,就算你说的那个异世界真的存在了,就算阳滝也是存在的。然后你终于得偿所愿回到原来的世界了——结果阳滝却不在那个世界的话,你又要怎么办?等确认了想要帮助的对象已经不存在了的时候,少年又想怎么办?”
用不着你追问到这个地步,用不着你说,我也知道的啊。
全部,都不过是我在逞强而已。我早就想到了。
其实阳滝已经不在原来的世界了什么的,我早就知道了。失去了使命,我这个『魔石人类』已经濒临崩坏的事情,我也早就知道了。
极限什么的,早就在很久之前便超过了。
理所当然的啊。
原因有的是。
——『并列思考』已经开始运作。
多亏如此,世界的流逝变得更慢了。
所以要回想起来容易得很。
说到底,一开始我就已经被逼入死路了。
因为我没能察觉到『魔力』其实是『毒』这一点,所以没能阻止使徒西斯的复活和记忆的复苏。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了这一点。没有任何人给予了我援手。积攒太多『魔力(毒)』的话就会变成『怪物』这件事,等注意到的时候已经迟了。雪上加霜的是『并列思考』成天擅自做些不好的预测,将我越逼越紧。此外还有一堆的麻烦事。那每天都几乎要胃穿孔的日子。因为技能『???』而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对『始祖涡波』的『记忆』会不会影响到自己的『人格』的不安。在与海莉邂逅的时间点附近崩坏的预兆就已经出现了,吃下艾德的魔法则是决定性的。在那个时候,毫无疑问我就已经坏掉了。正如海莉的预言,货真价实的崩溃。顺带着缇亚和拉丝缇亚拉也崩溃了。那两个人身上大概也施加着各种各样的魔法吧。结果却被艾德那回复状态异常的魔法给解除了。缇亚抑制西斯的魔法被解除,拉丝缇亚拉抑制自己的恋慕的魔法也一样。拉丝缇亚拉那边,搞不好被解除的还有其他类的魔法。因为当时早已没有了余裕所以我没有打听,不过估计跟圣人缇娅拉有关联。就这样我重要的伙伴变成了『使徒』,而我就连哭诉的闲暇都没有。一追上去海莉还来添油加醋地指出『我』不是『相川涡波』什么的。那种事我知道的啊。因为事先预测过了,所以我最后很好地掩饰过去了。好不容易是在海莉——不对是在海因的面前拿出演技虚张声势地糊弄完事了。但是,在故作坚强的我之前等着的,就是帕林库洛的『世界奉还阵』。那东西是跟千年前的『什么东西』紧密相连的吧。于是我在那里被展示了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阳滝死去的一幕。更甚之,还被展示了自己不是『相川涡波』的根据。可能是帕林库洛给我展示了假的记忆啊——然而很可惜,那份记忆确实是真货。从魔法阵的效用就看得出来。『世界奉还阵』是将我过去的记忆进行了『回想收束』,那是货真价实的事实。也就是说,对我而言的最重要的前提,『相川阳滝』的死已经是不可动摇的事实。就这样,支撑着我的根基彻底崩溃。所有勉强支撑着我走下去的东西全部丧失了。就连我自己都已经不存在,最后什么都不剩了。那么我会想死也是当然的啊。是当然的啊。
是了,没错。
我还认真个什么劲啊。
怎么可能继续坚持下去啊。
“阳滝不存在于任何地方的话……要怎么办……?”
“——没错,就是如此,少年!她已经不存在于任何地方!能够证明你生存的意义的她,不管找遍哪个世界,最后都找不到的话,你要怎么做!?什么都得不到,什么都不剩,什么意义都没有,就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的结局——如果是那样你怎么办!?”
啊啊,吵死了。
什么都不想听了。
反正不管怎样,要做的事情都不会变。
所以给我闭嘴——!帕林库洛、还有我,都闭嘴啊——!
“——你他妈吵死了啊!那种事我早就有觉悟了!就算这里没有,就算千年前没有,就算原来的世界没有,就算哪里都没有阳滝了,我也要一直找下去——我·不·得·不·找·下·去·啊!不·管·怎·样都必须这么做啊!必须做出这样的觉悟不是吗!可恶啊!!”
“就算知道没意义也要找下去吗!?用不得不做出那样的觉悟为理由而做出觉悟!?你这样不过是自暴自弃罢了,少年!”
自暴自弃有什么不好……!
用不着你说,你以为我自己不知道吗!
明明已经什么都搞不懂了!明明已经连什么是对的,我该做什么都不知道了!明明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不自暴自弃才不正常好不好!
“是·啊!!所·以,我·现·在,才·在·跟·你·个·狗·日·的·战·斗·不·是·吗!!”
已经没什么能出口反驳的了。
我终于认同了帕林库洛的说辞,一边吼着一边全力挥出一剑。
以发泄的情绪挥出的一闪被帕林库洛的手刀接下了。
但是因为这一剑的冲击,帕林库洛被震得大幅后退。
拉开了较大的距离后,我颤抖着稳定呼吸。
好难受。
明明体力还很充沛,呼吸却如此困难。肺根本储存不了氧气。不管我重复几次深呼吸,都调整不过来。
我用没握剑的手紧紧地揪住胸口。
因为难以言喻的不安,我的力度几乎要将胸口抓出血。
帕林库洛指着这样的我的脸庞说道:
“少年,你在流泪哦……?”
如此,我往下一看,才注意到大颗大颗的泪珠。
还以为是淋在脸上的雨水。
看着不断溢出的泪水,我一边颤抖着一边叫骂:
“那又怎样啊……!”
“……不,没事。只是想说已经结束了而已。……是啊,让我们结束吧——”
帕林库洛的低语,感觉是那样的遥远。
明明还在使用『Dimension』,却那样模糊。
随着溢出的泪水,我的身体也渐渐脱力。
知道自己在流泪的事实后,勉强维系的紧张感也遭到解除。
脑袋一片空白。
因为帕林库洛的质问,我的逞强已是土崩瓦解。
此时此刻,身边没有一个在看着我的同伴,所以我无法逞强去止住泪水。也无法故作坚强继续战斗。因为没有需要拼命的理由,所以连动也动不了……
啊啊,我到底是要做什么来着……
就连目的也变得暧昧了起来,我连忙试图回想起来……
首先……
——绝对不能使用的两个技能『???』和『并列思考』。
对了。
必须要抑制『并列思考』才可以。
现在已经有些暴走了。不赶紧抑制住就麻烦了……
要是使用这种技能的话,会越来越偏离人类的范畴的……
不,已经迟了吗……
那就下一个……
——第一个目的,打倒帕林库洛这事。
嗯。目前正在战斗中。
但是,就算知道要跟他战斗,但是想不出不得不打倒他的理由……
我是因为什么,才会如此恨他来着?
事情太多,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有点感觉不到了……
——第二个目的,救出缇亚的事。
换句话说就是帮助同伴的事。现在也在做。
我正站在玛利亚的前面,赌上性命战斗着。必须尽快把她送进『Connection』才行。
能帮到的还是想帮。
但是,事实上,真正想得到帮助的是我自己啊……
——第三个目的,妹妹相川阳滝的救助。
妹妹……阳滝……
啊啊,果然,这个是最重要的。
虽然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但是果然这才是最重要的愿望。不会有错。
不,准确来说就算是知道搞错了,也要将错就错的愿望。
啊啊,好想见她。
我好想见到阳滝。
不管是跟我没有关系的外人也好,是被植入的感情也好,都无所谓。
只要见到她就『结束』了啊。我就到『终点』了啊。就能从这份痛苦中解放出来了啊。
我好想回到原来的世界,跟阳滝重逢,跟她一起生活。回到我的日常。离开这奇幻的异世界,回到现代的温室中去。
我就是为了这个才坚持着活下来的,我就是为了这个希望才战斗至今的。
这份努力的报酬,我现在就想得到。
但是,我已经知道了。
不管我再怎样努力,那份报酬都永远不会入手。永远。
我被告知了自己不是『相川涡波』。就算去救她,也无法以兄妹的身份一起生活。
对此我好不容易算是反驳成功忍耐下来了。
紧接着,这次又告诉我『相川阳滝』已经死了。我想要救的对象,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尽管我也试图去忍耐……但是还是做不到。
说到底,接受不是兄妹的事情就已经到极限了。何况是更严重的事实,要接受它根本是不可能的。
『相川阳滝』的存在。如果其被颠覆。那我就完了……
只要没有她,那我做什么都没有意义……
更甚之,我自己也什么都不是。
我自己是什么东西,我在做什么,我要说什么,全都搞不懂。
真是惨得可以。
没有终点的话,就意味着要在没有意义的战斗中,在无尽漫长的道路上永远走下去……
战斗战斗战斗一直到最后等着我的只有『虚无』,这实在太过分了吧。
要打赢这样的战斗除了痛苦之外还有什么呢……
我不要这样啊……
不要不要不要……
已经没法继续逞强了……
我·不·想·坚·持·了。
没错。
我想就这样输掉,结束这一切。
既然一切都没有意义,那我也不要继续活下去了。我想要休息。但是,因为技能『???』的缘故,我就连死都不被允许。
玛利亚的猜测是对的。就因为没有人来帮我,所以我才希望帕林库洛给予我救助。因为感觉不到胜利的意义,我才会手下留情。才会认为输掉也好。
在没有了想让我在她们面前故作坚强的同伴们之后,我现在越发清楚。
自己原本就是这样的性格。没有了想在其面前逞强的对象的话,马上就会泄气。在刚开始迷宫探索的时候,在与缇亚相会之前的瓦尔德的酒馆,我每天晚上都在心中默默地说着丧气话。我现在还记得自己在睡觉之前都想了些什么。
我想要的不是『加油』之类的激励。而是『已经够了』这样的抚慰。
而能够为我准备出这样的抚慰的,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一个人。
那个人并不是我的同伴,而是身为我敌人的帕林库洛。
因为他在这方面有确实的成绩。
回想起来,来到异世界之后,只有帕林库洛给予了我『幸福』、『安宁』、『救赎』。从来没有一个同伴能够给予我的这些东西,他全都赐予我了。就算是假货,也确实给了我。
所以,我才来到了这里。
想着只要输给帕林库洛的话,那么即使是身为『魔石人类』的我,也能得到『幸福』。
抱着这样的希望,我才来到这个『中心』。
我想要得到帮助。
我好痛苦。
我痛苦得难以忍受。所以,就算是以一切结束的形式也好,救救我吧。
无论是谁都无所谓。是敌人也好同伴也罢谁都可以。
只要能给我这毫无意义的人生以救赎,什么都无妨。
我不想再这样痛苦下去了。所以,拜托了,救救我。
谁来,谁快来救救我。
救救我。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救救我吧……”

“——没·问·题,我·来·救·你。”
声音从身边传来。
简直就像驱散黑暗的光一样,无比温柔悦耳的声音。
仅仅四个字。在听到『我来救你』四个字的瞬间,我的身体就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失去了力气。
就这样,我跪倒在地,双手掩面,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啊啊啊……”
“所以,你不用再逞强了。”
帕林库洛的声音如此温柔,如此体贴。
即使知道不能不战斗,我也无法反抗。
帕林库洛嚅嗫道。
就像一个在安慰弟弟的兄长一般。
“少年并没有周围人眼中那么强。属性的强大不过是假货而已。更算不上成长。人并不会那么容易就改变。只能在寄宿于身上的魂的限度之内生存罢了。而这一点却只有我知道。只有我,能明白少年的痛苦——”
和蔼地抚慰过后,帕林库洛道出结语:
“——努力到现在,真的是辛苦你了,做得很好,少年。已经足够了。是你输了。然后,一切都结束了。”
这是只有作为我的敌人的帕林库洛才能说给我听的台词。
在被宣告了结束之后,安心感和空虚感一齐袭来。
终于输了。结束了。
虽然对我接下来会怎样感到不安。
但那也无所谓了。我已经什么都不想去思考了。
Happy End之类的报酬,也早就不想要了。
Bad也好Dead也罢,只要能给我一个结束就行。
因为『技能』和『同伴』,我无法自杀。那么在以互相厮杀为形式的游戏最后,让帕林库洛杀了我的话,那也可以。死亡这一救赎,对现在的我来说很足够了。当然,要杀掉这样的状态下的我应该也不容易吧。如果做不到的话,那再抹消一次我的记忆也可以。只要能让我从这样的痛苦中解脱的话,就算是洗脑也行。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的,所以快给我一个了结吧。
帕林库洛。只有你能做到。
求求你了。
就像那一天一样,再一次战胜我吧,这样祈求道——
“——不过少年也充分战斗过来了。虽然算不上全部,但是我们的愿望也算是有所实现。所以,我也得给少年相应的回礼才可以啊……对了……——就·让·你·见·到『相·川·阳·滝』怎·样?”
“——诶?”
这话说的太过突然,即使是『并列思考』都没有预料到。
所以,我因为无法理解他的意思而张着嘴呆住了。
“哈哈。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可是说了接下来要帮你复活相川阳滝了哦?”
看到我的动摇,帕林库洛重复了一遍。
他要做的事本质上就相当于为我在异世界的所有战斗画上句号。
这是完全超越了死这一救赎的,可谓是实现我夙愿的无上救赎——
是最棒的Happy End。


177话 向光之彼方
我将信将疑地问道。
“等、等等,帕林库洛……你在说什么……”
“字面意思。凭借我的力量,是可以让相川阳滝复活的。这样一来少年你那永无止境的战斗便可以告终了。”
“不,但是……那种事……不可能……”
“做得到的。如果是为了少年的话我一定会让它成功给你看。与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的『阳滝』一起回到原来的世界,以『相川涡波』的身份度过余生。那就是少年所冀求的无上幸福了吧?我绝对会让它实现的。”
帕林库洛如同一个常年相处的同伴一般,表示愿意成为我的力量。
这番话直让人不敢相信我们到刚才为止还在互相厮杀。
“虽说没办法立马就让你们回到原来的世界,但是终有一日会备妥的。所以直到那时为止,你们就两个人一起找一个偏僻的地方隐居吧。”
帕林库洛抛下我单方面地推进话题。
不过,他的这番话对我来说也不算坏事。所以,我并没有制止他说下去的意思。
岂止如此,我甚至像抱住最后一根稻草般乞问道:
“真、真的吗——?”
“没错,当然是真的。”
“你说谎……人死不能那么容易复生。正因如此,才必须要前往『最深部』——”
“但是,我成功地实现了海因的『再诞』啊。你也见过了不是吗?”
纵使内心对此无比渴望,但这急转直下的话题实在让我难以爽快地接受。帕林库洛继续向半信半疑的我说明起来。
“但是……她本人说不是那样啊。拉丝缇娅拉她们也说了不是一个人。”
“这个啊,她们当然会那么说了。不过,在跟她面对面交流过之后,你真的那么认为吗?那份记忆,那种性格,那个语气,那样的生存方式,你真的能断言她不是那个海因吗?少年,你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第一次邂逅海莉的时候,最先浮现于脑海之中的就是海因的面容。
而且她本人那不是海因的主张我也觉得并不属实。最后一次见面时,我甚至完全将她当成了再临的海因。
所以我在她面前才会拼命逞强。
正因为是在我所尊敬的那位骑士面前……
“虽然确实混进了杂质,但是,那毫无疑问是海因·赫勒比勒夏因本人。我成功实现了海因的复活。而且这次我有自信做得更完美。”
帕林库洛断言道。
他的话中没有丝毫的迷茫。
既肯定了海莉就是海因的『再诞』,又表明了接下来会实现阳滝的『再诞』的决意。一切都像是已经决定好了一般。
“啊、啊呜……呜呜……”
我哽咽了。
在这突如其来的希望面前,我已经泣不成声。
身体的颤抖只因这完美的Happy End,而非先前那般绝望的颤栗。
但是终究不能将这些话囫囵吞枣地咽下。我绞尽全力编织成词,确认着Happy End的条件。
“但、但是,『我』根本就不是『相川涡波』,『阳滝』也不是我的妹妹……”
当幸福临近时我的态度却暧昧踌躇了起来。
看到我这样,帕林库洛微笑着。
“你刚才不是说过了吗。说即使如此少年也要去拯救阳滝来着?放心吧,相川阳滝肯定也会将你当做兄长看待的。毕竟你们的相貌完全一致啊。”
我用『Dimension』审视起自己的姿态。
确实,就跟在记忆中看到的『相川涡波』一模一样。既然连我自己都会搞错,那么作为他亲妹妹的阳滝搞错的可能性也不低。
但是,那样未免过于——……
“那会让你产生罪恶感吗?那样的话,就直接将相川兄妹两人一起复活好了。少年你就报上『基督(救世主)』的名字,在一旁守护不幸的相川兄妹让他们得到幸福便是。让这对兄妹获得幸福就是少年的使命不是吗?他们一定会非常感谢你的哦?即使只是在一旁守望,对少年而言也能称得上Happy End了吧。关键是给你的痛苦画上句号,这样就够了对吗?”
他立马就提出了替代方案。
这个方案是在熟知我的性格的基础上提出的。我无法予以否定。
“确实,是这样……”
“当然,到那个时候再邀请你身后的小妹妹和我主她们也行。那样少年你也能跟同伴们在一起获得幸福了。如此一来,就是所有人都能幸福的大团圆结局不是么。”
“诶?啊、唔,嗯……”
我差点忘了身后的玛利亚。
想到同伴们的存在,我产生了一些愧疚感。
并且也涌起了对尚未解决的一个问题的不安。
帕林库洛敏锐地察觉到我这份不安,立刻补充道:
“你大可放心,使徒西斯就由我来打倒,然后救出那个叫缇亚的孩子。就算过程中出现了什么牺牲,我也会统统将其复活。所以说你完全不用担心。”
缇亚也好,别的什么也好,帕林库洛许诺他都会为我夺回来。
确实,如果那也能实现的话,那我所有的烦恼就都不复存在了。
“嗯……”
我轻轻颔首。
“你已经无需再去考虑什么了。越是去想,你就会越痛苦。对少年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到一个跟大陆或迷宫都毫无关系的远方,平稳而幸福地度过一生……”
这是一条崭新的,无比幸福、无比美好的道路。
如今的我,根本不存在接受这条道路之外的选择。
这是我最想听到的话、也是我最想走上的『道路』。
在再好不过的时机,以最糟糕的形式,我得到了这一切。现在在场的只有我和帕林库洛两个人。所以我没必要逞强或抵抗。
但是,这样的话只有我一个人受益,帕林库洛从中得不到任何好处。这仅剩的思考能力促使我发问:
“但是,你不是想和我战斗吗……?”
“已经足够了啊。你已经没办法继续战斗下去了不是吗?那我也不会勉强你。我会去寻找下一个敌人的。”
说完,帕林库洛朝跪地哭泣的我伸出手。
感觉一切都合情合理。已经没有任何气力去思考的我,只能全盘接受他的提议。
——帕林库洛给予了我报偿。
他认可了我来到异世界之后坚持到今天的奋斗,并准备了对等的报偿。
我深陷于这份诱惑之中。如同一个寻求双亲的刚诞生不久的婴儿那般彷徨。
“啊,帕林库洛……我、我……”
维持着跪倒在地的状态,我颤抖着伸出手。
帕林库洛的手和我的手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待到手与手相触之际,我的故事便会落幕吧。
我那以回到原来的世界为目的,以迷宫——不,以揭露世界的真相为目的的故事便会落下帷幕。
然而——
“——不·可·以。”
在这大雨倾盆如同我内心写照一般的荒原上,传来一道凛冽的声音。
因为第三者的介入,我和帕林库洛二人独处的环境随即崩坏。
伴随着仿佛笼罩着整个世界的阴霾被拨开的错觉,其人随即现出身影。
紧接着就是一道柔和的清风。
拂去透明的风之裳,银发少女现身了。
在她身后则跟着一名金发少年。
我认得这二人。
是海莉和莱纳。
作为两根新的『楔子』,她们的到来成为我不得不再次故作坚强的契机。
自然而然地,我止住了伸出的手。
“如果你牵上那只手,就是帕林库洛的胜利了哦,少年。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你万万不可输给他的诱惑。”
刚一现身,海莉便以严厉的口吻喝止我。
银发随风飘摇,海莉将莱纳置于身后,一个人向这边走来。
帕林库洛和我都因为第三者的介入而惊讶不已。因而我也好他也好都没能立刻予以任何回应。
不顾一脸呆滞的帕林库洛,海莉牵起了我的手。接着她催促我远离帕林库洛。
尽力驱使着僵硬的双腿,我举步维艰地走着。
海莉对帕林库洛说道: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擅长精神攻击呢,帕林库洛。但是,只在自己处于优势的时候才予人恩惠这种做法,恰恰是卑鄙小人的做法。”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帕林库洛的口气相当动摇。总是沉着冷静的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实在是稀奇。
他现在这副表情证明海莉的登场彻彻底底地出乎了他的预料。
但这也无可奈何。毕竟作为『魔石人类』的她,是不能出现在这里的。是不可能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理所当然地,海莉的身体正在不断溶解。尽管她在使用风魔法中和『世界奉还阵』的影响,但是根本算不上完美。死亡,正一点一点地、确确实实地向她迫近。继续留在这个地方的话,她会跟先前那些士兵迎来同样的命运。
但是,纵使身体正不断地转化为魔力粒子,海莉仍没有丝毫的焦虑。
“赶快离开这里!身体会被吞噬的啊!你到底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
帕林库洛激动地将手奋力一挥,驱赶海莉。
我跟帕林库洛的想法一样。
“海莉……你、你的身体,在溶解啊……!你为什么要来这儿……!?”
城堡一别之前,我切实地告诫过要她逃走了。
“容我说声抱歉。从一开始我就打算来到『这里(中心)』的。……呵呵。不过,玛利亚的火焰真是让人捏了把汗呀。我们如果不是风属性的骑士的话可真就危险了呢。”
海莉将死亡的风险一笑置之。
看来她最初就没有逃走的想法。现在想来,我在城堡要她逃走的时候,她确实没有点头表示同意。但是,再怎样也没有想到她会挑这个时机出现。
“海因他弟!你赶快带这个笨蛋离开这里!使用你们的魔法的话,现在还来得及!不然的话,这次你兄长的一切真的会烟消云散啊!”
不管面带笑容完全没有逃走的意向的海莉,帕林库洛冲莱纳吼道。
莱纳的身体也不例外正在溶解当中。
她们两人都是高级别的骑士,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完全溶解的吧。但是留在这里依旧十分危险。
即使如此,莱纳依旧保持着沉默,一动也不动。
取而代之的,海莉答道:
“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少年已经让我明白了。要为了重要之物战斗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所以我也要逞强一把,战斗到最后哦。”
讽刺的是,在已经不再逞强的我面前,海莉却表明了自己要逞强的决意。
听到她的话,我不禁却步。
“为了重要之物、而战……?”
那种东西,我已经完全放弃了。
我已经舍弃了一切,任凭帕林库洛处置。
但是,海莉却带着决不允许我那样做的意志接近过来。在一瞬的扭曲之后,海莉绷紧了脸严肃地说道:
“你听好,少年。帕林库洛是没有能力让死者复生的。”
接着,她断言帕林库洛无法实现我冀求的HappyEnd。
这毫无慈悲的宣言让我不由噤声。
帕林库洛也惊得张大嘴巴。
“你、你在说什么啊,喂……”
依旧不管感到出乎意料的帕林库洛,海莉继续跟我倾诉:
“好好看看在你面前的我就明白了。他就连自己的朋友都没能成功复活不是么。明明有那么新鲜的尸体,他还是没做到。”
我无法轻易作出回应。因为一旦认同了海莉的说辞,就意味着方才提示给我的『另一条道路』会被堵死。
所以,对海莉的话作出回应的是帕林库洛。
“不不,等等。给我等等啊,喂。明明就是成功了好不好……你不就是海因·赫勒比勒夏因吗……!”
“不对。我是海莉。”
海莉果断否定。
因海莉的断言而有些畏缩的帕林库洛随即受到海莉进一步的追击。
“——你在复活海因这件事上失败了。”
“才没有失败啊……!复活成功了啊。你就是海因。我成功地实现了『再诞』!”
“……既然这样,那你又为什么要抛弃了被你复活的我呢?难道不是为了逃避自己的失败吗?”
“哈、哈啊?不不,等等。讲真的你给我等等。我那么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啊。一定要说的话,那也是出于善意啊。都是为了让寿命不长的你随意做自己想做的事啊。”
“你撒谎。你不可能有那种想法。”
“不不,我是真的出于好心啊!?就算是因为对象是我,但是你这讲的也太过份了吧,喂!”
“其实是因为你看不下去才对吧?因为你在作为自己好友的海因这个男人已经永远也回不来的这个事实面前感到痛苦对吧?所以你才想将作为成果的我当做不存在的东西。”
“哈,哈哈,哈哈哈哈。海因,你在扯什么啊……?我看上去是那么有感情的人吗……?不不,根本说不上这个。说到底,我根本就没有失败。你哪里算得上别人了。就算样子和性别变了,但是你的精神依旧是海因不是吗……?”
“那么,第一次看到我的姿态的时候,你又为什么要露出那样悲伤的神情呢……?明明好不容易才能跟好友再会了,你的表情却那样悲伤……果然不还是因为你失败了吗?”
“不对……不是那样。反了啊。我那时候是因为成功了才感到悲伤……”
“你看!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成功了却会让你感到悲伤呢!!”
“那、那是因为——……”
在海莉怒涛般的质问攻势之下,帕林库洛渐渐变得无言以对。
看得出他因为全然超出预料的事态而感到了混乱。当然我也一样。
“你是做不到让死者复生的。没错,不可能做得到。所以说,少年,你不能被他骗了!这个男人妄图用他根本无法实现的承诺笼络你!!”
接着,海莉站到我身前打算从帕林库洛手中保护我。
海莉这番颇具现实性的话语动摇了我的心。让我开始相信——不存在那种万事尽如人意的Happy End。
“等等,少年!我绝对没有在这件事上说谎!”
帕林库洛连忙喊道。他打算抓紧修复开始断裂的我和帕林库洛之间的联系。
如今在我们面前的帕林库洛已经完全丧失了一贯的冷静和沉着。
可能海莉的登场就是有这么大的冲击力吧。不,说不定他现在这副异常的狼狈模样是别有原因。
面对谈锋犀利的海莉,帕林库洛语气粗暴地试图说服她:
“你之所以不肯承认自己是海因,全都是为了少年对吧!?是为了鼓舞跟你处于相同立场的我们对吧!?你是想告诉我们,不管被灌以怎样的记忆,不管想起了怎样的记忆,『自己都是自己』对吧!?但是啊,你的这份自我牺牲精神,这份满溢着骑士精神的做派,这份好管闲事的性格!不管怎么看,你就是如假包换的海因啊!”
“确实容易让你们这么想!但是,那终究是你们的误会。我就是不认为我是海因。”
“你这家伙——!!”
帕林库洛咂舌道。
理解到跟海莉已经没法正八经儿地讲通道理的他,看向我,并伸出双手,指着海莉诉说道:
“少年!诚如你所见,我让『海因』再诞了!而且也一定能实现小哥妹妹的『再诞』!”
为了不输给他,海莉伸展双臂。
她展示着自己的身体宣言道:
“少年!我不是海因!我是海莉!帕林库洛根本做不到『再诞』!他失败了!作为结果的我必须要讲清楚!我就是我!我的回答就跟最开始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两者的主张完全相反。
要相信其中一方就必须要完全否定另外一方。
这是幸福与不幸、生与死的双重抉择。
这过于沉重的选择让我的身体开始战栗。在我感到迷茫之时,她们的争吵也不曾停歇。
我与帕林库洛的争辩,现在被海莉继承了。
在我所认识的人中,帕林库洛的嘴上功夫是最了得的。然而在这场争辩中海莉和帕林库洛却是对等的。就像友人一般,对等了。
“不对!你就是海因·赫勒比勒夏因!不光有记忆,连性格也一样!虽然因为少年的原因,让你的性别产生了变化,但是那个笨蛋的精神确确实实地在你之中!我已经证明了只要有『血』的话就可以绕过『魂』这一点了!!”
“不对!我是海莉·维斯普洛佩!虽然我的确是以海因为原料创造出来的!虽然我确实有一些名叫海因的男人的记忆,但是不是一个人就是不是一个人!之所以会感觉相像,那也是因为『我』和『海因』的兴趣有那·么·一·点·点·重·合·罢·了!只是偶然而已!名为海因的男人并没有复活!现在存在于此的是『再诞』失败的劣质品,海莉·维斯普洛佩!事到如今,我终于可以拿出自信来证明这一点了!!”
海莉现在的谈吐方式与我很像。甚至就跟不久前的我如出一辙。
她在声明不管自己是不是『魔石人类』都无所谓,自己就是自己。
不知不觉间,我和海莉的立场完全调换了。
如今已经不是我在感到绝望的海莉面前逞强,而是海莉在陷入绝望的我面前逞强。
没错。
从旁观之,海莉正在勉强自己是极其显而易见的事实。
歇斯底里地喊出自己的主张的她如今正双膝颤抖着。尽管到方才为止她一直摆出一副凛然的表情,但是我不会看错,她现在正因为对自己的否定而感到痛苦。海莉是在对自我的丧失感到害怕吧。正因为她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自信,所以才会像这样一味地宣泄出自己的辩词。
她在模仿我。
彼此在城堡分别之际,海莉曾说过她“会相信我”。现在她就是在践行这句话。
海莉亲眼目睹了我在她面前逞强的身姿。她现在正通过立场的转换要求我负起那份责任。
她的这番举动在我的心中掀起了波澜。
这样啊,原来在那个时候,海莉眼中的我就是这样的姿态吗……
与自己立场相同的人在自己面前展现出如此强烈的要活下去的意志,竟然会如此耀眼夺目。
说实话,即使到现在我依然认为她就是复苏的海因。毕竟足以证明这点的证据实在是太多了。
但是海莉依旧厉声喊着。
纵使那是世界的真实,她也要予以否定。就算那是世界之『理』,她也要与之背道而驰。
“已经死去的人,绝对无法再度复生!再度得生的我,丝毫不认为我是海因·赫勒比勒夏因!我就是我!!”
“——即使如此,作为海因的友人,我也要断言存在于此的『魔石人类』就是海因·赫勒比勒夏因!”
演变成了互相抬杠的状况。成为了一场没有任何逻辑的单纯的争吵。明明是这样,其中的一句话却像刀子一般刺进了我的胸膛。
『我就是我』。
正因为是海莉对我这么说,才显得具有说服力。
带着真挚的目光,海莉向我如此诉言。
她要我也像她一样大声喊出『我就是我』这番话。让我也勉强自己保持住自我。
以生命为代价,海莉绽放出最后的光辉。
被海莉的气魄压倒的帕林库洛换了一种攻击方式。大概是理解到海莉无论如何都不会动摇了吧。
“喂,海因他弟!你能接受这样的事吗!你的兄长可就在这里啊,如果这样下去的话——”
“——兄长大人他并不在这里。而她则是一个命不久矣的、名叫海莉的『魔石人类』。”
但是莱纳甚至连话都不听完就打断了他。
莱纳的断言表明他不接受任何劝说。因为他的表情太过平淡,以至于不清楚其心中所想。
看到莱纳这副样子,海莉露出了得胜的骄傲神情。
“怎么样,帕林库洛。莱纳已经给出证明了。存在于此的不是海因·赫勒比勒夏因,而是海莉·维斯普洛佩!”
“证、证明?不过就一句话也能成为证明……?”
“能够赋予生者价值的绝非自己。只有愿意相信你的人才能赋予那份价值。所以,只要你是孤身一人,那么不论怎样对人类这一存在上下其手,你也永远都得不到什么答案的。只有借助第三者的帮助,才能够证明自己是自己啊。有人教会了我这个道理……所以——!”
海莉改变了谈话的对象。
她用比看着帕林库洛时更加真挚的目光看向我:
“——少年也是一样的哦!我根本不觉得你是什么『始祖涡波』!更不是什么『涡波』或『基督』!少年就是少年!我也好莱纳也好,还有倒在那边的少女也一样,我们都是这样认为的!”
接着,她又指示我看向倒在地上的玛利亚。
看向那名绞尽了全力,直到最后一刻依然肯定着我的存在的少女——
“玛利亚小姐的呐喊,我也听到了哦。人家都说到那个份上了,你难道还要说自己什么人都不是吗?还要说自己没有价值吗?还要输给帕林库洛吗?『我』可不想看到那么逊的少年!!”
银发飘摇,海莉将自己的愿望诉说出口。
她那声『我』是指谁呢?
我没有问出口。
因为我知道就算问她,她也只会逞强地拿出别的答案。
但是,既然·他·这样说了,那我就有回应的义务。
真是一根让人怀念的『楔子』。
纵使数量过万的『楔子』灰飞烟灭,同伴们的『楔子』也纷纷被拔除,我的心中依旧还留着一根旧时的楔子。
他曾将各种各样的东西托付给我。
他直到最后也不曾用名字称呼我。
我至今还记得他将一切托付给了既不是名为涡波的异邦人也不是始祖的,一个少年(我)的事。
因而,我绝对不能在他的面前展露出自己没出息的样子。
已然满是疮痍的内心,终于感受到了依旧留存着的『楔子』的存在。
帕林库洛是打算将所有足以紧密地固定住我这一存在的楔子全部拔除掉的吧。不过他千算万算终究还是算漏了自己无法触及已死之人留下的『楔子』这一点。
“你不是要帮助自己的同伴吗?你不是要打倒帕林库洛吗?你不是要以迷宫的最深部为目标吗?”
我确实这么说过。
那为了不让这些成为空话,我就不得不再努一把力了。
还有『同伴』在注视着我。仅仅如此,我就失去了放弃的资格。
“——也许一开始真的只是逞强。也许只是为了面子而在人前故作坚强。那样像沙子垒起的城堡一样脆弱的东西,一旦等到你孤身一人的时候,必然会在顷刻间崩毁吧。……但是,总有一天那份逞强会变成真正的坚强。我已经决定了要去相信那份可能。是你让我相信的啊。……所以呢,少年。你可以为了我再逞一会儿强吗?”
海莉莞尔一笑。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的笑容。
如今站在这里的海莉选择了相信我那番故作坚强的说辞。那份信任让她露出了这份笑容。那份信任让她得以从地狱一般的痛苦中超脱。
正因为我也明白那份痛苦,所以我才无法做出背叛她这副笑容的行径……
“——我现在好想看看啊,看看那·时·候没能看到的少年那帅气的模样。那既是我的留恋,也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重要的心愿。”
那似乎就是海莉找到的比生命还珍视的宝物。
而这也正是,他存在于此的证明——是海莉在逞强的证明——是帕林库洛才是正确的证明——但同时也是海莉以海莉的身份生存着的证明。
在海莉的身后,帕林库洛摇头。
他的表情复杂到不能再复杂。
“少年……不要被迷惑了。你不必勉强自己去背负那个笨蛋擅自作出的期待。海因他就在这里……他就在这里啊……”
想必我现在的表情也跟他一样吧。
即使泪如泉涌。纵使泪如雨下。就算泣泪横流,我仍然反复摆首。
拼命抑制住吐意,反复吸气,鞭策痉挛着的肺与胃,我榨出台词。
接下来我要跟海莉一样去逞强,去说谎。
“不……他(海因)并不·在·这·里……他·不·在·啊……果然,你在骗我呢。帕林库洛……”
“——!你听到刚才的话,居然还要这么说吗,少年!那样真的好吗!?一旦你认同了那个说法,就意味着妹妹她也回不来了哦!?”
我终于还是没有牵起帕林库洛向我伸出的救济之手。
其实我心里是想要握住那只手结束这一切的。但是,钉进体内的『楔子』却让我无法选择那条路。它让我放弃了如梦似幻的幸福世界,将我拉回到了现实。
在这残酷的现实中,我故作坚强地说:
“就算不依靠你,我也会亲自找到阳滝……!!就算她真的死了,我也绝对不会依靠你……!因为你是我的敌人,是我的敌人啊!!”
我的眼眶已经盈满泪水。
即使如此,我还是一字一句地断言。
我到底还是决定要走上这条既没有意义也没有价值,更不存在什么报酬的『道路』。
而理由,只有一个。
因为有对我抱以期待的人在。仅此而已。
“所以说你不要再这样逞强了啊,少年……!光是看着你这样,我都觉得难受……!”
帕林库洛也是一样,痛苦到连呼吸都很困难。
“是啊,活着就是这么艰难……但是,它就是这么个东西。人活着就是一件痛苦而艰辛的事情啊,帕林库洛……”
甩了一把眼泪,我露出一抹微笑,看着帕林库洛说道。
拒绝了轻松的死,选择了艰难的生。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帕林库洛竟然将感情代入到这样的我身上了。并且,预料到接下来的路会是多么艰辛的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就这样我们两个人在将自己所有的话语都倾吐给彼此之后——诀别了。
驱使着站都站不稳的身体,我再次对帕林库洛引剑相向。
我明确地表达出自己将再次战斗的决意。
“——『Connection』。”
看到这一幕,海莉放下了悬着的心并咏唱出魔法。
她捏碎了一个作为魔法道具的戒指,打造出翠绿色的魔法门。
这道『Connection』的魔法并没有受到『世界奉还阵』的影响而消失。是因为使用了魔法道具的原因吗,门的状态显得十分稳定。
“呵呵。我一直都相信你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哦,少年。真是帅极了。”
海莉称赞我的逞强帅极了。
明明我觉得是让她看到了相当没出息的一面,但是在海莉眼中似乎并非如此。
在称赞了我之后,海莉将晕倒的玛利亚送进了『Connection』当中,并取消了魔法。
“玛利亚她……?”
“放心吧。只是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罢了。这样就可以不用顾虑周围战斗了吧?”
“嗯,接下来我要再一次与帕林库洛战斗……”
我向前迈步,接近帕林库洛。
但是却遭到了海莉的制止。
“先等一下,少年。与帕林库洛的战斗请先交给我。”
“诶、诶?为什么……?”
“以少年现在的状态去战斗的话,又会让帕林库洛的精神攻击得逞的。现在先让莱纳帮你将受到污染的精神状态调整好。治疗的时间我会为你争取。”
“污染……?”
我对自己的『状态』进行确认。

状态:混乱7.87 精神污染1.22 认识阻碍0.23

确实说不上正常。
“这是帕林库洛的得意伎俩。一边谈话一边揪住别人内心的缝隙,操弄他人的精神。是偏离了常轨的『咒术』。”
但是,我却对污染程度之轻感到了惊讶。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其实就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因此我再次提议组成共同战线。
“但是,你一个人还是太危险了。果然还是让我一起……”
“请不要阻止我。即使是为了我自己,这场战斗我也必须要独自进行。在这里与他战斗是对海莉·维斯普洛佩的人生而言绝对必要的经历。”
我对如此主张的海莉使用『注视』。

【状态栏】
姓名:海莉·维斯普洛佩 HP73/176 MP82/265-100 职业:无
等级 16
力量8.22 体力8.46 技巧7.98 敏捷9.45 贤能9.12 魔力12.33 素质3.25

她那一时曾达到30多级的等级如今减到了一半左右。
HP和MP的残量也不容乐观。恐怕她身体状况的恶化也没有好转。现在的她一定比在柯尔库那时还要痛苦……
毫无疑问,海莉是赢不了帕林库洛的。
但是,她并不打算让出道路。
带着微笑,海莉缓缓地述说着:
“我一定会死去吧。今天,就在这个地方。……但是,那绝非是自暴自弃的死亡。而是为了实现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约定而不得不前往战场。所以,让我去吧。这一次,请你务必在我的身后见证这一切。——少年。”
尽管做出了跟以前一样的自杀宣言,但是她的表情却与那时截然不同。
跟那时不一样,因为没有办法了所以想死,因为都无所谓了所以想死,因为死了更好所以想死,如今的海莉心中已经不再有那样的感情。
那是一种自己就是为了今天,为了这个时候而诞生一样的,不可退让的信念。
我也没有产生任何的不满。因为我所尊敬的那位骑士也是这样。
在如此坚定的意志面前,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相对地,我询问她的同行者。
“莱纳……你也觉得这样可以吗……?”
从始至终,莱纳都只是默默地点头。
“就依她喜欢吧,基督。”
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他简短的回答道,然后就开始用神圣魔法治疗我。
尽管依旧面无表情。但是从他的身上我也感受到了一份觉悟。
莱纳接受了海莉所选择的结局。
莱纳对海莉的珍惜,一定在我百倍之上。就连这样的他都接受了,那我自然不能说些任性的话。
我只能目送着海莉的背影。
接着,在满溢着光芒的战场上,银发飘摇的少女,伴着浑身溶解而成的魔力粒子,毅然决然地前进。
“来吧,我来做你的对手。帕林库洛。”
“……又·来·啊。……你这个大笨蛋。”
帕林库洛以本应不会让任何人听到的声音轻语。
只是一句单纯的自言自语。
但是,作为次元魔法使的我和海莉却听到了。
接着,以他的这声轻语为信号,雪白色的少女奔驰而出。
不得不迎击这名雪白少女的漆黑男子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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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10-6 18:1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素素素 于 2019-10-8 21:22 编辑

第五章 牢狱二十,少年暗秽。伊人之光,降注于兹。
178话 牢狱二十,少年暗秽。伊人之光,降注于兹。
“爆裂吧,『Ex Wind』!”
缠绕经由魔法生成的暴风,海莉化作最速之利箭奔驰而出。
即便身体不适已极,纵使生命已然削减过半,她的动作却依旧迅猛无比。在风魔法的恩惠之下,速度甚至可与我匹敌。翱翔于空中的海莉将剑从『持有物品』中拔出,顺势挥下。
“啧!”
相对地,帕林库洛却面露苦相。
尽管他成功地用黑刃接下了海莉的攻击,并将黑色液体附着在海莉的剑上以作反击,但很明显他的意识没有完全投诸于战斗之中。
“『Sehr Wind』!!”
暴风炸裂,声如战炮,势如飞弹。
此魔法途经之处,森罗万物尽皆粉碎烟灭。看到这等威力,帕林库洛察觉到了其中异常之处。
海莉的魔法绝不寻常。
在作为『魔石人类』的身体和等级全部渐渐溶解的当下,以将整个战场都化为自身武器的帕林库洛为对手,她应该是连魔法构筑都极其困难才对。然而试观海莉方才放出的魔法,哪里称得上衰弱,甚至远超以往的水准。
帕林库洛揣测出了其异常的原因。
“这股魔力!难不成是从『世界奉还阵』中夺取的!?到底是怎么撬开的口子,你这笨蛋!”
他指明了原因后,我开始使用『Dimension』探查魔力的流向。
海莉没有使用自己体内的魔力。
而是从铺展在大地上的『魔石线』中汲取魔力,并将之转化为魔法。毫无疑问,她将『世界奉还阵』变为了自己的友方。
帕林库洛定睛注视魔力的动向,确认海莉把『世界奉还阵』转化为友军的手段。
“——!?你是为了进入魔法阵的『内部』才故意让身体被溶解的!?但是到底是在哪儿得到的关于『世界奉还阵』的知识——,咕!!”
就连帕林库洛都因海莉手段之犀利而膛目结舌。
不过海莉并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驱使着不可尽数的魔力,海莉的风魔法如怒涛般无止无休。不单单凭借丰富的魔力,再加上海莉身上的魔法道具,她构筑魔法的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凶猛的风之军势如镰鼬般朝帕林库洛袭去。
“东张希望可是赢不了我的哦!再好好看看我如何!这辉耀夺目的姿态!可有丝毫逊色于绝代名伶!?”
“你怎么还是老样子喜欢耍些没用的帅啊!就知道在意这种表面功夫!就不明白看的人都为你感到尴尬吗!”
帕林库洛也释放出大量的暗魔法迎击,战场转瞬间便被以魔法为子弹的弹幕所充斥。
从旁观之,如此激战美得令人沉醉。
然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这是一场限时观览的美景。
因为海莉的身体已经濒临极限——
无论级别多高,不论魔力怎样丰富,极限终将至来。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削减的状态,渐渐溶解的躯体,咫尺之遥的死亡。
背负着这一切的海莉依旧绝不回首。
不顾苦劝她止足的帕林库洛,海莉一往无前地奔驰,疾走着。
“——我就是我!无论在这副躯骸之内还存有何人都无妨!如果对『海莉』这个名字没有自信,那也不必拘泥!只要尚存一丝气力大喊我就是我,那便足矣!!”
海莉继续着讲演。
在弹幕倾泻如雨的战场上,她不徐不疾地前进、再前进。
如果说帕林库洛那一欲扯足溺之的魔法是深渊真暗的洪流,那么海莉勇往无情的姿态便是祓清一切不净,逆流而直上的庄严威光。蕴藏于她战法中的,是纵使绝望吞天噬地,也要予之以迎头痛击,至死方休的意志。
帕林库洛那张一贯惹人生厌的笑脸上渐生阴霾,取而代之地海莉的表情却明艳无比。
笑容嫣然,将自己的生命当做薪柴熊熊燃烧的她,是如此耀眼,远胜世间万物。
海莉与帕林库洛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
该说是白驹过隙吗,又或是昙花一现呢,一段不知长短的时间过后,两人之间终于只剩一剑之隔。
“帕林库洛!我来了!!”
撕裂黑暗开拓出道路的雪白少女的剑,刺向了已经丧失人类应有形态的男人。
剑戟相交只在刹那之间。帕林库洛的黑刃与少女的利剑共同上演的剑舞在几回合之后便落下帷幕。
——贯穿身体的剑刃亲自奏响了战斗的终曲。
海莉的剑精准地刺穿了帕林库洛的胸膛。
但是与之同时,帕林库洛的刃也穿过了海莉的胸口。
然而贯穿了彼此的剑刃上,却没有沾染一寸鲜血。
帕林库洛的身体早已液化。海莉的身体也因『世界奉还阵』的影响而丧失实态。她们两人注定无法以人的姿态迎接死亡。
即使如此,意识到胜负已决的海莉,还是将手自剑上抽离。
这是一场注定以海莉的败北和死亡为结局的战斗。而如今,只是宣告结局的那一刻来临了而已。
海莉用放下剑的手轻抚帕林库洛的脸颊。
“直到最后一刻,我都要说哦。我啊,就是我自己。所以呢,帕林库洛——就像我就是我自己一样,你也是你自己啊。你也可以像我高呼我不是海因一样地,大喊你不是勒伽西呀……”
听到海莉率直的话语,帕林库洛移开了视线。
他拔出了手臂化作的黑刃后退着。就像是在从海莉身边逃走一样。
海莉收手目送着离开的帕林库洛。
“在你我幼少之时,被唤作『神童』的你曾经是我的憧憬……当时的你那份姿态,能否再为我展示一次呢……?”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发遥远。
看着附着于自己手上的海莉的魔力,帕林库洛颤抖起来。
这让我回想起了圣诞祭那时的事。在那一天,看着自己剑上沾染的鲜血,帕林库洛像现在一样动摇了。
缓缓后退的帕林库洛像是在诅咒世界的安排一般痛陈着。
“你看啊,果然是这样……果然,无论赫勒比勒夏因几度得生,都必定会选择同样的死法不是么……?正因如此,我才要疏远你的啊……啊啊,为什么啊……为什么会这样啊,畜生……!”
明明获得了胜利却变得步履蹒跚的帕林库洛最终俯首。
他无法直视在这地狱般的战场上,如鲜花般绽放、如太阳般耀眼的海莉。
看着这样的帕林库洛,海莉的嘴边浮出一抹微笑。
接着,她将濒死的身体一转,看向了我们。
理解到战斗结束的我和莱纳走近海莉。
“海莉!已经够了!够了——”
飞奔到她身边的我抱起了海莉的身体。
“……时间、争取到了哦。接下来轮到你们两个人了。”
然而海莉丝毫不顾及自己的状况,反而关心起我们。
“快、快回复!莱纳,用你的神圣魔法!!”
然而身旁的莱纳却摇了摇头。
因为他已经明白救不了她了吧。我也是明白的。不,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海莉她、已经回天乏术了。
因而,海莉开始道出自己的遗言。
同时一刻不停地,她的身体转化为光芒溶入世界之中——
“虽然,我已经没有任何留恋了……但是最后还是有话必须要传达给涡波君你才行……”
“传达给我吗……?”
海莉没有向因缘更深的莱纳,却同我说道。
不,也许海莉已经跟莱纳道过别了吧。从在这里现身开始,莱纳他们便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你听好,涡波君。接下来,你只需要抛除所有的畏惧,埋头向前便是。——请·使·用·你·所·有·的·技·能。”
海莉紧接着说出口的话却风险十足。
使用所有的技能——那对现在的我而言是绝对不可能的。
一旦使用技能『???』的话,好不容易才重振的战意可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使用技能『并列思考』的话,可能会因为绝望而动弹不得。技能『感应』则处于想用也用不了的状态。
海莉对感到困惑的我继续说道:
“没关系的。被『世界奉还阵』吞没之后,我终于得到了『她』的记忆。果·然·是我搞错了……!你并不是什么『魔石人类』……!”
我不是『魔石人类』?
当初说我是『魔石人类』的就是海莉。而事到如今她本人又为何亲口推翻了这个说法呢。
不过,看她的样子是对这个结论抱有相当的确信的。带着自信,海莉继续陈述自己的遗言。
“所有的拼图终于凑齐了。……涡波君。你能坚持到现在,真是辛苦了。你能走到这一步,真是太好了。你的器尚未崩坏,果然是命运的安排。”
“这、这是什么意思……?”
“涡波君——,你可曾试过去呼唤?”
“呼、呼唤?谁?”
我跟不上一个人不断将话题深入的海莉。
“你仅仅只是去找,却没有试过呼唤『她』不是吗?你一直单方面地想要回到原来的世界,却不曾试图向『她』寻求帮助。明明『她』很可能已经追随你的脚步来到了这个世界呢。如果,『她』已经来到这边了的话,那么就一定会回应你的呼唤的。如今的『我』是明白的。正·因·为·是·『我』·所·以·才·能·明·白。”
听到这里,我终于明白她在说『相川阳滝』的事情。
海莉在告诉我,不要只是去『寻找』,而要去『呼唤』。
“接下来你只要去呼唤就可以了……仅仅如此,涡波君就一定能够找到自己的妹妹……根本不需要帕林库洛……所谓的兄弟姐妹,一直都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既不是通过『契约』也不是通过『血』——而是『爱』。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就跟轻抚帕林库洛的脸颊那时一样,海莉轻轻抚摸着我的脸庞。
她的手既似兄长一般温柔,又如妹妹一般温暖。
以此作结,海莉从我身边离开。
“虽然我就要在这里退场了,不过还是会一直在身旁看着你的哦。——就在他之中。”
海莉就像是从舞台上退往观众席一样渐行渐远。
接着她走到了莱纳的身旁,并最终因体力不支而在莱纳面前用双手撑着地面跪倒。
已经到极限了。仔细一看会发现她的双脚都已经完全溶解。连支撑在地面的双手也撑不了几时。
她的身体就像是风吹之下的蒲公英,即将迎来全面的解体。
抱起这个脆弱的少女,莱纳低声念道:
“果然,你是……”
“不能再说下去了哦,莱纳。请遵守我们的约定。”
海莉依靠在莱纳身上,并伸出食指贴在莱纳嘴边阻止他说完。
但是莱纳不管这些继续说道:
“把话说在前面,我是要杀了帕林库洛的。即使事到如今,这个目的也没有变。我可不打算遵从你的意思哦。”
“没关系。接下来的事情就随你喜欢去做好了。毕竟我只是想要成为心中牵挂的三·个·人的助力而已。”
“……别了,海·莉。”
莱纳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跟海莉道别。
看着身体逐渐化作光芒的海莉,他现在在想些什么呢,我并不清楚。但是,从他的表情便可以看出,那定是三言两语无法言明的千思万绪。
莱纳他,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看到这样的莱纳,海莉也放下心仰首望向天空。
全身基本都已经化为光芒的海莉只剩下头部还平安无事。
在她视线的前方,是不知何时开始转晴的天空。
在海莉跟帕林库洛战斗的期间,雨势渐衰。乌云褪去,缕缕阳光透过云层射来。
尽管夹杂着朵朵白云,但她确实望向了云层之外那碧蓝的——『苍天』。
“抱歉、了,莱、纳……这么不成器——地……——”
留下这句话,海莉彻底变成光消失了。
从这个世界上。
尽管我只能默默地守望这一幕,但莱纳却不同。
注视着在战场上激荡的海莉的魔力——莱纳高声喊道:
“——怎能就这样把她交给你(世界)!若要支付『代价』我自会清偿!『汝者,刮目自省而可也』!『此间光辉』,『乃是生命飘渺虚幻之一瞬』——!!”
这是直接向世界索取的咏唱。
接着,莱纳像是要将光全部接纳一般展开双臂。
莱纳并没有哭泣,只是呐喊着。
他的声音有一些沙哑。这是不高声呼喊便会泄气的咆哮。
我听过这份咏唱。第一次是从拉丝缇娅拉口中听到的。其后也曾数次在迷宫中听过。
这不是莱纳即兴的创作,更不稀奇少见。而是教会的神官们每天早上都会诵读的,大家都耳熟能详的咏唱——
——神圣魔法『Level Up』
这便是莱纳向世界发出的咆哮。
我立刻对莱纳使用了『表示』。但是他并没有积攒足以升级的经验值。
不管在谁看来,都会觉得这是十分不应景的仪式魔法。
但是,现在的我知道『Level Up』的真相。那原本是为了将『魔力』转化为『变换结果(Status)』的魔法。正式名称为咒·术『魔力变换(Level Up)』——
因此我能够明白这是最适合当下这个场景的仪式魔法。
被『世界奉还阵』所溶解的海莉的『魔力』——其所散发的光辉。
甚至连同她的灵魂——全部,都为他所继承。
将在场的光芒全部吸入,转化为自己的血肉的莱纳吼叫着。
那是自己存在于此的证明。
跟海莉一样的——自己是自己的证明。
“——是以!『在于吾身,在于汝身』!呜呼!『赫勒比勒夏因家所孕育的至高之光将由我继承』!『纵使此身不流其血,此魂此魄亦可抵至其境』!『我乃赫勒比勒夏因最后之光』!莱纳!『莱纳·赫勒比勒夏因』!!”
『咏唱』结束了,Level Up的魔法也宣告完成。
扩散开来的粒子收束到莱纳的体内,伴随一声由风所奏响的通透音色——
——莱·纳『Level Up(升·级)』了。
正如字面意思,莱纳灵魂的格段上升到了更高的次元。
再看『状态栏』,发现他的级别跟海莉一样一口气上升到30多级。但是,这不重要。莱纳所进行的不单纯是那种通过积攒经验值升级的『魔力变换(LevelUp)』。
是货真价实的『Level Up』。是经历了生离死别的,真真正正的成长——
不是『诅咒』而是『神圣』——我不由地想起了缇娅拉的话语。
我确确实实地目睹了证明其神圣性的灵魂之光。
接着,莱纳的魔力仿佛是换了个人一样震颤,他拔出了双剑『Rokh·Bringer』,代替海莉站到我的身旁。
“去战斗吧,基督……我会见证到最后一刻的。所以,把你的逞强坚持到最后去战斗!”
“我知道,莱纳……我一定会坚持到最后给你看。因为海莉已经将那条『道路』展现给我了!”
新的同伴化作一枚『楔子』,将我牢牢钉紧。
莱纳将我唤作『基督』。
在他眼中,我既不是『始祖』的『魔石人类』也不是『异邦人』。对他来说,我就是『基督』而已,既不在其上亦不在其下。虽然这样,这个事实却不知为何,让现在的我感到有些欣喜。
我与莱纳双双引剑指向帕林库洛。
看到这幅光景,帕林库洛眉头一皱。
“这样啊……那个笨蛋回去了吗……而且还成为了在场所有人的力量……”
从他的表情看来,帕林库洛是真心希望海莉活下去的。
并且,他对海莉成为了在场三人的助力这件事,比谁都要——感到怨恨。
他所露出的就是这么一种神情。
“好久没有心情这么差了。心情变得这么差,真的是~相~当长时间没有的事了啊。”
这番话究竟是对我们说的呢,还是对逝去的海莉说的呢,亦或是对这个状况——对这个世界说的呢。
不过,有一件事我能够确信。
那就是『楔子』不仅仅对我,还钉进了帕林库洛的心中。所以,他现在的样子不同以往。
不过,在我看来,这副失去了冷静的模样,才是真正的帕林库洛。是我所不了解的,作为『神童』那时候的——被雷鲁和格连,以及海因称作朋友的——名为帕林库洛的少年此时就存在于我们面前。
“不过,这种糟糕的心情也是我所冀求之物吗,真是的,我也是在干着蠢事啊……”
他似有忌讳地嗤笑道。
总是让人猜不透心思的帕林库洛,似乎终于吐露了自己的真心。
随着无处可去的怨恨和不满的感情不断膨胀,帕林库洛最后看向我们说道:
“哈哈,看来对『涡波』的确保是没戏了啊……回收大姐的『魔石』也泡汤了……就连『世界奉还阵』也因为那个笨蛋的缘故变得乱七八糟……哈、哈哈哈,既然变成了这样,那剩下的『路』也就一条而已了啊……没错,只剩下这一条了!都多亏了那个笨蛋的福事情简单多了啊!!”
帕林库洛让作为自己身体的黑色液体膨胀,分裂。
分裂的黑色液体改变形态,变成了手臂。帕林库洛将手臂的数量成倍增加,并全部转化成了刀刃。
不断增幅的杀意纷纷化作了凶器。
“要做的事只有一个!就是彻底完成『世界奉还阵』!剩下的路只有这一条!杀了你们两个,只剩下我一个人存活,然后再重新来过!将历史重演一遍!就算少年不行,像『英雄』和『怪物』这种玩应儿,再去做新的就可以了——下一个就挑斯诺或者艾德试试看好了!?”
帕林库洛的『怪物』化加速着。
胴体越发魁梧,双脚完全兽化。最后背上甚至生出了黑翼。
就像化作了水晶蜘蛛的诺文一样,帕林库洛也彻底舍弃了人形。一只形态不定的漆黑恶魔诞生了。
帕林库洛已经丧失了理性,完全顺从了感情的暴走。
根据他方才的话,他之前确实是打算笼络我的。并且,在这个目的失败之后,他打算通过杀掉我来结束这一切,并在之后重新上演这出悲剧。
因而,我也不再迷茫。正如帕林库洛所言,事情变得简单多了。
真的很简单。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只是互相厮杀而已。
“岂能让你得逞,帕林库洛!你今天会被我杀掉……!我一定会杀了你!今天、就在这儿!!”
“哈、哈哈!!要死的是你们!!”
我们彼此都温柔地将互相期望听到的台词说出口。
终于,我们的利害完全一致了。
讽刺的是,因为彼此的算计全部崩坏,我们才得以下决心互相厮杀。
在这样的命运面前,帕林库洛捧腹大笑。
“——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不是他一如既往那种讥讽的笑声。
帕林库洛的这番大笑是发自内心的。只是其源泉究竟是欢喜还是绝望,我不得而知。
笑够了的帕林库洛,感触颇深地念道:
“既然这样,那不尽到义理可不行啊……不管怎么说,似乎『今天,我会在这里消失』啊。听好了哦,这就是我专属的开场白——”
有些孩子气地,有些耍帅地、
伴着方才的台词,帕林库洛将右手横甩。
作为回应,『世界奉还阵』的光芒也变强了。但是,光芒与最初相比还是黯淡了不少,相较于之前的极光有些发黑。
因为帕林库洛的——不对,『暗之理的盗窃者』的魔力,世界渐渐被涂成了黑色。
从天边照射而来的白光被黑光遮断。
夜之帐缓缓拉下。
“——『盗窃了暗之理的罪人将迎来第二度的死亡』,『只因我乃背负一次死亡亦无法偿清之罪孽的大罪人』——”
帕林库洛咏唱着。接着,又横摆左手。
曾以为已经到极限的黑暗变得更加深邃。
焦红色的荒原被漆黑所浸染。无论是大地还是天空都涂上漆黑,超越了黑夜,整个世界都被封入黑暗之中。只有太阳依旧高悬于天际。
“——『呜呼,我正是那犯下死罪者』,『暗之理的盗窃者』——”
在这比黑更暗,比暗更黑的世界中,只剩一抹白色的太阳孤独地悬挂着。
就好像是在这漆黑的天空上打出的唯一一个白洞。我们就置身于一个贯穿世界的洞穴之中。
我们三人在这洞穿世界的穴中坠落,深邃、深邃,直至世界的最底部——坠往那『最深部』。
随着帕林库洛的宣言,战场化作了深渊之底。
接着,他道出了约定俗成的那句开场白。
“——欢迎再·度来此!这·里、这『魔·法·阵·的·中·心』便·是·二·十·层!暗之理的盗窃者帕林库洛的阶层!因此,既不是赶工所造也不是强行借用,管你是二十层还是一百层,我都要这么说!来吧,让我们开始『第二十之试炼』的问答吧!少年究竟能否自我的黑暗中超脱,现在开始让我好好确认一番!!”
我第二次抵达了二十层。
此处便是二十层。并且,在『暗之理的盗窃者』的主持下,名为『第二十之试炼』的测试即将开始。
在这黑暗的最深处,我究竟能前进到何处呢。
我是否又会失去光明呢。
为了测试这一点的战斗打响了。
不过,莱纳就在我的身边。
只要他的心中尚存一丝灯火,我就必定能够跨越这场试炼。
因而,毫无迷茫、亦无忧虑地,我们三人同时飞奔上前——

179话 自『牢狱』中超脱
帕林库洛一边跑一边吼道:
“将暴走中的『世界奉还阵』给『完全解放』——,同时进行『同化』——!!”
随着帕林库洛魔力的鼓动,『世界奉还阵』也开始震颤。这也就是说,整个大地都在震动。在突然发生的地震袭击下,我和莱纳被拖住了脚步。而帕林库洛则抓住机会增强『世界奉还阵』的脉动。
漆黑的地面开始扭曲。
脚边的大地一改方才的硬度,产生了阵阵波纹。
紧接着,新的怪物们如同浮出海面一般自地面诞生。
“咕,还来吗!明明都被玛利亚烧净了啊!”
不过,新的怪物们跟方才召唤的那些相比样子有些不同。之前尽是些中等体型的怪物,而现在出现的全都是比大型还大型的、超大型怪物。
凭迷宫的回廊根本装不下的体型巨大的怪物们,如今竟源源不断地自地面诞生,这副光景实在是疯狂到让人联想起神话故事。使用『表示』去确认的话也会发现所有的怪物等级都相当高。
“那不是当然的吗!被烧毁的那些还远远不是全部!『世界奉还阵』的范围可是囊括了本土的一半之多,变换对象远远不止战场上这几万人!几十万——不,成千上万的活物都将被吞噬到大陆之内!哈哈,库存可还多的是呢!?”
就像是故意激怒我们一样,帕林库洛道出了用于召唤的源泉。
“你这混蛋!又在牺牲无辜的人吗!!”
“管他的!我才不管那么多!不管将多少人变换掉,我都不在乎!!”
怪物的召唤速度越来越快。
撕裂天空舞动于黑暗之中的蜈蚣。破土而出直通天际的树精。不知不觉间充斥于黑暗之中的气体状怪鸟。从未见过的无数高等级怪物数量多得让人目不暇接。
由此可见帕林库洛一直有意地在抑制召唤的速度。
在地震拖住我们脚步的期间,我们与帕林库洛之间产生了一道由怪物充当的墙壁。
右前方是一头独眼四足的巨鬼。左前方是血口大张的蝙蝠群。即使如此我们仍然选择向前冲锋。
“莱纳!!”
“明白!!”
考虑到相性问题,我们调整了位置,释放出魔法。
“『Sehr Wind』!!”
“『世界冰蛇』!!”
莱纳取道左方,用风魔法轰击蝙蝠群。
我则向右移动,用冰结魔法冻住巨鬼。
就这样,我们成功维持住冲锋的速度突破了怪物们的封锁。
这些刚被召唤出来的怪物们很强。此言不虚。
但是跟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它们并未被统率起来,从而没有紧咬不放地追击我们。
仔细一看会发现还有怪物袭向了帕林库洛。遭到飞舞于空中的巨型蜈蚣攻击的他那液体化的身体被撕裂了。
“帕林库洛,连你也!”
“没错,我已经没法对怪物们进行制御了。本来我就有不死身的特性,虽然这样做不好看所以我不太喜欢,但是拿来当自爆战术用用也没什么不妥。”
帕林库洛说『世界奉还阵』因为海莉而暴走了。可能那就是导致现状的原因吧。
他一边回避着四面八方的袭击,一边盯着一只怪物跑去。
“——不过,就让我借用一匹的身体好了。”
抓住一匹有八只眼睛的巨狼,帕林库洛身上的黑色液体向它涌去。黑色液体像活着的触手一样将巨狼缠绕起来。
帕林库洛跳上了巨狼的后背,下本身则跟巨狼同化了。
得到了狼的四足,帕林库洛的姿态离人形更远了。
经由此举,袭击他的怪物数量也减少了。可能是通过与怪物的同化让其它怪物误以为他是同伴了吧。
与之相对,袭击我们的怪物数量可没有丝毫减少。
通往帕林库洛身边的路上充斥着多种多样的怪物。
“咕,莱纳!虽然很抱歉,不过我没办法帮你了!”
“少说胡话!我可不记得有求过你帮忙!现在不过是碰巧有相同的敌人而已!”
莱纳反过来斥责了我一番。
不过很明显他正在苦战当中。虽然缠绕着魔力之风,但是这里毕竟是『世界奉还阵』的『中心』。Level Down是无法避免的。从『表示』上来看,得益于海莉而提高的等级在不断地消耗着。
不过,解决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已经得到了。
带着某种确信、
“莱纳!用这个!!”
说着,我将手中的『阿雷亚斯家的宝剑诺文』丢给莱纳。
“这个是、诺文……!?”
漂亮地在空中接住这把剑的莱纳看着剑身嘀咕道。
就在他握住剑的一瞬间,侵蚀着莱纳的『世界奉还阵』的影响便消失了。在『理的盗窃者』的加护之下,他身体的溶解(Level Down)停止了。
正如我所料。
更重要的是,放开『地之理的盗窃者』的魔石的我也没有Level Down。
——果然如此。
即使没有了诺文,我也不会受到『世界奉还阵』的影响。
在玛利亚离开之后,照理说现在这里剩下的『理的盗窃者』的魔石应该只有『地』与『暗』两个了。不过实际上并非如此。这里还有第三个魔石。
不,岂止三个,搞不好的话甚至有——!!
希望涌现而出。
不仅仅是战斗的胜机,甚至是照亮黑暗的光明。
接手『阿雷亚斯家的宝剑诺文』的莱纳开心地笑了。
“诺文!就拜托你继续我们那一天的训练了!!”
水晶宝剑应声闪烁。
接着,莱纳挥剑斩断了从上方袭来的树精的手臂。
“——『Quartz Blade·Size』!!”
莱纳的剑继续闪耀。
直通天际的树精就像一根柴火般自上而下地被斩成两半。
诺文的『剑术』和『魔力风刃化』相结合,赋予了莱纳堪称『破魔之剑』的力量。
为了不输给莱纳的气势,我也从『持有物品』中取出『新月琉璃』发动了『魔力冰结化』。
“——『冰结剑·冰刃』!!”
还冠以了新的魔法名。虽然是顺着气势模仿莱纳的行为——不过我还是觉得挺酷的。这也表明了我现在的战意是多么充分,心情是多么昂扬。仅仅如此就足以让我大喊出新的魔法名了。
这个名为『冰结剑·冰刃』的魔法并不单单是伸长冰剑长度那么简单,同时延伸的还有冷气。
我利用非物质形态的冷气之刃,斩杀了接近过来的气体状怪鸟。
本应没有实体的怪物遭到冻结,坠向大地。
伴随心中获得的崭新决意,我的冰剑也得到了新的力量。
不过,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对。
因为我的属性既不是『冰』也不是『水』。
时至今日,我已经尝试过各种各样的冰结魔法,也失败了无数次。到头来我始终也发挥不出魔法『Ice』『Freeze』的效果范围之外的力量。很明显我没有办法领悟冰结魔法的真髓。
既然如此,我的属性就应该是——……
当我在脑海中探寻答案之时,身旁的莱纳也一鼓作气地接连击败没有实体的敌人。
“——『Sehr Wind·Madness』!!我的攻击手段也不光有剑而已!艾德老师的教导,加上海莉的力量,我现在的风魔法正可谓是赫勒比勒夏因家的最强!!”
重量超过十吨的怪物们纷纷被吹飞。
莱纳的风魔法力量已经轻松地超越了所有我见过的风属性骑士们。
我们两个人合力开辟着道路。
距离抵达帕林库洛面前只差一步——
但是最后阻挡在我们面前的是身长超过一千米的飞舞于空中的巨型蜈蚣,它像一座城墙般矗立在我们面前,我和莱纳纷纷向身体灌注力气,将决意封入内心。
“兄长大人他——不,海莉她就在这里看着我们!绝不能让她看到我们不成器的样子,基督!!”
“没错!联手吧,莱纳!!”
风刃与冰刃以心传心地描绘出一道轨迹。
尽管我们两人的剑技都是即兴使出,但是确实达到了可以被唤作技的领域。
这是只有我们两人才能使出的剑技,是只有使用相同的『剑术』才能实现的同调,是只有以同一个人为师才能做到的共鸣。虽然不能说是共鸣魔法,但是亦可以称之为共鸣剑术,感觉到这一点,我喊道:
“——阿雷亚斯流共鸣剑术!『雪风』!!”
“——!?”
喊出我想好的台词之后,蜈蚣的躯体便在斩击之下零零散散地坠落到地面。
身旁的莱纳好像被我吓到了不过我并不打算反省。我不过是一如既往地逞强,一如既往地战斗而已。往好了说,像这样喊出技能名也算是我给自己打强心剂的一种方式,希望莱纳能体谅一下。
在我和莱纳的共鸣剑术面前,阻挡我们前进的城墙轰然崩塌。
就这样,我们终于杀到了帕林库洛面前。
“帕林库洛!!”
来到一直渴求的宿敌面前,我的喉咙便不受控制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帕林库洛边用黑刃接下我们的剑边回应我的呼喊。看来在我们与怪物战斗的期间,他也做好了万全的迎击准备。
经过连番战斗而削弱的他的魔力产生了很大的涨幅,黑色液体的体积也膨胀了数倍。
“哈哈,表情不错嘛,少年!果然,你已经完全跨越了『二十之试炼』了啊!不过嘛,这点其实根本用不着确认了就是!如果我是正统的守护者的话,到这里就不得不结束战斗了才行呢……——不过那跟我可没关系!!”
两把剑被黑刃挡下产生了一瞬的硬直。抓住这个机会,帕林库洛用新增的手臂从死角向我们发起攻击。
到这个地步,以人为对手的『剑术』已经派不上什么用场了。但是我们的『剑术』是诺文的『剑术』。不管你有几条手臂,不管你多么巨大,只要手中有剑,我们都能杀给你看。
“——没错,跟我没关系!迷宫什么的我才不管!这里什么地方都不是!只是我在这里而已,只是我的面前有敌人而已!仅此而已!这就是这场战斗的全部了!!”
我和莱纳将为数众多的黑刃的攻击全部化解。
接着又瞄准没有化作刀刃的地方,将帕林库洛的手臂一一斩断。在精准无比的斩击下,帕林库洛手臂的数量锐减。
但是,即使如此帕林库洛依旧继续着叫喊。
带着纵使身处劣势之中也无妨的主张。
“重要的是存在于此的我们!『世界奉还阵』不过只是武器!『千年前的记忆』终究只是过去!『三名使徒』也只是局外者!『迷宫的最深部』更只是一个契机!『守护者』之流,说到底也只是立场!就是这么回事对吧,海因!!”
在这番歇斯底里的叫喊加持之下,帕林库洛用黑刃抵挡住我和莱纳的剑,开始扭转劣势。
明明手臂被斩断、数量在锐减,甚至在近身战中以诺文的两名弟子为对手交锋,帕林库洛居然还能在『剑术』上展现出不逊色于我们的实力。
就像在海莉的帮助下改变了的我和莱纳一样,帕林库洛也不再是之前的他了。
目前正在上演的攻防战就是铁证。
“勒伽西之流已经不能再迷惑我,对缇达的义理也已经尽到了!现在在这里的就只是帕林库洛而已!只是『我』而已啊!『我』就是『我』啊!!”
将我们的攻击弹反的帕林库洛,运用狼足纵横驰骋于战场之上,并间不容发地挥舞着黑刃。
不过,他不仅仅在反复攻击。
在四处奔驰的同时,帕林库洛还再利用黑翼获取被我们斩杀的怪物们的尸体。
他不断地与它们融合。
黑翼渐渐肥大化,他的身体也变得像合成兽一样。
帕林库洛也提升了自己的等级,化为了『怪物』。
现在想来,他一直在刻意回避对自身的强化。据他自己所言,是因为“感到了害怕”。因此,他才采用各种各样的花招,光是在利用他人,而避免亲自战斗。
而那样的帕林库洛,现在却为了堂堂正正地与我们交战而增强着自己的力量。
因为他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是海莉赐予了他这份勇气。
接着,帕林库洛展开黑翼,摆好了架势等待我们的攻击。他的左脸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的能面。黑色的手臂也在不断增加着。那咕噜咕噜地流动着、膨胀着的躯体上不断地生出被吸收的怪物们的部位。下半身依旧使用着一整只巨狼来支撑他那肥大化的上半身。『怪物』中的『怪物』。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词可以形容他。但是——
这就是我们的敌人。
帕林库洛。
“帕林库洛!!”
“啊啊,来吧,少年!来杀了我!!”
尽管面前的敌人已经彻底地变成了『怪物』,但是我还是呼唤着他的名字。
并将他当做一个人类去战斗。——带着杀死一个人类的觉悟去和他战斗。
这还是我第一次这样做。
回想起来,至今为止我都是以保护敌人的方式战斗的。
这是我第一次遵从自己的心情,以杀死对手为目的去战斗。
也是我的坏毛病被完全杜绝的瞬间——
“没错,我会杀了你!!帕林库洛!!”
我绞出自己所有的力量。
感觉自己体内的魔力比以往更加鲜明可感。
接着,我·开·始·寻·找·第·三·个『魔·石』。
『地之理的盗窃者』的『魔石』,持有『其水晶绝对不会破碎』的理。符合这一准则的力量可以无限地发挥。
既然如此,那么存在于『这·里』的第三个『魔石』又如何呢?
它又盗取了怎样的理,寄宿着怎样的力量呢。
为了牵引出它力量的一部分,我仅释放出了次元属性的魔力。
要使用的魔法是『Foam』。
并想象它覆盖剑身。
想象着用新的『理』,去侵蚀世界——!
“——『次元斩裂剑』!!”
青色的冰刃变为了淡紫色的剑刃。
这把剑,扭·曲·了世界。
预测到剑闪轨迹的帕林库洛试图用坚硬的黑刃挡下这一剑——然而,剑就像划过水面一样拂过了黑刃。
没有遭到丝毫的抵抗。
这是当然的。因为我没有斩断任何东西。
明明是这样,『次元斩裂剑』依旧将黑刃从正中央拦腰斩断了。
这堪称矛盾的斩击便是这个魔法的真髓。
帕林库洛立马打算修复黑刃。他可能觉得只要没被冻结,不管被斩断多少都能修复过来。然而——
“——什么!?”
帕林库洛惊呼。
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没能成功修复黑刃。会有一定的困难这点也在他的预料之内。但是现实却远超他的想象。
因为被切断的刀身,就漂浮在空中,甚至没有落下。
理解到自己的黑刃不是被斩断,而是产生了空·间·的·错·位这点,帕林库洛感到了惊愕。
这个魔法『次元斩裂剑』并没有攻击力。只是将空间错位,改变所看到物体的位置罢了。
不过是在次元魔法中的低位魔法而已。习惯了这种错位之后,帕林库洛应该很容易就能再次使用黑刃。
不过,我们可不打算给他习惯的时间。用不着我说,身旁的莱纳便采取了行动。
“粉碎他的四肢!——『Sehr Wind·Madness』!!”
无法使用一部分黑刃的帕林库洛防御能力被削弱了。莱纳的暴风抓住这个机会趁势攻击。并且配以我的冷气:
“冬之风啊,将黑暗冻结!!共鸣魔法『次元之冬·朔风』!!”
莱纳接受了我的冷气。不可思议的是,明明没有经过任何练习,我们的魔法便交织在一起,仅在即兴之下便完成了凶恶的共鸣魔法。
这股魔法之风就像有生命一般干净利落地驱逐了在场的所有暖气。接着夺取了已经丧失了热量这一防御的所有物质的温度。这是将接触到的一切全部冻结的魔法之风。
感觉到危险的帕林库洛打算用魔法迎击。
“这个魔法是、可恶!『Dark——!』”
“『次元之冬』!给我全力阻止他的魔法!!”
但是在他发动魔法之前我就用冷气进行干涉。
结果成功地在帕林库洛完成暗魔法前就让『次元之冬·朔风』席卷他的全身。
体温被剥夺,黑色液体构成的躯体也被渐渐冻结。再加上暴风对行动的封锁。
作为武器的黑刃被『次元斩裂剑』错位,刀刃的动作变得迟缓。构筑中的暗魔法也在『次元之冬』的全力干扰下被妨碍。
帕林库洛产生了决定性的破绽——
——就是现在。
决定之后,我冲莱纳喊出信号。
“上吧,莱纳!阿雷亚斯流共鸣剑术——”
我第二次如此宣言道。
听到前言,莱纳慌慌张张地对道:
“——雪,——『雪风』!!”
于是再一次的,两把承载诺文剑术的剑交错。
已达神速的艺术性的两道剑闪,撕裂了帕林库洛的身体。
帕林库洛的所有黑色手臂全部被从根部斩断,他失去了所有的武器。胴体也被拦腰斩成两段,上半身和下半身分了家。黑翼和狼足也一样满是疮痍,无法支持他移动了。
帕林库洛如同字面意思一样被大卸八块。
但是,即使是这样——帕林库洛依旧在笑着。
他的笑容,宣示着这场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

180话 『再清算』
所有幸免于冻结的黑色液体如爆炸般蠢动着——狂笑着。
展现于眼前的光景,令我只觉得支撑帕林库洛的身体行动起来的唯有疯狂的执念。
“——AHA、哈哈HA哈HA哈哈HAHAHA!!”
中途开始,帕林库洛就放弃了防御。
他既没有挥舞黑刃,也没有发动魔法,仅仅是顶着将自身切碎的攻击不断前进。
如同扑火的飞蛾般,他那张充斥着疯狂感的能面逐渐靠近了我。
帕林库洛被反复切断的肢体已然无法保持原型,即便如此,他还是将未被冻结的部分变化为手臂,向我伸来。
连放大招给我带来了相当大的反噬,他趁此机会抓住了我的手臂。
“终于捉住你了~!”
“你这、给我放手!帕林库洛!!”
我虽然想立刻将他甩开,可他却改变了手臂的形状,像软体动物一样缠住了我。
看来他绝不会放开。
不对,岂止是抓住不放,我明白,他打算就此向我发起侵袭。
“哈哈,这是唯一的胜机了!看我让少年你的固有技能爆发!!”
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将令人汗毛倒竖的魔力渗透到我的体内。
为了将其驱除,我动员起了全身的魔力,可『暗之理的盗窃者』的感情(力量)着实沉重。
帕林库洛不止是想将魔力渗透到我体内,还利用『世界奉还阵』,以自身为『代价』,削减生命,打算发动最后的暗魔法。
我感受到了舍弃防御、拼上性命的帕林库洛的深厚力量。
“将我的一切赌在这一刻!命中吧!——魔法『心异(Variable)·解放(Burst)』!!”
他发动了精神魔法。
伴随着一种身体被拨火棍搅拌般的错觉,视野突然一暗。虽然战场本就昏暗,但这种暗却是另一回事。由『Dimension』得到的信息被拉上了一道暗幕,这种效果与过去缇达付与的状态异常『黑暗』相同。
当然,魔法的效果并非仅此而已,它同时引发了多种多样的状态异常。
我如『中毒』般呼吸困难,如『沉默』般有口难言,如『麻痹』般身体麻痹,并且,明明因『恐惧』而瑟瑟发抖,却还因『昂扬』而身体燥热。
视野模糊,思考动摇。
我变得无法理解语言,不懂得如何去『认知』世界。脑海中的优先顺序被打乱,连重要之物也即将遗忘。
就连好不容易才得到的逞强的意志,也形将湮灭于黑暗之中——
“咕,唔u!!”
“虽说重振了精神,但少年身上的破绽多的是!看我再一次引发那个暴走啊aAA!!”
技能『???』当然在渐渐逼近,但我立刻将之驱散。要是技能『???』现在发动的话,我或许就会丧失对帕林库洛的战意。
因此,我打算就这样背负着状态异常去战斗——可是,我不知道这是否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虽说帕林库洛已然濒死,但这可能也是他表演出来的。背负着大量状态异常去战斗的话,说不定就会被他击败。即使为了压制技能『???』而拼尽全力,说不定又会被他抓住内心的破绽。还是最后再发动它一次比较好吗?
正当我犹豫该如何抉择之时,海莉的话语于我的脑海中复苏。
——“你一定能找到自己的妹妹。”
——“请使用你所有的技能。”
——“接下来只要埋头向前便是。”
她的遗言简直就像是预见到了这种情况。
思考纠葛不清。感情奔流不息。
因此,我要——!
“u呜u啊aA!海莉相信了我!所以,我、我要aAA——!!”
——回应其信赖,我也相信海莉。
我认为并希望这样做能够成为对她的吊唁,高叫道。
我用咆哮鼓起勇气,解开了为我所避讳的那个技能的封印。
并非自动,而是凭借自身的意志发动了『???』。
——技能『???』暴走了。
以一定的感情为交换,令精神安定下来。
混乱补正+1.00——
“——!!”
仿佛时间停止一般,我的内心发出了制止。
狂暴如斯的感情之湖变得平静无波。
思考变得澄澈,狭隘的视野开阔起来。
我明白,这是技能『???』为了不让我死去,对内心做了最合适的处理的结果。
这种状态无疑就是所谓的调整。
但帕林库洛的魔力立刻便再次展开了侵蚀。
“哈哈,我就知道会这样!但我的魔法可还没完呢!我这就让你坠入之后的深渊!!”
看出技能『???』发动了的帕林库洛叠加上了他事先预备的精神魔法。
“『之·后』……?”
我对帕林库洛的话产生了反应。
我并没有感觉到技能『???』的发动带来了什么戏剧性的变化。战意确实遭到了削弱,我已经感觉不到与帕林库洛战斗的意义了——但这并不是致命的,问题在于我感受不到与海莉确信的话语相应的东西。
或许,海莉所说的『所有的技能』指的是——
“——魔法『心异(Variable)·解放(Burst)』啊啊啊!!”
由于帕林库洛赌上性命的魔法,我的内心涌入了浊流般的精神魔法的波涛。宛如将巨石投入湖中一般,我的感情再次开始狂乱起来。
好不容易才恢复正常的思考再次被弄得一团糟。
在我的手臂被抓住的瞬间,技能『???』的连续使用就已成为了无可避免的定数。
所有的状态异常都在侵蚀着我,使我什么也无法思考。
但不可思议的是,我并没有感觉到恐惧。
正因为什么都无法思考,我才清楚地感受到了黑暗中的光芒。
我的直觉告诉我,海莉所说的『所有的技能』——其中恐怕也包含着作为技能『???』终点的『退还』。

状态:混乱8.87

『状态』栏中排列着的所有异常全部被转换成了混乱。再过不久,混乱就会达到10.00。
即便如此,我还是毫不畏惧地凭自己的意志将其连续发动。
“发动吧!要带走我的感情的话,就全都带走吧~~~——!!”

【技能『???』暴走了】
以一定的感情为交换,令精神安定下来。
混乱补正+1.00

【技能『???』暴走了】
以一定的感情为交换,令精神安定下来。
混乱补正+1.00

混乱值,
状态:混乱10.87
超过了10.00。
随后,曾经见过的『表示』在我的视野上横穿而过。

【技能『???』暴走了】
混乱达到了10.00,超过了技能『???』的极限。
将积存的混乱变成原来的感情予以『退还』

一·切·都·被·退·还·了·回·来。
在加足了利息之后,一切都被退还给了我,积存的负面感情与记忆——绝望、孤独、焦躁、屈辱、压力、不快、恐惧、污染——乃至『恋心』,都回到了我的心中。
那是足以使心灵坏死,超越了致死量的感情集合。
“咕、呜u、u呜呜啊啊啊AAAAAAAA——!!”
与以前不同,这次我对其严阵以待。第二次的话就应该能撑得住,我对此抱有不小的希望。
可是,宛如在嘲笑我一般,技能『???』的『退还』瓦解了我的内心。
我被迫失声痛哭起来。

【技能『???』暴走了】
以一定的感情为交换,令精神安定下来。
混乱补正+1.00
【技能『???』暴走了】
以一定的感情为交换,令精神安定下来。
混乱补正+1.00
【技能『???』暴走了】
以一定的感情为交换,令精神安定下来。
混乱补正+1.00

当然,为了压抑这种感情,技能『???』再次发动了。
再这样下去,『退还』的恶性循环就要开始了。
那是由绝望的连锁构建成的通往死亡的单行道。
无可避免的崩坏开始了——但是,现在的我拥有之前所没有的东西,那就是对抗之术。
该·下·一·步·了。
就·是·现·在。
要使用下一个的技能的话,就只能趁着现在。
现在的话,就不会困扰于其过快的转速。
——将处于抑制下的『并列思考』完全解放!
在宛如地狱之海的感情深处,我恢复了那『怪物』般的思考能力。
然后,我调动起它全部的效力,进行对感情的处理。
在第一次『退还』的时候,使我得以逃离恶性循环的是帕林库洛的精神魔法。我狼狈不堪地哭喊着,抓住了帕林库洛递给我的救命稻草。
但是,帕林库洛已经不会再帮助我了。
拨开那救赎之手的正是我自身。
那么就只能用自身的力量来跨越技能『???』的恶性循环了。
我超越了极限,感觉脑神经都在迸出火花。
啪嗒一声,我滴下了鼻血。
即便如此,我还是没有把感情交付给技能『???』,而是凭借自己的内心来处理。
我不会再把感情交给任何人了。
它是『我自己的东西』。
就算是负面感情,也是由我的心中诞生出的事物,是许许多多的我就是我自己的证明。
怎能容许它被随意地调整、抹消。
为了将一切都吞咽下去,化为自身的血肉,我向前进发。
当下正是将逞强转换为真品,在真正意义上变强的时候。
这就是海莉展示出的『道路』——
“咕、呜u、uu呜呜——!!”
——不过,这条『道路』当然不会那么容易。
绝望十分深重,其对身体的影响也在加剧。
呼吸不止困难,甚至达到了窒息的程度。全身的细胞都为绝望所浸透,试图阻止我继续活下去。眩晕与寒气同时袭来,令双腿不住的颤抖。明明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伤口,我的身体却因为幻痛而弯曲。
与圣诞祭的最后相同的痛苦复苏了。
好痛苦。
痛苦得要死——!!
我明白自己必须逞强,也明白自己必须变强,可我的内心却变得脆弱,形将屈服。
超越人类的『并列思考』将我的思考能力强化了数十倍,但即使拥有这样的力量,我还是无法完成感情的整理。
我的直觉告诉我,『海莉所说的所有』现在还欠缺着『什么东西』。
我必须去找出那个『什么东西』。
可那个『什么东西』是什么呢——,到底是什么呢——!?
在此期间,痛苦也在加剧。
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
痛苦令我几欲成狂!恨不得马上割断自己的喉咙!
我不堪忍受,两腿一软,跪倒在地。
“——成、成功了吗?……太好了,胜、胜了啊!我终于战胜涡波小哥了!!”
我听到了帕林库洛的声音。
我的意识濒临断绝,感觉他的声音极其遥远。
那声音给我一种咫尺天涯之感。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远在天边,近在咫尺的唯有死亡。
“只差最后一击——”
“——你休想a啊啊啊啊啊!帕林库洛!!”
在帕林库洛眼看要向我挥下黑刃之时,莱纳挺身插入到我们中间。
随后,二人围绕着我的身体展开了战斗。
黑色液体疯狂跃动,莱纳想要凭借双剑将其防下,可是帕林库洛的舍身攻击却如同狂风暴雨,使他无法避开附着过来的黑色液体。
“海因他弟!别来、妨碍我a啊啊啊——!!”
“咕,『诺文』——不,将我覆盖吧,『Rokh·Bringer』!!”
魔剑闪耀起来,用紫色之雾排斥开了黑色液体的侵蚀。
与我不同,莱纳内心坚定,不会轻易屈服于精神攻击之下。
二人战得难解难分。
但我却无法介入其中。拜『退还』所赐,我的身体仍痉挛不止。仅仅是活动身体,便令我痛不欲生。
当下我所能做的,唯有注视这场战斗——
“你要发呆到什么时候,基督啊啊啊!”
——那是不被允许的。
莱纳喊出了我的名字。与『同伴』们不同,他并不在乎我有多辛苦,催促我哪怕身死也要站起身来。
他呼喊说能决定此战结局的不是处于战斗中的自己,而是我:
“还远远没有结束吧!都装模作样到现在了,才打算弃权吗!让『她』看到你这副丢人现眼的样子真的好吗!!”
我将视线移向莱纳的声音传来的方向。可是眼球明明仅转动了数毫米,就传来的剧痛就如同眼睛碎裂一般。
疼痛令我险些倒地。
但是,呵斥之声传来,告诉我那是不可以的:
“站起来,基督!你是男人吧!!”
我产生了一种他的怒骂声近在耳边的错觉。
尽管无法消除身体上的剧痛,但这句话足以使我获得逞强的意义了。
是男人的话就站起来——对现在的我来说,或许这种十分简单明了的理由才是必要的事物。
净想些难懂的问题,差点连理所当然的事情都给忘了。
我的身体重新涌现出了力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为了不让男人的身份蒙羞,我与疼痛斗争起来。
在令人神志不清的剧痛之中,我再次开始了思考。
海莉说让我使用所有的技能。
她既出此言,无疑是怀有某种把握的。在将死之际,她肯定是发现了我所不了解的『什么东西』。
我相信这一点,于是解放了技能『???』和技能『并列思考』,觉得这就是使用所有能够使用的技能了。——虽然我这么觉得,但实际上却还不够,还算不上所有,不足以实现海莉的遗言。
这样的话,还剩下什么东西呢?
我要怎么做才好呢?
位于此地的只有帕林库洛与莱纳,以及暗与光。要说其余还有什么的话——
“基督!要是魔力不足的话,你·也·去·使·用·『世·界·奉·还·阵』·啊!就像海莉和帕林库洛那样!!你能做到的!不对,它原本就是为·你·而·生·的·『魔·法·阵』·不·是·吗!?”
正当沉思之时,我听到了莱纳的声音。
由我来使用『世界奉还阵』?
换言之,就是与帕林库洛一样去使用技能『咒术』。
干涉这个『魔法阵』确实是有可能做到的。如果那份千年前的记忆是正确的话,这种『咒术』确实是我自己的东西。这项新技能值得一试。
我发动了次元魔法『Dimension』,然后模仿海莉,打算让身体溶解,从而将魔力注入到『世界奉还阵』当中。我首先想做的是去完全理解『世界奉还阵』的构造。
但我马上就后悔了。
寒气侵袭了我的全身。
过于宽阔黑暗的那·里,就是让我产生了这样的感觉。帕林库洛说过,『世界奉还阵』是与『最深部』连接在一起的。正如他所说,位于张开在地面的『世界奉还阵』之下的世界,确实足以称为世界的深渊。
那里充斥着世界的『真理』、『记忆』与『力量』。
那个空间是人几乎无法耐受的。我现在能够进入到这个空间,恐怕完全是因为我的身体已经近乎于『怪物』了吧。
仅是处于那个给人以超越宇宙之感的广大空间中,我的心灵就遭受了侵蚀。
那超越了疼痛,令我的身体开始冻结,进而超越了寒冷,剥夺了我的感觉。
在如今的状态下,我是无法将其理解的。就算身体状况万全,我也不知自己能否掌握这个空间的冰山一角。
我正要放弃对『世界奉还阵』的利用。
——就在这时。
我感受到了由『世界奉还阵』深处传来的震颤。
“————”
那个空间没有空气,所以本不该存在震颤这种东西。
尽管如此,我却感觉那是『声音』。
正因为这个世界别无他物,我才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个声音。
不知为何,我的身体想要擅自做出回答。
那已经足以称之为反射了,我的『魂』理所当然般地对其产生了反应。
许许多多的信息(Piece)渐渐联结在一起,塑成了一个答案。
回想一下海莉所说的话。
她还说过什么来着?
记得是——
——“你只是去寻找,却没有试着呼唤过『她』吧?”
『她』?
她指的是谁,我已经知道了,察觉到了。
可我却根本无意将声音传达给『她』。
因为知道永远也传达不到,所以我向帕林库洛屈服了。
即使呼唤,也不会得到回应。
不会……
但是——我想要相信。
想要相信那道光——那条于黑暗中开拓出的『道路』。
记得海莉话语的后续是——
——“如果『她』也来到了这边,就一定会回应你的呼唤。”
——“只要去呼唤就好。”
呼唤……?
我几乎无法呼吸,胸中的鼓动因那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到的答案、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到的名字而剧烈无比。
毕竟,现在心中翻腾不息的负面感情之中,也混杂着『恋心』这类对他人过度的思念。不止对拉丝缇娅拉的『恋心』,因『???』而丧失的对妹妹的『思念』也回来了。因此,我会如鲠在喉也是在所难免。
我怀着那炽热的思念,纺出了那个令人怀念的名字——
“阳、『阳·滝』——?”
我呼唤出了那个名字。
仅此而已,『世界奉还阵』中的世界就不断震颤起来——那种振动化作某个『声音』传回。
——“——是、谁——?”——
啊、啊啊……
这个声音……
这个温暖的声音。
这个填补我心灵饥渴的声音。
这个我始终找寻的声音。
不会有错。
——我听到的是阳滝的声音。
然后,我理解了海莉的言下之意。
因此,我——!
“——阳滝!!”
大叫道,像是要将声音传至世界的每个角落。
并非去迎接她,而是呼唤了她的名字。
我的内心早已不剩半点从容。
体内的力量也所剩无几。
剧痛摧残着我的感觉,意识几近中断。
就算技能『???』马上发生『退还』也不足为奇。
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叫喊出声。
竭尽全力地呼唤出了那无比重要的名字!
“阳滝!我在这里!!听到的话给我回答!!我就在这里啊!!”
我增强了与『世界奉还阵』的『联结』,向那个广阔的世界发起了探寻。
像不知何时的事情那样,我无休无止地探寻、探寻、探寻——不断地探寻着。
然后,我听到了回应之声。
——“——哥、哥——?”——
我侧耳倾听到了这个声音。
为了确认声音由何处传来,我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
所以,我明白了。
察觉到了。
理解了。
那个声音是由何处传来的——
毫无疑问,声音来·自·于·我·的·体·内
声音由我体内发出,在『世界奉还阵』中回响。那微小的声音恐怕只有在此·处才能听到,它就是微弱纤细到了如此的地步。
“——阳滝!!我·也·在·这·里·啊!我在啊!阳滝——!!”
世界应声扭曲。
意识远离了帕林库洛与莱纳的战斗。
脱离了时间的概念。
随后,跨越了千年的时间,我终于想起来了。
对。
我想起来了。
既不是某人的记忆,也不是『血』中的记忆。
回想起来的确确实实是『我』自己的记忆。
——『对·了,这·就·是·正·解。少年,这就是答案了。』
之后,我又听到了别的声音。
那个声音同样令人怀念。不会有错,是海莉的声音。
只不过,那个声音不是从我体内传来的,而是来自『世界奉还阵』的尽头。
然后我又理解到,海莉她仍活在『世界奉还阵』当中,直到现在也在为我指明道路——
这正是所有碎片嵌合为一的瞬间。
这个状况正是海莉遗言所示的『道路』的答案。
——『在这里的话,你就能够得知一切了。将『记忆』汲取上来吧。观看并非帕林库洛挑选出的『记忆』,而是少年你想要得知的『记忆』吧。这样一来你就能抵达真相了。』
这次既不是艾德魔法的作用,也不是帕林库洛的陷阱,而是凭借自身力量从『最深部』引出的『记忆』。
我终于得到了能将缥缈的真相予以确定的『记忆』。
之后,我得知了阳泷存在于此的理由——

181话 物语迎来终末之后的结局
我再一次踏上了『记忆』的旅途。
——在那片为纯黑所支配的天空之下。
在那不留任何生息的死之荒野上,『始祖涡波』与『缇娅拉』迎面而立。
这便是席卷大陆的『北』与『南』之间大战的结局——传说的终末。
之前『记忆』就在这里中断了。
根据传说,在这之后始祖涡波应该会因缇娅拉的讨伐而迎来死亡。
这个我知道。
因此帕林库洛才会对我说涡波和阳滝都已经死了。
对我说一切都结束了。
但是,我却要否定他的说法。
还没。
一切还没有结束。
我并没有亲眼看到始祖涡波死去的一幕。
仔细想来,就连阳滝迎来死亡的瞬间,我也没有亲眼看过。
因此才许下了愿望,我想要知道。
始祖涡波与缇娅拉迎面而立——我想要知道发生在这之后的故事。
因为我知道所有的真相就藏在这之后的故事当中。
在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千年后的今天会是这样一番状况呢。
答案即将揭晓。
就这样,涡波与缇娅拉都向对方靠近。
经过了数度的争吵,紧接着便上演了一幕幻想性的战斗。
就跟玛利亚和帕林库洛的战斗一样,那是一场天裂地吞的激战。
这个无所谓。
这场战斗的发生是在预料之中的。
重要的是他们争吵的内容。
缇娅拉一直在高声喊着:
“——师父!已经没事了!阳滝姐还活着!你已经不用再战斗了!!”
——缇娅拉一直坚持着阳滝还活在人世的主张。
恐怕这就是一直被帕林库洛隐藏起来的真相吧。
缇娅拉的主张颠覆了至今为止的所有前提。
最初,始祖涡波并不相信她的说辞。
我一时间也难以相信。
暴走的始祖涡波紧咬着缇娅拉穷追猛打。
但是在缇娅拉持续不停地说服下,他的愤怒渐渐缓和。在希望之光的照耀下,渐渐丧失了战意。
最终,始祖涡波跪倒在地,像个孩子一般失声痛哭。
——啊啊。原来是这样啊。
在这最后的一场战斗中根本没有人死。
缇娅拉通过成功说服始祖涡波的方式结束了战斗。她用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讨伐方式,打败了『怪物』。
因为缇娅拉的手中寄宿着希望。
那是一颗如蓝宝石般美丽的青色魔石。
亦即『水之理的盗窃者』的魔石。
——『让我们一起去看看,缇娅拉所展示的道路吧』
伴随着海莉的声音,记忆的场景也开始转换。
随着场景的暗转,时间也加速流逝。
在漆黑的战场上痛哭的始祖涡波的姿态突然消失,记忆一口气跳到了这场战争结束之后的世界。
席卷大陆的战争迎来了终结,曾经存在的登场人物逐渐减少,世界来到了相当于尾声的阶段。
我看着构成尾声的一份『记忆』。
戴着假面的男子『始祖涡波』回去了。
被缇娅拉牵着手,他回到了那座引人怀念的城堡。
那座在『记忆』中多次出现的让人感到一丝亲切的城堡。不过跟之前不同,这里满是灰尘,看来已经有相当长的时间无人使用了。
他们两人回到了那里,并且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那是『我不曾在记忆中看过的孩子』。
虽然缇娅拉的样貌依旧跟两人分别时相同,但始祖涡波的样子可就惨得很。为了抑制基本已经完全『怪物』化的身体,他全身都为各种魔力锁和锁链所桎梏。不仅缠着大量上书密密麻麻的魔术式的绷带,甚至还被施加了魔法的束缚。
正所谓是除了对话之外什么也做不到的状态。
再看向作为第三名在场者的『我不认识的孩子』。
乍一看去,只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但是在那张稚嫩的面孔上,确实有几许帕林库洛和西娅的面影。可能这个孩子就是之前提到的使徒『勒伽西』。
那孩子紧紧地跟在涡波身边,一步不离。从那微微瞪着缇娅拉的视线看来,在场的人物关系大体可以做出推测。
三个人在之前的那座大厅中交谈起来。
始祖涡波详细确认着缇娅拉带给自己的希望。
“——也就是说,『魂』的抽出成功了吗……?按照你的说法,那个魔石就是阳滝对吗?”
“嗯,就是这样。所以说阳滝姐还没有死。她还活着。”
缇娅拉如此断言道。
接着,她将手中闪烁着的青色魔石展示给涡波看。
“话是这么说,但『水之理的盗窃者』的魔石(魂)仍然处于睡眠状态。果然是因为曾一度被师父刺穿心脏的记忆吗,无论是身体还是魂都接近假死状态。要让她醒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呢。”
“假死状态吗……不,这就足够了。真亏你能将事态从那种状况扭转到现在这样啊……”
我也对明明心脏被刺穿却能以假死状态了事感到惊讶。
不过,我马上又想到。
这两个人称呼阳滝为『水之理的盗窃者』。也就是说,阳滝跟现在的帕林库洛和之前的诺文处于类似的状态。
阳滝现在陷入了跟心脏被刺穿化为『完死体(怪物)』的他们相同的状况。但是,缇娅拉却成功地在那种状态下仅将『魔石(魂)』给抽取了出来。
尽管千年前跟现在的状况不尽相同,但是大体上的认识应该没有搞错。
始祖涡波对缇娅拉的伟业表达着感谢。
因为感激,他的脸上甚至落下两行泪水。
“谢谢,缇娅拉……真的谢谢你。直到最后你也没有弃我们于不顾……”
“嘿嘿~,我的字典里可没有放弃两个字哦!早就说过不是么!我一定会来到你身边的!”
“真的、真的谢谢你……”
看到不停道谢的始祖涡波,缇娅拉挠了挠脸颊。
“好了啦好了啦!比起说这个更重要的是之后的事啊!”
感到害羞的缇娅拉强调说。
“也、也是啊。接下来的事情更重要呢。不能再失败了。——『接下来』就是让阳滝苏醒过来了”
就这样,缇娅拉与始祖涡波和解,开始针对『接下来』的事情展开讨论。
传授抽出『魂』的术式,并筹划使用这个术式让『相川阳滝』复活的计划。
其中提及的一个个单词全都是我曾听过的东西。
所谓『接下来』,就是指千年后的世界。也就是现在的我们生活着的世界。
到这里我终于确信这段记忆跟千年后是紧密相连的关系了,同时这两个人的交谈也在不断推进,最后始祖涡波对计划的概要展开说明。
“——好了,大体上决定了。缇娅拉,我考虑的计划是这样的。”
虽然技术性的东西由缇娅拉来提供,但是计划的主导者是涡波。看来这两人在这两个方面是有适性的问题。就像是恢复了曾经的师徒关系一样,缇娅拉的双眼闪着光聆听涡波的设想。
“首先我们要将其他的『理的盗窃者』们的魔石一一抽取出来。接着再使用这全部的魔石,提升阳滝身体的限界值。”
“……那个,也就是说为了不产生『怪物化』,要把承受魔力的器皿——扩展出足够的容量是吗。然后呢?”
“再将世界上所有的『魔力』全部灌注到器量拓展的阳滝的体内。之后再把阳滝带到『最深部』,将她升华到超越『怪物』的更高的次元。只要这样的话,那么阳滝的病和这个特殊的假死状态就都可以治好了。理论上来说呢。”
“唔,更高的次元?可是将所有的魔力集中到一个地方,这不是跟西斯姐的目的一样吗?”
“是的,但是只能如此了。如果要超越【阳滝已死】这个理,那么就必须做到这个程度才行。——果然西斯所说的确实是『治疗』,虽然如果成功了的话就是了呢,如果当初成功了的话那就是完美的。事到如今我才明白啊。”
尽管已经是千年前的话,但是我却无法完全理解他在说什么。
始祖涡波口中的理论,那恐怕是异世界的『魔法理论』吧。可能对这个时代的他们来说『理』和『最深部』之类的词都是普遍认识,但是对我来说就一窍不通了。
“但、但是啊,『理的盗窃者』们可是被大陆吞噬了哦……?我觉得再怎么努力也只能集齐三个而已的说……”
“没错。所以,要想出让被大陆吞噬的『魔石』给『想起收束(Drop)』的系统啊。顺带打造出开拓一条通往这个世界的『最深部』的道路。呵呵,终于到了重新启动那个计划的时候呢……!”
“嗯?那个计划是?”
“你忘了吗?是相当久之前的事了哦?——就是『迷宫』啊。”
涡波莞尔一笑。
尽管身体已经变作『怪物』丑陋不堪,但这份笑容却像孩子一样纯真。
“你有点找回以前的感觉了呢,师父。”
而看到这样的他,缇娅拉也无比开心。
她也露出了至今为止最美的微笑。
“帮我一把,缇娅拉。我打算将你想到的抽取『魔石』的术式施加在『迷宫』当中。只要这个『迷宫』完成的话,阳滝肯定能够复活。”
“嗯—,但是问题还有很多不是么?就算说要收集世界的『魔力』,阳滝姐的『魔石』可还是在休眠当中啊……要把她的身体带到『最深部』也很困难的说……毕竟她的身体、现在、是那个样子……”
说到最后,缇娅拉的表达变得有些暧昧。
可见她是拼命地拣选着台词,但是到头来还是没找到合适的说法。阳滝的状态糟糕到什么地步由此可见一斑。恐怕比现在的始祖涡波的姿态更糟。
“没关系。阳滝的身体由我来驱使。由我带着她的身体前往世界的『最深部』。”
此言一出,我惊得毛发倒竖。
如果此话当真,那现在的我。
我——
“你说驱使,是什么意思……?”
“只要把我的『魔石』放进阳滝的身体里,暂时拿到主导权就好了。当然,期间阳滝的『魔石』也会放进去。『次元与水之理的盗窃者』就诞生了——不,干脆合起来叫『时空水流的盗窃者』怎么样?”
“诶、诶—?师父,你想自杀吗……?现在进入阳滝姐的体内什么的,只会变成『怪物』而已哦?什么都做不成只会单纯地陷入疯狂当中哦?”
“在那之前当然会经过『魔力净化(Level Down)』了。按照计划,接下来要让大陆将阳滝的身体也吞噬,并将级别净化为1级。我说的都是在净化结束之后的事。虽然关于净化要花费多少年的事情我接下来正要计算就是了……总之,要将『水之理的盗窃者』和『次元之理的盗窃者』的两个魔石放入阳滝的身体里。然后在体内有两颗魔石的状态下,以正确的顺序收集『魔力』进行『变换』”
“嗯、嗯—,还是有点不明白……所谓正确的顺序,是怎么回事呢?”
“在迷宫按照合理的顺序将『理的盗窃者』们的魔石逐个收集起来,将之作为魔力的容器的话就可以避免『怪物』化。然后,在达到最大级别的状态下抵达『最深部』,之后将我的『魔石』单独抽取出来。再使用世界上全部的魔力,将阳滝治好。嗯,这个能行。完美。”
“那样做的话确实有可能……呜—嗯,就是感觉漏洞还是很多啊……”
“我知道。这说到底不过是大致上的方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填补这些漏洞。”
缇娅拉将自己在意的部分逐个向始祖涡波询问。
这两个人合力进行的对计划的修正,光是听就让我感到头疼。毕竟是在千年后被尊为始祖和圣人的存在。他们的魔法构筑能力已经抵达了神的领域。
慎重地进行过意见的交换后,缇娅拉皱了皱眉。
“嗯~,总觉有点害怕呀……特别是我居然不得不亲自抽取师父的『魔石』什么的。”
“放心吧,缇娅拉。我已经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我的身体也会被保存在『最深部』的。如果一切顺利,成功抵达了最深部的话,我们三人就能够再会了。你看,这不是Happy End吗?”
“要是成功了的话、呢?”
“绝对会让它成功的。虽然现在问题还有很多,但是只要花上一定的时间就能解决了。向前进吧,缇娅拉。我相信你。”
“……嗯。也是呢,师父。让我们向前进吧。”
摆在前面的障壁很多。说不定又会遭遇失败。
但是即使如此,他们两人也决心不放弃,仰首向前。
尽管他们两人心中都有所不安,但他们的决心却让我感觉到了希望。
他们此时的表情就给人以这种感觉。
简直就像是自己的事情一样,我也被感化,脸颊有些放松。——不,这就是我自己的事情啊。已经毫无疑问了。
听到这两人的交谈之后,至今为止确立的诸多事实全部被颠覆了。
接着,我也明白了帕林库洛将事实扭曲到了何种地步而感到了愤怒。
这时传来了在场的第三人的声音。
“话都谈妥了?”
跟声音明朗的二人相比,这道声音显得有些阴沉。
孩子以跟自己的外表不相符的声音确认两人的谈话进度。
基本修正了计划所有的漏洞的始祖涡波回答道:
“是啊,问题都解决了。——接下来,我打算用上一千年的时间,将阳滝的身体净化到一级为止。接着,再将我的灵魂送入她的身体内,一边收集被迷宫『想起收束(Drop)』的『魔力』和『魔石』一边向『最深部』进发。虽然这样避免不了自身实力的弱化,但是在预定中缇娅拉也会在千年后进行『再诞』,所以可以放心。”
涡波和缇娅拉相视一笑。
“我的『再诞』就用我的『神圣魔法』和『鲜血魔法』来实现好了。毕竟我可不能Level Down的说。”
“新技能的准备也已经完成了。在两个『魔石』的力量下打造出的技能可是相当强力的。虽说名字还没想好就是了。”
“呵呵。既然是要将阳滝姐带往最深部的技能,那要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两人表示计划的进展很顺利。
使用被唤为始祖的力量,他们打算构筑出新的魔法和技能。只要他们两人合力的话,千年后不管会出现怎样的敌人都能够将之战胜吧。
事实上,持有在千年后被称为始祖和圣人的力量的两个人和解之后,在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任何敌手了。
看上去计划是完美无缺的。
接下来只要朝着Happy End一路狂奔就好。
明明是这样的。
然而——
“——嗯?怎么了吗,勒伽西。”
涡波察觉到孩子的模样有些奇怪,便询问出了什么问题。
与之相对,孩子只是露出了不安的表情反问道:
“我说,涡波哥哥。就这样,真的算是『结束』了吗?”
“是啊,这样就结束了。能走到这一步,也多亏了你的帮助啊。谢谢你,勒伽西。”
“这样就『结束』了……”
孩子只是重复着结束两字。
“在接下来的一千年后,我会前往『最深部』拯救阳滝。那样一来我在异世界的战斗就全部结束了。终于能够迎来幸福的结局(Happy End)了。”
“一切都『结束』了……”
与感到满足的涡波相反,孩子的表情十分不满。
还有什么东西不足。只是这样下去的话还不够。但是,孩子想到的到底是『什么』不够,我并不知道。
感觉那孩子在被一种特有的虚无感所苛责。
而这孩子此时涌起的这份感情带来的结局,则由海莉向我说明:
——『诶诶,正如你察觉到的,数年之后,使徒勒伽西背叛,并与涡波战斗了。他用狡猾的手段骗过了存活到最后的缇娅拉和阿尔缇两人,并与涡波决裂』
果然,这个孩子——使徒勒伽西背叛了始祖涡波。
如果帕林库洛说的是真的,那便是以渔夫之利的形式。
愿望是『想再一次跟涡波玩耍』。只为了这个目的。
我好想阻止信任了勒伽西并将计划的内容和盘托出的始祖涡波和缇娅拉。但是我做不到。
这是过去。所有的一切早已注定。已经无法改变。
——『……我也要到极限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最为关键的阳滝还活着这件事,差不多也已经够了吧。接下来的事情就压缩到一瞬间了。』
海莉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不定。
接着,时间线继续发展,各种各样的光景像走马灯一般闪过。
当始祖涡波在战争终结的遗迹打造『迷宫』的时候。缇娅拉则在大陆上建构起国家和宗教,为千年后的计划打下基础。一切都是那样顺利。
如果勒伽西没有在幕后暗中活跃的话——就是了。
就这样,在这程记忆之旅的最后。眼看『迷宫』即将完成计划就要启动,涡波却遭到了勒伽西的背刺。
就这样,真正的最后一战打响,但是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的涡波并没有抵抗之力。
为了转移身体而将自己的『魔石(魂)』抽出,当时他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这上面。
勒伽西的手段实在是狡猾至极。潜伏了很长的时间,做出了万全的准备,在最好的时机背叛了始祖。
就这样,始祖涡波被逼之下不得不在不完全的状况下实行计划。
『迷宫』的完成只差一步了。只差将『规则(Rule)』施加进去而已了。只要决定好跟『记忆』和『守护者』有关的『规则(Rule)』,再给『迷宫』和『技能』起好名字,这样就完成了。
然而到头来这些还没来得及实现,始祖涡波就因为受到勒伽西的背刺而被吞没到『迷宫』之中。
作为核心的『迷宫』的『规则』就这样漂亮地被拔除了。
不完全的『迷宫』。不完全的『技能』。不完全的『记忆』。——不完全的『魂』。
这就是诺文会做出“不合他风格”的评价的原因。
也是我失去了记忆的原因。
一切都是勒伽西为了在千年后再跟我一起玩。
通过在千年后打造出不安定的『重新来过』的状况。
接着,时间来到了千年后。
不过对现在的我而言是几周前的事。
终于,时代与时代相联结。
在黑暗的回廊中,在自己打造的迷宫中醒来的『涡波(我)』。
简直就像是第一次迷失在异世界中一样的涡波,又一次开始『重新来过』。
“什么啊、这是……”
我声音颤抖着说道。
明明是自己打造的『迷宫』,我却像是被拐进来一样畏惧着。
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半狂乱的状态下四处逃窜。
我目送着这样的自己远去。
已经没有继续探查『记忆』的必要了。因为这之后的事情我都记得很清楚。
——『这样就结束了』
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我语气平和地回应这道温柔的声音。
“是啊……谢谢你,海莉。然后——”
——『是啊。然后,该道别了。被『世界奉还阵』吞噬的我的残渣已经所剩无几。但是,涡波君能在完全消灭之前来到这里真是太好了。』
“嗯。能赶上真是太好了。真的很感谢你,海莉。”
——『呵呵。之后的事就交给莱纳了呢。现在的他可以说跟我并无不同。接下来……就跟、他、一起……——』
声音断断续续。
明明只剩下残渣,却坚持将我引导至此,她已经超越极限了。
因此我用力点头回应海莉的话。
我露出笑容以示她无需再担心,并同她告别。
——“别了,海莉。”
——『别——了——,少年——』
最后,海莉嫣然一笑。
她就这样笑着、消失了。
我守望着这一幕。
曾经的我没能见证自己尊敬的骑士生命凋零的一幕。但是这一次我成功地聆听了海莉生命的终曲。
并且,这一次便是——真正的永别。
在本已远去的意识回到现实的过程中,我痛感到永别这一事实。
但是,与她的相逢和别离,都将我的灵魂磨砺得更加坚韧。
没错。
和莱纳一样。
我也『Level UP』到了更高的阶段。
不仅仅是数值上的『Level UP』,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升级』。
因此——我要发动自己的技能。
我变强了。此时此刻,我可以怀抱自信喊出来。
正因为我已经了解了一切,正因为找回了千年前的自己,我才能够发动那个技能。
正如海莉的遗言所说,这就是——一切。

【技能『???』发动了】
通过对过去的克服,取回了感情。
混乱减少1.00

已经不是什么暴走了。我要用自己的意志驱使它。
我已经找到了这个技能的真正使命。
也清楚了这个技能的魔法构造。
既然如此,就不可能搞错。
这个技能的名字就是——!

182话 帕林库洛
于是,我取回了意识。
回到了可谓是千年前的情景之重演的战场『中心』。
莱纳正在拼命与帕林库洛交战,而我正跪倒在后方。
没错,说的就是『我』——
在得到了光明,取回了感情的现在,我可以果决地如此断言。
我就是『相川涡波』。作为证明的『魔石(魂)』就在这里。只要有这份证明,就足以让我主张自己就是『相川涡波』了吧。
但是,还是有些许的纰漏。
毕竟,如果单纯将『魔石(魂)』作为理由的话,那么现在我的体内还有『阳滝』的存在。无论是身体还是『血』,说到底都是属于『阳滝』的。即使说现在的我是名为『相川阳滝』的少女,在道理上也讲得过去。
但是,那也不对。
多亏了海莉,我才得到了正确的答案——并且现在,我的感性已经接受了这个答案。我终于明白了。
因为『我』就是『我』。
无论是千年前的涡波也好,还是没有价值的自己也罢,不管我到底是谁,我就是我这一点是不会有丝毫改变的。
“基督!你醒了吗!!”
遍体鳞伤的莱纳注意到我的苏醒,呼唤道。
我站起身以示回应。
就算不唤我为『涡波』而是『基督』,我一样会回应他。
没错,也就是说,你称呼我为『基督』也没有什么不妥。当初我也不应该害怕,直接让缇亚维持『基督』的叫法就好了。我既是『基督』也是『涡波』,既是『千年前的始祖涡波』也是『相川涡波』——说得极端点,我也是『阳滝』。所以,无论你怎么叫我都行,随你喜欢就是。
即使明白自己搞错了也要强迫自己接受——所谓人活在世就是如此。
而且这也不是仅限于『魔石人类(Jewel Cross)』才有的问题。
所有人都会有怀疑自己的存在的时候。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总是会质疑自己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只是『魔石人类』特别容易陷入这种困扰罢了。
感到痛苦的人不只有我一个人。
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着的所有人,无时无刻不在逞强着,坚持活下去。
帕林库洛和莱纳、还有玛利亚,大家都不例外——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知道了这个答案的我大笑不止。
这是一个让人除了发笑之外做不出其他反应的残酷答案。正因如此,海莉在最后才会是那样决然。
因为她觉得一直纠结于这种问题的自己实在是太愚蠢了。
“是啊,为什么如此简单的事情,我却一直都没能察觉到呢……!我并不是什么『魔石人类』……!更没有什么都不是之类的胡话!也并非毫无价值!我就是我!直至今日的战斗都是有意义的!毫无疑问!并且——”
原先还笼罩在眼前的名为不安的阴霾终于散去。陷思考于绝望之中的乌云也被光明驱逐。明明战场是这样暗无天日,但我的世界却变得如此明亮。
我用力站在如同世界之底的深渊大地,在黑暗中长吸一口气。
仅是呼吸,就感到充满了幸福感。
我还是第一次感到空气是如此清新美味。
尽管心脏依旧剧烈跳动,但已经感觉不到那种撕心裂肺的恐惧。胸中的跃动,正是我作为一个生命存活的证明。
体内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上涌。
自暴自弃,几乎站不稳的自己已经不存在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我已经不再孤独。
将手置于胸前,我语气坚定地确认道:
“——『阳滝』她就在这里……!就在我的身体里……!!一直都在!!”
我重新确认了作为自己核心的存在。并且进一步实现了革新。
此时此刻,我的心情,就像获得了重生一样振奋。
在海莉给我展示的『道路』上前进,终于集齐了所有的拼图。
我一直寻求却从未到手的心之风景终于完成了建构。
自己一直在寻找的妹妹、『阳滝』的所在之处——就是我的身体本身。
“她就在这里啊!我一直都在守护自己最重要的人!!我听到了!阳滝的声音,她就在我的体内!!”
我用自己的双臂抱紧自己的胸口。
此胸中高鸣鼓动满溢挚爱之温暖。
心脏跃动之声虽是唯一。
但亦是重合之音。
只因有两个灵魂在共同演奏。
“现在这里一共有两个魔石!既有我自己的『次元之理的盗窃者』的魔石!又有阳滝的『水之理的盗窃者』的魔石!这两个同时存在啊!!”
我睁开双目,拾起掉在地上的剑。
方才一直在侵蚀我身体的倦怠感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膨胀开来的魔力促使我将意识转向早已备妥的技能『???』。
“并且这个技能也不是夺取感情的技能!也没有寄宿什么『恶意』!!”
技能『???』已经不再是底细不明的东西了。
这个技能的本质并不是对感情的废弃。这是为了不仰赖『等级』这种浮于表面的东西而特别打造的技能。是为了让我不论发生什么都绝对不会放弃拯救阳滝而打造的技能。
这个技能的本质恐怕是『真正的成长』。
因为过去的我认识到如果单纯依靠『魔力』和『魔石』这种东西去强化自己的话,等待在最后的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一味追求力量,那么人跟『怪物』无异。这就是过去的我所遭遇的重大失败。
所以,过去的我转而将目光投向了不同的力量。
那就是心灵的强度——反抗命运的力量——『数值无法表现的数值』。
『始祖涡波』痛感自己内心的脆弱。理解到自己的灵魂容易在命运面前屈服。被比自己还要小的『缇娅拉』所救的他,一定十分后悔,十分不甘吧。
『始祖涡波』确信不成熟的自己总是会因为某种无法接受的变故而受挫。因此,为了让心灵脆弱的自己能够跨越那样的挫折,他打造了这个技能。
这并不是什么恶意。完全相反。它是洋溢着善意的东西。
它不是为了不让『涡波』死掉而存在的技能。这个技能『???』是为了不让『阳滝』死掉而存在的。
尽管是个连名字都没起好的尚未完成的失败作——但是它确实是我为了将阳滝送往最深部而打造的。
并且现在正是给这个名字正式命名的时候。
只有被赋予了名字,魔法和技能才能发挥出它的真正价值。
只有被赋予了名字,心中跃动的思念才能变为力量,化作言灵作用于世界。
既然如此,我只要按照自己的喜好给它命名便足矣。
——我是『以异世界迷宫的最深部为目标进发之人』
这份誓言是为了妹妹而许下之物。
无论是千年前,还是现在,亦或是未来,永远不变!
因此,如果要给它命名的话——!!
“——现在正是引导我前进之时!!!『最深部之誓约者(The·Covenanter)』——!!”
The·Covenanter。我赋予它许下必将抵达最深部的誓约之人这一名字。
就这样,历经千年的岁月终于得到名字的技能实现了升华。

【技能『最深部之誓约者』发动了】
通·过·对·过·去·的·克·服,取·回·了·感·情。
混乱减少1.00——

曾经因为这个技能而被隔离的感情一个接一个地复苏。
当然,其中也包含着绝望、孤独感、焦躁、屈辱、压力、不快感、恐惧、污染——这种种的负面情感。
但是,这·种·程·度对现在的我而言实在不值一提。
失去了记忆,变成一级迷失在迷宫当中的那一天,我在多种多样的冲击之下崩溃了。
那一天的我无比孤独。不愿意相信异世界的存在。感到无比的恐惧。不想死之类等等的压力。
但是,那都过去了。我在真正的意义上Level Up了。逞强终于成为了真正的坚强。
状况跟那一天完全不同!
“没错,我变强了!这一次我终于能发自内心地如此呐喊!我已经成长了!所以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纵使负面感情填满内心,我也能将之尽数克服。
用坚强的心灵,将感情整理妥当。
自然的,我的身心也一致了。取回了『感应』之后,重新恢复了与诺文交战时的实力。
也不需要再抑制『并列思考』了。现在的我已经不会被这个技能牵着鼻子走了。甚至可以反过来自由地驱使。
被全部解放的技能帮助我战胜了帕林库洛的所有精神攻击。
接着为了帮助形势不妙的莱纳,我冲上前。
“谢了,莱纳!接下来交给我吧!!”
“来得太迟了啊……!基督……!”
在我陷入无法行动的状况期间,莱纳一直在跟帕林库洛单打独斗。他现在也在拼命抵挡着帕林库洛黑刃的袭击。
虽然没有负伤,但是莱纳身上布满大量的黑色液体。他坚信我一定能够苏醒,所以坚持着抵抗敌人的精神魔法。
我必须回应他这份信赖不可,于是我出剑斩向帕林库洛。
“抱歉了!不过你可以放心了!我会打倒帕林库洛的!!”
我丝毫不在意黑色液体的袭击,看着前方笔直前进。只要有『最深部之誓约者』在,精神魔法就无法对我构成威胁。
我加入两人的交锋中,帮助遭到压制的莱纳。
“哈、哈哈!少年,只依靠自己就恢复过来了吗!?之前那次我可是施加了数量过百的精神魔法才好不容易给你拉回来的哦!!”
看来帕林库洛似乎没有想到我能独力摆脱技能『???』的影响。
尽管惊讶,不过他还是笑着挥舞黑刃打算挽回局势。
“没错,我恢复过来了!而且还知晓了真相!也知道了你这个人是多么卑劣地颠倒了是非!什么『魔石人类』啊!我才不是呢!你这个大骗子!!”
“——!!这样啊,原来如此啊!你都知道了啊!哈哈,我还挺有自信能骗过你的来着呢!感觉如何!?我编的故事挺有意思的吧!?涡波小哥!!”
看到我的表情,帕林库洛也不再隐瞒自己说谎的事实。
我也坦率地为他的谎言送上赞赏:
“没错,确实是被你给骗了!你这套谎撒的真是漂亮啊!不过,那也都结束了——!!”
重回一致的身心赐予了我前所未有的力量。长时间里一直困扰我的状况不佳就像是假的一样,魔力有如泉涌。
伴随着我的奋起,莱纳的魔力也膨胀开来。
听到我的宣言,莱纳也意识到战斗即将告终了吧。他提炼出自己所有的魔力并灌注到『阿雷亚斯家的宝剑诺文』之中。
“我的一切全都凝聚在这一剑上了!——诺文!!”
被叫到名字后,莱纳握在手中的魔石(剑)噗通一声脉动起来。
莱纳驱使的双剑也被『地之理的盗窃者』的水晶包裹起来。
质量大增的双剑开始颠覆战斗的局势。绝对不会被侵染的水晶不断斩裂黑刃。
当然帕林库洛也不会束手待毙。
他也增强黑刃的质量打算对抗。
但是我不会容许他这么做。
“给我把它们全部冻住!——阳滝!!”
唤出这个名字后,我所持有的『魔石』也砰然脉动。
帕林库洛打算用来强化黑刃的液体开始被『水之理的盗窃者』的冷气冻结。正因为我通过『最深部之誓约者』取回了对妹妹的思念,才能够驱使如此凶恶的冷气。
在冷气的侵蚀之下,黑刃的强度只有减损的余地,哪里轮得到什么强化。自然的,无法抵御水晶双剑攻势的黑刃纷纷破碎。
“上啊,基督——!!”
与此同时,莱纳的水晶双剑也碎裂了。
正如他所言,方才的攻击中,他已经绞尽了全力。这一击之后,莱纳便到了极限,跟破碎的水晶一同倒地。
在两颗『魔石』合力进攻之下,帕林库洛失去了所有的黑刃。他已经没有防御的手段了。即使如此,为保万全,我还是全力挥出一剑。
“——给我冻住吧,帕林库洛!——『冰结剑』!!”
以冰剑击出的一记斜斩正中帕林库洛的躯体。
斩裂了黑色躯体的苍色剑刃冻住了敌人的伤口。冷气直接封住帕林库洛身体的核心,夺去他行动的自由。
休想再行修复之事。
这冷气当中寄宿着『水之理』。亦即【停止世界的流动】之理。
流动着的液体全部遭到冻结。冷酷得足以将生命的脉动也一并停止的魔力侵蚀着帕林库洛的身体。
接着,在我收回冰剑之时,帕林库洛的身体基本都已经被冰结了。
这可不是通常的冰结。被冰封住的可不仅仅是物质。
连同物质之外的、空间与时间,甚至还有魔力都被冻住了。这就是『水之理的盗窃者』的真髓——冰结的极致。
吃下这一击的帕林库洛被大幅逼退。
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常,他笑了:
“……哈、哈哈,啥啊这是。已经不是无法修复的程度了。『魔力』根本无法运转。……无法使用魔力的话,胜算可以说是全无啊。”
使用不了魔力在这个世界上是致命的。
属性的构成基础就是『魔力』。魔法的构筑也要『魔力』来实现。如果连魔力都被封印的话,那么身体能力甚至都不如小孩子。
我确信了自己的胜利。帕林库洛也确信了自己的败北、
“……完败吗。……这样你们满足了吗。缇达、勒伽西。”
他向在自己体内的使徒和守护者确认道。
“哈啊……哈啊……!”
另一方面,我累得连呼带喘。毕竟使出了前所未有的最强的冰结魔法,消耗甚大。
直到最后一刻为止,我们的交锋都胶着不下,我的胜利绝对不是压倒性的。如果莱纳没有勉强自己绞尽全力的话,我是无法如此完美地制服帕林库洛的吧。
确实是场精彩的较量。胜利最后会归属何方都不奇怪。
正因如此,帕林库洛的表情阴沉着。
“那么,在你们满足之后留在我心中的这个,就是我真正的愿望了吗……哈哈,想不到居然会这么不甘心啊……啊啊,真是不甘心。不甘心得要死啊……”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不甘的他。
接着,大地震颤起来。
尽管帕林库洛已经无力再战,但是黑色的地面依旧蠢动着。就像是世界在展现着帕林库洛心中的不甘一般。
“——啊啊,我·不·想·输。”
帕林库洛重复道。
从他的表情中感到了危险,我重新握紧了剑。
“因为已经玩够了所以留恋已经实现了?已经战斗的很充分了所以满足了?是场不错的战斗?站到了同样的舞台上所以很高兴?胜负并不是一切?比起结果过程更重要?——哈啊?不对吧。所谓战斗才不是这么回事儿吧……!说到底人为什么要战斗。不就是因为有绝对不能退让的事情才会战斗吗……!?”
不管帕林库洛如何咒怨,他的魔力都不会再运作了。
不管是对怪物的召唤,还是四肢的修复,就连对液体的操纵和魔法的构筑也做不到了,他已经无能为力了。
搞不好现在的他就连一个小孩子都打不过。
明明如此,他的战意却没有丝毫的衰减,甚至燃烧的更加旺盛。
“事到如今我终于明白了……!我跟你们不一样!我不光是要战斗,我更想赢啊!我想要超越涡波!我想要和真正的涡波战斗,然后超越他!是啊,就是这样!我想要展现出自己不逊于为那家伙所憧憬的英雄的一面啊!这就是我的愿望!对帕林库洛来说,战斗不是游戏!我一直都是为了胜过涡波才战斗的啊!!”
沐浴在堪比热风的战意之下,我背后涌起一股恶寒。
我在海莉向我展示的『道路』上直冲猛进,最终获得了彻底的胜利。这点不会错。
帕林库洛已经是强弩之末。这点也没有错。
要质问谜团重重的帕林库洛,现在可谓千载难逢的机会。
但是,我却在恶寒的驱使下,决定了结他。
然而——
“我要赢!怎么能就这样输掉呢——啊、a——!?”
——看到了完全出乎我意料的景象,我惊得站在了原地。
『暗之理的盗窃者』的『魔石』——从不断咒怨着的帕林库洛的胸口脱·落·而·出。
轻盈地、毫无征兆地、
帕林库洛力量的源泉,就·这·样·掉·落·在·地。
紧接着,帕林库洛那漆黑的身体崩溃。
象征着人外之物的部件如同雾一般消散,他的身体变回了人形。
我看过类似的情景。
就跟玛利亚自抉双目时,被驱逐出她身体的阿尔缇一样。
在这突如其来的事态面前,我和帕林库洛都掩盖不了自己的惊讶。我们两人都在一瞬间愣住了。
“——哈?不不,等等,怎么回事?缇、缇达分离出去了?难道说,是亲和崩溃了?在这最糟的时间点上……?”
帕林库洛率先理解了事态的原委。
看着掉落在地的魔石,他惊得张大了嘴。
但是帕林库洛立马恢复了冷静。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他一个人接受了这个状况。
“不对,不是这样。正因为是这个时候,缇达才跟我分离了吗……正·因·为·是·现·在,才·终·于……”
帕林库洛似乎放弃了什么,又像是接受了什么一样放缓了全身的力气。
我也跟帕林库洛一样盯着掉在地上的『魔石』。
如果能确信这不是帕林库洛的陷阱的话,这东西我是想要立马回收的。毕竟如果没有这东西在的话,现在这里就不存在能与我比肩的力量了。
帕林库洛之所以能跟我争锋,全都是因为这个魔石的存在。也就是说这个魔石可谓是万恶之源。
“……喂,帕林库洛。缇达我可就收走了哦。”
这句话就跟劝降书差不多。
听到我的话,帕林库洛迟了一拍后点点头。
“……嗯,好啊,说的也是。无所谓的。随你喜欢拿走就是了。本来那就是涡波小哥的东西来着。”
说着,帕林库洛远离了魔石一步。
对这只要一颗在手就能得到与一国之力匹敌的魔石,帕林库洛的态度就像是对待不小心掉在地上的零钱一样。
我看不出他的真意,有些犹豫。
不能保证这不是他的陷阱。
现在的帕林库洛既不是『守护者』也不是『使徒』,也失去了作为『怪物』的力量。因为冰结的影响,他也使用不了『魔力』,身体本身距离死亡也只有一步之遥。四肢也无法自如地活动。
彻头彻尾的濒死——但是即使这样,这个男人也没有放弃取胜的意志。
他的眼中依旧闪着光。那是一道无论怎样也决不放弃的光。
“怎么了,去捡啊。涡波小哥。”
他一边拉开距离,一边催促我去拾起地上的『魔石』。
这副姿态让我警觉起来。
不能大意。
战斗还没有结束。
如果是帕林库洛的话,即使局面到了这一步,他依然有逆·转·之·法。
他这个人在我心中确实塑造出了这样了不起的形象。
因此,我维持着魔力的运作,在临战态势下,向前迈出了一步。

183话 兄妹
我向着魔石冲了过去。
相较于我的行动,帕林库洛以几乎要扑倒在地的势头大幅后退。
由此来看魔石本身并不是陷阱,因而我加强了握剑的力度,用另一只手拾起了魔石。
与此同时,帕林库洛猛地一把将右手贴近地面。
“你到底作何打算——!?”
就在我拔剑斩向帕林库洛之前的一瞬间,一道如同电击般的闪光迸发。
那是魔力的爆裂。
亦即帕林库洛没能成功驱使自己那已经被封印的魔力。因为强行运用魔力的反噬,帕林库洛右臂的皮肤绽裂。他手上无数的血管都被炸开,鲜血四溢。
简直就是自爆。
即使如此,帕林库洛还是坚持使用那只血肉模糊的右臂与大地进行物理性的连接。
他对作为『世界奉还阵』的载体的『魔石线』进行直接的接触、干涉、并祈愿。
“没错!我现在确实没有办法使用魔力了!『理的盗窃者』的力量和『使徒』的力量也都丧失了!就连身体也在被不断溶解,战斗什么的根本就做不到!但是啊——、但是,那又如何呢!?『我』还活着不是吗!?只要这条命还在,我就绝不束手投降!来吧,终于到了最后一回合了哦!涡波小哥!!”
到头来,帕林库洛仍然没有成功用出魔力。他的右臂中就连一滴的魔力也没有流通。
——然而,『世界奉还阵』却开始了脉动。
这应该是不可能发生的,因为即使魔术式和魔力本身已经在『魔石线』中备妥,但是如果没有外界魔力的触发就不会有任何反应。为了成功干涉魔法阵,那一滴的魔力无论如何都是必要的。但是,『魔石线』就像是回应了帕林库洛的愿望一样再次发光,并开始剧烈震动。
接着大地就像是块被捏碎的饼干一样到处都是龟裂。
原本就因为暴走而扭曲的大地现在变得更加狂躁,因为无数的地裂而产生众多的缝隙。这跟帕林库洛方才进行的怪物召唤现象很相似。但是规模却有云泥之差。
这阵突然袭来的崩坏挡住了我的脚步。
“哈哈,如果我赢不了『涡波(汉字)』的话,那只要把『涡波(片假名)』拉出来就好了。让作为『怪物』的『始祖涡波』来充当作为『英雄』的『少年』的对手便是。虽然这本来是我谱写的计划的终曲……不过既然到了最后一回合也用不着再保留什么了!这就是我打造出『世界奉还阵』的真正目的!!”
不祥的魔力从大地的裂缝中喷涌而出。
那股魔力将空中的所有魔力全部吸收,并迅速凝缩。就跟之前那些怪物们一样,魔力正在物质化。
但是这一次,魔力物质化的成像是『人形』。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在全身游走。
我作为生物的本能在强烈地警告我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用说,『感应』和『并列思考』也一样。
“你以为我会让你得逞吗!”
我在难以落脚的大地上奔驰,并挥剑斩向帕林库洛。
但是伴随着一声刺耳的金属音,我的剑被挡了回来。
是在空中漂浮的魔力的碎片保护了帕林库洛。
接着,以那些碎片为骨架,血肉开始增生。血管和肌肉不断增长,在中心部甚至能看得到正在生成的心脏。从这构造来看,帕林库洛果然是在召唤『人』。
帕林库洛向我道明了被召唤的『人』的真实身份。
“——这家伙是被遗弃在『最深部』的『怪物』!『始祖涡波』的躯壳!我想你也知道的,这家伙的体内可没有灵魂!因此只会顺从镌刻于身体的本能行动!是货真价实的『怪物』哦!!”
他点明被召唤出来的并不是什么『人』,而是『怪物』的躯壳。
——而这个『怪物』的名字叫『始祖涡波』。
我明白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因为就在刚刚,我还在海莉的帮助下看到了千年前的结局。
“咕!”
无需理论的推敲,我的『魂』便产生了直感。
噗通一声,在我体内的『次元之理的盗窃者』的『魔石』脉动起来。
这是一种引人怀念的感觉。所有的神经全都在叫喊着那毫无疑问就是我的身体。
『始祖涡波』——亦即那名假面男子。是以世界为敌历经无数大战依旧存活到最后的传说中的存在。既是『圣人』又是『始祖』,也是『怪物』。更是『相川涡波』最后迎来的悲惨下场——!
召唤完成了。
不光是身体内部,就连那个『怪物』的外表也被完全再现了出来。
如同亡灵一般的黑色大外套,濒临风化溃散的黑色假面。假面的缝隙下,仅有一只黑眸熠熠生辉。其身体实在残缺不堪。失去了一只眼睛,失去了右臂,失去了左腿,能够辨识的皮肤也少得可怜。
虽然是人形但毫无疑问那已经称不上是『人』了。就跟帕林库洛刚才一样,用生物的部件补足了身体的欠缺。
既有代替皮肤的状如鱼鳞的部位,也有如同触手一般代替失去的右臂的部位。缺损的左腿部则在不断地喷出魔力的黑雾。除了『怪物』之外恐怕没什么词可以形容这副姿态了吧。
并且为了掩盖这副丑陋的躯体,在那外套下面还绑有绷带。跟阿尔缇那时候类似,是上面书有密密麻麻的小字的绷带。
跟在千年前的记忆中出现的时候比起来,这种程度的『怪物化』不如说是抑制了不少。但是,这东西毫无疑问确实是千年前的『始祖涡波』。
我进行了『注视』。

【状态栏】
姓名:相.:.:■ .:■■ HP.:.:3/17■3 MP2■.:1/3■92

当我确认完那串模糊不清的名字时,假面男子的假面如同风化崩溃的沙尘一样散落而去。
接着,跟我一样的黑发零落。不过跟我不同,那是一头长年没有打理过的黑色长发。长发遮盖之下的面容则跟我一模一样。尽管双目无神,面容消瘦,但那确实是我的脸。
那张脸扭曲着,大张着嘴吼道:
“a、A啊■、啊啊a■■啊啊啊AA——!!”
拥有跟我完全相同的相貌的东西从口中吐露出了无法被视作人之声的怨嗟。
尽管声音本身不应是人能发出的,但根据音质的浑浊和沉重,我还是能听出其中的悲伤和痛苦。仅仅是听着,就让我的内心有种千刀万剐的痛楚。
这个『怪物』如今带给人一种悲壮感。
其姿态实在是太富有冲击性了。
让人无法作壁上观,因为那就是『我』啊。
那既是我过去的姿态,也是我将来可能变成的姿态。
这就是在我继续积攒『魔力』的未来等待着我的结局。当这份现实被摆到自己面前时,我还是不由地绷紧了脸。
只有帕林库洛没有任何动摇,他转而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逃到了『始祖涡波』身后的他,冲怪物大喊,向其灌输道:
“啧!毒的份量不够吗——不过算了!『始祖涡波』!虽然你可能什么都听不到了,不过你还是给我听好了!感觉到了没有,你的妹妹就在离你不远的地方!你妹妹『阳滝』的身体和魔石就在那里!!”
帕林库洛将非常不得了的事情灌输给了『始祖涡波』。
语毕,方才还如一无所知的幼婴一般呆滞的『始祖涡波』转而面向我。那仅剩一只的黑目中也开始闪着浑浊不堪的光。
这个『始祖涡波』体内并没有灵魂。这点不会错。
作为『灵魂』的『次元之理的盗窃者(涡波)』的魔石现在在我这边。因此现在的我才能够在借用阳滝身体的情况下以『我』的姿态行动。
也就是说,在我面前的『怪物(涡波)』是没有核的躯壳。岂止是理性,恐怕就连意识都没有。
但是,即使如此,『始祖涡波』——不,『相川涡波』依然能够行动。
为了得到比自己失去的『灵魂』更加重要的东西——只要有这份欲求——纵使只剩下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也还能行动——!
“——A啊■■啊、a啊■■■,——yang、阳■、啊a,■滝阳滝——!!”
呼唤着那最珍惜的人的名字。
帕林库洛之流又怎能被他放进眼里。
除了我之外,他根本不会再看任何东西。
他癫狂地伸出异形的手,一步又一步地接近我。
“在、在渴求我!?不对,是想要我体内的『魔石(阳滝)』吗!?”
明明自己的『灵魂』就在面前,他却更想要、不,只想要得到妹妹的『灵魂』。
即使失去了一切,即使变得一无所知,『涡波』这一存在也会永远追求着『妹妹』。
这是多么恐怖的光景啊。但也正因为做出此事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我才会既感到恐惧又有些同情。
只是看着面前这具没有『魂』也要坚持行动的身体,就让我为其感到艰辛。
正因如此,我也理解到能超度这个『怪物』的人非我莫属。
“哈哈!去夺回你最重要的东西吧!『始祖涡波』!!”
我冲着在一边不停唆使的帕林库洛叫道:
“为了战胜我不惜做到这种地步吗,帕林库洛!可恶!你这家伙果然最差劲了啊!”
“是啊,不管用怎样的手段我都要赢!毕竟我就是这种人啊,真是不好意思啊!!”
帕林库洛嘴上那么说实际上一点感到抱歉的样子都没有。
不如说,被我责骂之后,他看上去还有点开心。明白纠结帕林库洛的事没有意义的我转而看向逼近自己的敌人。
做好交战的准备,将更进一步的情报『表示』出来。

【状态栏】
名字 相.:.:■ ..:■ HP.:.:3/12■3 MP2■.:1/2■92
等级46
力量31.5■ 体力3■.1. : 技巧49..:.:敏捷■0. ■■ 贤能4■.12 魔力12■.44 素质■.0.:

但是并不能将『始祖涡波』的属性正常地『表示』出来。
恐怕是不光身体,连存在本身也很不安定的缘故吧。就像海市蜃楼一样随时都可能消失。有一种话语描述不出来的虚幻感。
但是他的危险性远在这之上。
不光是等级过高,更可怕的是他那些技能。
属性之外的东西都可以正常地『表示』出来,但是这反而更让人恐惧。
首先是他那先天技能。

先天技能:次元魔法9.23

这个我还能接受。
毕竟我的本质就是次元魔法使。
问题是后天技能。

后天技能:
魔法1.02 咒术5.89 魔力操作4.33集中收束2.45 血术1.01
剑术1.22 枪术1.11 弓术2.01 投掷1.99 体术2.07 断念1.12
魔法战斗6.56 武器战斗2.34 观察眼1.23鼓舞1.14 挑衅1.00
家务2.45 料理1.23 点心制作2.22缝纫1.34 编织1.77
游泳1.04 水中行动0.77 钓鱼0.98采集1.33 狩猎1.15
炼金术1.22 锻冶3.02 制药1.22 音乐1.66 琴1.12 煽动1.00
先导1.01 最适行动1.88 诈术2.34话术1.23 欺骗1.34 洗脑1.45
调教1.98 交易2.01 管家2.12 工作1.22 盗窃1.11 续命1.67
暗杀1.23……

——不止这些,还有很多很多。
因为数量太多,还在战斗中的我根本数不过来。
在千年前的战斗中得到的这无数的技能,让『始祖涡波』更加咄咄逼人。
这个『怪物』是我必须要使出全力迎击的强敌。
紧接着,『始祖涡波』使出了在众多技能中数值最高的一种。
“啊A——,ci、次元魔法——『捩菖蒲』!!”
尽管吐字含混不清,但是我能清楚地理解到这是一种魔法。
明明他的身体和魔力都极其不安定,但是在念出魔法名的时候却如此流畅。由此可见这个是深深镌刻在他身体当中的,一直都在使用的魔法。
他是在遵从本能的驱使战斗的。
如此确信的我放弃了用言语说服他之类的手段。
想要阻止这个『怪物』的话,只有杀掉他一个办法。就算那是过去的自己——不,正因为是过去的自己才好下手!
“都到这一步了怎么能就这么输掉!更何况对手还是自己!!——『世界冰蛇』!!”
『始祖涡波』释放出了手掌大小的魔力,我则从手臂中释放出一条冰之巨蟒。
尺寸上有天壤之别,但魔力的密度却完全相反。
『始祖涡波』的魔力是无色的。虽然他自己的魔力是紫色的,但是通过堪称完美的魔力构筑而实现了毫无瑕疵的透明化。
接着,透明的魔力绽放,化作了一朵花。
之所以这股魔力明明是透明的却被我用绽放一词来形容,原因在于它捩转了空间。因为魔法的作用而扭曲的空间看上去就像是绽放的花朵一般。
毫无疑问,因为这个次元魔法,世界产生了捩转。跟我不同,『始祖涡波』可以自如地驱使扭曲次元的力量。
透明之花与冰之巨蟒对撞。
两者方一接触,冰蛇便遭到捩转扭曲,一瞬间便破碎、四散开来。面前的场景就像一幅天马行空、光怪陆离的绘画。这样一朵小巧袖珍的花,不但没有被巨蟒的血盆大口吞噬,反倒将之击碎了。而那朵透明之花在战胜了冰蛇之后仍旧毫发无损地立于原处。
“咕、a——a、i、ike、捩——捩、菖蒲——!”
透明之花的数量进一步增加着。
所幸这个魔法不是速度迅捷的类型。但是散布于四周渐渐逼近的透明花群还是颇具威胁。魔法之花摇摇摆摆地,但确确实实地一点点接近着。
想着一旦被花碰到就糟了,于是我拉开距离。
“——De、a、de『行路渐歧(Default)』!!”
——然而空间却被捩转了。
我的身体确实动了,也成功地向后跳跃了,距离也确实拉开了。这都是事实。
但是,距离却反而缩短了。
『始祖涡波』仅仅依靠一句咏唱,便在世界上打造出一个空间断层。就像切开一块蛋糕似的,『始祖涡波』将自己面前的空间切断,并捩转。因为这一扭曲,我们之间的所谓距离之规则也发生了崩坏。
而被卷入崩坏之中的我自然就被拉向了『始祖涡波』的方向。
“什——!”
“啊A、啊啊、阳滝——!”
『始祖涡波』的手中握着一把用魔力形成的剑。
跟我的『魔力冰结化』这种仿造品不一样,是用『魔力物质化』打造的正统的无色魔剑。
他举剑向我劈来。
我连忙用『新月琉璃』接下这一剑。他的这一计纵劈带有惊人的力道和无与伦比的速度。如同山崩一般的冲击击破了我的架势。尽管在『感应』和『剑术』的帮助下勉强挺了过去,但是握在左手的魔石却脱手了。
即使有诺文的『剑术』,在这个距离下战斗也不太妙。
但是就算我想要摆脱近身战也没用。
“啊啊A、D、de、fau、lt——”
就算向后退也只会被新生的次元断层拉回来罢了。
不管我怎么做,最后都会被强行拉到近身战中。
无可奈何之下,我只能将『感应』的力量发挥到最大,通过预测敌人的动作来防御。现在的『始祖涡波』并没有理性。要预测出他那遵从本能使出的动作并用『剑术』化解攻击的话我应该是做得到的。
但是,敌人出剑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双方在属性上有令人绝望的差距。
『始祖涡波』挥出的魔剑,速度远超人类的极限。
我和他缠绕在身的魔力的密度、身体的构造全都差太多。
原因倒也简单。我设想的所谓极限,说到底也只是『人类的极限』。但是,这早已经不是人与人之间的战斗了。现在在我眼前的对手是『怪物』啊。不仅如此,还是究极的『怪物』。
这也就是说对『始祖涡波』而言,这『怪物』般的剑速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事。
“不过,我也有对策!『Dimension·决战演算』!!”
如果光靠『感应』不够的话,那就再加上次元魔法,进一步加强对世界的感知。
既然基本规格没得比,那我就将感知能力双倍强化就是了,不管对手有多强,终究是单纯依赖本能挥出的剑,我不可能会输。
我的『剑术』是『剑圣』的破魔之剑。以『怪物』为对手反倒正中我下怀。
『始祖涡波』高速的剑招被我一一化解。
一开始虽然有点吃力,但是我渐渐地开始习惯他的速度了。都是多亏了诺文的『剑术』那高深莫测的应变能力。
渐渐地获得一丝余裕后,我开始构筑新的魔法。
构筑出要打倒面前的『怪物』所必要的魔法。
一般水准的肯定是行不通的。必须要赌上我的全力才可以。
因此,我呼唤在自己心中的妹妹。
我要将阳滝的冰之魔力和我的次元魔力结合在一起。编织出最强的魔法。
在金属碰撞声铿锵不断的剑斗中,我一点点地推进魔法的构筑。
我要使出冰结魔法和次元魔法的真髓同时兼而有之的魔法。
将两种『理』合二为一,从而填补我与他之间这足足有两倍之多的等级差。
如果要给这个魔法命名的话——
“——次元啊,给我冻结吧!共鸣魔法!『Foam·The——』
“休想!!”
然而魔法的构筑却被从身后袭来的黑刃打断了。
是帕林库洛。
他回收了我刚才脱手的缇达的魔石,将之变成了一把黑剑向我发动了攻击。
我好不容易才侧身避开了他这一剑。
但是魔法的构筑就白费了。明明光是对付『始祖涡波』就已经很吃力,再加上帕林库洛,我的计算完全乱套了。
这也表明帕林库洛的攻击是彻底超出我的意料的。毕竟现在的帕林库洛只是一个普通人类。他没有能够插手两个『怪物』之间的互角的能力。稍有不慎他就会命丧黄泉。
即使如此帕林库洛还是选择了冲进暴风一般的激战当中。
尽管他对缇达的魔石进行了干涉让其变成了一把剑,但是并没有产生亲和。之所以能找到机会插手,大概是利用他的技能『观察眼』了吧。
“呜,你这家伙!帕林库洛!”
现在的帕林库洛根本没有防御的余地。被卷进剑斗中的他身躯被斩裂。身负已经连回复都无济于事的致命伤。
超越了濒死程度的重伤让帕林库洛跪倒在地。
但是帕林库洛却笑了,他一如往常地笑着。
在他视线前方的是『始祖涡波』。
『始祖涡波』利用我迎击帕林库洛而产生的破绽,伸出了另一只手。
“啊A、啊啊啊啊啊、yang、long、阳滝阳滝阳滝——!!”
扭曲了空间,那只手以惊人的速度向我伸来。
我连忙打算用剑制住他这只手。但是我的剑却被『始祖涡波』用另一只手中的魔剑拦下了。
『始祖涡波』没有伤及阳滝的身体,他那只『怪物』化的手温柔地抓住我的肩膀。
接着一股无色透明的魔力便开始侵入我的体内。尽管我为了驱逐敌人的魔力而试图操纵体内的魔力,但是完全不起作用。我的魔力与敌人相比在质和技量上压倒性的弱。
“噶啊、啊啊——A、Di——di『幻之紫腕(DistanceMute)』!!”
接着,『始祖涡波』喊出一种新的魔法。
旋即,原本抓在我肩膀上的手臂竟然轻而易举地伸入了我的体内。
根据其魔法构筑来看,这是一种可以无视物质存在的境界的最高等的次元魔法。而他的目的也显而易见。
『始祖涡波』的手握住了在我体内的——『魔石』。
“咕、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发出了悲鸣。
这可不单单是心脏被攥住的程度。比心脏还要纤细的『魂』被人毫不留情地握紧让我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幻痛。
超越了肉体的疼痛之外的、心灵的剧痛让我流出大把的冷汗。
但是我也紧紧握住了『始祖涡波』的手臂以示绝不退让:
“这个不能让给『你』——!必须由『我』带着才行!!”
“A啊、啊啊啊、啊啊a、阳滝阳滝阳滝阳滝、阳滝——!!”
但是我的话并不能传达给他。
『始祖涡波』仍在使用产生断层的次元魔法。这一次的魔法要在他和我之间打造出断层,并为了甩开我而将空间拉长。
不仅是力量,加上空间魔法的帮助,我被强行甩离了『始祖涡波』的手臂。
——而『水之理的盗窃者(阳滝)』的『魔石』也从我体内被剥离。
“唔啊啊啊!阳滝——!!”
最爱的妹妹在远离自己。
明明好不容易才找到最珍视之人的所在,明明好不容易才与之心灵相通,残酷的现实却又让我失去了她。明明『阳滝』就在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但只因为她稍稍远离了自己的身体,就让我有一种她又消失在时间的尽头的感觉。
“啊■A■啊、啊啊啊——!!”
『始祖涡波』将从我体内抽出的『魔石』抱在胸前,逃离了我身边。
但是我却追不上去。
『魂』被剥离导致身心的平衡崩坏,身体无法自如地行动。
“等、等等……!不要带走她……!”
我唤道。
得到了与自己分别千年的最重要的人的『魂』而感到欢喜不已,这我可以理解。但是,这样做是不对的。完全搞错了啊。
正常来说,『水之理的盗窃者』的『魔石』对我这边的身体来说是必要的。而『始祖涡波(你那边)』的身体需要的是『次元之理的盗窃者』的魔石。
但是,没有了『魂』,依靠本能行动的『始祖涡波』并不能做出理性的判断。他只能遵照本能的驱使,将紧紧抱在胸前的『水之理的盗窃者』的『魔石』置入体内。
为了不再分离,他小心再小心、珍惜再珍惜地将『魔石』收进体内。
——就这样,『身体』和『魔石』产生了错装。
而变化也立马显现出来。
『始祖涡波的身体』得到了『阳滝的灵魂』。
这个式子的答案开始侵蚀现实。
“——A啊——、阳、滝——”
仅仅唤了一声最重要之人的名字,『始祖涡波』的身体便开始扭曲。不管是空间,连同他的血肉本身,都在扭曲。
『水之理的盗窃者』的魔石开始吸收『始祖涡波』体内的『魔力』。话是这么说,但是青色魔石仍在睡眠状态。这是无意识的吸收。
因为魔力被吸收,『怪物』化的部分也变回了人的模样。看来侵蚀他身体的毒被净化了。
当然,产生的变化不光只有这些。
在这个世界,『魂』的优先度比『肉体』更高。
就像我现在的身体一样,对面的身体也因为『魂』的影响产生了变化。
而其结果便是——
『始祖涡波』的血肉蠢动着,就连骨骼也开始变化。肌肤的质和颜色,头发的质和长度也变化着,渐渐变成了别人。『相川涡波』的模样渐渐消散。岂止如此,就连性别也改变了。
就这样,一名少女『再诞』于这个世界。
“——阳、阳滝?”
乌黑艳丽的黑色长发,白得病态的肌肤。
缩小后的体格也符合女孩子应有的小巧。
我不可能会看错她的模样。
——『始祖涡波』的躯壳,就这样变成了『相川阳滝』。

184话 决出胜负
被咒布包裹住身体的阳滝就这样诞生了。
不过她并没有意识。
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相川阳滝的灵魂正在休眠状态。仅仅一颗魔石是无法让她苏醒的。
所以理所当然的,阳滝就那样倒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我也有些安心。
虽然魔石被夺走让人痛心,不过目前的状况并不算太糟。实力深不可测的『怪物』、也就是『始祖涡波』的退场实在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帕林库洛一个人需要对付了。
我将目光抛向帕林库洛,发现他正神情严峻地冲我奔来。
“啧!我明明把自己能收集起来的『毒』全都灌进去了,结果只用那么一颗魔石就给全吸收掉了吗!原本可是想要他维持『怪物』的姿态多肆虐一会儿的啊!”
为了迎击帕林库洛,我摆好架势。
但是突然感到一阵乏力,我不由地屈身。
“——什!?”
我连忙将自己的状态栏『表示』出来。

【状态栏】
姓名:相川■波 HP3■9/3■■ MP.:.:0/■20 职业:探索者
级别 2.:
力量1■.55 体力1.:.1■ 技巧17.1■敏捷20. ■■ 贤能.:7.12 魔力4■..:4 素质■..:0——
技能栏
先天技能:剑术4..:9 冰■魔法.:.58+1.10
后天技能:体术1.56 次元魔法5.26+0.10 感应3.56 并■■考1. ■8 编织1.07 诈术1.34 魔法战斗0.73锻冶0.69
??? ???
固有技能:最深部之誓约者

特定栏目的『表示』正在崩溃。
是预期之外的状况让『表示』跟不上变化的缘故。
接着我也察觉到了身体陷入的危机。
因为『水之理的盗窃者』的魔石被剥离,我的身体丧失了平衡。因为失去了一个人的素质,我的属性数值减少了。
最为异常的则是技能栏的变化。


【技能栏】
先天技能:剑术3.79
后天技能:体术1.56 次元魔法5.26+0.10 感应3.56
编织1.07 诈术1.34 魔法战斗0.73锻冶0.69
??? ???
固有技能:最深部之誓约者

『冰结魔法』和『并列思考』完全消失了。
而且『剑术』的数值也减少了。
对照状况来看,我意识到这三个技能并不是我的才能,而是阳滝的才能。
在确认状况的期间,我的双膝依旧摇晃不止,身体也很难使上力。
连续的激战加上大部分力量被抽离的影响导致身体迎来极限的临界点发生了变换,一直积攒的疲劳一下子全都来上门讨债。
“可恶……身体、动不了……!明明阳滝就在面前……!”
身体突然间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就连握剑都很困难。
看到我的状况,帕林库洛的神情明朗开来:
“哈哈!不过,那边跟『水之理』的亲和看来是被我成功破除了啊!封住我身体的冰被解开了哦!?『哥哥的身体』中载着『妹妹的灵魂』,『妹妹的身体』里装着『哥哥的灵魂』——这样一来两个人谁都无法发挥真正的力量了吧!!”
“你这混蛋……一开始就是这个打算吗……!”
帕林库洛准备出『世界奉还阵』的真正目的恐怕就是这个。
通过将我和阳滝分离,从而破坏身体的平衡,进而将两者的力量同时封印。如果没有海莉的帮助,我依旧是内心崩溃的状态的话,一旦看到沉睡的阳滝,我肯定立马就会丧失战意了吧。
说不定我会顺从帕林库洛展示的『道路』,过上一直照顾沉睡着的阳滝的生活便满足了。
“哈哈,我不过是按照约定让你跟相川阳滝再会罢了!毕竟我是个不会打破约定的男人啊!令人感动的兄妹重逢,感觉如何啊!!”
帕林库洛手执缇达的魔石变化而成的黑剑袭来。
我也一边叫喊一边强行驱使身体发力,挥剑迎击。
“哪门子重逢啊!身体跟灵魂完全颠倒了不是嘛!你一开始就打算像这样骗我是吧!你这家伙!!”
剑与剑交错。
无论哪一方,挥出的剑份量都轻得惊人。然而状态同样糟到了极点的两人力道却又刚好能够互相对抗。
僵持着的我和帕林库洛双双抵近对方的脸。
眼睛瞪着眼睛,鼻子贴着鼻子的我们两人互相叫嚣:
“不过这不是跟我们约好的一样吗!?”
“我不是说了你这叫欺诈了吗!!”
帕林库洛仍然在笑着。但是跟不久前不一样,皮笑肉不笑的他眼神无比认真。是因为他已经用光了所有的策略和计谋了吧。已经没有任何后手的他只能纯粹地拼上全力战斗了。
尔虞我诈已经成为过去式。
接下来只要去战斗、去获胜便足矣。很简单的图式。
然而,在这样的图式中原本应该是必胜的我,现在却使不出多少力气。因为不眠不休的连战而积累的疲惫现在找上门来了。魔力和体力已经彻底枯竭。阳滝那部分的才能也被剥离,『剑术』的感觉也产生了错乱。就算想使用『次元之冬』我也没办法操纵冷气。
——相川涡波正处于前所未有的最糟状态。
但在这一点上对方也是一样的。
作为将领连日在战场上驰骋的疲劳应该也不小。与我的连番战斗更是让他反复遭受重创。他也一样在勉强驱使着濒死的身体。缇达的魔石与他分离之后,他所有的能力值也剧烈减少了。精心准备的『世界奉还阵』也不受控制。他还能仰仗的也就只剩下那算不得精湛的剑术了。
——如果要杀死帕林库洛的话,现在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和帕林库洛都一力死战,榨出每一寸每一毫的力气挥剑。
“这样魔石就一人一个,条件终于公平了!而这最后的战斗,我绝对不会输!!”
“不,你错了,会赢的人是我才对!帕林库洛!!”
“是我!涡波!!”
不管喊得多么歇斯底里,我和帕林库洛都已经精疲力竭,什么时候倒下都不奇怪。
在剑戟的交错和怒吼的你来我往中,我们必须要坚定意志战斗到最后一刻。
全力挥剑的我们身体不时会向前栽倒。
尽管攻势在浓烈的战意催发下显得锐利无比,但很遗憾的是身体的状况跟不上精神的昂扬。彼此都只是在用稚嫩拙劣的剑攻击对方而已。简直就像是两个小孩子打架一样难登大雅之堂。
这场剑斗根本没有任何艺术性可言,就算撕破嘴也说不上帅气。
跟我与诺文决战那时比起来实在是天壤之别。
但是,我们仍然是在使用全力战斗、嘶吼着的。
“哈哈哈哈哈哈,不错!我终于明白了啊,我真正的愿望到底是什么!我想要战胜涡波啊!因为一直被勒伽西和缇达他们所谓想尽情玩耍之类的愿望蒙蔽了双眼让我现在才注意到!到了他们的愿望已经实现的现在,我终于清楚地明白了!我想赢啊!我只是想要战胜你啊!!”
“既然这样,那我就要全力阻挠你实现自己的愿望!我绝对不会让你赢的!你给我就这样带着不甘去死吧!你这家伙必须要下地狱才行!!”
在只剩下日轮之白的漆黑世界中,两把剑无止无休地跃动着。
此处正可谓是世界之底。
我想,也许这场不堪入目的战斗,就是人与人之间的斗争在最后所能抵达/获得的『最深部/真相』吧。
在·那·里,我和帕林库洛都赌上了自己绝对无法让步的东西战斗着。
只有我们两个人决死拼杀。再没有其他人碍事。
“哈哈,看来想赢没那么容易啊!身体的状况搞成那样,真亏你能坚持到现在啊!明明早就应该超越负荷了不是吗!!”
“废话!既然『始祖涡波』都能够为了『阳滝』超负荷地战斗!那我肯定也能为了倒在那里的『阳滝』超负荷地战斗不是吗!!”
恐怕帕林库洛一直都在追求这个状况吧。
『相川涡波』和『帕林库洛』。唯有这两人的决斗。
可以说他的人生全都就是为了这个瞬间,因而他在燃烧生命战斗着。
剑和言语的交错加速。
“这也能成为理由吗!哈哈,妹控真可怕!”
“更重要的是!我绝对不能再让阳滝、还有这具阳滝的身体受伤了!”
不过我也跟他一样。
阳滝就倒在距我不远的地方。只差一点,我就能握住妹妹的手了。
我的人生,也是为了这个瞬间而存在的。如果要把生命当做薪柴的话,我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给我打败他——!次元魔法『Dimension·决战演算』!!”
『表示』将最大HP的减少展示在眼前。

――HP89/26■――
――HP84/■57――
――HP■0/2.:3――

生命正在削减。
但是无所谓。数值还剩200多,足够了。
无视灵魂的悲鸣,我继续构筑魔法。
将生命当做食粮,我铺展出自己有史以来密度最高的次元魔法的领域。对这个领域内的一切进行认识和把握。聚集起所有精密处理过的情报,我需要考虑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战胜面前的敌人、帕林库洛。
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去想,只是去挥剑就够了——!
“结束了——!帕林库洛!!”
『新月琉璃』的青色磷光在黑暗中闪耀。
撕裂这个漆黑的世界,击碎敌人的黑剑,取胜获捷,高歌猛进。
我一步一步地前进,帕林库洛却被逼得频频后退。
“——咕,唔唔!为什么,我打不赢吗!?明明都是解除了与『魔石』的亲和的人,条件不应该是一样的才对吗……!!”
看来帕林库洛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居于劣势。
我跟帕林库洛也算是老相识了。看在彼此都是老对手的情面上,我就告诉他理由好了。
之所以变成这样我还能够构筑出自己最强的次元魔法的理由,那就是——
“我跟你可不一样!我跟『魔石』的亲和并没有解除!用的身体不对所以就无法发挥『次元之理的盗窃者』的力量了?——那不过是你的臆想而已!我可是阳滝的哥哥!比我跟阳滝的身体亲和度还高的东西,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我们兄妹可是全世界、全次元关系最好的兄妹啊!!”
听到我明快的答案,帕林库洛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接着,他就像是在说怎么能因为这么扯淡的理由输掉一样,重新振作。
到了这一步,帕林库洛的剑闪竟然还能变得更加锐利。
他就像是物语中处于劣势时的英雄(主人公)一样,榨出了更多的底力。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输!直到最后一刻为止,我都绝不放弃!我要赢!要赢啊啊啊啊啊——!!”
果然,就算这样帕林库洛也不会轻易落败。缠绕着不祥而浓厚的黑紫色的魔力,帕林库洛使出了超越极限的反击。
——但是他的反击也在我预料之中。
我相信如果是帕林库洛的话,是不会就这样落败的,带着这份信赖,我最后一步棋也下好了。
布局已经准备妥当。接下来只要我也使出超越自己能力界限的魔法就可以了。
现在我能使用的最强的魔法是『Dimension·决战演算』——我要将它升华到更高的境界——!
“『最深部、之誓约者』啊啊啊啊——!!把我对阳滝的感情,全都还来!!”
我再一次使用了技能『最深部之誓约者』。
要的是感情的返还而不是废弃。
我被『???』夺去的不仅仅只有负面的感情。
事到如今我才意识到。这个技能那过于合理的情感处理源于『始祖涡波』的后悔。为了不再重复同样的错误,为了不再给缇娅拉添麻烦,他决定在抵达最深部之前,适当减轻对阳滝的感情。
——正如料想地,一股引人怀念、爱惜的感情再度沁染心田。
那是每次使用技能『???』的时候,都会被削减的对阳滝的感情。一直都充斥于内心的兄妹爱的体积越发增长。
迷失于迷宫之中的第一天,我受这份感情的影响而焦躁不已。
那也是自然的。毕竟在那一天,在那个时间点,阳滝的存在离我太遥远了。
过于沉重的思念,转变为焦躁,只会招至自灭。
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变了。
跟第一天不同,阳滝现在就在不远的地方。
也知道了我自己就是阳滝的居所。
因而我已经不需再感到焦躁。也没什么需要害怕。
这份情感让『涡波』和『阳滝』产生亲和,转变为抵达『次元之理』的『力量』——!
“我要到阳滝的身边去!给我把『道路』连通!次元魔法!——《次元决战演算『先谭』(Dimension·Gradient Realize)》!!”
令人感到讽刺的是,在身体内的魔石只剩下『次元之理的盗窃者』这一个之后,我的次元魔法反而得到了特化加强。去除了与冰结属性的魔力相关的一切之后,我对次元属性的理解变得更深了。
凭借这点,我能够实现对『次元之理』的掌握。
抵达新的领域之后,经由次元魔法把握到的世界的样貌也发生了变化。
魔法构筑本身并没有改变,依旧是『Dimension·决战演算』。只是拓广知觉范围,让感知更锐利的魔法——但是,我确实让它升华到了更高的次元。
一瞬间——,真的只在一瞬之间。
——我·能·够·认·知·的·次·元·的·数·量·增·加·了·一·个。
如果要用语言去形容的话,数量虽然只增加了一个,但是魔法的意义已经完全改变了。
在原本只有纵·横·高的三次元空间中,又添加了一道时间轴。仅仅如此,就让我能看到的世界延伸开来,时间感也产生了彻头彻尾的转变。
世界被延伸了。在存在于那一刹那之中的世界群里,光完全停止了运动。
这个力量很近似于『预知』。
但是严格来讲并不是那样。次元魔法的真髓应该是别的什么东西。
作为『次元之理的盗窃者』的我,本能地理解到这一点。现在的我还不能自如地操纵『次元之理』,仅仅感知到四个次元就已经是极限了。
但是,这近似于『预知』的极限——作为颠覆目前胶着战况的力量却很足够了。
《次元决战演算『先谭』》完全预测出了帕林库洛接下来的动作。
接着,帕林库洛的剑一如我所『预知』到轨迹袭来,而我的剑也配合着挥出。
结果一切都如同既定的命运一般,两把剑交错——
“——!?”
只有帕林库洛的黑剑被挑飞,在白色的日轮中舞动。
我和帕林库洛的目光都追随着那把剑而去。
在几乎是奈落之底的黑暗世界中抬头望向天空,太阳的白光显得有些刺眼,方一眯细眼睛,黑剑便刺入远处扭曲的大地。
如果帕林库洛还想去拾起那把剑的话,就必须要通过我的身旁。
而我则将剑横举,以示绝对不会放行。帕林库洛则眯着眼睛看着我手中的剑。
要想空手闯过我的阻拦难度有如登天,跟剑之间的距离又太远。
因而,帕林库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埋怨道:
“啊啊,可恶……”
这便是这场决斗因帕林库洛的败北而告终的瞬间。
失去了魔石的帕林库洛身体开始溶解。跟海莉和士兵们一样,他的肉体被转化为白色的魔力粒子。即使这样帕林库洛也没有摆出打算停止『世界奉还阵』的样子。看来他那自己也停止不了的说辞并不是谎言。
血肉、皮肤不断遭到溶解的帕林库洛跪倒在地叹怨道:
“可恶啊……!都到了这一步还是赢不了吗……!已经拼上了帕林库洛这个男人的一切了啊?已经用尽全力了啊……即使如此,即使如此我也赢不了吗……”
他发自内心地感到了不甘。
我没有放松警惕,用剑指向他询问道。毕竟帕林库洛还没有放弃战斗。
“帕林库洛,这样你满足了吗?”
“哈哈,才没有啊……感到满足的只有我体内的同居人罢了。”
帕林库洛失去了双腿,用手支撑着身体。
而他的双手也快要消失了。
因而帕林库洛就像芋虫一样爬着向这边接近过来。不,准确来说他的目标是落在远处的缇达的黑剑吧。
他还没有放弃战斗。
“……没有取胜的话是不可能感到满足的啊。还不够啊。……是了,远远不够啊。”
就算战意尚在,但现实却无比残酷。
不管他怎样挣扎,也只能前进一点点罢了。
已经到极限了。
一切的一切都。
“永别了,帕林库洛……”
他何时消失都不奇怪。
因而我选择向他道别。用他真正的名字。
被唤到名字的帕林库洛转而看向我。
就像是找到了『什么东西』一样,他双目圆睁——然后笑了。
一如往常的。引人憎恶、引人不快地,像个敌人一样地,笑了。
“哈哈,还不到说永别的时候啊?我还没有、wo、还没有放弃、shengfu……!”
已经连声带都开始被溶解了。
他强行道出的话语十分含糊让人很难听清。但是,帕林库洛直到死为止都不会放弃的意志确实传达给我了。
他跟我一样,意志坚定无比。
“haimei……haimeiyoufangqi。wo,hai、mei赢……wo、haiyao,haiyao、aa——、Aaa——”
随着越来越多的光之粒子在漆黑世界中飞舞,帕林库洛渐渐消失着。
已经没剩多少血肉了。只有骨头和内脏的他,连人形都没法维持。终于,他连眼睛、鼻子、嘴巴也丧失,再也无法发声。
“wo、ha——nen——……”
这句至死不弃的话语,就这样成为了帕林库洛最后的台词。
话说到一半的他,终于停止了爬动。
就像是被火葬一般,留下一股白烟,他的身体完全消失。
帕林库洛就连一点骨灰也不剩地被『世界奉还阵』吞噬了。
——结束了。
一段无比漫长的战斗,终于迎来了结局。
骑士帕林库洛——毫无疑问,是我最强的敌人,不过、
“我打倒他了……是我赢了……我战胜帕林库洛了……!”
是我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曾几何时,在圣诞祭那天夜里,只剩下帕林库洛一个人成为了胜利者。但是,在这场战争的黑暗中,最后留下来的却是我。只有我还站着。
我不由地嘴角上扬,身体因为欢喜而颤抖起来。
但是还不是沉醉在成就感之中的时候。
我立马抑制住兴奋感,看向四周。
毕竟『世界奉还阵』还在发动当中。大地的扭曲还在加剧,差不多到了连在地上行走都做不到的程度了。
我看向远处的两人。
握着『阿雷亚斯家的宝剑诺文』和『Rokh·Bringer』倒在地上的莱纳。以及我最珍爱的正在睡眠状态中的妹妹阳滝。
“得赶紧带上阳滝和莱纳……离开这里才行……”
我开始移动。
但是突然间身体丧失了平衡感,我双手杵在地面跪倒了。
“——诶?”
感觉到胃液在上翻。
看来是因为敌人被打倒后解除了紧张感。积累至今的负债一口气袭来。身体因为疲劳而开始痉挛。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一直寄宿在体内的两个『魂』被剥离了一个。
无法维持平衡。
不光是平衡感。内心的、身体的——灵魂的平衡全都乱七八糟了。
“咕、呜,只差一点了……明明只差一点了……”
需要回收的不光是他们两人。可能的话在远处的缇达的魔石也要回收。
必须要全部收回作为胜利者的报酬才行。
不然的话,坚持战斗到最后的意义何在。
同伴们、玛利亚、海莉、莱纳赌上性命战斗的意义何在——!
但是,不管我怎么想,身体就是动不了。
因为帕林库洛实在是太难对付,真的是用光了所有的力气。
但是我还是强行驱使痉挛着的身体试图站起来。最后好不容易忍耐住疼痛起身。
明明我已经连行走都很困难了,但『世界奉还阵』还在变本加厉地扭曲着大陆。
简直就像是神在用手揉搓黏土一样,地形一会儿作山一会儿成谷。
这早已超过了地震的级别。是神话等级的大灾难。
映于眼中的景色左摇右摆,就像个节拍器一样。
尽管我在拼命鞭策双腿,但是还是没有能正常行走的自信。
要保持意识都已经是一种奢望。
尽管附近的怪物们已经被我和莱纳一起排除了,但是远处仍然传来了凶暴的大型怪物的吼声。必须要尽快逃到安全的地方才行——明明是这样,但是我又一次跌倒在地。
颧骨撞在地上,一阵头晕目眩。
不光战场处于黑暗之底,就连我的意识也要坠落到黑暗的底层去了。
思考浑浊不堪。但是为了不失去意识,我狠抓手边的尘土。
我还有不得不做的事情。
还有不得不去拯救的人。
还有不得不去致歉的人。
我回想起还在等我回去的同伴们的面容。
拉丝缇亚拉、缇亚、玛利亚、斯诺、莉帕、塞拉——大家的面容一个接一个地浮现在脑海中。
——我赢了……所以,要赶快回到同伴们的身边才行……
我跟刚才的帕林库洛一样在地面上爬行起来。
一胳膊一肘地在黑色的大地上匍匐。
然而,很快我就连匍匐也做不到了。
驱动身体的燃料终于迎来了见底的瞬间。
只剩下对同伴们的思念还在脑中。
——我还要去跟玛利亚道歉,跟她说“让你担心了真是对不起”啊……
终于,我就连眼球也转不了了。
自然而然地阖上双目。视野被黑暗沁染。
在越发朦胧的意识中,我就连自己在想什么都不知道了。
——虽然绕了个相当的远路,但是总算感觉到自己向前进了……
这一次终于能带着自信说一切顺利了……
所以,我要回去啊……
是啊……要快、点……回去……才、行……——
残酷的是,就连意识也终于无法维持。
就这样,我只能束手无策地缓缓沉入温暖而浑浊的泥沼中。
深邃、深邃,我下沉着、

“——,——,————。——”

——…………
最后总觉得听到了什么人的声音。
但是,没能理解到是谁的声音,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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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10-6 18:17 | 显示全部楼层
Epilogue
185话 Epilogue
——与帕林库洛·勒伽西的战斗终于落幕。
但是现在的状况仍然说不上好。
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根本不存在什么胜利者,所有人都会死的。『世界奉还阵』现在的暴走确实在孕育着这样的凶兆。无数的地裂重合在一起,还能称作平地的地方已经不复存在。如果所有人继续维持这样倒在地上的状态,只会被吞没到大地的裂缝中。
——能够依靠的只剩下我一个。
因为超负荷战斗的缘故,身体就像被撕裂了一样剧痛。光是维持意识就已经很艰难了。想着即使如此也要挣扎着起身时——传来一道声音。
“……呵呵,想不到计划进展的居然如此顺利。”
我对这道文雅的低音有印象。
这是一种能让听者感到安心的沉稳的声音。也是一种时常教导他人的教师的声音。
“哈哈,真是太棒了。现在的她正可谓是这个世界至高的宝石。是有资格暂代我等的『支配之王』的存在……!”
是打算在北方缔造新的国家的守护者艾德。
不会有错。
“这样一来棋子就集齐了!而且还是不亚于千年前的阵容!这样终于——”
他会这样兴奋还真稀奇。
不过他立马抑制住自己的兴奋,冷静了下来。
他也意识到留给这个战场的时间不多了吧。
“——不过得加快动作才行呢。再这样下去的话,王之器就危险了。而且也得赶快将魔石回收了才可以。毕竟所有的魔石都是为了我王而存在的……那么就先把涡波大人的魔石抽取出来……”
一连串让我无法坐视不管的台词接踵而至,让我气得咬牙切齿。
这个男人想要以渔翁之利的形式从旁玷污基督和海因兄长的战斗。这是我绝对无法容许的。作为莱纳·赫勒比勒夏因——!
“……等、给我等一等,艾德老师。”
“……莱纳大人?”
将『阿雷亚斯家的宝剑诺文』当做手杖,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在我视线前方的,是用奇妙的植物将一名陌生的女孩子包裹起来的艾德老师。
艾德老师看到我之后,惊得双目圆睁。他是没有想到我居然能留到最后吧。
“作为骑士,我不能容许你接下来要做的事……”
“看您的表情,是听到我的话了吗……看来我因为兴奋而大意了呢……”
“你刚才说要剥离基督的魔石对吧。在这个状况下,如果你那么做了的话,基督一定会死的哦?”
“无所谓。对鄙人来说作为始祖的『涡波』大人是我的仇敌。光是看到他就会涌起强烈的杀意,根本不是值得我去关怀的对象。”
艾德老师如此断言道。
居然能让那个艾德老师说到这个地步,叫作『始祖涡波』的家伙究竟是做了什么啊。不过那跟我没有关系。重要的是因为艾德老师方才的宣言,我跟他已经站在了绝不相容的立场上。
“如果是这样的话,老师你就是我的敌人——不,守护者艾德,你是我的敌人。如果你想要剥离基督的魔石,就先将我打倒再说……!”
我也不再用麻烦的敬语,将两把剑横举挡在基督的身前。
“莱纳大人要与鄙人为敌吗?如果鄙人没有记错的话,您的目的应该是杀死『帕林库洛·勒伽西』『基督·欧亚』『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这三名仇人才对啊……”
“不好意思,那都是过去式了。我被兄长拜托了你口中这三人的幸福。”
“您的兄长,不是应该已经去世了才对吗?”
“是啊,确实已经死了。但是,兄长他就在我的体内。我明白的。如果兄长他现在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赌上自己性命守护基督。所以,我也一样。我终于明白了……自己真正的使命……”
让内心沉静下来的话,我就能在一旁感觉到兄长心脏的鼓动。
仅仅是这样,力量就不断上涌。这股力量并非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东西。既然这样,那就不能单靠我的意志去决定如何使用这份力量。
“海因·赫勒比勒夏因在莱纳大人的体内?……啊啊,原来如此。……就是因为这样人类才可怕啊。总是如此轻易地无视世界的『理』。”
艾德凝视了我一会儿,很快便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接着,他露出了十分忌讳的表情。就像是看着打破了某种禁忌的敌人一样。但是,我看着他的神情应该也是一样的吧。
接着我呼唤手中的剑。
向继兄长之后的自己第二个尊敬的人请求协助。
“诺文!!”
被浓缩的『剑术』心得旋即从闪耀着的水晶之剑中溢出。
我很弱。
『帕林库洛·勒伽西』是『神童』。按照海莉小姐的说法他身上还有着『使徒』的加护。
『基督·欧亚』是『异邦人』。他的素质达到了传说中的『始祖』的领域。
『拉丝缇娅拉·弗茨亚茨』是『现人神』。她的身体跟『圣人』有相同的规格。
跟这三人相比的话,我不过就是个垃圾吧。是比垃圾都不如的渣滓。
就算我决心要守护他们,我也什么都做不到。我根本没有那份力量。
但那并不能成为我不去战斗的理由。
因为我想要守护他们,所以就一定要付诸行动。仅此而已——这就是我。
如果有什么力量不够的话,就从其他地方借用便是。如果自己不够成熟的话,那就持续锤炼自己直到死为止便是。如果素质不够的话,那就付出『代价』便是。
所幸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手段可以让我做到这些事。
因此我现在就要拜托诺文。
我和他之间有过约定。让他传授我剑术的约定——!
右手握着『诺文』,左手握着『Rokh·Bringer』,我向前迈出一步。
“诺文……?难不成是诺文·阿雷亚斯大人?”
注意到我的样子不寻常的艾德打算探查我力量的源泉。
接着,他向后退了一步,从袖子里取出一根小树枝。
守护者艾德并不会使用武器。
因此他只能做一个后卫。但是,当遇到像现在这样一对一的场合下,别无他法的他也会使用小树枝战斗——虽然以前听他这么说过,不过真到了发生在自己眼前的时候才知道他确实不是武斗派的人。
“——『Growth·Extended』!『Sense Bless』『Branch Wood Shell』!!!”
艾德迅速施展出各种各样的辅助魔法,对自己的身体进行强化。
这样才能将他那完全不擅长战斗的身体勉强拉到能够战斗的水准。
艾德任由被强化过的速度和力量驱使向我奔来,并挥手打算用手中的小树枝对抗我的双剑。
仅仅一个小树枝居然能跟宝剑交锋,甚至迸发出火光,这是何等异样的光景。
艾德的战斗技巧虽然拙劣,但以现在的我为对手也足够了。虽然我借用了诺文的技术,但是这并不能改变我力竭的身体现状。说实话,我只是站着都很勉强了。
一下子就看穿我状况不佳的艾德打算放着我不管强行冲过我身边。看来他想要回避战斗,只打算回收作为目标的东西。
为了不让他得逞,我咏唱出诺文的魔法。
“——水晶魔法『Quartz』!!”
将剑刺入黑色的大地,生成水晶。
水晶就像苔藓一样覆盖地面,并裹住了倒在我身后的基督。
艾德的袖中伸出藤蔓打算接触基督,但是却被水晶给挡下了。
“这是诺文大人的水晶!?那不是什么人都无法击碎的东西吗!”
看来艾德了解这个水晶。
他根本没有试图去挑战打碎水晶,当即选择了飞身后退。
艾德一边拉开距离一边叹了口气。
接着,他开始思索。应该在审视目前的状况推导最合理的行动吧。
我没有追击,现在守护自己身后的基督是最重要的,打败艾德并不是我的目的。
结束了思考的艾德冷静地摇了摇头。
“……呼。既然这样,就没办法了呢。就先确保王之器好了。反正对鄙人的计划来说涡波大人本来就不是必要的呢。”
说着,艾德走近躺在远处的女孩子。
他构筑出新的木属性魔法,接着一根巨树便从地上钻出。巨树的根干开裂,将女孩子和艾德裹进去。
“那么,让我们下次再会吧,莱纳大人。话是这么说,那也要看您能否活下来了。”
宣告了离别的台词之后,二人便被巨树吞了进去。
接着就像是时间倒流一样,巨树怎么出来的就又怎样钻了回去。
二人的气息从战场上彻底消除了。
艾德的战斗能力很低。因此他做出撤退的判断也很迅速果断。
对成功守护了基督感到安心的我长吁了一口气。
“哈啊……。总算是做到了。但是,接下来……”
看向周围,已经根本不存在什么平原和荒野了。
而是山谷连绵不绝的的黑色山脉。根本不可能再去找什么缇达的魔石了。基督的身体也随时都可能掉进谷底。
『世界奉还阵』打算吞没留在战场上的一切。
我有这种感觉。
“没办法了。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了吗——!”
我没有能力带着基督跨越这如同暴风一般的世界逃到安全地带去。
因此,我要做的就是榨出魔力。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燃烧。
MP枯竭之后还要使用魔法的话,代价就是将生命当做薪柴。恐怕这就是我今天使用的最后的魔法了。
但是,就算那样我也非做不可。
我握紧倒在地上的基督的手叫道:
“我绝对不要再后悔了!我绝对不会松开这只手!——水晶魔法『Quartz』!!”
诺文的魔石闪耀出光芒。
我能感觉到他也想要为了帮助基督而效尽全力。
我和诺文现在的想法完全一致。
帕林库洛和基督口中那个叫做亲和的东西在不断增强。
我绝对不会让基督死掉的。脑中只剩下这个念头,我构筑着魔法。
接着,周围的土纷纷被转换为矿石。
矿石就像生物一样蠢动着,覆盖上我和基督的身体。大量的水晶将我们固定得像雕像一般。接着外层又构筑出更厚实的防御壁,变成了一块圆形的水晶玉。
“我绝对不会让基督死掉!绝对、绝对——!!”
结束了魔法的构筑后,在意识远去之前,我如此发誓。
过去,因为自己的软弱,我害死了兄长。
我没能察觉到他心中的痛苦,在一味盲信的最后,我跟众人一样,坐视他走向毁灭。岂止是帮到他,我肯定也构成了压垮他的那些压力的一部分了吧。这份悔恨,一定会永远伴随着我,直到死去为止。
是了,不过这样就好。
我原本就打算将这份悔恨保留到最后。
但是,这一次我不会再重蹈覆辙。我一定会守护兄长留下的事物。
兄长的遗物,那并不是徒具形式的贵族家系。也不是弗茨亚茨的骑士这种立场,更不是高价的宝剑和奢华的制服。
而是——现在我紧握着的这只手的主人。
基督·欧亚。
他才是兄长所憧憬的存在。是被兄长托付了自己性命的存在。
那么,我就必须要守护他。
就算要以我这个渣滓的性命作交换——!
要喊出来的话总觉得有些羞耻。
因此,我在心中再次喊道。
喊道——你由我来守护。
接着,被水晶裹住的我和基督,被黑色的大地吞没。
落向大陆底部的底部,深处的深处。
这一次,我们在『世界奉还阵』的战斗终于在彻底的意义上,迎来了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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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10-6 18: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存档点『迷宫孤岛』

186话 序章 新的启程之地
――从梦中清醒了过来。
在意识清醒,重新取回思考能力之后,我首先想到的是――
“――阳滝!!”
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名字。
我睁开眼睛,起身并四处张望,四处寻找着她的存在。
然而,映入眼里的,只是间惨淡的房间罢了。
只有一张床的单调摆设,充满霉味的石结构空间。没有任何其他人或者是生物存在的迹象。
自己为何会躺在这样的房间,我实在没有一点印象。
“没有人在吗……?”
我立刻开始查阅自己的记忆。
思考迟滞就彷佛被蜘蛛网缠住一般,即使如此,在撕开一条又一条的蜘蛛丝后,我终究还是想起了失去意识之前所发生的事。
――我记得,我是和帕林库洛在黑暗中进行了一场恶战。
然后,在莱纳和海莉的帮助下,我应该已经完美的达到了复仇的目的。
想说这会不会只是个梦罢了,又立刻摇头并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可能有错。
那场战斗结束之后,我确实见到了。
看见了比自己的生命更为重要的家人――阳滝的『复活』。尽管那只是帕林库洛的策略之一,但是作为我人生最终目标的妹妹,她确实在那里出现了。
那是自灵魂层面传来的直觉,我敢确信她绝对不是假货。
重要的是在那之后。
我在与帕林库洛的战斗中因为耗尽所有的力量而失去了意识。恐怕我在之后是被『世界奉还阵』吞没了。
我以为我只有死亡或者是被吞噬两种选项,但看起来我好像意外地抵达了第三种可能性。
我立刻恢复了冷静,慢慢地确认起身体的状况。
之后将盖在自己身上的毯子掀开,从床上下来。
或许是因为睡得不错,我并没有感到身体有任何不适。只是有点睡过头了所以身体有点迟钝。
但对于魔法的构筑并没有任何影响。
“――『Dimension·多重展开』。”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对情报的收集。
扩大了魔法感知的范围,对时间、地点和其他人的存在一一进行确认。
石结构房间外部――一条古风的走廊――然后是无数的房间――然而没有半个人影――走廊很长,大量摆放着各种古色古香的家具――在更远一点的地方有一间大厅――不对,这是――……!
“这里是城、城堡里面吗?”
从结构上就可以明白了。
这里无疑是一座古老的城堡。
但是,无论怎么想,一个人都没有未免太过诡异。
明明是这么大的一座城堡,还保持着不错的整洁,却没有任何人在。这就稍微有点恐怖了。
最后即使整座城堡都被涵盖在『Dimension』里面,我还是连一个人都没见到。
然后,就在我想说没办法了,打算将感知范围拓展到城外去找人的同时。
我感觉到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魔力。
并不是藉由『Dimension』感应到的。只是单纯的感觉到有股过于巨大的魔力聚合体正高速向自己逼近罢了。
“什、什么――,这个魔力是――!?”
那个魔力聚合体是在空中飞着过来的。
以这个房间的窗户为目标在空气中以超快的速度进行移动。
我连忙想从『持有物品』中取出剑。由于『阿雷亚斯家的宝剑诺文』不在,我拿出了『新月琉璃』。
在那一刻,伴随着如同巨大的气球被撕裂一般的破碎声,一个少女从窗外飞进了房间。因其高速急停而生的暴风席卷了整个房间。
接着,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位少女。
首先看到的是,那头有着梦幻般色彩的翠绿色长发。和绿宝石的颜色有些相近,是那种会令人联想到大自然的浅绿色。而由于头发有被好好的绑在头后面,漂亮的颈部便显露在外。这也就是所谓的单马尾吧。
那头翠绿的头发底下是张活泼类型的女孩子面容。她的五官有如一朵朵充满了朝气的花,鲜明而又美丽。并且,那眼角下的一颗泪痣,更增添了她做为一名女性的妖艳感。是一位同时拥有着两种不一样的魅力――小孩子的活泼和成年女性的艳丽的少女。
穿着抵及下巴、类似于高领毛衣的衣服。由于丰满的胸线清晰可见,可能会因为各种男性的目光而感到困扰吧。
但最重要的不是少女身体的丰满亦或是美丽。我所在意的是另一点。
少女的最为突出的特征――是羽翼。
她的背后长着一对和头发一样颜色的翠绿色翅膀。而那对翅膀大到足以令我确信她可以使用它来飞行。
那足以包住一个成年人大小的羽翼,缓缓地收了起来。
然后,少女往我这边看了过来,带着微笑朝我说道。
“早~上好啊,涡~涡。”
还用特别亲昵的态度跟我打起了招呼……
但是,不能大意,我握着剑继续『注视』。

【五十守护者(FiftyGuardian)】风之理的盗窃者

获得了令人紧张感十足的信息。
完全不知道为什会发生这种状况,实在是太过突然了。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为什么,这里只有她。
为什么,少女是五十守护者。
疑问多的数不清。
但是,从以往的经验中可以知道,面对守护者时,比起与之敌对,与其交谈是个比较有效的选项。
于是身体自然地做出了礼貌的回应。
“初、初次见面……我是相川涡波……”
听到我的回应,风之理的盗窃者一脸惊讶地张开了嘴,接着又立刻变成了一副如同猫看见了玩具一样的表情。
“嘿~,还真的不清楚人家的事情啊。跟莱纳说的一样呢。”
接着,便轻松随意地朝我靠了过来。
尽管有些吃惊,我仍然用没有握剑的那只手制止了她的举动。
“请、请稍等一下!请让我稍微整理一下现在的状况,您是『风之理的盗窃者』,同时也是五十层的守护者,没有错吧?”
“哦,哦哦~……!是用敬语说话的涡涡啊,好厉害喔,真是不错。有点感动……!”
但是,不知为何对方的响应十分的兴奋。
我以为少女是缇达那种无法对话的类型,又重新握紧了手中的剑。
我提高警惕瞪着她。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敌意,风之理的盗窃者温和地对我说:
“不用那么警惕啦。嗯,人家确实是『风之理的盗窃者』呦。也确实守护着50层。……但是,跟人家用敬语说话,感觉自己被当作了外人,稍微有点伤心啊。所以呢,禁止你使用敬语哦,因为姐姐我和涡涡之间的关系很好嘛。”
风之理的盗窃者待我十分友善。
不仅好好地回答了我的问题,还想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
不仅仅是心的距离,也拉进了物理层面的距离。
“不、那个,可是――”
“――禁·止、明白吗?”
将我原本想说的话,用低沉的声音盖了过去。
只是一瞬间。真的是十分难以查知的剎那之间,风之理的盗窃者的魔力剧烈膨胀。
她的魔力十分的庞大。给人的压迫感足以和实力全开的诺文或玛利亚匹敌。
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她也是守护者——是以守护50层为目的被召唤的怪物。
面对她那骇人的魔力,我本能地感到了恐惧。
不过,不会输的。这种程度的话,已经习惯了。
我已经不会再对『怪物』这种程度的威压感到胆怯了。
不负于正在接近的风之理的盗窃者,我也向前走去。
“我知道了,那就这样好了……那么,我该用怎样的名字称呼你呢?”
“人家的名字吗——罗德·缇缇?或者说,和以前一样,放轻松叫人家『国王酱』也可以哦。”
“那么请多多关照,罗德。如果可以的话用涡波来称呼我就可以了。”
“因为涡涡永远都是涡涡,所以这个请求可做不到呢。如果不喜欢『国王酱』的话,用被封印起来的『姐姐』称呼也行哦。”
“虽然很可惜,因为我只有一个家人,所以姐姐是不可能的……”
“切。虽然没有记忆这回事是真的,防御还是一如既往的坚固啊――”
我解除了警戒。
眼前这位名为罗德的少女确实没有任何敌意。回想过去,除了初战的缇达是个战斗狂之外,其他三个人都没有突然地袭击过来。也许,以『玩上一把』为愿望的缇达是特殊的存在吧。
虽然只是推测,但我或许不用跟这位守护者战斗。
“你是个怎么样的人我已经稍微明白了。那么,我有些想知道的事。”
我像对待阿尔缇和诺文的时候一样。
如果,我的预想没有出错的话――
“你是一千年前的王、『支配之王(Lord)』没错吧?”
这个少女也是一千年前的登场人物。
而且,从她的名字可以知道,她毫无疑问是个十分重要的人物。
听到我的问题,罗德轻松的笑容变得有些沉重。
“——哈哈,正是如此。即使没有了记忆,你仍然看得透本质啊。”
气氛稍稍凝重了一点。
虽然这种措辞与她并不相衬。但确实有着与王的身份相符的威严。也许,这才是她本来的说话方式吧。
“可是,人家已经没有任何支配的对象就是了!”
罗德立刻驱散了沉重的氛围,回到了之前的讲话方式。
而且,还主张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王了。
“然后,由于种种原因被『世界奉还阵』给吞噬,并成为了守护者?”
“就是这样。但是,已经有几百年没有去管50层了耶。”
嗯……
『几百年』、『不管』――我从她的话语中感到了些许违和感。
“总之,你不想跟我敌对,我这么想可以吗?”
“吵架是不好的喔。爱与和平是人家的人生信条哦!”
“那么,即使我现在不管你而去做其他事情,你也不会阻止对吧?”
“咦,为什么!?”
罗德确实对我十分友善,但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感到不安。
老实说,不想和她扯上关系才是我最真实的想法。
“不,对于我来说,比起跟你打听事情,寻找其他人来探听情报,更能够帮助我了解现况。”
“诶,诶~。你这样说的话,姐姐我要哭了哦?”
“呜……”
见罗德好像真的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我不由的后退起来。
而这须臾的踌躇催生了破绽。
“休想――逃!”
抓住我的破绽,罗德大喊着并朝我飞扑了过来。
我将『Dimension‧多重展开』切换成『Dimension‧决战演算』,并准备迎击。
然而却没来得及。
次元魔法千真万确地把握了她的动作。但是,她的速度却快到让人无法反应,罗德就这样迅速贴近并制住了我的双腕。
“――什!?”
虽然刚睡醒有些迟钝,但我也并没有过分大意。
我确实有在她触碰到我的同时将其击飞并全力逃跑的打算。
然而我的打算在那压倒性的高速面前是如此无力。罗德只是单纯的,在我能做出什么反应之前迅速的行动了。就只是这样而已。
“嗯?奇怪……?涡涡,怎么好像稍微变弱了一点?”
在极近的距离下紧握着我双手的罗德,彷佛想弄明白原因一般,窥视着我的瞳孔。
看起来,我完全没有抵抗很出乎她的预料。
正确的来说,是我做不到。
“可能,真的变弱了也说不定……”
我虚张声势道。
虽然双手正尽力的想摆脱束缚,但有如被钳住一般,完全动弹不得。
确实,现在的我与『始祖涡波』或『持有阳滝魔石的我』相比弱了不少。但是,在对方面前如此无力也太过异常了。
“嗯~,既然没有记忆,那也是当然的吗。”
罗德松开了双手。
看来,她正在就我的弱化进行思考。
我想趁这个机会逃跑,但罗德的目光在我身上须臾不离。
“就让人家一边带你参观一边解释情况好了。不许你拒绝哦,因为看起来现在是人家比较强呢。嘿嘿~。”
接着,她像个小孩子一般笑了起来,走出了房间。
看着在门外面冲我招手的罗德,我不觉冷汗直流。
无奈之下,我只能默默跟上。毕竟就算逃也不逃不过她。
出了房间,来到漫长的走廊。
跟在欢快的罗德身后,我又询问道:
“那个,罗德。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去?”
“这是秘密。不过,我们很快就会到喽。”
虽然我现在很想立刻逃跑,但这是不可能的。
罗德过于压倒性的速度和飞行能力将我成功逃跑的可能性压到了零。
尽管如此,排除身体,至少我能利用『Dimension』让知觉范围逃离她的钳制。
谁料就连这点权利也遭到了剥夺。
“啊,那·个·行·为也禁止哦。『Zeitlos·Wind』。”
柔和的风吹了过来,『Dimension』因『魔法相杀』而被化解。
如此灵巧又致密的魔法构筑,令我感到了战栗。
这名少女不仅仅是拥有着速度和力量。魔法方面也同样优秀。不,更确切地说,恐怕魔法才是她最大的长处。
罗德回过头来,嘻嘻笑道:
“总是这样在事前取巧,事后会很遭罪的哦。果然就应该像现在这样,好好的用自己的脚走,好好的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嘛――!”
不仅是封住了我的行动,连眼睛也被封印了,我不禁露出了苦笑。
不是我在自夸,我的『Dimension』魔法完成度是非常高的。恐怕,在地上根本没有人能用『魔法相杀』化解我的『Dimension』吧。即使是之前的海因,使用同样的魔法时,充其量也只能做到妨碍罢了。而罗德却是轻描淡写的完成了『魔法相杀』。
如果罗德成了敌人,我恐怕没有任何胜算。我以为她确实有这种实力。
所以,为了不去影响她的情绪,我只好老实地跟在她的后面。
我们走在有如蛇腹一般的长廊上,转过了数不清的弯道。每隔一段间隔,便可以看到有黯淡的光线从一旁的窗户中透了进来。由于不能使用『Dimension』,从窗户往外望去,除了中庭和邻接的建筑物外,什么也看不到。仅仅只能理解到,这座巨大的城堡彷佛是为了让人迷路一般设计的十分复杂。
经过漫长的走廊,又登上了长长的阶梯。最终,在罗德后面跟了数分钟之后,我们来到了――
“涡涡,到了哦!”
位于城堡最上层的瞭望台。
映入眼帘的,是称得上不虚此行的美景。
并且,我终于真正的理解到自己所在的场所是个怎么样的地方了。
从城堡顶部往下望去,能清楚的看到『这里』的全貌。这座古堡的外貌呈圆锥状,里面有着森林一般广大的庭院。
是的。这个城堡巨大到足以包含一整座森林。
这座城堡还被河流环绕着。是条大到足以令我想起劳拉维亚的法芙拉河的河流,而其仅仅只用一座桥连接着城外。如果要进攻这座城堡的话,恐怕也只有走桥这一个选项了吧。
此外,在河川的外围,城邑十分的辽阔。向彷佛能延伸直到地平线为止一般广大的城市望去,可以看到街上如织的人潮。那满满的活力也是一目了然。可以确信这绝对是一个繁荣的国家。
――然而,问题是出在除此之外的地方。从刚刚开始便察觉到了,这实在是过于异常了。
在更深处。我将目光投向城邑的周围。
在那里的是一片漆黑的天空,以及地平线附近被·截·断的大地。
我惊讶地来回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没错。
这个国家只有城邑,在·那·之·外·一·无·所·有……
平原啊,海啊之类的都没有,有的只是一片虚无。因为这一点,看起来就像是这座城堡和整座城市正在一片黑暗中漂浮一样。
“什、这是怎么回事……?”
“欢迎回来,涡涡!欢迎你回到我们的『魔王城』!如果用了『Dimension』的话,肯定不会被这样的风景给感动到吧。那绝对是你的损失哦!”
“魔、魔王……、城……?”
“啊,这个还是涡涡命名的呢。因为是支配着魔人们的王,因此称之为魔王城什么的。”
“不,跟名字没有关系。我想说的不是那个。我比较想知道这座城――不,『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恐怕,不是一个普通的地方。
『这里』不是迷宫联合国,也不是大陆本土。
我现在只想要知道,在那场战斗之后,我究竟被带到了何处。而罗德回答道:
“『这·里』是·迷·宫·里·面·哦。”
过于简单的答案。
我还想说至少是在外面,但那个答案完美的背叛了我的期待。
“这里是涡涡为人家特别制造出的空间哦。如果要用阶层数来表示的话,就是『第六十六层的里侧』呢。”
“里、里侧……?迷宫还存在里侧这种东西?”
“正确来说好像是『另一侧』什么的。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领域中,涡涡用次元魔法,将过去存在的『北方』王国,就那样做了出来。在这里的话『想起』是比较容易的,涡涡是这么说的来着。”
当然,我并没有那样的记忆。
那么,有能力做出这种事的人只会是一千年前的『始祖涡波』。
而对这个全新领域的存在,我只觉得头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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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10-6 18:18 | 显示全部楼层
封面解释 内含正文剧透!建议先看完8卷(web版第4章)
◆阳滝坐在涡波腿上
→喻指阳滝的魔石一直在涡波体内、
并可以展现出兄妹亲密的关系。
◆蝶
→不死·魂·转生
◆蛾
◆阳滝所持的雨伞
→遮挡阳光
◆血泊与毁坏的石雕
→惨祸
◆题目《召唤型兄妹始祖神话》是戏仿神话分类中的一种《洪水型兄妹始祖神话》。
只是重视语感没有多深的意义。暗合“基本都是他的错”。
◆可能很难看出来,不过兄妹互相挖出了对方的心脏啖食。
→比喻两人的魔石各自放进了对方的身体。有种夺取了互相心脏的感觉。
多少有点瘆人都是因为我(大概也有割内老师和担当编辑S先生的锅)的兴趣。
我“其实也可以不这么猎奇,可以对心脏进行象征性的处理,或是用水果之类的代替。”
担当编辑S“就画心脏就好!只是半个身子沾满血迹的话就没问题!倒不如说,就是得有血迹才容易明白是互相掏出心脏吧!”(大概是这么个过程)
以上,虽然很简单,不过这一次无论是对书籍的读者还是对已经看了web的读者来说都构成了无谓的剧透,所以就任凭诸位读者想象了……(虽然也没有多了不起的东西就是)
话是这么说,虽然每次都出于自我满足而写了不少,但可能最好的形式还是我不多说,为读者留下解释的余地吧。
若是有人格外心醉于此的话那实在是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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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10-6 19:0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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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0-6 19:07 | 显示全部楼层
搬運辛苦了,謝謝。

流星大大會翻文庫第九卷嗎?
发表于 2019-10-6 19:07 | 显示全部楼层
七八卷的web部分都出來了,這代表之後流星就可以咕咕九卷了嗎
发表于 2019-10-6 19:19 | 显示全部楼层
首先流星nb,感谢翻译
这几天又开始重新看,很多地方都只能感叹割内老师安排的巧妙,第二章玛丽亚就点出了涡波的很多本质问题,阿尔缇也早早劝诫了涡波救人就要救到底的道理,而不是给点光芒就不管了,可惜涡波没听进去。读的越多越感受到割内老师笔力的强大
发表于 2019-10-6 20:40 | 显示全部楼层
又一部异世界小说,记得好像是黑暗系的吧
发表于 2019-10-7 22:08 | 显示全部楼层
謝謝web7、8章的翻譯,大佬又要重掌肝之理了嗎
发表于 2019-12-30 07:16 | 显示全部楼层
感恩 看到流星大大地9集翻譯 回來翻找面幾集
发表于 2019-12-30 10:0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tomchang 于 2019-12-30 10:12 编辑

看到9翻譯出來,回頭找7,8

這篇沒有第六章嗎?
第五章-Epilogue-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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