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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行本] [埴輪星人]Fairy Tale 幻想編年史~不懂察言觀色的異世界生活~ 7[台/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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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3-4 19:2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轻之国度录入组 于 2020-3-4 19:29 编辑

  Fairy Tale 幻想編年史~不懂察言觀色的異世界生活~ 7
  ——————————————
  輕之國度×天使動漫錄入組
  作者:埴輪星人
  插畫:ricci
  譯者:黃則霖
  圖源:烈火寒冰
  錄入:kid
  輕之國度:http://www.lightnovel.cn
  天使動漫:www.tsdm.live
  僅供個人學習交流使用,禁作商業用途
  下載後請在24小時內刪除,LK與TSDM不負擔任何責任
  請尊重翻譯、掃圖、錄入、校對的辛勤勞動,轉載請保留資訊
  ——————————————
  

  內容簡介
  宏這群日本人離開了法連,暫時將陣地轉移到沙漠之國達爾。
  他們一下擺攤叫賣,一下蓋起工房,照樣過著我行我素的生活,不過卻遇上了諾頓姊妹這對伊古雷奧斯神殿的使者,還跑去探索古代人所建造的神秘地下神殿,再加上巴爾多的襲擊,這一夥人立刻受到了可說是意外,同時又算是預料之內的一連串洗禮。
  雖然宏一行人想盡量低調行事,但與其意願背道而馳,這次則是被達爾王室直接點名入宮……
  回到原本世界的線索、過去的心靈創傷、男女情事等等各式各樣的新鮮事實,都即將在達爾篇後篇中揭曉!
  深鎖於宏心中的黑暗究竟為何!?
  


  
  
  
  
  
  
  CONTENTS
  達爾篇 第十話
  達爾篇 第十一話
  達爾篇 第十二話
  達爾篇 第十三話
  達爾篇 第十四話
  達爾篇 第十五話
  達爾篇 終章
  達爾篇 後日談之一
  達爾篇 後日談之二
  達爾篇 後日談之三
  達爾篇 真•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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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3-4 19:24 | 显示全部楼层
  達爾篇 第十話
  
  
  宏一行人以調查地底的古代遺跡為名,實際上則是跑去玩了高難度的遊樂設施後,在神殿受到了些微責難(雖然有一半是自作自受),而後終於回到在達爾租下的工房。
  眾人本以為終於能喘一口氣了……但一位來訪的少女卻打破了安寧。
  他們完全沒預料到她的真實身分。
  「怎麼了?」
  春菜跑了過來,向突然放聲大叫的宏與達也詢問。
  真琴與澪也從房間裡走出來。所有人都還沒完全卸下鎧甲。
  另外諾頓姊妹則是從真琴手中接下工作,現在正在清掃浴室。
  「……那個女孩是誰?」
  春菜看到那位似乎是訪客的少女,向身體完全僵住的兩位男性問道。
  不知是因為少女的表情會讓人想以發情形容,還是因為她的視線完全鎖定宏,發出愛你愛你光線,春菜的口氣有些帶刺。
  「……是殺手呀……」
  宏聽到春菜有些尖銳的語氣後,總算再度啟動,邊發抖邊竭力擠出聲音回答。
  「咦?」
  「在法連企圖暗殺春菜同學與艾兒的刺客,就是她呀……」
  「咦?咦?」
  「而她好死不死,居然以甜心稱呼阿宏。」
  「……怎麼回事?」
  「我才想問呢……」宏膽怯地說著。
  「話說回來,你確定她就是當時的殺手嗎?」春菜問道。
  「那時我是沒看到對方的臉,但聲音與氣質都一模一樣,應該不會有錯。」
  春菜聽宏以驚恐而嘶啞的聲音說出預料之外的回答後,雖然覺得困惑,但同時也切換了心中某種開關。
  她為了保護宏,走到他前方,擺出隨時都能拔劍的姿勢瞪向少女,斬釘截鐵地說出該說的話:
  「我不知道妳有什麼事,但可以請妳出去嗎?」
  「……咦……?」
  春菜似乎完全將少女認定為敵人,她那散發出冰冷氣息的視線與不容妥協的用詞,令少女發出非常困惑的聲音。同樣站到前方的真琴,與在她後方準備做出牽制動作的澪,眼神也與春菜相仿。
  「慢著、慢著,我沒有與你們敵對的意思。」
  「真是遺憾,唯獨這次與妳的意思無關。」
  「我是不知道妳打算來做什麼,但我們可沒有理由原諒妳以前曾做過的事。」
  「我們現在還不打算殺妳,快點離開吧。」
  女性們一口氣團結起來對抗外敵的樣子,一樣讓宏嚇得膽顫心驚。他在過去也曾因為女性這種特性吃足苦頭,露出這樣的反應倒也是理所當然。
  「慢著、慢著,雷奧德殿下有信要給你們。」
  「雷雷的信?」
  「怎麼回事呀?」
  宏與達也雖然在各種意義上都想逃避眼前狀況,但聽到這個意外出現的名字後便重新有了反應。
  雖說如此,仔細回想起來,當時宏一行人把殺手交給雷奧德處置,所以就算她還活著其實也不奇怪。
  除了對外宣稱所有相關人物皆已被處死,再加上之後完全沒論及這件事,眾人才會誤會該殺手已死亡,但其實他們根本沒問過雷奧德那名殺手的生死。
  「殿下說甜心你們在黑社會沒有門路,所以叫我在這方面支援你們。另外,這是他要我轉交的信件。」
  「……為什麼好死不死偏偏叫她……」
  「……不過雷雷是有可能會做這種事……」
  兩位男性聽見這很像雷奧德會說的話之後,雖然多少予以認同,但還是忍不住出口抱怨。
  另一方面,女性成員們還是一副劍拔弩張的態度。真琴以彷彿吹起暴風雪的冰冷視線看向少女,慎重地接過她遞出來的信。
  兩位男性的態度縱使沒有女性成員那麼可怕,不過也沒有放鬆警戒。
  「達也。」
  「瞭解。」
  達也從真琴手上拿取雷奧德的信後,便打開迅速地瀏覽內容。信上寫的大致與少女的說法相符,但同時也記載著幾件難以讓人判斷的事。為了確認這些事情,達也先向少女說道:
  「吶,我們想先向妳確認幾件事,請妳誠實地回答。」
  「不用擔心,我不會說謊的。」
  「這就要由我們判斷了。」
  達也在從遺跡回來的路途上,湊巧在車裡學到了測謊魔法,他現在便悄悄地施展該魔法,並將視線移向其他同伴取得同意後,開口問第一個問題。
  附帶一提,這個魔法並不存在於遊戲之中,是記載在鼴鼠贈送的魔法相關資料裡。雖然資料中還有許多其他魔法,但由於測謊魔法是最好學的,達也便先從它開始學起。
  「信上說妳不記得襲擊阿宏時發生的事,這是真的嗎?」
  「……那果然是我做的嗎……?」
  「這女的真的不記得了耶……」
  達也在少女沮喪的回答中,確認她的話沒有半點虛假,不禁感到頭痛。說實在地,他完全無法理解、也不想理解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也罷,換下一題。」
  「儘管問吧。」
  「妳為什麼要稱呼阿宏為甜心?」
  「因為在我最早的記憶中,被甜心摸得很舒服。」
  在少女以陶醉的模樣說出這句幾乎可說答非所問的話後,輪到宏被眾人投以冰冷的視線。宏被這幕光景嚇得渾身發抖,想要躲到達也身後,但達也抓住了他,並開口詢問必須最優先確認的事。
  「阿宏,你老實回答。」
  「我大致知道你想問什麼,所以我會說啦。就只是因為當時我的脖子快被她的鋼索勒住,而在拚命亂動之下,我和她不知為什麼被鋼索纏在一起。在我掙扎著想脫困時,她就自己一個人『啊嘿、啊嘿』地嬌喘起來了。說真的我一點都不記得自己是用怎樣的摸法、碰觸到她的哪個部位,更何況當時根本沒有餘力在乎那種事。」
  「他是這麼說的。順道一提,他說的全是真的。」
  「我本來就連一般女人都怕到不敢摸了,竟然還說我撲倒殺手這種恐怖的生物?為什麼我得做這麼可怕的事啊?」
  「雖然作為男人,這話實在很不威風,但倒還挺有說服力的。」
  「也是啦,若是宏同學的話,這樣才是正常的……」
  女性成員莫名地能夠接受宏的申辯。
  對宏來說,不管是春菜還是殺手,都同樣讓他怕到不敢碰觸。兩者之間若有差異,頂多就是春菜可以讓他多摸幾下的區別罷了。
  當然了,宏的認知與春菜實際的容許程度天差地別。只要對象是宏,就算是一般會被視為性騷擾或色狼的動作,也都在春菜的容許範圍內。然而對並非男朋友的對象有這樣的認知,就算對象不是宏,各個方面來看也仍舊不大恰當。
  說到底,與對自己抱持敵意的殺手進行性行為這種事,除非是被下了藥或是因為其他手段而處於完全動彈不得的狀態,否則只是純粹的自殺行為。在一般情況下,只要不是當事者的腦袋大有問題,就不會發生春菜等人擔心的狀況。
  「那把話題拉回來吧。為什麼妳會不記得?」
  「殿下說這是失去藥效的副作用,以及暗殺公會在我身上進行調整所產生的影響。聽他說我在他們襲擊暗殺公會時都還有記憶,但老實說我已經不記得了。」
  「藥?」
  「這麼說來,雷雷曾經說過,她們本來就類似用完就丟的人偶,要是保持人格反而麻煩,所以就用藥物抹消掉了。」
  「原來如此啊,所謂調整就像催眠一類的東西吧。我猜測這種調整會讓她們在被逮捕時自動失去記憶或是做出其他動作,以防止洩漏情報,但她因為某種原因,在不正確的時機下啟動了。」
  達也從得知的情報推估出的結論,與雷奧德的推測大致相同。
  多虧了測謊魔法,讓眾人可以不用一直疑神疑鬼。當然了,這個魔法也並非萬能,也有像是「對方並沒有說謊,但所說的話與事實不符」等無法看破的狀況,但這次的情況沒有什麼太大問題。
  「那麼,妳今天是來這裡做什麼的?」
  「殿下允許我來向你們打招呼,以及提供至今為止收集到的情報。」
  「她是這麼說的,沒有說謊。」
  達也先交由緊緊團結在一起的女性成員們來判斷。
  而他自己則是考量著:「說真的,這個女的難以信任,但感覺可以利用」。但一想到宏的問題,也產生了「或許將她排除在外比較好」的想法。
  「我無法信任她。」
  「我討厭她。」
  「我覺得與其仰賴她,不如想想別的辦法。」
  少女由於被完完全全地認定為敵人,露出大受打擊的模樣;宏則是看到女性成員合作無間的樣子,勾起了過去的心靈創傷,一直抖個不停。春菜等人畢竟親眼目睹了宏當時的慘狀,使彼此間的認知不謀而合到了可怕的境界。
  「怎、怎麼這樣……」
  「就算以被害者自居也沒用,妳可是有前科的。」
  「是妳先危害師父的。」
  「再說了,妳一定還有什麼別的目的對不對?」
  春菜等三位女性面對共同的敵人而團結一致,她們的意識已經很明顯地完全切換到戰鬥模式了。少女被原本該成為夥伴的對象嚴厲地指責,她雙眼含淚,像隻小動物般瑟縮起來。這下搞不清楚哪一方才是壞人了。
  「我、我不會危害你們的……我只是、想要努力地立下功勞,好讓甜心犒賞我……」
  「有罪。」
  「有罪。」
  「有罪。」
  女性成員們對於少女所說的真心話,連續三次敲下了有罪判決。在這種已經像是霸凌的狀況下,宏比少女更加害怕,他躲在房間角落顫抖,似乎要開始求饒了。
  「喂──妳們冷靜點。」
  宏的樣子讓達也看不下去,他便轉而安撫春菜等人。
  老實說,真琴與澪也就算了,但達也沒想到連春菜都會展露如此激烈的攻擊態度。不過若有一位不擅處理感情問題,戀情又進展不順、毫無成果的女性,要求她遇到這樣的狀況要冷靜沉著,或許是有些過分。再加上若處理得不好,可能還會讓喜歡的對象遭遇生命危險,就算春菜再怎麼理性,也難以壓抑自己的攻擊態度吧。
  「總之以旁人的眼光來看,都搞不清楚哪一方才是壞人了。」
  「達也,難道你認為這個女人可以信任?」
  「我並不這麼認為,只是呢,會叫妳們冷靜與她能否信任無關,而是因為阿宏已經變成那副模樣了。」
  三位女性在看到宏縮在房間角落抖個不停,而且真的開始唸起求饒台詞的樣子後,不只是腦袋冷靜了下來,臉色也有些發白。就算真的要打起來,也不該在宏的眼前開打,應該另外找一個地方才對。
  「而且這個女的雖然無法信任,但妳們的應對方式,感覺也不像身為一個人該有的態度。她以前所做過的事縱使無法輕易原諒,也不代表我們怎麼對待她都沒問題吧。」
  「啊~抱歉……」
  「……我正在深切反省……」
  「……你說得對,身為一個人,剛剛那樣是不行的……」
  三位女性看到宏的模樣以及被達也告誡之後,明白自己剛才做的事有多嚴重。這下她們也無法批評宏國中時的同學了。
  「好啦,既然妳們都冷靜了下來,就想想該怎麼辦吧。我自己的想法是──即使無法信任這女人,但也不是不能加以利用。不過一想到阿宏的問題,還是希望她盡量不要靠近我們。」
  「就算只是利用她我也反對,為了宏的心靈安全與我們的精神衛生,可以的話希望不要與她有任何往來。」
  「我投真琴姊一票。」
  「阿宏在這時派不上用場,那就只剩下春菜的意見了。妳覺得如何?」
  春菜這時正在盡可能冷靜地整理自己的想法,而達也聽到真琴與澪迅速地對自己的問題表示意見之後,便催促她做出結論。只要大家在頭腦冷靜的狀態下提出的意見達成一致,達也也不打算唱反調。
  「我和真琴小姐與小澪有同樣的心情,但整件事聽起來,她在襲擊宏同學時幾乎沒有自我與人格,對嗎?」
  「從殿下的信上來看,應該就是這樣吧。」
  「既然如此,連一次贖罪與更生的機會都不給她,我覺得未免過於不公。畢竟她那時只是個單純的道具。」
  「那妳的意思是?」
  「我想先暫時觀察她看看,不過要附上幾個條件。更何況,事實上我們也無法透過地下門路收集情報。」
  春菜提出了就目前而言,所有成員中最為溫和的意見,彷彿剛才的激動言行從沒發生過似的。不過她本來就不擅於讓帶有攻擊性的感情一直留在心中。
  剛才雖然因為宏的事情怒上心頭,再加上真琴和澪又與自己立場一致,言行舉止才會愈來愈激進;但若只有春菜單獨一人,大概也沒辦法單方面地嚴厲指責毫不抵抗的對象吧。
  「不可以嗎?」
  「不,妳說需要一段時間觀察她,倒也是有道理。」
  「雖然我內心無法接受,但若把宏的反應也考量進去,可能也只能這樣妥協了。」
  「只要先想好萬一發生什麼狀況時的排除手段,我就沒意見。」
  只要恢復冷靜,眾人多少還是有倫理、人道、道德等觀念,再加上現在若隨意處置毫不抵抗的對象,也實在有些過分,所以沒有人對春菜的方案提出異議。
  但既然對方是個沒有半點交情的人,只要她一有敵意或惹出問題,這一行人也仍然會將奪其性命納入考量,並不留情面地予以排除。
  「我們就這麼決定了,阿宏?」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喂──你快回神啊。」
  宏依舊渾身顫抖地躲在房間角落還不斷求饒,達也只好輕拍他的臉,意圖將他的神智拉回現實。宏如此過度的反應本該讓人傻眼,但仔細一想,剛才的狀況連達也都被嚇到了,那宏會有這樣的反應也不足為奇。
  「女人好恐怖女人好恐怖女人好恐怖女人好恐怖。」
  「唯獨這次我同意你的看法,但你也差不多該回神啦。」
  達也認為普通的衝擊無法讓宏恢復正常,就先從宏的包包裡拿出鍛造用的槌子,輕輕地往他的頭敲下去。
  一般來說,這本來是個會讓人產生生命危險的做法,但宏可是個被刀刃磨鈍的長柄兵器直接擊中也毫髮無傷的男人。在完全沒有技能加成的情況下,以達也的臂力揮下小型槌子產生的衝擊,能不能讓他感覺到痛都還是個問題。
  「好痛!」
  達也想著「再更大力敲下去就不太妙了吧」並敲下槌子後,宏的眼睛終於重新聚焦。看來這個衝擊的力道恰到好處。
  「怎麼啦怎麼啦?」
  「你終於回神了啊。」
  「發生了什麼事?」
  「你剛才被春菜她們與那位殺手之間的互動嚇到全身發抖,還拚命求饒呢。因為我們已經討論出結論,所以為了讓你快點回到現實,我用這個敲了你的頭一下。」
  「……大哥,沒想到你這麼火爆……」
  「用普通的方法可沒辦法讓你回神。」
  看來宏完全失去了求饒期間的記憶,對達也所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感到疑惑。但當他的視線瞄到過去曾為殺手的少女時,似乎就想起了許多事情,臉色又開始發青了。
  「總之,關於要怎麼處置那個女的,我們已經統整好意見了。」
  「你們要怎麼做?」
  「為了判斷她是否真的對我們沒有敵意,就先請她幫我們做事,好讓我們觀察。但是還要再加上一些條件。」
  「……也是啦,既然雷雷派她來這裡,那多少應該算安全吧,所以我也沒意見,但……」
  「哎,我能明白你的不安,所以還得看看要提出什麼條件。」
  達也說完後,將視線轉向春菜。
  春菜向達也點了點頭,把已在腦袋中整理好的條件說出口:
  「先說第一個條件,沒有得到我們的許可,不准妳接近宏同學。」
  「咦!?」
  「第二個條件,也禁止妳單獨與宏同學說話。」
  「怎、怎麼這樣!?」
  「第三個條件,除了我們主動呼喚妳的情況外,妳要與我們接觸前,必須先得到雷奧德殿下的許可。」
  「這倒是跟至今為止的程序一樣。」
  春菜淡然地列舉出必要條件,殺手則隨著她的話一會兒高興、一會兒憂慮。託了這場互動的福,眾人得以明白殺手看似不苟言笑,其實意外有豐富的表情。
  春菜又列出幾個細項條件後,便收下了與達爾現狀相關的情報,打算將談話收尾。
  「總而言之,難得殿下有這份好意,我們會心懷感激地活用這些情報的。」
  「若是如此,我想要一些犒賞。」
  「妳覺得妳有立場要求這種事嗎?」
  「嗚……」
  春菜嚴厲的一句話,頓時讓殺手垂頭喪氣。
  「先別說這個了,妳叫什麼名字?」
  「……蕾妮,蕾妮•穆恩。」
  「瞭解。」
  前殺手蕾妮經過一場長久奮戰後,終於得以將自己的名字告知給對方。她報上名字後,場面氣氛變得較為和緩,她也稍微有些高興。
  「那妳所謂的犒賞,具體來說是想要什麼?」
  卻因為達也明明察覺到氣氛轉變,還故意講出這席壞心眼的話,搞砸了許多事情。
  「因為我很賣力工作,想要請甜心揉一下我的胸部。」
  「喂!?妳在說什麼!?」
  「有罪!還是有罪!」
  因為蕾妮脫口講出這令人大驚失色的發言,讓本來稍微緩和下來的場面,再度轉眼間凍結到冰點以下。宏見識到蕾妮遠遠超出預期的變態程度後,不但敬而遠之,甚至開始感到膽怯;春菜則是把所有想法都拋到腦後,面目猙獰地下了有罪判決。
  由於蕾妮的回答實在太超過了,其他三人一時之間無法反應過來,僵在原地。
  「還是別觀察她了!」
  「不,雖然這的確在預料之外,但若只是因為她老實回答願望就出爾反爾,我覺得這樣也不好。」
  「要是放著她不管,宏同學一定會身陷險境的!」
  「妳是說『我絕對不能讓她做那麼令人羡慕的事』,是嗎?」
  「才不是!」
  達也為了安撫再度顯得激動的春菜,刻意捉弄她以改變現場氣氛。就在春菜的意識轉移到達也身上的瞬間,蕾妮就迅速撤退了,連澪都沒能捕捉到她的身影。
  真琴與澪本來目瞪口呆地看著現場狀況,但她們一回過神,就開始說起悄悄話:
  「欸,澪。」
  「嗯?」
  「妳覺得那個女的怎麼樣?」
  「就某種意義而言,也許很適合作為師父的復健材料。」
  「沒問題嗎?」
  「至少她似乎是真心想要與師父你儂我儂,再說我和春姊應該沒辦法採取那類手段除掉師父心中對女體的恐懼。」
  看來以澪的角度而言,蕾妮那樣的言行舉止似乎沒什麼問題。
  「宏同學!」
  「什、什麼事?」
  「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春菜聽到真琴與澪的交談後,以一副重新下定決心的表情如此叫道。
  那極為認真的表情以及充滿決心的語氣,完完全全地嚇到了宏。
  關於春菜這時在許多意義上都頗為失控的模樣,從當天的入浴時間開始,之後動不動就被宏以外的所有成員揶揄。
  
  ☆
  
  「艾兒、阿爾潔姆,就快要到達爾囉。」
  這裡是南部大道連接達爾的幹道,在即將走完這條幹道時,鐸卡向兩位同行人如此叫道。
  他們目前對外宣稱自己是商人及其孫女,還有服侍兩人的傭人,所以鐸卡以像與孫女說話的口氣,對本為自己主人的艾莉絲說話。
  就算這裡沒有任何人會聽見他們的交談,但馬上就要到達爾的一般道路了,為了能臨機反應,需要趁現在練習一下。
  不過在鐸卡與艾莉絲隱藏身分(雖說如此,也只是讓無緣與他們往來的人沒辦法識破而已,從與他們有關係的人的角度來看,根本算不上隱藏身分)於烏魯斯閒晃時,大多也都採用祖父與孫女這樣的設定行動,因此他們本人對於這樣的偽裝早就處之泰然了。
  「我聽說這段路程本來要走一個月以上的時間,但好像很快就到了呢……」阿爾潔姆說道。
  「這輛車好歹也是魔像馬車嘛,再說老夫還用了許多一般人不會使用的秘技,若沒有快速到達才有問題哪。」
  「是這樣子嗎?」
  「就是這樣子。再說他們只要認真起來,就足以在十天內到達達爾了。不過對無法使用秘技的他們來說,只要有那個意思,就算沿著幹道走,也能只花十天就抵達達爾,反倒比較異常呢。」
  「啊~我大概明白您想說的。」
  阿爾潔姆現在已具備了一般常識,她基於在烏魯斯生活所學到的經驗,感慨良多地點點頭。
  阿爾潔姆曾經與負責帶路兼當保鑣的岱雷絲,以及女性冒險者們一起搭乘共乘馬車到鄰近村落。與當時的移動速度比起來,她非常清楚魔像馬車的速度快到驚人。
  老實說,阿爾潔姆無法想像宏等人的移動手段還能夠更快。雖說坐在馬車裡會意外地感覺不太到速度,但即使如此,時速超過六十公里的魔像馬車還是大大地超越了她體驗過的最高速度。就算再怎麼難以察覺速度快慢,從時速十幾公里暴增了約三倍的差距,還是足以讓阿爾潔姆感受得到加速。所以她會覺得「好快、好快」自然也不意外了。
  「那麼爺爺,大約還要多久會到達達爾呢?」
  「這個嘛,嗯,妳再看著窗外一個小時就會到了吧。」
  艾莉絲興趣十足地觀察著窗外風景,同時如此問道。鐸卡則是回以一個大概的答案。目前馬車幾乎完全照著預定日程行走,所以只要沒碰上什麼大麻煩,今天之內就能進入達爾鎮了吧。
  透過窗戶,可以瞧見外頭有一大片田地,田裡種植的是這個地域的特產──沙麥,農民們正辛勤地處理著雜草。改變視線方向後,有時還可以從田野間的區隔處望見一直擴展到地平線彼端的廣大草原。不管願不願意,都能明白這片地域的土地沒有高低起伏。
  「不過,真沒想到如此大量的咖哩粉與醬油能來得及製作好啊。」鐸卡說道。
  「因為工房的成員們與村民們都很努力呀。」阿爾潔姆回道。
  「但在達爾的氣候之下,這類東西能賣得出去嗎?」
  艾莉絲現在姑且扮作商人的孫女,便問起生意上的重要事項。
  艾莉絲心想:咖哩粉就算了,但醬油與柚子醋會不會不太好賣呢?伍斯特醬與炸豬排醬可能比較好賣吧?
  「沒問題,要是在達爾賣不出去,拿去佛雷或羅連賣就好啦。再說他們到達城鎮也經過滿長時間了,應該差不多學會一、兩道使用當地調味料的料理了吧。」
  「這麼說來,達爾的料理多半都是什麼味道呢?」阿爾潔姆問道。
  「因為辛香料具有消毒作用,因此以加了辛香料、味道非常辣的菜色為主。另外,這一帶離沙漠很近,造成水價昂貴,所以燉煮類的料理,也大多以摻入大量辛香料的羊奶或椰子汁燉煮,而非用水調理。」
  「味道很辣是嗎……」
  「嗯,大部分的料理不是辣到會讓人噴火,就是酸到不行的菜色。」
  阿爾潔姆聽到鐸卡的解說後,露出了『嗚噁噁』的表情。無論是在歐爾帖姆村還是烏魯斯,在味道較為刺激的料理中,她頂多只吃過咖哩,所以不喜歡過辣或過酸的調味。對於這類料理,反倒是艾莉絲接受度較高。
  來到這裡的路上所吃過的料理,雖然也加了很多辛香料,但不會讓人感到極端的辛辣。硬要說的話,因為以牛奶或羊奶為基底再加上水果調出甘甜味,基本上充滿水果香甜風味的料理還比較多。話是這麼說,不過現在離上一次用餐的地點,已經走了以一般馬車行走要花一天以上的距離了。
  「妳會怕辣嗎?」
  「我是可以接受咖哩或是烏魯斯的一般辣烤食物,但會辣到噴火的就不太行了……」
  「嗯,岱雷絲似乎也和妳差不多,是不是對歐爾帖姆村的精靈來說,大家都不喜歡極端的調味呀?」
  「我想應該是的。」
  阿爾潔姆回想起在村子裡所吃過的一般料理,就肯定地點點頭。
  說到底,村子裡的調味基準是鳥骨頭與香菇煮成的高湯,也沒有什麼辛香料一類的調味料。除非把砂糖與鹽巴大把大把地倒下去,否則也做不出什麼極端的口味。
  「嗯,因為艾兒也得一起用餐,我想盡可能找味道比較清淡的料理。但這種地域性的問題就沒辦法避免了呢。」
  「爺爺,先不說阿爾潔姆小姐,還請您不用在意我。」
  「不不不,艾兒妳也是會下廚做飯的人,慣於太極端的調味也不好吧?」
  「既然到了當地,就應該吃當地的料理才對呀。」
  鐸卡雖然擔心會因此對艾莉絲的味覺產生不好的影響,但她的挑戰精神十分旺盛,一步也不肯退讓。兩人就這樣爭論了一陣子後,由阿爾潔姆提出的方案成了最後結論──「要是錢還夠用,請店家準備種類繁多但份量少的拼盤料理不就好了嗎?」
  「……可以看到達爾的大門了。」
  「就是那裡嗎?」
  「嗯,就是那裡。」
  在爭論完之後沒多久,艾莉絲等人終於來到了能夠看到達爾王國首都──達爾──這個最後目的地的範圍內。
  從大門的狀況……應該說從許許多多的警備兵,以及這個時間不應該會有的等待入門審查的排隊人龍來看,一行人感到不太對勁。
  艾莉絲老實地道出她的感覺:
  「警備好像很森嚴呢。」
  「就是啊,是不是有什麼意外事故呀?」
  「這麼說來,天空好像莫名地朦朧呢……」
  其餘兩人聽到阿爾潔姆這麼說,便抬頭望向天空。的確,連接到沙漠方向的天空看起來像鋪著一層霧霾。眾人是聽說過發生大規模的沙塵暴之後,天候就會變成這樣,但可從沒聽過在途中休息時會發生這類事情。
  「這下子要等到能進入城鎮,似乎得花點時間囉。」
  「這也沒辦法。」艾莉絲回道。
  「不好意思啊,阿爾潔姆,為了小心起見,可以請妳叫那些傢伙們別跑出來嗎?」
  「這麼說來,牠們都還挺乖的呢。」
  阿爾潔姆想起了在這約三天的路程中,變得十分老實的歐古多格爾,在感到疑問的同時,往作為牠們居處的章魚壺裡望去。這壺並不大,可以掛在脖子上或是包包等物之上。她一確認這小小章魚壺的內部……
  「咦?」
  「怎麼了?」艾莉絲問道。
  「沒事,只是在裡面沒看到牠們。」
  「妳叫我~?」
  歐古多格爾對阿爾潔姆的話起了反應,突然從壺裡現身。
  「你們跑去哪了?」
  「因為無聊,就跑去烏魯斯城裡玩了~」
  「輪到我出場了~?輪到我出場了~?」
  「啊~不是啦,因為等一下會有人來盤查,我正想叫你們乖乖待著不要跑出來。」
  「瞭解~」
  「我們去城裡玩~」
  歐古多格爾們聽聞阿爾潔姆的說明後,就很乾脆地從壺裡轉移到其他地方去了。
  看來只要隨身帶著這個壺,牠們就能自由來去任何地方。大概不只是這個壺而已,只要是被牠們標記過的物體,應該就能指定為轉移點吧。
  附帶一提,會帶歐古多格爾一起過來並沒有什麼重要的理由,只是其中幾隻偷偷混進了阿爾潔姆與艾莉絲的行季裡,所以與其讓牠們暗中亂來,不如讓牠們一起同行。
  「給城裡的各位添麻煩了……」
  「哎,這也沒辦法,畢竟牠們也不是想要趕走就能趕走的囉。」
  「真的很抱歉……」
  明明不是自己的責任,阿爾潔姆卻露出一臉十分抱歉的神情,艾莉絲與鐸卡看到她這副樣子,都不禁苦笑出聲。看來她不知道歐古多格爾已經成為了城裡日常風景中的一部分,如果現在突然不現身,反而有很多人會覺得寂寞呢。
  「好啦,差不多該輪到我們了。」
  可能是因為稍微錯開了尖峰時段,他們沒有等待太久,就開始進行入城手續了。
  「已經確認過證明書了,您是鐸爾•奧拉閣下沒錯吧?」
  「嗯,沒錯,老夫就是法連王室的御用商人鐸爾•奧拉。」
  「女王陛下與神官長大人有信要轉交給您。」
  「嗯?」
  「您的行李沒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通過了。」
  「讓你們費心了。」
  鐸卡除了入國審查所需的手續費外,還多給了守衛一點錢作為小費,之後一行人便穿過了大門。在守衛的注意力轉移之時,艾莉絲便打開兩封信確認內容。
  「……爺爺。」
  「怎麼了?」
  「我們現在就到鎮上的伊古雷奧斯神殿打個招呼,然後直接前往王城吧。」
  「……有什麼麻煩事嗎?」
  「這就不清楚了,但我們就這樣到鎮上的旅店住宿的話,好像會產生一些問題。」
  「嗯,知道了,那我們現在就到神殿去吧。幸好鎮裡的道路和老夫以前來的時候似乎沒什麼兩樣。」
  鐸卡聽從艾莉絲的提議,直接前往伊古雷奧斯神殿的達爾分殿。若再早一小時到達,就會在神殿裡遇上宏等人,但命運之神看來並不希望他們在此時相遇。
  結果姬巫女一行人這一天也沒空尋找宏等人的據點,就在王宮裡過了一夜。
  
  ☆
  
  「法連的姬巫女實在是位秀外慧中的姑娘呢。」
  「……還請您絕對不要向她出手哦?否則會引起國際問題的。」
  「你以為妾身是什麼人?妾身可還沒淪落到向年紀那麼小的姑娘出手。」
  「就是因為信不過您,我才這麼說的。」
  在讓姬巫女一行人進王宮後,女王與她的心腹還是老樣子,正在進行一段相聲般的對話。
  「附帶一提,也請別向那位精靈巫女出手哦?」
  「感覺她似乎已經習慣被人揉胸了,只要不進行到最後一步就沒問題了吧?」
  「問題可大了……」
  可能因為最近持續了一陣子的禁慾生活,女王開始管不住自己的言行,塞吉歐則是不斷向她出言規勸。他一想到若隨便對受神明眷顧的巫女們出手,之後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就真的希望女王能克制一點。
  若是阿朗溫這種採取放任主義又大而化之的神也就算了,但聽說阿爾費米娜過度保護著現任姬巫女。再加上阿爾費米娜的姬巫女一般來說都是未婚的法連王族,而且還處於月事尚未到來的年齡。若向她出手,在許多層面都會產生大問題。
  「話說回來,她們在這種時機到來,真不知該說是好還是壞。」
  「的確難以判斷呢。」
  「我姑且先確認一下,姬巫女是用什麼身分來到這裡的?」
  「她們在表面上是法連王室的御用商人與其成員,是透過駐留在法連的達爾大使所介紹的。她們也使用魔道具改變了外貌,就算鐸卡爵士會被人看出是軍人,應該也不會有人察覺那位少女就是姬巫女。」
  「不過從姬巫女的言談與氣質來看,可能會有不少人認為她並非單純的商人女兒。」
  「這一點就沒辦法了。」
  女王一想到起艾莉絲一點都不像年僅十一歲的言行舉止,不禁輕輕地嘆了口氣。不管回想幾次,都只有完美可以形容。在日常生活中做人處世能夠那麼圓融周到的人物可是很少見的,包含自己等人在內,在達爾貴族中大概沒有一個人具備她那般優良的品行吧。
  「到底是用怎樣的教育方法,才能教出在那樣的年紀就如此出色的女孩呢?真希望有人能教教妾身箇中秘訣。」
  「就算有人教您,恐怕也很難加以實踐吧……」
  「說得也是哪,而且其秘訣的關鍵,若在於她在巴爾多與卡塔莉娜一派被清除之前所受到的境遇,那風險實在大到無法作為參考。」
  「因為是法連,才能在那樣的狀況下保住國家體制。若是在達爾發生同樣的狀況,轉眼之間就會陷入內亂的泥沼。」
  「這是當然的哪,訂出那麼多規矩把自己搞得綁手綁腳,卻還有這種能耐維持王室的影響力到那般境界的國家,在這世間可沒幾個啊。」
  以王室影響力並不像法連般強大的達爾來說,要是自己國家的公主像過去的艾莉絲般被評為「無能、任性又殘忍」,弄個不好可能會一口氣使現任王室解體。再加上達爾與法連不同,只要確保身上有一定程度王室血統的人物,就能讓血統魔法繼續傳承下去。所以就算用強硬手段逼現任王室下台,除了會產生國家領導人易位而導致的混亂,並不會衍生其他問題。
  而且達爾王室雖然握有直接的權威,但並不存在像阿爾費米娜的姬巫女般的職位──與本人的人格與能力毫無關聯,只視特定先天資質之有無與強度,決定由誰就任。也就是說,在這樣的制度下,只要被視為問題製造者,便難以保住自己的性命與身分地位。
  以法連的情況來說,因為只有男性王族、姬巫女及其候補子女能夠繼承血統魔法,因此無法輕易令現任王室解體──這就成了在先前的騷動中,法連沒有陷入內亂泥沼的最大理由。
  法連王室的確由於法律與國民的觀感問題,無法保持強硬態度,因此受到貴族們輕視,但還不到失去大貴族的支持與忠誠的地步,所以先前內亂的情況雖說十分驚險,但不算構成太大的問題。若是換成別的國家,恐怕不用等到卡塔莉娜發動內亂,國家就會先崩毀了。
  「不管如何,法連這個國家應該會變得愈來愈強大吧。」
  「幸好他們所有接班人,都是採取穩健作風的外交方針。應該可以這樣想吧?」
  「話說回來,那位姬巫女才不會允許自己的國家征討他國呢。」
  艾莉絲在這約半年的時間內,就獲得了國民的壓倒性支持,雖說姬巫女是個沒有實權的職位,但只要是她反對的事情,貴族們也不會強硬施行。
  再加上不僅是達爾與佛雷,法連也一樣,就算征討他國也沒辦法討到甜頭。不如多驅逐幾次魔物,在素材與治安方面能得到的好處還更多。
  至少目前在西方地域,應該不用擔心會發生國與國之間的大規模戰爭。
  「那麼,總之得先處理明天的事。」
  「是的。」
  「東工房與姬巫女一行人之間似乎關係匪淺,一起款待他們可能比較好。這樣看來,她們在今天到達算是還挺剛好的。突然做了好幾次變動雖然不太好意思,但拜託你再去打點一下。」
  「遵命。」
  塞吉歐聽到女王的命令後便低下了頭,離開房間去打點明天的事情了。
  雖說變動了很多次,但女王的命令讓自己正好能順水推舟,不用煩惱該以怎樣的層級款待客人了。
  「好啦,明天會變得怎樣呢?真是令人期待哪。」
  在這種似乎會引發一陣風波的狀況下,女王卻還是打從心底快樂地笑了出來。
  宏一行人在達爾的故事,也差不多將迎來轉折點了。
  
  ☆
  
  「哎呀,宏大人?」
  「……是艾兒嗎?」
  「是的,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各位,真是偶然。」
  「總覺得這好像是設計好的,讓人提心吊膽耶。」
  翌日十點左右,宏等人在工房用過早餐後,便坐上前來迎接的馬車入城。在等待女王有空的這段時間,眾人先在城內參觀,於是便遇上了似乎也在城裡參觀的艾莉絲一行人。
  城裡的神官好像有什麼重要的話要對諾頓姊妹說,把她們叫了過去,所以普莉姆菈與茱蒂絲不在現場。
  「那你們現在採用的是什麼設定呀?」
  達也確認周遭無人後,便向艾莉絲等人詢問她們是以什麼身分出現於此處。
  「老夫是法連王室的御用商人,鐸爾•奧拉。」
  「我是鐸爾爺爺的孫女,艾兒•奧拉。」
  「我是服侍他們兩位的傭人,阿爾潔姆。」
  「原來如此。」
  達也聽到艾莉絲等人的設定後,想通了一些事情。他們大概是以有重要秘密需商談為名目,滯留在此的吧。
  「小艾兒、鐸爾叔叔。」
  「什麼事?」鐸卡回道。
  「有必要做這樣的設定嗎?」
  艾莉絲與鐸卡聽了春菜這單純的疑問,臉上不禁露出苦笑。
  事實上,艾莉絲若要出訪他國,本來應該展示姬巫女的身分,讓該國以國賓待遇接待自己才是,沒有必要大費周章地冠上這種奇怪的設定,偷偷摸摸地接觸他國王室。至少以法連的現況來看,實在想不到艾莉絲必須隱瞞身分的理由。
  「一般情況下是沒有必要,但這次許多人認為以我本來的立場造訪他國尚早,除此之外,也會產生接受國賓待遇造成難以自由行動等諸多困擾。」
  「如果只是為了觀光而套上這樣的設定,就我以年長者的立場來看,感覺不太妥當哦?」真琴說道。
  「不是這樣的,只是與各地的巫女商量各種事情時,其內容若暴露於大庭廣眾之下,恐怕會有些問題。另外要是被人知道我主動和其他巫女接觸,也會讓某些事的狀況惡化;所以站在巫女的立場,目前不太方便受到國賓待遇。」
  「事情好像還滿複雜的呢。」
  「是的,的確是有些複雜的事情,對吧,阿爾潔姆小姐?」
  「事情還真的挺麻煩的……」
  艾莉絲把話題丟給阿爾潔姆,後者露出的表情感覺在許多事情上都感到前途不安,無力地如此回覆。
  阿爾潔姆身為精靈,年齡縱使與鐸卡差不多,但在人生經驗方面甚至不及在場最年少的艾莉絲。在像這次這樣多少需要些處事經驗的場面時,就會率先浮現不安的情緒。
  「話說回來,把阿爾潔姆帶出烏魯斯沒問題嗎?」
  「說起來,我覺得把精靈設定為女僕,感覺有點勉強。」
  姬巫女一行人被達也與澪指出會讓人感到疑問……應該說是不安之處後,也只得面露苦笑。就算達也等人不說,她們自己也知道阿爾潔姆除了家事能力以外,其他方面其實都非常不適合出遊他地。就在她們正想著該怎麼回答這方面的事而感到些許迷惑時,幾隻歐古多格爾就唐突地從掛在鐸卡腰上的小壺裡飛了出來。
  「精靈~」
  「巨乳~」
  「女僕~」
  「巫女~」
  「這是哪門子的色情遊戲~?」
  「你們吵死啦!」
  達也被歐古多格爾們說出自己腦裡曾想過的事,不禁全力吐槽。雖說原因不是出在阿爾潔姆本人身上,但列舉出她的屬性後,會讓人想入非非的屬性倒是滿多的。
  「是說妳們是何時認識這些傢伙的?」達也問道。
  「大約在四月初~」
  「我們躲在小潔姆的行李裡偷偷過去的~」
  「就在城裡遇到了小艾兒~」
  「棄屍~」
  「你們是想棄誰的屍啦……」
  達也在聽到歐古多格爾還是老樣子說出棄屍這個神秘詞彙後,即使渾身沒力,仍舊老實地吐槽。就算明白一直插嘴吐槽會讓話題無法進展,但不吐槽一樣會讓話題岔開,著實令人煩惱。
  「你們不用擔心啦,牠們的惡作劇還不至於妨礙到城裡的人工作。」
  「雖然大叔這樣講,但不知為何我還是完全無法放心耶?」宏回答。
  「啊哈哈哈哈哈……」
  在兩人流暢的應對之下,阿爾潔姆只能以無言的表情發出乾笑。她自己基本上也是被害者,卻只因為歐古多格爾是阿朗溫的眷族,無論如何就是會感到自己也有一份責任。這位精靈的性格還挺讓自己吃虧的。
  「哦,有人來了。」宏說道。
  「好了好了,你們快躲起來。」
  「好~」
  「我們先回去一下~」
  眾人聽見似乎是向著他們而來的腳步聲後,便急忙指示歐古多格爾離開現場。
  歐古多格爾們遵從指示轉移到某個地方後,一位給人拘謹死板印象的中年男人前來向一行人打招呼。這個人物便是女王的心腹塞吉歐。
  「不好意思打擾各位交談,陛下已經準備好了。我們準備了茶點,還請各位移駕。」
  「知道了,謝謝你來迎接我們。」
  「瞭解。」
  一行人在心裡想著「歐古多格爾大概被看到了吧」的同時,又思考出這樣的結論:「反正牠們既然已經跑到這裡了,之後一定又會擅自出入於此,所以有沒有被看到其實都沒差」於是就決定別想太多了。
  總之為了避免牠們被人不由分說地撲殺,得找個機會向女王及其心腹說明這件事。從會思考這種不太需要擔心的事情來看,這群人雖然抱怨歸抱怨,但看來都不討厭歐古多格爾們。
  眾人就這樣在不明的路徑上走了五分鐘左右後,被帶到一間位置莫名偏僻,給人些許寂寥感覺的小屋。
  「歡迎各位到來,妾身就是女王蜜雪菈。不好意思在這種地方招待各位,因為妾身也有些不太能公開的事情想和各位訴說。若有不便之處,還請多擔待。」
  「我們亦如此希望,請您不用在意。」
  鐸卡以視線向帶路的男人確認後,便代表在場成員向女王答話。由鐸卡代表眾人,而不是艾莉絲,是為了小心起見遵循名義上的立場。
  每天都來攤販大啖所有種類商品,又聽完歌才回去的那位女性就是女王,除了宏以外的日本人們對於這個事實都感到困惑。
  『吶,聽我講句話好嗎?』
  就在這時,宏開啟聊天室向在場日本人說話。
  『怎麼了?』春菜回道。
  『她真的是女王嗎?』
  『從鐸爾叔叔的態度來看,我想她確實就是女王。』
  『有什麼問題嗎?』達也問道。
  日本人一行人對於宏突然以聊天室發出的疑問,縱使盡可能地讓臉上表情保持平靜,但還是無法完全隱藏自己的困惑。即使如此,宏接著又投下了一顆大炸彈:
  『雖然只是我大概的感覺,但那個女人是阿爾文哦。』
  『……咦?』
  只有春菜好不容易對宏丟下的炸彈作出反應,其他三人甚至還無法理解宏在說什麼,身體的動作完全停止了。
  「你們看起來好像有什麼話想說耶?」鐸卡問道。
  「啊~是有件不太方便說出來的事情……」宏回道。
  「有什麼關係,你在這裡說出來,也不會有人洩漏的。」
  「即使如此還是讓人害怕,所以我把詢問事項寫在紙上,並讓這張紙在陛下確認後自動燒掉。」
  宏說出這拐彎抹角的方法後,便從小包包裡取出便條紙與原子筆,一面在便條紙上施加某種簡易附魔,一面寫下詢問事項。接著把便條紙對折,以防女王以外的人看到,又慎重地取得心腹的許可後,直接用手將紙條遞給女王。
  女王看到記載在便條紙上的內容後,雖然在一瞬間浮現吃驚的表情,但立刻露出苦笑隱藏訝異。心腹與姬巫女一行人縱使不知道裡面的內容,但也能從女王這樣的舉止判斷宏可能丟了顆很大的炸彈。不過便條紙立刻就燒得乾乾淨淨,其他人就算想確認上面寫了什麼也沒辦法就是了。
  「真是沒想到會被人識破哪,不愧是從未知大陸來訪的客人哪?」
  「那麼,您果然就是?」宏問道。
  「嗯,關於你詢問的問題,妾身的回答是肯定的。但你不用擔心,妾身的確是真正的女王,鐸爾閣下與艾兒閣下應該能夠證明此事吧?」
  「嗯,這位大人毫無疑問是女王陛下。」
  「雖然我不知道宏大人問了什麼問題,但蜜雪菈陛下無庸置疑是這個國家最尊貴的人物。」
  日本人一行人在聽到鐸卡與艾莉絲如此肯定地斷言後,臉上露出的表情更加混亂了。女王看到他們這樣也只是露出苦笑,並為了讓話題有所進展而開口說道:
  「看來情況變得有點複雜了,等茶點上來後,妾身就會驅離所有外人,你們再稍等一下。」
  「啊~提出了讓情況變得複雜的問題,真是不好意思。」宏回道。
  「哪裡,會被看穿只能說是妾身技藝不精,妾身若是站在你的立場,也會想辦法向對方確認的。」
  女王笑著說完後,就命令在旁等候的侍女端茶與茶點來。
  「好了,各位先請坐吧?」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一行人遵從女王的話隨興地坐在位子上,並沒有特別注意席次順序。其實他們也向女王確認席次順序該怎麼坐了,卻得到「不用那麼拘謹,總之先坐下」的回答。多虧女王是個大而化之的人才沒有在這種地方發生爭論,使得話題能繼續進展。
  「難得各位來到這裡,妾身也準備了我國自豪的名產當茶點招待各位。雖然它的產量尚少,先不論原料,加工品仍無法準備太多就是了。」
  「名產嗎?」
  「嗯。不用急,馬上就會知道了。」
  女王說完後,便露出對客人們的反應抱以期待的樣子,等待著茶點端送過來。
  沒多久,侍女靜靜地推著餐車來到,將盛著幾顆一口大小的小巧黑色碎片的盤子,一碟一碟地端到客人面前。
  「……咦?」
  「……莫非,這個是……」
  「等一下!端這個東西出來不太好吧!?」
  達也等人看到放在女王與艾莉絲面前的盤子後,頓時臉色大變。他們縱使沒從宏本人身上聽聞詳細的由來,但從他至今為止的反應與有時會脫口而出的話來看,其他日本人們都感覺到這個茶點對宏來說可能是個非常大的地雷。
  很遺憾地,他們察覺到茶點的時機晚了一些,宏已經顯現了在某種意義上符合眾人預料,但又遠遠超乎預期的巨大反應。
  「……」
  「宏、宏同學……你、你還好嗎……?」
  春菜看到宏的反應比自己預料……應該說比自己已有的覺悟還要激烈,便戒慎恐懼地向他說話。然而宏因為對眼前物體的恐懼,對春菜所說的話沒有任何回應。正確地說,在侍女推餐車過來時,他就已經有些反應了。女王站起身,為了確認狀況而問道:
  「……有什麼……不妥之處嗎?」
  「我們明白女王陛下您是抱持著好意才端出這珍貴的茶點,我們在故鄉時也經常吃這種甜點,基本上非常喜歡。」
  「……你們的故鄉也有這個嗎?」
  「是的,所以也有人曾因為這個吃足了苦頭……」
  女王聽完春菜的話後,領悟到自己不知不覺間踩到了對方的地雷。
  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宏的身上。他面對盛著巧克力的盤子,已經全身僵硬,睜著放大的瞳孔,臉上面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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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3-4 19:24 | 显示全部楼层
  達爾篇 第十一話
  
  
  「……這裡是哪呀?」
  有個聲音正拚命地呼喊著自己。宏本來深藏的意識像被那道聲音吸引似的,浮出於現實中。
  「宏同學!」
  「你恢復正常了啊……」
  宏將意識轉往外部後,首先映入眼簾裡的是完全沒看過的房間裝潢,以及春菜快哭出來的臉龐,還有達也打從心底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大哥……?春菜同學……?」
  「在說明狀況之前得先確認一下,阿宏,你記得多少?」
  「……等一下……」
  宏被達也這麼問,便努力地搜尋自己腦中所記得的最後光景。
  「呃,我記得來到王宮後,遇到了艾兒等人,然後說要參加女王陛下的茶會……」
  宏想到這個階段後,身體就急遽地開始顫抖。
  雖然記得在茶會上發生了某件事情,卻想不起內容。能回想起來的只有自己承受不住某種劇烈的恐怖,所以可以推測應該是與女性恐懼症有關的事。
  「好了,我已經大致明白了,所以你不用硬逼自己回想起來。」
  「宏同學,沒關係的,真的沒關係……」
  兩人一看到宏光是打算回想起來就顯現出如此過剩的反應,於是判斷最好別硬是讓他想起來,意圖結束話題。這樣看來,若現在說出有人端出巧克力的事,許多事情可能都會再度回到起點。
  「……感覺對大家很過意不去呢……」
  「你別在意。」達也回道。
  宏從在場兩人的應對裡察覺許多事情,頓時產生了歉疚感。縱使本能拒絕回想發生什麼事,至少他還是明白那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情。而且雖說不是在公開場合,但還是在女王面前出了洋相,就算二話不說地被處死也不能有怨言。
  從對方還特地準備了這樣的房間來看,女王一方似乎並沒有把這次的事件看得太嚴重,即使如此,出了洋相的事實依舊不變。而在這樣的狀況下把殘局全都丟給同伴們收拾,真的只有「過意不去」這句話可以說了。
  「那麼,現在的狀況是怎樣?」
  「詳細的事情之後再說,得等你完全恢復才行。若要說明狀況,得先從當時發生了什麼事講起,所以現在告訴你,搞不好又會發生一樣的事。」
  「你現在不要勉強哦。」
  「真的、非常非常地過意不去呢……」
  宏對於自己似乎在許多方面都讓同伴深切地擔心,還給他們添了很大的麻煩,因此感到前所未有的內疚。客觀來看,雖說他是遇上了無法避開的意外,但惹出了事後處理極為麻煩的問題也是事實,更何況對方也不是像雷奧德那樣關係多少算親密的王族。
  即使存在自己無論如何都束手無策的因素,宏也非常不願意每每因為同樣的事情為同伴製造麻煩。
  然而這種恐懼症卻是宏再怎麼拿出幹勁,都無法輕易克服的。他在三位日本女性與蕾妮交談時明明怕成那樣,卻還能與原因之一•春菜待在同一間房間並相安無事,光是這樣症狀就已經算是得到相當的改善了。之後只能持續累積與女性相處的經驗了。
  「這麼說來,真琴小姐與澪呢?」
  「她們正在與小艾兒他們整理情報。我們之後該怎麼辦,還需要再與女王等人商量,所以等許多事情安定下來後,女王還會找機會再與我們談話。」
  「原來如此,瞭解啦。」
  「不過呢,女王似乎也挺忙的,她表示今天應該已經沒空了。」
  「總覺得我真的做了很對不起你們的事呢……」
  「別再提了啦。」
  春菜對著歉疚到極點的宏投以溫柔的微笑,並出言安慰他。
  達也看到她這般有如聖母的微笑後,對於女性表情之豐富產生了「和昨天與蕾妮針鋒相對時完全不同」這般不知該說是佩服還是傻眼的感想。
  「那麼,你肚子餓不餓?」春菜問道。
  「沒什麼食欲呢……」
  「這樣啊。」達也應聲。
  「話說回來,我昏了多久啦?」
  「三小時左右吧,已經過中午了。」他又回道。
  「那大家都吃過飯了嗎?」
  「好歹是吃過了。因為有很多酒味很濃以及辛辣的料理,還請對方稍微更改了春菜、澪與艾兒的菜單。」
  在水資源貴重的達爾裡,有許多料理以酒代替水使用。即使白天能從攤販買到的食物中,加了酒的並不多,但幾乎所有燉煮料理都是以加了辛香料的酒、椰子汁或動物乳燉煮的。可能是為了盡可能加強殺菌作用,下了功夫不讓酒精成分流失的料理也不在少數,因此有很多湯或燉菜、燉肉不但味道極辣,還帶有酒味。
  「原來如此,那大哥你的感想是?」
  「若那樣的味道是基本口味,關西風的烏龍麵之類的東西可能就不會太受歡迎了。」
  「……你明明老是抱怨擺攤,怎麼講出以擺攤為前提的感想呀?」
  「因為已經習慣成自然了……」
  達也已經與宏等人一起行動了約七個月,似乎也在不知不覺間染上擺攤思想了。
  「反正就是這樣,艾兒與阿爾潔姆也對那樣的料理稍微陷入苦戰。」
  「是哦,既然如此,吃晚飯時得做好心理準備才行。」
  「那樣也許比較好,不過也有不是很辣的菜色,我覺得是不用太操心啦。」
  達也講完王宮端出料理的情報後,就留下以全身表示著自己片刻都不想離開宏的春菜,走出房間告訴真琴等人宏已經恢復正常。
  「既然你不想吃飯,那要喝點什麼嗎?」
  「說得也是,那可以拜託妳嗎?」
  「嗯,你想喝什麼?」
  「交由妳決定吧。」
  宏雖然口渴,但也想不到要喝什麼,便丟給春菜選擇。
  春菜就照著宏的話,為了不讓空腹的他傷害到胃腸,她準備了刺激較少,喝了能使人鎮定的花草茶。
  這種花草茶使用了這個世界特有的藥草,再加入牛奶便能在多少滿足空腹感的同時抑止胃脹,乳製品特有的滑順口感也讓人容易入口。
  「來。」
  「謝謝。」
  「若是還需要什麼就跟我說吧。」
  「現在先不用了。」
  花草茶被春菜調整成適合入口的溫度,宏一口喝下後,隱約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看來他剛才一直無意識地繃緊神經,提防著某些事情。
  春菜看到一直不自覺地警戒四周的宏終於放鬆了後,打從心底浮現了安心與喜悅的感情。
  她再度自覺自己似乎已經無可救藥地愛上宏,同時在心中深切地祈願這段安祥的時光能一直持續下去。
  
  ☆
  
  「那麼,雖說我大致上已經預料到了,但也差不多該告訴我當時發生什麼事了吧?」
  眾人用過晚餐後,就回到女王分配給他們的房間,這時宏悄悄地張開隔離結界,並向同伴們如此問道。已經過了晚上十點,自己的精神也差不多平靜了下來,只要作好心理準備,就算是會令自己大受打擊的事情,應該也能鎮定地聽取才是。
  另外艾莉絲等人亦是關係人物,所以也在場。諾頓姊妹則是由於某種不想來城裡的理由以各種藉口搪塞,今明兩天似乎都不會現身。自從來到城裡後,除了吃晚餐時都不會看到她們。
  附帶一提,為了預防萬一,這個隔離結界只對女王例外設定。
  「要我們說出來是沒問題,但你真的不要緊嗎?」
  「只要不是出其不意發生的狀況,只要拿出毅力就不會變成剛才那樣了。應該啦。」
  「我先把難聽話說在前頭,老實說就這次的事情而言,我不可想重複幫你收拾好幾次殘局哦?」
  「我明白,說真的若是能不問妳們發生過什麼事,其實我也不想問,但這樣似乎會有很多麻煩。」
  真琴的口氣雖然嚴厲,但其實還是多少擔心著宏。
  宏則是對真琴道出難以改變的事實。
  真琴對這自己已經明白的事實輕輕地嘆了口氣,決定盡可能簡單地說明事發經過,免得宏又回想起一些多餘的事。
  「事情經過其實很簡單,就是對方在茶點裡端出了巧克力。在這裡好像叫卡克拉。」
  「……果然啊,這樣我就大致回想起來了。」
  宏聽聞真琴的說明後,縱使微微地顫抖,但還是盡可能保持冷靜並平靜地說道。眾人看到他這副樣子,都擔心不已。
  「宏大人,還請你不要太勉強……」
  「以這狀況來看,多少得勉強自己才行,所以不好意思,這點症狀妳就當作沒看到吧。」
  「……要是你的症狀更加惡化,我與春菜小姐都會硬是中止話題,這樣可以嗎?」
  「瞭解啦。」
  艾莉絲判斷再怎麼勸說宏都不會退讓,便混雜著嘆息做出妥協。很不巧地,由於宏的精神力很強,有時就是會硬逼自己忍耐下去,眾人怕的就是這點。
  就這樣,宏將自己想起來的事與實際發生的事兩相對照完畢,再聽聞事發之後的詳細結果後,達也不禁嘆了一口氣,同時說出自己所想到的事:
  「不過啊,阿宏。」
  「什麼事呀?」
  「你怕巧克力怕成這樣,還真虧你能在原來的世界過著正常的生活呢。像是在購物時你都怎麼辦?」
  「只要知道巧克力放在哪裡,就有辦法對付啦。像是在超市,我知道巧克力產品會擺在零食區與新產品區裡,只要不靠近這兩區就沒事了。無論如何都得靠近時,就會拿出毅力盡速通過。不過我個人購物本來就幾乎都是透過網購,去一般店家買東西的次數一個月不到一次。再說我雖然怕巧克力,但其實並不討厭它,所以光看到照片或圖畫還不至於引發恐懼症。」
  眾人聽聞宏說的話後,都莫名地能夠接受。
  以宏的情況而言,就算沒有巧克力的問題,去超級市場等地方購物仍然有很高的門檻。雖說要視星期幾與時間帶而定,但超市的人口密度仍大幅地超過烏魯斯的平均人口密度。再加上以超級市場,尤其是食品超市來說,男女比率大多是女性居多,患有女性恐懼症的宏若要進入裡頭,可需要相當大的覺悟。
  若換成便利商店,縱使人口密度門檻會下降,但要與巧克力保持距離就難了。因此若沒有什麼重大的理由,怎麼想宏都不會進入便利商店購物。
  雖然會覺得在這樣的狀況下,真虧宏能夠去一般的高中通學,但宏居住的地區算是個有都會感的郊區,通學的高中也在人口不多的地區,上下學以及校內的人口密度都遠遠不及烏魯斯。
  不過宏與春菜居住的城市同時也是某個財閥的根據地,以及以VR系統為首,開發出各種超常科技的天才之居住地,因而具有極高的知名度。該市各類產業都非常發達,因此人口並不少,而且站前與精華地段的熱鬧程度不輸給大都市圈。
  「話說回來,你們真正想聽的,應該是我如此懼怕巧克力的原因吧。」
  「發生了這種事後,為了以後能夠幫到你,是多少想知道原因,但如果會挖到你的舊傷那可就免了。」達也回道。
  「宏先生,請你別逞強。」阿爾潔姆說道。
  「說到底呢,宏呀,讓我們知道以前的事發經過,能幫助你解決恐懼症嗎?」
  「這個嘛,我想應該也解決不了什麼吧。」
  宏苦笑著回答鐸卡的疑問。
  事實上,就算知道原因,也對解決問題沒有任何幫助。若要藉著說出這件事表示自己信任同伴,時機也未免太晚了。縱使說不上完全沒有意義,但也不是個有建設性的行動。由於在場所有人都明白這點,就算想知道也沒有人提出。不過……
  「如果師父願意說的話,那我想聽。」
  「澪?」
  「若是把事情告訴我們,就能讓師父變得積極些,那我什麼事情都願意聽。」
  澪為了打破這種彼此互相牽制而產生的膠著狀態,特意往地雷踩了下去。她在這方面始終保持一貫的態度,才會採取這樣的方針。
  「……我也、想知道。」
  「春菜?」
  「春姊?」
  「即使得知原因也解決不了問題,我還是想知道究竟發生過什麼事讓宏同學如此痛苦。要是不明白其中原由,也不會知道該怎麼幫助他,靠自己亂猜的結果搞不好還會把他傷得更重。而且只要明白當時的事發經過,我想至少能替宏同學分擔一些痛苦。所以……」
  春菜把話講到這裡時停了下來,她從正面注視著宏的瞳孔,經過一、兩次呼吸時間的沉默之後,說出自己的覺悟:
  「在你目前的狀態下能夠說明的範圍內就可以了,宏同學,請你告訴我以前曾經發生過什麼事。」
  說出這句話後,也許會被宏討厭,但春菜仍然壓下了這樣的恐懼,詢問他過去的遭遇。
  要是錯過現在,恐怕就沒有再度談及此事的機會了。再說既然愛上了這個男人,自己也不能不知道這件事。要聽聞此事,跨越因此而產生的人際互動摩擦後,自己才有資格在情場上與人一較高下。
  縱使沒有任何根據,但春菜現在對自己這樣的想法絲毫沒有疑問。
  雖說春菜是附議澪的意見,但要是沒有任何人提議,她應該也會主動說出口吧。會慢了一步,單純只是做好心理準備所需的時間不同而已。
  艾莉絲在這種時候會遵從宏的判斷,只要他願意說,她不會擺出像春菜等人這般鄭重其事的態度,就只是靜靜地聽宏述說過去曾發生的往事吧。在傾聽這類事情的場合,即便是春菜與澪,仍舊是比不上平時就鍛鍊有素的姬巫女。
  「哎,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啦。」
  宏說了這般消極的開場白後,便做了個深呼吸作好心理準備,接著克制自己身體不要顫抖,先從簡單的結論說起:
  「若要簡單地述說我過去發生過什麼事,就是在情人節時被硬逼著吃下放入生絞肉的人情巧克力,差點因為食物中毒而死。」
  宏將這並非可以輕鬆帶過的內容,盡可能以輕快的口氣說完。
  在這某種意義上可以預料,但又稍微超乎想像的內容下,沉默籠罩了現場,沒有任何人說話。
  
  ☆
  
  宏所闡述的內容,比預想的還要可怕。
  「……還真是、有夠殘酷……」
  「……也難怪你會得到女性恐懼症了……」
  達也與真琴聽完宏緩緩說明事件的來龍去脈後,從喉嚨裡擠出的感想像痛苦的呻吟。至於其他人都對這樁難以想像會發生在現實的事件目瞪口呆,說不出半句話。
  以下簡略敘述宏所說的話。
  時間是宏國中二年級的情人節,他在第一節課時發覺有人把偽裝成人情巧克力的危險物品放在自己的桌子裡,這就是事件的開端。
  宏發現這個不知道是誰送的巧克力後,就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這時本來打算當作沒看到,但事情卻不如己意,由於坐在隔壁的女學生大呼小叫,使得全班同學都知道宏收到了巧克力。這件事無論對宏而言還是對這所國中而言,都是一件不幸的事故。
  大約從半年前開始,女學生們霸凌宏的行為逐漸變得激烈,這時也彷若理所當然似的,宏立刻遭受霸凌。雖說如此,一開始的階段其實稱不上霸凌,就只是其他學生們叫宏當場吃掉巧克力並述說感想而已。
  若只是個有點難吃的普通巧克力,只要忍著吃下去並硬逼自己說聲好吃就結束了,本來應該是這樣才對。
  然而那個巧克力卻放進了幾乎腐爛的牛豬生絞肉,味道也調得亂七八糟。簡單來說,宏吃了這種難以入口的東西,本來都快吐出來了,幾位運動社團的女生卻架住宏的身體強迫他吞下去。之後還揍了宏幾拳,強逼他把剩下的巧克力全部吃掉。
  由於宏的樣子實在很不尋常,一開始他要吐出來時,幾乎所有男學生都出面阻止女生。但宏這種糟蹋情人節巧克力的行為,導致平時對宏不抱持明顯攻擊態度的女生都聯手霸凌他,最終仍無法阻止女學生們強迫宏吃下巧克力。
  要是在此時連男生都與宏為敵,別說女性恐懼症了,宏肯定還會得到重度對人恐懼症,一輩子出不了醫院。
  宏吃下這種東西當然不可能沒事,在午休前就引發了標準的食物中毒症狀,到保健室把胃袋裡的東西全吐了出來;在某種意義上還算幸運,卻也可以說是不幸。若嘔吐的地點不是保健室,就無法將食物中毒的原因鎖定於這塊放了生肉的巧克力,也不會被當作是一樁事故了。
  幸好宏在這天早上睡過頭而沒有吃早餐,前一天也比平時更早吃完晚餐。也就是說,就結果而言宏有十二小時以上未曾進食,胃袋裡幾乎是空的,不可能有其他引起食物中毒的原因。
  引發在宏身上的食物中毒症狀非常嚴重,除了讓他於生死境界徘徊三天三夜外,還因為其他的併發症住院兩週。在宏住院時,那些逼迫他吃下巧克力的女學生們還趁著宏的親人不在時,以賠罪為藉口前來探病,卻對宏盡其所能地惡言相向,完全否定其人格與生存權後才回去。而宏的少數幾位男性朋友已經預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偷偷把過程錄下來,並將未經編輯的影片與事件前後經過上傳到幾個影片分享網站,轉眼之間就引起了一場大騷動。
  這副欺人太甚的光景傳到日本各地後,那群女學生們便受到許多人怨恨,結果造成宏國中裡的情侶一對對分手。那些女學生後來惱羞成怒,意圖謀殺宏而未遂,被視為現行犯遭到逮捕。
  在發生這件事之前,就已經有好幾位女生因為這場騷動前來咒罵宏(在一開始探病事件的隔天,院方雖然謝絕會客,但還是有好幾名學生謊稱自己來探視其他病患,硬是侵入病房),宏因此得到重度的女性恐懼症,住在加護病房約兩個月,二十四小時透過VR系統接受特殊治療。
  之後宏又持續接受特殊心理諮詢半年左右,等到能夠以※保健室通學的方式去學校時,已經是過完暑假好一段時間了,而且一週還只能去一、兩天。(譯註:被霸凌或者有其他身心障礙的學生,不去教室而到保健室自習的通學方式。)
  最後在寒假時,宏的家裡搬到了現在居住的地區,宏在該區國中,除了畢業典禮外都沒有到教室上課,國三時的合計上學天數也只有兩週左右。
  「話說回來,沒有找到犯人是怎麼回事?」達也問道。
  「很簡單,就是找不到是誰把巧克力放在我桌子裡的。」
  「啥?」
  「很遺憾地,不管再怎麼分析監視器裡的影像,在同班同學裡都找不到放了巧克力的人。」
  關於是誰把成為事件開端的人情巧克力放在宏的桌子裡,同班同學肯定都是清白的。同班同學以外的人,雖然還有三個人有嫌疑,但其中兩人根本沒有做巧克力,而且離他們家最後購買絞肉的時間至少有一個月以上,從肉的腐敗情形來看,無論怎麼算時間都不吻合,不得不判斷犯人是他們的可能性很低。就算想要調查剩下的一人,那個人卻在事件的隔天,全家一起離開了日本,直到現在都還沒回來,調查也因此中斷。其出國理由為父親遭降職,忽然被調至國外,原因背景也沒有什麼不自然之處,再加上嫌犯的年齡適用於事件發生當時的少年法,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很難叫人回來,所以這項調查直到現在依然處於中斷狀態。
  「哎,就是因為這樣,我怕巧克力怕得要命。我本來是還算喜歡吃巧克力的,但自從那天之後,光是聞到味道都沒辦法……」
  「也難怪會如此了……」達也說道。
  「莫非久久吃一次豬肉或牛肉的絞肉料理的時候,你會有點抗拒就是因為……」
  「嗯,就是這麼回事囉。不過不知該說是幸還是不幸,當時因為肉放在巧克力裡,吃不太出肉味,所以對絞肉不會像巧克力那樣會出現明顯抗拒反應,雖然偶爾回想起來還是會有點害怕就是了。」
  宏雖然渾身無力地如此笑道,但春菜卻一點都笑不出來。
  「話說回來。」真琴說道。
  「嗯?」
  「你看起來不像是會讓女生討厭到那種地步的人啊……」
  「只是聽你說而已,就讓人感受到那些女生抱持的惡意與行動力帶來的恐怖呢。」春菜接著說。
  「師父是有些地方怪怪的,但我不明白他被討厭成那樣的原因。」
  「的確是呢,阿宏,你是不是做了什麼遭人怨恨的事?」
  「啊~你們可千萬別小看國中女生呀,她們對待土裡土氣的男生可是絲毫不留情面的。」
  春菜不知是否因為宏的話而回想起一些事情,她露出苦澀的表情點頭同意。澪的心裡好像也有了個頭緒,嘴裡呢喃著「我投師父一票」。
  在國中時期無關乎男女,評價他人的基準多半著重外表與氣質,人格等特質反而不怎麼被重視。順道一提,宏到了高中後,在女生之間的評價雖不至於像國中那麼嚴重,但仍然很低。
  若要再補充一些,就是國中時期的宏也沒有什麼人格魅力,足以彌補土裡土氣的缺點。當時的他不但很膽小,又是個愛哭鬼,遇到一點事情就會立刻哭出來,總是惹得周遭的人看了就煩躁地想揍他。
  當然也不是說這樣就可以揍人,再說真的打了反倒會讓他變得更愛哭,進而陷入惡性循環。
  「而且我當時有很嚴重的鼻炎,老是會從鼻子發出聲音而被別人嫌髒,從小學起就因為這樣被霸凌。我的性格不算開朗,又缺乏運動神經與體力,就更讓情況雪上加霜了。」
  「原來是這樣啊。」
  「就是這樣,也就是所謂的校園種姓制度與史丹佛監獄實驗。」
  在大部分的情況下,公立國中的學生都是從該地區的小學直升的,在小學時被霸凌過的學生,進了中學後幾乎都會再度遭到霸凌。
  而若被分在校園種姓制度中最底層的階級,也意味著在該學校就讀時幾乎沒有人權可言。
  對於宏來說,幸運的是他有在『幻想編年史』裡當工匠,因此在同一所國中裡多少有些男性朋友。雖然也有女性朋友,但先不說遊戲內,她們在現實中沒有與宏有任何接觸,所以這種情況便不算數。
  反過來說,不幸的則是有許多積極強化校園種姓制度的教師,尤其是女性教師特別容易有這種傾向,因而加劇了宏的女性恐懼症與不信任女性的思維。
  人類是種會慢慢習慣周遭環境,並逐漸忘卻過去事情的生物。當霸凌日復一日地持續下去時,就算狀況變得愈來愈嚴重,也會認為這只不過是家常便飯。
  最後施加霸凌的人就會變得完全不認為自己在做壞事,忘記對方本來與自己處於同等立場。
  事實上,這類心理分析也曾透過心理學實驗──『史丹佛監獄實驗』而獲得驗證。
  「這樣一講,也讓我想起了很多事情,有點不太高興。」真琴說道。
  「想起什麼事?」達也問道。
  「像在當時的報紙專欄上,不是會有人說發生霸凌的原因,大部分是出在被霸凌者身上嗎?」
  「啊~是有呢。」
  「就算原因真的出在被霸凌者身上,但一大群人集中攻訐一個人,還把對方逼到無法重新振作,這種現象明明也不是件值得稱許的事,但還是有很高的機率跑出一、兩個人說『霸凌者沒有可議之處,因為錯都是錯在被霸凌者身上,所以要徹底指導被霸凌者』對吧?」
  「我覺得這個要看事件發展的時期而定,但在某些情況下,就連嚴重霸凌別人到動用私刑加以殺害的案件裡,都會有人說出那樣的意見呢。雖然那種做法的案件的贊同者不多就是了。」
  其實這不只限於霸凌,當社會上發生某種事件時,案發原因與問題僅僅出現在其中一方的情況是少之又少的。雖然有比例上的差異,但幾乎都是當事人雙方各有一些問題,在大部分情況下,就算其中一方再怎麼改善,仍舊無法解決問題。
  說到底,若原因與問題真的只出在其中一方,那麼只要解決該原因與問題,雖然在當事者間感情上仍會有疙瘩,但整樁事件馬上就會平息下來,不至於拖延惡化。
  「總之大概就是這樣,託了心理諮詢的醫生與在《編年史》裡復健的福,我總算恢復到至少能去男女同校的學校上課。但關於女人,不管是要我碰還是讓我被碰,說真的都讓我感到恐懼。」
  宏撫摸著自己的脖子如此說道。
  他過去曾被女生以不像是女生的驚人力道勒喉至差點窒息,因此要是不做好相當的覺悟,只要女性處於自己的手碰得到的範圍內,他就無法鎮定。在自己主動觸碰對方的情況下,也無法克制腦內產生碰到對方的瞬間,對方就會發飆殺害自己的被害妄想,所以光要靠近女性都很困難。
  不知是否因為這個世界也能適用遊戲廢人的精神力,自從轉移到這裡後,因為女生靠近自己而產生的心理壓力已經減輕很多了。
  然而靠精神力抑止症狀似乎也是有限度的,要是宏長時間接觸女性或是在接觸時對方產生殺氣,還是容易讓他驚慌失措。至於巧克力,只要沒有任何包裝,就算不在手碰得到的位置也會引發症狀。
  「既然如此,你不要勉強自己去男女同校的學校不就好了嗎?」達也問道。
  「以我家狀況來說,是同時因為住處與工廠的因素搬家。有個老主顧企業的母公司準備了便宜的土地,與我家人商量搬遷事項。但那塊土地劃分在工業區,除了以二樓當住家,居住十分不便之外,步行或腳踏車能通學的範圍內,也沒有任何高中。說到我現在居住地附近的男校,不是住宿制,就是凶神惡煞的流氓學校,再不然就是距離非常地遠,不管哪一間都不太適合。」
  「啊~嗯,的確是這樣呢。」
  「春菜同學妳也知道嗎?」
  「嗯,如果宏同學的家位於可以步行通學到我們高中的範圍,那些男校的確都不太適合。若你家工廠是在中央工業用地裡,開車也要花一個小時左右才會到最適合的男校,而且那間學校附近應該也不能蓋小工廠。」
  宏與春菜聊著只有當地居民才會知道的話題,眾人則是以不知該說什麼的視線投向他們。
  其他人雖然跟不上話題,但也隱約明白宏無法選擇就讀男校。至少從住宿制會令他無處可逃這點來看,在宏三年前的狀況下是不會這樣選擇的。
  「所以就是這樣,那位老主顧在我家搬家時幫忙做了許多準備,其中也包括學校的事。我現在就讀的高中就是對方推薦的,還說那裡最能讓像我這樣的案例安心地上學。結果真的就如老主顧所說,我在許多方面都受到校方的幫助,若是就讀不同的學校,我大概又會立刻被逼到不去上學了吧。」
  「……原來如此。」
  真琴聽宏說出這一連串的話,想通了許多事情。
  宏明明擁有能把地獄之火衰減到那種地步的精神力,但一和女性扯上關係卻動不動就會崩潰,這點實在很不自然。對於既是戰鬥廢人,在數值資料方面又比春菜精通許多的真琴來說,一個人擁有的抵抗值既然高到可以取消高級魔法,卻那麼容易陷入恐慌,這種現象可不是用一句怪異就能說明的。
  宏很明顯不是演戲,自己也覺得他的確恐懼到快要崩潰。但反過來說,既然這麼害怕,卻還能和春菜一起行動也未免太奇怪了。真琴本來是這麼想的,但事實其實很單純。
  簡單地說,就只是宏的女性恐懼症,其實嚴重到若沒有那麼高的精神力,就無法與女性一同行動而已。另外不管是從好或壞的意義來看,春菜都巧妙地避免觸發宏的症狀,因此減輕了他的負擔。所以他和真琴、澪以及艾莉絲在一起時,才能勉強一同行動而不發生任何問題。
  宏還在日本時,他面對女性所需的安全距離,想必比現在遠得多。他之所以能在男女同校的學校上學,除了學校方面對他的悉心照料之外,也因為宏本人會盡可能地避免與女性一起行動吧。
  「學校這種場所,果然不是什麼該去的地方……」真琴說道。
  「呃,這樣未免也太極端了吧?」達也回道。
  「對於我們這類人來說,在某些情況下學校也有可能成為地獄喔。」
  「就是啊,現在的學校是好多了,但國中時真的就是地獄。」宏表示贊同。
  「住院之後,每天都過得很快活。」澪也說道。
  這三人在許多方面都與日本社會格格不入。縱使和以前比起來好了很多,但日本教育與社會的弊病似乎仍是根深蒂固。
  「怎麼說呢,對不起哦。」
  「哪裡,這又和春菜同學妳沒有關係。」
  「先不論國中時的事情,宏同學你會在我們學校待得不舒服,感覺確實也和我有關係……」
  「春菜同學沒有在背後說我壞話,也不會只因為我很土氣就否決我的生存權啊。」
  「不知道這該說是理所當然的呢,還是只是單純因為我對男生的時尚穿著沒興趣而已……況且我也沒有出言規勸那些說你壞話的女生……」
  「她們不會因為妳的勸說改變自己的價值觀啦。」
  宏斬釘截鐵地否定所有可能性。
  若是沒有被只有臉長得好看的變態男人逮住而吃苦頭的經驗,在目前的年齡階段,她們不會那麼輕易改變以貌取人的價值觀。要她們理解外表在人生中其實派不太上用場,不等到她們出社會後被別人找個幾次碴,恐怕很難吧。
  「宏大人,你怕我們嗎?」
  就在宏與春菜快開始爭論起來時,艾莉絲突然如此問道。
  「老實說,當妳位在妳的手能碰得到我的距離內,我就會怕。」
  「那現在這樣的距離呢?」
  「現在不會怕。」
  「是因為對象是我們才不會怕嗎?還是只是因為這樣的距離你逃得掉,才不會怕呢?」
  「……若對象不是春菜同學與艾兒妳們,我才沒辦法和女人待在同一間房間這麼久呢……」
  宏目前對於春菜與艾莉絲、澪不會感到緊張的距離是半徑九十公分,是個彼此間必須稍微把手伸長或是得再踏近一步,否則手就碰不到的距離。
  阿爾潔姆則因為會產生情色災難,難以只保持這樣的距離,但若只是單純坐在椅子上說話,只要歐古多格爾不在,同樣的距離就沒有問題。
  「那你不會怕我與春菜小姐囉?」
  「雖然春菜同學最近偶爾會讓我覺得很可怕,但基本上是這樣沒錯。」
  「啊~抱歉哦,一不注意就過度反應了……」
  「可以的話,希望妳別與澪她們聯手起來對付人,那次真的恐怖得要死。」
  「真的很對不起……」
  日本人一行人看到春菜這樣道歉,也只能露出苦笑。
  春菜之所以會反應過度,以及夥同澪等人對付他人,大致上都是因為問題和宏有關,是為了保護宏而展現出的過度反應,卻反而嚇到身為當事者的宏,會造成這樣本末倒置的結果,也只能說愛情使人盲目了。
  附帶一提,在蕾妮來訪時,真琴之所以會莫名討厭她,是因為與春菜等人聯合起來對付蕾妮時,受到她們的影響。春菜會激動過頭也是基於同樣的理由。
  「那我要把話題拉回來囉?」
  「啊~不好意思,講到完全離題的地方去了。」宏說道。
  「哪裡哪裡,請你不用在意。」
  艾莉絲察覺到春菜之所以過度反應的原因後,便露出微笑拉回話題。
  「既然你會害怕與異性接觸,那由我們來陪你練習如何?」
  「練習?」
  「是的,先從輕輕地握手開始練習起如何?」
  「這也太難了吧?」
  春菜滿臉通紅地點頭贊同宏所說的話。雖說只是輕輕地握手,但恐怕也會讓自己幸福到過度緊張,而無法保持正常。
  「如果覺得握手很難,那就輕微地碰觸手與肩膀等,日常生活中可能會接觸到的部位也可以,你覺得如何?」
  「妳還真是強勢耶……」
  「我認為人最終都是會尋求互相接觸的生物,是會透過互相接觸而獲得救贖的生物。然而宏大人你卻害怕互相接觸,無法透過互相接觸而獲得救贖,這讓我覺得十分悲傷。」
  艾莉絲認真地侃侃而談接觸身體的重要性,鐸卡與達也則是點頭同意她的話。這兩位已婚者非常瞭解與互通心靈的對象彼此接觸,所能得到的力量具有多大的份量。
  附帶一提,艾莉絲聽了宏這段過於殘酷的往事後,懇切地想要為他想個辦法,於是偷偷地與阿爾費米娜商量之後,而阿爾費米娜保證這個方法是對現在的宏最有效的手段,這也是艾莉絲之所以比平時強勢的理由。
  不過雖說有阿爾費米娜掛保證,但她心裡其實並不像其展現的態度那麼肯定,她也會害怕這個提議失敗。
  「你可以放心碰觸我們。我們絕對不會做出傷害宏大人的事,所以請你不要畏懼與女性互相接觸。」
  艾莉絲說完後,就對春菜使了個眼色,並走到宏的身旁輕輕地觸摸他的右手。
  春菜察覺到艾莉絲的意圖後,鼓起勇氣把手放在宏的左手上。
  在這種齊人之福的狀態下,兩人直直盯著宏似乎忍耐著什麼的表情,在覺得到達他的極限時將手放開。宏在產生解放感的同時,卻也感受到些微的寂寥感,這樣的感覺令他有些困惑。
  「就像這樣,先逐漸習慣我們待在你身旁如何呢?」
  「還真難耶……」
  「也許是吧。」
  艾莉絲聽見宏以比預想中還要平靜的聲音發出抱怨後,便露出笑容離開宏的身邊。她和宏的關係沒有春菜那般接近,也不像阿爾潔姆較為疏遠,她更不像澪會話中帶刺;這個戰術運用了她與宏之間絕妙的距離感,就某種意義而言實在是不得了。
  「宏同學……」
  「嗯?」
  「我跟你說哦……」
  春菜再度握住了宏的手,這次握得稍微有些用力。她將自己所有的思念貫注於眼神裡,正面注視著宏的眼睛。宏對於自己映現在春菜的藍色瞳孔裡產生了怪異的感覺,同時也拚命地壓抑住被女性觸摸而產生的恐懼,等待春菜的下一句話。
  「往後於類似這次的事件裡,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全力保護宏同學。」
  這是春菜昨天在蕾妮離開後直接對宏說出口的話語,之後在浴室裡其他人還以此調侃她,這次她在遠比昨天冷靜的狀態下說了出來。
  雖然不能否定春菜因為陷入熱戀而變得較為興奮,但自從她在精靈森林裡自覺喜歡上宏後,這樣的狀態其實已經算是老樣子了。至少她不像昨天那樣無法做出正常的判斷,可說是十分冷靜了吧。
  「所以,就算只有一點點也沒關係,你若是願意相信我們,我們會很高興的。」
  春菜如此告白後,便依依不捨地放開宏的手,坐回原來的位置。
  春菜放開自己的手後,宏便得以從恐懼中解放,在心中放心地吐了一口氣。
  占據自己大半意識的,是這個話題以及肢體接觸都已經結束,而產生的安心感──理應是如此,但不知為何卻感到一絲若有似無的寂寥感,讓宏內心的困惑逐漸加深。
  
  ☆
  
  「那麼,談情說愛的場景應該已經結束了吧?」
  春菜與艾莉絲不顧一切為了愛情展開行動,其產生的餘韻支配了現場氣氛;然而女王這句話卻破壞了這樣的氛圍。
  「……您什麼時候來的?」
  「這個嘛,就在姬巫女閣下向那位工房主人提議,讓自己幫助他練習接觸女人身體的時候吧?」
  「已經來很久了嘛……」宏說道。
  「完全沒發覺……」
  看來眾人當著一國首腦的眼前,做出了非常大膽又難為情的事。光是在同伴面前做出這種事,事後回想起來可能都要羞恥到在地上打滾了,再多加上女王這位觀眾,實在是羞愧到要人命。
  「雖說不知其中緣由,但妾身對工房主人閣下似乎做出了很過分的事,不來賠個不是實在很過意不去,然而來到這裡一看,卻遇到了實在很難插嘴的狀況。不過也罷,妾身也因此欣賞到了美妙的一幕。年輕實在是美好啊,你不這麼認為嗎,鐸爾閣下?」
  「就是啊,老夫年輕時也和妻子打得十分火熱呢。」
  女王看到宏與春菜的樣子就起了興頭,讓鐸卡也加入話題,一起調侃他們。
  附帶一提,鐸卡現在與他太太依然你儂我儂。
  「她們都很愛你呢,工房主人閣下。」
  「在許多意義上都請饒了我吧……」
  「怎麼說這種會遭天譴的話呢?是男人的話,就該說句『妳們全都來當老子的女人吧』才是呀。」
  「在我們故鄉裡,無論從法律還是社會觀點來看,都不容許男人腳踏兩條船。」
  「是這樣的嗎?」
  對宏說的話表示疑惑的居然是艾莉絲。在場人員中最年輕的少女顯現如此反應後,讓日本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她身上。由於阿爾潔姆的種族沒有重婚的思想,讓她也看向了艾莉絲。
  不過以歐爾帖姆村來說,其實還有「生下小孩並養育到長大成人後,只要不被發現就能外遇」這種令人訝異的潛規則就是了。
  「妳覺得很奇怪嗎……?」達也問道。
  「先別說奇不奇怪,在法連本來就沒有禁止複數男女結婚的規定哦?」
  「是、是這樣呀……」
  「當然得要以當事人能打從心底接受為前提,而且貴族的家主雖然能迎娶側室,但不能擁有兩名正室。」
  在不同的地方就有不同的價值觀,看來在國家全體氛圍都很悠哉的法連,這方面規定也很悠哉。
  「是這樣嗎?」宏問道。
  「就是這樣。完全不允許重婚的國家本來就很少,我們法連還算是條件較為嚴格的國家呢。至少像兩位男人與三位女人這樣的重婚組合,法連就不允許了。」鐸卡答道。
  「也有國家承認那樣的重婚組合啊……」
  「像是瓦迪斯就是吧,不過以那個國家來說,結婚制度本來就給人徒有形式的感覺。」
  日本人一行人聽完鐸卡的解說後,感受到了世界是何其廣大。
  「不過像鐸爾閣下與那位魔法師閣下一樣,徹底只愛一位妻子的人也不少,百姓也大半都是一夫一妻的關係。」女王補充道。
  「既然如此,那應該不用對我抱怨了吧?」
  「不不不,像工房主人閣下你這樣受異性歡迎的男人,不左擁右抱就會有女人嫁不出去。」
  「啥?」
  「至少在我們達爾,是女性人口比較多,不過從妾身得到的情報來看,幾乎所有國家都有一樣的傾向。以最近的出生人數來說,雖說還不至於六比四,但女性仍然占了將近六成,相對多數。再加上需要體力的危險工作多半由男人從事,因此男人也必然較容易死亡。」
  日本人一行人聽了女王的解說後,都露出五味雜陳的神情。在烏魯斯時雖然沒有特別意識到,但現在回想起來,孩童之中感覺的確女生比較多。以整體來看,在攤販與店家工作的人員比率可能也是女性偏多。
  本來以為是男人大多從事需要力氣或外出的工作,但其中原因若只是單純因為女性人口較多,倒也可以理解。
  附帶一提,想當然耳,法連與達爾計算出的出生人數並不怎麼正確。一個國家能掌握的人口數,本來就會比實際人口數目少二到三成,所以這其實也是理所當然的。
  不過一般來說,無法掌握的那二到三成人口,與已掌握的人口數量之間,其性別傾向並不會存在極端的差異。因此國家已掌握的男女比例,基本上並不會有太大的偏差。
  「所以啦,由妾身親自讓你體會看看女人身體的神秘如何哪?能使你在和歌姬閣下與姬巫女閣下、精靈閣下親熱時,大大地派上用場哦?」
  「那種在好幾層意義上都很恐怖的事,我怎麼可能做得出來!!」
  「唔,真是遺憾哪。也對,歌姬閣下的眼神可怕得很,妾身也不想當蠕蟲的餌食,再加上剛才也有失禮之處,現在妾身先就此作罷吧。」
  女王以開玩笑的口氣說完後,接著就對春菜投以妖媚的眼神。
  「那麼歌姬閣下,要不要試著在妾身這裡,學學幾招取悅男人的技巧呢?」
  「……請恕我拒絕。」
  「妾身保證不會奪走妳的貞潔哦?」
  「我想我應該沒辦法抬頭挺胸地宣揚這種事……」
  「唔,真是古板哪。」
  女王聽見春菜這位在各方面都很拘謹的女人如此回應她,而真心感到遺憾。就算接下來鎖定達也,卻又被本人瞪了回去,只好聳聳肩放棄了這些事。
  「總之呢,這下我就確定女王陛下就是阿爾文了。」宏說道。
  「對了對了,妾身就是想問你這件事。」
  女王聽到宏的話後,將話題拉向本來想問的事。
  「工房主人閣下,你是在哪裡,又在何時明白妾身就是阿爾文的?說到底,妾身以阿爾文的身分在你們面前露臉,應該只有一次而已。」
  「我是在早上與女王您打照面時,才知道您就是阿爾文的。至於阿爾文是女性這件事,我是從最一開始見面的那次就清楚地明白了。」
  「有什麼根據嗎?」
  「您叫我提出根據,我也提不出來耶,不過對方是否為女性,我一看就知道了。畢竟不管對方穿什麼打扮或具備什麼性格,光是女性這點就夠讓我害怕了。」
  「……真的是病入膏肓哪。」
  女王聽完宏的說明後,露出傻眼的反應。
  就在這時,至今為止想插嘴卻苦無機會的阿爾潔姆,提出了個單純的疑問:
  「不好意思,可以問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女王問道。
  「阿爾文是什麼?」
  阿爾潔姆這個非常基本的問題,讓場面陷入一種奇妙的沉默。
  她看到眾人顯現這種反應,擔心著自己是不是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而緩和了這樣的氛圍的,正是身為阿爾文的女王。
  「這麼說來,我聽說這位精靈閣下長期待在南部大森林的中央地帶生活,那會不曉得達爾國內的大小事也是難免的。」
  「她離開森林後也才經過兩個月左右而已嘛……」宏說道。
  「那也難怪會不知道在達爾國內四處撒野的怪盜了。」
  「怪盜……是嗎?」
  「就是主要以幹著不良勾當的貴族與商人為下手目標的小偷。」
  聽到達也這毫不遮掩的解說後,怪盜本人不禁露出苦笑。
  「雖然這是事實沒錯,但真希望你用更好聽一點的講法解釋哪。」
  「就算您這麼說……」
  「也罷,就是這麼回事。妾身親自耳聞目睹,再加上直接獲得不法行為的證據,基本上對方是賴不掉的。」
  「您也真是亂來啊。」
  「這哪有什麼,就算不小心失手,妾身也準備了好幾種能夠確實逃掉的手段。」
  眾人看到女王莫名充滿自信的樣子,領悟到說什麼也沒用後,只好選擇暫且無視她說的話了。從這位女王至今為止的言行舉止來看,已經很清楚她是位個性十分獨特的人,就算插嘴吐槽,大概也只會讓話題在原地打轉而已。
  「話說回來,妾身一直在想呀……」
  「……感覺您像是要講出什麼不太正經的事,所以不太想聽,但還是姑且問一下您要說什麼好了。」達也說道。
  「在男人愛看的情色書籍裡,像妾身這樣的怪盜角色被混混、流氓抓到後,總會是發展成在性的意義上被為所欲為,最終屈服於色慾的橋段。但即使屈服於色慾也不能當作任人擺布的理由啊,為什麼那些人在大部分的情形下都會任人擺布呢?」
  「您問這種問題,我們也不知該怎麼回答耶……」
  果然是不怎麼正經的事。說到底,一位貴為女王的人,為什麼會知道給男人看的成人書籍裡是怎麼樣的內容?
  「就算沉溺於色慾,又沒必要非得依賴那些傢伙。首先,世界是很寬廣的,只要去尋找,一定會有比起那些下三濫的技術遠遠來得美妙的男人。說到底呀,妾身實在搞不懂怎麼會有女人心甘情願地含好幾次那類男人的那話兒,他們身上可不知道有什麼疾病呢。」
  「女王、女王,這裡好歹也有小孩子,要講那類事情時請您克制一點。」
  「唔,抱歉,妾身的確思慮欠周。」
  就在女王要開始講起高中男生在教室裡聊得興高采烈的色情話題時,達也好不容易成功讓她閉上嘴巴。
  在達也中斷這個話題後,澪不禁咂了一下舌頭,而招來真琴瞪視。
  春菜一聽到稍微具體的形容就臉紅了起來,感覺有些心神不寧;艾莉絲則是不曉得她到底明不明白其中內容,依然像平時一樣掛著微笑,維持著超然的態度。這兩人的對比令人印象深刻。
  另外,阿爾潔姆就真的不懂女王在說什麼了。
  「無論如何,這樣就算達成邀請妳與大英雄共進佳餚的約定了。」
  「我們有約好嗎……?」春菜發出疑問。
  「那時春菜同學果斷拒絕了吧?」
  「別在意小細節了。那麼,關於之後的事情……」
  女王看來莫名開心地結束話題後,就開始講起最後的議題。
  「總而言之,你們兩方都有事情要到伊古雷奧斯神殿的本殿對吧?」
  「您知道呀。是說艾兒妳們也是嗎?」宏問道。
  「是的,我與阿爾潔姆小姐的目的都是要去那裡。」
  「妾身這邊也有些令人在意的事情,但因為得調整行程,要請你們稍等一陣子。快的話兩天後,慢的話五天內就能從達爾出發了。雖然擅自作主有點不太好意思,但妾身也要和你們同行。」
  女王說出這句似乎會鬧出大事的話,並擅自決定了眾人的行程。就算宏等人想要吐槽,但唯有這時她以一國女王獨有的威嚴與眼神讓眾人閉上了嘴巴,實在難搞得很。
  「附帶一提,關於工房主人閣下在地下發現的古代遺跡,妾身也想要順便去看看。這會稍微延誤到行程,你們會介意嗎?」
  「這個嘛,是沒有什麼問題,不過您為何要去那裡?」達也問道。
  「因為妾身想要判斷是否該與那些叫大地之民的人們建立關係。你們沒有意見吧?」
  身為達爾的女王,蜜雪菈以強烈的語氣說出了肯定屬於重要事項的事情。
  在自己的領土內,存在著底細不明,而且在許多方面可能都勝過自己國家的集團。既然從報告得知該集團基本上對外人抱持友好態度,那理所當然該與他們在某種形式上建立起聯繫。
  不過,女王親自出馬實在有些奇怪就是了。
  「我們明白這是很重要的事情,但女王陛下直接過去會不會太隨便了點?」
  「要是隨便派出使者結果出了洋相,會讓人家看不起我們的。反正既然順路,那由妾身直接前往比較妥當,再說那些叫大地之民的人,基本上態度算是友好對吧?」
  「哎,是沒錯啦……」
  「這位女王的行動力也太強了吧……」
  「身為女人若要治理國家,可不能老是待在王宮裡哪。」
  女王對著一副傻眼表情的宏與達也,露出笑容說道。她在許多意義上真的是一位麻煩的人,可以想像得到她的心腹塞吉歐有多麼辛苦了。
  「好啦,妾身差不多該走了,再不快點回去,塞吉歐可又要囉唆了。」
  「說得也是,該商量決定的事也都決定好了。」
  「嗯。」
  女王把話總結完畢後,在終於要離開時,又想起了一件該說的事。
  「對了對了,妾身都忘了。歌姬閣下。」
  「請問有什麼事?」
  「登特利斯對妳還沒死心。雖然妾身已經警告他很多次了,但似乎只是火上加油,抱歉。」
  「啊~那個人感覺就很難死心呢……」
  「視情況而定,也許會給工房主人閣下添麻煩,但還請你們想辦法擺平他。」
  宏、春菜、澪三人一想到事情很有可能會這麼發展,臉上不禁浮現苦笑。
  日本人們以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想著:「看來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把在達爾該做的事處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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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3-4 19:24 | 显示全部楼层
  達爾篇 第十二話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時間是與女王會談完畢後的隔天上午。
  宏靠在訓練用的木製長斧上,看著眼前這位花花公子,嘴裡發出逃避現實的低語。他的周圍還有許許多多的觀眾。
  「你沒有逃跑,而確實赴約了啊。」
  「說到底,為啥非得做這種事不可,我到現在還是不能接受……」
  宏面對著幹勁十足的登特利斯,以一副非常嫌棄的口氣答道。
  「人家都斬釘截鐵地把你甩了,就乾脆一點死心就好了嘛,幹嘛還搞得這樣煞有其事的……」
  「只不過失敗了一、兩次就放棄的話,是無法得到所求之物的。」
  登特利斯的話很好理解。雖然這說詞非常正派,但用在男女關係時,這種毅力有時只會讓事情朝負面的方向發展。
  「但是這理由與我得和你決鬥這件事,根本八竿子扯不上關係啊……」
  「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就別再多說了,快點擺好架勢吧。」
  「是是。」
  宏無論如何就是提不起勁,但還是舉起了本來靠著的長斧,讓斧口向著地面,同時擺出架勢。
  「那就如同約定所述,要是我贏了這場決鬥,你就得對春菜收手。」
  「說什麼收不收手,我本來就沒有和春菜同學交往啊……」
  登特利斯看到宏好不容易拿出一點幹勁後,便愉悅地說出決鬥的開場白。
  宏則是興致索然地吐槽自作主張的登特利斯。
  「真抱歉哪,工房主人閣下。」
  「如果您真的這麼想,就請對這個人想些辦法吧……」
  「很遺憾地,要是他會聽人說話,就不會演變成這種局面了。」
  「這樣哦……」
  宏雖然對於女王帶著歉疚的說詞感到全身無力,但還是設法將意識集中在眼前的狀況上。
  贏了得不到東西,卻又輸不得,可說是一場非常划不來的決鬥。要是輸了,登特利斯就會在沒有得到當事人同意的情況下,硬是追求人家。雖說只要讓法連介入其中,使這件事演變成國際問題,就能在轉眼間獲得解決,但還要等到那個時候未免太麻煩了,也不知道同伴們會如何抱怨。
  「那麼,最後妾身再確認一次。」
  女王看著雖然沒勁到了極點,但姑且還是擺出架勢應付決鬥的宏,如此說道:
  「比賽的方法是一對一,以彼此擅長的武器戰鬥,直到一方無法戰鬥或投降為止。禁止使用威力過大的招式,或是以殺害對手為前提的招式,要是違反這個規定,無論結果如何,都會判定為敗北。敗者今後禁止對藤堂春菜做出任何追求行為。兩位對上述內容有任何異議嗎?」
  「當然沒有。」
  「就當作是這樣吧……」
  兩人都同意身為見證人的女王敘述的確認事項。女王聽到他們的回答後點了點頭,舉起手臂,宣告決鬥開始。
  「我雖然認同你能打倒古婪棟的實力,即使如此,你還是和春菜一點都不相配!」
  「呃,你跟我說這個也沒用吧……」
  登特利斯鼓起氣勢並突然以高殺傷力的大招攻了過來,宏雖然十分意興闌珊,但仍是姑且準備迎擊。
  十分鐘後,登特利斯由於不加思索地接連使出大招,導致自己的武器損壞,也耗盡了精力。他就在沒有防備的狀態下挨了宏的連續重擊,好幾次悽慘地飛到空中。
  
  ☆
  
  比賽結束後,女王有許多事情想要向宏確認,在得到其他成員的同意下,將宏單獨帶到之前的那間小屋。當然了,小屋周圍都已經布下隔離結界。
  「真是給你添麻煩了。」
  「要是您覺得登特利斯先生很麻煩,那還請您管好自己的部下……」
  「你說得沒錯,但很遺憾地,你們雖然是客人,但並非國賓,若在表面上只是冒險者,就算妾身事實上再怎麼袒護你們,男女關係之類的事情,也只能當作個人問題處理。」
  「然而光是受到女王袒護,就有許多人跑來對我們說些難聽的話,真的是一和權力中樞扯上關係就沒好事……」
  「你這話讓妾身聽了不好受哪。」
  女王聽到宏毫無顧忌的抱怨,露出一副真心覺得難受的臉色說道:
  「話說回來,有種奇怪的感覺。」
  「奇怪?」
  「嗯,登特利斯雖然是個忠於下半身的男人,但他的腦袋並沒那麼差。他本人應該也知道用那樣的方法,無法獲取歌姬閣下的芳心才是……」
  「我沒有從登特利斯先生身上感覺到瘴氣,他聽了春菜同學的歌也沒有異狀,在這方面應該沒什麼異常……我是這麼想的啦。」
  「雖說如此,但肯定有不尋常之處。工房主人閣下,你和他戰鬥時不覺得怪怪的嗎?」
  「應該說,那場決鬥的內容,本身就有一大堆怪異之處了吧?」
  宏隱約露出嫌麻煩的口氣說道。包含發展至決鬥的過程在內,整件事的內容有太多讓人可以吐槽的地方,甚至不知道該從哪裡吐槽起才好了。
  「說穿了,到底是要經過怎樣的步驟才會讓事情發展成決鬥,我實在無法理解。就算先不提這個,他本來的戰鬥方式應該沒那麼無腦吧?」
  「嗯,登特利斯的劍術對上你本來就非常不利,如果是看誰先獲得幾次有效打擊的比法就算了,但在實戰形式的比賽方式下,他連萬分之一的勝算都沒有。他既然看過你如何與古婪棟戰鬥,應該也能做出這樣的判斷才是。」
  「然而他卻提議要以那樣的方式決鬥,也就是說,他連思考都變得怪異了。」
  「沒錯,怪異得十分明顯。」
  「我有種不太想繼續聽您說下去的感覺……」
  女王看著嘴裡碎碎唸又一臉沉悶的宏,露出了苦笑。即使如此,女王還是決定毫不留情地繼續向他詢問該問的事情。她雖然也明白宏的心情,但若不抓住這個機會,就無法得到重要的情報。
  「總之,你知不知道類似的案例?」
  「哎,知道是知道啦,真是麻煩。」
  「哦,果然啊。妾身再確認一下,是和巴爾多有關嗎?」
  「也不會有別的了吧。」
  他們兩人並不會說出「巴爾多不是已經死了嗎?」這種無用的話。
  在法連被宏等人殺死,在達爾則是被女王親自擊倒,但在灼熱沙漠還是遭遇到了類似巴爾多的生物;就算打倒了其中幾人,也難以認為他們已經全被消滅了。
  「那麼,具體來說是如何?」
  「在法連的內亂事件裡,似乎有一個人曾被控制心靈。她並非因為被瘴氣侵蝕而導致腦袋變得怪異,所以也沒對春菜同學的歌與神官的淨化有所反應。」
  「原來如此,那麼那個人是怎樣個怪異法?」
  「那個人只對我們抱持異常的憎恨,除此之外都很正常,我判斷她當時是處在對我們惱羞成怒的狀態。」
  「嗯,和登特利斯現在的狀態的確很像。」
  女王根據宏的說明,在腦中檢驗登特利斯的行動後,便立刻得出了這樣的結論。只要不牽涉到特定要素就很正常這點,確實一模一樣。
  「你知道心靈控制的方法嗎?」
  「很遺憾,我並不清楚。不過以那個人來說,她看起來並沒有和什麼怪異的人接觸過,所以我猜可能是靠著某種就算發現,也無法立刻明白是不是肇因的道具施行的。」
  「那有什麼手段可以讓被洗腦的人恢復?」
  「以登特利斯先生目前的程度來看,若要讓他恢復正常,除了不斷對他施以心理諮詢,讓他明白自己的思考與行動變得異常以外,就沒有其他方法了。若情況再嚴重一點,被人以遠端操作的方式侵占意識的話,遠端操作本身靠一劑萬能藥就能解決,但洗腦沒辦法一起解除。」
  「還挺不方便的哪。」
  「洗腦的棘手之處在於它與所謂的異常狀態不同,若洗腦者以話術之類的手段逐步扭曲被洗腦者的思考,就無法區別被洗腦者是『透過各種經驗自然地改變思考方式』還是『被洗腦』,所以藥物與魔法也派不上用場。」
  「真的很不方便哪……」
  女王聽完宏的說明後,露出苦惱的表情。她雖然想一口氣解決麻煩事,但很遺憾就是沒辦法稱心如意。
  「真的沒有什麼辦法嗎?」
  「藥物是派不上用場的。」
  「你的意思是,除了藥物以外,有其他快速的方法嗎?」
  「這個嘛,大部分的事情都存在抄近路的方法,不過老實說,這不是個讓人稱道的做法就是了。」
  「只簡略講一下也無妨,可以告訴妾身那是什麼樣的方法嗎?」
  「原理其實很簡單,就是使用精神類魔法反洗腦就好了。」
  原理的確簡單,但這種方法可不只是無法讓人稱道的程度而已。要是稍有不慎,也有可能成為被洗腦者日後人格崩壞的原因,而且要是弄錯洗腦的方向,將會讓情況變得比現在更糟。
  若是抓住對方的手下,抱著用完就丟的心態使用這種方法就算了,但登特利斯接近國家的權力中樞,還是個尚未有繼承人的貴族,用在這樣的人身上問題可大了。
  女王於是明白宏之所以沒有一開始就提出這個方法的理由,在聽完這個方法的瞬間,就將它自選項中排除。
  「原來如此,妾身明白了。如果要排除原因的話,就只能不用旁門左道,腳踏實地地解除洗腦,對吧?」
  「就是這樣。不過該怎麼說呢,與在法連的時候比起來,對方的做法似乎顯得草率,感覺不到經過考慮的周詳計劃……」
  「關於在法連發生的事件,妾身無法調查得太詳細,但差異有那麼大嗎?」
  「對方當時的做法並不會這麼快就被發現,我們是直到最後關頭才察覺那個人有問題,春菜同學還在最不妙的時機遭刺,讓我們捏了一大把冷汗呢。」
  「你們就算了,但連法連的王太子與國王都完全沒發覺的話,那還真難抓到狐狸尾巴呢。」
  「那個人討厭我們的程度是到了怪異的地步沒錯,但其理由並非讓人無法接受,再說她平時也很正常,我想這就是殿下等人無法妥善處理的原因。當時在作戰中本來預定將隔離她,但因為負責的人出了差錯,而讓春菜同學在非常不妙的狀況下遭刺。不過現在回想起來,會發生那樣的差錯,大概也是巴爾多從中誘導。」
  法連的巴爾多如此一步一腳印地精心算計,卻還是因為宏等人而慘遭失敗。要搞破壞的話,就不該用這種半吊子又粗糙稚拙的做法,要不就在對方無法預測的方向,物理性地隨機四處搗亂;不然就得將宏等人這些不確定要素的存在作為前提,擬出易於應對突發狀況,且不易讓對方擬出對策的作戰,否則根本沒有什麼作用。
  「謝謝你提供了許多能作為參考的資訊,之後就由妾身調查看看吧。」
  「難道……?」
  「你不覺得這是樁適合給義賊調查的案件嗎?」
  「……算我求您,還請您不要踏上登特利斯先生的後塵啊……」
  「妾身知道。好了,先別提這個……」
  大概是判斷該問的事都問完了,女王身上散發的氛圍頓時由從政者,轉換為食色性也的女人。
  宏感受到足以令自己起雞皮疙瘩的過度嫵媚磁場後,頓時臉色發青,拉開彼此本來就離得很遠的距離,開始躲在房間角落全身發抖。宏回想起在那樁巧克力事件發生後,那名意圖勒死宏,以殺人未遂罪名遭到逮捕的女學生,身上也散發著這般莫名嫵媚的氛圍。
  當然,該名女學生並沒有對宏抱持戀愛的感情,她只是由於自己造的孽受到千夫所指,在許多方面都崩潰之後,想像殺死宏時的快感擅自發情罷了。
  「難得有機會,要不要來溫存一下呢──妾身本來想這麼說,但你這反應讓妾身好傷心哪。」
  「女人好恐怖女人好恐怖女人好恐怖女人好恐怖……」
  「不不不,女人的身體一點都不恐怖哦?」
  「女人好恐怖女人好恐怖女人好恐怖女人好恐怖……」
  「糟糕了,妾身早就應該對工房主人閣下死心才對,這還真是對不起了哪……」
  「女人好恐怖女人好恐怖女人好恐怖女人好恐怖……」
  「不過呢,這句話或許不該由搞砸事情的妾身來說,但不管是歌姬閣下、姬巫女閣下,還是精靈閣下,都選了一條非常難行的道路呢。」
  女王看到宏這般過度的反應後,一邊反省自己玩得有些過火,一邊聳著肩膀離開。
  要是現場有第三者在,想必會很在意女王剛才若無其事地忽略了澪,到底是出於無意識的行為,抑或是故意的呢?
  雖然宏已經沒有餘力想這種事就是了。
  「宏同學,你們已經談完了吧……?」
  到頭來,等到宏恢復正常已經是十分鐘後──聽女王道過歉,春菜前來探視他時的事了。
  
  ☆
  
  「總之呢,登特利斯先生那邊,應該有辦法解決了。」
  宏與春菜正走在回到房間的路上。春菜對於這近來罕見的兩人獨處狀況感到小鹿亂撞,相對地,宏則是與春菜所期待的方向正好相反,正散發出莫名緊張的氛圍,如此向她說道。
  雖然宏主動向春菜說話,然而兩人間的距離卻離得比平時還遠,但一想到宏剛才的狀態,這也是難免的吧。
  「真的嗎?」
  「女王陛下親自出馬,應該會有一些成果吧。」
  「這樣啊。」
  春菜聽到登特利斯這個問題能夠獲得解決,顯然鬆了一口氣。對她來說,登特利斯真的很煩。
  「有個東西因為發生了許多狀況而沒能交給妳,趁現在先給妳吧。」
  「沒能交給我的東西?」
  「就是以靈布織成的衣服,我已經先織好一件了。雖說如此,也只有罩衫而已,褲子還沒織好。」
  「給我沒關係嗎?」
  「春菜同學妳的防禦力比較薄弱,戰鬥時卻有很多要當前鋒的機會,再加上妳還擁有輔助魔法、恢復魔法等等許多足以成為隊伍生命線的技能,不優先一併改善妳和大哥的防禦能力,那可就不妙啦。」
  「啊~原來如此。」
  春菜明白優先分給自己的理由後,就收下了宏從包包裡拿出的這件純白罩衫。
  這件罩衫的設計十分簡樸,除了胸部配合女性製作外就無關乎性別,由誰穿上似乎都不會有問題。不過由於布料是高級素材,這般簡樸的設計反而醞釀出素雅而高級的感覺。
  「我在縫製的階段就已經施加了尺寸自動調整,所以妳應該不用進行其他微調了。」
  「瞭解,之後我再穿穿看。」
  春菜雖然一瞬間有種想立刻當場裝備起來的衝動,但畢竟這裡是不知道何時會有人經過的地方,所以她還是克制住了。
  以春菜自身而言,她不只不在意被宏看到自己的裸體,反倒還想與他發展成可以堂堂正正互看彼此肉體的關係;但春菜自己也明白讓現在的宏看到女生換衣服只是徒增他的傷害,沒有任何意義。再說身為一個女人,若忘記羞恥心就完了。
  如果在遊戲裡就不會有這類問題,這時自己想必已毫不猶豫地即刻換上裝備了。
  春菜在腦中想著這些事情的同時,設法壓下對於新裝備的期待,並轉換下一個話題。
  「話說回來,雖然無關乎我們的意願,但我們好歹與王室建立了關係,不用考慮進貢些什麼東西嗎?」
  「說得也是,還是進貢個東西過去比較好吧。妳覺得什麼比較適合?」
  「達爾的水很珍貴,就找和水有關係的呢?」
  宏聽到春菜的意見後,就開始前思後想。
  要是有個與水有關的東西,確實會對王室產生很大的助益吧。
  但若給個能夠直接處理水資源的東西,感覺又非常危險。
  「能製水的魔道具,可能不太好吧。」
  「我也這麼想。在這種地方,水權的影響想必非常大。」
  「就算要給他們這種東西,也必須製作成『只能在緊要關頭使用的傳家之寶』才行。」
  達爾是個水比酒還貴的國家,讓王室持有能夠製水的魔道具,作為在緊急情況的乾旱對策,應該沒問題。
  然而要是這種魔道具能非常輕易地使用,就算肯定能為國家整體帶來益處,卻也可能因為水權而產生嚴重的爭執,進而引發大混亂。
  「嗯,若是先設定成只有王室的人可以使用,並設下一些限制的話,要送這種東西也不是不行啦。像是一天只能用一次,或者只能在儲水湖乾涸時使用,或是只能製作出儲水湖全滿時的水量,抑或是使用時所消耗的魔力量極大,即使是王族也會耗盡魔力等等。」
  「說得也是,至少現任女王也很清楚這些事情,只要設下限制,她應該就能瞭解箇中含意了。」
  「就是啊。」
  「不過不一定要這個,要是送個不會產生什麼影響,但能便利生活,或是雖然可有可無,但有了就會讓人高興的東西,說不定也不錯。」
  「若是這樣,就是便利的生活道具或是嗜好品一類的吧。」
  宏根據春菜的提議,開始在腦中列出目標清單加以探討。只是要送個小東西,材料就不用太講究了吧。
  「……要把王宮裡的厠所全部換成免○馬桶嗎?」
  「……雖然我覺得可以,但若把珍貴的製水魔道具用到那裡,不會引發許多糾紛嗎?」
  「那就為了避免引起其他人的反感,在設置免○馬桶的同時,也整修一下整個污水處理系統如何?」
  「太大費周章了吧。」
  「不然就送個按摩椅好了。」
  「這種層級的東西應該可以吧?」
  春菜聽到宏這個規模突然大幅下降的提議後,在內心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以輕鬆的口吻表示OK。
  以春菜的立場而言,就算宏要徹底整頓王城的上下水道,她其實也沒什麼意見。儘管如此,但要是太過招搖,可以想見之後又會有麻煩事上身,所以得避免發生那樣的情形才行。
  「那我就先回去準備一下好了。」
  「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製作按摩椅時,會有很多地方需要妳幫忙哦。妳覺得準備幾張比較好?」
  「五張應該就夠了吧?」
  「瞭解啦。」
  彼此確認完大致事項後,就加快步伐前去與達也等人會合。
  聊著聊著,兩人之間不知何時已恢復為平時的距離了。春菜在這樣的些微小事中也感受到幸福,並且更加意識到現在是與宏兩人獨處的狀況。
  (當初來到這個世界時,一直都是兩個人的說……)
  春菜懷念地回想起剛轉移到法連的情況,享受著這久違的兩人時光。
  在以前,宏與春菜會兩人一同行動是件理所當然的事,那時春菜還沒有意識到宏有可能成為自己的戀愛對象,與他相處時並不會覺得緊張或是感到幸福,就只是很自然地做當時該做的事。
  不過在剛轉移到這個世界時,春菜其實光是要處理眼前的事情,與應付宏的女性恐懼症就忙不過來了,根本沒閒工夫想戀愛的事。
  (現在回想起來,感覺那時運用時間的方式還真奢侈……)
  雖然並不後悔,但可能有點浪費。春菜如此回想著過去的時光,並在內心嘆了一口氣。因為像宏這種不會光以外在條件看待自己的男人明明近在眼前,她當時卻完全沒有努力讓他更加喜歡自己。
  那段時光無疑是讓兩人的距離縮減至此所不可或缺的,同時也的確是讓春菜喜歡上宏不可少的步驟,所以一點都算不上浪費時間。
  也因此,雖然自己並不後悔,但到了現在,自己對於那段安詳的時光,以及當時理所當然地享受那段時光的自己,可說羡慕得無可復加。
  (回到原來的世界後,應該沒辦法再過那樣的生活了吧?)
  就在彼此都不發一語,沉默地走在路上時,春菜仍漫無邊際地想著這些事情。
  回到原來的世界後,至少沒辦法像當時或現在這樣同居吧。
  說到底,目前春菜的戀愛還只是條單行道,還不是情侶。再加上宏的女性恐懼症雖然已經改善了很多,但要治療到能夠忍受與春菜兩人同居生活的地步,恐怕又是一件難事。
  雖然春菜也覺得自己很不檢點,但假如能與宏同居,她不認為現在的自己能耐得住與他什麼都不發生。像現在這樣與許多人一起生活時倒還控制得住,但春菜不覺得自己的自制心有強大到在沒有任何人打擾的環境下,還能克制住自己。
  只要與宏在一起,便會想要觸摸彼此;若能撫摸對方,很快就會渴望一吻;親吻過後,冀望踏進下一個階段也只是時間的問題了。
  幸好春菜的親人能理解一個人認真談戀愛時,會想要做那種事也是很合理的,但宏的家人與宏本人恐怕就不是如此了。
  (……為什麼我會想到那麼久以後的事呢……)
  春菜面對自己這般膚淺而自私的思考,不禁大大地嘆氣。她想著這些事情時,視線依舊鎖定著宏。喜歡他到了這種地步,就連自己都覺得傻眼。
  「妳怎麼了?」
  「嗯?啊,沒事,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這樣啊。」
  看來自己讓宏擔心了。在稍作反省的同時,又對於宏觀察入微的態度感到高興。
  (總之,眼下的問題應該是──如何讓宏同學在不心生畏懼的狀況下,認真地思考我們的事情吧?)
  春菜重新整理剛才已經飛到十萬八千里外的思緒,並老實地依循自己的感情,思索之後該做的事。
  首先,得盡可能地努力減輕宏的恐懼。自己這夥人之中的某人若要與宏談戀愛,至少還得再靠近他三步才行,否則根本沒戲唱。
  (回到原來的世界時,在這個世界的記憶與這份感情,若能就這樣留下來就好了……)
  戀愛感情並非一定就是好的。
  然而打從春菜自覺喜歡上宏後,即使每一天都深深地體認到這個事實,她也從不覺得自己要是沒有墜入情網就好了。
  不管最後結果如何,她都希望帶著這份感情回到原來的世界。
  春菜深切地如此祈願,如同她期望成就與宏的戀情。
  
  ☆
  
  「好稀奇啊,達也,你居然會在這種大白天喝酒。」
  「因為被那些傢伙公然放閃囉……」
  在同一天的下午,達也窩在女王分配給自己的房間,配著煙燻沙牡蠣,大口大口地灌著日本酒。不管怎麼看都是在喝悶酒。
  「看到他們那樣直來直往地談情說愛,就會想到自己的現況……」
  「也是啦,站在你的立場,也難免會這樣。」
  「妳叫一個與喜歡的女人結了婚的男人,在兩人的生活終於上了軌道時被迫分隔兩地看看,一個人睡覺時的夜晚可是很難熬的耶?」
  達也這般抱怨後,把酒倒到杯子裡一口飲盡。
  達也身為年長者,雖然在平時很注意不被晚輩看到自己難堪的模樣,但畢竟也只是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與自己新婚的妻子分離後,身為一位唯一有正常社會經驗的人,他暗中也起了許多作用;既然難以在同伴面前大吐怨氣,那會想在沒人看見的時候藉酒澆愁,恐怕也是免不了的。
  「神明也真是壞心眼呢,也不用刻意讓新婚的男人離開老婆身邊吧。」
  「說真的,為什麼是我啊……」
  達也嘆了一口充滿酒臭味的氣,咬碎牡蠣後,把新倒進杯裡的酒一口喝乾。趁著其他三人回到工房時,才能放縱自己沉溺於酒鄉──他絲毫不掩飾自己這樣的態度。
  「達也,你好像還挺慾求不滿的,別堅持自己只能愛老婆一個人,去找個娼妓發洩一下如何?反正我們錢多得是。」
  「從以前我就在想了,真琴,妳還挺能理解男人的這類需求耶?」
  「我可是比你們早三個月到這個世界來的哦?而且照顧我的人還是鐸爾叔叔,必定會常常和那些騎士與警備隊的人處在一起嘛。相處久了,自然也清楚這個世界的男人怎麼處理自己的需求,同時也逐漸可以理解他們的想法囉?」
  「這樣啊,妳偶爾會慫恿春菜做那方面的事情,也是因為那時的所見所聞嗎?」
  「是啊,雖說我不會容許強迫對方做那檔事的傢伙,甚至還想把這種人一個個找出來剁成肉醬餵魚,但很可惜,該來的時候,就算是春菜也擋不了。既然如此,至少第一次要給喜歡的男人吧。」
  真琴取出自己的酒杯,面對著達也坐下來後,把酒倒進杯子裡,同時以認真而非戲謔的語調述說自己的想法。會與騎士團以及警備隊一同行動,也就表示她有許多機會目睹那類殘酷的現實。
  「好啦,把話題拉回來。就算你忍耐不住去外面找女人,我也絕對不會輕蔑你。與其讓你忍耐到舉止變得異常,我還比較希望能用錢解決的事就金錢解決,也比較不會留下後患。」
  「不管是妳還是春菜,偶爾都會很有男子氣概呢……」
  「你講得很過分耶。」
  「別生氣啦。不過呢,從現實面來說,卻也沒辦法那麼做啊。」
  達也拿出一瓶新的酒,臉上交雜著苦笑繼續談道。
  雖然到了吃晚餐時宏等人就會回來了,但達也目前的心境無法一邊喝酒一邊顧慮這種事。
  雖說如此,在醉醺醺的狀態下去吃晚餐也實在不好,所以他事前已經準備好能解酒的萬能藥。
  「男人啊,比妳想的還要纖細。很遺憾地,詩織以外的人沒辦法讓我起反應。」
  「……是這樣嗎?」
  「沒錯,就是這樣。」
  「……我一直以為男人是頭腦與下半身分開的生物。」
  「也是啦,事實上那類男人的確比較多,但只能對自己的真命天女起反應的人也不在少數哦?」
  達也赤裸裸地談著不能給小孩聽到的話題,並把酒倒進杯裡一口氣喝光。
  真琴不知是否因為這個話題是由自己提出的,還是身為腐女子的緣故,她神色自若地陪達也聊著這種情色話題──只要講錯一句,可能就會變成性騷擾。實在想不到一對處於適婚期的男女會有這樣的交談內容。
  「雖說如此,但你在遺跡不是被春菜散發出的嫵媚氣息迷惑了嗎?」
  「要是有男人當時不被她迷住,我覺得他的精神一定有問題。妳怎麼看?」
  「嗯,你說得也沒錯啦。」
  達也被真琴講到之前發生的事件,便乾脆地承認了。
  當時春菜嫵媚的樣子,真的達到就算是修行僧,也不可能沒有任何反應的程度。她平常雖然很普通,但陷入男女情愛時顯露的嬌態,簡直一發不可收拾。關於這點,真琴似乎也有同感,達也也會被迷得暈頭轉向反倒讓她安心了些。
  「那麼,你會知道你沒反應,那就是有試過囉?」
  「也不算是試過啦,尤利烏斯曾邀我去以情色表演為賣點的夜總會,就只有那一次而已。」
  「啊~我大概知道是哪一家,就是那家吧?視你出的錢與交涉功力,可以外帶一位喜歡的舞孃出去的地方。不過她們也不會那麼容易就讓人帶出場就是了。」
  「妳知道這種事,讓我有種五味雜陳的感覺耶。也罷,反正就是男人間的聚會,於是我好歹也去露了個面……」
  「莫非你在那家店也沒有反應?」
  「就是這樣。」
  看來達也真的愛妻成痴了。對於知道其表演內容,以及男人對此會有什麼反應的真琴來說,她只認為達也和宏一樣生病了,只是病的方向不同而已。
  「……在那家店也沒有反應的話,幾乎算是生病了吧?」
  「很遺憾,若對象是詩識,不管是作夢還是妄想我都會有反應。所以我並非性無能。」
  「呃,我覺得一樣算生病了吧,那裡有像阿爾潔姆那樣身材火辣的大姊姊,也有體型像澪一樣卻莫名妖豔性感的女孩,應該能充分滿足各式各樣的需求才對啊……」
  「妳唷,講了這種話後,有沒有發覺自己也沒資格教訓澪啊?」
  「嗚。」
  真琴被達也戳到痛處,頓時啞口無言。
  雖說如此,能夠聊一聊這種未成年異性在場時難以開口的話題,讓達也感到心情放鬆多了。說真的,以達也的角度而言,真琴絕對不會成為自己的性對象,但也因此才能成為一位難得的友人。
  「哎,光只有我說不太公平了,妳也說說妳自己的事吧。」
  「說、說什麼?」
  「沒啦,就是妳似乎很支持阿宏與春菜成事,但妳自己又如何呢?」
  真琴被達也說中自己想敷衍過去的事,視線就開始往空中亂飄。
  「無論如何、都非說不可嗎?」
  「要是妳有像阿宏那樣的情況,所以絕對無法與異性交往,不說也是可以啦。」
  「……是沒有他那麼嚴重啦,傷腦筋呢……」
  真琴面對達也開出的條件,露出十分困擾的神色。
  雖然以來到這個世界為契機,那樁事件在真琴心中已逐漸成為過往雲煙,但那同時也是自己不欲為人所知的部分,並不是可以輕鬆講出來的事。縱使真琴覺得再過一段時間就能把它當作一段笑話,這話題仍無法開心地講給男人聽,這就是問題所在。
  「哎,算了。既然想要幫助宏治好女性恐懼症,那我若不能輕鬆地看待自己過去的失敗,就不公平了。」
  「失敗嗎?莫非妳會變成繭居族,原因也出在這?」
  「沒錯,不過有一半算是自作自受。現在回想起來,也覺得那時的自己很天真。」
  「自作自受嗎?」
  達也察覺真琴要說的事似乎意外沉重,便拿出燻牡蠣以外的下酒菜──蘇打餅,以及哥布林們贈送的燻瑪魯格鳥蛋。
  「那,妳做了什麼好事?」
  「一言以蔽之,就是在大學時代與性向正常的男人交往後,不小心被他發現我把他與他朋友配成一對的同人誌,而且裡面的角色的名字用的還是他的真名。那是我為了個人興趣而畫的,並沒有拿去販售,看過內容的人也只有我和他而已,不過這應該不能當藉口吧。」
  「……那還真是件令人大受打擊的事情呢……」
  「我光是被他發現那本同人誌就很驚慌了,然後這件事不知何時在大學裡傳開,除了我男友以外,還被好多人罵得好難聽。」
  「原來如此,難怪妳會變成繭居族。」
  達也對於真琴所說的「一半算是自作自受」有了痛切的體會。以BL來說,如果是搞笑的橋段就算了,但要是較為直接赤裸的內容,就很難讓一般男人接受。若這類書籍中的角色顯然是拿自己當模特兒,還大剌剌地拿真名來用,莫說傻眼,會生氣也理所當然。
  「我雖然一點都不以身為腐女子為恥,但把自己男友與他的朋友配對,未免太欠缺身為一個人該有的禮貌了,不是嗎?可是我當時還挺幼稚的,想說只要不被發現就沒關係,就很輕率地畫了。」
  「……怎麼說呢,一想到這件事會在學校傳開的背後理由,就覺得妳和妳前男友兩邊都沒辦法辯護呢,傷腦筋。」
  「也不用辯護啊,他本來就不是會默許女友有這種興趣的男人,我想就算沒有發生這件事,遲早也會因為我不小心做了些什麼而分手的。」
  「原來如此。」
  達也或多或少瞭解了真琴除了以腐女子的角度以外,就不會對男人抱持興趣的理由。
  達也從自己的經驗知道,並非身為腐女子就不會交男朋友,所以他不明白為何真琴對於男人毫不在乎到這種程度。
  另外,達也之所以會說兩邊都沒辦法辯護,是因為自己要是處於與真琴相同的立場,在這件事傳開時,就無法無拘無束地在大學裡露臉了。
  再說得詳細一點,就是從真琴所說的話來看,知道那本同人誌存在的人應該只有真琴與她前男友而已,若要把這件事傳到學校裡,除了前男友本人散播出去以外,沒有別的可能性了。
  「就是因為曾發生過這樣的事,說真的,感覺自己會有好一段時間不想再談戀愛了。」
  「也是啦,要撫平那樣的傷害,還挺花時間的。」
  「雖說有點像被逼的,但我如今好不容易才脫離了繭居族的生活,目前的心情暫且還不想要男人。」
  「話說回來,其實與妳剛見面時我就有感覺了,不過從妳這說法來看,妳果然已經有過經驗了嗎?」
  「有過了哦。」
  真琴面對達也這道難以正面向女性開口的問題,真接了當地作出回答。
  「附帶一提,那是我唯一談過的一次戀愛。」
  「……雖然阿宏也一樣,不過妳的人生倒也走得挺辛苦的呢……」
  「達也你現在也沒資格說別人吧。」
  「也對,在我轉移到這個世界之前,比較辛苦的事情頂多只有要照顧澪而已。」
  真琴聽了達也這帶著自嘲意味的話,想起澪的人生也是十足沉重。
  就算是看起來像人生勝利組的春菜,似乎也過著不同於一般人的生活,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過著平凡人生的可能只有達也而已。
  「這麼說來,妳之前是繭居族,那生活費是父母出的嗎?」
  「嗯?我還是有收入的啊?」
  「哦?是怎樣的收入?」
  「基本上是從當日沖銷這種投機式交易而來的,剛開始投入的資金是成為繭居之前去活動中販賣同人誌所賺的錢。在此之前約兩年間,本子每次都能完售,所以多少算是有點積蓄。」
  「原來如此,雖說我不知道妳印了幾本,但要投入資金到能夠從當日沖銷賺取生活費的程度,光憑同人誌的銷售額應該還不夠吧?」
  「因為我剛好買到幾支黑馬,就算付完稅金也已經賺到足夠一生花費的收入了。」
  達也聽到真琴不動聲色地說出這種不得了的事情,差點把嘴巴裡的酒噴了出來。
  「等、等一下,妳未免也賺得太多了吧……」
  「我也沒想到會中這種大獎啊,我只是隨便買了幾支很好預測股價波動的股票,賺到十萬圓左右的小錢後,再半開玩笑地把這十萬全部拿來買隨興選的一支雞蛋水餃股,之後就放著不管了。兩個月後那間公司好像有了什麼世紀大發現,買股投資的人一口氣變多,轉眼間股價就漲到百倍以上了。與其發行股數相較,本來的股價卻低得多,所以行情自然是水漲船高。」
  「而妳說這樣的情況重複了三、四次?」
  「沒錯,那時候我有如神助,真的不是開玩笑的……」
  真琴露出遙想當時的眼神,敘述當時的自己有多麼地好運。當時的她心想著反正只是筆意外之財,連行情都沒事先調查,就以外行人特有的膽量接二連三地做著這樣的事。以結果來說,就是她在那些股票──像是被其他企業大膽地併購而急速飆漲的股票,或是其員工成功開發足以得到諾貝爾獎的商品之公司股票──還未成為話題之前就買進,並持續成功地在股價幾乎衝到最高點時賣出。
  真琴精明的地方,在於她在投資時幾乎保留同人誌的銷售額──也就是本金的額度。這樣才能踏實地持續買賣,有時甚至能賺到多出十倍的收益。
  「那妳在轉移到這裡之前,還有做當日沖銷嗎?」
  「我已經收手了哦,都已經賺進了足夠給一個繭居族花用的錢,繼續貪心也沒什麼意義吧。」
  「原來如此,還真是踏實。」
  「賭博本來就不應該賭太多次。」
  「有道理。」
  達也聽了真琴這種無法想像她本來是繭居族的正確意見後,不禁露出苦笑清空杯子裡的酒。
  「不過呢,我們歲數明明沒差多少,妳卻已經有了億單位的錢,而我就只是個為了房貸而叫苦連天的小小上班族,實在是哦……」
  「我覺得這樣的人很有魅力啊,像我一樣的人總有一天會吃到苦頭。」
  「是這樣子嗎?」
  「就是這樣。老實說,還在原來的世界時,因為那筆錢的緣故,搞得我在各種意義上都疑神疑鬼的。」
  「有錢人也很有很多難處啊。」
  達也聽見真琴意外的一面後,在感嘆著許多事情的同時,把酒倒入彼此的杯子裡。新拿來的酒也即將整瓶喝光,差不多該結束這場飲酒會了。
  「最後我還有一個從以前覺得奇怪的疑問。」
  「什麼問題?」
  「妳明明是繭居族,卻還能玩『編年史』玩得那麼久,這讓我挺在意的。從妳剛才說的話來看,我想妳應該算是處於接近對人恐懼症的狀態吧?」
  「嗯?哦,那個啊。」
  真琴聽到達也這理所當然的問題後,苦笑著將酒一飲而盡。稍稍滋潤過喉嚨,她就大方地講出自己能持續遊玩下去的理由:
  「因為我在遊戲裡是男生嘛,遊戲中的造型人偶也是個滿身肌肉的巨漢,誰都不會想到我是個在大學裡闖禍的腐女子。」
  「啊~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雖說有很多像是「滿身肌肉的巨漢用的卻是日本刀?」等想讓人吐槽的地方,但若不理會這點,很多事情就能夠理解了。
  「妳的平凡之處,真的就只有外表而已耶。」
  「你也是啊,你有發覺自己的內心也有一塊和普通人不一樣的部分嗎?」
  「我這樣鬧彆扭的方式,應該也沒什麼稀奇的吧?」
  「嗯,也許是這樣沒錯啦……」
  真琴聽了達也的主張後,在有些無法釋懷的感覺裡,喝光了最後一杯酒。
  「說又說回來,這種狀況……」
  「嗯?」
  「若是滿腦子都是美少女遊戲的澪,應該會說我們之間已經立旗了吧。」
  「啊~就是啊,她應該會這麼說吧。」
  「哎,對戀愛冷感的我,與除了老婆以外就性無能的你,根本立不了旗就是了。」
  達也聽見真琴這毫不掩飾的說法,頓時捧腹大笑起來。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笑過了。
  縱使彼此之間無論如何都無法把對方視為戀愛對象,但同時也明白要找一名酒友,沒有比眼前的人更適合的了。
  「好啦,不知道阿宏他們何時會回來,也差不多該來解酒了。」
  「說得也是。」
  他們雖然都還想再稍微沉浸酒國時光,但畢竟身為大人,兩人還是迅速地喝下萬能藥解酒,恢復為平時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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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3-4 19:25 | 显示全部楼层
  達爾篇 第十三話
  
  
  時間是女王已經與伊古雷奧斯神殿本殿聯絡過並調整完行程,到了隔天一行人就要啟程的日子。
  「阿爾文!你這傢伙!」
  「你居然會望著這種東西發出傻笑,老實說呢,實在是沒有比這更噁心的事了,登特利斯。」
  才大白天,登特利斯的別宅裡就發出了大呼小叫的聲音。
  「為什麼你好死不死偏偏要拿走那個!?」
  「當然是因為這東西最可疑啊?」
  理由非常單純,因為阿爾文在光天化日之下闖進宅邸,奪走了登特利斯莫名愛護、看起來很低俗的黑色雕像。
  那尊雕像的樣子難以形容,第一眼的印象就是尊邪神像,而且還屬於讓人看了會發狂的種類。雖說不是要借用阿爾文的話,但看著這種東西還笑嘻嘻的人,真是噁心到了極點。
  老實說,阿爾文自己也非常不願帶著這種東西走動,但把這種一看就深覺不妙的物體──就算外觀不是如此也一樣,放在可能會引起國際問題的男人身邊,後果絕對不堪設想。阿爾文為了不讓自己成為雕像的俘虜,拚命地維持著精神防禦,同時甩開宅邸的傭人跑到了屋外。
  「站住,阿爾文!」
  「我可沒理由要乖乖聽你的話。」
  阿爾文跳過宏重新塗好底色的房子屋頂,再以華麗的身手躍過一間一間的屋頂後,於鬧區的方向失去了蹤影。一般人別說要追上他,光是不看丟他就已經費盡功夫。
  「可惡!快去找出阿爾文!絕對不能讓他奪走那個東西!!」
  登特利斯的傭人們聽到他的怒吼聲後,紛紛往鬧區跑了過去。說實在,關於那尊來路不明的雕像,傭人們其實非常贊同阿爾文的意見,他若要帶走並處分掉更是歡迎,然而他們還是無法違逆主人的命令。
  直到日落之前,傭人們努力地在城鎮四處搜索,但也因為某位神秘少女的阻礙,遍尋不著阿爾文的蛛絲馬跡;他們無精打采地回到宅邸後,慘被主人罵得狗血淋頭。
  
  ☆
  
  「真是的,沒事又增加一項高難度的工作……」
  「也不用女王陛下您特地親自去偷吧……」
  當天晚上,女王漂亮地擺脫了登特利斯的手下後回到王城,坐在宏進貢的按摩椅上一邊紓解一邊如此抱怨。真琴則是從女王手上接過以靈布織成的封印具包覆的不知名邪神像,傻眼地吐槽。
  宏、春菜、澪三人為了諸多準備而回到租賃的工房,達也則被普莉姆菈叫出去而沒有空閒,所以就由真琴當代表單獨來到這裡。
  「老實說呢,是因為其他人沒辦法勝任這項工作,要不然妾身才不會特地自己跑過去偷這種噁心的東西。」
  女王邊讓按摩椅癒療著自己的身體,邊以舒服陶醉的語氣如此說道。
  「其他人沒辦法勝任,是指警備體制派不出人手嗎?」
  「那也是原因之一,但倒不如說光是帶走那尊雕像就有很大的風險。」
  「這麼可怕?」
  「是啊,妾身要是一大意也會跟著走火入魔呢。對於這類物品的抵抗力很低的人,若不想好對策就隨便觸摸,轉眼就會步上登特利斯的後塵哪。」
  女王縱使身上散發著頹廢氣息,嘴裡吐露的卻是嚴酷的事實。
  事實上面對那種光是拿著,身上的某種東西就漸漸被削取下來的感覺,若非訓練有素的人恐怕都無法保持正常吧。
  「話說回來,這張椅子真是挺不錯的哪,妾身本以為不過就是一張椅子而小覷了它,沒想到按摩起來的感觸與力道都實在妙不可言哪。」
  「這裡也有一個人成了按摩椅的犧牲者……」
  「這麼說來,妾身聽說法連國王的三位妃子也著迷於這種椅子哪。」
  「聽說她們渾身都很僵硬痠痛,似乎只要一有空,大致上都會坐在上面,邊讓椅子按摩邊打個小盹。」
  真琴暴露出以前艾莉絲告訴她的王室日常。
  「妾身也聽說過這件事,一開始妾身還覺得她們怎麼會成為一張椅子的俘虜,但親身體會後才知道難以抵拒……」
  這位女王看似自由自在,但好歹也是一國的首腦,看來累積的疲勞也多到需要按摩椅癒療的程度。
  「妾身現在打從心底感受到與你們為敵有多麼危險了。」
  「您說得太誇張了。」
  「怎麼會誇張呢?人雖然很能夠忍受痛苦,但一旦體會過舒適的生活,便很難再回到過去了。舒適的生活就等同麻藥。」
  「……嗯,我也有點這種感覺啊。」
  女王的話裡,存在著無法讓真琴徹底否定的要素。
  對真琴等人來說,要是宏因為某些原因而脫隊,眾人恐怕就不會想繼續這趟旅程了吧。不僅如此,甚至可能連日常生活都會出問題。
  雖說有澪在,多少還能想些辦法,但她卻沒有宏那般壓倒性的製造能力,以家具為主,她在好幾個方面可說是束手無策。
  「說穿了,只要你們用這種手段籠絡周遭的人,就算是王室也難以抵抗。工房主人閣下願意協助我們真的是幫了大忙。」
  「一般來說,不會有人在這方面感受到威脅吧。」
  「就是哪,若是一般的工匠,只要行使權力折服對方就行了,但對你們可無法套用同樣的方法哪……」
  「不不不,我們也無法對抗國家權力啦。」
  「妳在說什麼呢,只要你們有那個意思,也至少有手段可以趁夜脫逃,脫離現在這個狀況吧?」
  
  
  
  雖然被椅子按得很舒服的女王聲調有些鬆緩,卻絲毫不損及她的思考與一針見血的指摘。關於宏等人隨身攜帶的幾種逃脫用道具,即使她不知道他們包包裡放的是什麼,但似乎已猜想到這些東西的存在了,實在是位難纏的對手。
  「再說就算用人海戰術,你們也不是能夠輕鬆壓制的對手,縱使最後能逼你們就範,但一想到因此而生的損害,就覺得沒有比武力脅迫更糟糕的策略了。」
  「既然您警戒我們到這種地步,我感覺與其小心翼翼,不如乾脆隨心所欲地行動也許還比較好。」
  「要是你們能稍微克制一點,就幫了妾身大忙了。」
  「這個嘛,我們會妥善處理的。」
  真琴聽著女王毫不掩飾的真心話,也只能露出苦笑如此回答。
  說要妥善處理,但實際上需要自重的是宏,而非真琴與其他人,然而她們過去從來沒有一次能夠壓下宏的失控行為,頂多就是不斷吐槽,並將事情的發展盡量導回正軌。在那樣的狀態下,要宏自重恐怕是不可能的吧。
  「嗯,就麻煩妳們妥善處理了。另外調查與處分那尊雕像的工作,全都交給工房主人閣下沒問題嗎?」
  「我想應該沒問題,要是他不行,大概也沒有人可以做這項工作了。」
  「一點都沒錯。那麼就拜託你們了。」
  「明白了,我就在此告辭。」
  真琴與女王閒聊完畢後,就抱著麻煩事的源頭走出房間。留在房間內的女王,則盡情地享受著舒適的按摩椅。
  
  ☆
  
  另一方面,在同一時間,王宮的某個角落。達也被叫到那個像是約會聖地的場所,面無表情地低頭看著普莉姆菈。
  「找我有什麼事?」
  「達也閣下應該猜到了吧?」
  「果然是那件事啊……」
  達也聽到普莉姆菈的話後,顯然露出苦悶的表情。他的態度已經完全說明了他的答案。
  「我,果然不行嗎……」
  「我對於妻子以外的女人都沒興趣。」
  達也為了盡可能降低普莉姆菈受到的傷害,故意說得斬釘截鐵。
  他為了讓普莉姆菈盡量不對自己抱持期待,在同居時,若非必要也刻意不關心她,但這樣果然還是不夠。
  「既然能讓達也閣下愛到這樣的程度,尊夫人想必是一位我根本無法望其項背的絕代佳人吧。」
  「這可難說呢,她對我來說是最棒的妻子,但不見得是位理想的女性。」
  普莉姆菈只是被甩了一次,便將對自己的評價降到谷底,達也於是說明自己拒絕她,並非她沒有魅力。
  其實只是宏與達也比較特殊而已,一般情況下要是普莉姆菈與茱蒂絲前來示好,大多數男人不可能毫不動搖,她們就是擁有這種程度的魅力。
  「該怎麼說我的妻子呢,她是個傻乎乎的女人。做事常讓人擔心,有時也笨手笨腳地令人吃驚,甚至到了會讓人覺得真虧她能持續工作,而沒被炒魷魚的地步。她雖然會做飯,但有些缺乏生活能力。」
  達也所描述的妻子特質,正好與普莉姆菈相反。
  「即使如此,她也與妳一樣是個獨立自主的女人。她雖然打從心底喜歡我,但就算我不在,她大概也能自己一個人活下去吧,反倒是我沒有她就不行了。」
  普莉姆菈盡可能不動聲色地聽著達也以平淡的口吻,述說自己的愛情故事。若只是被拒絕也就算了,但聽到對方如此地傾述對妻子的思念後,還認為自己有機會的話,那麼這個人未免也痴情得過分了。
  很遺憾地,普莉姆菈在這方面的感性與常人相同,因此她為了能讓表面佯裝平靜,也只能緊緊握著拳頭,幾乎抓破了手掌。
  「所以,我一定得回到我們的世界才行。這並不是為了被留下來的妻子,而是為了不讓我崩潰,所以一定得回去才行。」
  達也淡淡地告白。比起放大音量,這樣更能強烈地動搖對方的靈魂。
  普莉姆菈聽到達也這樣強調,心中的某個部分看開了。
  「就是這樣,並不是普莉姆菈妳沒有魅力,而是就算女神前來向我示好,我也不會對她點頭。對不起。」
  「請你不要道歉。明知你有妻子,卻還在心中抱著一絲希望。都是我太膚淺了。」
  普莉姆菈看到達也向她低頭表示歉意,只能邊笑邊流著眼淚如此回答。
  其實達也沒有必要道歉,因為整件事就只是普莉姆菈愛上了有婦之夫,結果被斷然甩掉而已。達也本來就一直在言語與態度上,顯示自己除了妻子以外眼中沒有其他女人,是普莉姆菈自己不死心的。
  「我可能沒有資格說這種話,但要是你沒有討厭我到不把我當人看的地步,今後也還請讓我當你的朋友。」
  「那當然,普莉姆菈妳並沒有什麼問題,我很喜歡妳的性格,只是無法把妳當異性看待而已;妳作為一位朋友可是十分難得的。」
  「這樣就夠了。」
  普莉姆菈說完便低頭行過一禮,離開了現場。
  男人在這種時候,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目睹對方離開的背影直到最後。
  「這種事不管做幾次,都令人難過呢……」
  達也等到完全看不到普莉姆菈後,在嘆氣的同時吐露出自己的心聲。
  在告白時,不只是被拒絕的一方,拒絕人的一方也是會心痛的。
  對於達也來說,他在與宏不同的意義上,處於想避免被人告白的狀況。
  「好了,我也得轉換心情才行。」
  雖然這個告白事件包含結果在內,一定都會被人知道,但就算如此,甩人的一方可不適合擺出陰沉的臉色。達也為了調適情緒,便不使用傳送魔法,而用走的回到暫時據點。
  
  ☆
  
  「這玩意兒還真是惹人厭耶……」宏說道。
  「看起來這麼像邪神的雕像,反倒很稀有呢。」
  「要是被一般人看到,SAN值恐怕會進入危險領域。」澪補充。
  宏等人從真琴手中接過並打開包袱,看了裡頭的內容物並發表自己的第一印象。大部分人的感想應該都和他們一樣吧。
  「那麼,※宏你覺得如何?」
  「真琴小姐,在這麼詭異的東西面前,叫我回答那種問題,還挺難的耶。」(譯註:真琴在原文的問題句型來自男同志漫畫《くそみそテクニック》中阿部高和的名言「こいつをどう思う?(你覺得我這玩意兒如何?)」,對方的回答則是「非常地……雄偉……」。)
  「啊,抱歉抱歉,我的意思是這尊雕像有多難棘手啦。」
  「若只是要毀掉它倒還沒什麼問題,但要是隨便破壞,之後可能會有麻煩。」
  宏徹底觀察過雕像後,把過程省略得乾乾淨淨,單刀直入地將結論告訴真琴。
  「到頭來,那東西到底是什麼?」
  「這類物品會干涉目標或是碰觸者的精神,使其思考逐漸失常。用比較感官的形容法,就是它會讓人像愈來愈嚴重的失智症,一步步變得怪異。」
  「就算本人變得怪異也不會自覺,周遭的人同樣不太會感到奇怪,但等到發現時,症狀已經非常嚴重了──你是這個意思吧?」
  「差不多就是這樣。不過它又不像失智症一樣會忘記以前發生過的事,這樣反而比較難搞呢。」
  其棘手之處,就在於並非以瘴氣浸透對象以擾亂其思考這點。不明瞭具體的思考操作內容,還只能透過心理諮詢類的方法來使其復原,實在非常麻煩。
  「宏同學,在明天早上之前能夠設法處理這個雕像嗎?」
  「嗯,也只能想想辦法囉。」
  宏擺出臭臉觀察這個一直想侵蝕他的邪神像,輕鬆地答道。就算雕像能使對方的認知與思考變質,但只要是從外部進行精神干涉的手法,不突破對方的精神抵抗就無法產生效果。
  而宏的精神值在遊戲時期就已經非常地高,甚至連大魔法都幾乎無法對他產生作用;再加上他在至今為止的生產活動中,還提升了技能等級,與剛轉移到法連時相較,數值又強化了不少,區區邪神像是無法侵蝕他的。
  「總之先試著淨化看看吧。」
  「要怎麼淨化?」
  「在離開烏魯斯前,艾兒有做聖水給我,就先從庫存裡拿一點來用。附帶一提,這種聖水是用高純度的水、多出來的索爾麥仙果汁,以及本來拿來當肥料的剩餘生命之海,這些效力很強的材料混合而成的,大概連巴爾多的分身都可以淨化吧。」
  「這什麼外掛道具啊……」
  「索爾麥仙本來就是種很怪異的植物了嘛。」
  他們邊聊著這些事,邊把瓶子裡約一半的聖水撒在邪神像上。澪看到邪神像開始非常痛苦地扭來扭去後,想到了一個惡作劇的點子。
  「春姊,妳會唱聖歌之類的歌嗎?」
  「算是會唱,怎麼突然問這個?」
  「我想稍微做個實驗。」
  春菜從「實驗」這個詞彙理解了澪的意圖,就抱著好玩的心態,試著唱了幾首代表性的聖歌。
  春菜的歌讓邪神像更加痛苦,倒在地上打滾。
  春菜本身沒有特別的宗教信仰,絲毫沒有對於唯一真神的信仰心,然而這種會遭天譴的女人所唱的聖歌,看來還是能確實發揮效果。
  「有效、有效。」澪說道。
  「淨化類的技能果然是它的弱點呢。」春菜接著說。
  「感覺等達也回來後,再叫他用獄炎聖波燒一燒就馬上解決了嘛。」
  女性成員們看到邪神像的反應後,吱吱喳喳地隨興聊了起來。而說到宏在這個時候做了什麼……
  「好,能錄音。」
  「錄音?呃,宏同學,那個像是卡式錄放音機的東西是什麼?」
  「就是卡式錄放音機呀?」
  宏拿著不知何時做好的卡式錄放音機,將春菜的歌錄了下來。雖然外觀是卡式錄放音機,但儲存媒體是外表很像錄音帶的別種東西。
  附帶一提,春菜之所以會知道卡式錄放音機的理由很單純,因為在演藝圈直到現在都還很常用到;澪則是勉強有在古早漫畫裡看過的記憶;至於真琴則是一次都沒見過,所以宏一開始拿出來時,她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拿出卡式錄放音機是無所謂啦,不過你要用來做什麼?還有你剛剛說『能錄音』,是錄了什麼呀?」
  「自然是錄下春菜同學剛剛唱的歌囉。」
  「咦?」
  即使春菜能預料到會有這個結果,但聽到宏大方地回答後,還是發出了疑問的聲音,接著驚訝得說不出話。自己的聲音在異世界裡被錄音起來這種預料外的事,讓她的腦袋當機了。
  「師父,你是何時做出那台收音機的?」
  「沒事做的時候可多得很呢。」
  「原來如此。」
  宏放著僵住的春菜不管,在與澪悠哉地聊天的同時將卡式錄放音機對向邪神像。可能是錯覺,但邪神像看起來似乎畏懼著。
  「我、我說,你要做什麼、呀?」
  「當然是要實驗看看讓這東西聽聽春菜同學錄音下來的歌,看看它會有什麼反應呀。」
  春菜再度啟動後,向宏詢問他行動的意圖,聽完他的回答後再度僵住了。對於不是以唱歌為業的人來說,先不論唱歌時,唱完後聽到自己剛才被錄下來的歌聲,還挺難為情的。
  春菜也不例外,看來自己的歌聲被錄音機錄下來再放給自己聽,讓她覺得很丟臉。
  另外若說到他們平時搭著箱型車移動時,車用音響都播放著些什麼內容,就是頻率剛好合到的植物之歌與大地之語等等。有時還會接收到神明發出的電波直接在車上播放,但這些聽眾都沒特別在意這件事。
  「總之先給它按下去。」
  
  
  
  宏完全無視面紅耳赤的春菜,毫不留情地開始播放。他一按下按鈕,就開始播放春菜剛剛唱的第一首歌。可能是錄音有其界限,與春菜剛才現場唱出來的歌相較,撼動靈魂的力道減弱了許多,即使如此,還是讓房間裡充滿了十足的衝擊感。也許光是播放錄音版本就可以賺到一大堆小費了。
  「哦~痛苦地扭動身子了耶。」宏說道。
  「春菜的歌似乎用錄音的也有效呢。」
  「不過與剛剛現場演唱的版本相比,造成的傷害弱了一些。」
  邪神像就有如做壞的跳舞花玩具般,以莫名其妙的動作在地上打滾。宏等人看著邪神像做出這般舉動,並分析觀察結果。而春菜就在他們旁邊難為情到發抖、苦悶不已,看起來實在可憐。
  「嗯,我已經想好處理方針了。」
  「要怎麼辦?」真琴問道。
  「把它切成適當的大小後浸在聖水裡再封起來,接著放在布下隔音結界的房間裡,將剛才的歌不斷重複播放個一整晚,應該就行了吧?」
  「原來如此,這樣就確實能處理掉了。」
  「搞不好這種方法連巴爾多的本體也能淨化呢?」
  宏說出這個惡毒到不行的結論,讓真琴與澪對於他絕不寬容的態度感到佩服。即使是有「要做就要徹底」這句話,但會徹底到這種地步的人恐怕也不多見。
  「怎、怎麼覺得我的歌,好像被當成※某個漫畫角色的演唱會了……」(譯註:指《哆啦A夢》的胖虎。)
  「雖然春菜同學的歌對我們來說值得砸下所有財產傾聽,但這對這類傢伙而言也許就是如妳說的那樣囉?」
  「雖說兩者性質不同,但還是讓我滿受打擊的耶……」
  春菜就算能夠理解箇中差異,但自己的歌遭到這種極為過分的對待,仍是讓她悲從中來。
  春菜並沒有像母親與妹妹一樣立志成為歌手,對於唱歌所抱持的自負不像她們那麼高,即使如此,她多少還是自豪於自己的歌聲;結果自己的歌被人這樣對待,自然會感到傷心了。
  「不過呢,還真是不得了呢。」
  「錄音的效果會比較差果然是老規矩。」
  真琴與澪講是這麼講,但還是一面聽歌,一面吐露不知該說吃驚還是敬佩的感言。縱使威力降低,但春菜歌聲的錄音版本還是確實能產生淨化作用。
  事實上若是春菜以外的人來唱聖歌,是否能夠淨化最弱的幽靈類魔物都還是未知數。
  雖說如此,這樣的事實對於現在的春菜來說一點都算不上安慰。說到底,既然錄音版本都能發揮十足的效果,那很可能她根本不需要認真地唱聖歌。
  「啊~總覺得開始火大起來了……」
  「春菜同學?」
  「宏同學,你先讓歌暫停一下。」
  「啊,嗯,瞭解啦。」
  宏被春菜兩眼發直的樣子震懾,拚命點頭後停止了播放。
  本來在地上打滾,看起來每幾秒就需要做SAN值檢定的邪神像,在歌曲停止的同時也停下了動作,裝作自己是一尊普通的雕像。
  「那麼,妳想怎麼做?」
  「我在想是不是不用唱聖歌也行,所以想來做個實驗。」
  春菜說完後,就聚力在腹部,開始朗朗唱出──般若心經。而且還不是一般的誦經法,而是改成了搖滾曲風的唱法。
  「春、春姊?」
  「啊~她好像真的生氣了……」真琴說道。
  就在眾人稍微被春菜的行動嚇到時,雕像又再度開始打滾,看起來比播放錄音版本時還痛苦數倍。當她唱完般若心經的搖滾版本後,接著就唱起福音音樂版本,雕像一樣痛苦萬分。之後還不斷唱出死亡重金屬樂版本、流行音樂版本、敘事曲版本等等她所能夠想到的改版。
  「呼,感覺暢快多了。」
  春菜最後唱完般若心經演歌後,以十分舒爽的表情喘了一口氣。不管哪一首歌的水準都高到浪費,讓整間房間都沉浸於莊嚴肅穆的氣氛,實在惹人垂淚。
  「春姊,妳好殘忍……」
  「對於這種沒禮貌的聽眾,認真唱歌給它聽才令人火大呢。」
  發洩完畢而感到通體舒暢的春菜,說出這種會讓人質疑「唱歌的人講這種話不太好吧」的話來。
  「總之春菜同學似乎已經滿意了,那就快來肢解它吧。」
  剛剛被春菜的怒氣嚇得半死的宏,開始迅速將成了活祭品的邪神像肢解成適當的大小。
  邪神像似乎被般若心經系列歌曲重創,連像樣的抵抗都做不出來,就被大卸八塊了。宏接著將曾經用來當神酒的矮人殺手以聖水稀釋後,再把邪神像的碎塊浸在裡面,並為了讓它無路可逃,還在瓶子上加了聖屬性的封印。
  「這樣看起來,邪神像根本就成了活祭品,感覺還挺奇怪的。」真琴說道。
  「在這種情況下,是獻給誰的活祭品?」澪問道。
  「那當然是為了鎮住春菜的怒氣而貢獻的活祭品囉。」
  「不要把人家說得像邪神一樣!」
  「就算不是邪神,把活祭品獻給神明以求平息其怒氣這種事,在許多意義上不也是約定俗成嗎?」
  春菜被當成由於憤怒而在人間作祟的神明,氣得鼓起臉頰,在心裡發誓要在真琴與澪今天的晚餐裡搞鬼。這種報復看起來雖然沒什麼,但造成的傷害卻挺大的。至於宏,因為春菜迷戀他,因此自然就被認定為無罪了。
  「總之我先把這個東西放在鍛造場,並布下隔音結界持續播放剛才的歌。」
  宏抱起在瓶子中痛苦掙扎的邪神像碎片,如此宣言後便一溜煙地離開了。這正是日本諺語「你不犯神,神不犯你」吧。
  「那我就去準備做晚餐囉。」
  真琴與澪看到春菜以莫名和藹的笑容說完這句話後,便默默地點了好幾次頭。在那張笑容的魄力之下,澪甚至不敢開口說自己願意幫忙。
  結果當天的晚餐是改變做法的達爾料理,不過……
  「噫,好辣!!」
  「春姊,這吃了有些難受!!」
  「我並沒有調味到不能吃的地步啊?」
  「是可以吃、是可以吃沒錯啦,可是!!」
  真琴與澪的餐點極其駭人,裡面加進了大把大把的嚴選香辛料,將辣味提升至極限,卻又以絕妙的調味手法發揮出如麻藥般的中毒性──明明就辣到要噴火,卻讓人只要吃了一口,不吃到最後就無法停下來。
  而兩人又被迫在沒有準備飲料給她們的狀態下用餐,到頭來還是由於那詭異的中毒性而全部吃完,直到隔天早上都宛如身處於地獄。
  另外關於那尊邪神像,到了第二天早上時,已經從本來的黑色完全變成白色……
  「這說不定能當某種東西的素材呢。」
  「是這樣嗎?」
  「不過在還沒做過各種實驗之前還不知道就是了。」
  並因為宏的意見決定做成素材。
  在「要是成熟之後說不定會變化成別的東西」這個理由之下,邪神像的碎片得在眾人前往伊古雷奧斯神殿的期間,被迫永無止境地聽歌──則只有當事人才知道了。
  
  ☆
  
  第二天早上。
  「您的行李還真多耶。」宏說道。
  「因為有一些需要趕著處理的文件,這段期間總不能完全停止手上的勤務。」
  「女王也真是辛苦啊,還得邊坐車邊處理文書。」
  「畢竟得要一肩承擔起國家的命運,辛苦些也沒什麼稀奇的吧?」
  「您說得也是。」
  移動中的車廂內。女王的大量行李已搬進車上,一看就覺得裡頭不只是換洗衣物而已。女王面對這些行李,縱使感到有些煩悶,卻還是不改身為從政者的風格。她雖然會我行我素地行動,但還是會把該做的事做好。
  另外,女王現在乘坐的是宏等人的箱型車。這是女王親自提出的請求,因此諾頓姊妹、塞吉歐就搭乘艾莉絲等人的馬車。其他還有幾名親衛隊隊員為了保護女王,也乘坐王室擁有的魔像馬車跟了過來。
  要是動員更多成員,魔像馬車的數量就會不足,還有為了兼顧移動時間,便只以這樣的人數出發。
  「既然如此,您就不用每天都來攤販了啊……」
  「這些是突然急著要妾身處理的文件。說到底,這一週不需要謁見任何人,完全沒有發生急迫事件的徵兆。若是平常,妾身在早上與傍晚過後的時間,就足以做完一天的工作了。」
  「在這種情況下,是應該對於陛下聰明幹練到能做出這種事感到欽佩呢,還是應該對於陛下這麼想跑出來玩的念頭感到傻眼呢……」
  春菜聽了女王的話後,也難以表達她的意見。
  不過一想到女王以阿爾文的身分四處撒野的情形,就覺得現在才吐槽這種事已經太晚了。
  「那麼,那尊雕像怎樣了?」
  「已經確實地做了些處理了。」
  「能用那種方法達到確實處理的效果,也很不可思議就是了。」
  達也以一副無論如何都難以接受的態度,吐槽宏把邪神像肢解後泡在水裡──這種像是去除蔬菜土味的方法。
  「別對我抱怨嘛。」
  一般說起處理與邪神有關的邪惡道具,就會聯想到大規模的儀式、使用特殊的封印具等等,讓人有這種方向的期待。然而謎底一揭曉,卻和平常處理食材的手法沒什麼兩樣,頂多像是把標本浸在福馬林裡。就算不是達也,會想要抱怨一兩句也是理所當然的。
  「嗯,具體來說,你是怎麼處理的哪?」
  「就是將它肢解後泡在聖水裡,再不斷地讓它聽有淨化效果的歌曲。我覺得那東西要是成熟之後說不定會變成素材,所以把據點入口封印住後,就放著它不管了。」
  「……要是這樣就處理完畢,的確會在不同的意義上讓人擔心哪。」
  女王在出發時就立刻取出幾份文件,蓋上魔力印,對於宏的處理方式傻眼地吐槽。看來她果然也以為宏會使用更加正式的手段加以封印或毀棄。
  「妾身再確認一次,真的沒問題吧?」
  「只要沒人亂碰,我認為是沒問題的。我也已經牢牢地在據點入口施加封印了。」
  「嗯,既然是你施的封印,那應該沒問題吧。」
  若是宏認真施加的封印,一般人是難以解開的。
  說到底,若要侵入宏等人租來的工房,就算有阿爾文的力量也幾乎不可能。女王曾經一度偷偷外出前去確認宏等人的暫時據點,當時她已經徹底明白這件事了。因此關於會不會有人跑去亂碰這點,她一點都不擔心。
  「這麼說來,那些文件裁決完畢後要怎麼辦?」
  「這個嗎?只要這樣做,之後就會自動處理了。」
  女王聽到真琴的疑問後,便實際展示後續處理給她看。在裁決完畢並蓋上的魔力印上再度灌注些許魔力後,整份文件便瞬間發出光芒,下一秒就當場消失了。
  「之後承辦人員應該就會自行去辦理了。」
  「原來如此。」
  「這種紙的成本還挺貴的哪,由於它的價格實在太高,沒辦法平時就這樣辦公。」
  女王一邊說著一邊陸續進行裁決。本來還以為她是機械式地隨手蓋下裁決印,但其中卻有幾份文件沒有蓋下魔力印,被放在一旁。看來她還是仔細地確認了所有文件的內容。
  「總之需要急著裁決的事項已經處理完了,剩下的就是不許可或保留決定的案件。」
  「辛苦您了。」
  「真是的,居然特地選在妾身外出時,準備這麼多需要裁決的文件,那些耍小聰明的傢伙也真令人傷腦筋。」
  「嗚哇啊……」
  眾人聽了女王的抱怨後,不禁發出訝異之聲。
  要用這種方法才能夠提出的案件,這位女王是不可能准許的。不管在哪個國家,這類人愛耍小聰明的特質與腦筋之差,都沒有太大區別,實在令人感嘆。
  「無論如何,妾身已經預見耍這種小手段的傢伙會有怎樣的未來了。」
  「也就是說,莫非您……?」
  「嗯,妾身早就掌握一堆證據了。」
  「不愧是阿爾文,一點都不自重……」
  澪將隱約懷著憧憬與尊敬的目光,投向為所欲為的女王,並稱讚她的不知自重。看來這點讓她既崇拜又憧憬。
  「處理完這次的事情後,妾身就要了結那些傢伙。」
  「我覺得要是阿爾文在法連,就不會讓巴爾多那麼囂張橫行了。」
  「會造成那樣的結果,原因就出在政治上啊,徒弟閣下。」
  「是這樣嗎?」
  「嗯,巴爾多之所以能夠囂張橫行,原因出在法連前代國王花費長時間創設的制度。要是得把證據湊到那麼完整的地步,就算是妾身也無法解決問題。」
  法連的諸多問題出於兩點:急遽地限制特權階級的權利;以及為了防止冤罪,到了會被認為有潔癖的程度所施行的極端制度。除了光是筆跡一致無法當作證據以外,就算阿爾文收集到對方為非作歹的證據,也無法證明該證據並非捏造。
  雖說並沒有像阿爾文搜查到的證據那般具有決定性,但法連國王與雷奧德蒐集的證據,在一般國家也足以讓不法之徒抄家滅族了。
  儘管如此,憑這些證據在當時法連的法律下,要加以定罪仍舊有所不足,由此可知前代與前前代國王所留下的包袱,肯定讓現任王室吃足了苦頭。
  「多虧了你們改善了法連的現況,這對我們達爾來說也是一件可喜之事哪。」
  「一般來說,不都是不希望鄰國變得強大嗎……?」
  「在歌姬閣下妳們的故鄉也許是這樣,但在這個世界裡,並沒有國家會希望鄰國變得弱小,因為那代表自己國家的負擔會加重。」
  在這個會隨時發生「魔物」這種自然災害的世界裡,一國的衰亡也常會導致鄰國衰退。如果是米達斯共和國的加盟國那般小規模國家,倒還有補救機會,但若像法連這樣的大國脫軌,極有可能導致世界規模的混亂,這可一點都不是開玩笑。
  「好啦,先別說這個了。」
  「您想說什麼呢?」
  女王已經講膩了和政治有關的事,想要換個話題。
  要是繼續講下去,她搞不好會順口說出自己不該知道的事,所以宏等人也順勢讓女王轉換話題。
  「普莉姆菈看起來很明顯在勉強自己,是魔法師閣下甩了她嗎?」
  「……您果然看得出來嗎?」
  「因為妾身想不到其他理由哪。而且從你平時的態度來看,就能明白普莉姆菈和你不會有譜,這連想都不用想。」
  「我也明白自己做的是奢侈到該被天打雷劈的事。」
  「人的心意是無法控制的,而且若要說到奢侈到該被天打雷劈,恐怕也沒幾個男人比得上工房主人閣下吧。」
  「嗚哇,火撲到我身上來了……」
  宏本以為達也很少在這類話題中被人檢討,打算隔岸觀火,沒想到竟然扯到自己,令他開始打顫。
  「魔法師閣下已經有了妻子,所以還能讓人接受,但工房主人閣下的毛病未免也過頭了些。你一定是硬把歌姬閣下對你的心意,解釋成一場誤會或是其他因素,而且從以前就這樣了吧?」
  「……」
  「工房主人閣下,妾身可不承認你有緘默權哦?」
  女王毫不留情地逼問宏。自從把話題轉換到男女情事後,她的臉色一下就變得容光煥發。
  宏面對女王尖銳的詢問,煩惱著該如何回話。
  「工房主人閣下是否願意回應歌姬閣下的心意,不是妾身,哦,應該說不是別人可以強迫你做出決定的事。但要是你無論如何都無法回應人家的心意,卻表現出讓人家以為還有希望的態度,這可就失禮了哦?」
  「我有表現出那樣的態度嗎?」
  「還不只是對歌姬閣下而已哪。既然你那麼怕女人,那乾脆別對女人做些貼心的事還比較好呢。」
  宏聽了女王的指責……應該說是建議,仔細思考該怎麼回答後,就這樣閉上嘴巴不發一語。看來關於這件事,他不認為自己能夠給出讓大多數人──包含女王在內──都能接受的說明。
  「……嗯,連這種事也怕得做不到是吧。還真是棘手哪。」
  「既然您都知道,還請您不要太逼迫宏同學……」
  「抱歉抱歉,因為工房主人閣下的態度與思維,在所有方面都過於不信任女人,才讓妾身有點不太高興,而想要稍稍改變他的思維哪。但對於不知道工房主人閣下在過去曾遭遇什麼事的人來說,這樣的想法實在不只是有些雞婆,而是傲慢了。」
  女王被春菜勸諫後,大方地認錯。
  女王也知道自己的態度太過強硬,即使如此,她還是覺得以春菜為首,愛慕著這個男人的女性們實在可憐,才會明知是多管閒事卻還是不禁出言置喙。她的思考就和那些愛管人家閒事的阿姨一樣。
  女王的說法雖然不是讓人無法理解,但她講得再嚴厲,也只會產生反效果而已。
  春菜經歷過許多事情後,在這件事上有痛切的領悟。就算宏對待女性的態度在本質上極其失禮,她也只能在明知這點的狀況下,艱苦地持續傳達自己的心意。除此之外,她不打算採取其他方針。
  雖然女王的貼心令人高興,但她的方法要是弄巧成拙,反而會惡化宏的症狀,對春菜來說只是多此一舉。
  「女王陛下的心意雖然令人感謝,但我會繼續以我的方針傳達自己的心意。」
  「……說不定會等到妳人老珠黃哦?」
  「就算會變成那樣,也是我的選擇。」
  「……哎,也罷。看是工房主人閣下先變得正常,還是歌姬閣下放棄他,跑去結交別的男人,就讓妾身好好觀望吧。」
  插手干預別人的戀愛,本來就是一件極為不解風情的事。
  由於宏的症狀實在太過嚴重,讓女王覺得春菜等人很可憐才多管閒事。但只要不是像登特利斯那樣有可能演變成國際問題,或者置之不理將會引發犯罪的案件,女王本是不會積極干涉他人戀情的。
  畢竟她可不想成為蠕蟲的餌食。
  「雖說如此,先不管工房主人閣下,關於魔法師閣下還有好幾個讓妾身深感興趣之處。舉例來說,像是能讓魔法師閣下愛戀到那般地步的妻子是怎樣的女性,妾身實在非常好奇。」
  話題再度回到達也身上後,車內的氣氛稍微緩和了下來。
  在一般情況下等同被當作犧牲品,但達也似乎覺得慶幸,在到達沙漠之前,他照著女王的希望,侃侃而談自己的老婆詩織──從認識她到所有一切的事情。
  
  ☆
  
  眾人在當天中午之前就到達了古代遺跡。
  「這裡就是地底呀……」
  「的確有很多稀有的東西哪。」
  「請不要亂碰哦,雖然是沒有會使人受重傷的機關,但還是會讓妳們吃到苦頭。」
  「妾身明白。」
  宏叮嚀看起來會任由好奇心驅使到處亂碰亂摸的艾莉絲與女王後,向鼴鼠取得聯絡。
  要以這樣的人數突破佈滿陷阱與遊樂設施的樓層,在各種意義上都令人想求饒,所以宏打算請鼴鼠讓他們經由秘密的直行通道過去。
  「這麼說來,小艾兒。」
  「來了,有什麼事嗎?」
  「在達爾城遇到妳們時,曾拜託妳向阿爾費米娜神詢問冥界神的事情,後來她有回答妳嗎?」
  「她好像知道當時發生過什麼事,但似乎沒有時間詳細說明。」
  艾莉絲歉疚地回答春菜的問題。
  「她還真忙呢,明明老是會來向妳下神諭的說。」
  「因為向我下神諭似乎不太麻煩,只要利用工作的閒暇片刻就可以了。」
  看來阿爾費米娜把向艾莉絲下神諭當作是休息時間了。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如此忙碌,實在令人好奇。
  「已經向對方聯絡好了,走直行通道吧。」
  「妾身知道了。雖然無法確認傳聞中的遊樂設施令人遺憾,但時間不夠也沒辦法。」
  「啊,關於這件事,對方說希望留下幾個人,從各個樓層的起點突破關卡。」
  「這麼說來,報告上有說過大地之民非常渴望娛樂,那就叫近衛騎士去吧。」
  近衛騎士們聽見女王的話後,頓時面露難色。雖然他們很想大聲宣言「我們並不是為了提供女王娛樂才當上騎士的」,但總不能為了不明底細的原住民的娛樂弄髒女王的身子。
  於是近衛騎士們便忍耐著告訴自己「反正今天確定要在這裡過夜,這段期間基本上不用自己出場」,並決定分成三隊努力突破各個樓層。
  女王一行人則是放著這群吞下不滿,並做好覺悟的騎士們不管,通過直行通道,直接移動至鼴鼠他們所在之處。雖說上下關係就是這個樣子,但也實在過分了些。
  「感謝各位提供娛樂也。」
  「哪裡,是我們擅自踏進這裡,幫這點小忙是理所當然的。」
  「地上的女王真是通情達理也。」
  「話說回來,我們也能欣賞近衛騎士們的奮鬥嗎?」
  「我會帶各位到監控室去也。另外各位要離開這裡時,會奉上剪輯過的彙總影片也。」
  「那真是感謝,視其內容而定,要妾身定期提供活祭品也不是不行哦?」
  「真的是位通情達理的女王也,妳也很渴望娛樂嗎?」
  女王聽了鼴鼠的提問,露出奸笑點了點頭。
  之後一直到吃飯時間,女王都目不轉睛地觀賞著近衛騎士們的奮鬥,直到隔天早上要出發前才開始談論重要事情;除此之外還因為艾莉絲的提議而展開兒童用娛樂設施的企畫會議,每個人都談得興致勃勃,變成了不知道到底來這裡做什麼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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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3-4 19:26 | 显示全部楼层
  達爾篇 第十四話
  
  
  「在那一端可以隱約望見的建築物,會不會就是伊古雷奧斯神殿?」
  「嗯,從位置上來看,也差不多快到了哪。」
  眾人簡短地與鼴鼠談完重要事項後,就在大清早離開地下遺跡,以時速六十公里的速度走了約一天的路程後,終於可以看見目的地伊古雷奧斯神殿了。
  時間約在五點左右,是太陽差不多開始下山的時段了。
  目前的道路,就只有這一條橫貫整個沙漠,直直地延續到彼端的直線道路而已。除了途中曾一度進入岩漠以外,一路走來全都是沙質沙漠,扣除偶爾會攻擊過來的魔物與毫無秩序地生長的仙人掌類植物,風景完全沒有任何變化。
  因此,眾人難以掌控已經走了多遠以及還需要走多少距離,不過從似乎已經習慣這條路程的女王等人所說的話來看,可能已經快到達終點了。
  「話說回來,這輛魔像馬車的性能還真是可怕哪。」
  「我覺得自己應該沒有把它造得太誇張才對,它有那麼與眾不同嗎?」
  「那個奇妙的光線不是一擊就打倒沙鮫了嗎?」
  「這個嘛,我想只要打中弱點就會有這樣的結果了。」
  箱型車的武裝平時雖然沒什麼機會使用,但這次已經用了幾次。
  沙漠裡有許多以意外快速的速度在地下移動的魔物,也有不少就算是時速到達六十公里還甩不掉的種類,結果有好幾次都需要用魔導雷射砲攻擊魔物清除道路障礙。當然了,收拾掉的魔物就由達也在能力許可的範圍內,以隔空取物術加以回收。
  附帶一提,魔導雷射砲的攻擊力本來無法一擊打倒沙鮫,不過它擁有根據照射時間而產生多段命中的特性,可以透過橫掃的方式增加傷害。
  「一般來說,馬車是幾乎沒有攻擊能力的,這你知道嗎?」
  「我是知道一般馬車沒有攻擊能力,但若是魔像馬車就沒什麼稀奇了吧?不是嗎?」
  「不不不。」
  女王一秒吐槽常識還是一如往常有所偏差的宏。
  至少在行走中還能發射遠距離武器的魔像馬車是幾乎不存在的。魔像馬車的攻擊手段大概就是衝撞,能夠作出其他攻擊的車種,大致上都叫戰車。
  「看來工房主人閣下不知道戰車的價值。」
  「戰車?不是魔像馬車嗎?」
  「擁有戰鬥能力的魔像馬車,一般都是叫戰車哪。」
  「那就是說,這輛車也是戰車囉?」
  「就是這樣哪。」
  宏聽了女王的話後,有種很怪的感覺。
  雖然不用明說也知道,但對他來說,戰車是指有著履帶,砲塔能夠迴轉的那種東西。在※某款挖掘戰車的RPG裡,雖然也把箱型車當作戰車,然而對不認為自己製作的是輛戰車的宏來說,這輛車就只是箱型車而已。(譯註:指《坦克戰記》。)
  「順道問一下,普通戰車的攻擊力是到怎樣的程度?」
  「這個嘛,軍部購買的戰車是軍事機密,所以妾身不能講得太詳細,不過就妾身所知,商人的戰車若要收拾沙鮫與岩蠕蟲,在火力上應該有些困難才是。」
  「搭載的武裝是遠距離武器嗎?」
  「嗯。雖說如此,也不過是射出火球而已。若是巨型蚱蜢這類的也就算了,但要是沙鮫等級的魔物,射中它雖然能造成傷害,但不擊中十發左右就無法收拾掉。」
  「原來如此。」
  看來在這世界裡的一般戰車,似乎和在中東等地使用,將日本車改造後再裝上機關槍與火箭彈發射器的武裝改裝車差不多。
  「就算只有這樣的攻擊能力,價格也至少比一般魔像馬車貴二十倍,而且速度和馬沒什麼兩樣。」
  「好貴!」
  「火球除了需要蓄力時間外,能夠不需代價地無限發射,有這樣的價格也很正常吧。」
  「就算您這麼說……」
  普通的魔像馬車最便宜也要價十萬克羅幣,若換算成奇洛幣或日圓,則約為一億左右的價格。
  在遊戲裡也能購入這個世界看得到的魔像馬車。在沒有奇洛幣這種貨幣單位的遊戲時期,十萬算不上會讓人大驚小怪的價錢,但宏等人已經習慣了這個世界的貨幣價值,只有這點性能的車子卻要價兩百萬克羅幣,這點足以讓他們感到不合常理。
  當然了,在這樣的情況下,是宏等人的感覺有問題。
  說到底,製作出來的魔力結晶,其性能足以充當魔像馬車的動力──擁有這般技術的人才在各國是否有十個人都很難說,而且達到這樣的性能所需的素材,其生產量也不算高。
  這就造成必然得花兩週,才能製作出一個只達到最低水準的魔力結晶,如果還要加上攻擊性能,生產量就更少了。
  除了動力之外,若還需考量到能夠承受攻擊的框架以及如何處理增加的重量等問題,用於本體的素材就不得不採用高價品,價格當然會如同指數函數般暴漲了。
  「這叫箱型車是吧?若要購入這樣的戰車,搞不好會讓一個國家破產呢,妾身可不是在開玩笑哪。」
  「太誇張了吧。」
  「一點都不誇張哦?」
  雖然對於製作出這輛箱型車的宏而言,並沒有那樣的價位,但從其搭載的許多獨一無二的功能與極其突出的性能來看,它的價值已經超過了一級藥水。
  能夠將大規模的城鎮化為廢墟的火力,以及可抵禦其火力餘波的防禦性能,再加上不管在任何不平坦的地面都能暢行無阻的行走能力,而且還易於管理,覺得占空間時可縮小到足以放進口袋裡的大小。雖說搭載容量有些不足,但那單純只是宏覺得沒必要加大後車廂,車子本身還留有許多能施加附魔來擴張容積的餘地。
  這輛車備齊了如此的條件,若要賣出去,恐怕會有國家抱著不惜發動戰爭的覺悟也要得到它吧。
  幸好除了女王與塞吉歐、諾頓姊妹與法連王室以外的人,關於其攻擊能力就只知道魔導雷射砲,其他國家的人則是連這輛車是否能發動攻擊都不曉得。
  因此目前還沒人打算不惜破壞自己與宏等人之間的關係,也要強行得到這輛箱型車,但要是各國軍部知曉天地波動砲的存在後,狀況就會大大地改變了吧。
  「你們在買賣商品上看來還挺自重的,但妾身覺得你們平時使用的東西,最好也自重一下。」
  「他要是會聽這種話,就不會造出那架潛地艇了。」
  「嗯,說得也是哪。」
  女王也只能以苦笑,回應達也這句像是已經舉雙手投降的話。
  她似乎也明白這類工匠只要開始失控,就會毫無止境地失控下去。
  「話說回來,這條路應該無法用徒步的方式走完吧。」春菜說道。
  「真虧這裡的人能夠整備如此嚴酷的道路。」澪跟著說。
  「這條路是在達爾建國之前就已經存在了,聽說在當時這裡還不是沙漠。」
  「哦,原來如此。」
  眾人聽了女王的話後頓時恍然大悟。一般來說若沒有什麼重大的理由,並不會在這樣嚴峻的環境下開闢道路,並建造神殿與城鎮。所以往「一開始本來有道路與城鎮的土地,後來沙漠化」的角度想會比較自然。
  「沙漠化的原因會與陽炎之塔有關係嗎?」春菜問道。
  「就我所知,我記得煉獄附近的毒沼,也是在煉獄出現時才產生的,會不會是類似的現象呀?」真琴發話。
  「大概並非毫無關聯,不過我國在這方面也沒有留下正確的紀錄,所以也只能推測。」
  「若要找這類情報,魯費烏斯的大圖書館等地方也許會有?」春菜如此臆測。
  「大地之民或許也知道,不過陽炎之塔也有可能是在他們沉眠之後才出現的。」宏則如此回應。
  眾人一一陳述自己對於灼熱沙漠的看法。不過就算知道沙漠何時出現以及其原因為何,老實說對於現在的他們也沒什麼幫助。
  「先別說這個,差不多該準備下車了。以這輛馬車的速度來看,離目的地已經近在咫尺了哪。」
  大夥聽了女王的話後,便往窗外確認。
  不知何時之間,眼前已經出現了一片寬廣的巨大綠洲,還能夠望見酷似古代遺跡的石造建築物、圍繞著該建築物的城鎮格局,以及保護著城鎮的堅固圍牆。
  接著只要一口氣下坡,再開個五分鐘左右就到了吧。
  「在前往神殿之前,我可以先去那座綠洲瞧瞧嗎?」
  「待會還得辦手續,而且以時間來看今天也無法進入神殿,所以是沒問題,但你為什麼想去那裡?」
  「很多地方讓我有些在意。」
  「嗯,能夠造出什麼東西嗎?」
  「就是為了確認這件事,才想要去瞧瞧。」
  眾人聽見宏的話後,紛紛面面相覷。若放著宏一個人不管,他有很高的機率會惡搞胡來;但就算他做了些多餘的事,最嚴重不過就是像之前的地下遺跡那樣的程度而已。若擱置宏自己與同伴被耍得團團轉的部分(雖然這是最麻煩的),其實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再說他惡搞胡來的結果,也可能反而保護了他自己與同伴的安全,所以若要向他說「絕對不行」,倒也有些為難。
  「該怎麼辦?」達也問道。
  「我和達也跟著過去,他就不會做些多餘的事了吧?」
  「製造物品是師父存在的意義,我認為應該讓他去。」
  「嗯~讓宏同學單獨行動在各方面都令人擔心,由我和達也先生跟著他去就行了吧?」
  宏以外的眾人不禁以溫暖的視線,投向不經意地表示想和宏一起行動的春菜。真琴即使因為握著方向盤而無法轉頭過,但她內心的想法也差不多。戀愛中的少女真的是用心良苦。
  「也罷,先不說春菜,達也一起去,應該就能預防宏做出什麼傻事吧?」
  「我是沒有能夠完全阻止他的自信,不過要去倒也沒差吧?而且阿宏要是惹上了什麼事,可能又是和我們所有人有關的問題。」
  「我想應該是沒什麼時間可以多繞一次圈子了。」
  「春菜,妳就算明知如此也不會制止宏對不對?」
  「看情況囉。」
  真琴在因應盤查而停車的同時,向春菜吐槽。然而春菜卻回以非常不可靠的答案。
  達也與真琴聽到春菜這句話後,便想著「都到這裡了還要繞道啊」,不經意地到了達觀的境界。
  
  ☆
  
  「不過,還真是愈看愈大啊。」宏說道。
  「比※琵琶湖還大呢。」春菜也說。(譯註:日本最大的湖泊。)
  「那麼,你要調查什麼?」達也問。
  宏與達也、春菜獲得關係者的許可後,前來參觀神殿旁的綠洲。他們所在的場所雖然沒有人,但隔著神殿的另一邊有一處像湖灣的地方允許沐浴。可能因為這樣,那裡在日落時分還是擠滿了人潮。
  「嗯,我是想先檢測水質,但既然這麼寬廣的話……」
  「你可別說要潛下水去尋找遺跡哦?」
  「沒有得到下水許可,我才不敢做那種事呢。」
  宏不假思索地回應達也的吐槽。反過來說,就是只要得到許可,他就會堂而皇之地潛入水底搜尋遺跡。
  「雖說如此,這座綠洲確實有許多令我在意的地方。該怎麼說呢,像是魔力的品質或氛圍,就只有這裡與其他地方截然不同。」
  「不是因為神殿的關係嗎?」春菜問道。
  「也許是吧,但在炎神的神殿附近,會有如此強大的水之氣息也滿奇怪的。」
  春菜與達也聽到強大的水之氣息這句話,不禁互看彼此的臉。
  「我是不知道綠洲是基於什麼原理不會讓湖裡的水蒸發,但一想到周遭的地脈、地質等要素,就覺得存在著如此規模的湖實在是件怪事。而且……」
  「而且?」
  「既然能確保如此大量的水資源,那城鎮的規模應該還能再擴大才是,但這座城鎮卻比歐爾帖姆村還小。就算周圍是不適合耕作的沙漠,但若只是要擴展到超越歐爾帖姆村的規模,水與食糧應該都十分充足才是。」
  宏一面鉅細靡遺地闡述著他純粹覺得奇怪的事,一面撈起一個杯子份量的水,以進行水質調查。他做了許多檢查後,得到的結論是……
  「這水不用任何加工就能直接生飲呢。另外,可能是因為旁邊有神殿,水的狀態有點像聖水。」
  「咦?」
  「不過,也只是『有點』的程度而已,並不具備艾兒做的特製聖水那般的性能。」
  真是不得了,這件事著實令人吃驚。
  「吶,我可以問一件事嗎?」達也問道。
  「嗯?」
  「若把巴爾多之類的踢下水去,能讓他受到傷害嗎?」
  「這水的效能並沒有那麼強大,最多讓他的皮膚覺得刺刺的而已吧。」
  還真是個半吊子的結論。
  「你還要調查其他的東西嗎?」
  「我想調查的東西可多了,但以我們所獲得的許可來看,剩下的就頂多……」
  宏將腳邊的草連根挖起,觀察過後再埋回去。
  「只能確認這一帶的植被吧。」
  「那麼,你有得知什麼嗎?」
  「我無法拍著胸脯保證我的想法一定正確,所以暫時不表示意見。」
  宏確認過各個怪異之處後,先以「不表示意見」敷衍過去。
  唯一能確定的是,大靈峰山頂附近生長的草會自然地混在這裡的草堆,絕對是某種怪異力量的影響。但宏無法拍胸脯保證這種草只會生長在大靈峰山頂附近,所以他現在也只能先不表達意見。
  「其實我是很想拿回旅店或去其他地方進行各種實驗,但這裡好歹也是神域,擅自把草拔走也不太好。就到此為止,先回去好了。」
  「若只是幾根草,神殿也不會責備你們的。」
  正當宏把檢查完畢的雜草全部埋回去,表示要撤回旅店後,一道聽不出性別的清澈聲音作出了回應。轉頭一看,一位大約在二十歲前後,身高與宏差不多,外表中性的人物,不知何時已走到離宏等人只有幾公尺的地方。
  
  
  
  「還特地消除氣息靠近我們,惡作劇也玩得太過火了吧?」
  「請恕我失禮,因為你很認真地在做某種研究,我想若是打擾到你們也不太好意思。」
  「打聲招呼就好了嘛。」
  宏面對這位擁有著清新美貌,不管是男是女都能令人接受的人物,在依稀保持著警戒的同時,不慌不忙地吐槽。
  「那麼,這位艾兒及阿爾潔姆的同類,找我們有什麼事?」
  「你看得出來呀?」
  「最近隱隱約約能夠察覺了。」
  宏一面慢慢地拉開距離,一面故作鎮定地繼續與對方交談。就在這時,回過神來的春菜發出了聲音:
  「欸,宏同學。」
  「嗯?」
  「你說這個人與小艾兒和阿爾潔姆小姐是同類,莫非是……」
  「大概是伊古雷奧斯神的巫女吧,當然是女的。」
  「很遺憾地,我的胸部不像妳那麼豐滿,初次見面的人經常誤會我是男人。」
  達也雖然差點脫口吐槽「並不只是胸部的問題」,但稍微思索一下就又慌忙把這句話吞回去。這不用想也知道是性騷擾。
  「那我再問一次,巫女小姐特地找我們有什麼事?」
  「沒有什麼事,只是對於女王陛下著迷,同時令兩位巫女思慕的人物有些興趣而已。所以不想在拘謹死板的正式場合上,而是在私底下看看你平時的行動。」
  「妳很惡劣耶。」
  「哪裡哪裡,我聽說海洋神蕾妃雅的巫女,在某種意義上才是惡劣至極呢。我光是身為一般人類,難度算比較低的了。」
  「什麼的難度呀……」
  宏不禁吐槽巫女的說法。說到底,光是並非人類的某種生物擔任巫女這件事,就令人想花個一小時好好質問她是怎麼一回事了。
  「我明白妳對我們有興趣了,那妳是怎麼看我們的?」
  「你們很有趣,還會聊著令人深感興趣的事,讓我想無視權力與利益等事與你們好好交個朋友。」
  「那還真是謝謝妳了。」
  「那麼,關於你剛才說暫時不表達意見的事,我想稍微聽你講個明白,可以嗎?」
  「沒什麼大不了的哦?」
  「那也無所謂。」
  聽到巫女的回答後,宏稍稍在腦中整理思緒以便回答她。
  「老實說呢,因為這件事我沒辦法保證絕對無誤,所以希望妳別太當真……」
  「我聽過後會自行判斷的。」
  「我剛才挖出來的草,是能夠在大靈峰山頂附近採到的品種。」
  「……大靈峰的?」
  「沒錯,我剛剛會說沒辦法保證絕對無誤,是指無法拍胸脯保證,這種草不會在大靈峰山頂以外的地方生長。」
  巫女聽到這件已經超過「深感興趣」,到了「難以判斷」的事情後,頓時說不出話來。
  「真的與在大靈峰山頂上採到的草是一樣的嗎?」
  「至少是同個品種,但現在還無法確定是否真的一模一樣。就算我知道它大概的特徵,但像成分等部分,不帶回去使用機材處理就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
  巫女聽過宏的話後,思索了一會兒。
  「這個嘛,我就以巫女的權限允許你們帶走這一帶的草,可以幫忙調查嗎?」
  「這樣呀,那我會盡我所能調查的。」
  「拜託你了。」
  宏答應伊古雷奧斯巫女的請求,就將比較稀有的草各挖起一株逐一回收。
  「雖然現在才講有點慢,不過我們還沒問過巫女小姐的名字吧?」春菜說道。
  「是還沒有呢,她本來就沒有自我介紹過吧。」宏跟著說。
  「真是太失禮節了,我是那莎利雅,名目上算是伊古雷奧斯神殿的巫女。」
  「名目上?」
  「說來慚愧,我在歷代伊古雷奧斯神的巫女中,資質算是倒數前幾名的。無法像法連的姬巫女閣下與精靈巫女閣下那樣,在神殿以外的地方也能與伊古雷奧斯神交信。」
  眾人聽到那莎利雅自嘲的口氣,都不知如何回應是好。
  事實上以那莎利雅這般資質來擔任巫女的案例並不少見,但若是在同一時代產生了兩位資質莫名強大的巫女,那麼她也不可能完全不介意吧。
  「但是,可以在特定場所與伊古雷奧斯神交信,那應該就沒什麼問題吧?」宏說道。
  「就是啊,像是阿爾費米娜神降臨在小艾兒身上時,也常常都是閒話家常;而雖說阿爾潔姆小姐也辦得到,但感覺沒交信過幾次。」春菜跟著說。
  「阿爾潔姆的情況是因為阿朗溫神的性格所致吧。就算呼喚成功,他好像也會嫌麻煩而不太常回答。」達也補充道。
  「所以就是這樣,基本上只要妳不離開神殿,以及伊古雷奧斯神每次都會回應妳的呼喚,我想就沒有任何問題了。」宏做了這樣的總結。
  宏等人熟知兩位巫女的現況,所以他們的語氣與其說是安慰那莎利雅,更像和朋友聊天。隨性又怕麻煩的阿朗溫倒還好,因為神明的性格基本上就是這樣。至於阿爾費米娜對艾莉絲下神諭的次數縱使很頻繁,但一問起重要的事,她就以忙碌為理由躲了起來。
  根據阿朗溫某次心血來潮的回答,她好像真的很忙,而不是玩什麼搞笑的哏。既然如此,至少透過神諭給予一點所需的情報也好啊──身為人類也難免會這麼想。
  附帶一提,查納斐爾離家出走的事情,阿爾費米娜到現在還沒回答。
  在遺跡時,不知是否因為阿爾費米娜聽到春菜向艾莉絲問過這件事,當天她就降臨在艾莉絲身上,但那時神明那方似乎起了什麼問題……
  「為何會在這種時候……」
  她露出可怕的臉色講出這句話後,又說了「到了伊古雷奧斯神殿,我再說明」就回去了。她那嫌惡的表情不像是演技,從這點思考,看來在人類們不知情之處發生了許多神明無法置之不理的問題。
  「好啦,換個話題吧。」宏說道。
  「要說什麼呢?」
  「既然妳是巫女,那對這座神殿的成立經過應該滿清楚的吧?」
  「沒有長老那麼清楚。我不過是個小丫頭,與隨著年齡增長,將經驗內化為己物的長者比起來,在知識、智慧還是經驗方面,是我不管再怎麼努力都比不上的。」
  「但妳還是知道個概略吧?」
  那莎利雅被宏這麼問,就點了點頭。要是連神殿的略歷都不曉得,可就讓人羞愧到不敢自稱巫女了。
  「那我問妳,是不是有某種東西沉在這座綠洲底下的紀錄?」
  「就我所知,傳承中並沒有這類記載。不過這座湖蓄滿神聖的水,要是有什麼聖遺物之類的東西沉在底下應該也不奇怪。」
  「簡單地說,就是要潛下水去看看才能知道了。」
  「或者是直接問伊古雷奧斯神吧。」
  春菜聽了宏這十足繞道而行的結論後,就說出自己的意見以將事情發展導向正軌。若在相當於聖地的場所潛進裡頭的湖,那可不只是會惹來多餘麻煩的程度而已。
  春菜基本上不會阻止宏想要做的事情,但要是有可能違反公序良俗或引起當地居民的眾怒,看來她還是會出面制止的。
  「我自己是覺得若是有必要,隨便你們要潛到哪去都無所謂。」
  「都還不知道有沒有必要就擅自潛下去,再怎麼說都不行吧?」
  「應該說,我覺得光是人家會不會允許我們潛下去都很難說了。」
  宏聽了達也與春菜的話後,不知該如何反駁,只能面露苦笑。
  宏雖然認為湖底存在著某種東西,但他自己也想不出非得立刻前去調查的必要性,心中也沒有湧上無論如何就是想去勘查的衝動,所以他並沒有像地下遺跡那時一樣蠻幹的企圖。
  「也罷,我先回去分析這些草吧。視情況而定,我可能還會再來這附近或者是對岸的那座島調查……」
  「到時你再跟我說吧,若是有必要,這些小事我都會允許。」
  「瞭解,明天與你們會談時,我會先向妳報告大致的調查結果。」
  「我會期待的。」
  那莎利雅說完後,宏等人就輕輕地揮過手,走回旅店去了。
  那莎利雅目送他們後,順便朝著正在淋浴的人們走去。
  她這時若直接回到神殿,至少就不會被牽連進之後的騷動了。但對於一位並非神明,在神殿以外的地方也難以收到神諭的巫女來說,沒有任何緣由預知未來。
  
  ☆
  
  「你們終於回來啦!」真琴說道。
  「怎麼啦?這麼慌慌張張的。」達也回道。
  「當然會慌張啦!」
  「師父、達哥、春姊!艾兒她們被人抓走了!!」
  「啥!?」
  六點左右,宏等人回到旅店後,聽到與他們會合的澪與真琴說出意想不到的話,不禁訝異地發出怪聲。這樣的發展未免太亂來了。
  「等一下,妳們先冷靜地說明狀況。」
  「就是啊,我已經把許多道具交給艾兒與阿爾潔姆,一時半刻應該不會有事,再說我們若不知道狀況也無法拿出方法對應。」
  宏附議最先恢復冷靜的春菜所說的話。總之得先掌握狀況。
  「我先向妳們確認一下,她們是在怎樣的狀況下被抓的?」宏問道。
  「就在辦完手續要回到旅店的途中,連人帶馬車一起被帶走了。」真琴回答。
  「意思是說鐸卡大叔也和她們在一起嗎?」
  「是的,塞吉歐先生和女王留在神殿與我們分開行動,但普莉姆菈與茱蒂絲也一起被抓走了。」
  既然是辦完手續回到旅店的途中,那應該沒過太久。照行程來看,她們除了要討論與巫女會談的時間等事項外,應該也會到城鎮裡參觀一下。
  「原來如此,那她們是怎麼樣被帶走的?」宏問道。
  「是一隻看起來像龍的巨大魔物抓住整輛馬車後飛走的。當時我們也坐在馬車裡,所以無法即時應對。」真琴回答。
  「來得這麼突然,自然無法預防吧。」
  真琴與澪也只能同意宏所說的話。若至少澪在車外,就能以特殊技能擊落魔物了。
  「是說既然發生了這種事,妳們立刻聯絡我們不就好了?」宏繼續說道。
  「通信發不出去呀。」
  「準備得還真周到呢……」
  「倒不如說之前都太隨便了吧?」
  宏與春菜也只得認同達也指摘得不錯。因為推定巴爾多在達爾的行動明顯與「計畫性」一詞無緣。
  「總之這下就明白狀況了。」達也說道。
  「這樣子來看,搞不好那莎利雅也被抓走了。」宏如此猜測。
  「是有這可能,就以這樣的前提來行動吧。女王她們呢?」達也問道。
  「還留在神殿。」
  就在真琴說明完的同時,有位騎士衝進了旅店。
  「我來傳話!伊古雷奧斯神的巫女──那莎利雅大人被一隻巨大的龍帶走了!」
  「果然如此。」達也說道。
  「大概是因為她跑出神殿的關係吧……」宏也跟著說。
  「總之,我們之後該怎麼辦,這是個問題。」
  春菜為了再度讓眾人冷靜下來,把話題拉到整理現況上。既然事情都已經發生,就算再怎麼慌張吵鬧也無助於事態好轉。
  「若不知道她們被帶到哪裡去,那我們什麼也做不了。」
  「就是啊,在這問題上,很遺憾地我沒有把能鎖定位置的道具交給她們,而且我們對這一帶的地理環境很生疏,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找人。」
  宏與春菜在拚命保持冷靜的同時,也因為碰上無法排除的障礙在內心咬牙切齒。他們的人生經驗還沒有老成到在身邊的人被綁架的情況下,能夠真正保持冷靜的地步。
  「總之我們先拿出地圖核對那隻龍飛走的方向,討論他們可能會逃去哪裡吧。」
  「也只能這麼辦了。」達也說道。
  眾人接受真琴的提議,攤開這一帶的大致地圖。他們看著地圖一個個刪去不可能的地點,但總覺得似乎遺漏了什麼。
  是的,他們忘記了某件事。
  「等一下!仔細一想,有艾兒在卻還會被綁架,也太奇怪啦!」宏突然叫道。
  「咦?啊,對啦!!」達也應和道。
  「法連王家的傳送魔法!」
  眾人聽到宏的這句話,便瞭解自己遺漏了什麼,而改變討論內容。既然法連王家的特殊傳送魔法都無法傳送回來,那她們應該是身處於已經異界化的地方。
  「既然如此,那最有可能的地方是……」春菜說道。
  「不會有錯,只有陽炎之塔了。」真琴接著說。
  「未免也過於清楚明瞭,會讓人擔心是不是對方故意誤導耶。」宏說出自己的看法。
  「有兩個問題,分別是要怎麼去,以及要是撲空時該怎麼辦。」
  眾人聽到澪指出的問題,不禁沉默了下來。他們從來沒有去過陽炎之塔,因此傳送石與傳送魔法都派不上用場。就算要開車過去也不知道最近的捷徑,若走大道將會繞許多遠路。
  而且就算設法以最快的速度移動到陽炎之塔,但要是撲了個空,也不知道是否還有時間鎖定下個可能地點並突擊。
  另外還有個更大的問題,就是眾人的冒險者資格不足。雖說已經得到了特別許可,但由於諾頓姊妹的護衛期間尚未結束,目前無法只讓他們進入陽炎之塔,得另外找個可以充當通行許可證的人物才行。
  「至少得有個拍胸脯保證她們絕對在那裡的證據才行,不然要硬闖過去可能很難……」
  「這畢竟只是我們隨便分析所得到的推測而已……」達也同意宏的話。
  犯人沒有提出要求,也無法聯絡上。在如此的狀況下,眾人已經討論超過三十分鐘以上了。即使焦躁不安,卻也無法有所動作。而這樣的膠著狀態,被一道悠哉的聲音打破了。
  「傳令~傳令~」
  「0204~0204~」
  「付費語音服務~」
  「遊走法律邊緣~」
  「高額的帳單~」
  「你們吵死啦!」
  一群歐古多格爾們突然轉移了過來,它們依舊是老樣子,玩著莫名其妙的傳話遊戲,同時將宏等人團團圍住。
  「電報~電報~」
  「※父親危篤,盡速歸來~」
  「櫻花散盡~」(譯註:這兩句都是以前日本使用電報時的固定詞句,櫻花散盡暗示大學考試落榜。)
  「別再玩這些哏了,快點說明聯絡事項。」
  澪斷然阻止歐古多格爾的傳話遊戲。她雖然已逐漸從各種搞笑哏與自虐型搞笑找到自己的存在意義,但看來在這種狀況下還是沒心情玩這些把戲。
  「連絡事項~連絡事項~」
  「小艾兒與小潔姆被抓到陽炎之塔去了~」
  「現在敵人正痛苦地在地上打滾,請各位盡速前去救援~」
  「以上就是發自歐古多格爾的連絡~」
  歐古多格爾們被澪硬生生打斷後就不再廢話,老實地迅速說出必要的連絡事宜。
  眾人聽完後,得知他們的推測是正確的。
  既然如此,要做的事就只有一件了。
  「若已經確定好目的地,那就備妥裝備出擊吧!」真琴率先說道。
  「通行證要怎麼辦?」達也問道。
  「只要去塔的周圍,我就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宏回答。
  「不,沒有那個必要。」
  就在眾人一面做著出擊準備,一面討論著該如何進入陽炎之塔時,歸來的女王陛下如此插嘴道。
  「就由妾身來當通行證吧。」
  「可以嗎?」宏問道。
  「妾身好歹也是女王,這點權限還是有的。」
  「那麼,問題就只剩一個了。」
  宏不知有何打算,除了長斧與巨槌外還準備了鶴嘴鋤。他看向歐古多格爾,同時確認最後一個問題:
  「吶,你們能夠將我們這樣的人數傳送到陽炎之塔嗎?」
  「可以~」
  「可是肚子會很餓~」
  「那我先給你們吃用岩蠕蟲肉做的蚯蚓漢堡,等到這個事件告一段落後再請你們吃章魚燒吃到飽。」
  「瞭解~」
  「交易成立~」
  宏從包包裡取出蚯蚓漢堡堆成的山,讓歐古多格爾們高興地繞著漢堡山飛來飛去。在它們這樣的動作停下來之前,宏都在確認所有人的準備狀態。在一切都準備妥當後,宏向它們叫道:
  「好啦,我們差不多準備完畢了,就麻煩你們帶我們過去吧。」
  「瞭~解。」
  「啊,忘了講一件事~」
  「小潔姆她們在頂樓~」
  「對方好像喜歡高的地方~」
  「和我想的一樣。」
  宏聽到歐古多格爾補充的情報後,只表達了這樣的意見。在這樣的狀況下,要是對方在十五樓中的四樓或八樓這種說高不高、說低不低的樓層嚴陣以待,倒也挺麻煩的。
  「要傳送過去囉~」
  「拜託你們了!我們現在就直搗黃龍吧!!」
  宏很罕見地在這類事情上展現出莫名幹勁……應該說滿滿的殺氣。春菜等人也受到他的影響,鼓起了幹勁。
  這樁在達爾爆發的大事件,在發生的同時,就一口氣進入了佳境。
  
  ☆
  
  另一方面,同一時間,於陽炎之塔的頂樓……
  「快停下這可惡透頂的歌聲!!」
  在響徹著春菜之歌的房間裡,兩個巴爾多痛苦地在地上打滾,同時瘋狂地不斷亂敲艾莉絲借助女神的力量布下的隔離結界。
  「哎呀哎呀,真的有效呢。」
  「感覺瘴氣變得稀薄許多了。」
  艾莉絲與阿爾潔姆在安全地帶,興致盎然地觀察由於卡式錄放音機播放的春菜之歌而痛苦翻滾的巴爾多們。
  現在播放的歌曲是般若心經•死亡重金屬樂版。春菜的聲質乍聽之下力道有所不足,然而現場演唱時卻又有種莫名的魄力,是令人難以言喻的改版。
  「真的很不可思議呢。」
  「姬巫女閣下覺得什麼地方不可思議呢?」
  「我在法連時,曾與這些人的同族戰鬥過。」
  「嗯,然後呢?」
  「那時就連春菜大人現場唱的歌都沒有產生這樣的影響,然而這次透過這個魔道具播放出各方面水準都下降許多的版本,效果卻比以前還大,這讓我覺得不可思議。」
  艾莉絲明明就以現在進行式暴露於生命危險之下,她卻還是以十足從容的態度回答那莎利雅的問題。事實上,艾莉絲自身的確滿從容的。
  因為艾莉絲與阿爾潔姆聯手使出招式,在整個樓層都布下了增幅聖屬性攻擊的領域結界;除此之外身上還有鋒芒之舞的改良版與使用靈布織成的手環,防禦面也萬無一失;攻擊方面亦已經做好準備,可以招來於頂樓往生的冒險者們的靈魂,以數量暴力加以抗衡。
  再加上於緊要關頭時,還可以讓阿爾費米娜降臨於自己身上,以時空類的大招把敵人連帶整個頂樓一同消滅。不過這是最後手段,因為在降臨時不光是阿爾費米娜自己會動彈不得,同時也會帶給艾莉絲劇烈的消耗。
  「不管是艾莉絲大人還是阿爾潔姆大人都很遊刃有餘呢……」
  「因為我知道會有人前來救援,手上也還有好幾個殺手鐧呀,對吧,阿爾潔姆大人?」
  「就是呀。」
  茱蒂絲的牙齒不斷打顫,她勉強從喉嚨裡擠出聲音與莫名從容的兩位巫女說話。
  阿爾潔姆也與艾莉絲一樣十分從容。阿朗溫已經通知過她,說在緊要關頭時,他會幫助她呼喚在這塔裡往生的冒險者們的靈魂。而這時所需要的時間,靠著鐸卡的防禦技術與艾莉絲的鋒芒之舞,以及阿爾潔姆自己學會的障礙魔法就能夠輕鬆地爭取。
  「兩位身懷如此絕技,同樣身為巫女的我真的羡慕不已。」
  「真的,我縱使是祭司,卻也使不出什麼厲害的魔法。」
  「像我雖然掛著巫女的名號,但出了神殿後就和一般人沒什麼差別,實在教人慚愧。」
  達爾出身的三人看著這兩位氣定神閒的巫女,同時如此嘆息道。不過她們兩人之所以能如此從容,主要還是多虧了宏為她們製作的各種道具。
  像是鐸卡,在宏等人出發前往達爾之前,宏就以餞別禮的名義為他準備了魔鐵製的板金鎧甲與大槍、大盾三種裝備,只要講出關鍵字就能立即著裝。在整輛馬車都被魔物抓走時,他就已經將裝備穿上身,以銅牆鐵壁般的存在感牽制著巴爾多們。
  
  
  
  「哎,現在嘆息這種事也沒用,把話題拉回來吧。」
  「妳是說歌曲的事嗎?」
  「沒錯,我沒現場聽過所以無法得知,不過說真的,這樣的歌聽起來已經非常美妙了,但還是比本人實際演唱的版本差嗎?」
  「是的,差了好幾個等級。」
  艾莉絲在聽著般若心經福音音樂版的同時,挺起胸膛斬釘截鐵地回答那莎利雅的問題。
  即使完全不懂歌詞的意義,但這歌聲要是給一百個人聽,一百人都會讚不絕口吧。然而對聽過本人唱腔的艾莉絲來說,能夠肯定地說出現場演唱更好聽數倍。
  附帶一提,阿爾潔姆與鐸卡,甚至連諾頓姊妹都有相同的意見。那莎利雅看了眾人的態度,似乎想到了什麼而開口說道:
  「然而錄音版本卻比現場演唱還要有效果……既然如此,也許是歌曲的種類存在著差異呢。」
  「歌曲的種類嗎?」
  「沒錯,如果歌曲本身或是歌詞內容就有祓除瘴氣的強大力量,或許就會發生這樣的現象了。」
  「啊,原來如此,是這樣呀。」
  艾莉絲非常認同那莎利雅的看法。
  即使艾莉絲等人無從得知,但那莎利雅的看法說不定是正中紅心的。目前播放的所有歌曲若是現場演唱將會產生更強大的效果,如果春菜拿出真本事唱起幾首聖歌,在音波所及範圍內的所有瘴氣都會在一瞬間被連根拔起,受到淨化而消滅。
  般若心經福音音樂版的淨化效果與聖歌相較縱使差了一些,但相對地對於惡魔一類的對象則具有非常高的浸透力。事實上在給邪神像聽歌時,對它產生最大影響的就是般若心經福音音樂版。
  宏等人是沒有特地在這方面做實驗與研究,不過看來西洋與東洋的神聖之物湊在一起時,能莫名地增強效果。
  雖說春菜在唱起般若心經系列歌曲時因為自暴自棄而唱得不太正經,然而她要是認真起來,巴爾多們所受的痛苦就不只是現在這些程度而已吧。
  「哎呀,魔力存量差不多快沒了。」
  「那就先把妳那台關掉,開我這台的吧。」
  「拜託妳了。」
  艾莉絲同意阿爾潔姆的提議,在曲子播放完畢時關掉了開關。
  巴爾多判斷魔道具的魔力用盡而露出奸笑,就在他舉起拳頭打算使出貫注力道的一擊以粉碎結界時,莊嚴肅穆的清唱版聖歌又壓倒了現場氣氛。
  擁有強大淨化作用的曲子重新開始播放後,巴爾多們再度倒在地上苦不堪言地打滾起來。
  「實在是很有效。」
  「要是春菜大人來到這裡,一定要向她現場點歌。」
  「真是令人期待。」
  兩個巴爾多看著三位巫女聊著這種慘無人道的事,也只能朝她們露出憤怒的表情低聲呻吟。就在他們考慮著是否要乾脆削減自己的性命,變成最終形態盡速踩死這些傢伙們時,一陣可怕的震動撼動了整座塔。
  「呀啊!!」
  「發、發生什麼事了!?」
  「啊~好像有人來救我們了。」
  「小宏他們來了~」
  「投手嚇到腿軟~」
  本來乖乖待在章魚壺裡的歐古多格爾發出悠哉的聲音,回答了諾頓姊妹的問題。它們之所以會乖乖待在裡頭,並不是因為察言觀色這類高尚的理由,就只是正在透過歐古多格爾之間的通訊呼喚援軍而已。
  「比老夫預料的還要早呢。」
  「是我們帶他們來的~」
  「章魚燒吃到飽~」
  「原來如此,真是方便啊。」
  由於只需威壓巴爾多,鐸卡本來採取放鬆的姿勢,聽了歐古多格爾們的回答後,便轉為備戰架勢。
  「從這情況來看,頭目戰大概會遠比上次還要不來勁吧。」
  明明處於被綁架到地下城的最深處這般惡劣的條件,卻莫名地有種會輕鬆取勝的感覺。鐸卡雖然對於這樣的狀況感到有些傻眼,卻也絲毫不大意地進行施展大招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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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3-4 19:26 | 显示全部楼层
  達爾篇 第十五話
  
  
  「到囉~」
  「哦,謝謝妳們啦。」
  就在巴爾多正為了春菜的般若心經福音音樂版(錄音)痛苦打滾時,宏等人也靠著歐古多格爾的力量到達了陽炎之塔。
  「那麼妾身就去交涉通行事項。」
  「麻煩您了。」
  女王看到士兵正警戒著自己這些突然出現的來路不明集團,於是迅速上前處理必須先搞定的事情。
  一冷靜地思考目前狀況後,就覺得即使所有成員的階級都有五級以上,但要是女王不在,對方大概也不會輕易地放人進去吧。
  「得趁著女王陛下交涉的時候,讓這些孩子們吃點東西才行。」宏說道。
  「說得也是。」春菜回應。
  宏等人照約定拿出岩蠕蟲漢堡招待趴在地面仰望自己,似乎期待著什麼的歐古多格爾們。即使不知何時之間歐古多格爾增加到一百隻左右,只要一隻分一個,數量便十分充足。
  「好好吃哦~」
  「真是感謝~」
  「三星級的~美食~」
  歐古多格爾們咬了一口漢堡後,還是以全身表現出食物有多美味。
  「等到攻略完這座塔再請你們吃章魚燒,可以吧?」
  「加油~」
  「小潔姆在等著你們~」
  「小艾兒玩得正高興~」
  「棄屍~」
  「是要棄什麼的屍啊……」
  「巴爾多~?」
  歐古多格爾以絲毫不加掩飾的答案回以宏的吐槽。宏心裡雖想著「以我來看,是否有屍體可以棄都是個疑問呢」,但他沒有說出口。
  「那女王陛下,我們可以進去了嗎?」宏問道。
  「稍等一下,陽炎之塔現在似乎無法進入,和是否許可通行無關。」
  女王要宏稍安勿躁,並以視線催促士兵說明。
  「陽炎之塔有個被喚為『更換布置』的現象,除了頂樓以外的樓層都會定期改變內部構造。而『更換布置』正好就在今天早上開始,這段期間塔的入口會封閉,在外面無論使用什麼手段都無法開啟。」
  「若只是門的問題,就沒有關係了。」
  「工房主人閣下,你想要把門打壞嗎?」
  「不不,我一開始就不打算採用那麼慢吞吞的方法。」
  宏說完後就包包裡取出一些東西,並向澪招手。
  「這附近已經異界化了,妳還能探查到內部的氣息嗎?」
  「沒有問題。」
  「裡面有人嗎?」
  「直到第三層都沒人。」
  「我們知道今天會開始更換布置,所以沒有放人進去。」
  「好。」
  宏對澪與士兵的回答表示肯定後,就開始以手上的道具在塔的外壁動手腳。
  「呃,宏同學,你在做什麼呀?」
  「其實呢,陽炎之塔牆壁上的磚塊是可以拔下來的。」
  宏回應春菜的問題後,便以極為出色的手法拔下一個磚塊給她看。從他開始作業後才經過三秒,快到令人驚訝。
  「宏同學,我覺得在這種狀況下還收集素材,實在不太妥當……」
  「我的確會把它當作素材回收利用,但這並非我的主要目的。」
  宏以一如往常的態度回覆春菜帶有責備之意的話,並以外行人不明白的基準陸續拔掉磚塊。作業持續了三分鐘左右,宏已經在塔的外圍繞了一圈,被拔掉磚塊的外壁多了許多空洞,像是被蟲子蛀過一樣。之後他又以鶴嘴鋤敲了幾個地方使其龜裂。
  「遊戲裡人很多,所以沒有試過就是了……」
  宏檢查過外壁空洞的位置後點了點頭,並邊向春菜解說,邊拿起巨槌。
  他又重新確認了陽炎之塔的狀態,接著就決定好位置,舉起武器大力地揮過去。
  「嗖咿!!」
  宏以令人想像不到是使用重量武器大幅度揮擊的精密度,正確地敲擊在他瞄準的那一點上。就在他的全力重擊打穿外壁的下一個瞬間……
  「咦?」
  「居然……」
  「等一下啊,喂!!」
  在劇烈的震動與轟響之後,陽炎之塔的一樓部分完全坍塌了。
  上方樓層落下的衝擊,使得二樓與三樓也粉碎四散。
  「澪,為了小心起見還是要確認一下,沒有人的氣息是到幾樓為止?」
  「再上去的九層樓都沒問題,不過倒是有滿滿的魔物。」
  「那我就打碎到那一層。」
  要是有人留在裡面就麻煩了,所以宏與澪姑且先確認過氣息後,再以像是敲不倒翁玩具般的手法,將塔的樓層一層層打碎。目睹這實在過於驚世駭俗的光景而目瞪口呆的其他成員之中,最快回過神的春菜代表眾人提出問題:
  「欸,宏同學、小澪……」
  「嗯?」
  「什麼事,春姊?」
  「這座塔好歹也是地下城,卻能將之打碎嗎?」
  「一般來說是做不到的,不過要是木工與土木兩種技能都到達中級以上,視能力值而定,也有可能成功。」
  「以我的能力值來說,就算明白該如何在外壁動手腳,但要打碎外壁就沒辦法了。」
  宏與澪回答春菜的疑問時仍沒有停手,再度粉碎了三個樓層。無論在木工還是土木工程裡,拆除與粉碎建築物都是重要的工作之一。
  「到十二樓為止都敲完了。」
  「已確認到艾兒等人的氣息,如同事前的預測,她們在頂樓。」
  「那就要再敲掉兩層樓囉,得比剛才更加慎重才行呢。」
  宏說出令人想吐槽他「你剛才有慎重嗎?」的話後,就像拆除前幾樓一樣,再度開始拔起磚塊。就算宏沒有更加全神貫注,其作業效率本來就快到有如神助了,然而他卻又加快作業速度,這實在不是鬧著玩的。雖說手法遜於宏,但澪也一面唱著※某間建築物拆除業者的公司歌,十分俐落地把一個個磚塊拆了下來。(譯註:日本解體工程公司「ブレイク工業」的社歌,曾有一段時間蔚為風潮。)
  「要敲囉!」
  宏以巨槌敲擊牆壁後,恰恰只拆掉剩下的兩層樓,完成了拆解作業。被不由分說地跟著整座塔一起被壓垮的魔物們產生的瘴氣,則逐漸被從頂樓傳來的歌聲淨化。
  「我們來救妳們囉!」
  宏探向只有頂樓才會有的窗戶,向裡頭的艾莉絲等人打招呼。
  「我們久候多時了,宏大人。」
  「妳還真是鎮定耶。」
  「歐古多格爾告訴我們已經向同伴求援,所以我知道你們馬上就會來了。」
  艾莉絲以落落大方的態度露出微笑,並站起身。
  「謝謝各位前來搭救,抱歉讓各位操心了。」
  「小艾兒,妳還好嗎!?」
  「我很好,多虧了宏大人給我的錄音機,以及其中春菜大人的歌。」
  「小艾兒也把我的歌拿來那樣用啊……」
  春菜聽到自己的歌傳出來時就已經有心理準備,但被拿來當攻擊兵器還是讓她感到沮喪。
  「春菜、艾兒,要聊天之後再聊,現在要先解決巴爾多!」達也說道。
  「就是啊,順便也把頂樓的頭目幹掉好了,以免之後跑出來作怪。」宏附和道。
  眾人向在塔中的艾莉絲等人伸出援手,將她們拉出窗外,同時果斷地決定之後要做的事。既然沒有放著巴爾多不管的選擇,趁他們衰弱時收拾掉方為上策。
  「那我們去去就回。女王陛下、大叔,巫女們就拜託你們啦。」
  「妾身知道。」
  「這是老夫的老本行,交給老夫吧。」
  眾人將所有人質帶到安全地帶避難完畢,並將後續的事交給女王與鐸卡後進入了塔內。而巴爾多直到現在還在裡面打滾。
  
  ☆
  
  「你們這些傢伙……是想耍弄我們到什麼地步……」
  「不不,我並沒有故意耍弄你們啊。」
  在響徹著般若心經敘事曲版本的房間裡,兩個巴爾多憑著精神力與毅力站了起來,瞪向宏等人。他們的自尊心不允許自己被玩弄到這種程度,還被人趁著自己痛苦翻滾時下殺手。
  「你們把我們惹怒到這種地步!」
  「你們就在後悔耍弄我們的同時去死吧!!」
  「就說我們沒有耍弄你們了嘛。」
  巴爾多毫不猶豫地變身為會削減性命的第三形態,而宏則是莫名冷靜地吐槽他們。
  這次耍弄巴爾多的主要是艾莉絲,而且目的也是為了保護自己,應該沒有把巴爾多當作玩具玩弄的意圖才對。
  但他們要是聽得進去,對巴爾多而言反倒是缺陷吧。
  「對付你們若放水絕對沒好事!」
  「一開始就全力以赴!」
  雖說是兩人一起上,但巴爾多們卻一副拚死拚活的樣子。
  可能是為了爭取時間,巴爾多們將陽炎之塔頂樓的頭目──邪惡伊弗利特當作誘餌推向前線,自己則開始詠唱地獄之火與絕對消失。這兩種魔法都擁有龐大的威力,要是成功施展,結果可不是說笑的。
  「大哥,你能應付伊弗利特嗎!?」
  「我試試看!」
  就在春菜開始唱起般若心經系列歌曲時,宏將在某種意義上最麻煩的邪惡伊弗利特交給達也對付。
  「那我要做的事就只有一件。」
  宏看到達也已經多重啟動高階的冰結類魔法,就將武器從巨槌換成長斧,並打出最基本的一招。他之所以換武器,是因為在拆毀塔的過程中過度使用巨槌,需要靜置一段時間以等待其自動修復。
  「給我過來!!」
  宏以「反正就是這一千零一招」的感覺,使出集團挑釁向敵人施加威壓。雖說沒效果時就一點效果都沒有,但不先使出這招就無法安心地戰鬥。
  「嗖咿呀!!」
  邪惡伊弗利特完全被宏的威壓吸引了注意力,向他衝刺而去。
  宏則以重擊彈開邪惡伊弗利特,讓牠撞向巴爾多。
  縱使直接撞到正在詠唱絕對消失的巴爾多,但這點程度的衝擊還不足以使他動搖。巴爾多們依然順利地持續詠唱。
  「虛空閃!」
  真琴以「要是管用就賺到了」的想法,在能夠同時擊中兩個巴爾多的範圍內劈出虛空閃。瘴氣使巴爾多的物理防禦力強化了許多,真琴為了使出這招無視防禦力的攻擊,被迫付出龐大的成本。
  她拚命忍耐讓自己不要跪倒在地,並取出精力藥水一口吞下。
  若要避免藥水中毒,在這場戰鬥中只能再服用一瓶精力藥水。之後若不至少間隔一小時再服用,就幾乎確定會中毒。
  不過喝下這種藥水後,就算累到一根手指都動不了,也能瞬間消除疲勞。從這點來看,也不得不接受這樣的風險了。
  真琴雖然馬上就用掉了自己的恢復資源,卻也得到了回報──絕對消失的詠唱似乎被中斷了。即使無法給予對方太大的傷害,不過光是能阻止一個敵人的高威力招式,一開始就消耗掉精力藥水的使用額度便產生了意義。
  「凍嵐術!」
  達也確認真琴退後之後,便直接雙重啟動冰結類的高威力範圍魔法。縱使沒讓巴爾多受傷,但也成功地對邪惡伊弗利特造成些許傷害。
  邪惡伊弗利特好歹也是陽炎之塔的頭目。
  就算達也手上的魔杖擁有再良好的增幅率、就算同時挨了兩發弱點屬性的高階魔法,也還不至於被這一、兩次攻擊收拾掉。再加上真琴的虛空閃,縱使前後加起來受到了不小的損傷,但要是這樣就被擊倒,可就沒臉自稱頭目了。
  達也也明白這點,所以他又順勢地開始準備下一波攻擊。
  「氧化迴圈!」
  達也所準備的,也就是這個已經成了他自身代名詞的特殊攻擊魔法。一般來說,這個魔法對地下城的頭目幾乎無效,但對於某些特定對象──像是身體是以火焰構成的伊弗利特與火光之魂,以及火焰被弄熄就會受到傷害的黑闇蠟燭等魔物,則能和一般攻擊魔法一樣發生效果。
  「嗖咿!!」
  宏放著因氧化迴圈而停下動作的邪惡伊弗利特不管,再度以重擊狠狠攻向不斷詠唱地獄之火的巴爾多。當然,即使沒讓巴爾多受傷,也由於瘴氣之壁受到春菜之歌的影響變得莫名薄弱,不至於連擊飛效果也被取消。
  以結果來說,就是被彈飛的巴爾多把伊弗利特與另一個巴爾多也牽連進來,一起撞上了牆壁。雖說只有一秒左右,但詠唱也停了下來。
  「有破綻。」
  巴爾多們擠在一起撞上牆壁,澪以貫通類的射擊招式──穿刺狙擊射向他們,令其停下動作。
  這招就如同其穿刺之名,是種能使防具的一半防禦力無效化的射擊攻擊,且屬於可攻擊到其射線上所有對象的招式。由於僅影響防具的防禦力,而且也只能令其減半,就算拿來攻擊巴爾多們這般具有強大防禦力的對手,成本也較低。這招一樣不能帶給巴爾多太大傷害,但對於邪惡伊弗利特就確實生效了。
  接著達也順勢發動兩發聖天八極砲擊中伊弗利特,悄悄準備著招式的春菜也一步跳到前線,以魔法劍技──冰錐之舞結結實實地擊殺伊弗利特後再次退到後方。這段期間她嘴裡唱的般若心經敘事曲依然沒有中斷,實在了得。
  宏等人就像下將棋時研究如何將死對方般,不給予對手行動機會,逐漸進攻,然而事情發展總是無法盡如人意。
  縱使不斷上前阻擾,但他們直到最後還是無法取消地獄之火,終究讓敵人施展出大招。
  「真是遺憾呢!這樣就結束了!!」
  大魔法──地獄之火。一般來說,這是個足以讓人感到絕望的魔法,但是,如今卻被單單一個男人將其完全無效化了。
  「周邊防禦!你才要遺憾啦!!」
  由於宏施展了廣域防禦技能,本來能將這一帶化為灰燼的魔法,被整個縮水成對個人用的攻擊,而且……
  「與在法連時同等威力的地獄之火,怎麼可能到現在還管用呢!!」
  隨著宏貫足精神的一喝,地獄之火的威力下降到甚至不及最低級魔法的程度,連皮革鎧甲的表面都無法燒出焦痕,就消滅了。
  宏的能力若還是與法連那時一樣,應該還會再多受點傷才是。然而他的農業與土木等生產技能已獲得提升,再加上一直持續製作各式各樣的物品,產生了鍛鍊精神力的效果,最後則是曾遭到邪惡樹人不斷攻擊,結果造成堡壘防禦的性能急遽上升,巴爾多這種貨色的單一魔法攻擊能對他造成傷害的機率已變得極低,就算是大魔法也不例外。
  而且還有個任何人都沒發現的事實。宏等人雖然沒有這個意圖,但由於在剛才破壞塔的作業中收拾了大量的魔物──以遊戲的說法,就是吸收了極為可觀的經驗值,因此等級本來不太高的宏與春菜、澪三人已提升了將近二位數的等級。
  東宏本來就已經強得過頭,再加上上述效果太過不起眼使得本人毫無自覺,不過以結果來說,他已經踏足連擁有神之力的對手都無法輕易殺死的領域了。若不打出防禦力無效的攻擊,就無法傷害到現在的宏,若是要將其防禦力削弱至攻擊可以奏效的程度,以巴爾多本來擁有的精力與魔力來看,就算削減生命力彌補,也還是有些不足。
  宏只是攻擊力完全不夠才無法打倒對方,但對他來說,能力值維持原樣的巴爾多已經算不上任何威脅了。
  「那我要來了結你啦!!」
  「少看不起人,小鬼!!」
  正當宏即將朝著未能順利打出地獄之火的巴爾多揮下長斧時,卻被另一個巴爾多的重擊彈飛了。
  「依現在這個樣子的確無法殺死你,這點我承認。」
  「但我們兩人可不是隨隨便便組成一組的!!」
  兩個巴爾多如此吼道後,就捨棄了實體肉身,變化為瘴氣集合體相互交纏。
  「感覺好像不太妙。」宏說道。
  「各位,先暫時撤退!!」達也叫道。
  眾人隱隱約約覺得待在原地會很危險。
  縱使無法說明理由,不過要是慢吞吞的,將會引來致命的結果。
  於是宏等人便遵從自己的直覺,急忙從窗戶離開塔頂。
  接著過了幾秒鐘後……
  「真的假的……」宏訝異地說道。
  「哪有這樣的……」達也同樣驚訝。
  陽炎之塔在眾人眼前突然再度生長出來,並變形為巨大的魔像。
  宏等人看到了這樣的光景,只能愣在原地。從塔的頂樓在變形過程中化作莫名其妙的形狀來看,若剛才還留在裡面,肯定不會平安無事。
  「工房主人閣下啊,那是什麼東西哪……?」
  「您問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似乎是兩個巴爾多合體之後做了某種怪異的事。」
  「又是個難以應付的情況哪……」
  兩人面對這種當真難以應付的情況,臉部都抽搐了起來。接著巨大魔像終於在他們面前變形完畢了。
  
  ☆
  
  「嗖咿!!」
  在周遭天色逐漸轉暗的同時,宏以重擊阻擾魔像發出攻擊。與眾人預測的正好相反,巨大魔像並沒有帶給他們太大的威脅。
  「動作比我想的還要遲鈍呢。」
  「相對地,也比我想的還要堅硬。」
  真琴與澪攻擊幾次後發出感想,大概說明了這具巴爾多魔像的所有特徵。
  至於其他的特徵,頂多就是光是被巨大軀體發出的攻擊擦到,宏以外的人都會發生淒慘結果的這一點吧。
  「阿宏!有什麼要過來囉!!」
  「瞭解啦!」
  達也警告完過了兩次呼吸的時間,相當於魔像眼睛的部位射出了光束。這道像是魔法攻擊的光束,在碰到宏身體的同時就消滅了。
  「喝呀!!」
  宏穿過魔像的拳擊,並將武器換成巨槌,一個勁地以掃腿的要領,不斷朝魔像的左腳踝施展重擊。會這樣進攻,其實只是因為攻擊只打得到這個地方,不過這樣的攻擊似乎令魔像感到非常煩躁,即使宏敲擊的火力明明沒多大,魔像卻老是朝宏發出攻擊。
  「不妙呢……」
  「什麼不妙?」
  「火力實在不夠,無論打了幾下感覺都沒傷到牠。」
  「因為牠那麼大隻嘛……」
  宏驚慌地逃出魔像的踢擊並說道,達也一樣覺得攻擊沒有達到作用,認同他所說的話。
  「我要再射一發八極砲,不過大概也沒什麼效果……」
  達也一面埋怨,一面使出聖天八極砲擊向魔像的左腳踝。
  與戰鬥剛開始時為了牽制而擊出的八極砲相同,縱使多少削掉了表面的磚塊,但看起來不像有受到什麼傷害。
  「傷腦筋呢,還有沒有什麼方法……」達也困擾地說道。
  「要是對宏同學施以超群加速度,能多少打得出傷害嗎?」
  「自然是能造成傷害,但應該不會有什麼戲劇化的效果哦?」
  「我想也是……」
  春菜面對這般束手無策的膠著狀態,雖然提出看似多少有些效果的提議,但就連提出意見的人都不得不認同在與其風險相較後,效果卻不甚理想。
  宏要是會使用鈍器類的大招,情況可能還會好一點,但很遺憾地,基本上宏在攻擊技能中能使用的大招,就只有發動條件不明的巨人咆哮。
  再說就算想習得相關招式,也沒有認識的人可以分享這類心得。比起宏不積極學習技能,這個問題反倒大多了,因此宏的攻擊能力一直沒獲得改善。
  「就算只有這次也好,如果阿宏能使出那招的話……」
  達也一邊等待著聖天八極砲的冷卻時間經過,一邊帶著埋怨的語氣,呢喃著可說是最適合解決現況的辦法。
  巨人咆哮──宏能使用的這個技能,是整個隊伍的攻擊手段中,擁有最大破壞力的近距離物理攻擊。此必殺技只要是重量武器,使用鈍器也能擊出,且面對魔像八成能夠發揮最大效果。這招式宏只有在法連對付巴爾多時用過一次,直到現在都不知道該如何施展,沒想到會有這麼想念它的一天。
  「這麼說來,小澪,阿朗溫神不是有傳授給妳特殊技能嗎?」
  「要是不知道其核心所在,我想拿來對付魔像能得到的效果不大。」
  「但還是能起到作用囉?」
  「是能起到作用沒錯。」
  澪一面回答春菜與達也的提問,一面在太陽完全沉沒、四周都變暗的環境中,持續射出觀測射擊。
  只要是貫通類的招式,似乎至少都能達到刺穿魔像表面的威力,所以澪正藉由觀察刺入狀態的差異,尋找比較脆弱的部位。
  「阿宏,對於那個大怪物較為脆弱的部位,你心裡有沒有個底?」
  「很遺憾,我心裡也沒底,所以無法給你十分肯定的答案。」
  宏一邊在一個不小心就會被踩到的險象中,勇敢地攻擊魔像的腳,一邊如此答道。
  即使至今都能夠設法避開攻擊,但從剛剛開始魔像的動作變得逐漸靈敏,使得宏的冷汗直冒。
  「不過呢,若是要射,就朝胸部射擊不就好了?」
  「有什麼根據?」
  「先不論牠有沒有核心,若只是要毀掉牠的一隻腳就用上特殊技能,不是太浪費了嗎?」
  「原來如此。」
  達也理解了宏的意見。冷卻時間已經結束,他擺出架勢打算再度擊出聖天八極砲。
  就在這時,魔像突如其來地跳了起來。
  「怎麼!?」
  「這下可不妙!!」
  宏察覺魔像的企圖,打算後退,但由於牠只是輕輕地跳起來,到著地之前不用花多少時間。
  與十五層的高塔同樣大小、同樣重量的物體,在眾人能夠與其戰鬥的距離內,跳上三公尺的高度將會發生什麼事?──著地的衝擊,將使地面產生使人無法站穩的劇烈搖晃。
  搖晃的程度大到足以令偷工減料的建築物在一瞬間坍塌。由於戰鬥空間位於塔本來的所在之處,也就是已異界化的空間,才幸運地沒有讓旅店與冒險者協會辦事處等冒險者們利用的設施受到影響。然而警備兵哨站建築的一部分,剛好處於異界化空間的範圍內,該部分完全崩塌,還造成其他場所也遭到損壞。
  「嘎啊!!」
  宏雖然跌倒在地,但還是設法以翻滾的方式躲過魔像的踩踏,但之後就被魔像間不容髮的踢擊直接命中,被踹飛到春菜等人所在之處。
  「宏同學!!」
  「姑且、算是沒事……」
  宏向發出尖叫聲的春菜主張自己仍然安好,並忍耐著背部的疼痛硬是站了起來。
  這一記恐怕會把春菜或達也踢成肉醬的攻擊,就連宏也無法毫髮無傷。果然光是巨大的體積就足以造成威脅。
  說真的,眾人十分感謝女王利用歐古多格爾讓艾莉絲她們離開現場避難。老實說,這樣的對手無法一邊照顧她們一邊與其戰鬥。
  「澪,恐怕沒有猶豫的時間了!」
  「瞭解!」
  澪收到達也的號令後,終於開始準備使用特殊技能。
  這招名為『巨龍墜』的招式,是將龐大的能量加諸於箭矢上射出,完全無視屬性衰減並貫穿射線上的對手,以其衝擊從內部撕裂敵人的必殺技。
  名稱的由來,則是因為一位受到阿朗溫庇佑的獵人,一箭射殺了如同一座城堡般巨大的惡龍而以此命名。與其名稱相反,這招式對於龍類魔物並不具備特別效果,但從其威力來看,就算沒有特別效果也不成問題。
  「發射!」
  澪很罕見地發出幹勁十足的聲音,並射出箭矢。
  貫注在箭上的能量讓澪的弓吱嘎作響,射出的箭並非呈拋物線軌跡,而是筆直地射穿了魔像的胸部。
  以射穿的洞為中心產生的龜裂擴散到上半身全身,但終究無法完全粉碎魔像。
  「欸,澪,能否再射一發……」
  「我的弓已經撐不住了。」
  真琴聽了澪的話後將視線移往她的弓,發現剛才的一擊,的確已經讓弓的形狀變得極為歪扭。現在大概還能修理,但要是再射出一發,就有可能完全損壞。
  「不愧是特殊技能,若是練習不夠,不管有幾個武器都不夠用……」
  眾人在內心同意澪的埋怨,並將視線轉移到魔像,牠受了如此傷害,卻還主張著自己依舊健在。若考慮到對方擁有自我修復能力的可能性,那就算會弄壞弓也應該再射出一發。
  然而從澪的弓的狀態來看,能否射出第二發特殊技能,本身就是個大豪賭了。
  「既然產生了那麼大的龜裂,那我的殺手鐧或許有用。」
  「真琴?」
  「至今我一直瞞著你們,但其實我也擁有特殊技能。」
  聽到真琴唐突的表白,達也雖然驚訝到幾乎叫出聲,但猜想到她隱瞞這件事的理由後,還是設法把叫聲吞了下去。他好不容易擠出口的話語,不用說自然是為了確認。
  「妳瞞著我們至今,是因為那是刀的招式嗎?」
  「沒錯。雖說如此,在遊戲中我連一次都沒用過就是了。」
  「……這樣啊,因為武器……」
  真琴的理由讓人想通了許多事情。光是聽到她的話,就完全不會讓人想抱怨她隱瞞至今了。雖說達也等人本來就沒有什麼抱怨的理由,所以打從一開始就不是特別想發牢騷。
  「宏,你可以再幫我重打一把刀嗎?」
  「素材的庫存足以幫所有人重新打造武器。」
  「既然如此,那就麻煩你再替我打一把。」
  真琴說完後就將刀收進刀鞘,輕輕舉起手,氣定神閒地與魔像對峙。
  目前的距離還無法讓自己沿著龜裂處施予斬擊,所以真琴正等待著對方的拳擊揮空。
  踩踏、踢擊,以及接著來的第三次攻擊──等候已久的拳擊。真琴在多少能讓自己遊刃有餘的距離下避開拳擊,並跳上魔像的手臂一口氣衝了上去。
  「就讓你見識見識何謂奧義之起始!!」
  真琴保持著拔刀術的架勢,衝到能攻擊到魔像上半身的距離,將再三聚攏的能量一口氣解放,加速至超越自己速度的極限。
  「疾風斬•地!」
  奧義有數種衍生的型,真琴施展出的是其中最為基本的型。
  這個奧義的內容,就只是一個勁地不斷快速劈斬而已。
  但若其速度到達一秒鐘揮出的斬擊超越二十次,那無論如何都難以讓人說出「只是速度快」而已。朝著一個方向加以強化並不斷突破的簡單招式,遠遠勝過華而不實的技巧。
  雖然……
  「果然、還不夠嗎……」
  真琴施展出技能的瞬間,就已經非常清楚這招不足以收拾對手了。
  「用了那招居然還是不夠……」達也哀號般地說道。
  「要是在遊戲時期就認識宏,我就有自信能在剛才了結掉牠。」
  真琴看著放出最後一閃的同時應聲折斷的刀子,臉上表情交雜著苦笑如此回應。
  就如真琴所說,假使她在遊戲時期就認識宏,想必能得到神鋼製的刀。只要能用那把刀加以修練,奧義的熟練度也會比現在高得多。
  以結果來說,刀子不但不會折斷,而且就算是同樣的招式,也能以更高的威力與精度施展出來,將魔像砍得粉身碎骨。雖說還不足以打倒敵人,但事實上威力只要再高個一、兩成,勝負其實就已決定了。
  如果還要再作個假設,那就是真琴使用的刀若非魔鐵與秘銀的合金,而是採用王者金屬與堅鋼打造的話,就能使出威力再高一段的型,一樣能用剛才那擊了結對手。
  然而就算討論再多的如果,也都毫無益處。
  再說先不論是否能夠施展,他們都還留有一發特殊技能型的攻擊。由於對手的防禦力已經到達超出常識的水準,即使其只剩下微乎其微的體力,一般的大招還是無法全部將之削除。但只要使出特殊技能,造成的傷害便可遠遠超越對手剩下的體力。
  「哎,所以就是這樣,再來就輪到你囉。」
  「好好搞定牠吧,大英雄。」
  「就算你們這麼說,我也不覺得能順利施展耶。」
  「盡量大鬧一場,直到能打出來為止!」
  年長的兩人激勵提不起幹勁的宏,將他送上前去。
  事實上,宏要是使不出巨人咆哮,敵人甚至還有逆轉局勢的可能。縱使也能夠用特大號波咩果攻擊,但很遺憾地,就算丟出最大的波咩果,威力上還是不及特殊技能,而且也由於其破壞力有向外擴散的傾向,是否能真的能打倒敵人,也殘留著不安的要素。
  到頭來,宏要是不成功當個大英雄,就無法收拾這個局面了。
  「算啦,反正我就盡量試試吧。」
  宏一面說著,一面舉起巨槌在頭上揮舞,並朝向敵人突擊。
  魔像看似要迎擊宏,卻突然做出了奇怪的動作。
  「怎麼?」達也說道。
  「我有種非常糟糕的預感耶。」真琴說出自己的感覺。
  「應該說,既然對方把自己的手臂拆了下來,之後也只會有一種發展。」
  真琴等四人臉色發青地同意澪所說的話,並倉皇地意圖散開。無情的是,對手的行動遠比他們來得快,在達也等人逃開之前,魔像就以全力把左臂扔了過去。
  「怎能讓你得逞!!」
  宏拚命上前迎擊以極為猛烈的態勢飛過來的魔像左臂。
  宏雖然被這過於龐大的質量直接命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傷害,但總算避免了後方的四人被打個正著。但是宏面對這超出周邊防禦極限的一擊,就算能夠擋下攻擊本身,卻也無法將所有的攻擊力化為無……
  「春菜!?」
  「春姊!!」
  魔像手臂被宏擋住時應聲碎裂,其碎片竟然直接命中了春菜。
  雖然因宏作為緩衝材而削去了勢頭,手臂碎片還落到地面彈起,幾乎失去所有動能,但還是擁有能輕鬆覆蓋春菜全身的大小。
  春菜被直接命中後,連尖叫聲都沒能發出,就被壓在碎片底下了。
  「春菜同學!」
  宏自然無法放著這種情況不管,打算無視魔像前去搬開瓦礫。然而魔像有如挑釁他似的,大大地跳了起來。
  當宏看到這一幕時,心中的某種東西就被切換了。
  「不要……阻撓我!!」
  宏猛衝過去,搶先繞到魔像的著地地點,配合魔像的著地時機以全身使出重擊。
  若考量到讓魔像著地成功,宏與春菜恐怕會雙雙陣亡這點,宏的行動只能說是超越胡來,到有勇無謀的地步了。然而他卻漂亮地將魔像撞飛至遠處,成功讓牠跌倒在地。
  做了這種胡來事的代價,就是大量鮮血從剛才受傷的傷口噴了出來,但現在的宏已經完全不在乎了。
  「管素材去死!給我往生、去吧!!」
  
  
  
  宏將自己擁有的最強招式,毫不留情地往被撞飛時雙腿斷裂、掙扎著站不起來的魔像轟了下去。
  這個至今試了好幾次都無法施展的特殊技能,眼下若無其事地發揮出最大威力,將魔像與巨槌一併粉碎殆盡。宏本人自然也承受了後座力,但他的身體可沒有軟弱到會受此影響。
  宏以殘留的槌柄將看似為核心的物體敲碎後,就丟下所有東西,衝到春菜身邊。
  「春菜同學,妳還好嗎!?」
  「實在是……沒辦法說……我還好、了……」
  直接命中春菜的瓦礫極為沉重,宏以外的三人就算使出全力往上抬,也是紋風不動。
  不過宏卻能將這瓦礫輕鬆地搬起來,以一副擔心的神色確認春菜的狀況。近乎是真琴兩倍的肌力值果然了得。
  「總之……逆流恢復術……」
  春菜以恢復為被瓦礫擊中前的狀態治療自己的傷勢後,縱使有些疲軟無力,但她還是站了起來。並順便為身負重傷的宏施予女神的療癒與加速類的恢復型特殊技能──高超再生術,完全治好了他的傷。
  「雖然這是我的推測,不過若是沒有穿著這件襯衫,說不定就危險了。」
  「那個胸針也是嗎?」
  「可能吧。」
  春菜面露些微喜色,同意真琴指出的重點。被喜歡的男人以好幾種方式層層守護,她不可能不高興。
  「話說回來,我沒想到阿宏會發飆到那種地步呢。」
  「就算我再怎麼遜砲,也沒冷血到看到同伴快被殺死還不發飆的啦。」
  同伴這個詞彙,讓春菜所抱持的些微期待完全破滅,使得她只能在內心中發出苦笑。以宏的性格來看,就算在剛才的攻擊之下面臨死亡的人是達也或真琴,宏應該也會真的發飆轟毀魔像吧。
  在這層意義上,春菜很清楚自己在這些成員中並不是特別的。
  不過即使如此,宏為了自己連素材都不屑一顧,仍然算得上春菜的人生之中前五名高興的事。因為這意味著春菜在宏心中,至少有不顧素材也要粉碎魔像的重要程度。
  「春菜同學,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
  「那時我要是有徹底守住的話,這樣的事情就不會發生在妳身上了,真的很抱歉……」
  「那也是沒辦法的啦,大概連鐸爾叔叔也不可能完全控制碎片的動向吧。」
  「但是,我可是坦克耶,坦克是不能讓那麼碩大的攻擊穿到後面去的。」
  看來宏對於春菜差點被殺死一事感到莫大的打擊,用愁眉苦臉都不足以形容他現在有多麼消沉。
  「要是坦克能擋得住所有的攻擊,我們不就沒有理由講究防具性能優劣了嗎?」
  「這個世界的魔物,可沒有弱到光靠師父一個肉盾就能應付。」
  真琴與澪點出嚴峻的事實藉以安慰宏。
  老實說,至今為止有宏在場的戰鬥實在過於安定了。一般來說,肉盾以外的人應該也多少會受到攻擊才對。在遊戲中遭到敵人從背後偷襲、後衛挨了大招導致全滅的例子也不勝枚舉。
  「我跟你說哦,宏同學,坦克的任務若是不讓敵人的攻擊穿過自己身後,那坦克以外的人的義務,就是不讓自己死在意外事故中喔。」
  「就是這樣,等事情告一段落後再來開檢討會,現在先來撿素材囉。」
  對付那般巨大的魔像,還能在所有人都沒受到致命傷的情況下結束戰鬥,光是這樣就已經很值得自誇了──達也抱著這樣的想法,把話題轉移到回收素材上。
  春菜會差點被殺死這件事,不只是宏,而是包含春菜本人在內的所有人都需要檢討的事項。沒有必要讓宏過度承擔這個責任。
  「師父,核心附近的瓦礫如果好好精製,也許能從中採到王者金屬。」
  「真的嗎?……我想想,如果順利的話,真琴小姐的刀或許就能設法打造出來了。」
  「宏同學,這個核心能用來做什麼嗎?」
  「用途是很多,但目前就先保留吧。」
  眾人一邊聊著,一邊確保了數量相當多,且大小適中、能做為建材使用的石材,也回收了包含完好無缺的磚塊在內的各類素材。
  雖然是以石材與磚塊、沙石為主,但得到了許多無法輕易入手的高階素材,依然讓宏不禁笑得合不攏嘴。
  「這麼說來,我想到一件事。」
  「嗯?什麼事?」
  「這尊魔像該不會調理過後就可以吃吧?」
  「我覺得應該可以吃。」
  「真的能吃哦……」
  達也在回收素材時,向宏詢問自己忽然想到的事,接著露出一副渾身無力的模樣。
  宏曾說過器材不足,所以應該不會有吃魔像的一天,但達也很明白這並非絕對。這位住在日本都會的男人懇切地期望──怪異料理只到以蚯蚓作為食材的程度就好了。
  「這麼說來,陽炎之塔之後會怎樣呢?」
  「這一帶還是維持著異界化,所以可能還會再長出來吧?」
  「還長出來咧……」
  春菜對著說出怪異回答的宏露出苦笑,並隨興地將視線轉向陽炎之塔本來所在的地方後,不禁目瞪口呆。無論是誰,看到這樣的光景想必都會說不出話來吧。
  「真的、長出來了……」
  「我只是開開玩笑,沒想到真的會長出來,箇中玄機實在深奧啊。」
  因為陽炎之塔就像計算好春菜把視線轉過去的時機似的,仿若竹筍之類的農作物般長了出來。
  「它是以什麼為契機長出來的呀?」
  「會不會和玩『編年史』時一樣,回收最終頭目掉落的道具後,裡面的狀態就會重置呢?」
  「哦,原來如此。」
  達也提出的是遊戲中大多數地下城的共通機制,宏等人聽了之後都恍然大悟。
  這座陽炎之塔也一樣存在著這類機制,只要有人打倒了每個樓層的頭目,該樓層的魔物與寶箱就會重置。若將陽炎之塔長出來的現象,解釋成這種法則更為極端的表現方式,那就多少能讓人接受了。
  附帶一提,陽炎之塔各個樓層的頭目一旦被打倒之後,在經過三十分鐘到八小時的隨機間隔時間,或是第十五樓的邪惡伊弗利特被打倒後,就會再度復活。邪惡伊弗利特的復活時間和其他樓層的頭目一樣,是三十分鐘到八小時之間的隨機時間,但不同的是除了時間經過以外,不會有其他令邪惡伊弗利特復活的因素。
  設置這種機制的目的,除了避免同一個玩家集團占據頭目之外,也防止了玩家透過不斷打倒頭目接二連三地重置該樓層,藉此大量賺取道具。由於每一次頭目被打倒後到再度復活的時間都不相同,要是有空一直賴在同一個樓層,倒不如去攻略其他速成地下城,效率還來得更好。
  「看來你們平安無事地結束戰鬥了哪。」
  可能是確認陽炎之塔長了出來,女王走到了宏等人的身邊。
  「您那邊有人受傷嗎?」宏問道。
  「避難過程算是順利,沒發生什麼大問題。」
  「那就好。」
  宏說完後,就走近再生的陽炎之塔,摸著牆壁似乎在確認什麼。
  「你在做什麼哪?」
  「反正事情已經告一個段落了,就想偷拿幾塊磚塊回去。」
  「可以的話希望你別做這種事,感覺會讓塔坍塌。」
  「沒事的,我不會拿那麼多,而且我想過了八小時後,被我拿走磚塊的地方大概又會重新長出來了。」
  「哎,妾身不會阻止你,但要適可而止哪。」
  女王看了到頭來還是執著於素材的宏,不禁傻眼地啞然失笑。
  結果宏不管走到哪裡,都一樣是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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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3-4 19:27 | 显示全部楼层
  達爾篇 終章
  
  
  「不過呢,仔細想想,還真虧我們能贏呢……」
  在這莫名漫長的一天的最後,達也在旅店裡吃著晚了很多的晚餐──應該已經算宵夜了,感嘆地談論剛剛才收拾掉的高塔魔像。
  宏等人已經招待歐古多格爾們吃完章魚燒,就剩下他們什麼也還沒吃。艾莉絲她們因為本來預定在明天討論的事似乎提前挪到今晚的樣子,在那之後就去了伊古雷奧斯神殿。
  「那個大怪物怎麼看都是團戰頭目吧……」
  「而且還是希望至少有二十~三十名坦克,純論人數則需要兩百人規模的集團挑戰的頭目。雖說當時狀況的確萬不得已,但一般來說,那實在不是五人隊伍能夠應付的對手。」
  真琴同意達也的話,並補充戰鬥條件。就算是她這位經常在前線出生入死的戰鬥廢人,也不得不承認高塔魔像的強大是超群出眾的。若要在『編年史』中舉個比牠更強的魔物,就連真琴也只知道龍王•巴爾謝姆而已。
  另外,巴爾謝姆身為區域頭目,卻從來沒被討伐過。其中原因雖然也包含連等級極高的廢人們的火力都稍嫌不足,更關鍵的則是牠光是擊出一記橫掃與吐息,就會讓前鋒人間蒸發,根本無法正常地戰鬥。
  「我們是因為有三種高火力的特殊技能而能設法解決牠,但若照著一般頭目戰的法則與其戰鬥,很有可能會因火力不足陷入困境呢……」達也說道。
  「是啊,牠雖然不像巴爾謝姆那般火力強大,但若是我們在遊戲中的隊伍裡的坦克,大概吃了三次攻擊照樣會人間蒸發。而防禦力則只能說不愧是魔像吧,光是要用防禦貫通技對付牠,精力與魔力都會因此枯竭的。」
  「若是妳還在遊戲中,有自信能打倒牠嗎?」
  「算是五五分吧,我們是召集得到五位會使用攻擊類特殊技能的人,但很遺憾地,能克制那類敵人的鈍器類特殊技能則還沒有人學到過,何況我在遊戲裡也沒有適合的武器使出特殊技能。」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我們之所以能夠獲勝,已經可以稱作奇蹟了。」
  真琴以認真的表情點頭同意達也的結論。
  說穿了,要是沒有宏在,或是宏與澪沒有學到特殊技能的話,不要說自己與同伴們無法坐在這裡,就連達爾這個國家是否還存在都有疑問。
  「要是澪使用的招式沒有產生破甲效果,我的招數恐怕也沒辦法給予牠太大傷害。不過宏的巨人咆哮對付那類魔像時,產生的傷害應該不會受到衰減,所以最後大概還是能度過難關啦。」
  「若是要這樣說,那我如果再為真琴小姐多打一把刀,是不是在那時就能收拾掉牠了?」
  「先不論精力夠不夠,招式還是有冷卻時間,所以無法立刻再次出招哦?熟練度為初期值的攻擊類特殊技能,就算沒有消耗精力的問題,也還是有冷卻時間存在,而且時間還長到在一次戰鬥中,都不曉得是否能再使出一次技能。再說我的招式對付大型魔物時威力會大幅衰減,擊出第二發是否就能幹掉牠也實在很難說。」
  「哎,我想也是。」
  真琴面對宏發出的疑問,馬上列舉出無可奈何的問題。
  真琴的疾風斬從其發生時間與攻擊次數來看,雖然事實上算是必中,但技能效果卻缺乏必中與防禦貫通。這類會使消耗精力變動的特性,並不存在於這個招式裡,所以憑藉著刀上的附魔效果──技能發動成本縮減75%,真琴至少能夠施展這招四次以上。
  然而,唯獨冷卻時間沒有方法解決。
  以真琴的疾風斬來說,熟練度在初期值時則有一千五百秒的冷卻時間。縱使熟練度到達最大時將會大幅縮減為五秒左右,不過仍然無法連發。
  澪的巨龍墜之冷卻時間縱使短了很多,但依然有三百秒,也就是約五分鐘內無法再度使用。
  春菜的各種特殊技能在這方面的限制較小,但其他方面問題較大,目前沒什麼機會用到。
  順道一提,真琴所提到的破甲效果,是在擁有堅硬外骨骼的對手、魔像與身著鎧甲的對手身上才會發生的異常狀態,無論是否為頭目都會發生。
  不過這裡的鎧甲並不包含像是皮革甲這類比起堅硬度,更以彈性為防禦力來源的裝備,所以對付以克拉肯為首,擁有高防禦力的軟體動物時,就無法使其發生這種異常狀態。
  而且有一部分金屬防具還擁有破甲無效的特性,就算沒有,也只要加上自動修復的附魔就能立刻恢復正常,由此可知這種異常狀態出乎意料地不太管用。
  「總之,透過這次的事件,我明白自己擔心的事大概已經應驗了……」
  「妳擔心的事?」達也問道。
  「沒錯,看到宏的防禦力後,一直以來我都很在意一件事,就是會不會存在著攻擊力極高的魔物,高到連宏身著神鋼製的全套裝備鞏固防禦,卻還是無法完全擋住而受到傷害。」
  眾人聽了真琴的話後,臉上的表情變得更為嚴肅。因為這在許多方面都是攸關生死的問題。
  「這裡的世界縱使與遊戲有許多相異之處,但先不論其戰鬥模式,在能力方面,這裡的魔物強度與遊戲並沒有相差太多吧?」
  「嗯,是啊。」達也回道。
  「然後既然是遊戲,在頭目或是小嘍囉中一定都會設計一、兩種能力最為極端的魔物。」
  「那種最為極端的魔物,不就是龍王•巴爾謝姆嗎?」達也轉而問道。
  「講出來雖然有些誇張,但從我至今與巴爾謝姆的戰鬥經驗來看,我認為宏只要將堡壘防禦練到MAX,或將等級提升至能力值難以上升的地步,就能到達與巴爾謝姆正常戰鬥的地步囉?過去對付牠時,也曾經有前鋒攻擊手受到擦傷而沒有立即死亡的例子。」
  達也聽真琴肯定地講出這種不得了的事,頓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宏的等級與其能力值相較偏低是事實,只要讓他升到其實還滿好練成的等級三百,光是靠著升級上升的體力值,這次的高塔魔像火力就不構成威脅了。
  而且從至今為止的頭目戰與其他事蹟考量,他搞不好還沒達到兩百級,要練到三百,還可以升級一百次以上。
  升這麼多級,能力值應該會變得難以提升,但即使如此,一般來說耐力值都還是會升個一、兩點,累積起來增加的防禦力與體力就不容小覷了。
  「這樣一想,的確很有可能存在著火力更為強大的魔物呢。」
  「對吧?若是這樣,就得來想想避免發生意外的對策才行。」
  「……所有人都練一下堡壘防禦可能會比較好。」
  「那是最低限度囉。」
  達也聽到真琴無庸置疑地說出這種麻煩的事,便嘆了一口氣,將視線轉向宏。就算能設法在技能上下功夫,也並非一朝一夕就能達成,多少依賴道具應該無所謂吧。
  另外肉盾以外的玩家不太會練堡壘防禦的理由很簡單,就是因為它會干涉像是攻擊力增益等其他類型的自我增益類技能,甚至把這些技能蓋掉。
  除此之外,堡壘防禦與其他自我增益類技能不同,擁有「必須特地挨打」這種讓人很難培養熟練度的特性;尤其像魔法類攻擊手與補師,這類角色的有利裝備大多為不會提升物理防禦力的布類防具,從效率與風險的問題來看,很少人會選擇練這種技能。
  若還要再加以補足,就是之前雖然都沒有特意描寫,但春菜以外的成員其實每次都使用了某些自我增益技能。春菜之所以沒有特別使用,是由於有效的自我增益技能會隨著情況而變動,再加上最近在頭目戰時只需在安全地帶一面唱歌一面施展必要的輔助魔法,所以不需要特地使用自我增益技能。
  「吶,阿宏,關於預防在頭目戰時發生意外遭到即死的方法,你有些什麼頭緒嗎?」
  「是有幾種方法,不過都不是立即能實現的手段。」
  「具體來說是什麼方法?」
  「用完就丟的替身類道具可以防止一次,冷卻時間制的防禦附魔可以防止一次,再來就得靠神酒類的東西了。」
  真琴聽到神酒這個詞彙,眉頭動了一下。那是在廢人玩家之間也極為貴重,因數量沒有多到可以驗證功能而詳情不明的道具。若是有相關情報,她自然會想盡可能掌握。
  「你說『神酒類』,意思是說除了蘇摩外還有別的神酒嗎?」真琴問道。
  「被分類為神酒類的酒,就是蘇摩與甘露。這兩種酒共同的功能就是生效時間為五分鐘,使用後要再度使用則需要等十分鐘,而在生效時間中,會產生預防所有異常狀態與死亡的效果。」
  「……所有的?不是只有預防即死的特殊效果嗎?」
  「也包含傷害在內哦。在生效時間內不管受到多大的傷害,HP都會停留在1。不過視酒的品質而定,好像也有無法預防因受傷而死亡的例子就是了。」
  「哦,原來如此。我們以前在遊戲裡擁有的神酒都是掉落道具,難怪品質低落。」
  真琴聽了宏的解說,想通了一些事。掉落道具的共同要素,就是品質的分布極端零散,有時可以得到令工匠的製作品難以望其項背的高品質道具,但有時又會撿到一堆與低一個階級的高品質道具不分上下的劣質品,總之品質分布極不安定。
  而且道具愈是高階,掉落劣質品的機率也愈高,這是自不待言的。像蘇摩這種最高階消耗品會拿到品質低劣的貨色,在某種意義上也理所當然。
  順道一提,掉落道具若是消耗品,如果沒有能夠製作該道具的技能,不實地使用看看就無法知曉其品質──也就是產生效果的正確數值。真琴的說法聽起來不知道自己持有的蘇摩品質,原因就在這裡。
  要是換作裝備,只要角色等級到了一個程度,就算不實際裝備或是鑑定,也只要看一眼就能明白其大致性能、附魔與特殊效果等等。
  「然後,蘇摩是歸在恢復類,在生效時間裡,每一秒鐘HP、MP、精力都會恢復至最大值。而甘露則是強化類,在生效時間內,所有的能力至少會變成五倍。甘露與蘇摩在增益效果上分類不同,所以兩邊的效果能同時適用,但硬要說的話,把它作為冷卻時間內預防即死的手段應該比較好。」
  「……不管哪一種都很窮凶惡極呢。」
  「這個嘛,既然它們得用特殊技能製造,性能自然就會變得窮凶惡極囉。另外關於強化能力,還有一種叫『神藥』的玩意兒,最高品質的神藥能在三小時內將扣除裝備的能力值增至五倍。它的效能會隨著時間經過而遞減,效果完全消失要等十二個小時,相對地沒有冷卻時間。由於神藥不用在乎中毒,效能衰退時也可以再度使用,從最初服用的時間經過五小時左右再喝一次後,就不會有副作用了。」
  「不愧是要使用特殊技能製造的道具,這個也很窮凶惡極呢。」
  「其他還有視品質而定,最大可將能力值永久上升三點的藥,不過這種藥我沒有做過,而且也無法解決現在面臨的問題。那可是幾乎所有所需材料都不曾看過、也不曾聽過的稀有貨色,就算要我做出來,我也沒辦法。」
  真琴聽到能夠使能力值永久上升的藥,更是臉色大變。那可是在五年內只掉落過四個,稀有品中的稀有品。居然連這種東西都能做出來,看來包含自己在內的所有戰鬥廢人真的都太小看『編年史』的生產技能了。她現在甚至開始認為生產廢人們會隱瞞情報躲藏起來,說不定是個十分正確的判斷。
  老實說,不管是春菜還是真琴,與宏一起行動至今,都打從心底接受生產技能異常難以鍛鍊的理由。
  既然能做出這麼多驚世駭俗的東西,若不讓初級技能就難練到令玩家受挫,遊戲平衡度似乎會大有問題。恐怕練到中級程度就會讓人十足震撼了。
  「……關於提升能力值的東西就改天再來想,現在立刻能解決問題的是哪種方法?」
  「不考慮副作用的話,替身類道具只要再收集一些材料就能做出來了。至於沒有副作用的替身道具與附魔,就需要到羅連或大靈窟一帶採集素材。」
  「那麼現在要做的,就是將有副作用的替身道具湊齊我們所有人的份吧。另外使用靈絲織成的衣服,目前織出來的就已經是最高性能的衣服嗎?」
  「哪可能。把機材換得更高階,再投入各種魔物素材,性能就有機會變成三倍以上。若再加上尚不知該去哪裡採的特殊素材,還織得出神衣這種作弊衣服哦。」
  「若要先為所有人製作湊合用的衣服,靈絲還足夠嗎?」
  「綽綽有餘。」
  真琴聽宏肯定的回答後點了點頭,接著就下了結論:
  「既然如此,那就得先湊到所有人份的替身道具吧。欸,宏,不夠的材料要去哪裡找?」
  「到佛雷就能湊齊了。」
  「那將達爾的事件善後處理完畢後,接下來就到佛雷去吧。還有,春菜妳們要練習堡壘防禦哦。」
  眾人都點頭同意真琴的宣言。決定好今後的方針後,就在每一個人都去進行當下立刻能達成的事時,這漫長的一日終於結束了。
  
  ☆
  
  「吾輩就是炎神──伊古雷奧斯!」
  到了隔天,在大清早時宏一行人幾乎是遭強行拉到伊古雷奧斯神殿,沒有任何事前說明,就被帶到神殿最深處的聖域,與神殿之主炎神──伊古雷奧斯面對面。
  而且本來應該要同席的巫女與女王都不在,看來伊古雷奧斯似乎是有連對女王與伊古雷奧斯的巫女都不想告知的事情。
  可能因為伊古雷奧斯身為炎神,他的外表讓人看了就覺得非常悶熱。
  披著加長袍的身體,全都被發達到令人煩躁的肌肉覆蓋;像在燃燒似的紅髮剃成平頭;其長相更是彷彿體現了肌肉(muscle)這個單字似的,整個五官輪廓都散發出臭男人味與燥熱感。這樣的神明處於這莊嚴的石磚神殿中氣氛最為嚴肅的房間裡,實在不搭調到極致。
  「這次真的受到各位的幫助了!」
  而最令人感到煩躁的,則是他每說一句話就要出擺出姿勢現給人看,這點相信誰都不會有異議吧。
  「關於這次的事件,我們身邊的人也受到了牽連,所以您不必特地感謝我們。」
  達也雖然在內心對於伊古雷奧斯燥熱的存在感退避三舍,但還是做好表面功夫,講出比較正式的用詞。看來這位神明也是一樣,要是一不注意就會向對方用力吐槽,讓人愈來愈覺得這個世界實在沒有半位像樣的神明。
  「不管事情經過如何,吾輩的巫女們受到你們幫助的確是事實!那麼,吾輩向你們道謝才合乎道理!」
  「既然如此,那還希望您別再擺姿勢了……」
  「唔!果然不受好評啊!!」
  伊古雷奧斯自然而然地將側展胸大肌姿勢轉為※奧力偉姿勢時,被達也如此抱怨,便露出大受打擊的表情而停止擺出姿勢。(編註:健美選手,1967─1969年的奧林匹亞先生健美冠軍,其著名的健美姿勢。)
  看來伊古雷奧斯擺姿勢的動作也一樣不受神殿相關人員青睞。說到底,他是抱著怎樣的想法認為擺出健美選手的姿勢會獲得他人好評,實在很想花個一小時好好審問他。
  「總之您先不用道謝了,但是否能告訴我們諾頓姊妹為何會遭人攻擊,以及冥界神查納斐爾為何離開地底,還有他現在處於什麼狀況嗎?」
  「告訴你們這些事本來就是吾輩的義務,所以這和吾輩的道謝是兩件不同的事。然而,這兩件事卻又有些相關,讓吾輩不知該從何說起才好。」
  達也聽到伊古雷奧斯這句「有些相關」後,在內心裡煩惱地想著「又是複雜難搞的事啊」。
  「您可以先省略所有過程,只將結論告訴我們嗎?」
  「說得也是,那就先從兩姊妹會被攻擊的理由說起吧,原因出在她們兩人是前前代達爾王,也就是現任女王的公公的私生女,而且同時擁有成為吾輩與查納斐爾之巫女的資質。對於崇拜邪神的傢伙來說,她們就和阿爾費米娜的現任巫女一樣是眼中釘吧。」
  眾人聽聞伊古雷奧斯的回答,全都無法讓自己的臉停止抽搐。從包含她們前往王宮時都沒露出好臉色的幾項情報來看,其實宏等人已經發覺普莉姆菈與茱蒂絲可能是王室的血脈。
  另外他們也隱約察覺擁有王室血統的人容易顯現巫女的資質,所以兩姊妹具備伊古雷奧斯之巫女的資質倒還在眾人的想像範圍內,但連冥界神也有所關聯,就不只是預料之外可以形容的了。
  「兩姊妹沒有擔任吾輩之巫女的理由很簡單,就是政治上的各種因素讓她們不能擁有這樣的立場,這算是已經司空見慣的事了。目前雖然尚未顯現,但她們擁有達爾王家血統魔法的資質這點也成了阻礙。」
  「那還真是麻煩呢……」
  「就這層意義來看,也能說幸好讓她們燃起愛意的人,是你們這樣從旁一看就知道完全不會有譜的對象。現在若讓她們懷孕,在生下的小孩身上發現血統魔法時,必定會產生大混亂。」
  真琴不禁在心中為普莉姆菈與茱蒂絲拭淚。連神明都說「幸好她們的戀愛無法實現」未免也太悲慘了。
  對於宏與達也這兩位讓她們的戀情化為泡影的元凶,也是尷尬得很,尤其是以超級正大光明的態度甩掉對方的達也。
  「可是,對於炎神來說,讓戀愛火焰熊熊燃燒是件可喜之事。就算是無法實現的戀情,只要燃燒得旺盛,就是件好事。」
  「呃,要是因為這樣讓男女關係陷入泥沼,在許多方面都不是開玩笑的……」
  「嫉妒之火一樣是火焰。不過,要是讓這種不健全的火焰燒得太旺,搞不好會變成核彈的火焰,把地上的一切燒毀殆盡。」
  「我認為是不至於會變得那麼可怕,應該說,我希望如此……」
  達也半忽略伊古雷奧斯許多不太妙的發言,同時不禁如此低吟。自己不是想像不到導致那般後果的各種因素,實在教人心酸。
  「倒不如說,為了預防這種可怕的事發生,應該要以運動淨化以邪念為糧燃燒起來的火焰。所以說,歌姬啊,妳去運動吧!」
  「為、為什麼是我!?」
  春菜突然被伊古雷奧斯點名,嚇得驚慌失措。她很想大聲說「雖然我也心裡有數,但應該沒理由只點名我吧?」。
  「當然是因為妳的嫉妒之心正燒得熱烈啊!雖說※嫉妒之心乃是慈父之心,但要是過了頭,事情就不會往有建設性的方向發展。所以啦,妳要去運動!!」(譯註:出自於日本漫畫《突撃!パッパラ隊》的團體「しっと団(嫉妒團)」的團呼口號。)
  「您說的內容我是有部分同意,但感覺和運動完全沒有關係啊!!」
  「只要透過運動流下健全的汗水,就不會只因為『還不是男朋友的對象溫柔對待其他女生』而燃起不合理的嫉妒之火了!」
  「這個神講的話也太亂七八糟了吧!?」
  春菜面對伊古雷奧斯過於無厘頭的理論,已經沒有餘力注意遣詞用字而大叫了出來。
  她知道自己的確會常常吃醋而展現嚴苛的態度,但這類感情和運動一點關係都沒有。應該說就算再怎麼透過運動鍛鍊身體,有邪念的人照樣會有邪念。
  「話題已經偏掉了,我想現在重要的並非能否以運動沖淡春菜的嫉妒之心,而是諾頓姊妹的身分背景與冥界之神查納斐爾的事情吧。」
  真琴心想再這樣下去,春菜會繼續被鬧著玩而無法使議題有所進展,便開始修正話題的軌道。
  伊古雷奧斯被真琴這樣吐槽後,即使露出覺得有些可惜的臉色,但還是把話題拉了回來。
  「妳說得是,這個就之後再說,先講回諾頓姊妹與查納斐爾的事吧。」
  「是的,她們兩位在立場上難以成為伊古雷奧斯神的巫女縱使已是一件再明確不過的事,但巴爾多們還是抱持著非得殺掉她們的覺悟展開攻擊,這還讓人挺在意的。雖說她們也能成為查納斐爾神的巫女,但最重要的查納斐爾神目前已經行蹤不明,就算擁有巫女的資質也幾乎沒有意義吧?」
  「基本上和妳說的一樣,所以關鍵就是查納斐爾現在所處的狀況。」
  「您的意思是說,您知道查納斐爾神的所在之處嗎?」
  「也沒什麼知不知道的,這座綠洲的湖底有個金字塔,他就沉眠在裡頭。」
  眾人聽了伊古雷奧斯這般令人想說「這什麼鬼?」的回答後,不禁面面相覷。看來這背後有許多曲折離奇的事情。
  「有件事大地之民們並不知情,就是在三千年前左右,地底的城鎮突然產生了巨大的瘴氣塊,當時邪神企圖將那裡作為起點,從別的世界顯現於此,但查納斐爾與邪神打到兩敗俱傷。」
  「呃,莫非!?」
  「嗯,從『兩敗俱傷』這詞,你們就可以知道邪神也沒有完全被消滅,他殘留了一部分的碎片。雖說是碎片,但也是大到除了阿爾費米娜與查納斐爾這些五大神之外都難以處理的地步。邪神為了復活,在背地策劃陰謀,企圖增加這個世界的瘴氣,也就是那一派將巴爾多送到各地的勢力,但這個就先暫且不談。」
  「阿爾費米娜神會說很忙是因為……」
  「她為了不讓邪神的碎片作怪而四處奔走。然而吾等只是舞台裝置,除了透過巫女或是通過試煉以外,沒有任何直接干涉人類世界的能力、機能與權限,因此情況變得有些棘手。不過這也和查納斐爾的事沒有關聯,若要聽取更加正確的消息,比起吾輩,去問智慧之神──達姜會來得更好。吾輩光是要處理查納斐爾的封印與淨化就忙不過來了。」
  又有事關重大的話題跑了出來,讓宏等人想雙手抱頭。
  縱使一行人在法連時,就已經對於會被牽連進各種事件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牽涉到這麼深的程度實在令人想哭。
  「那麼,關於查納斐爾的事,從吾輩剛才所說的話中應該已經可以猜想到了,他與邪神打成兩敗俱傷時,邪神的碎片深陷於其體內,幾乎化成了半個邪神。因此他帶出自己當時的巫女,借助法連的建國國王與查納斐爾以外四大神──以阿爾費米娜為首──的當代巫女,再加上吾輩與水神之巫女的幫助,將自己封印起來。那時為了盡量不使周遭產生迫害,而準備了其構造能提高封印效果的金字塔,但最終邪神的碎片還是棋高一著。封印完畢後,這一帶就完完全全地化成了沙漠。」
  宏等人聽聞這極其壯大的奇幻故事,震驚得說不出話來。雖說聽了之後的確能夠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但灼熱沙漠的誕生理由竟是為了封印邪神,這點就真的在預料之外了。
  順道一提,陽炎之塔是當時邪神教團作為根據地的塔,是將灼熱沙漠形成時無法清除完畢的瘴氣塞入其中而成。
  關於邪神教團以十五層樓的高塔這般氣派的建築物作為根據地,為何卻沒有被殲滅,則存在著許多理由,由於包含了以當時情勢為首的各類複雜事情,在此就先省略不提。
  湖水會莫名清淨,既沒有變成鹽湖也沒有優養化的理由,到頭來還是與查納斐爾的封印有關。在封印查納斐爾時,特別擅於淨化的海洋神與其部下水神除了將淨化功能加諸於整座湖以外,還構築了地下水的循環管線,以避免受到沙漠化影響。
  「查納斐爾的巫女領悟到自己不得不為了封印而成為人柱,在建國國王與其戀人──阿爾費米娜的巫女的同意之下,使用查納斐爾的秘術與建國國王生下孩子,並將孩子託付給吾輩的巫女後,便與查納斐爾一起被封印在金字塔中,就此長眠。不過她的靈魂已經磨耗,就算解開封印,恐怕也無法與她以言語交談了。」
  伊古雷奧斯的說明大概省略了許多情報,但關於兩姊妹的問題,眾人大致還是察覺了。
  「也就是說,諾頓姊妹就是讓查納斐爾神復活的關鍵囉?」
  「嗯,阿爾費米娜的現任姬巫女在歷代巫女之中擁有屈指可數……應該說最高的能力,她對於邪神一派來說,想必極為礙事吧,因為查納斐爾的復活肯定與邪神碎片之消滅息息相關。」
  「那就是說,她們兩人還會再被攻擊嗎……」
  「關於這點不用擔心,吾輩已經決定外派她們兩人到阿爾費米娜神殿的本殿了。就算是邪神一派,也難以對現在的阿爾費米娜神殿本殿發起行動。即使想在烏魯斯展開恐怖攻擊,由於淨化之力過於強大,使他們光是出入其中都有困難。」
  阿爾費米娜之所以一有空就降臨到艾莉絲身上,看來除了喘口氣休息與下無聊的神諭之外,背後也存在著這種理由。就算再怎麼混,畢竟也還是五大神。
  「所以就是這樣,可以的話,也希望你們協助查納斐爾的淨化與復活一事。」
  「要是不做這件事,我們大概也無法回到原來的世界吧?」
  「要活著回去應該是不可能的吧,現在是其他四柱神明幫忙做查納斐爾本來該做的工作,就算能將已死亡的靈魂重置之後回歸另一邊的世界,但要讓人在活著的狀態下連結到另一邊的門恐怕就很困難了。」
  「……不管如何,這個工作似乎都會落到我們頭上,我們自然也不吝於出手幫忙。應該說,事情大概會自然而然地與我們扯上關聯,所以您不用特地拜託,我們也會有所行動的。」
  「感謝各位,連同剛才的道謝,就讓吾輩賜予你們一點力量吧。」
  就在伊古雷奧斯說完話的同時,眾人立刻被火焰纏身。都還來不及吃驚,完全感受不到熱度的火焰就被吸進了日本人一行人的身體裡,熱量頓時於體內遊走。
  「吾輩已將用火之術教導予你們,在使用炎類的法術與技巧時,應該會比過去更加順暢。另外雖然只是些微感覺,但在製造過程中會用到火的物品,其完成品的品質會來得更高。還有,用刀的姑娘,妳是叫真琴嗎?」
  「是、是的,沒錯。」
  「吾輩的一部分秘術已傳授予妳。與歌姬使用的阿爾費米娜之秘術相同,若要隨心所欲地運用它,需將自己的肉體鍛鍊至相當的程度;不過一旦熟稔之後,妳的體能將會踏足至以往所無法相提並論的領域吧。」
  將潛藏在體內的炎之要素活性化至極限,便能獲取人類身體所無法達到的體能。真琴察覺自己得到這個特殊技能後,便以認真的表情點了點頭。
  這個招式並非簡簡單單便可用得得心應手,自是不在話下。不對,說到底,只要是特殊技能,便沒有任何可以輕鬆駕馭的招式。
  「另外還有一件事。工房主人啊,把這個拿去吧。」
  「……這莫非是!?」
  「嗯,是能夠點起真正火焰的『神之火種』。你應該能夠運用自如。」
  「那我就心懷感激地拿來用了。正好才剛打碎陽炎之塔,做熔礦爐的素材十分夠用。」
  伊古雷奧斯以期待的眼神望向接過寶玉後,露出狂人笑容的宏。看來宏的失控正合乎他們的期望。
  「好啦,既然要給你們的東西都給完了,那就來運動囉!!」
  「結果還是要回到這個話題呀……」
  達也面對莫名想運動的伊古雷奧斯,無力地如此吐槽。
  
  ☆
  
  「那麼,我們就先一步回烏魯斯去了。」
  「嗯,不好意思,諾頓姊妹還麻煩妳照顧了。」
  「請交給我吧,女王陛下。」
  艾莉絲等待宏等人走出伊古雷奧斯神殿後,就告知他們自己要先回法連。宏對於她忙碌的行程,露出不知該說什麼的表情。
  「妳還真是忙耶。」
  「我們本來就預定在伊古雷奧斯神殿處理完事情後,就要先回到法連。不但隱瞞身分,行程又如此繁忙實在是很過意不去,不過我想最近應該還會來這裡,這次沒能達成的事就等到那時再做吧。」
  「原來如此,不過還要坐馬車回去嗎?你們的魔像馬車不是已經完全損壞了?」
  「我們使用的傳送魔法一旦記憶場所,就算要橫跨整座大陸移動都沒有問題。至於馬車……那已經沒辦法修了,所以我決定請人重做一台。我的任性不但牽連到許多人,甚至還增加了國庫負擔,真的很令我心痛……」
  「哎,我想那也是沒辦法的嘛。不然妳下單給我們,我就以熟人的價格做一輛攜帶方便又更加堅固,還附有防衛功能的車子給妳如何?」
  「真的嗎!?」
  艾莉絲眼睛一亮,對宏的提議表示深感興趣。縱使沒有說出口,不過其實她一直很羡慕宏等人的箱型車。
  「不過得等我們暫時回到烏魯斯,才能開始製作哦。」
  「好的,那就麻煩你了。」
  即使只是口頭約定,但兩人間還是立下了無法令人當作沒聽到的契約。聽到他們交談的女王,便搭上順風車從旁插嘴道:
  「那妾身也要訂作一輛……雖然很想這樣說,不過憑工房主人閣下與妾身的關係,無法這麼簡單就答應吧。」
  「這個嘛,我們要在達爾謀求各種方便,彼此的信任也尚不足夠。」
  「妾身也這麼認為。雖說如此,妾身也不想放棄工房主人閣下這條人脈。你們當作暫時據點的那棟工房,就當作這次事件的報酬,由王室贈予你們吧。另外希望你能在那裡以與歐爾帖姆村相同的條件,設置與法連本店相連的傳送陣。妾身在昨天與雷古納斯王連絡過,他已經許可了。」
  「如果您允許的話,也算是幫了我們大忙,不過真的可以嗎?」
  「當然還有個條件,就是在有必要時也讓達爾王室使用傳送陣,我們也希望在緊急關頭時有個能夠逃到鄰國的管道。另外還有其他幾個請求,考量到這點,將烏魯斯的工房與這裡的工房連繫起來應該會方便得多。」
  眾人聽見「還有其他請求」後,便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有王室這條門路多少能幫上忙,但要是太過深入其中,便會一直線地迎向麻煩事。
  「請求要視內容而定。」
  「目前最為優先的請求有兩個,第一個是在我們指定的地點設置幾個連結到地底古代遺跡的傳送陣;另一個則是國家與神殿的共同委託,希望你們能指導神殿的實習生製作製水魔道具。」
  宏聽聞這極為棘手的委託,止不住臉上的抽搐。委託內容本身並不難,設置連結到地底的傳送陣也沒什麼問題,有問題的是製水魔道具這項委託。
  「……我們也差不多要開始教導烏魯斯的員工製作魔道具,光這樣是沒問題……」
  「就算是國家與神殿的共同委託,但若由末端的小型業者承接,水權方面可能會發生些很可怕的事呢。」
  春菜故意裝出毫不畏懼的態度,將宏難以啟齒的話講了出來。
  女王聞言,臉上浮現些微苦笑。
  「你們擔心的果然是這點啊。」
  「其他應該就沒什麼特別要擔心的吧?」
  女王聽了春菜毫不掩飾的說法後,這次則是明顯露出了苦笑。
  雖說給了「王室御用」這樣的招牌,但女王這次的請求非常特殊,除了水權外就沒有競爭對象。傳送陣本來就不是隨隨便便能製作出來的東西,也沒有人賴此維生。
  「為了參考想先問一下,若要將實習生鍛鍊到能夠製作出製水魔道具,需要花多久時間?另外假設材料十分足夠,要做出一個製水魔道具又需要多少作業時間?」
  「我想這要從附魔的基礎教起,所以要能夠做出最基本的魔道具,需要學一至兩個月。而要做出最簡單的水之魔道具得花半年,剛開始製作一個可能會用掉一個月的時間,大概就是這樣吧。」
  「那種魔道具一天能製出多少水?」
  「若是最簡單的種類,我想以普通人的魔力可以製出兩瓶水吧。」
  「既然如此,就沒什麼大問題了。假設有十個人學成了,縱使技術熟練後製作速度變快,一個月也只能做出二十個。再從能製出的水量來看,還不至於滿足達爾整體的水需求而使水價下跌。就算能因此解決人民的水需求,多出來的份還是要運到沙漠。」
  「原來如此……」
  看來即使是女王,也不打算立刻與擁有水權的勢力為敵。她大概是打算穩紮穩打,慢慢地弱化對手以解決水的問題吧。
  「嗯,若是這樣,我就接受吧,反正感覺也很難拒絕。」
  「不好意思,總有一天妾身會透過其他方式回報你們的。」
  艾莉絲從剛才就在聽著宏等人交談,在判斷他們談的事已告了一個段落時,便重新談起被中斷的事情。
  「那我先把話題拉回來,關於剛才所談到的魔像馬車的事,我一回去就會立刻準備訂單,就拜託你了。」
  「瞭解啦。不過還有設置傳送陣以及其他很多事要做,還要一點時間才能回去。」
  「好的,在你們回來之前,我會先和鐸爾爺爺商量要做哪一種馬車才好。另外,蜜雪菈陛下。」
  「什麼事哪?」
  「我們今後若要出入地下遺跡,可以不用向達爾請求許可嗎?」
  「若是只有姬巫女閣下與精靈閣下就沒有問題。至於歐古多格爾……本來就沒有手段禁止牠們。」
  由於是國家高層之間的對話,本來一直沒有插嘴的阿爾潔姆,卻在這時低下頭,表現出非常過意不去的樣子。女王與艾莉絲看到她的模樣,都噗哧地笑了出來。
  「那麼,我們這次真的要離開了。」
  「嗯,這次的事情實在是很抱歉。」
  「哪裡哪裡,告辭。」
  艾莉絲一行人笑著辭別後,就以傳送魔法一口氣回到烏魯斯。
  在轉移的瞬間,茱蒂絲盯著宏,像是看開了什麼似的對他點過頭行禮。
  日本人一行人將她的身影牢牢印在腦海裡並目送艾莉絲等人離去後,就為了商量要將傳送陣設置於何處,使用傳送石與女王等人咻的一聲回達爾去了。
  就這樣,發生於達爾的一連串騷亂事件就此告終。
  
  
  
  
 楼主| 发表于 2020-3-4 19:27 | 显示全部楼层
  達爾篇 後日談之一
  
  
  「春姊,怎麼辦?」
  「該怎麼處理呢……」
  時間是艾莉絲回到烏魯斯,東工房接下了各種工作的隔天。春菜與澪對於女王以「如果可以的話」所提出的請求,感到非常地苦惱。
  宏由於要做設置傳送陣的事前準備,目前並不在達爾的工房。他為了順道在烏魯斯的工房進行各種作業,也把真琴帶了過去。
  「妳們在煩惱什麼?」
  「女王陛下說希望我們能多幫忙想一些巧克力的製法與吃法。」
  「……哦,原來如此,是這麼回事啊。」
  「因為巧克力是氣味很重的食材……」
  達也徹底理解了春菜的話中含意。
  從一點小碎片散發的味道都有可能讓宏陷入恐慌狀態這點來看,會讓全身都染上香味的巧克力點心加工作業恐怕極為危險。
  「我知道在一般情況下應該要拒絕才是……」
  「哎,妳們大概也很想吃吧……」
  達也見春菜有些歉疚地如此回答,以難以形容的臉色露出苦笑,指摘出她們真正在煩惱的是什麼。到頭來,一切的問題僅止於此。
  「若只是食物喜好的問題,就算妳們吃巧克力,別人也沒理由抱怨什麼就是了。」
  「但宏同學會從本能的層級產生拒絕反應……」
  春菜等人回想起巧克力出其不意端到眼前的事,臉上浮現苦澀的表情,一同點了點頭。
  畢竟那是讓自己徘徊於生死境界三天三夜的原因,也難怪會在發自本能地產生恐懼了。雖說真正的原因是出在腐敗的生肉,然而身體記住的卻是吃下巧克力的事實,這點就實在無可奈何。
  而更不巧的是,宏雖然聲稱與巧克力相較之下,大部分的事物都不可怕,但其實他並不討厭巧克力。至少在影片與照片上看到巧克力,腦中也不會產生情境再現現象。就算看了照片覺得很美味,但一看到實物卻只會湧起恐懼心,這點實在是很可憐。
  宏的巧克力恐懼症和女性恐懼症一樣,與過去相較起來已經改善很多了。在入院時期,不要說女性的照片與繪畫,甚至連光是看到輪廓都會引發恐慌,視情況而定,還有可能昏迷;巧克力則是稍稍談及都會演變成需要出動鎮靜劑的狀況。從這些過去的症狀來看,宏現在的狀態就算形容為奇蹟般的恢復都不為過。
  「那妳們和宏說過了吧?他本人說了什麼?」
  「他說『只要一開始就知道會聞到味道便有辦法對付,所以不用在意我,放心做吧』。」
  「縱使師父這麼說,但要是換成達哥,你會真的因為師父這麼說就放心地做嗎?」
  「……的確很難做得下去呢。」
  由於彼此已建立起信賴關係,宏的恐懼症與一開始相較起來好了很多,然而就算如此,他光是與三位女性一同行動就會產生負擔了,若還要再讓其致命弱點上增加負荷,無論如何都會讓人猶豫。話是這麼說,不過……
  「即使如此,我還是想吃巧克力……」
  「硬是忍耐才不健康,是吧。」
  「若是有人得了咖啡恐懼症而要達哥忍耐不喝手上的咖啡,我相信達哥也會很難過。」
  「哎,也是啦……」
  明明只是想吃塊巧克力,狀況卻比想像的還要棘手。
  而更麻煩的是,巧克力恐懼症與女性恐懼症不同,缺乏必須強迫自己克服的理由。
  巧克力基本上就是種單純的嗜好品,縱使也有像發生災害與在雪山遇難時,無法吃下兼具熱量與營養的巧克力會對自己產生不利的例子,但至少以現況來說,唯獨宏不用擔心這點也能想出辦法應對。
  就只是因為自己想吃這種無關緊要的東西而強迫他克服恐懼症,身為一個人,實在不應該做出這種事;何況若是硬逼他克服,天知道他的症狀會惡化成什麼樣子。
  因此就連基本上有斯巴達傾向的澪,在巧克力的事情上也認為不應該強逼宏。
  「雖然不太好意思,但若是只吃一次,還可以請他忍耐一下,不過……」春菜說道。
  「這種需求可不是吃一次就能解決的呢。」達也接著說。
  「只要吃了一次就會還想再吃第二次,這是再明確不過的。至少在這方面,我不相信自己能夠自制。」澪說出自己的感覺。
  「我也是。」
  關於這點,真琴恐怕也是一樣。
  她也和一般女性一樣非常喜歡吃巧克力,若是端到自己眼前絕對會吃掉,而且吃了一次,肯定沒過多久又會忍不住想吃。她可能就是自己明白這點,才會二話不說地答應幫忙宏做事吧。
  「以女王陛下的性格來看,就算回答我們有困難而回絕,她應該也不會多說什麼;但是否該因為這樣拒絕她,卻也令人煩惱呢。」
  看到她們這個樣子,老實說讓達也不禁產生「既然對巧克力這麼依依不捨,就大方叫阿宏忍耐一下不就好了」的想法。
  雖然達也剛才已經說過了,但要是現在強忍而對自己造成負擔,才真的有可能在日後留下疙瘩。
  「欸,我剛想到一件事。」
  「什麼事?」
  「妳們乾脆做出即使於阿宏所在之處品嚐,也不會發生問題的巧克力怎麼樣?」
  「咦?」
  「阿宏應該也會有不至於需要忍耐的界限,就找出這個界限,並做出不超過界限的巧克力如何?」
  春菜與澪聽聞達也的提議後,露出一副完全沒想過的表情。
  的確,宏看到巧克力的照片與圖像時都不會有事,就算是實物也應該存在著不會介意的分界才對。縱使無法讓宏本人吃下,但應該至少做得出與他一起行動的人吃了也不會產生問題的巧克力。
  「可是在完成之前,可能會帶給他相當的負擔……」
  「就長期來看這樣的負面作用還比較少,就請他忍耐一陣子吧。如此應該能降低彼此加總起來的忍耐時間。」
  達也這番不知是否有說服力的言論,讓春菜與澪認真地思考了起來。若要說可不可行,她們覺得是十分可行的。
  「……說得也是,就算無法讓宏同學下嚥,但也許能夠由這裡開始著手,讓他從光是看到實物就不行的狀態更進一步也說不定。」
  「雖然我覺得這不太可能發生,不過師父要是因為巧克力而無法戰鬥可不是說笑的,所以讓他在不強迫自己的範圍內改善症狀,我想應該也可行。」
  到頭來,春菜與澪還是敗給了欲望,在達也的言論上加諸理論武裝,決定接下試做巧克力的工作。果然想吃的東西就是想吃。
  不過她們並非單純輸給食欲而已。縱使覺得應該沒辦法,但若能做得出宏也吃得下的巧克力,她們也希望做出來給宏品嚐。
  因為恐懼症的緣故而無法品味本來喜歡的食物是一件很可憐的事,若是能夠解決,自然希望能為宏解決這個問題──這是她們所抱持的少女心思。
  而以春菜來說,可可類的食物還具備另外的吸引力,就是可以應用在其他菜色中以增加料理的多元性。與純粹想吃巧克力的澪相較,哪一方業障較為深重實在難以判斷。
  「另外這其實不重要,不過為了參考還是問一下。達也先生喜歡香菇還是竹筍?」
  「硬要說的話,就是香菇吧。」
  「那小澪呢?」
  「當然是竹筍。」
  「原來如此。」
  春菜把話題輕輕帶向※某廠商的國民級巧克力零嘴,嘴上一面說著「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一面在腦袋中盤算著計畫。附帶一提,春菜則是平等地愛著兩者,她認為香菇與竹筍各有各的好。(譯註:指日本明治製菓公司的兩種巧克力零嘴「きのこの山」與「たけのこの里」,日本討論區經常爭論哪一種比較好吃。)
  「雖說如此,我想一開始的目標還是要放在一百圓就能買到的巧克力片中,最標準的那種味道。」
  「也是啦,到頭來那※三種巧克力就是基本而究極的口味了。」(譯註:以台灣便利商店販賣的巧克力舉例,就是明治巧克力中的牛奶巧克力、濃牛奶巧克力、黑巧克力這三種口味,春菜所說的標準口味是指牛奶巧克力。)
  春菜決定做出標準口味的巧克力片。日本的巧克力文化之所以會落後,最大的原因可能就出在這種巧克力上。
  這種口味最為均衡的巧克力在國外也深獲好評,從價格來看也算是隨手可得的巧克力代表,但同時可能表現出日本這個國家的業障有多麼深重。
  順道一提,這些百圓巧克力片在日本雖然能以一個硬幣輕鬆買到,但在國外要用同樣品質的材料做出相同價格的巧克力,似乎十分困難。其中原因主要出在用在牛奶巧克力裡的牛奶品質極高,讓人想像不到是要用於一百圓左右的零食裡頭。
  以結果來說,就算不製作較為講究的巧克力,光是一百圓的貨色也足以滿足需求,所以日本與歐洲相較起來,有巧克力文化尚未發達的傾向。
  由於火繩銃的性能與精度與初期的來福槍不分上下,因此日本槍械就此停止研發,結果到了幕末時熱兵器的性能便落後於其他國家。巧克力在日本的發展就與這則軼事十分相像。
  「我能明白妳會想先把目標放在那裡,不過那類巧克力會不會加劇阿宏受到的傷害呀?」
  「我打算從這裡下手調整,會先從氣味開始吧?」
  「原來如此啊。」
  「難得有這個機會,告訴我你喜歡吃怎樣的巧克力吧。」
  「這個嘛……」
  達也被春菜這麼問,稍微思索起來。他並不討厭巧克力,但也不會積極地主動找來吃。有的話是會吃,不過並沒有特別喜歡的口味。如果硬要講個喜好,就是想要避免吃到太甜的東西,但若因此而說自己喜歡苦味巧克力,卻又不是那樣。
  簡單地說,就是在一般人可接受的範圍內,怎樣的巧克力都好。
  「原來如此,大部分男人感覺都是這樣呢。」
  「是啊,不過女生也一樣不會喜歡甜得過分的東西吧?」
  「是有極少數例外,但想當然耳,女孩子在甜味上還是會有個喜好的限度啦。」
  春菜露出苦笑同意達也理所當然的指摘。
  女性中一樣有著許多不喜歡吃甜食的人,男女間對於甜味的喜好度應該不會有極端的差異。能一口吃掉會讓男人面露難色的點心,面對甜度較低而符合男性偏好的甜點時則表示『很好吃,不會太甜』──這樣的情況也是普遍存在的。
  「另外若要說我個人的喜好,就是金手指巧克力吧。」
  「啊~嗯,那個的確也滿好吃的。」
  「雖然廉價了些,但當下酒菜也不錯。」
  「倒不如說,你是因為能當下酒菜才喜歡的吧?」
  「我不否認。」
  春菜聽聞達也的喜好後,便輕快地記錄在腦海角落的試作品清單上。縱使優先順位不高,但能多幾種變化自然也是好的。
  「我想每一種都先試著做做看,這一週內身上可能都會染上巧克力味。」
  「我想也是,反正妳就加油吧。」
  「嗯。」
  春菜決定好目前的方針後,就迅速地進入準備。從她邊哼著歌邊開始挑選材料的樣子來看,即使剛才說了一堆,但她似乎還是很高興能吃到巧克力。
  就這樣,克服宏的弱點──同時也是講給自己聽的藉口──之計畫,就在本人也不知道的情況下悄悄展開了。
  
  ☆
  
  這一天,達爾宮殿離宮的某間廚房內,瀰漫著巧克力的味道。
  「若是以達爾山羊奶製作,這樣就是極限了吧……」
  「以一般情況可以入手的品質來看,我想這就是極限了。」
  春菜與澪試吃了幾個試作品,歪著頭做出了這樣的結論。
  雖說製作出來的品質還算不錯,但總覺得少了什麼,抑或是某種東西太多了。
  「以日本的牛奶巧克力為目標,感覺門檻還是高了一些。」
  「說到底,牛奶與達爾山羊奶的味道本來就相差太多了。」
  澪對於春菜的洩氣話,以告知自己感覺到的問題點表示同意。如果要重視入口時的醇厚感,味道就會變得太膩;而若以甜味與苦味的平衡以及入喉後的餘味為優先,就會失去入口即化的口感與滑潤感。
  她們不斷嘗試了好幾種不同的組合,但無論如何就是達不到日本巧克力片的黃金比例。
  「而且我剛剛才突然想到,達爾的人們吃了日本的巧克力片會覺得好吃嗎?」
  「……春姊這麼一說我也才想到這個問題,雖然有點太慢提出了。」
  氣候風俗不同,當地居民喜好的味道也會有所差異。扣除翼龍骨熬的高湯這種例外,在法連受到喜愛的清淡高湯恐怕不會受這裡的人民歡迎。
  從這樣的角度來推測,就可以得知自己所做的巧克力在達爾不見得就是最美味的巧克力。
  「既然如此,找其他人來試吃可能比較好。」春菜說道。
  「那要找誰?」
  兩人一面打開門換氣,以驅散巧克力的味道,一面摸索試吃人選。自己認識的達爾人並不多,可以拿食物給對方吃的人選,就是伊古雷奧斯神殿的幾位人員與女王、塞吉歐、登特利斯,再來就只剩停留在這座離宮時幫忙自己的傭人吧。
  附帶一提,諾頓姊妹已經外派至法連的阿爾費米娜神殿本殿,所以一開始就不在人選之中。
  雖說是女王的委託,但要叫達爾地位最高貴的人來試吃試作品也實在令人躊躇,所以她的隨從塞吉歐也自動排出名單之外。登特利斯則是叫來試吃後在各種意義上都會麻煩透頂,因此駁回。而伊古雷奧斯神殿的本殿與分殿都離這裡太遠了一些。
  這樣下來就剩傭人最適合了,但在工作時間打擾他們也覺得不太好意思。
  若找廚師呢?春菜與澪現在使用的離宮廚房每個角落都保養得宜,但平時幾乎沒人使用,因此並沒有廚師常駐於此,找不到可以當顧問的人。
  兩人本來是預定要在位於正宮的主廚房進行作業,但今天突然要舉辦稍微有些規模的晚餐會,便無法確保她們試做巧克力的空間了。
  關係人員帶著春菜與澪到這間離宮廚房時露出十分歉疚的表情,反倒讓她們覺得過意不去。
  「要先讓專家嚐嚐看,所以到主廚房去吧。」澪說道。
  「他們現在正為了準備晚餐而忙翻天,沒問題嗎?」
  「只吃個一口應該沒問題。」
  春菜聽了澪這樂觀的判斷後,縱使有些猶豫,但在這間離宮──基本上除了早晚的清潔維護以外就不會有人進出──找不到試吃對象,自己也想不到其他好主意,便做好心理準備,決定前去稍稍叨擾一下。
  先從試作品中適量拿出最後挑選的三種,再拿出特意在材料上以極端的比例調合的兩種打包起來。準備完畢時,兩人感覺到有人走進了廚房。
  「妳們今天的作業已經完畢了嗎?」
  就在春菜與澪因為這氣息而轉過頭去之前,一位女性以溫柔的口氣向她們說話。
  「瑪格塔蕾娜大人?」
  「我聽說女王陛下又對妳們做出無理要求,就偷偷過來看看狀況……」
  這位女性在說出「無理要求」時雖然散發出有些傻眼的氛圍,但還是以高雅而溫和的態度繼續說下去。她是法連的前第一公主──瑪格塔蕾娜王太子妃,春菜與澪曾透過艾莉絲的介紹與她見過一次面。
  「特地拜託妳們前來幫忙,卻又因為突然插進來的行程,讓妳們在這種不便的場所作業,實在非常抱歉。」
  「那是沒什麼問題,不過您一個人前來這裡不會有事嗎?」
  「若是兩年前的狀況就算了,但現在我就算單獨在王宮內走動,也不會發生什麼問題的。」
  有些理由讓瑪格塔蕾娜必須嫁給比自己小五歲,而且當時年僅十三歲的王太子。她以不符合其文雅口吻的剛毅發言,稍稍提及了當時的局勢。在七年前,前代國王遭人暗殺而產生混亂,後來女王平亂之後為了鞏固其王權,無論如何都得讓她當上王太子妃。
  由於背後有這些複雜的事由,再加上從他國嫁來的媳婦若隨便亂說話,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事,所以瑪格塔蕾娜除了執行身為王太子妃的最低限度工作以外,基本上都讓自己徹底當個空氣人。因此在王宮內談論到她時,除了稱讚其外貌以外,不論是在好事還是壞事上都不會提及她的名字。
  「呃,您只是為了探視情況前來這裡的嗎?」
  「這個嘛,難得有這個機會,我想說不知是否能吃一塊使用卡克拉製作的新點心。在妳們的國家是叫做巧克力對嗎?」
  「目前還在試作品的階段,我們現在正想詢問各方意見而調整味道……」
  「既然如此,那就也參考我的意見吧。」
  春菜與澪聽到這般強勢的要求後,稍微煩惱了起來。她們煩惱的是瑪格塔蕾娜的味覺應該與達爾的在地居民有所不同。
  「若要我說真心話……」
  「是。」
  「其實是因為自從來到這個國家後,我吃的大都是味道很重的食物。這裡明明是砂糖產地,甜點卻很少,所以很想吃吃有適度甜味的點心呢。」
  瑪格塔蕾娜以極為迫切的表情,伴隨著王族特有的眼力,真情流露地向兩人如此傾訴。縱使氣質溫和,但她好歹也是一兒之母。
  「這、這樣呀……」春菜說道。
  「我想我能懂這樣的感覺……」澪接著說。
  春菜與澪十分明白瑪格塔蕾娜的感受,但也不禁覺得「就因為這樣而放下不到一歲的女兒跑來這裡好嗎?」。
  事實上是因為瑪格塔蕾娜過度用心照顧女兒,周遭旁人擔心她是否會過度疲累,才趁著公主熟睡時表示公主暫時由自己照顧,強硬地請瑪格塔蕾娜來看看春菜與澪的情況兼作散心。
  「所以說,我可以吃吃看一塊試作品嗎?」
  「……我知道了。」
  春菜被瑪格塔蕾娜催促後,就先把精心挑選的三種試作品以易於分辨的方式並排,再添上除味用的茶。
  「這些是逐一改變配方的試作品,希望您能告訴我們哪一種較合乎您的口味。」
  瑪格塔蕾娜聽過春菜的話後點了點頭,從三種羊乳比率不同,顏色也有些許差異的巧克力中,從比較黑的依序開始試吃。
  「……這三種都很美味,不過我比較喜歡正中間的。」
  「啊,果然。」
  春菜聽了瑪格塔蕾娜的回覆後,以「我想也是」的口氣低語道。法連人的味覺相對比較接近日本人,春菜與澪都認為瑪格塔蕾娜喜愛的,應該多半就是自己覺得最好吃的口味,而結果也與她們預測的一樣。
  「如果還要進一步奢求,就是若能再稍微壓下這突兀的濃膩味就更好了。」
  「我想如果用品質比較好的牛乳取代達爾山羊乳並調整味道,入喉後的餘味應該會清爽得多。」
  「啊,原來如此,是這個問題呀。」
  「就是這個問題。」
  瑪格塔蕾娜聽到春菜的回答,理解了問題的本質。達爾的名產若不使用在當地能以便宜價格輕鬆入手的食材,就沒有意義了。
  「另外我們不是很瞭解達爾人的味覺,也不清楚我們的喜好是否能被這個國家接受。」
  「也就是說,需要達爾人來試吃囉?」
  「是的。至於大量生產,我們有管道可以弄到能有效率地加工卡克拉果實的道具,這方面我想我們能設法解決,對吧,小澪?」
  「嗯。」
  澪展現「並沒有什麼特別問題」的態度,同意春菜的發言。
  事實上,關於將卡克拉果實加工成所謂可可含量99%的巧克力與巧克力飲料的手段,已經得知不需準備成本高昂的魔道具,透過簡單到只要見到實物,誰都能夠製作的道具組合,就能輕鬆地大幅提升生產效率。
  這是由於加工前的卡克拉果實與可可豆在性質上有很大的差異,才能做到這樣的事,若卡克拉果實與可可豆是完全相同的東西,就無法如此輕易地加工,則自是不在話下。
  「若是這樣,就只能適當地找幾個人試吃並詢問其感想了。」瑪格塔蕾娜說道。
  「可是我想盡量不要打擾其他人工作比較好。」春菜如此回答。
  「既然如此,就請照料我與我女兒日常起居的傭人們試吃好了,只要我請求她們,就等同是她們的工作。」
  既然關係到達爾的產業發展,王太子妃對照料自己起居的人下令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何況本來就只是個試吃並述說感想的簡單工作而已。這並非置喙於國家中樞權力,他人也沒有理由批評。
  「我想我女兒也快醒過來了,就到我那裡去吧。試作品的數量足夠嗎?」
  「很足夠。」
  「沒有問題。」
  「那麼,就跟著我來。」
  春菜與澪讓王太子妃帶領著自己,走向另一座離宮。至於在半路遇上休憩中的王太子,發生讓他在試毒之前就搶先吃下巧克力,令周圍隨從驚慌失措的小插曲,就只有當事人才知道了。
  另外關於甜點的喜好,不管是在法連還是達爾似乎都差異不大,試吃的人滿場一致地表示瑪格塔蕾娜喜歡的試作品是最美味的巧克力。
  
  ☆
  
  這一天,東工房•烏魯斯本店非常地熱鬧。
  「宏,這邊這樣就好了嗎?」真琴問道。
  「那樣就好。」
  「宏呀,水泥不夠了唄。」
  「哦,等一下,我現在就做。」
  宏為了增設新的熔礦爐,收購鄰接著工房的三間倉庫,現在正開始在裡面製作前所未有的巨大熔礦爐。
  光從這樣的說明來看,整座工程似乎只有著手製作熔礦爐的作業,但其實並非如此。宏進行的作業是從重新蓋出一座建築物開始的,他將倉庫的隔間全部拆除,並對外壁做耐熱加工。再加上熔礦爐的尺寸與建築物高度之間的問題,還在內部地面下挖三公尺半後,才開始著手製造熔礦爐,非常地大費周章。
  然而宏只花了五小時就將這些作業全部執行完畢,這效率之神速,只能以恐怖來形容。
  雖說如此,這樣的熔礦爐已經不是奇幻世界的鍛造工匠,而是重工業才會擁有的了,究竟是否真的需要這般巨大的爐子,相關人士都一同在心裡打了個問號。
  由於作業規模如此浩大,不僅是真琴與工房員工,宏還不客氣地總動員了善於土木與水泥工程的森林巨人。既然是歐爾帖姆村的恩人宏的委託,再加上在村子裡也不可能遇上如此大規模的工程,森林巨人們都以有如舉辦祭典的心情歡欣鼓舞地進行作業。
  「既然要做這麼大的熔礦爐,你放春菜與澪去王宮沒問題嗎?」
  「澪的技術在這種規模下完全派不上用場,也無法從中學到什麼,既然如此,還不如讓她去吃巧克力。」
  「關於這件事其實我有很多意見,不過就先暫且不提。」
  宏把製作好的超耐熱水泥交給佛雷登,並將燒製完畢的超耐熱磚塊一個個進行冷卻。
  由於已經差不多沒有真琴能插得上手的作業,她就觀察起宏並兼作休息,同時在腦中整理起許多想問事情的優先順位。她在這些要依序吐槽的事項之中,挖出要最先吐槽的事:
  「還真虧你能這麼快就簽下這片土地的買賣契約呢。」
  「在伊古雷奧斯神把火種給我時,我就連絡了雷雷與梅利沙先生,請他們盡速幫我搶下這塊地。」
  「他們兩人的動作也真是迅速呢……」
  「我一說出製作魔像馬車的素材也要用這座熔礦爐精煉出來,雷雷二話不說地就上勾了。」
  「哦,原來如此。」
  東工房一行人所使用的箱型車,在這次一連串事件過程中,被一部分王族知曉擁有過剩的攻擊力,不過在這項情報還沒傳開時,法連王室的成員就一直想要一台自己的箱型車,而對眾人送秋波。
  只要宏向他們提起『會減縮兵器功能,但相對地提高防禦力』、『因此需要土地以便製作熔礦爐』,想必對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買下三間倉庫作為訂金吧。
  若不論兵器與防禦性能,可能會讓人覺得就為了輛箱型車而做到這種地步會不會誇張了些。
  然而這種具備能夠耐住地獄之火的防禦性能,以及可以縮小收到口袋裡的收納功能,再加上最高時速一百八十公里的自家用小客車,在這個世界沒有比三間倉庫更便宜的價錢了。
  也因為宏等人與法連王家維持著極為良好的關係,才會有這種好康的事情。
  「不過,真的需要這麼大的熔礦爐嗎?」
  真琴抬頭望著架好鷹架並把磚塊逐漸堆積上去的森林巨人們,同時開口提出最大的吐槽事項。
  宏花了五小時蓋成的建築物從外面看有六公尺高,不過內部已經往地下挖了三•五公尺深,所以整個空間足足有九公尺以上的高度。熔礦爐全體的高度超過七公尺,與屋頂保持二公尺的間隙,其規模十分巨大。占地面積也約等於兩間倉庫,肯定比一開始梅利沙讓渡給宏的工房還大。其形狀為長方體,因此也有相當的容積。
  除了高度以外,爐的厚度也非常可觀──超耐熱磚塊七塊,約為一•五公尺厚,在個人擁有的熔礦爐中具有打破常規的厚度。達爾一般使用的熔礦爐頂多二塊磚塊厚,從這點來看,其中的差異也只能笑著帶過了。
  附帶一提,在建築物裡掘地挖出的大量沙土,預定會在之後經過各種處理後,使用在前貧民窟的農園地區與歐爾帖姆村的新田地裡。
  就如宏所說,「在大規模工程裡,最重要的是不浪費任何挖出來的東西」。
  「考量到之後可能會精製神鋼,自然會需要這麼大的爐。若有一天需要製造神之船,這樣的爐也可以拿來做鋼骨。」
  「啊~原來如此……」
  看來那隻橫過整個天花板,會讓人想問「那是要拿來掛吊鉤當起重機用嗎?」的懸臂,真的就是為了當起重機而設置的吧。這座建築物的內部構造,與現代日本的工廠幾乎沒什麼兩樣。
  雖說已經是老樣子,但奇幻世界的氛圍又愈來愈稀薄了。就算在港口也有人使用類似起重機的設備,但恐怕都不像宏即將裝上去的東西一樣有機械與現代文明感,又便利而高性能吧。
  「是說啊,照你的說法,若考量到要把做好的東西運出來,那是不是不要挖地比較好呀?要造船的地方不在這裡吧?」
  「原因出在周遭建築物的大小,若不把建築物的外觀控制在這樣的尺寸,應該會有很多人跑來抗議。」
  「……的確有可能。」
  真琴仰望著已經大致蓋好的熔礦爐,想起在日本也經常引起訴訟的景觀與日照權等問題,同意宏的說法。這一帶並排工房與倉庫,所以高度六公尺的建築物並不會產生什麼問題。
  「既然說到環境問題,那排氣與散熱要怎麼辦?」
  「這我也想好了,我已經將模仿日本最先進環境技術的完全循環型處理系統組裝進去,不會有任何有害物質漏出爐的外部。排出來的氣體與液體,搞不好比外面的空氣與水更乾淨呢。」
  「這會不會太過頭了?」
  「做這種工程,就是要這麼過頭才好。再說,先不論排放出來的氣體,排出的水我還會讓它在爐子內部循環作為別種用途,不會流任何一滴到外面。使用過後的水,我也會在處理過後再用在爐子上。」
  「……你還真是講究到誇張呢……」
  「要是有人抱怨我們汙染環境,可就賠了夫人又折兵嘛,所以要先未雨綢繆囉。」
  雖然平時很亂來,但看來宏還是有自己終究是異鄉人的自覺。若要讓當地居民接受自己這種外地人,不好好尊重他們是不行的。
  「然後是最後一個問題,我來這裡有意義嗎?」
  「待會我就要在爐裡生火,我打算一開始先打造妳的刀。」
  「哦,原來是這樣呀。」
  「總之我會將目前所有的魔鐵全部用在刀子上,希望妳能多說點要求。」
  「等一下。」
  宏輕快地說完了不能當作沒聽到的事情。真琴沒有漏聽他說的話,斜眼瞪著他質問道:
  「把所有魔鐵用在刀子上是怎麼回事?你造潛地艇時,不是說過還剩很多嗎?」
  「當時是剩很多沒錯,但扣掉製作魔像馬車的份後,再打五把刀差不多就用完了。」
  「你打那麼多把是打算做什麼呀?」
  「算是防範未然吧?」
  真琴隱約察覺了宏的用意,但還是先開口吐槽。
  宏大概是設想到刀子因使用疾風斬而毀損的情況吧,這能夠理解。但即使如此,就為了這個目的打五把刀會不會太過頭了呢?
  「含預備用的在內,我的刀只要兩把就夠了,不如重做你的巨槌如何?」
  「就算沒有巨槌我也還有長斧,何況我和真琴小姐妳不同,不用更好的素材打造是沒什麼效果的。」
  宏基本上只會使用攻擊力計算式中沒有乘算的技能,以這樣的情況來說,武器性能只是多了兩、三成是幾乎沒有效果的。雖然也有可能因為使用巨人咆哮再度毀損武器,但這特殊技能與真琴不同,到現在都還不清楚正確的發動條件。
  為了不可靠的技能大量製作效果稀薄的武器並隨身攜帶,站在宏的立場實在不情願做這種事。
  另外說到從高塔魔像身上回收的王者金屬,若要拿來製作新工具,剩下的量可能就不足以鍛刀,所以便放棄刀子,決定用在鐵砧與用於鍛造的榔頭上。
  「宏呀,磚塊都堆好了,你確認一下。」
  就在真琴還打算說什麼時,森林巨人發出了作業完畢的通知。
  「瞭解啦,等一下哦。」
  宏舉起手回應後,就把包含水泥在內的各種材料與用具都準備好,前去確認爐子的完工度。他把各處水泥沒塗好的地方塗滿,接著稍微調整配置,再進行敲擊測試,把所有該修正之處都加以修正。
  這些作業若要寫成文章會花很長的時間,但宏實際上只用了十五分鐘左右就完成所有必要的作業。
  「好啦,差不多就這樣吧,再來就是收尾工作。」
  他在巨大熔礦爐的表面寫下文字,並配置魔石做好儀式的準備。
  「那麼,來完成這個器皿吧!」
  宏持有的龐大魔力,在他吆喝出聲的同時注入了魔法陣內。複雜的能量讓熔礦爐產生變化,逐漸打造出能讓神之炎寄宿其中的器皿。
  複數屬性生出的魔力共同演出了三十分鐘左右,在所有能量被吞沒消逝之後,本來以磚塊堆成的粗糙熔礦爐,變化成了神聖莊嚴的某種物體。
  「好,成功啦。」
  「這就是……?」
  「嗯,這是神之設備之一,叫做真火爐。不過素材的階級只是剛好到位,是否能做出最高級的神鋼還很難說呢。」
  宏對抬頭望著真火爐、有些目瞪口呆的真琴如此說道。不到神鋼等級的素材只要他拚一下就能做出最高品質的產品,則是自不待言。
  附帶一提,代表性的其他神之設備還有神之廚房與靈帝織機,但宏手上沒有這兩種設備的任何素材,所以就算想做也沾不上邊。
  「好啦,把火點起來,打一把刀吧。」
  真琴等人由於這座再現神話世界一角的設備而啞口無言,不過宏放著她們不管,一如既往地開始測試新爐子。可能是知道自己之後會因為巧克力的味道而有些痛苦,宏這天的鍛造作業比平時還要長。
  
  ☆
  
  「嗯~差不多就這樣吧?」
  春菜從達爾王宮回來後,為了不讓廚房殘留味道而仔細地注意換氣,同時持續調整巧克力的味道。由於之後得把身上的氣味洗掉,澪正在準備洗澡水。
  「達也先生,可以過來一下嗎?」
  「嗯?」
  達也被春菜叫到後,下樓到餐廳,就看到她捧著自信之作站在那裡等著自己。
  「我想問問你的意見,方便嗎?」
  「好啊,就是這個嗎?」
  「嗯,我下了許多功夫,試著在保留住味道的同時盡可能不讓氣味散發出來。」
  「哦?」
  達也聞言,便拿起其中一塊巧克力反覆端詳。
  的確,就算把鼻子湊到極近距離,也幾乎聞不到巧克力味。
  「幾乎聞不到味道呢。」
  「對吧?」
  「但我認為食物的氣味在味道上也是項滿重要的要素,這方面能夠兩全其美嗎?」
  「你吃吃看就知道囉?」
  「瞭解。」
  春菜這麼說,達也便將一塊一口大小的四角型巧克力放入嘴裡。就在他輕輕咬碎時,巧克力的芳香與風味一口氣在口中擴散。
  「哦,原來如此。」
  「再來就只要設法清除嘴裡的味道,我想第一步就達成了。你覺得呢?」
  「不錯,之後就只剩這個問題。」
  改善這個隊伍的巧克力問題•第一步──做出讓宏察覺不到的巧克力。看來關於這個目的,第一天就有了大概的眉目。
  「那味道你覺得如何呢?」
  「吃起來是有點濃膩,不過國外的巧克力還有味道更怪的。嗯,算是在容許範圍內吧。」
  「果然大家在意的都是這點呢。」
  「妳說『大家』,意思是其他人的意見也一樣嗎?」
  「嗯,她們都是以『雖然不會很在意,但硬要說的話……』這樣的態度指出這點。」
  達也露出苦笑,看著春菜低語「消費者果然很難滿足」。難得有這機會,於是他又拿起一塊放進嘴裡。
  雖說濃膩,卻也有種會讓人吃上癮的感覺。其中原因應該出在使用的乳製品性質,但若不是經由春菜之手,調出來的味道會讓人無法下嚥的可能性極高。
  達也機靈地猜想著:「會抱怨這樣的品質,是否因為達爾王宮的人們多少吃慣了高級品的緣故呢?」
  達也的猜測非常正確,之後拿去給透過擺攤認識的人們試吃時,每個人都讚不絕口,別說想不到缺點,甚至還發展成互搶的狀況;不過這就只有當事人才知道了。
  「雖然還要看宏同學的反應,不過關於我們要吃的巧克力,我打算就先以這樣的味道做為基準。」
  「應該可以吧?呃,妳說基準,意思是還要做好幾種嗎?」
  「金手指巧克力這類的就可以做哦,其他像是巧克力布丁也可以。」
  「妳在這方面就挺像是個普通女生呢。先前顧慮那麼多,結果還是在甜食方面全力猛衝。」
  「有什麼關係,在與人交涉時也可以拿來當武器啊。」
  雖說起點是因為自己想吃,但從會想到用來作為交涉武器這點來看,春菜的想法果然還是頗為異於常人。
  「春姊,洗澡水燒好囉。」
  「謝謝,我現在就過去。」
  就在大致總結完畢後,春菜回應澪的呼喚,前去洗掉身上的巧克力味。
  達也為了小心起見而前往廚房確認,結果完全聞不到巧克力的味道。這樣的狀況讓他不禁既是吃驚又是欽佩。
  「戀愛中的少女還真是強大啊……」
  「但對象卻是宏,讓我覺得在許多方面都很糟蹋就是了。」
  達也一面在嘴裡嚼著除味的薄荷,一面發出充滿著驚訝與佩服的呢喃後,有位人物也在他背後表示意見。看來是真琴回來了。
  「妳回來啦,辛苦了。妳說的事情已經忙完了嗎?」
  「過程非常順利,雖然感覺有很多地方吐槽不完就是了。」
  達也在感到一絲不安的同時,向她詢問另外一位也得回來這裡的男人:
  「阿宏呢?」
  「還在那邊收拾善後,差不多也快回來了。」
  「這樣啊,那等他回來後,我有事要向他確認。」
  「確認?你是說留在餐廳桌上的巧克力嗎?」
  「對啊。是說既然丟在那邊,就得快點拿走才行。」
  達也與真琴心想「萬一宏一回來,不小心被他看到就不妙了」,於是便急忙回到餐廳。所幸這種意外並非每次都會發生,就在真琴走回餐廳試吃完畢時,宏才回到這裡。
  「我回來啦,呃,那是什麼?」
  「你聞不出味道嗎?」
  「從春菜同學她們今天的預定行程與你這問題就大致預料到了,不過完全聞不到味道呢。」
  「為了小心起見,你試著更靠近一點看看。」
  從許多小地方察覺到眼前的東西是巧克力的宏被達也一叫,便更加走近放著巧克力的盤子,其距離約為三十公分。
  「這樣是你能夠忍受的範圍嗎?」
  「這個嘛,在這距離之下就算出其不意地拿出來也不會驚慌失措。」
  「這樣呀,既然如此,那剩下來的問題就只有嘴裡的味道了。」
  「你覺得我的嘴巴呼出來的氣味如何?」真琴問道。
  「與一般吃巧克力的情況相較,沒有太明顯的味道。」
  宏聽到真琴如此詢問,便聞了聞味道,一派輕鬆地如此答道。他看來並非完全不在意,但似乎也不至於陷入恐慌。
  這都是多虧來到這個世界獲得強化,之後又歷經許多事情所鍛鍊的精神力所賜。
  「若是這樣,我們偶爾吃一下也沒問題嗎?」達也問道。
  「我想應該沒問題,搞不好沒過多久我就習慣了。」
  「那就好,之後你就向春菜這麼說吧,她一定會很高興。」
  「瞭解。感覺在許多地方讓她費心了。」
  「不過一開始也是春菜她們自己說想要吃,不做這些努力也不行呢。」
  真琴聽到達也這般高高在上的言論,有些不太高興。
  雖說如此,真琴在這件事情上並沒有做任何努力,只有單方面地享受成果而已;這樣的她若出口抱怨,感覺也有些奇怪。
  畢竟達也就算不吃巧克力也能活下去,而春菜等人卻是手上有巧克力就無法忍耐著不吃的人種。
  「要是你之後也變得能吃巧克力就好了。」達也說道。
  「就是啊,如果我能吃得下巧克力,大家吃的時候就不用顧慮那麼多了。」
  兩位男人在如此感嘆的同時,於心中對春菜的努力與熱情甘拜下風。
  要是就此結束,就是一段佳話了,不過……
  「當然是香菇最強啊!」
  「竹筍才是至高無上的!為什麼你不懂呢!」
  「喂,這該怎麼辦啊……」
  「啊哈哈哈哈……」
  春菜被宏感謝過後開心得不得了,就意氣風發地做出許多種巧克力甜點,甚至讓達爾王宮裡爆發了香菇竹筍戰爭。令她落得之後凡是要在料理上做出什麼事情,就會被叮得滿頭包的下場。
  
  
  
  
 楼主| 发表于 2020-3-4 19:27 | 显示全部楼层
  達爾篇 後日談之二
  
  
  這一天,從烏魯斯的工房裡傳出了與平時的槌聲不同的聲音。
  「宏同學。」
  「嗯?什麼事?」
  「我是來叫你吃午餐的,不過你在做什麼呀?」
  震耳欲聾的轟聲響徹整個真火爐棟,藍白色光芒也照到了外頭,宏就在這樣的環境裡執行作業。
  春菜在對宏的作業感到疑惑的同時,向他告知自己前來的目的。她隱約知道宏在進行什麼作業,不過至於製作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看到這個妳就明白了吧?」
  宏為了回答春菜的詢問,把自己直到剛才都在調整的東西展示給她看。
  這個將幾塊鐵板與鐵管拼裝並熔接起來的物體,只要是居住在地球主要先進國家的人,都必定看過。
  「……莫非是,腳踏車?」
  「嗯。我有一些想法,覺得要是在烏魯斯或達爾有它就方便多了。」
  是的,宏所製作的,正是腳踏車的骨架。使用的素材是鐵管而非未經加工的圓形鐵棒,可能是為了減輕重量。
  縱使還沒組裝上去,但將會裝上手把與前輪的骨架(這叫做前叉,不過春菜並不曉得名稱)也已經做好了。
  附帶一提,雖然宏說「有一些想法」,但其實只是他在測試熔礦爐的性能時,突然想到就開始做了;「有它就方便多了」自然也是事後加上去的理由。
  「這是普通的鐵嗎?」
  「是普通的鐵沒錯,我從很多地方要來了無法修理的鐵屑,然後用這個爐子使其再生。」
  所謂積少成多,這間工房已經向認識的業者與冒險者協會通融而收集到大量鐵屑。這些預定當成垃圾處理或是廉價拋售的鐵屑,本來要做為員工訓練之用,而宏從其中抽出三成左右製作一輛腳踏車,可想而知收集來的量有多麼龐大了。
  「雖說如此,若不做個生產線設備這一類的東西,就無法量產了。」
  「這種事連我看了都知道呢。」
  「熔接應該能設法解決,問題就出在鏈條、軸承、鏈輪之類的零件吧。」
  「鏈輪?」
  「就是為了讓鏈條把動力傳出去所設置的齒輪,在日本是叫sprocket或chainwheel。」
  宏說完後,就將幾乎完成的齒輪拿給春菜看。
  這個鏈輪看來是宏手工製作的,在齒的端面殘留著研磨的痕跡。軸孔上挖有一處溝,春菜不明白這個溝的用途。
  「一般齒輪與鏈輪有什麼不同嗎?」
  「基本上齒輪算是這類零件的總稱,外行人就算分別看過實物,大概也不曉得差異在哪,不過只要同時比較就能馬上明白了。在齒型等等地方有很多不同之處。」
  事實上既然都是齒輪,在製造方法上並無差異。
  不過一般齒輪是為了讓齒輪之間互相咬合,鏈輪則是為了牽引鏈條,兩者在以齒型為首的許多地方還是有所不同。
  「這個溝是做什麼用的?我還挺在意的。」
  「這叫做鍵槽,在軸心也會挖出相同幅度的溝,為了不讓零件空轉,會在那裡插入一根類似棍子的東西。」
  「哦,原來如此。那這個像小鋼珠的東西是什麼?」
  「是要用在軸承上的滾珠,那只有以簡單的成型手法淬火過,還未講究球度與重心。等做完骨架時,滾珠經過冷卻後應該會變得更加圓滑,之後就預定使用研磨劑,讓這些滾珠的公差範圍保持在百分之一微米內。」
  宏對於在工業方面是外行人的春菜提出的各種問題,都說出了詳盡的回答。
  研磨工藝就算再怎麼以能將表面琢磨得美輪美奐的高精度為賣點,但百分之一微米的公差即使用機器也絕非輕而易舉之事,則是自不待言。若能安定地將公差限縮在未滿一微米的範圍內,就已經算是擁有卓越的技術了。
  縱使要看產品尺寸而定,但到了百分之一毫米以下,就很容易由於溫度變化等因素膨脹收縮,使得數值發生變動。這樣的現象不僅在各類物品上,削切工具與研磨用的砥石也照樣適用。若要將熱脹冷縮等變化列入考量,將產品尺寸的誤差控制在一定範圍內,若沒有一定的技術、經驗與直覺是無法做到的。
  不過就算春菜以外的人在場,也無法對這個數值提出意見吧。畢竟這個隊伍裡,只有宏多少有一些現代金屬加工知識而已。
  之後一段時間內,宏依然持續地回答春菜的問題,甚至在研磨方面以外說出了些令人驚愕的發言。
  春菜被宏有問必答的態度吸引,於是任由自己對知識的好奇心不斷發出問題,甚至忘了時間。
  直到由於兩人遲遲未歸而前來探視情況的澪來到之前,都持續著這樣的問答。
  「師父、春姊,你們好慢。」
  「啊,抱歉。」
  「你們在做什麼?」
  「宏同學要做腳踏車,我一不注意就問了他許多問題。」
  「我明白妳的心情,但這種事等吃完飯後再問吧。」
  「說得也是。」
  春菜被澪這麼一唸,就老實地道歉。
  這只是吃完飯再講也無所謂的話題,而自己聊得太熱絡也的確是事實。
  「因為你們實在太慢了,還有人在猜春姊會不會太過衝動對師父霸王硬上弓呢。」
  「欸欸!?」
  「怎麼講得這麼恐怖……」
  澪一講出這句話後,春菜就驚慌得不禁尖叫出來,宏則是對於這實在不太可能發生的事道出訝異的感想。
  宏很明白春菜最近的確是會採取各種令自己不知如何是好的行動,但也隱約知道就算如此,她的症狀還沒有嚴重到在這種沒有半點情趣的環境下把自己撲倒在地。
  說真的,宏希望能否定春菜撲倒自己的可能性,但經過在達爾發生的一連串事件,再加上女王與瑪格塔蕾娜王太子妃、甚至連艾蓮娜、蕾拉和哥貝久都出言叮嚀自己後,他也實在無法視而不見春菜對自己的感情,把它當成一場誤會還是什麼的了。
  「春姊,妳沒發覺你們剛才是兩人獨處嗎?」
  「聊腳踏車的話題聊得很開心,完全沒有注意到。」
  「春姊……」
  澪聽到春菜這句不像是戀愛中的少女的發言,傻眼地呢喃。
  如果對象不是宏,春菜明明擁有只要認真花三天追求就能攻陷對方的條件,卻總是在奇怪的地方讓人失望。
  「應該這樣說吧,小澪。」
  「什麼事?」
  「我覺得並不會因為喜歡對方,在一起時就只會一直想那檔事而已。」
  「……哎,是沒有錯……」
  澪聽了春菜的反駁,心裡也有些同感,頓時語塞。不過……
  「好不容易有兩人獨處的機會,卻聊天聊到完全沒有注意到,我認為這樣的思考還挺讓人遺憾的。」
  「……聽妳這麼一說,我也覺得真的是這樣……」
  春菜被澪指出這點,才注意到自己做了非常可惜的事。
  「這個話題,差不多可以停下來了吧……」
  「啊,抱歉。」
  這段不應該在本人面前談論的對話,就因宏這句似乎感覺非常尷尬的發言而中斷。
  「話說回來,午餐是吃什麼?」
  「算是時蔬天婦羅定食吧?」
  「聽起來很棒呢。」
  尷尬的話題,就這樣立刻轉換為午餐菜單的內容了。
  
  ☆
  
  「總之,現在要量產腳踏車似乎很困難。」
  「理由是?」
  「我認為若不準備齒輪機床一類的機器,就無法大量做出精度良好的產品。」
  「……怎麼感覺一下就跳到近代工業的領域去了,這是怎麼回事?」
  「在意這種事就輸囉。」
  宏與達也吃完午餐後,邊喝著飯後茶,邊聊起宏剛才進行的作業。
  真琴被許久不見的蕾娜邀請去參加騎士團的訓練。
  真琴除了剛開始練就遇到挫折的種類,不會其他生產類的技能,而她也缺乏積極參與製造物品的理由,在這種時候就會閒得沒事做。以結果來說,就是她常常會單獨一人,或與同樣老是閒得發慌的達也自由參加其他各種行動。
  春菜等人則因為下午的講課、收拾午飯的餐具與小孩子要午睡等理由而不在這裡,在場的只有兩位男人而已。
  「所以,是什麼地方遇到瓶頸啦?」
  「最棘手的就是軸承吧。若無法提升裡面滾珠的精度,軸承就會變得過重而無法轉動。」
  「就算會變得過重,轉動時也總比隨便插個軸心來得輕盈吧?」
  「這沒有實際試過還不知道,不過我想應該還沒重到那種程度。」
  達也對於總是會把一個個零件的訴求基準都比照現代工業製品的宏,試著轉變他的意識並加以吐槽。
  這個世界的技術水準雖然意外地發達,但由於魔法的緣故,也常常往扭曲的方向發展。所以即使是宏的考量中極為原始的部分,也多半會變成重大的技術革新而流傳開來。
  以這次的情況來說,軸承算得上是代表。需要高速迴轉的物品多少能以魔像技術代用,而且像馬車或貨車之類的交通工具,就算軸心不穩或是緩衝空間太少使得軸心過重,也很少有人在意。
  因此,以輕微的力道就能夠轉動物體的軸承技術幾乎不為人重視,有麻煩時就用魔法解決的心態,使技術開發為之停滯。
  所以縱使不打造出現代工業那般高精密度的產品,只要做出能讓人明白軸承概念與其構造的東西就十分足夠了。
  「再說就算要做腳踏車,有必要做到那麼麻煩嗎?」
  「你的意思是?」
  「我覺得做輛博物館裡展示的那種結構簡單的初期車種也可以,你認為呢?」
  「如果是踢地式的也就算了,但若是踏板直接裝在輪胎上的類型,會有很多不便之處,我覺得最好不要。」
  技術之所以會遭到廢棄,自然有其理由。先不論最初期的踢地式腳踏車,在研發史上發展成現行腳踏車的前輪與踏板直結式腳踏車,同樣存在著操作便利性等諸多問題,現今已遭到廢棄,至少在大馬路上都不會看到。
  「就算要採用現代主流的基本構造,但我覺得不簡略到這間工房的員工也能做得出來的程度,無法當老百姓的代步工具哦。」
  「就是啊,雖然我也想過乾脆從這個部分開始發展重工業化,但做到那種地步似乎也不太好。」
  「哎,在你準備弄出泡麵的生產線時,感覺在某方面就已經太遲了。」
  宏聽了達也的吐槽,也只能露出小小的苦笑。
  關於泡麵的生產線,由於有王族與騎士團的大力推行,結果決定設置算是大規模的生產線。
  目前相關人員正在商量要將生產線設置在哪裡,除此之外要做什麼拉麵、杯麵與袋裝麵的比率該如何調整、要有多少生產量、是否也販賣給一般人民等等事項也正在討論中。
  另外最令人難以決定的,則為是否只承包給梅利沙商會。梅利沙商會最近正逐漸成為王室御用商會的其中一員,但泡麵的相關利權過大,不太適合只承包給一個商會。
  由於防腐附魔產生的弊害,使這個世界便於食用的便攜食物與速食食品發展緩慢,只需鍋子、水、火種便可立即品嚐的泡麵,具有非常大的衝擊性。
  由於梅利沙本人十分清楚這份衝擊會有多大,關於是否只讓梅利沙商會負責這筆生意,他自己的態度也不太積極。他之所以不獨占咖哩粉、醬油與味噌等調味料的製法,主要的理由也是明白除了商業的發展性以外,相關利權一樣過於龐大,自己將會難以控制。
  「不管如何,我會先做出給你們用的試作品,再來確認可以簡略化到怎樣的程度,以及要如何簡略才能讓岱雷絲她們也做得出來。」
  「說得也是,總之先不論第一輛,第二輛就優先做兒童用的,給費姆與萊姆騎吧。」
  「這又是為什麼呢?」
  「以小孩子的腳程從這裡走到東門或其他地方,可是很辛苦的哦?」
  「哦,原來如此。」
  宏理解了達也這個提議的理由,點了點頭。
  「無論如何,這次我是以手工方法製造出所有零件,但還要用銼刀把鐵塊削成齒輪也很麻煩,若是要大量製造的話,有個簡便的齒輪機床應該會比較好。要是不能把軸承的洞鑽得精準,插入軸心時也會不穩,那有個車床也不錯吧。軸心的錐角也需要削切,那也希望有個銑床。」
  「呃,就說你這樣太過火了。」
  「先不論齒輪機床,這個世界也有類似車床的東西哦。」
  「……是嗎?」
  「是利用水車的設備。它直接使用自然能源運轉,即使迴轉本身不安定,速度也很慢,無法用於精細的加工,但如果只是在軸心開洞就十分夠用了。」
  達也隱約明白宏所說的話。附帶一提,這種加工方法在本來的世界也有。
  「我雖然不太清楚,但車床不是挺危險的嗎?還聽說過偶爾會有人在交易對象的工廠裡發生淒慘的死亡事故耶?」
  「不只是車床而已,工作機械基本上都有危險性。」
  「既然如此,那是不是別隨便製造這種設備比較好?這裡也有小孩子耶。」
  宏聽見達也擔心地如此述說,不禁露出苦笑。
  的確,車床與壓力機並列為年度內死亡事故頻發的機械,但那些案例只要遵照手續操作,就幾乎不會發生意外,何況在運轉中的機械旁,本來就不應該粗心大意。
  再說若只是要加工腳踏車的零件,並不需要體積龐大的機械。自行製作的設備可以不用拘泥於地球的規格,也能選擇不採用會把整個人捲進去的大型機械。
  雖說如此,不管再怎麼注意安全,還是可能發生事故,到頭來還是有賴如何徹底地將安全教育灌輸到員工的腦袋。
  「我能體會你會擔心這點,但說到風險,製藥與鍊金術也一樣有一大堆危險的作業,像下次要教的精煉與鍛造只要有一瞬間大意,皆有致命的危險。在生產物品的作業中,沒有一項作業是完全不存在物理性危險的。」
  「可能就如你所說的吧,不過……」
  宏看到達也無法釋懷的樣子,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明才好,只能再度露出苦笑,並將茶喝完。
  就是因為不瞭解這個領域,才會過度擔心。操心的原因若是由此而來,不管再怎麼說明,都無法輕易讓對方理解。
  「哎,反正我會先做出一輛啦。」
  「瞭解。」
  最後達也依舊沒能想通,而單獨留在餐廳裡。
  
  ☆
  
  之後又經過了一段時間,到了將近黃昏的時段。
  「我先做好試作品了。」
  結果這一整天幾乎都窩在真火爐棟裡的宏,扛著大人用與孩童用的腳踏車出現在工房的庭院前。
  「以零件全部手工製造的條件來說,還真是有夠迅速,不過與平時的你比較起來,算是花了滿多時間的呢。」
  「哎,因為我順便試作了很多東西。」
  「很多東西?」
  「類似玩具的玩意兒啦,具體來說就是這個和那個……」
  宏一面回應達也的問題,一面從工房倉庫裡拉出來的,是彈跳器與單輪車一類的運動器材。其他還有以多出來的鐵管做成的踩高蹺,以及似乎是試作軸承相關零件時做的滑板、四輪溜冰鞋與直排輪等等。尤其踩高蹺還把外觀做得像竹桿,這種演出手法實在可恨。
  「唔哇,彈跳器好讓人懷念哦。」
  「原來如此,你還做了這些東西啊。」
  「因為用不到的邊角材料還剩滿多的,難得有這個機會,就做了給小孩子活動身體的遊具。」
  春菜聽完宏的話後點了點頭,比起腳踏車,她更優先將手伸向踩高蹺。踩高蹺在她親戚家裡雖然還是現行的遊具,但在自己家附近就幾乎沒看過有人玩了。
  「春菜同學,妳要先玩這個呀。」
  「我小時候在親戚家裡常常玩呢,好久沒踩了,不知道還會不會。」
  春菜邊說著,邊靈巧地保持平衡繞了附近一圈後,就站在高蹺上停在宏等人的面前。從她輕鬆做出這種舉動來看,她還是一樣在奇怪的地方擁有過人長處。
  「師父、春姊,這要怎麼踩?」
  澪看到這些小時候沒怎麼接觸過的玩具,頓時眼睛發亮,拿著春菜還沒碰過的彈跳器,以隱約充滿期待的臉色問道。她基本上面無表情,在這種時候喜怒哀樂卻顯而易見。
  「在妳的世代幾乎沒碰過這些東西嗎?」
  「與其說世代不同,不如說澪因為體弱多病,沒什麼機會玩到這些消耗體力的遊具。」
  「哦,原來如此啊。」
  宏聽到達也的解說後理解了澪的狀況。就在他思考著要如何說明玩法時,卻忽然想到別的事。
  「在庭院裡玩彈跳器可能不太好。」
  「嗯?為什麼?」達也問道。
  「我記得萊姆在這裡種了索爾麥仙,另外也實驗性地細心栽培某些植物。」
  「……萊姆會在晚上偷偷摸摸跑出來,原因就出在這裡嗎?」
  「是啊,反正她也沒做什麼壞事,既然她想保密,那大人也用不著插嘴,所以我才瞞著你們的。」
  「嗯,也是啦。」
  達也贊同宏的說法。要是萊姆熬夜做壞事就得好好唸唸她,但若只是在晚上偷跑出來照料植物,除了叫她在白天光明正大地照料以外,就沒什麼抱怨的理由了。
  而且雖然說是熬夜,其實也只是十點過後而已,和有時會十二點以後才回來的真琴相比算不上多晚,當作想上厠所而爬起來的時間也很正常。
  附帶一提,整間工房在這個時間就已經進入夢鄉的理由很簡單,因為這個世界的人基本上都早睡早起。扣除少數例外,只要沒有特別的理由,大部分的人一般都是下午六點至七點就吃完晚餐,到了九點左右就已經是大人與小孩都入眠的時間了。大半飲食店也是最晚八點就關門,除了酒館外,沒有會在深夜營業的店家。
  「這麼說來,真琴小姐還不會那麼快回來,那費姆她們呢?」
  「小費姆與小萊姆去和朋友玩了,岱雷絲小姐與諾拉小姐說要去送貨兼採買辛香料類材料,蕾拉小姐則在清掃達爾的工房。」
  「原來如此啊。」
  宏聽春菜告知工房員工的動向後,為了遊玩各種玩具而改變地點。
  「那麼,妳是要玩彈跳器嗎?」
  「嗯。」
  「話雖如此,玩法之類的其實也沒什麼好說明的。」
  宏一邊說著,一邊握住握把並將腳踩上踏板,以意外輕快的動作彈跳了起來。剛開始保持平衡雖然必須掌握訣竅,但只要跨過這關就沒什麼難的了。不過隨著時間經過,也會開始疲累而無法保持平衡,所以長時間持續彈跳也多少需要些訣竅。
  「嗯,差不多就是像這樣跳來跳去。」
  「沒怎麼說明到耶。」
  「這種東西要怎麼用嘴巴說明啊。」
  宏面對達也銳利的吐槽,乾脆如此大方承認。
  事實上這一類遊戲的確難以口頭說明,說明書上記載的主要也是圖示而非文字,而且也不比實際看人玩明瞭易懂。
  「所以就是這樣,妳試試看吧。」
  「嗯。」
  澪從宏手上接過彈跳器,兩眼發著光努力嘗試彈跳。
  看來這種遊戲是視本人的天分而定,與能力值和技能無關。澪一時之間無法讓兩腳踩上去,不然就是彈跳了一、兩次後就保持不住平衡讓腳著地;這般笨拙的光景持續了一段時間。
  「……意外地困難。」
  「這類遊戲其實還挺需要天分的。」
  「我明白自己的運動天分令人絕望。」
  說到底,澪不要說幾乎沒有在室外遊玩的經驗,上體育課時九成都是在旁休息。這樣的生活,在運動神經與運動感覺能加以鍛鍊的時期產生的影響似乎很大,看來就算擁有運動技能,還是難以掌握這方面的訣竅。
  相反地,她之所以能快速抓到生產類技術的要領,大概是一直以來不得不在室內獨自玩耍的影響吧。
  「啊。」
  「成功了。」
  澪之後又試了幾次,終於能彈跳起來了。
  澪的能力值本來就很高,抓到訣竅後就學得快,扣除確認自己是否真的掌握要領而故意讓腳著地的時間,她面無表情但快樂地彈跳了好一段時間。
  過了十分鐘後……
  「……滿足了。」
  「這樣啊,好玩嗎?」
  「嗯。」
  澪以莫名容光煥發的表情向春菜點了點頭後,接著鎖定單輪車。
  「那個要怎麼騎?」
  「啊~不好意思,我只會製作但不會騎,大哥你呢?」
  「我也不會騎單輪車。」
  「我會騎哦。」
  接下來要實際示範難度更高的單輪車,春菜代替老實承認自己不會騎的男性成員,又展示出自己無謂的過人長處。
  她迅速地調整坐墊高度,不用別人攙扶或把手靠在牆壁上就一腳跨上單輪車,順暢地做出直進、後退與繞八字行走等動作。
  「差不多就是這樣,第一次騎時請別人幫忙扶著可能比較好。」
  「即使請人幫忙,也還是很多人學不會就是了。」
  「就是啊,像我就笨手笨腳的,到頭來還是不會騎。」
  達也與宏在春菜的見解上補充了多餘的意見。事實上,單輪車與彈跳器在剛開始學習的難度上有很大的差異。
  「春姊,幫我。」
  「好──」
  春菜接受澪的請求,扶著她保持平衡。雖然如此,連玩彈跳器都經過一番苦戰的澪不可能馬上學會……
  「……好難。」
  「小澪妳可能有點不太適合這類要使用器具的遊戲呢。」
  「嗯。」
  澪無論如何都無法踩下踏板,腳會立刻著地。能靈巧地打出繩結與攀牆的她,卻有這般意外的弱點。
  「先休息一下吧?」
  「說得也是。」
  「贊成。」
  澪在由春菜攙扶的同時試著抓到踩踏版的要領,已經練習十五分鐘了。確認完其他玩具狀況的宏說出這樣的提議,春菜與澪也覺得到了差不多該轉換心情的時候,便遵從了宏的意見。
  「我玩得還滿高興的。」
  「那就好。」宏說道。
  澪一面將到頭來還是沒能學會的單輪車交給宏,一面以充實滿意的表情如此表示。
  雖說如此,由於還有很多其他沒試過的玩具,明天若是時間允許,她仍打算從頭挑戰到尾,幹勁十足。
  「那明天就先練習腳踏車吧。」宏提議。
  「說得也是。」春菜答道。
  「這個我也很期待。」澪附和。
  就這樣訂好明天的計畫時,有一道帶著怨恨的視線刺在眾人的身上。
  「就只有各位在玩,太狡猾了……」
  當宏等人聽到這個與莫名怨尤的視線一同發出來的聲音,而慌張地轉頭望過去時,就看到艾莉絲站在工房的玄關妒恨地望過來,並說出打從心底感到寂寞的發言。
  「小艾兒?」
  「魔像馬車的訂做規格已經決定好了,於是我為了商量此事前來這裡,結果……」
  「怎、怎麼了?」
  「只有各位在做那麼好玩的事,太狡猾了……」
  宏等人聽到艾莉絲悲切地訴說著「只排擠我實在太過分了」,困擾地不知該作何反應。其實倒也算不上排擠,這些玩具全是宏突然想到而做出來的,所以根本沒有想到叫人來試玩。
  「就算妳說我們很狡猾……」
  「這些玩具也是才剛做好並開始測試而已。」
  「也沒時間聯絡妳……」
  「我知道自己講的話很任性,但我還是覺得各位太狡猾了……」
  艾莉絲最近在像這般主張自我時完全不會客氣。這樣打開天窗說亮話是比較好相處,但在這種突發事態下被說狡猾,會讓人困惑倒也是事實。
  「總之明天我們也預定會玩這些玩具,到時妳再一起來玩就好了。還是妳明天不方便?」
  「……請稍待一會兒。」
  艾莉絲聽了宏的提議後,就透過通信具開始商量某些事情。她小聲地與對方講了兩、三句話後,表情就變得神采飛揚。
  「我請到假了!」
  「太好了,那妳今天要在這過夜嗎?」宏又問道。
  「是的!我先回去做過夜的準備!」
  艾莉絲說完後,連忙用傳送魔法回到神殿去了。
  宏等人目送艾莉絲離去,之後便收拾起玩具類的東西。
  「好啦,那晚飯要吃什麼呢?」
  「沙鮫的魚翅還剩滿多的,其中一道就做魚翅湯吧?」
  「既然如此,煎餃和燒賣就是一定要的啦。」
  「那就用岩豬肉做糖醋肉,再加個炒青菜和麻婆豆腐之類的?」
  「差不多就這樣吧,白飯和炒飯哪一種比較好?」
  「味道濃厚的料理很多,就配白飯吧?」
  就這樣,宏與春菜連讓旁人插嘴的空間都沒有,便迅速地決定了菜單。對於每天都為了想三餐菜色而傷透腦筋的一般家庭主婦來說,想必很羡慕他們的高度決策力與廣泛的料理領域吧。
  「那就是這樣,今天要吃中式料理,可以接受吧?」春菜問道。
  「喔。」達也應聲。
  「師父、春姊,我覺得可以叫大家一起包餃子。」
  「說得也是,艾兒與萊姆應該也會很高興。」宏回應。
  包餃子可說是家族團圓時必定會有的節目,就算包得很難看或包得太多也別有樂趣。
  「那我去做皮與餃子餡。」宏說道。
  「既然如此,我就先準備燒賣。」春菜跟著決定自己要做的事。
  要大家一起包餃子,就需要大量的餃子皮,餡料也得準備多一點,不然馬上就包完了。從作業人數來看,得準備多到讓人以為要拿去做生意的份量。
  「師父,我來幫你揉皮。」
  「拜託妳啦。」
  「我準備好燒賣後再去幫你們。」
  達也望著宏等人準備做料理時展現出比平常更佳的團隊默契,隱約感到一股暖意。他明白自己身為一位不會做料理的年長者,在這種時候不隨便亂插嘴是最好的。
  「那麼,我就在這裡等艾兒回來吧。」
  達也就這樣等了三十分鐘後,迎接了歸來的工房員工們,接著和與蕾娜一同歸來的真琴隨便聊了一下,聊完後正覺得無事可做,就看到艾莉絲也回來了。
  「讓各位久等了。」
  「我們也來玩了~」
  「你們也來了呀,哎,是無所謂啦。」
  達也露出苦笑看了看艾莉絲頭上的歐古多格爾後,便帶著艾莉絲走到她經常使用的房間。雖然艾莉絲早就摸清了屋內的結構,但她並不會做出不等人帶路就擅自走進房間這般失禮的事。
  「今天要大家一起做料理,妳就洗好手到樓下等吧。」
  「好的。」
  「我們也可以去嗎~?」
  「可以啊,那本來就是要許多人一起做的。不過材料有限,你們頂多再增加一隻。」
  「好~~」
  就在歐古多格爾說完的同時,隨著碰的一聲又出現了另一隻。牠們就這樣飄啊飄地蕩下樓梯,對岱雷絲與諾拉稍微性騷擾之後就飄去洗手(?)了。
  「那些傢伙們還是老樣子呢。」
  「牠們也滿開心的,我覺得沒什麼不好。」
  艾莉絲笑瞇瞇地回答達也帶著傻眼語氣的感想,一副非常開心的樣子。
  「好啦,那我們也走吧。」
  「好的。」
  兩人一走下樓,就發現餃子似乎已經準備好了。要是慢吞吞的,說不定自己的份會被搶光,於是他們迅速地洗完手走向餐廳。
  
  ☆
  
  「這出乎意料地難呢。」
  「也是啦,要先習慣才行。」
  「喂喂,妳包的餡太多了。」
  「啊,這樣啊。」
  
  
  
  就在這幅混雜各種種族的奇幻世界光景中,眾人正和樂地包著餃子。
  「平坦平坦~」
  「平平的~平平的~」
  「不是咪咪而是胸肌~」
  「小蕾娜是胸肌~」
  「真是對不起哦!」
  歐古多格爾們依然透過怪異的聯想遊戲說著沒禮貌的事,同時靈巧地包著餃子。一群看似像章魚的怪物包餃子的場景,對某些人來說可能等同惡夢中出現的光景。
  「再說,若是要說胸部只有胸肌,真琴還不是差不了多少……」
  「妳想吵架我奉陪哦。應該說呢,我至少比妳有女性魅力。」
  「哦?妳是憑著什麼主張自己有女性魅力,可以說清楚一點嗎?」
  「起碼我比妳會包餃子吧?」
  「……騎士又用不到包這種東西的技巧。」
  「不對,我是在說女性魅力耶,再說妳現在還是實習騎士吧。」
  真琴與蕾娜一邊互相嗆聲,一邊用心地包餃子。與一個個均等地將餡料美觀包在皮裡的真琴相較,蕾娜包的餃子可說處於十分悲慘的狀態。
  蕾娜在料理領域裡,就只有於野營時將整隻魔物串起來火烤的經驗,而真琴八成在最近擺攤烤鯛魚燒時學到了料理技能,兩者的差異於是直接顯露出來。
  「我不善於這種作業……」
  「因為佛雷登你的手掌很大嘛,沒辦法做這種纖細的活兒也是難免的。」
  哥貝久安慰著由於餃子皮比手掌小了很多而陷入苦戰的佛雷登,同時莫名靈敏地包著餃子。比不太會做料理的岱雷絲包得還漂亮,實在很諷刺。
  「老闆~我包得很順利~」
  「哦,萊姆,妳很厲害耶。」
  「嗯哼!」
  萊姆展示出她賣力包好的餃子,得意地挺起胸膛。
  岱雷絲與蕾娜就不用說了,但萊姆的餃子甚至包得比諾拉等人還漂亮,令人不知該對包不好餃子的人表示什麼意見。
  「嗚嗚,被萊姆超越了……」
  「岱雷絲其實也不算包不好啦……」
  「為什麼我的料理手藝都只是半吊子……」
  「小岱雷絲是量產型精靈~」
  「我想應該和那沒關係。」
  諾拉看在同事的情誼上,安慰著在做料理的場合就變得笨拙的岱雷絲。在許多意義都算平凡的她,做餃子的手藝感覺也很平凡。
  「是這樣,然後再這樣嗎?」
  「阿爾潔姆,妳包的餡料會不會太多了?」
  「啊,嗯,的確呢。小費姆,好像先這麼做後就會比較好折。」
  「啊,真的耶。」
  費姆與阿爾潔姆一面看著萊姆的作法,一面互相教導對方。她們的外在年齡相近,看起來也像一對真正的姊妹。蕾拉以慈愛的眼神看著她們,同時也確實地把自己負責的餃子包好。
  「這種活動好快樂哦。」
  艾莉絲望著大家和樂融融地包著餃子,自己的手也沒有停下來,並打從心底高興地如此呢喃。在這國家裡幾乎位於頂點立場的自己,在平民中身分最低階的蕾拉等人。身為人族的艾莉絲他們,與哥布林、精靈、森林巨人、摩拉族,再加上歐古多格爾這種神明眷屬都齊聚一堂,不分身分與上下立場,大家一起在同一張桌子進行同樣的作業,吃著同樣的食物。
  即使宏等人完全沒有意識到,但事實上這是一幕奇蹟似的光景。
  雖說法連幾乎沒有種族歧視,但外來種族因生活習慣等問題而與當地居民產生摩擦的案例一樣屢見不鮮,結果造成彼此劃分出各自的行動範圍,將互相干涉的程度縮減至最低。這是一般的情況。
  在人員出入頻繁的烏魯斯雖不至於如此,但也由於人族以外的種族停留、居住於此的人口不多,複數種族會在同一張桌子上進行作業的案例仍極為稀少。
  因此,這幕光景不但證明了這個國家的和平安樂,同時也映現艾莉絲心中對於未來的莫大希望。
  「因為這就是一家團圓包餃子的醍醐味嘛。」
  「就算包得不漂亮,也還是別有樂趣。」
  「我自從上小學後就沒包過餃子了。」
  宏、春菜和澪不知是否明白艾莉絲心裡的感觸,理所當然似地享受著眼前的場面。對於從異世界來到這裡的他們來說,只要對方能以言語溝通,種族之間幾乎沒有差異。若說到彼此的常識與生活習慣不同,站在宏等人的角度來看,不管是人種還是精靈,其實都會面臨一樣的狀況。
  因此,他們才沒有歧視意識與避諱之念,能毫不疑惑地聊著天,和氣地包著餃子。
  「小艾兒,待會我告訴妳做法,有空的話妳也邀請陛下與艾蓮娜公主一起包餃子如何?」
  「真是個好主意呢。」
  「小馬感覺會包得很辛苦。」宏說道。
  「亞文殿下可能意外地擅長這種事。」
  艾莉絲想像著宏等人形容的光景,高興地點點頭。王族雖然有許多拘謹死板的規則,但只要使用神殿嚴格把關的食材,再準備宏謹製的萬能藥,那些囉唆著要試毒的不識趣之輩總不會有話說了吧。再來就只剩排定行程的問題而已。
  「好啦,餡與皮也差不多包完了,來準備煎餃子吧。」
  「宏同學,你要在廚房煎嗎?」
  「都讓大家參與到這種地步,還把餃子拿去裡面煎也太掃興了吧,辦這種活動就要連煎的過程都算在內。」
  「說得也是,既然如此,我去把其他料理做完。」
  「拜託妳啦,我就在這裡用鐵板煎餃子。」
  宏目送前去處理剩餘料理的春菜離去後,就將鐵板加熱並淋上油。澪看到宏準備煎餃子,就跑到廚房去拿出所有人的筷子與盛餃子的盤子,以及放醬料用的小碟子。
  「那我就一口氣煎囉。」
  宏確認鐵板加熱到適當溫度後,就把餃子一排排地排下去。餃子發出劈哩啪啦聲的同時漸漸地散發出香味,這種視覺與嗅覺的刺激不由分說地增進眾人的食欲。
  「好啦,差不多煎好了。」
  宏在餃子上澆下水並蓋上蓋子,並在悶煎完畢時如此宣言,讓眾人的臉上都浮現按捺不住的神色。艾莉絲縱使維持著優雅的神情,視線卻一直鎖定在鐵板上。
  「好,煎得還不錯。」
  宏用鍋鏟將第一批煎好的餃子鏟起來,一個個盛裝到每個人的盤子上。同一時間,第一道料理──炒青菜也從廚房送了過來。
  「我還會陸續再煎,你們趁熱吃吧。」
  眾人被宏所催促後都難以忍耐,匆匆將飯前祈禱說完後,便接連將煎餃送進嘴裡。
  「好燙!」
  「好好吃……」
  「要是有冰啤酒就天衣無縫了。」
  「就是啊。」
  達也與真琴無視被熱呼呼的煎餃嚇了一大跳的阿爾潔姆,感嘆著在某種意義上可說是煎餃黃金拍檔的啤酒不在現場。不知是否聽聞了這對酒友的心聲,蕾拉從廚房把啤酒與糖醋肉一起送過來了。
  「哦!」
  「春菜小姐說兩位應該會想喝這個。」
  「不愧是春菜!愛死妳了!!」
  達也與真琴拿起沁涼透頂的啤酒高聲歡呼。兩人把煎餃放進嘴裡,再一口氣灌下一大口啤酒,露出難以言喻的幸福神色。
  「啊~真爽!」
  「啤酒果然是一定要的啊!」
  美酒與佳餚讓達也與真琴食指大動,不光是煎餃,也逐一擺平了糖醋肉與炒青菜。仔細一看,同樣分到了啤酒的哥貝久與佛雷登也浮現出類似的表情。
  「這裡的飯菜總是這麼好吃。」
  「配上酒也棒透了。」
  目前在這間工房中能夠喝酒的人除了達也與真琴以外,就只有哥貝久與佛雷登而已。岱雷絲與諾拉雖然不討厭酒,但並不會主動喝,其他人則還不到能喝酒的年齡。
  「岱雷絲姊姊,酒有那麼好喝嗎?」
  「看人吧?我今天不會特別想喝酒,不過也能理解這種料理很適合下酒。」
  「阿爾潔姆不喝酒的嗎?」諾拉問道。
  「就算喝了應該也不會有人責備我,不過因為沒喝過,所以有點怕。」
  不同種族的女性成員正在聊著與酒有關的話題時……
  「小潔姆大概會酒後亂性~」
  「喝了就哭~」
  「喝了就亂纏人~」
  「喝了就脫~」
  「棄屍~」
  「感覺妳們把我說得很過分!」
  阿爾潔姆立刻被歐古多格爾們捉弄了。
  「媽媽~姊姊~這個好好吃~」
  「喂,萊姆,要有吃相!」
  「費姆妳也沒資格說別人哦。」
  費姆叮嚀吃得很高興卻到處留下殘渣的萊姆,蕾拉則指出費姆自己也差不了多少。這是她們一家人享受天倫之樂的時間。
  「……感覺這樣子熱熱鬧鬧地吃一頓飯,真好。」
  春菜將載著魚翅湯、燒賣、麻婆豆腐與白飯的餐車推了過來,一面看著和樂融融吃著飯的眾人,一面分配著菜餚,並感嘆良多地如此呢喃。
  「因為歡樂的氣氛與空腹就是最棒的調味料嘛。」宏說道。
  「是呀,我也覺得在這裡與兄長們一同吃的飯是最美味的。」
  「小艾兒妳好像沒什麼在這種放鬆的氣氛下吃飯的機會呢。」
  「是的,所以我想父王也會趁大家在的時候逃到這裡來。」
  「我還真希望你們別太常把這裡當避難所呢。」
  春菜聽了艾莉絲這句讓人想說「這樣好嗎?」的話,便露出苦笑小小地抱怨。
  雖說來到這裡時無需講究禮儀,但與身分高貴的人相處多少還是要留意些。
  「……欸,春姊。」
  「什麼事?」
  「還停留在這個世界的時候,能吃一頓這樣熱鬧歡樂的飯,或許也不錯。」
  「……嗯,就是呀。」
  澪看著熱鬧地開心吃飯的眾人,自然而然地流露這樣的感言。
  春菜聞言,似乎感同深受地點了點頭,便將筷子伸向自己那份還熱騰騰的菜餚。
  
  另外,說到隔天練習騎腳踏車……
  「這個好快~!」
  「萊姆,騎車時要看前面!!」費姆叫道。
  「這個叫做腳踏車的交通工具,不使用任何魔力就可以有這樣的速度呀。」艾莉絲說道。
  「騎起來是很方便,但輪到我們製作時似乎會挺辛苦的。」岱雷絲接著說。
  就在工房員工與艾莉絲輪流騎著腳踏車,互相交流感想時……
  「嗚嗚……好恨自己這麼笨手笨腳……」
  「這還挺丟臉的……」
  一旁的澪與阿爾潔姆就如同「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這句話所形容一般,跌倒了好幾次,還是繼續拚命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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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3-4 19:28 | 显示全部楼层
  達爾篇 後日談之三
  
  
  在餃子派對的兩天後,伊古雷奧斯神殿已經決定好派遣的人選,並正式展開製作魔道具的訓練。事情就是在這天發生的。
  「不好意思,宏閣下,我方便說個話嗎?」
  「怎麼了?」
  「有聲音從這棟建築物的地下傳出來,那裡有什麼活動嗎?」
  「聲音……?」
  宏被神殿外派過來的男性如此問道,便稍微思考了一下。
  達爾的工房地下有收納庫與兩間作業室。收納庫使用附魔擴張過容量,也設有容積共享,所以排除在外,如此一來,聲音就是從兩間作業室的其中一間傳出來的了。
  「地下室有聲音是嗎……那裡有什麼嗎……?」
  即使如此,由於現在已經與烏魯斯的工房相連起來,幾乎沒必要使用達爾的地下作業室了。目前應該沒有任何人使用,也就不會傳出聲音才對。宏如此思考時,又覺得自己忽略了某件事,但就是想不起來忽略了什麼事。
  「有點沒印象啊,我去地下室確認一下。」
  結果宏還是想不起來,做出直接去地下確認比較快的結論。他把男性留在原地往地下走的瞬間,就想起了已經忘記的事。
  「對啦對啦,是邪神像的淨化作業,我都忘了。」
  宏聽到從嚴密封印的門內傳出來的春菜之歌時,如此自言自語。
  他於前往地下遺跡之前把邪神像浸在聖水裡,並且一直放春菜之歌給它聽,然後就完全遺忘了。若是春菜,大概在聽到男性說出「地下室」的瞬間就會回想起來,但宏並沒有她那樣的記憶力,結果在直接看到被封印的門之前都沒有回憶起來。
  雖說被嚴密封印,但宏當時本來就不打算放置太長的時間,所以效果開始變弱了。以結果來說,就是隔音結界變得薄弱,讓聲音洩露出去,結果被聽力好的人聽到了。
  「應該成熟得差不多了,也是時候處分它了。」
  先不論成熟這個詞彙用得正不正確,邪神像浸在聖水裡已經過了相當久的時間,縱使也有就此消滅的可能,但它看起來並沒有那麼脆弱,還是應該確認後再處分掉。宏如此思考後,便向春菜與澪發出聯絡。
  『春菜同學、澪,方便說話嗎?』
  『什麼事?怎麼了?』
  『師父,有什麼作業要幫忙嗎?』
  宏一發聲,春菜與澪便立刻回話。她們兩人今天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因此個別行動中。雖說如此,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春菜只是為了準備宏與真琴的生日,在逐一檢查只有這個時期才能獲取的食材;澪也只是因為最近胸罩終於變緊,需要籌措新胸罩,便到歐爾帖姆村附近獵取巨型蜘蛛而已。
  關於獵取巨型蜘蛛一事,澪雖然也覺得靈絲數量明明多得很,為何還來拿蜘蛛絲,但若是讓宏製作女性內衣──而且還是貼身的胸罩──將會讓他半天之內派不上任何用場,何況自己的技術也完全不足以處理靈絲與靈布。
  也許她能夠做出賣相不佳的蕾絲內褲,但不曉得在做出一件之前會弄壞掉多少道具,因此她才決定大費周章地以蜘蛛絲製作,也順便提升自己的技術。
  『妳們還記得邪神像的事嗎?』
  『啊~!這麼說來,是不是一直放著我的歌讓它聽啊!?』
  『……我完全忘了。』
  春菜聽到宏所說出的事,不禁提高音量回應,澪則是慢了一拍才想起來。
  看來她們兩人也忘得一乾二淨了。這件事的優先順位本來就低,再加上後來又發生了許多事情,在某種意義上算是難免的吧。不過春菜倒是很有可能是不願意回想,而刻意任此事沉到記憶深處去的。
  『剛才從神殿前來修行的小哥說他聽到有聲音從地下傳出來,而我走到地下室時才想起來還有這件事。放了這麼久,不處分掉也不行了。』
  『這是當然的啊。』
  『所以啦,畢竟是那種玩意兒,我一個人處理會有點危險,若是妳們沒有急事,可以過來幫我嗎?』
  春菜與澪都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宏的請求。她們兩人目前所做的都不是什麼緊急的事,春菜的事挪到明天或後天再做也沒問題,澪則已經確保了足夠的絲球,再來只要趁著晚上一點一點地製作就好了。
  『那我先去做點準備,不好意思,請妳們早點回來。』
  『瞭解。』
  『我立刻過去。』
  宏聽了春菜與澪的回答後結束了通話,在做事後處理的準備之前,先向徒弟們下達指示。
  內容為──採集觸媒,也就是自行確保要在從今天開始的授課之中,預定作為練習附魔之用的觸媒。雖然宏不打算使用生長在危險場所的素材,但為了小心起見,還是向達也與真琴取得聯絡,請他們護衛徒弟們。
  「好啦,不知道變得怎麼樣了呢?」
  宏準備著預防萬一用的結界具與其他道具,以交雜嘆息的口氣如此嘀咕道。無論怎麼想,就是覺得邪神像會成熟過頭,而往奇怪的方向進化。
  就這樣,宏等人正慢慢準備處理這個可能會引起多餘麻煩的危險物品。
  
  ☆
  
  「那麼,師父,情況怎樣了?」
  澪回到達爾的工房後,便立即確認狀況。
  「我現在正要開門看裡頭情況,不過我想恐怕不會有什麼好事。」
  澪聞言便點了點頭,並催促宏開門。於是宏將封印解除後,稍微把門打開一些。
  在門的另一頭,是一處莫名清淨的空間。
  「……連一絲瘴氣都沒有呢……」宏說道。
  「連地脈都被淨化了?」
  「好像是這樣。」
  看來眾人太小覷神之歌的性能了。雖說持續播放了整整一週的時間,但沒想到光是錄音的歌就有如此淨化能力。
  雖說如此,艾莉絲只要認真起來,就算沒有儀式也可以得到同樣的結果,所以錄音的歌畢竟也只是劣化複製品。
  「那麼,重點是那東西……」
  宏與澪大致觀察完房間後,就上前確認邪神像變成什麼樣子。邪神像已經歷了最終解脫,擺出莫名陶醉的樣子一動也不動了。它身上沒有散發出一丁點瘴氣。
  「怎麼說呢,真是詭異至極。」
  「嗯,有夠詭異。」
  「真的很詭異呢~」
  宏與澪聽到從身後傳來第三個人的聲音而轉過頭,發現春菜不知何時來到,正越過兩人的肩膀望著邪神像。
  「春姊,妳何時來的?」
  「剛剛才到。話說回來,只是持續播放錄音的歌,就有這樣的效果呀。」
  「似乎就是這樣。在製作淨化類的裝備時,將鍛造場與熔礦爐封鎖起來,連續放歌放個兩週可能比較好。」
  「我怎麼感覺歌曲的要素愈來愈淡薄了……」
  宏朝斜著眼如此吐槽的春菜露出苦笑,同時回收裝著邪神像的瓶子。
  要如何處分,得先經過解析再說。
  至少不能直接敲碎扔掉,肯定是錯不了的。
  「好啦,來看看這東西變得如何了。」
  「可以當素材嗎?」
  「我想是可以,但能當什麼素材就不清楚了。」
  宏如此回答春菜的詢問,並將地點轉換到同樣位於地下的另一間房間。今後樓上的作業場要用來當神官們的訓練場地,要是受到什麼奇怪的影響可就傷腦筋了。
  「那麼,師父,你要從哪開始調查?」
  「先從簡單的地方開始,看看瓶子裡的聖水變得怎麼樣吧。」
  春菜與澪看著宏邊說邊取出水質檢測器。她們目前在這類作業中還派不上用場。
  「……從物理上的意義來看,就這樣直接喝下去感覺也沒什麼問題。至於魔法或是神秘學方面……」
  宏接著取出魔石與其他各類器材,並以滴管將瓶中聖水滴於其上,確認包含顏色變化在內的各種反應。
  從旁觀之,縱使沒有呈現有害反應,但至少能確定液體已經有所變化,不再是單純的聖水了。
  「雖然無害,但也已經不是一般的聖水了。我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不好的預感?」春菜問道。
  「該怎麼說呢,像是會對我產生致命風險的預感吧?」
  「我是不明白你為何會有這種預感,但我知道你擔心著某種事情。」
  「總之,即使無害,但也別直接觸摸。」
  兩人聽了宏這理所當然的叮嚀,以認真的表情點了點頭。說穿了,她們也不想碰。
  然而在這個世界上,總是會發生意外……
  「哈啾!」
  明明沒有什麼特別原因,春菜的鼻子卻突然發癢而忍耐不住,不禁打了個小小的噴嚏。她的動作讓作業桌搖晃起來,使聖水從瓶子裡撒出。
  「啊。」
  「抱、抱歉!」
  春菜看到必須慎重小心處理的危險物灑了出來,便急急忙忙地取出抹布。
  無論何時,慌張失措必然壞事。這時的春菜也是一樣,她做出了處理危險物時不應該有的行為──空手拿抹布擦拭作業桌。
  因此宏與澪都還來不及阻止,她的手就直接觸摸到了滲進抹布裡的聖水。
  「春菜同學,這樣未免太危險了……」
  「春姊,我想這時得先準備個橡膠手套之類的東西……」
  「啊……」
  春菜被兩人這般指摘,不禁露出一臉大事不妙的表情,但已經太遲了。從抹布的濕潤觸感,就能察覺滲透的聖水已徹底沾濕了自己的手掌。
  「總之,先讓我看看妳碰到的地方。」
  「唔、嗯……」
  春菜自己也深覺不妙,便遵從宏的指示伸出手掌給他看。
  從外觀來看,除了有些濕潤以外沒有其他特別的變化。皮膚看起來雖然莫名光滑,但肌膚塗上聖水後一時之間本來就會這樣,所以這並不奇怪。這個液體目前還沒喪失聖水的特性,因此春菜的肌膚變得比平時光滑透亮這點並沒有問題。
  「……目前看起來是沒什麼問題……」
  「師父,這類道具產生的異常狀態不會立刻顯現出來。」
  「就是啊,先觀察一段時間吧。」
  宏與澪看春菜身上沒有出現什麼怪異變化,便決定先暫時觀察情況。事實上,沒有出現變化,自然也想不出方法應對。
  「嗚嗚……對不起……」
  「哎,生理現象也是難免的囉。」
  「總覺得我自從來到達爾後就老是惹出麻煩……」
  「人嘛,也是會有這種時期的,不是嗎?」
  春菜由於持續犯下平常不會發生的失誤,而打從心底感到沮喪。如果她再不切換心態,讓自己能冷靜沉著地行動,可能就不太妙了。
  相較於失落不已的春菜,宏卻是以非常隨意的說法安慰她。實際上若要比較惹出麻煩的程度,目前還沒有人能勝過一意孤行要潛入地底,把春菜等人牽連進去的宏就是了。
  「話說回來,講到惹麻煩……」
  「嗯?澪,妳想到什麼了嗎?」
  「呃,這尊雕像成了登特利斯先生來這裡的契機,但之後卻都沒有提到他。」
  「啊~聽妳這麼一說,的確是這樣呢。」宏答道。
  登特利斯已經好一陣子沒有來搭訕春菜了,因此所有人都把他的存在忘得乾乾淨淨。
  「他的事情無足輕重,所以之前都選擇忽視,但要是再跑來纏人也挺煩的,有機會就向女王陛下或神官長打聽他的消息吧。」宏說道。
  「說得也是。」春菜回。
  雖然久違地談到登特利斯,但這個人基本上無關緊要,講沒兩句,話題就結束了。
  若宏沒有做出跑去地下遺跡這種暴行,他也許會在被洗腦前獲得活躍機會當個砲灰,但事到如今,講這種事也沒有意義了。
  「好啦,那就轉換個心情,再來檢查一下這個東西的特性吧。」
  春菜與澪同意宏所說的話,從魔力波形到任何一切,能調查的都徹底地調查。
  等到他們作業完畢時,不管是登特利斯的事還是不小心碰到聖水的事,都已經從其意識表層消逝而去了。
  
  ☆
  
  另一方面,說到被叫去陪伴徒弟們採集觸媒的達也與真琴……
  「妳可以來幫忙我們了嗎?」
  「沒問題,達爾的調查工作已經全部完畢了,也獲得殿下的許可。」
  「這樣啊,那就好……」
  他們加進突然現身的蕾妮,一起隨興地排除周遭的魔物。宏指定的場所離達爾鎮與幹道都有一點距離,並存在著許多不具備攻擊性,但放置不管還是有些危險的魔物。
  當然了,畢竟只是城鎮附近的魔物,就算不小心被咬到也不會受什麼重傷。
  再說和遊戲時的情況不同,這裡的魔物不會因為咬過自己一次,直到被收拾為止都會不斷攻擊,只要不慌不忙地離開對方的地盤,甚至不會發生戰鬥。也就是說,這裡基本上並不危險。
  不過即使如此,會受傷的事實依舊不變,而且這次有三位不慣採集、也不善於戰鬥的神官,因此宏縱使知道保護過頭,也還是叫了達也與真琴前來護衛。
  若只有費姆等人,他就不會特地找人保護,只會讓她們帶著以防萬一的逃走用傳送石而已。
  「話說回來,是什麼風把妳吹來的?」
  「我大概明天之後就要前往佛雷,在那裡做完一定程度的事前調查之前,會有一段時間無法露面。」
  「所以?」
  「我想說要是趁這時幫點忙留下好印象,也許能讓甜心給我一點犒賞。」
  「……哎,是無所謂啦……」
  真琴聽到蕾妮極為居心不良的回答,毫不掩飾地露出「結果妳還是為了這個哦」的表情。照這樣下去,宏不得不揉蕾妮咪咪的日子似乎就快要來到了。
  真琴瞄了蕾妮那對遠遠不及春菜,但多少還算豐滿的胸部,同時想著「在一般情況下,也算是給揉咪咪的人的犒賞吧」;不過對宏而言,仍然就只是種拷問而已。說到底,宏要是會因為對方要求就高高興興地去揉女人胸部,就不可能在像地下遺跡那時一般,在無法避免又無關戀愛,且不會遭到對方非議的狀況下緊貼女人身體,卻受到那麼大的傷害了。
  「宏也真是處於棘手的狀況呢……」真琴說道。
  「一點都沒錯。」達也回。
  「棘手之處,應該就在於旁人即使知道原因,也難以同情他吧。」
  這種讓一般男人心生羨慕的要求,卻似乎會使宏受到不必要的傷害。達也與真琴因為在此事上不太能同情宏而心生困擾,並在考量素材狀態的同時收拾了一隻體型稍大的芋蟲。
  這種魔物縱使幾乎不會主動咬人,但牙齒卻足以咬穿皮革手套,若運氣不好,有可能因此被咬掉一根手指,所以為了小心起見還是先下手為強。
  「只是幫這種小忙,我想應該無法達成讓宏揉妳咪咪的要求,這樣也無所謂嗎?」
  「沒問題,因為那是第一階段的目標。」
  「既然有第一階段,那最終目標不就是……」
  「當然是讓甜心把我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又揉又舔又吸又咬又蹂躪之後,再好好地做……」
  「好,停下來。有小孩在的地方不可以講得那麼直接。」
  真琴面對目標明確且不改個人風格的蕾妮,傻眼地嘆了一口氣。
  要說她有多麻煩,雖然只是推測,但感覺只要是宏的行動,恐怕不管是被鞭子或其他東西打,都會讓她喜不自勝。
  「我有個非常無關緊要的看法……」
  「什麼看法?」
  「我覺得這傢伙的目標,在某種意義上和春菜與澪的目標是一致的,妳怎麼看?」
  「……這個嘛,我想她們的最後落地點應該會更正常一點……」
  事實上,要與宏成為男女關係並非只是蕾妮的目標。在許多方面雖然無庸置疑會更文雅一些,內容也沒有那麼腥羶,即使如此,男女之間的確存在著肉體關係作為某種通過點。
  但站在道德倫理的觀念,這個通過點本來應該是結婚後才通過的點,但以宏的情況來說,若不先度過這關就根本不可能與他結婚。宏的症狀之重,在各種意義上都非常地難搞。
  「……這樣就能讓他們採集素材了嗎?」
  「嗯,應該沒問題。」
  蕾妮一擊收拾了一條蛇──其中一位神官似乎不小心跑進其地盤而刺激到牠──後,為了確認而如此問道。
  這種蛇基本上很溫馴也沒有毒,但若是被牠盤成一團再施展的撞擊撞到,運氣不好也有可能骨折。若不多加注意,可能就會刺激到相當的數量,從這點就可以明白宏為何要特地請人護衛了。
  「總之,回去之後似乎需要對那幾位從神殿前來的人士開個小小的檢討會。」
  「就是啊,雖然說在尚未習慣時是難免的,但還是希望他們行動時能再冷靜慎重一點呢。」
  達也與真琴一面趕走要從背後偷襲女性神官的蚱蜢,一面討論著回去後的行程。
  考量到今後他們得靠自己張羅素材,那麼他們就不該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在要採集的素材上,而是在注意周遭的同時找出素材,並細心地摘取。
  乍聽之下似乎很強人所難,但這種事其實連費姆與萊姆都能做到。神官們已經是大人了,要是連小孩子辦得到的事都做不到可就麻煩了。若是這一帶能夠採到的素材,就連在這方面是外行人的真琴,都能在留意周圍的同時加以採集;從這點來看,就應該明白這並非什麼過分的要求。
  不過由於真琴的採集技能停在加進初次額外加成十點的階段,在這裡能採到的素材中,有一半她都無法識別就是了。
  「……要處罰嗎?」
  「不好意思在妳兩眼發光的時候說這種話,但不管是處罰人還是被處罰都和妳沒有關係。」達也說道。
  「……好失落。」
  「……雖然早就知道了,不過她還真是會對小孩的教育帶來不良影響耶……」
  「真琴,妳明白若處於不同的領域,自己也沒資格說別人嗎?」
  達也與真琴以有些傻眼的眼神,望向因為「檢討會」這個詞彙而自動聯想到「處罰」的蕾妮,同時談著這令人不知該說什麼的對話。事實上,說到言行舉止不會帶給小孩的教育不良影響的人,目前其實只有春菜而已;這也許是個令人感到業障深重的地方。
  「話說回來,他們還要繼續採嗎?」
  即使話端是由蕾妮自己發起的,但一曉得與自己無關後,她就很乾脆當作沒發生過這回事,並對於目前的作業如此詢問。
  「嗯?哦,說得也是,快到吃午餐的時間了,或許也差不多該回去了。我確認一下。」
  達也聽了蕾妮的發問,就先去確認採集人員的進度。
  「諾拉,採得如何了?」
  「這個嘛,從諾拉籃子裡的份量來看,諾拉覺得今天差不多可以收手了。」
  「我知道了,午餐時間也快到了,把作業告一段落後就回去吧。」
  「好的。」
  諾拉聽從達也的話,分別前去通知岱雷絲、費姆以及神官們。東工房的三位女性員工望著疲憊到連路都走不好的神官們,同時先到達也與真琴身邊集合。
  「話說回來……」岱雷絲說道。
  「有必要好好教育神殿來的三位人士。」諾拉跟著說。
  「從妳們的角度來看,也覺得他們的程度很差嗎?」達也問道。
  「他們今天第一次做這種作業,會採不到足夠份量也是難免的,不過……」
  「就算這樣,他們在各方面上都實在太差勁了。就許多意義上來說,帶著萊姆初次採集的時候還好得多了。」
  達也聽到岱雷絲與諾拉嚴厲的批評後,不禁露出望向遠方的眼神,想著「連妳們都這麼認為哦」。
  「達也先生會這麼問,就表示你們也覺得他們很差勁吧?」岱雷絲問道。
  「是啊。」達也回道。
  「就算不能跟宏他們比,但一般來說會更注意周遭一些吧……」真琴跟著說。
  「……全身都是破綻。」蕾妮也這麼說。
  達也他們也一個個毫不留情地指責。說實在,他們甚至開始想,收集素材是不是外包給別人做比較好。
  「無論如何,回去之後就要來開一堂愛的說教課囉。」
  「……妳這話聽起來好像在玩什麼哏,不過我同意必須向他們徹底說教。」
  諾拉說出了感覺會在深夜節目裡出現的詞彙,真琴則是朝她露出苦笑,並在心裡的記事本裡仔細寫下回到達爾工房後的行程。縱使這類行程總是不會照著預定走,但她也不打算每次都漫無計畫地隨興行動。
  「那麼,我有幫到忙嗎?」
  「嗯?哦,妳幫了很多忙。」
  「神殿的人都分散著走,要是只有兩個人可能會很忙碌。」
  達也與真琴老實地回答蕾妮突如其來的發問後,她就有些高興地綻放微微的笑容。由於得到自我的時日尚淺,她與澪有著不同面向的面無表情,如今看來也隨著日子經過,確實雕塑出自己的人格了。
  「那我也可以要求犒賞嗎?」
  「……要看內容吧,大概。」達也回道。
  「像是吸滿甜心汗水的毛巾之類的,不行嗎?」
  「……妳真的在許多意義上都是不改特性耶……」真琴傻眼答道。
  不過雕塑出的人格,似乎大有問題就是了。
  「嗯,這要看交涉的結果吧?」岱雷絲說道。
  「我會努力。」
  「諾拉覺得妳很明顯地弄錯努力的方向了。」
  眾人就這樣輕鬆地聊著,並等待神殿人員走路的步伐恢復正常。
  之後工房雖然發生了有些令人困擾的狀況,但他們也並非神明,在這時候還完全無法預測到會發生那樣的事。
  
  ☆
  
  「好啦,午飯要來做什麼菜呢?」宏說道。
  宏等三人接到達也他們即將返回的連絡後,就開始準備做午飯。雖說如此,每次都要想菜單內容其實挺麻煩的。
  附帶一提,宏等人為了做午飯而回到了烏魯斯的工房。
  「師父、春姊,諾拉她們與神殿的人也要來吃,我想不太適合出太多菜色。」
  「說得也是,那以這個條件為前提,小澪妳有什麼想吃的嗎?」
  「不會辣,吃起來又涼涼的東西。」
  宏與春菜聽到澪這個不甚精確又意外嚴格的要求,都露出有些苦澀的表情思索起來。說到吃起來會涼涼的,就是冷卻過後再食用的東西……
  「在這種情況下能列入選項裡的……」宏說道。
  「就是蕎麥麵、烏龍涼麵、掛麵、中華涼麵以及義大利冷麵之類的?」春菜接著說。
  「我想也是,考量到神殿人士們大概不會用筷子,做義大利冷麵應該比較妥當吧。」
  春菜聽了宏的提議後點了點頭,先列出材料並加以確認。
  「那如果要吃義大利冷麵,吃法有把一般的義大利麵冷卻過後再吃,以及把麵條浸在冷湯裡吃的,要選擇哪一種?」宏問道。
  「根菜類還剩滿多的,吃浸冷湯的義大利麵可能比較好。」
  「瞭解,那就這麼辦。」
  宏說完後,就開始準備製作冷奶油湯……應該說是配菜比較少的冷奶油燉湯。從材料裡還混進了岩蠕蟲的肉來看,這一餐一樣小覷不得。
  「吶,澪,難得有這機會,妳要不要做冰淇淋?」
  「嗯,瞭解。」
  切完材料的宏如此提議後,澪就露出興高采烈的神色著手準備做冰淇淋。只要有這個意願,他們擁有的器材與技術隨時都能做出冰淇淋,但由於生產力的問題而無法在達爾擺攤販賣,實在是個惱人的點心。
  除此之外,也由於能夠做出的口味只有香草與抹茶,以及一部分的水果風味,所以到目前為止都沒有積極製作,然而澪現在即將挑戰自身手藝的極限,全力以赴地開始製作這種女孩子最愛吃的甜點。
  澪打算一開始先做傳統的香草與抹茶口味,若宏把廚房交給自己,她就打算和春菜合力做巧克力與薄荷巧克力口味。
  「啊,對了,我都忘了。」
  「怎麼了,宏同學?」
  「說到甜點,其實我還做了這個,卻忘得一乾二淨。」
  宏說完後,拿出來的是貨真價實的椰果。達爾也有熱帶雨林地域,製作這類食品的材料也有在市場上流通。
  「石花菜我也弄到了不少,若能做出寒天凍,也可以做※水果潘趣呢。」(編註:起源於印度的一種特色飲料,含有微量酒精,通常以果汁為底。)
  「既然這樣,那我還想放杏仁豆腐。」春菜說道。
  「那也不錯。」
  春菜看著甜點的菜色變得充實,不禁開懷地露出笑容。只要再弄到紅豆,水果蜜豆或餡蜜就都可以做出來了。這樣一想,就愈來愈想吃到紅豆……
  「都找齊了這麼多材料,為何偏偏就是找不到紅豆類的原料呢?」春菜說道。
  「就是說啊。」宏附和。
  「我也開始想吃麻糬紅豆湯了。」澪也這麼說。
  「也別忘了水羊羹哦。」宏補充道。
  巧克力、咖啡與椰果……明明找齊了在許多方面都能大幅擴展飲食生活的材料,卻不知為何到現在還是找不到紅豆。到了這種地步,只能說老天爺故意捉弄人了。
  「哎,沒有的東西就是沒有囉。既然讓我們忍耐了這麼久,等發現時一定得徹底利用才行。」
  「嗯,就是啊。」
  春菜一邊說著,一邊陸續做好配義大利麵吃的一些前菜,內容為以沙牡蠣製作的義式生牡蠣、達爾蔬菜做成的義式肉醬,以及沙漠海膽小菜。可說是十分奢侈的前菜。
  「好啦,再來就等大哥他們回來後再來煮麵條就好了。」
  「是啊。」
  才這麼說,玄關前方就傳來了許多人的氣息。宏等人想說正好,就走到入口前去迎接……
  「……師父、春姊,我覺得好像混了什麼怪東西在裡面。」
  「……哎,既然大哥和真琴小姐判斷可以帶她回來,我想應該是沒問題啦……」
  「……而且食物的份量也沒問題,感覺有點可悲呢……」
  他們目睹了蕾妮──看見宏的身影,便急忙想飛撲而來,打算表現出深具變態氣息的愛情表現,以及拚死壓制她的達也與真琴。
  「你們在連絡時沒有說會帶她過來,這是怎麼回事?」春菜問道。
  「我們是在那邊才和她會合的。」
  「因為她幫了許多忙,想說讓她吃頓飯應該無所謂……」
  達也與真琴面對蕾妮出乎預料的反應,兩人皆浮現「帶她過來可能有點失敗」的表情。肯定是因為她上次雖然遭到少女們圍剿,反應卻意外溫順,導致這次大意了。
  「甜心!甜心!」
  「啊,喂,妳別亂動!!」
  「妳不乖乖的,就趕妳出去哦!」
  達也與真琴靠著毅力,設法讓就是想跳到宏身上盡情舔舐而拚命掙扎的蕾妮安靜下來。他們簡直像是沒有把自己的大型犬管教好的狗主人。
  「甜心!!」
  達也與真琴的奮鬥成空,蕾妮甚至施展出殺手體術,終於掙脫拘束向宏飛撲過去。然而……
  「不行。」
  春菜竟然把宏抱到一邊去,讓蕾妮的突擊完全撲了個空。彷彿表示不會把他交給任何人似的,她就這樣把宏的頭抱在自己的胸口並擺出掩護他的姿勢,同時瞪向蕾妮。
  「嗚嗚,甜心……」
  「一起吃頓飯是可以,但是再更進一步的要求就不行了。」
  「嗚嗚,好過分……」
  蕾妮整個人被達也與真琴再加上澪壓制住,頓時淚眼汪汪。然而春菜只是同意觀察蕾妮,基本上還是將她認定為敵人,自然不會因此對她產生同情……
  「妳好像幫忙了達也先生他們,所以可以給妳飯吃。但若再有更多要求,就沒有任何犒賞囉?」
  「……我知道了,我會忍耐……」
  春菜更用力地抱住宏,並以嚴厲的語氣向蕾妮談條件。
  蕾妮眼看最底限的犒賞似乎都會被取消,只好不情不願地接受春菜開出的條件。
  達也等人判斷蕾妮應該不會再度鬧事,就鬆手放開了她。
  春菜看到蕾妮不再作怪後,散發的氛圍馬上變得柔和多了。
  「好啦,來吃飯吧。」
  「要吃飯是無所謂,不過春菜,妳也差不多該放開阿宏了吧?」
  「咦?啊!對、對不起!!」
  春菜被達也這麼一說,才慌忙放開臉孔完全埋進自己乳溝裡的宏。仔細一看,宏的臉色面如死灰。
  「……好柔軟……好恐怖……好柔軟……好恐怖。」
  宏被放開後,就這樣唸唸有詞地低語著。
  他與女性的身體貼得最緊密的經驗,是在地下遺跡那時。由於當時春菜與澪全身套著皮革甲,茱蒂絲也穿著平時的神官服(先不論透氣性,質地算是意外地厚),所以其實他並沒怎麼意識到女性身體的柔軟。
  宏在那樣的情況下都會受到不小的傷害,何況這次春菜只穿著輕薄的便服加上一件圍裙,而且還以她豐滿的胸部直接貼住自己的臉,在這樣的狀態下,無論再怎麼努力都無法不意識到女性的身體。
  即使因為角度問題,春菜的抱法並不會讓人窒息,但這一點也算不上慰藉。
  以結果來說,就是乳房的觸感──雖然隔著衣服與胸罩而稍微有些硬度,但還是十足地柔軟水嫩──壓在宏的半邊臉上,造成他基於與性欲不同的理由陷入失神狀態。
  「是說春菜,妳有點怪怪的耶。」
  「就是啊,即使事出突然,但若是平時的妳,就算要擋人,也應該會用其他更合適的方法。」
  真琴毫不掩飾地提出自己抱持的疑問,達也也搭上順風車,和上次一樣拿出鍛造用的槌子,同時跟著追問春菜為何展露這樣的態度。
  「話說回來,春姊,妳為什麼想要摟師父的手臂?」
  「咦?」
  連澪也出口吐槽後,春菜才發覺自己正無意識地想摟住宏的手臂。
  「春菜,妳真的怪怪的。」
  「一定有發生什麼事吧?」
  「……我心裡是有個底啦……」
  春菜為了不再做出奇怪的舉動,盡可能與宏保持距離,面對達也與真琴的追問,她只能視線猶疑地如此回答。
  「這麼說來,小澪,原因大概就只有那個吧……」
  「嗯,我想八成是因為那個。」
  「那個聖水居然有這麼麻煩的效果……」
  達也與真琴聽聞春菜與澪的對話,皆露出訝異的神情。
  以諾拉為首的其他諸多成員聽聞騷動而聚集了過來,接著目睹到春菜大膽的行動後,便互相講起悄悄話了。
  就在狀況變得這般難以收拾的時候……
  「看來我好像來得有點晚了。」
  「小艾兒?」
  「阿爾費米娜神向我下達神諭,於是我才趕緊前來……」
  就像是要讓場面變得更複雜似的,艾莉絲也跑來湊了一腳。她似乎帶來了什麼情報。
  「春菜大人,妳在做午餐前觸摸到了浸泡邪神像的聖水對吧?」
  「嗯,我想我會無意識地想觸碰宏同學,原因八成出在這裡,對嗎?」
  「一點都沒錯,根據阿爾費米娜神的說法,那個聖水會讓觸摸到的人在不引起問題的程度下,解放平時壓抑的感情與欲求。」
  「……那算是不引起問題的程度啊……」
  春菜回想起自己剛才不小心做出的大膽行動,覺得難以釋懷。她實在不認為在他人面前把男人的頭抱在自己的胸懷裡,算是不引起問題的程度。自己又不是什麼變態女人。
  「雖然我才剛到,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只要不是其中一方被徹底討厭,我想一般來說,摟一下手臂也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啊……妳是這個意思啊……」
  就在春菜理解何為「不引起問題的程度」時,艾莉絲繼續說道:
  「一般情況下是不會產生問題,但對象若是宏大人的話……」
  「……嗯……」
  「另外還有件麻煩的事情。」
  「麻煩的事情?」
  「是的,這個效果並非所謂的毒或是異常狀態,所以無法以萬能藥解除。」
  艾莉絲在對隱約顯露出警戒態度的春菜抱以些微憐憫之情的同時,道出這個八成最為棘手的問題。
  春菜聽到艾莉絲的話後,臉色一下刷白了。
  「只是一時之間多少無法壓抑住衝動,我想過了三天就會恢復了。不過為了宏大人,也為了春菜大人好,我認為在失效之前你們之間最好保持距離。」
  「……說得也是,可是,不是異常狀態卻會造成這種效果,到底是怎麼回事?」
  「妳可能會覺得很奇怪,不過這算是一種祝福。」
  「……祝福?背後的理由是?」
  「我也不知道祝福的內容為何會變成這樣,但我想之所以會是祝福,是因為該液體還強烈地留著聖水的功能。」
  眾人聽了艾莉絲的話後,都一致認為「也太給人添麻煩了吧」。
  事實上就是朝著那瓶浸泡邪神像的聖水持續不斷地放送春菜之歌,結果使得聖水產生了能力──「為了讓那些心繫意中人且多少付諸了行動,卻又踏不出最後一步的少女們再加把勁,稍微減緩理性對於衝動的壓抑程度」,但這似乎連阿爾費米娜都沒料想到。
  以結果來說,就是在這個世界的任何人都無法明白因果關係的情況下,就此誕生了令人懷疑是否真為祝福性質的聖水。
  「哎,我們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了,但說要保持距離,實際上該怎麼做?」達也問道。
  「這個嘛,就和我一起去地底玩遊樂設施玩個過癮如何?」
  「玩三天兩夜嗎?妳已經得到允許了嗎?」
  「只要用『身為姬巫女,有必要和大地之民進行各種交流』當藉口就好了。」
  艾莉絲已經變得能夠擺出一張聖女的面孔,卻強硬地讓人接受她的任性要求了。眾人朝變得莫名可靠的她露出苦笑的同時,領悟到她其實一開始就盤算好了。
  「總之師父也恢復了,先來吃午飯吧。艾兒要吃嗎?」
  「如果可以,那我就吃完再回去。」
  「份量十分足夠。」
  澪感覺事情已經做出了結論,就主張趕快吃午餐。
  而就像是要掩蓋掉這個主意似的……
  「只有春菜和甜心卿卿我我的,太狡猾了……」
  蕾妮如此抱怨道,不過……
  「這是實績的差別,妳死心吧。」
  「連春菜都讓宏變成那樣了,若換成妳,可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她的主張被兩位年長者輕鬆地壓下了。
  於是眾人就這樣硬是開始吃起午飯……
  「說到地底,就是老闆你們之前提到的古代遺跡嗎?」
  「是啊,諾拉妳有興趣嗎?」
  「不可能沒興趣的。」
  同時有人問起剛剛談到的地底遊樂設施。
  「嗯,從這裡也能透過傳送陣直接過去,也有些在地底能夠獲取的素材,若是不會影響妳們的工作,去那邊看看也無所謂。」
  「既然如此,那等今天的講課結束後,就大家一起努力把工作做完再過去。」
  「可以帶萊姆過去吧?」費姆問道。
  「從遊樂設施取樣的觀點來看,有萊姆在可能會比較好。」
  於是因為剛好有這個機會,急遽地決定以東工房員工研修旅行的名義,舉辦了這個地底度假體驗。
  「那成為這次騷動原因的邪神像,後來怎樣了?」
  「縱使不能算是無害,但至少不會對接觸到的人產生怪異的影響,變成像登特利斯先生那樣。」
  「能當素材嗎?」
  「是可以做出挺不得了的東西,但還得再湊到其他素材,所以無法立刻做出來。」
  宏如此肯定地回答達也的問題,並再加一份義大利麵到自己的濃湯裡。
  艾莉絲看到宏在加麵,就以「我可以再添一點嗎?」的視線望向他。
  她正處於發育時期,從體格上來看,一人份的飯也開始不夠她吃了。
  「總之春菜同學、艾兒,就麻煩妳們帶路了。我還得教導神殿派來的人員,以及為前往佛雷做些準備。」
  「瞭解。」
  「請交給我吧。」
  宏將三分之一份的義大利麵放入艾莉絲的湯碗裡,同時如此請求春菜與艾莉絲,她們則是不加思索地答應。
  就這樣,熱鬧的午餐與之後為神殿成員舉行的愛的說教課都完畢之後,除了春菜無意識地握住宏的手等若干接觸之外,這一天就在沒有發生其他麻煩事的情況下結束了。
  
  到了隔天,在參加研修旅行的成員所前往的地下遺跡裡……
  「春菜小姐簡直橫行無阻……」諾拉說。
  「春菜大人妳好棒。」
  「唔,是不是該把難度再提升一點?」鼴鼠說道。
  「呃,你把她當基準不太好吧……」
  春菜在聖水的影響下而難以克制衝動的時候,被禁止與宏有所接觸,於是她為了透過運動身體發洩戒斷症狀,輕鬆地連續兩次稱霸所有的遊戲設施。
  她與身為五歲兒童,運動神經卻格外發達的萊姆一同在調整難度上提出許多問題,讓鼴鼠他們傷透了腦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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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3-4 19:28 | 显示全部楼层
  達爾篇 真•終章
  
  
  時間是春菜從地底回來後的當天中午。
  「既然春菜同學也穩定多了,那差不多該出發前往佛雷了。」
  在這隔了三天全員團聚的餐桌上,宏如此宣言。
  「老闆,你們要走了嗎?」
  與春菜一起回來的費姆,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提議皺起眉頭。與宏等人前往歐爾帖姆村時相較,這次不在的時間比較短,但回來後聚在一起的時光卻也很短。再加上研修旅行,本來就不長的相處時間又變得更短了。
  老實說,費姆希望能再與宏等人多聚一段時間。除了自己會覺得寂寞外,她也隱約覺得萊姆很可憐。
  而說到萊姆,可能是因為在地底玩得太高興了,現在正在床上呼呼大睡。
  「其實也不是趕著明天就要出發,不過好不容易做了真火爐,我想盡快收集品質優良的鐵。」
  費姆聽到了宏充滿工匠魂的回答,不禁打從心底接受了他的理由。往周圍一望,就發現不只是費姆,岱雷絲與諾拉、蕾拉也接受了宏的說法。
  宏已經做出了那麼多的東西,他身為工匠,會想要收集相應的素材以做出新物品是理所當然的。如果會放棄這樣的想法,把心力全都放在工房成員身上,那就不是費姆他們仰慕的東宏老闆了。
  「不過我前往佛雷的動機是尋找素材,把礦石收集到一定程度後,應該就會回來鍛造各種東西了。」
  「嗯,我想也是。」
  春菜同意宏的宣言。雖然他似乎完全忘記前往佛雷的最重要理由應該是參訪神殿,但這樣的發言也的確有他的風格。附帶一提,在佛雷王國有大地母神艾爾莎的神殿。
  「師父,春姊也差不多要開始學鍛造與精煉了嗎?」
  「是啊,不過也得在那邊找到據點稍微安定下來,再確保能挖鐵礦的地方才行。」
  從佛雷的地域性質來看,春菜的鍛鍊內容果然和鍛造有關。雖說是為了達成「以最高級的布料做出自己的內衣」這個目標,但也真是費盡許多功夫。
  至於宏在繼達爾之後也要在佛雷設立據點的想法,則是已經沒人有意見了。
  「不過老實說呢,弄到優質的金屬其實可以算是緊要之事。」
  「就是啊,對付高塔魔像時真的非常危險,不是開玩笑的。」
  在與高塔魔像戰鬥時,在攻防等許多方面都可說是千鈞一髮。真琴與達也一想起這件事,就說出了得盡快前往佛雷的理由。
  「老實說諾拉實在無法想像,但是真的有那麼危險嗎?」
  「嗯,不但春菜瀕臨死亡,我們的攻擊也幾乎都不管用。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會覺得真虧我們能贏。」
  「如果對手的動作再快一些,就算宏以外的人全部陣亡都不奇怪。」
  達也與真琴以認真的表情回答諾拉的詢問。
  事實上,要是沒有湊齊三種特殊技能,或是宏的重擊再使得差勁一些,可能就無法獲勝了,由此看來,那算得上是一場極為艱辛的戰鬥。
  不過若是在遊戲裡便能使用宏放在倉庫中的神鋼製裝備,不會陷入那般苦戰的可能性就很高了。
  光是明白這點,再考量到今後的事,就希望能夠早日充實我方的裝備。
  「所以我們才想盡早強化裝備,從最近的傾向來看,根本不曉得自己何時會被牽連進棘手事件。」
  「如果是基於這樣的理由,那就沒辦法了。」
  岱雷絲點了點頭,同意達也的話。
  雖然也有自己主動蹚渾水的因素,但扣除這部分,宏等人還是很容易被牽連進麻煩事裡。這樣的結果造成他們面臨了好幾次生命危險,再不想個對策應對未免太愚蠢了。
  包含費姆在內的工房員工們聽到春菜差點陣亡後,就無法反對他們急著前往佛雷了。
  反倒是她們都懷抱同樣的不安,認為「從前例來看,老闆他們到達目的地後會不會又被牽連進怪異事件,而發展成致命危機?」,但要是說出口又怕會成真,於是只好保持沉默。
  「所以就是這樣啦,基本上我們不會繞道去別的地方。」
  「是啊,而且聽說達爾與佛雷之間也沒什麼稀奇的東西。」
  「那一帶要是不繞路,從距離上來看,花上兩天應該就能到達佛雷的邊境了,問題是要前往佛雷的哪個地方。以可能的選項來看,就是直接到首都史堤連,或是前往擁有最大礦山的庫列斯特凱布,不然也可以繞去到處都有的小規模礦山挖礦。」
  宏與春菜沒有察覺到費姆他們的不安,開始討論起前往佛雷的日程與其他事項。這兩人的意識有一半正規劃著遊山玩水,算是他們的可愛之處吧。
  「另外我也想品嚐佛雷的料理,我記得香腸類好像是那裡的特產吧?」
  「沒錯沒錯,豪邁地咬下一大口香腸,再一口氣灌下麥酒真的是棒透了,不愧是矮人啊。」
  「這麼說來,有滿多矮人住在佛雷對吧,他們是怎樣的人呀?」
  春菜在真琴的話中對矮人這個單字起了反應,便立刻把話題從香腸轉移到矮人上。
  另外真琴對於酒與香腸所發表的感言,自然是指她在遊戲裡的體驗,因為她還從未踏足這個世界的佛雷,因此當然是這樣了。
  這個世界的矮人一樣會製作物品,以鍛造與冶鐵謀求生計的人更是佔多數,是酒量極佳的種族。這些特徵基本上都和世間一般的奇幻作品沒兩樣。
  可是就算基本上相同,也不見得會和印象中的矮人完全一樣。至少有精靈這個前例在,就令人大意不得。
  畢竟這個世界的精靈縱使在「居住於森林裡,耳朵尖尖的美形長壽種族」這個基本要素和世間一般的奇幻作品共通,但其真面目卻是「長壽而美形的鄉巴佬農民」這般令人不知作何感想的存在。
  就算扣除這個要素,也由於精靈與矮人在日系奇幻作品裡是必然出現的種族,即使基礎設定相同,卻存在著各式各樣的改版,與一般印象中的精靈與矮人存在著許多差異。
  其實這倒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就算一般精靈與這個世界的精靈有所差異,也不會帶給人什麼困擾,但是會稍微影響初次見到時的心理準備。
  「說到矮人的常見設定有哪些呀?」
  「從原始出處來看,無論男女都是水桶體型、面帶鬍鬚。」春菜說道。
  「許多作品便因此衍生出圓滾滾的大叔與大媽。」宏接著說道。
  「嗯,男人是啤酒桶,女人一生都是蘿莉。」
  「澪,那是妳的願望吧?」真琴吐槽。
  就因為達也的一句話,日本人們各自說出自己對於矮人形象的預測。
  烏魯斯雖然也有矮人,但在比例上甚至比已經算是少數的精靈更少,就算特意尋找也難有機會遇到。
  烏魯斯矮人稀少的理由很單純,因為附近沒有礦山,而且四處布滿較深的水路。
  矮人在種族特性上不善於游泳,因此他們不太會靠近海邊以及較深的河川流經的場所。烏魯斯不但兩者兼具,而且近郊又沒有可稱之為矮人存在意義的礦山,所以他們沒什麼理由甘願居住在這裡。
  因此宏等人自是不用說,甚至連在烏魯斯土生土長的費姆與萊姆、蕾拉、歐爾帖姆村出身的岱雷絲、出身地不詳的諾拉都沒有見過矮人。
  另外順道一提,遊戲裡的矮人與精靈都是偏向走安全牌的設定,若要以剛才提到的那些常見特徵中舉例的話,就是男女都是水桶體型,女性則沒有鬍鬚。
  「這麼說來,老闆,達爾與佛雷之間沒什麼稀奇之處是怎麼回事呀?」
  「我沒有實際去過,其實也無法確定,不過那一帶的植被和法連差不多,適合耕作的土地卻比較少,培育出來的作物品質不怎麼樣,基本上是從往來於達爾與佛雷之間進行貿易的商人身上抽取稅金以立生計。所以我想應該不用特地繞路去那裡。」
  「哦,是這樣呀。沒有什麼奇怪的魔物嗎?」
  「也不是沒有,但同樣不過是『在佛雷設立據點後,有空去狩獵一下也行』這樣的重要程度罷了。」
  包含應對方針在內,宏仔細地回答了費姆單純的疑問。
  米達斯聯邦,也就是達爾與佛雷之間的地域,一共存在著十七個小國,這些國家全是為了對抗大國而緊密結合在一起……這樣說起來是很好聽,但該地域不但沒有發展獨樹一格的產業,而且全是無論食糧、鐵、鹽都需要仰賴外部的弱小國家,只是因為無法單獨生存下去,而勾結起來向達爾與佛雷敲詐勒索……這才是實際的情況。
  所有外部人士都一致認為「既然如此,那一開始就統合成為一個國家不就好了?」但兩、三個國家統合為一後,就發生內亂而瓦解崩毀,這種情況已經重複發生了好幾次,所以那些國家都強烈反對整合為一個國家。
  可能因為這裡就是這樣的地域,雖然靠著外國人謀求生計,對待外國人的態度卻十分惡劣。
  因此,不得不經過這裡的人也絕對不會長期滯留於此處。明明占有土地足足有佛雷的三分之一大,實在教人遺憾。
  「吶,阿宏。」
  「什麼事呀?」
  「你想要在那一帶獵取的是什麼魔物啊?」
  「就是阿德拉細亞恐龍,你知道嗎?」
  「哦,就是那個塊頭很大,很難打近身戰,但在許多意義上都很不上不下的傢伙啊。」
  「沒錯。」
  「牠的棲息地也位於不遠不近的地方,等到找好據點後再去獵取應該沒問題。」
  「就是這麼回事。」
  達也聽到宏想找的是什麼魔物後,就判斷可以之後再找時間討伐。
  也難怪他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因為阿德拉細亞恐龍棲息於米達斯聯邦境內極為偏僻的地方,是隻全長有十公尺,動作頗為敏捷的肉食恐龍。
  從牠的體型就可以明白半吊子的近距離攻擊連其皮膚都無法穿透,而且明明身形巨大,動作卻快到偶爾也能單方面蹂躪燕子型的高速飛行魔物。有常識的冒險者不要說找牠麻煩了,在牠棲息地域的半徑一百公里以內都不敢接近。
  雖然達也用氧化迴圈就能一擊解決,但牠的棲息地域非常偏僻,要移動到那裡也麻煩透頂。如果有個能夠使用傳送魔法回來的據點倒是還好,但若是要在往其他目的地移動途中順便繞過去收拾牠,其所處位置就遠到不能算「順便繞過去」了。
  基本上只要有達也與真琴就能應付這種魔物,完全沒必要所有人一起過去。
  「哎,所以就是如此,米達斯聯邦基本上就無視吧。」宏說道。
  「說得也是,根據我冒險者同夥的說法,那一帶的料理似乎難吃又不用心製作,要是路途上沒有什麼特別的魔物,就沒理由花時間繞去那裡了。」
  「聽妳這樣說,以最短路線前往佛雷應該沒問題吧。」
  「就是這樣,所以春姊妳要研究美食的話,等到了佛雷再說。」
  「我知道啦。」
  日本人一夥順著行雲流水的對話,向春菜發出叮嚀。前往歐爾帖姆村會費上許多時間的最大原因,就是因為每經過一個城鎮,春菜就要順道跑去購物,所以她會被叮嚀也是難免的。
  不過也由於能夠沿著南部大道的土地得到的物品都在那時全部集齊,眾人於歐爾帖姆村辦完事情後往達爾移動時,才能幾乎沒繞去別的地方,直接抵達目的地。
  「總之呀,到達佛雷後得好好品嚐美味的香腸才行呢。」
  「還有麥酒,或者是啤酒吧。」
  春菜與真琴認為在米達斯聯邦除了自炊以外不曉得能否吃到美食,於是就把所有的希望寄託在佛雷的香腸與酒上了。到頭來她們還是想來趟美食之旅。
  「總覺得老闆你們的評價基準都放在素材與料理上呢。」費姆說道。
  「沒辦法囉,老闆他們就是這樣。」諾拉回。
  「話說回來,米達斯聯邦被數落到這種地步,反倒讓我產生興趣了……」岱雷絲接著說。
  工房的三位女性員工聽到春菜與真琴的結論後,就這樣彼此交換感想。
  其實她們內心也抱持著期待,想著「等老闆他們回來後,說不定能吃到他們在那邊採買的美味香腸」,不過這就只有當事人才知道了。
  「那麼,為了鐵以及香腸,明天就朝著佛雷出發吧,大家可以嗎?」
  「我沒意見。」
  春菜率先對宏的宣言作出回答。
  之後,睡完午覺的萊姆聽到眾人隔天就要動身,於是抓緊機會徹底地纏著宏等人玩耍,所以大家就這樣度過了出發到佛雷前的最後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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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与人数 2轻币 +27 收起 理由
永恒的刹那 + 11 工作辛苦
ken12345678910 + 16 原创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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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3-4 19:47 | 显示全部楼层
沙發
這本之前看都卡在4,沒想到錄入組最近開始飆車,真的太厲害了
发表于 2020-3-5 11:45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謝錄入
終於要徹底強化裝備了阿XDDD
雖然原本就很強了
发表于 2020-3-5 20:12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謝錄入
終於可以看到可以看到之後劇情
发表于 2020-3-5 20:17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录入!趁着有时间把养肥的都看完
发表于 2020-3-5 20:5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还以为有生之年系列呢
发表于 2020-3-6 16:58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謝錄入  
发表于 2020-3-6 17:14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番的名字是真的长……但还挺好看,感谢大佬
发表于 2020-5-16 16:46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大佬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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