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短篇

夕颜闻九韶

一篇单纯的练笔而已，看看自己在乱加的东西中能不能自圆其说，希望你们能喜欢。

夕颜闻九韶

1
他曾无数次梦见过自己的死亡。
死因死相比他老婆身上最无法容忍的配饰还要花里胡哨。
原本他以为一切只是幻觉，因为白天里在生意场上太过顺利的肆意驰骋，为了敲打和提醒，老天边借用此等方式。
直到那一天，他晚饭后散步，路过高层建筑楼下时，天空轰隆一声巨响。
冷汗争先恐后地浸湿了他的后背，他坐在草地上，模样狼狈，脸上是潜力被激发后的疲惫和莫名的惊恐。
正是昨天晚上，他梦到了这一个场景。高处的空调外机不知怎的压垮了支架，发出一声沉吟后重石般落下，把他砸成了肉泥
当时恍然一瞬闪过的视野，赫然有眼前这盏昏黄的路灯。
因为波及到一辆临停的豪车，民警很快在哇哇乱叫车主的催促下赶来，联系了楼上的人家，允诺对方必定做出赔偿。
他呆愣的看着眼前忙乱的人群，神志清醒之后，爱财如命的他竟是起身拔腿就逃。
他听见有人在喊他。
2
房间里，玻璃脆响于杯内环荡，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媚眼碧波流转正待一饮而尽。
嗯？捕捉到不同寻常的声音，内心三两下摆渡思量，竟是放下杯盏压下了胸膛大敞的男人，一番引诱被翻身推倒时恰好光线照入。
老公？她装作求饶，快救我。
深V领被夸张地扯开，胸前随微弱的挣扎而轻颤，更是澎湃诱人。
更何况男子作势解着腰带，被拉扯了下床就地一阵扭打。
她装作颤抖地缩到靠墙的床脚，双膝抱在胸前，似乎因为过度的紧张浑然不觉下身中门大开，紧致黑丝缚着纤长细腿，绽放着致命的诱惑。
她在内心偷笑，一个听话只知护短，一个惯来默然不发一语，可现在却都红着眼睛发了狂，状若疯狗。
打量一下地上的两人，她轻展玉臂，去够床头的酒杯。
但她并不知道老公如此着急如此疯狂的原因，是想告诉她，他曾经说过的那些所谓的梦境都将会应验。
比方前些天，看到她手里这盏酒被下了毒，她的肠胃被化穿，折柳细腰留下一个棕黑的窟窿；看到此番场景的他痛哭流泪悲伤过度竟是抑郁而死。
3
不要，他大喊。瞥见老婆饮下那一口酒，他连防御都忘记，被一拳打得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或许是第二天，总之在黑暗浑噩的世界里呆了很久之后，他醒过来，发现是在医院，盖着被子的脚边坐了一个民警装扮的青年人，背着身子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忽然想起一幕，是一场短暂的梦中梦，带着魔魇的人儿转过身来，手枪嘭一下崩死了自己；血染红了雪白的床单，轰鸣声回荡在他的脑海久久不散，直指醒来。
短发青年忽然把手伸向了口袋。
你醒了？他看青年忽然转过身，手里拿了一只手机。而后随即放在笔记本下，问起现在的感觉和做笔录的可能。
从青年的口中，他得知，自己的老婆因为喝了桌上的酒而死在房中，三丈开外躺着重度昏迷的自己。一只眼睛乌青高高肿起，额角青紫像极了被暴揍的样子。
但只是一些不严重的皮外伤，以及一点轻微脑震荡，因为担心钱和事务的关系，亲自签了保证书便去收费处结账。
他还记得，青年说起时收敛了笑容，换上严肃的面容；关于尊夫人的死相，也许您未能见到反而是一种幸运。
4
幸运，他试着咀嚼这个词，以至于在盯着该缴费的单子出神许久。
护士不耐烦的出声提醒，这才回过神来刷了卡恍恍然走出住院楼。
许久未乘公交车，地铁一上一下更是不必，权衡之下，既然离家不远，他便尽量甩开脑海里某个梦境，沿着走道慢悠悠走，低头看看错过的股市，心头念叨着哪只股票计算盈利还是亏本。
也许是麻木，也许是默认为自己已经对老婆的死贡献了足够的悲伤，他甚至开始庆幸自己又能拿到这些年上缴给老婆的公款。
等等。
一个男人，带着墨镜，错身而过时竟同时一个转头。
是你！条件反射下他伸手去抓，可男人却滑溜的一个侧身逃向了红绿灯路口的方向。
他丢下拽落的大衣，飞跑着想跟上男人。
红灯却亮了起来，他看男人不曾回头急匆匆隐匿而去，他顾碍着某个当街惨死的梦境拨通那个陌生号码。
交给我们，青年说，几乎在同一瞬间警笛就从另一道路闪出，直奔男人的方向。他握着拳颤抖，听警笛声钻入车流转起无限散乱的回音。
5
电话又响，他微喘着气接起来，不慎快的赶向那个地方。
街名海棠，铺天盖地的花叶竟是遮蔽了蓝天白云，抬头仿佛置身红绿花海。
他才发现自己的脚扭了，脚踝已经高高肿起，可偏想不起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视野里已经出现了警车，笛仍在响，摆开盘在道路中央，一片花叶飘落下来，遮住仍乌青的眼。
忍不住瘙痒，他伸手拿下。
但正是这时，一幅恍若世纪终章的名画忽然浮现在他的脑海。
大地开始真的，无处可扶的他一下坐到地上，未能与浑噩的大脑抗争得到胜利爬起来，地面已裂开一条深谷。
不！
是被仇恨，还是被赔偿金蒙蔽了理智的双眼？
他失声大吼。
这是他的第一个梦境，他甚至记得醒来后向老婆讨好的调笑，说满怀的海棠不如你周身的花哨。
他跌进裂谷，满树的海棠花叶被大地摘下送进他的怀抱。
众人恍乱逃散，没有人注意到沉睡在花海中的他。
他死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