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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中] [秋田祯信]魔术士奥芬·无谋篇⑤ 日了狗了我还能说什么呢![第05巻](奥芬的菊花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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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5-5 09:0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riizin 于 2020-6-12 19:37 编辑

鉴于最近发生的某个事件,可能会有第一次接触本作品的萌新出现(你想多了)。故在这里,对该作的主要特点做简单客观的概括,以供打预防针。可能各位已经在其他地方看了相关的介绍,那种复制黏贴的东西有多少参考价值大家心里都清楚。在此只从小说的角度,做以下几点总结,如果可接受,它绝不会让你失望;如果不可接受,那我们有缘再会。

△这是一部彻底的搞笑小说。
△毫无任何主线。无论你从哪一卷哪一篇哪一行看起;无论你是坐着看躺着看或者倒立在你家马桶上看,都可以毫无障碍地阅读。
△只有搞笑,只为了搞笑而搞笑,除此以外全都见了鬼。
△反正就是搞搞搞,笑笑笑。
△只有每卷的最后一篇故事会稍稍有所不同。

   魔术士奥芬·无谋篇⑤ 日了狗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作者:秋田祯信
   插图:草河游也
   出版:1998.01.
   翻译:riikin
   轻之国度:https://obsolete.lightnovel.us/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


────────────────────────

  “哦哦……太恐怖了。身为魔王崇拜者且拥有巨大魔力的疯狂王子休吉艾拉——两千年前封印的恶魔复活了,企图把这个世界变成地狱!”
  “哦,然后呢?”
  “勇、勇者啊,现在就是需要你的力量来拯救世界的时刻了!”
  “滚蛋,把我饿死了你负责啊!”
  “…………”
  在挫折和贫困的尽头,内心极端暴躁的奥芬。愈贫愈贱指的就是这么回事吗?爱、正义、勇气和友情,一个都找不出来的毒蝎子固定式幻想物语第五弹!同时收录原创作品「失乐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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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录

     你死你的不用管我(上)
     你死你的不用管我(下)
     别让我再看见你的脸!
     再蠢也要有个限度!
     日了狗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失乐篇 塔夫雷姆的震撼之夜




一支利箭,铛地一声
直接插在了君士坦斯的石膏上。



“我可不要死在这种地方啊啊!”
“干得漂亮哈帝亚!”
阿莎莉发出无责任的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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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5-5 09:0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riizin 于 2020-5-9 22:53 编辑



             你死你的不用管我(上)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阴云遮盖的夜空。
  没有月亮的夜晚,一位老婆婆呻吟着走在住宅区中。在浓厚的紫色夜空下,是一大片黑压压的屋顶。
  “哦……哦哦哦……哦……”
    老婆婆孤身一人走在路上。破破烂烂的灰色长袍——或者用破布来形容会更加确切——包裹住朽木一般的身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不吉利啊。不吉利的风啊……”
  满头的白发——也不知道多少年没剪了——拖得很长。老婆婆本身个子就很矮,还弯腰驼背,使得白发几乎拖在地上。灰色的长袍和白发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唯一和外界接触的是她的脸。那张皱皱巴巴的脸完全被恐惧支配,老婆婆继续说:“恶魔啊……恶魔就要复活了。”
  “喵。”发出叫唤的是睡在附近墙头的一只猫。
  老婆婆转头朝那个方向看去——
  直到那只猫从墙头离开,她才收回视线,重新看着路面。
  “我——是啊,我必须要找到能和恶魔交战的战士才行,一个强大的战士。”老婆婆站下来,举起双手高叫着,“那个人必须是所有人里最强的!——”
  劈咔——!
  遮盖天空的暗云划出一道闪电。
  闪电一瞬间照亮了老婆婆的脸,她继续叫喊:“为了拯救全世界,需要有人为之战斗,需要一位勇者才行啊啊啊!”
  “吵死个人啦啊啊啊啊!”一阵怒吼传来。
  啪呷,老婆婆浑身被水浇了个透湿。她依然保持着高举双手的动作,湿哒哒地一动不动。迟了一秒,一只空水桶迎空飞来,正中老婆婆的后脑勺。
  “你当现在是几点啊!”
  啪啦!附近一户二楼人家的窗子被大力关上。
  这天晚上,知道全世界即将迎来危机的,只有这位老婆婆一个人。

  不管是不是世界毁灭前的最后一晚,该闲的人依然很闲。
  “好闲啊……”瘫在那个熟悉的食堂桌子上,一个女人无力地喃喃自语。奥芬在旁边看着她。
  这是一个黑发、黑目、一身黑衣的黑魔术士——在他胸前垂吊的一条吊坠可以证明这一点。一条缠绕在剑上的一脚龙纹章,这是在大陆黑魔术最高峰〈牙之塔〉求学过的证明。
  而那个女人,身穿一条干净体面的西装,只不过似乎很累的样子,迷迷糊糊地趴在桌子上。
  “是时候要回住的地方了,送我一程也可以哦。”
  听到她这么说,奥芬看了一眼时钟,指针指在十一点的位置。
  “我可没有那么闲啊。”奥芬无精打采地闭上一只眼,看了看螺丝刀的刀尖。这是从旅店老板那里借来的,虽然旧但是很好用。
  接着,他在桌子上堆得满满的木片和螺丝中翻来翻去,寻找必要的东西。
  “这个作业必须要在明天早上之前完成。”他静静地一边说,一边用螺丝把一个拳头大的橡胶球固定在一个折叠梯一样的东西顶部。
  突然产生了疑问,使得那个女人——君士坦斯从桌子上抬起头,一脸狐疑地把视线投在他的手边,半睁着眼问道:“你从刚才开始一直在干嘛?”
  “兼职。”奥芬回答了一句。他把安了橡胶球的部件轻轻一挥——判断出平衡性还是有点问题,为了调节重量又开始寻找其他零件。
  君士坦斯摸了摸一个放在桌子旁边已经完成的部品——带锯齿的巨大晾衣夹,问道:“兼职……?”
  奥芬嗯了一声,在道具的把手上安装了一个重物,这样平衡问题得到了很大改善。
  “我在做无能部下殴打机,战斗机同学七号。”
  “无能……?”她的动作停下来,一脸的诧异。她又指了指刚刚摸过的那个晾衣夹问道,“那这个呢?”
  “无能部下挤压机,战斗机同学六号。”
  “……………………”经过长时间的沉默,她又发现了埋在零件下面的手动钻头的改造版,问道,“……这个呢?”
  “无能部下钻孔机,战斗机同学四号。”
  “…………”
  “战斗机同学系列属于主打作品。分别有七个种类的变化,可以在不让无能部下受伤的情况下尽情蹂躏!简直是梦幻系列!再分别涂装上彩虹的颜色就大功告成了。”
  “我说,奥芬。”君士坦斯面带抽筋的笑容,用颤抖的声音问——“我想问一下,这个……是谁让你做的?”
  “你想知道吗?反正下次任务失败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大约明天或后天就能知道答案。”
  “不要啊!不要把这种东西交给那个部长!”君士坦斯站起来不停地叫喊,“那个部长最近已经做了一个什么下巴粉碎机的玩意儿,还在沾沾自喜呢!”
  “那个其实也是我提供的创意。”
  “我在问你为什么非要做这种事不可!”
  “现在的问题是这个一号。我把它命名为无能部下瞬间染发机,不过最讨厌染成的头发颜色应该是什么呢。”
  “你会不会听人说话啊!”
  “算了。用的时候可以把芥末代替染料放进去,就叫做,无能部下遇到这种事变得失魂落魄机。”
  “这怎么能算了啊啊!?”
  就在这时——
  “等一下!”奥芬扔下战斗机同学七号,站起来。
  “最想说等一下的应该是我才对。”她一脸不满地说。
  奥芬没理她,向周围看了一圈说道:“有没有感觉,刚才突然变亮了?”
  “唉?”
  食堂本身只靠瓦斯灯来照明,并不是十分明亮——可是从窗口突然射进了恍如白昼般的亮光。
  “这难道是?”奥芬握紧双拳,“暗示战斗机同学系列的黎明来到了?”
  “绝对不是,绝对。”君士坦斯冷冷地说完,快步跑到窗边,然后……
  “什么啊?那是……”她用一种充满怀疑的表情看着外面。
  奥芬也走到窗户旁边。
  “啊?”他挑起一只眉毛,不说话了。
  从窗户看见的是外侧的街道。很符合小巷街道这种说法,并不是非常宽敞,但也并不像巷子那样窄小。
  望着那条道路,最先映入奥芬眼帘的是——
  在无数篝火台的包围中,进行诡异祈祷的老婆婆。

  “恶魔啊恶魔!恶魔就要来了。”一个瘦小的老婆婆甩动着满头白发,在橘黄色的灯火中疯狂地舞动。
  道路两旁的篝火台一字排开,奥芬真搞不懂这老太到底从哪儿搞来这么多数量的篝火。熊熊燃烧的火焰炙烤着阴云密布的夜空。

  “恶魔要来啦。恶魔要来啦。恶魔来了磨灶锅啊啊啊。”
  他们一直就这么看着。
  抱起胳膊,就这么看着。走出旅馆,奥芬只是看着。他的表情痛苦地僵硬着。
  他慢慢转过头看了看君士坦斯,慢慢说:“喂……我觉得还是别去管比较好……”
  君士坦斯也做出和他类似的表情说:“我也全力同意你的看法。”
  奥芬嗯了两声,转过身子用手拍拍君士坦斯的肩膀说:“那就回去吧。六号还等着我做威力强化呢。”
  “不要再做了,算我求你。”她毫不犹豫地说,然后脸上皱了皱,“等一下好吗,再多看一会儿也没事吧?”
  奥芬连半点这样的想法都没有,不过还是站下了。
  “哦哦!恶魔要来了啊。恶魔要来了呀。呀吼,哎吼吼,啦吼吼。”不知不觉祈祷已经变成了迷之舞蹈。
  奥芬把大拇指按在眉毛之间,紧紧地闭上眼睛。
  “…………喂……”
  喊了一声之后,君士坦斯虽然立马做出了反应——不过她又摇摇头说:“不管怎么说,在道路上烧火的行为还是去阻止一下比较好吧,这可是禁止行为啊。”
  “我觉得那段舞蹈才更应该禁止。”奥芬跟在挺起胸脯大步流星朝老婆婆走去的君士坦斯后面说。
  “停一停!那边的婆婆!”她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说——
  老婆婆马上做出反应,抬起脸,身子转了过来。
  可是她脖子以下的部分依然毫无影响地跳着神奇的舞蹈。
  “呜……”面对如此诡异的光景,君士坦斯也不得不站下,回过头来说,“我说……这该咋办啊?”
  “什么咋办——你好歹在名头上是个警察吧?”
  “这倒也是。”
  “你……竟然还能承认。”
  “喂,怎么办啊?”
  “你不是要制止她吗?那就快去。”
  “呜……”她老大不情愿的样子(这也难怪),调整好呼吸,再次转向老婆婆的方向,准备开口。
  但是突然,老婆婆的话比她更快:“唔!?你们是!?”
  她的舞蹈始终未停——只把脸对着他们,发出让听到的人晚上不敢上厕所的嚎叫。
  并且在不中断舞蹈的情况下,踩着嚓嚓的脚步声向这边靠近过来。
  她边走边说:“我没有看走眼!绝对不会错!你们就是来自异世界的勇士吧!”
  “哈?”奥芬和君士坦斯感到莫名其妙,睁大眼睛在四周找来找去。然后——他突然指着自己的下巴问,“是说我吗?”
  “你在说我?”君士坦斯也同时问道。
  “嗯!”老婆婆重重地点点头。此刻她已经来到了非常近的位置。舞也不跳了。取而代之(?)的是从长袍里伸出皮包骨的胳膊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继续说,“不会错的!你们是通过我的祈祷,从异世界穿越而来的吧。为了消除这个世界的邪恶!”
  “…………”一时的沉默——
  奥芬突然反应了过来,愕然地看着自己的手说:“什么什么!?我是来自异世界的战士!?”
  “你等等……奥芬……”君士坦斯面色铁青,对他投去冰冷的视线,如同看着一件被玩儿坏的玩具。
  奥芬做了一个悄悄话的动作打断她,小声对她说:“听我说。我先适当做配合,把这个老太稳住。你去对面那条街的医院把大夫喊过来。”
  “我懂了。”君士坦斯认真地说。
  “给我等下。”老婆婆突然用冷冷的语气说,“依我推测,你们莫非是把我想成了一个游荡在夜里鬼喊鬼叫,形迹可疑惹是生非的美貌熟女吧?”
  “哦哦!”奥芬动摇地向后退去,“一个游荡在夜里鬼喊鬼叫,形迹可疑惹是生非的老太婆对自己竟然有如此清醒的认知。答案的正确率高达百分之八十。”
  “我觉得,她想表达的是否定的意思……”君士坦斯说。
  老婆婆把手向她一指:“正是这样!”
  “正是哪样?”奥芬挑着死鱼眼,用胳膊对着熊熊燃烧的篝火挥了一圈,指责道,“烧这么一大摊火,被巡视的人看见不把你照死里糗才怪呢。我也没见哪里有准备灭火器或水。”
  “为了召唤异世界的战士,哪有精力去准备那些个东西!”老婆婆唾沫横飞地抗议。
  奥芬躲过她的唾沫,终于问了那个问题:“异世界的战士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话刚说完,他就感觉糟了。
  但是已经迟了。老婆婆好像专门就在等这句话似的,皱巴巴的脸上露出了瘆死人的笑容。
  “这就,说来话长了……”老婆婆的眼神变得虚无缥缈,她静静地指着夜空说,“虽然今晚看不见,在那个位置有一颗凶星——但这也只到昨天为止。它在早上的时候就不见了踪影。我比任何人都最先察觉到凶星的异变……”

  “她能一个人扯上二十分钟,我赌两块铜板。”
  “我赌十七分钟。”
  “赌个屁啊啊啊啊!”老婆婆嘶喊。
    奥芬把从怀里拿出来的铜板重新收回去,不耐烦地说:“有什么关系嘛,你好歹为我们这些必须听你在这儿说八卦的人着想一下好不好。赌一下又有什么不好。如果在这里赢得两枚铜板的话,明天能吃上饭也不再是梦想了。”
  “这算梦想么,我看你真是……”君士坦斯有些惊呆的样子,奥芬没管她。
  “唉,最近的年轻人啊……”老婆婆喘了喘气,调整了一下呼吸后轻耸肩膀,“那就长话短说吧,我觉察到恶魔将于今晚复活,于是在寻找可以与之对抗的战士。”
  “我还是觉得带你去医院看看比较好。”
  “为啥啊!我既没痴呆也没精神错乱好不好!”
  “病人都是这么说的,快点快点,我来背你。”
  “唔呜。异世界的战士要背着我去医院,这叫什么事……”
  “我说,这位婆婆。”君士坦斯站在稍远一点的位置(逃跑了),不解地问,“你为什么从刚才就一口咬定我们是异世界的战士?”
  “这还用说吗。”老婆婆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膛,指着离她最近的篝火说,“见到如此神圣的仪式之后自主靠近过来,这不是神圣异世界的战士还能是什么?”
  “嗯~嗯。”奥芬和君士坦斯同时抱起胳膊,发出思索。
  “虽然不想承认但却无法反驳……”
  “是啊,看了刚才的舞蹈后竟然还凑近过去,全世界上哪儿去找这样的人呢。”
  “嗯嗯。懂了就好。那么,异世界的年轻人啊,跟随我一起去打倒恶魔……”老婆婆的话突然中断。
  整个人像抽筋了一样一动不动。
  “…………”奥芬感觉到了什么,往背后一看。只见道路正中堵了一大群男人……
  年龄各有不同,十几岁到三十几岁都有。所有人的打扮都很普通,只不过每个人的左腕上都戴着同样的袖章。
  『第四十八街委会青年团』
  站在最前面的男人手里拿着一面旗帜,是那种文具店就能买到的廉价品——上书『防灾活动强化周执行中』几个字。
  人群里有人——是谁都无所谓——发出低沉的声音:“阿婆……是你在这烧火的吗?”
  “啊……不……那个……”老婆婆语无伦次。奥芬和君士坦斯赶紧退到了路边。只剩下老婆婆一个人,她的目光不停地在奥芬和青年团之间移来移去。
  青年团的声音很冷静,冷静到发抖:“我们每天晚上干完活儿拖着疲乏的双腿在街上巡视……第一次看到这么华丽的火焰啊。”
  全员一正点了两下头。
  奥芬也和他们同步点头。君士坦斯慢了半拍,慌慌张张地也飞快点了两下头。
  老婆婆一个人被留在原地,不禁向后退去,退向篝火台的方向。这反而使青年团的视线全都集中在火苗上。
  或许并不是这个原因——不,正是因为这样,青年团男人们的眼睛里燃起了火焰的色彩。
  “在家被老婆踹着屁股赶到街上去巡逻,今天是最后一天……只要没什么大事的话,今晚上明明就可以结束的……”
  奥芬在胸口比出圣印——虽然魔术士不信神。君士坦斯则是捂住眼睛。

  老婆婆和青年团僵硬地对峙了一会儿——只见她把身子挺了挺。
  她汗流满面地说道:“嗯……没想到,有这么多异世界的战士出现了……”
  “你在扯些什么鬼话啊啊啊!”青年团一齐放出震天的怒吼。

  “你所说的恶魔,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婆婆总算是避免了被群殴的命运。在那些篝火台被青年团全部收走之后——
  奥芬他们又回到了原先的食堂里,顺便把那个老婆婆也带上。他们取消了把她送去医院的想法,这个老太根本就没有医保。
  战斗机同学和一大堆的工具依然散乱在那张桌子上,奥芬把手边的部件全部摞在一起,整理到边上,等着老婆婆的回答。
  “嗯。”因为身高不够的原因,在椅子上又加了一张辅助椅子,然后跪坐在上面,这样她的胸部总算是和桌面平齐了。老婆婆更加地愁云满面,从纤薄的胸腔里吐出一口气说,“这就,说来话长了……”
  “这么说柯姬,你家好像是三姐妹吧?”
  “咦,你问吉斯的吗?是啊。”
  “你们到底还想不想听!”老婆婆半睁着眼发出诘问。
  奥芬毫无退让地说:“你要是说的时间不长的话,那听听也无妨。”
  “受不了,最近的年轻人真是一点风情都没有。”老婆婆嘴上不停地骂道,“我们那年轻的时候,都非常尊敬先辈,尊重地聆听他们的教诲。生命长久之人的智慧都是很有价值的,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我看这个国家,将来最先灭亡的反倒是年轻人。”
  奥芬像听耳旁风一样——听了这些话之后,表情冷峻地从桌子的另个方向拿出一件工具。
  “我们要不要来实际试验一下谁会先灭亡?”
  “我觉得还是简明扼要地说明比较好,嗯。”与其说是听了他的话,倒不如是看见了他手上拿的链条锯子,老婆婆一下就改口了,“也就是说,恶魔,是非常恐怖的。”
  “怎么个恐怖?”君士坦斯问道。
  老婆婆点点头说:“嗯。总之就是非常非常恐怖。”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奥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把战斗机同学放在桌子上,快步绕到老婆婆的背后——
  他把链条锯按在她细细的脖子上。
  “每增加一次我的不愉快指数,我就会拉一回。”
  “其实我也觉得是时候该讲一讲核心内容了。”老婆婆端正姿势说道,“也就是说……”
  “嗯嗯。”君士坦斯向前探出身子看着她。
  这一回老婆婆用非常严肃的眼神开口说:“就是非——————常恐怖的恶魔啊。”
  “你如果不想要脑袋的话就直说,我反正无所谓……”
  “哎呀,也就是说!”她慌忙拉住正准备拉锯子(非常认真)的那支胳膊,叫嚷道,“我也还不知道呢,总之,还没有真正复活呢。”
  “复活么。”奥芬把锯子扔在桌上,从老婆婆的身后走开,看着天花板思索着,“复活的恶魔……恶魔。我可没印象啊。”
  “不。有的。那个历史上被称作恶魔的男人……”
  “恶魔——”说着说着,突然——奥芬的脸色变了,“是恶魔王子?”
  “那是啥啊。”君士坦斯没有丝毫紧张感地问道。她用两只手撑着下巴,胳膊肘抵在桌面上。
  奥芬看着她说——“很久以前,王家有一个魔力超凡的疯狂王子……休吉艾拉王子。他是个出了名的强烈的魔王崇拜者。”
  “啊啊。这么说好像在历史课上学到过。”君士坦斯依旧是一脸轻松地说。
  奥芬神情微妙地把视线转移到老婆婆身上。老婆婆把骨瘦如柴的手指像蜘蛛一样缠绕在一起,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说:“……你身为异世界的战士,学识还挺渊博嘛。”
  “不要再说异世界了好不好。”奥芬有些懊丧地垂下肩膀,继续说,“他后来被贵族联盟给抹杀了。这也最终导致了贵族内部革命。”
  “是的。那个恶魔,就要复活了。”老婆婆声音浑重而颤抖。
  奥芬咽下一口气,伫立不动。然后……又突然变成了死鱼眼。
  “喂,你这老太。”
  “怎么了?”老婆婆依然保持原先的姿势。
  奥芬冷冷地问道:“已经死掉的人要怎么复活?”
  “你在说什么啊!奥芬!?”君士坦斯嘭地一声站起来,她握紧拳头不住地颤抖,大声说,“你竟然还不相信有死后的世界!?既然这样,我的老家怪谈·第二弹!让你听听从相对放置的两面欢快抖动的镜子里的白手的故事吧!”
  “你家难道是怪奇博物馆吗!过去是不是干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
  “你这说的叫什么话!虽然确实在父亲葬礼的时候附近的小孩子有朝我们扔泥巴,从一些背阴的角落里还能听到有人在偷偷地窃笑!”
  “呃……不好意思你们能不能别说得这么起劲。”老婆婆犹豫地举起手指。
  奥芬歪嘴斜眼地看着她说:“还不都是因为你说起话来像便秘一样。到底怎么回事,说王子会复活,那好歹要有根据吧?”
  “嗯。说来话长——”
  噶哒。
  奥芬默默地把椅子举过头顶。老婆婆慌忙改口说:“…要尽量避免才是人之美德。总之,一开始是——”
  就在这个刹那。
  哗啦啦啦啦啦啦!
  窗户玻璃突然碎了,食堂里被扔进一块石头。
  “怎么了!?”
  那块石头——以抛物线的轨迹砸穿窗玻璃,并没有……落在地板上。
  它在距离地板一米左右高度的空中,停了下来。
  “老太婆!?”奥芬向老婆婆投去询问的目光。老婆婆惊愕地张大双眼,身体颤抖。
  “这,这是……”
  随着这句喊声,石头开始发生变化。
  它微微地振动着,产生膨胀——
  瞬间之后,石头变成了一具木头人偶。
  “…………”
  沉默中,君士坦斯歪过头发出疑问:“为什么会变成木头……”
  “老太婆?”奥芬又问了一声。
  老婆婆情绪激动,流出感动的眼泪:“嗯嗯……就在女主角讲述事情原委时,刺客之一突然来袭!真是充满王道的展开啊。”
  “存在的减法……吗?”无视老婆婆,奥芬小声说道。
  听到这句话的君士坦斯不禁问道:“减法?”
  “若是这样的话……王子的事情可能也并非——”奥芬没有再往下说,和突然出现的木头人偶展开对峙。他重新握紧手里的椅子。
  木头人偶没有眼睛,动作也很缓慢,似乎连自己应该面朝哪个方向都搞不清楚,脑袋晃来晃去,呜呜地发出呻吟。
  “算了。打坏它就行了。”奥芬自言自语地举起椅子——
  “蠢货————!”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当然是来自老婆婆的。
  “唉?”
  奥芬回过头,只见老婆婆把大拇指朝下一指,做出喝倒彩的动作说:“身为异世界的战士,怎么能用椅子来打仗,像话吗!?”
  “你也太烦了吧啊啊啊!”奥芬发出怒吼。
  老婆婆丝毫不为所动,继续喝着倒彩,说道:“这还谈什么王道,什么情调!这种事情,我作为胜利女神是绝对不容许的!”
  “啊啊,好吧好吧。”奥芬无所谓了,他放下椅子,举起右手腕,嘴里说,“混球。在屋子里放出魔术的话,马吉克可是会很啰嗦的。”说完开始集中精神。
  “看我施放,光之——”
  “还是个蠢货————!”
  “…………!”被第二发大吼扰乱了注意力,奥芬一脸不悦地把脸转向老婆婆,问道,“这次又怎么了?”
  老婆婆重重地点头说道:“你是一名战士,是不会使用咒语的。”
  “搞什么飞机!?”
  老婆婆根本不听他的话,自顾自地跳下椅子走到他旁边,从长袍里掏出一个东西。
  “要用这个。”她把那个物件交给奥芬,“用这把传说之剑!”
  “哦哦!”奥芬说着把它接过来。剑的话难不倒他。他把手里的剑高高举起。
  “…………!?”举起剑之后——他就僵住了。剑不仅生了锈,刀也断掉了,只剩下半截。
  老婆婆继续说:“你必须要找到遗失在这世界某处的另外半只剑身,还要让锻刀房的酒鬼老爹和他离家出走的儿子互相见面,然后修复它。”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啊啊啊啊啊!”奥芬抱住脑袋嚎叫,就在这时。
  发出声音的是君士坦斯——
  “…………唉?”她露出难以理解的神情。
  瞬间……
  呜哦哦哦哦哦哦!
  木头人发出一声嘶喊,未等声音落地就向前猛冲。
  “———!?”奥芬发出无声的叫喊,立刻推开君士坦斯,自己也跳起来朝后方闪避。
  木头人在地上一路狂奔——
  包括从老婆婆的身上。
  “哦咿呀哎哎哎哎哎哎哎!”留下老婆婆的悲鸣,木头人奔向对面的墙壁,在即将与墙发生撞击的前一刻停住。然后动作又慢下来……慢吞吞地转过方向。
  “这、这玩笑开大了。”奥芬看着一团皱巴巴的老婆婆说。
  木头人再次做好冲锋的准备。
  “总之先这样!”奥芬叫喊着,朝木头人的方向一脚踢飞了附近的桌子。但是木头人依然毫不犹豫地向前冲来。
  “不管用吗!?”他做出判断后躲向一边,随之而来的是被撞烂的桌子碎片,还有老婆婆更加微弱的呻吟。奥芬盯着那个飞奔而去的木头人背影。木头人又是在即将撞墙的前一刻停住,嘎吱嘎吱地转过身来。
  “奥芬!!”君士坦斯发出一声哭喊。刚刚把她推开之后,两人的距离就拉远了。而此时木头人刚好就停在她的眼前,“快把它打倒行不行啊!就像平常一样用拳头干翻不就好了吗!”
  “怎么可能和那种东西肉搏啊。”奥芬叫喊。
  君士坦斯抱头哭喊起来:“你还有空说这种话吗,我现在可是大危机啊!”
  只不过木头人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再一次面向——那个已经被它踩了好几遍的老婆婆。
  “喂……老太婆?难道当场死亡了吗?”奥芬有点胆战心惊地问道。
  被埋在桌子碎片里的老婆婆摇摇晃晃地支起身子,来了一句:“嗯。真是强敌啊。”
  “呃,明明用魔术的话一下就能搞定……”奥芬说。
  “我可不允许你那样做。”老婆婆依然顽固不化。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啊!”君士坦斯忍无可忍地大喊。她为了躲避木头人跑向远处,“只要找一些武器不就行了吗!?”
  她喊过之后注意到——
  那张桌子。那张摆满了工具和零件的桌子。
  “就是那个!”
  “就是这个!?”她随便抓起一件东西。
  奥芬见了,发出惊愕的喊声:“战斗机同学二号!它的别名是——”
  她管不了那么多,将手里那个类似战斗麻袋一样的东西朝木头人的后脑砸去。
  咔——!
  食堂爆发出一阵轰鸣,使得她几乎感觉耳朵要失聪了。
  爆炸之后,她看见的是——
  一动不动,只剩下半个身子的木头人。
  君士坦斯全身是灰,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战斗机同学二号,她已经被彻底吓傻了。奥芬远远地看着她,嘴里说:“顺带一说这叫做无能部下烤糊机。里面的火药量属于商业机密。”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啊啊啊!”君士坦斯鬼哭狼嚎,“把这种玩意交给部长我就没命了好不好!?”
  “哎呀呀,我只是觉得好玩罢了。”
  “你之前说的『在不受伤的前提下尽情蹂躏』又是什么鬼!这种东西绝对会出人命!绝对!”
  “那只是宣传广告而已。”
  “你这个人啊啊啊啊!”她向他逼近而来——

  老婆婆不知何时移动到了木头人旁边,君士坦斯差点踩到她。只见这老婆婆当场流下感动的泪水说:“呜呜呜。在千钧一发之际,靠灵光一闪打倒了强敌,真是王道啊。”
  “我觉得只是单纯的火力压制……”奥芬小声地吐槽。
  老婆婆只顾说自己的:“我坚信!这样一来你们将会更加深入王道的精髓,打倒可恨的恶魔!”
  “不不,我还没答应要帮你——”
  就在这个时候。
  一阵诡异的声音响起——
  〈哼、哼、哼……你以为这样就算赢了吗,栖碧莉娅思女王啊……〉
  “什么!?”老婆婆惊讶地面向传出声音的方向。
  发出声音的——是那个上半身被炸飞的木头人。
  不过比起这件事,更让奥芬吃惊的是——
  “老太婆……”他声音颤抖地说,“原来你有名字的吗!?”
  “『女王』两个字被你吃了吗!”老婆婆——栖碧莉娅思喊道。
  这时,木头人的下半身像一开始的石头状态一样,开始不断振动,等到振动停止时——
  木头人的下半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新的人影。
  “…………纸?”君士坦斯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正如她所说,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纸片做成的人形。奥芬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评论才好了。
  栖碧莉娅思抬起瘦骨嶙峋的手臂,说道:“真没想到是你本人啊——我的父亲,休吉艾拉!”
  “什·么么么么么么!?”奥芬惊恐地绝叫——仿佛是受他呼出的气影响,纸片人笑着晃来晃去……


  (总之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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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5-5 09:0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riizin 于 2020-5-12 20:29 编辑

             你死你的不用管我(下)

  夜晚安静地流逝。
  “……王子?”君士坦斯发出一声疑惑——奥芬嘴巴长得大大的,身子已经僵硬。食堂里的桌子乱七八糟一片狼藉,现场完全被干涸的沉默所支配。沉默仿佛融进了空气中,每吸一口气都觉得干燥苦涩。
  “王子……大人?”君士坦斯细若蚊蝇,仿佛与看不见的人说话。她似乎还不知道该下什么结论才好,闭上眼睛做心算状。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满地都是桌子的碎片残骸,还有踢得到处都是的椅子。如果这家旅店的店主在场,想必会眼冒金星——或者说店主的儿子在场的话,所幸的是他们两个今晚都不在。奥芬是被强行被安排在这里守店的。
  不在这里的人就不去谈了。包括那个站在满地碎片中央,身上破破烂烂的老婆婆,其实也无所谓。
  最主要的问题在于那个晃来晃去,和老婆婆处于对峙状态的纸片人。
  这时君士坦斯啪地睁开眼睛,死死地盯住纸片人,伸出手指叫了起来——“那就是王子吗啊啊啊啊啊!?”
  “吵死人啦啊啊!”奥芬用尽全力朝她喊道。
  君士坦斯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放下手指,摇着肩膀,别别扭扭地说:“这形象未免也太糟糕了吧。”
  “这有什么办法,因为存在都被减掉了。”
  听到奥芬冷静的回答,纸片人轻轻地把脸转向他。
  〈哦。你竟然会知道我的秘术。〉

  不知道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纸片人一边说话一边轻轻摇荡——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这个人就是休吉艾拉王子。他用纸做成的手指指着奥芬。
  面前的老婆婆——如果她的话也是真的,那她就是王子的女儿栖碧莉娅思。王子暂时没有管她,继续发出声音。
  〈你是魔术士吧?时隔两百年醒来,竟然还能看到继续生存下来的后辈们,真是愉快。〉
  “两百年前的时代我不清楚,不过现在就算是见习阶段的学生,对‘存在的减法’都是知道的。”
  〈哦哦。已经这么普及了啊。〉
  “怎么可能啊啊啊啊啊!”他在地板上跺脚。
  不过王子根本没听他说话,只是笑了笑。
  〈嗯。由我的老师始创,单一存在的变换秘义。我们果然把握住了时代正确的脉搏,是伟大的先驱者啊。〉
  “我都说不是了!”
  “……你们在说什么啊?”君士坦斯还没有完全从震惊中回复过来。
  奥芬转过脸瞪着她说:“……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存在的减法了。”
  “那又是什么?”君士坦斯看着那个纸片人愣愣地问道。
  奥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就是人类变成非人类物体的理论。”
  “……非人类……所以就是纸?”
  “不,那当然是有理由才这么做的。不然的话,有哪个二百五会想要变成一张破纸。”
  〈喂!〉
  纸片人发出抗议的声音——
  奥芬握紧拳头对着纸片人叫道:“给我闭嘴!废纸!”
  〈不要喊我废纸!不要喊!〉
  王子继续抗议。但是奥芬使劲摇摇头说:“闭嘴废纸!”
  〈我说过不许叫我废纸。〉
  “烦死了!废纸就是废纸,废纸!听好了废纸!明明是张废纸竟敢还用两条腿走路,废纸就要像个废纸的样子帮别人擤鼻涕去!因为你是个废纸!懂了吗废纸!”
  〈呜呜呜呜呜呜。〉
  趁王子退缩的机会,奥芬目光一闪,语气更加强烈:“总之你就是个废纸!不要摆来摆去废纸!看你薄成什么样了废纸!看我浇水把你弄得软塌塌废纸!张贴的话会因为吸入湿气而纵向卷曲废纸!”
  〈啊啊啊,你竟然还说出这么专业的内容。〉
  看着晃呀晃地消沉下去的休吉艾拉王子(废纸),奥芬忽然摆正姿势,挥起右手,整个身体像一张拉满的弓,他大喊一声:“有机可趁——看我施放,光之白刃!”
  咔——!
  光热波急剧膨胀,将食堂的地板,和纸片人一起卷进爆炸之中。
  确认那张纸消失在熊熊的火焰中之后,奥芬飞快地架上老婆婆,给君士坦斯使了一个眼色,说:“很好。要走了柯姬。”
  突然听到这句话,令君士坦斯感到不明所以,惊讶地抬起头。
  “唉?”君士坦斯不知所措,她朝火焰的方向看了看。
  王子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但是……
  “必须趁现在赶快逃!”奥芬一把拉过她的手,一路飞奔着把食堂甩在了脑后。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总之是全力地飞奔。
  奥芬一秒都不停歇地狂奔。
  就算再怎么受过训练的人,极限冲刺的距离也就一百米不到。更何况还要扛着老婆婆,拉着君士坦斯,这样的情况下要全力冲刺顶多也就只能维持几秒而已——但即便如此奥芬仍然拼足全身的力气,狂奔到死誓不罢休。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顺着迂回曲折的复杂小巷,只管往前跑。时间已接近午夜,道路上人影稀少,不用担心会被人喊住,而且就算真的被喊他也不打算停下来。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他拉住手的君士坦斯发出的惨叫无时无刻都追随在他的身后。同时还有哇啦哇啦的哭泣声和在地面上拖拽的声音。在经过一些转角的时候,还能感觉手上有什么东西像钟摆一样在墙上来回地撞击。就算是这样他也从没有停下脚步——
  “…………”突然注意到了什么,使奥芬瞬间停了下来。
  惨叫、哭声、拖拽声、撞击声同时消失了,呃不——哭泣声还是在的。
  听着耳后传来的抽噎,奥芬脸上流下一道汗水。
  “呃呃。”他放开君士坦斯的手,抱着老婆婆回过头。
  跑了很长时间,距离刚刚的食堂已经很远了——就算那张纸回过神想要追过来也要花上不少时间吧。现在的他们身处在一条幽深的小巷里。

  君士坦斯身上到处是泥巴,又脏又破,额头还在喷血。奥芬静静地对她说:“我说柯姬。你能不能不要让人拽着,好好用自己的脚走路呢。你这么重,我很麻烦的。”
  “你这叫什么事儿呀啊啊啊!”君士坦斯哭叫道。
  “嗯嗯。”说话的是老婆婆,她被奥芬扛在肩膀上,不停地点头说道,“照顾受伤的龙套女角色A的英雄,还是挺王道的啊。”
  “龙套女角色?”君士坦斯露出一副死鱼眼。
  奥芬看着这两人,一把将老婆婆放下来。盯着那个白发老婆婆说:“这种小事就不要管了。”
  “小事?”指着自己喷血的伤口的君士坦斯,当然是遭到无视。
  “有一件事我不得不问清楚才行,老太婆。”
  “……什么?”
  “那个真的是休吉艾拉王子吗?”
  “当然了。”栖碧莉娅思点点头,伸出竖起大拇指的右手摆了一个姿势,还把膀子歪过来。
  “……你不用做这个动作也行吧……”奥芬说,根本没心情配合她。
    “哼、哼。真是不懂事。像做出这种重大发言时,摆POSE都是必不可少的,这才是王道啊。”
  “你所谓的王道简直让我一头雾水。”
  “喂,奥芬。”君士坦斯一边擦着头上的血一边问,“刚才那个,算是重大发言?”
  “大概算吧。”奥芬叹了一口气说,“在大陆魔术史上,被称作究极的猛兽、至高的强者、无敌的怪人,在各种各样的魔术士嘴里流传。”
  “嗯,这是理所当然的。”
  “如果要给休吉艾拉王子分类的话——”奥芬抱起胳膊,思索该如何形容——他终于想到了,拍了一下手说,“显赫的流行产物。”
  “……怎么有一种金牌银牌铜牌都没了,只拿了一个102名的沙子牌的感觉。”君士坦斯说了一句费解的话,“如果那张纸就是那个叫休吉艾拉王子的人的话,又代表了什么呢?”
  “所以就是说……”就在奥芬靠近她的脸,准备给她说明的时候——
  〈代表你们绝对无法赢过我……〉
  如果再发出嚓嚓的脚步声的话,就算是完美的出场——可是在他们回过头后实际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毫无紧张感的海带一样飘来荡去的烤糊的纸片。
  慢慢地,一飘一飘地,落在地上。
  奥芬姑且做出紧张的样子说:“已经来了吗……”
  “唉?”君士坦斯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她明白过来之后,抱住头发出了惊叫,“这是,刚刚烧掉的那个吗!?”
  〈呵……〉
  他做了一个捋头发的动作——这也只是猜的,毕竟已经看不出人型了——王子似乎还显得很得意,他把破破烂烂的薄薄胸膛挺了挺,开始说话。
  〈你们用废纸把我吹爆了一通,搞得我一不小心陷入憔悴。不过仔细想想,说别人傻瓜的人,他自己才是傻瓜,想到这里我就继续振作起来啦。呵呵呵。〉
  “呃,你不要呵呵呵了,你……你知不知道自己都被烧糊了?”君士坦斯彻底无语的样子,不过谁也没有去接话。
  只有老婆婆似乎和其他人不在一个频道上似的,依然在感慨着:“嗯嗯。这种王道得不能再王道的出场时间……真是如假包换的王家的血脉啊……”
  看她感动得一塌糊涂的样子,奥芬冷冷地发出吐槽。
  “你所说的王道,指的是约定俗成的套路剧情吧?”他淡淡地说,“而且再怎么想,他肯定是在旁边偷听我们的谈话,算好时间再露脸的……”
  〈呜呜〉
  不出意外,那张纸出现了动摇。
  “…………”所有人都沉默了——
  栖碧莉娅思左右看了看,咳嗽一声,喊了起来。
  “这件事就算了!”她伸出干巴巴的手指着那个纸片人说,“父亲·休吉艾拉啊!一百年没见面啦!”
  你不是刚刚才见过他吗,奥芬在心里吐槽。
  〈嗯嗯!〉
  那张纸也夸张地表示同意。
  〈刚才的事就算了,这样彼此见面真的是一百年了!〉
  你也是刚刚才见过她吧,奥芬继续心中吐槽。
  代替吐槽——奥芬沉下腰,伸出手,向空气中解放了魔术构成式!
  “看我施放,光之——”
  但是——
  在魔术发动的前一瞬间,盯住目标的奥芬——感觉和纸片王子的视线(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睛)对上了眼。
  (糟了!)
  被他察觉了,就在奥芬咂舌的时候——
  〈愚蠢!〉
  纸片发出一声大喊,压过了他的意识。
  紧接着压倒周围一切的,是物理的爆炸和冲击波。

  〈哈啊、哈、哈、哈啊!〉
  废墟中的人形发出狂笑。
  〈结果这就是答案!不是吗!?我和我的老师共同开创出的究极秘术——还有谁能阻止得了我!〉
  太突然了——
  周围突然化作了一堆瓦砾。人形放出的爆炸压力推翻了小巷,硬生生地变成了一大块空地。路两旁的公寓就像是根基部位被什么东西啃了一口似的,半个地基都没有了,整个楼房岌岌可危。
  “怎……怎么会这样!”废墟中,栖碧莉娅思惊讶万分。
  明明处在爆炸的正中心,她身上却毫发未伤。不管用什么防御方法都不可能做到这样,所以说——
  “这大概也是『王道』的一种吧。第一发威力很强,但是不会击中任何人。”
  “啊我懂了。在目睹了这么大的威力之后,大家都会先表演一下战栗的样子。”
  奥芬和君士坦斯一边咳嗽一边推开瓦砾站起来。因为奥芬发动了魔术的关系,爆炸的威力多少有所抵消。
  “不过刚刚的那是咋回事?这力量也太强了吧?”君士坦斯问道。奥芬便做出回答。
  “刚刚的是——”他指着那个人形说,“存在的减法的力量。”
  “减法?”她一边做出反问一边顺着奥芬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张大嘴巴,表情呆滞,她终于是理解了。
  对方已经不再是纸片人了……
  在夜色中,轮廓还看得不太清楚,不过在风的吹动下,由一开始哗啦哗啦的纸片人偶,变成了扭来扭去的——
  绳子人偶。
  “我受够了啦……”君士坦斯差点当场摔倒,“这搞什么嘛。一开始是石头,后来是木头,然后是纸,现在又是绳子。”
  “我先告诉你吧……根据记录,他还能继续变化。”奥芬无力地说。
  “那所谓的秘术到底是什么啊。”听她的口气非常郁闷。
  奥芬也和她一样有气无力地说:“……我说过了,这就叫存在的减法。”
  “到底是啥玩意?”君士坦斯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绳子人偶问道。
  “简单来说,就是通过身份降级来获取其他力量的高等级白魔术——被称作存在的减法,是一种秘术。”
  “身份降级……是指?”
  看着她傻不愣登的样子,奥芬不耐烦地解释道:“也就是说!我们假设人类的等级是一个固定的数值,如果这个等级数值往下降的话,不就有空余的力量出来了吗!?”
  “……你能不能解释得再简单一点?”

  “你想象有一只篮子,里面装满了苹果!现在把苹果全部换成橘子,那这个篮子就有多余的空间来放其他东西了不是吗!?”
  “是啊。这还用说吗。你是不是傻?”
  “我的老天!你这个人啊啊啊!”奥芬嚎啕了一阵,继续说,“在空余出来的空间里放进其他的东西,就是存在的减法的理论!也就是说,每降一个等级,力量就随之会上升!懂了吗!”
  “……好像懂了。”听君士坦斯的口气,她根本就没听懂。奥芬也没心思继续解释了,他把注意力放在绳子人偶的方向。
  不知是没注意到他们——还是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绳子王子和栖碧莉娅思都摆出瘦瘦的姿势,你来我往地放嘴炮。
  “两百年时间过去了,竟然还在这世上复活,真是难看啊!父亲·休吉艾拉!”
  〈哼——是啊,在两百年前,我和我的老师创造出了这个秘术。我的女儿栖碧莉娅思啊,你惧怕这个秘术的威力,竟然率领王室警备队向我举起了叛旗。你做得太过火了。如果没有背叛我的话,想必早已登基成为永远的女帝了。〉
  “即使不依靠这种人将不人的邪门歪道!栖碧莉娅思大人依然把国家治理得很好!”
  〈大人……?哦哦。我真是糊涂了。你原来是我女儿的子孙啊。但是我传承下来的魔术才能,还有控制的力量,在你这里都失传了。你失去了能够和我抗衡的力量。所以为了寻找帮手才来到这种百姓聚集区。真是可悲啊。〉
  “…………”呆呆地看着他们两个,奥芬向君士坦斯问道,“那些说明性的台词,果然也是『王道』吧……?”
  “唉?难道还有其他可能吗?”
  “……算了,这样也方便……”
  远处的两人仍在继续。
  〈你刚刚说治理得很好?你还真敢说啊。把我和我的老师消灭之后,她就被忌惮魔术的愚蠢家臣放逐了不是吗。〉
    “那是差一点成了你疯狂实验牺牲品的弱小的人民大众的自然反应!栖碧莉娅思大人正是理解了这一点,才自愿离开王城的。在知道了无法杀死你之后,为了把你永远地封印,才来到这片大陆的西部!从那以后我的直系祖先都把『父亲·休吉艾拉』的封印代代相传——”
  “嗯……大致的情况我都了解了。”
  “哦哦!你终于了解了吗!”栖碧莉娅思转过脑袋,一脸欣喜,“也就是说这家伙本应该在两百年前就被我的祖先消灭了,但是现在却突然复活了,我就…”
  “……你可以不用说明了。”
  但是这位老婆婆根本不听劝阻。
  “我们一族花了与整个大陆历史相等的时间……一直把这家伙封印着……”
  奥芬看了一眼那个人偶。那位王子一副很悠闲的样子,不作任何追击,悠然自得地看着他们。
  栖碧莉娅思继续一个人静静诉说。
  “只可惜,栖碧莉娅思在这家伙的坟墓上施加的封印,在我这一代被解开了。可能的话,真希望是我亲自来和他决斗……但是我已经没有力量了。”老婆婆咬紧嘴唇,泪如泉涌,“神明真是残酷啊。竟然让我品尝这样的悔恨……”
  “我能问一件事吗……”奥芬说,“那封印,为什么会解开了?”
  栖碧莉娅思的脸上再次爬满泪痕。老婆婆低下头,痛苦地说:“都是人生的错啊。”
  “……啊?”
  “其实,我活得也很艰难。儿子炒股失败一贫如洗,又迷上了奇怪的宗教……孙子学坏成了不良少年,儿媳妇被家务事弄得精神衰弱离家出走。”
  “哦。”
  “然后,就稍微……一点点地,连续二十年忘了上香,我最近也一直在担心他是不是会生气跑出来。”
  “这不全都是你的错吗!”
  〈哈啊、哈、哈!没错,我就是因为这样才出来的!〉
  “受不了……你也是的,区区二十年没给你上香而已,这样就从坟墓里跑出来,太不成熟。”奥芬嘴里边说边看着那个人偶。
  被这样一说,王子好像有点心情郁闷,他嚅嗫着说话。
  〈可是……这么说就有点…你看蝉也顶多只能在土下忍受七年而已。〉
  “蝉会给人找这么多麻烦吗!?”
  〈我、我可不是来找你做这种毫无营养的争论的!〉
  啪地一声,他胳膊一抖,做了一个斗披风的动作,这可能是他穿王族服饰时养成的习惯吧。
  〈强大即代表正确!这就够了!〉
  “很好。那就按你说的办。”奥芬说完捋了捋没有袖子的胳膊,面朝绳子人偶摆好架势。
  〈呵、呵……愚蠢的男人。〉
  绳子人偶抖抖肩膀,洋洋自得地大笑。
  〈明明知道打不过我。你就尽可能给我展示一下两百年时间里那可怜的进步吧。〉
  “不用感到不安,战士啊。”老婆婆握紧拳头说,“第一次和魔王面对面的时候,就算赢不了,也肯定会有帮手出现解围的,这才是王道啊。”
  “一般不都是行将入土的老年人用自己的性命做代价来帮我吗?”奥芬说的这句话,栖碧莉娅思充耳不闻,把脸对着不相干的方向。
  算了,他本来就没抱什么希望——于是奥芬对绳子王子说道:“好哇!那就趁天亮之前赶紧把你收拾掉吧!”
  〈说得好!〉
  绳子人偶叫道。在喊叫的同时,绳子人偶的手上发出巨大的闪光——但是奥芬的动作比他要更快一点。
  他抓起傻站在一旁的君士坦斯的衣领子。
  “唉?”她傻傻地吭了一声。奥芬那管得了那么多——
  “无能警官防御罩!”
  咔——!
  在她被扔出去,与绳子人偶的闪光对撞的瞬间,奥芬听到的不是爆炸的轰鸣——而是一阵惨叫。
  啪嗒……烤得外焦里嫩的君士坦斯落在几米开外的地上,身子一阵阵地痉挛。看这样子,奥芬估计她还活着,于是用手指着绳子人偶说:“用这种程度还不足以打倒我!”
  〈喂喂喂喂喂喂喂!〉
  这么一搞,绳子王子发出抗议。
  〈你还是人吗,这是人能做出的事情吗!〉
  “你还有脸在这说我吗!你这个非人类大奖赛的优胜候选!”
  〈不要让奇怪的东西出场啊!你怎么能把妇女儿童当做盾牌呢!〉
  “两百年前就不谈了,现在讲究的是男女平等!”
  〈我管你什么狗屁平等,总之不要把别人当盾牌啊啊!〉
  人偶捶胸顿足地叫嚷。可是奥芬只是唾了一口吐沫,骂道:“真他妈费劲。”
  “我觉得,对方说的好像有道理吧……”老婆婆悄悄说了一句。被无视。

  奥芬握紧拳头,做男子汉嚎啕大哭状:“呜呜——挚友啊。你的死绝对不会白费。我会跨过你的尸体,在你流下的鲜血上,一个人过上幸福生活的。”
  说完这些,他快速地抬起脸,看着绳子人偶说:“好啦!这样一来所有的小剧情就算演完了吧!”
  〈嗯。确实如此……〉
  “确实做得非常到位。”
  绳子人偶和老婆婆同声附和。
  “你·们·几·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能动的君士坦斯发出蚊子一样的叫喊。
  奥芬重振精神,大喊道:“好了!绳子!”
  〈不要叫我绳子!〉
  “关于这方面的意见等会儿再听,绳子!你作为一根绳子已经很努力了,不过仅凭这种程度还无法打倒我!要说为什么的话!”
  “我知道了!”老婆婆从旁边插嘴,“因为你也是个小白脸啊。”
  “错错错!”
【绳子在日语中与小白脸发音相同——译注】
  奥芬大吼,可是栖碧莉娅思点点头说:“不,我很清楚。你最近被各种各样的女人呼来唤去,被年纪大的女人各种利用,被年纪小的女人来回使唤。你就是这种男人。”
  “怎么可能会那样!而且那种的根本就不叫小白脸好不好!”
  〈原来如此……原来你想通过这种方式和我打平手……〉
  “我操!你怎么也被带沟里去了!”奥芬慌忙转向,可是绳子人偶已经完全搞懂了的样子,不停地自言自语。
  〈但是……〉
  他抬起眼睛——这只是一个类似动作,实际他并没有眼睛。
  〈既然如此,那这样又如何!?〉
  他叫喊着,接着摆出了某个架势——
  绳子人偶开始微微地振动。
  “又要变身了!?”就在奥芬这么说的时候,绳子人偶已经不见了踪影。
  然后……
  “咦?”奥芬塌下眼皮,他什么都没看到。
  “不,你再仔细看。”栖碧莉娅思一脸严肃地说。
  (…………?)
  奥芬诧异地眯起眼睛——不过他心里在想:为什么我要在这里陪他们演这种闹剧。
  出现的是——
  “这次是线吗。”奥芬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这是什么态度!?〉
  线人偶叫道。
  〈通过这样的存在降级,可以获得无边的法力!从整体来看价值丝毫没有下降,你们没有任何贬低我的理由!〉
  “我不想跟你谈这些歪理邪说,我只想问你这么做一点都不感到羞耻吗!”
  〈这句台词——〉
  线人偶停顿了一下。
  〈等你看完这个再说!〉
  铮!
  就好像是空气固化之后互相摩擦一样,尖锐的声音刺痛鼓膜——
  下一瞬间,轰鸣声四起!
  在刚刚的爆炸中已经半毁的公寓,这会儿彻底地崩塌。在暴雨般落下的建筑物残骸和疯狂的冲击中,奥芬不得不朝后退去,顺便把地上的君士坦斯也拉着一起逃跑。
  但是——
  在逃窜过程中,奥芬清楚地看到了。
  线人偶正在悠然自得地看着他们。
  (糟了!?)
  只见线人偶抬起一只手——第二波攻击已经来了。
  线人偶的手上爆发出巨大的亮光。纯白的闪光本来应该在奥芬意识到之前就能击中他的身体——
  也正因为如此,等到奥芬的视网膜中出现发光的人偶时,已经是被闪光击中几秒钟之后的事了。
  “呜呜……”他呻吟着站起来——虽然没被直接击中,不过损伤还是不小。
  “要是没有无能警官防御罩mkⅡ的话,就真的危险了。”奥芬把一团焦黑的防御罩扔掉,擦擦额头的汗。
  “你这个人……”栖碧莉娅思一脸恐惧。
  奥芬不管她,继续说:“不过防御罩有使用回数限制,必须珍惜使用才行。”
  “你为什么一边说一边抓住我的衣领?”
  〈哈啊、哈、哈、哈!〉
  线人偶一阵哄笑。
  〈这样我再看你怎么逞强!〉
  他的身体又开始抖动——
  “又、又要变身!?”奥芬战栗地喊道。振动一会儿就停了,这回出现的,连人的形状都不是了。
  是一支牙签。
  〈哈、哈、哈!线之后是牙签!〉
  “你等一下!你这样算是升级了吧!?”
  〈没有升级!因为这是一支已经用过的牙签!〉
  “还带这样的!?”
  〈接下来对你的攻击将更加凶猛!〉
  他所言非虚,从牙签发射出来的庞大热波,使周围的瓦砾像糖稀一样融化。他好不容易躲过了。
  〈还没完呢!〉
  牙签又开始振动。
  一边振动,一边大声喊叫。
  〈我要让你品尝到什么才是真正的恐怖!〉
  “嗯。大BOSS就是要不断地变身。这一点做得很好。”栖碧莉娅思的话在他耳边吹过——
  “那就来吧!我和你拼了!”奥芬开始编筑自身最强的魔术构成式。

  轰鸣。损毁的小巷。倒塌的建筑。爆裂的闪光。悲鸣。叫骂。四处逃窜的附近居民。混乱在不断地加深。
  这天夜晚,多多坎达市化作了人间炼狱。
  “看我施放光之白刃白刃白刃!”
  〈哇哈哈!没用的!二段变身!〉
  “见我左手,冥府之像!”
  〈愚蠢!单脚起跳变身!〉
  “看我高举,降魔之剑!”
  〈下一个是这个!奥义·八艘发射究极变身!〉
  轰鸣。损毁的小巷。倒塌的建筑……

  呼、呼、呼……
  在已成废墟的街上,奥芬全身破烂不堪,但依然站着。他满身疮痍,体力也接近极限,肩膀剧烈地喘息。不用说,防御罩都用完了。
  接着,不再是牙签,而是一个橡皮筋的王子也是一样。
  剩下的两个人——充当防御罩角色的君士坦斯和栖碧莉娅思也完全沉默——只剩奥芬和王子还在对峙……
  〈为……为什么!?〉
  橡皮筋虚弱地说。
  〈你怎么可能会跟得上我的节奏——我早已超脱了人类的魔术范畴!还是说……〉
  他严肃认真,并惊讶地说。
  〈你难道也掌握了和我相同的秘术!?〉
  “这怎么可能啊!”
  想要发动存在的减法,需要进行一套非常复杂的仪式来建立契约。不过对奥芬来说不仅仅是这么简单。
  奥芬用非常疲惫的声音开口说话。
  “从一开始……你就不可能打得赢我,还不懂吗?”他开始朝前走,朝前方那个立起来的橡皮筋走去,“又是纸,又是绳子,又是线——”
  〈…………?〉
  橡皮筋一脸诧异——这当然是凭感觉看出来的。
  奥芬继续往前走。
  “又是用过的牙签,又是松弛的夹子,又是橡皮屑,又是橡皮筋。”来到橡皮筋跟前,他站下了,弯下身子说,“我怎么能输给,这些个破玩意儿呢!”

  〈啊啊啊!说得好有道理!〉
  橡皮筋抱着脑袋(虽然根本抱不起来),发出绝叫。
  〈但是!〉
  他又站直了。
  〈就凭这种原因,你以为恶魔的王子就认账了吗?既然这样,就让你见识一下最后的变身!〉
  继续,振动——
  出现的是。
  折断的火柴棒。
  〈哇-哈哈哈!这样就能给你华丽的最后一击——〉
  “…………”奥芬一语不发地,把大拇指的指甲按在火柴棒的头部——
  咻,他轻轻地划了一下。
  〈啊。〉
  正说着……火柴棒就被一朵小火苗吞没,烧完了。
  最后只剩下一小块焦痕。
  如此这般——
  世界被拯救了。

  “据说他的师父更狠,和王室警卫队进行了彻底而持久的战斗,最后变成了一坨乌龟大便。”全身裹满绷带的奥芬慢慢地解说道。
  “哦。”全身裹满绷带的君士坦斯发出感叹。
  “正因为如此,栖碧莉娅思大人和王室警卫队是整个大陆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和乌龟大便战斗并出现伤亡的军队。”全身裹满绷带的栖碧莉娅思做出补充说明。
  “这该说牛逼呢,还是不牛逼呢。”君士坦斯发出感言——
  这间房间叫做署长室。三个人一字排开,站在多多坎达市警的最高责任人面前。
  署长微笑着说:“你们被逮捕了哦。把街道破坏成那种样子,还有什么话说。”
  “最近的天气,真不错呢。”
  “是啊。”
  奥芬他们完全没有听署长说话,只是自顾自地闲话家常。
  署长依然笑眯眯地说:“保释金的金额待会儿告诉你们。尽情享受馊到吐的牢饭吧
  “明天的天气也很好吧。”
  “是啊。天气一直都很不错呢。”
  这份拯救了世界的创举,要等到世间承认——
  看来还要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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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5-5 09:0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riizin 于 2020-5-19 21:45 编辑

             别让我再看见你的脸!

  “打工吗?”
  “是搜查啊。”君士坦斯用一副「这还用说吗」的语气,使奥芬不由得歪过脑袋——
  他又问:“能再念一遍给我听吗?”
  这是一个黑发、黑目、黑装束,面带讽刺的男人。他坐在食堂的桌子里,面前放着一个盛了琥珀色液体的酒杯,抱起胳膊。
  一枚缠绕在剑上的一脚龙纹章吊坠挂在他的脖子上,现在被他的胳膊挡住看不清楚——这是在大陆黑魔术的最高峰〈牙之塔〉求学过的证明。
  “可以啊。”同样坐在桌子正面的人叫君士坦斯,是一个小孩子模样的制服女性。她把视线落回到手上拿的文件上,开始念道,“我看看。诚征有梦想的年轻人!工作环境轻松愉悦。来和我们一起快乐的赚钱吧!详情面谈。地址是——”
  “……所以这就是打工吧?”
  “都说不是了。”君士坦斯语气不变地说,她把文件啪地一声放在桌子上——是一张派遣警察的命令书,“今天早上送到我这里来的。上面还有部长的印章,是很正式的东西。”
  奥芬充满怀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才瞄了瞄那张文件。确实,那张命令书上的内容的确和她说的一样……
  除此之外没有写任何东西,连店名都没有。
  “你真可怜啊,柯姬……”混合着叹息,奥芬哀伤地说,并摇了摇头。
  君士坦斯表示不解:“?什么意思啊?”
  “这不就表示你被炒鱿鱼了吗,人家这是在好心给你提供再就业的信息吧?”
  “不是啦!”君士坦斯隔着命令书拍打桌子叫道,“为什么我会被炒鱿鱼!?”
  “这是因为…”
  “不要说!我求求你不要说!”君士坦斯立刻抱着头,做出不情愿的样子。
  奥芬对她投以冰冷的视线,慢条斯理地说:“因为你非常的无能啊。”
  “不要啊!不是的!”她抱住脑袋趴在桌子上。奥芬探出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任务完成率无限趋近于零,毫无道理莫名其妙惹出的小纰漏和大麻烦一眼望不到头。一张检讨书的背后,重写的就要三十张!放到哪里都是祸害,威胁善良市民的安宁生活这简直就是犯罪啊!”
  “咿啊啊啊!求不要再说了啊啊啊!”
  “就在今天,街道治安又遭到了彻底的粉碎碾压!这难道就是灾难的化身!试问国家为什么要给这样的龙卷风女人付工资!?听啊,人民发出了悲痛的怒吼——把我的税金还来——!”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发出凄厉的惨叫后——
  趴在桌子上抽泣翻滚。奥芬凑近她的耳边,悄悄话似的说:“把我的税金还来—”
  “咿呀啊!”君士坦斯像跳虾一样弹起来,滚在地上。
  “…………”奥芬看了一会儿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的君士坦斯,嗯了一声。
  “哦哦!”他拍了一下手,指着她说,“到现在为止,我第一次觉得你真是太好玩了。”
  “你这个人啊啊!”瞬间复活过来的君士坦斯大嗓门地说,“我都叫你不要说了,干嘛还要说!”
  “我管不住自己的嘴啊。”奥芬说完重新坐了下来。
  君士坦斯一边扶正踹倒的椅子一边说:“你哪怕再温和一点,也没什么坏处吧。”
  “……就算没什么坏处,我干嘛要对你那么温和,给我个理由才行吧。”
  “说是这么说。”她重新坐好抬起脸,又拿出那张命令书,“不说那些了,你会来帮忙吧?”
  “……为什么?”奥芬做出一副明显的险恶表情对她说,“我明明正在优雅地享受自己的休假呢。”
  君士坦斯翻着白眼看了看放在他面前的玻璃杯。
  “……一杯冰红茶兑了那么多次水稀着喝,哪里算优雅了?”
  “先不说这个。”奥芬嗯了一下。
  “帮你是不可能了,巴格阿普拜托我帮他看店。”说着他把身体靠在椅背上,“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必须在这里帮他照看旅馆。”
  “这么说来,最近怎么看不到马吉克了,他去哪了?”她歪过脸看着吧台。平常的话,总是能看见店主巴格阿普在那里擦杯子。
  奥芬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说是『要去见见老婆』,马吉克也一起跟着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那要多久?”
  “不知道,连她住在哪里都不清楚。”
  “……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母亲啊。”君士坦斯塌下眼皮说,不过她感觉到话题已经偏了,便做了一个摆手的动作,把话题引回来,“这种旅店不会有小偷愿意光顾的吧。”
  “话是没错。”
  听他这么一说,君士坦斯笑了,她说:“那不就行了吗,快,陪我去这间店看看吧。”
  “啊,嗯。”
  “来来来快点快点。我们可是肩负着守卫街道的和平的重任啊。”
  “呃呃……”奥芬被她推着后背离开了旅馆,他的脑中一直盘绕着一层疑问——但是却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疑问。
  总之,先不管是否要照看旅馆,从本质上说根本就没有任何道理需要帮助她搜查。等他知道这一点,已经是到达那家『店』之后的事了。

  多多坎达市的边陲地带。
  没有行人,阳光也不充足的灰暗小角落——
  在小巷子的小巷子里,找到了那间『店』。
  “…………”
  “…………”
  奥芬和君士坦斯站在一起,呆呆地看着那块招牌——
  在一块快掉下来的倾斜木板上,歪七扭八地写着几个字。
  『毛骨悚然堂』
  “…………”
  “…………”
  他们又呆望了一会儿,直到奥芬感觉脖子很疼,才把视线落下来。
  这间『毛骨悚然堂』整体给人的感觉介于建筑物与废料材之间。每一根立柱都没有和地面保持垂直——甚至每一根的角度都各不相同。店内一片昏暗,无论是从窗户还是从墙上的缝隙,都没办法看清里面的状况。并且从屋里子不断传来诡异的惨叫。在另一边的墙上还粘着莫名其妙的黏液,那块黏液看上去有点像人型。
  四周漂浮着令人不愉快的刺鼻恶臭,店门口还有一只死狗。
  咯咯咯咯咯……尖利的叫声响过。在他的脚下有一只乌鸦扇动翅膀。不过乌鸦一般是不会发出这种叫声的。

  “…………”
  向旁边一看,君士坦斯已经吓得够呛。她脸色苍白,筛糠一样地颤抖。
  奥芬说了一句:“……回去吧?”
  “你你你你你你你说什么啊。都都都都都到这里来了。”君士坦斯的上下牙根本对不上趟,下巴机械地一张一合。
  “这店还真是有够毛骨悚然。”他说。
  君士坦斯躲在他的背后。
  “这根本不能叫店,只能叫毛骨悚然而已。”她盯着那块看板说,“这到底是什么店啊。”
  “依我的推测……”奥芬断言道,“是贩卖毛骨悚然的店吧。”
  “哪有那种店啊啊啊啊啊啊!”突然响起了一声怒骂——
  奥芬整个人僵住了。
  他战战兢兢地环视周围,没有人。
  连君士坦斯都不见了。
  “柯姬!?”喊她的名字也没有应答。再一看,刚刚她所站的路面上出现了一个陷阱一样的洞穴。奥芬正准备往里看的时候,洞口啪地一声关上了。
  然后——
  “哼、哼、哼。”低沉的笑声静静地响起,“天在呼,风在唤,热带低气压在流窜……”
  声音从背后传来,他慌忙回头。
  像嘲笑一样,声音继续往下说。
  “到底是为何在呼唤我!?那当然天的意志!呼唤我来打倒你!”他摆出一个姿势,雄赳气昂地报上自己的名号,“玛斯马图利亚的斗犬!大战士波鲁卡诺·博鲁坎,为了用同父异母的生离死别来搞死你,穿上了透明人的衣服在此登场!”
  “哦哦~哦。”奥芬用力点点头,“透明人是吗,那么—”
  他抬起脚从正面踩中就那么站在他眼前的身高一百三十厘米左右披毛皮斗篷的「地人」,说道:“那我现在脚踩的这个又是什么东西?”
  “呜嗯……”脸部被鞋底踏了个正着,依然保持姿势不变的这个东西——也就是博鲁坎回答说,“因为我已经消失不见了才对……”
  “哦。”
  “我想,这应该是老子的分身吧。”
  “原来如此。”奥芬嗓音低沉下来,他拉了拉手上的皮手套,发出咻咻的声音,同时把脚从博鲁坎的脸上移开,“如果是分身的话——”
  他握紧拳头,照死往下打去——
  “再怎么打也不会打中也不会痛也不会坏吧!?”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会打中会痛会坏快住手啊啊啊啊啊!”
  连续的拳击持续了三十秒左右。
  一阵青烟飘起,地人像个血疙瘩一样倒在路上。这其实算不了什么大不了的……
  “柯姬人呢?”他又看了那个陷阱一眼,依然是关闭的状态。现在在店门口的只有他,和博鲁坎。

  博鲁坎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说:“呸。刚才那几拳只配给我挠痒……”
  “这种话不是应该逃到我追不上的地方再说吗。”奥芬把脚踩在正欲逃跑的博鲁坎身上,语气冷淡,“话说回来你们为什么会发生在这种地方?怎么和平常的栖息地不一样?”
  “你怎么把我说得好像孑孓一样。”被他踩在脚下的博鲁坎伸出粗短的手指指着他。
  奥芬采取无视态度说:“我听你说一些莫名其妙的傻叉言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你说的透明人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就是能变成透明人的衣服。”
  “不,我想听的并不是这种用脊椎都能想出来的回答……”
  “嗯。”博鲁坎以紧紧贴地的姿势用力点点头说:“是在那里拿到的。”
  他把指向奥芬手指慢慢换了个方向——
  指向那个『毛骨悚然堂』。
  “从那里,吗……”
  “是的。不过你再不把这只唯一优点就是硬的臭脚拿开的话,我就不能呼吸了。”
  “我劝你偶尔把大脑的三百分之一活性化一下,把立场考虑清楚了再发言,不然我真的会在你的背上单脚站立哦。”
  “我不能呼吸了求求你啦。”博鲁坎带了哭腔,难得这么老实。
  “这还差不多。”奥芬说着从地人的背上跳下来。在起跳的反作用力下,发出一阵变形的声音后,博鲁坎才晃晃地站起来……
  地人拍掉衣服上的灰尘,把毛皮斗篷在脖子上紧了紧,当场吐了一口唾沫。
  呸——然后他笑笑说:“你小子,终于学会还手啦。”
  “我都说了……”奥芬一副死鱼眼,右手前方出现了一团火球,“你动动脑子再说话好不好啊啊啊!”  
  “咪呀啊啊啊啊啊啊!?”

  一分钟之后。
  “打扰了。”简单地招呼过后,奥芬拉开那间店的正门。
  和外部装潢相比,店内还算是比较整洁——无数的破旧品和古董整齐地排列在无数的架子里。店内昏暗没有灯光,只能勉强看清自己的脚边。奥芬看了看排列在周围的破旧物品,在靠里的位置注意到一个坐在椅子里的男人。
  初看之下,男人微微上了一点年纪,个子很矮。不瘦也不胖,脸型很细长。
  这算是马脸,或是蛇脸吧——奥芬心想。他举起一只手说:“打扰了。”
  男人没有回答,无声地从椅子里站起来。
  他摇响自己手里的铃铛。叮铃铃,发出一阵清冷的声响。
  “欢迎光临。”男人发出嘶哑的声音,“你手里拎着的那个黑糊黑糊的肉块是什么?”
  “这个的话就别在意了。”奥芬把失去意识的博鲁坎丢在地上,对那男人说,“不好意思,我不是来买东西的。只是有点在意才进来的。”
  “不不,你不用这么在意。”
  突然传来的这句声音——他觉得有点耳熟。
  “…………?”
  就在他愣住的当儿,从店里面的门中走出一个和博鲁坎同样打扮的地人。和博鲁坎的不同之处在于戴着厚厚的眼镜,以及腰上没有像博鲁坎一样佩剑。这个人奥芬也认识,他是博鲁坎的弟弟多进。
  多进快速地走过来——在经过他身边时把地上的博鲁坎捡起来,笑了笑说:“这个已经没用了吧,那我就回收了,拜拜。”
  说完便踩着脚步声走掉了。
  看着消失在店门口的地人,奥芬自言自语说:“那两个笨狸子在这种地方搞什么鬼?”
  “关于这点——就由我来说明吧。”
  “呃,呜哇啊啊!?”奥芬惊叫一声。
  刚刚说话的是店里的那个男人。
  男人突然出现在离他很近的位置,伸出颤抖的手在他的身上摸来摸去。
  “你、你果然是一名男性吧。”嘴里还说着明明一看就懂的话。
  奥芬吓得不轻,后退一步,推开男人的手,说:“干、干什么啊,这么突然。恶不恶心啊。”
  “不用担心。”男人用器宇轩昂——应该说是多少带了一点谦卑的器宇轩昂的语气说,“如果你觉得不恶心,那才比较奇怪不是吗?”
  “那是当然的了。”
  “实际上,我是干这个的。”说着男人从怀里掏出名片,上面用手写形式写着——『毛骨悚然堂堂主 卡隆·思李斯吉』。
  “…………”看了一会儿之后——奥芬露出了死鱼眼,“然后呢?”
  “…………”这名叫卡隆的男人面露困惑。
  “呃呃……”他抱起胳膊思考起来,“请您先等一下可以吗?”
  也不等奥芬回话,他就大步走近了里面的那扇门——就是刚刚多进走出来的地方。
  “怎么搞得……?”奥芬万分不解的样子,等了一会儿之后。
  磅噹!
  那扇门突然轰地一声被推开!
  “哈喽——!”伴随欢快的语调出现的是——
  足以令时间暂停的生物。
  奥芬至少有十秒钟,感觉体内的血液停止了流动。
  像被冰冻了一样,体温急速下降。
  身体冰冻,机能停止——冰冻,僵直,头痛欲裂——
  出现在眼前的,就是那个叫卡隆的男人。
  可是他穿着迷你裙。
  “去……——”奥芬从喉咙深处迸射出凄厉的绝叫,“去·死吧啊啊啊啊啊啊!”
  绝叫的同时——
  他面前的空间中蒸腾起巨大的热量波。放电的热波如暴风雨般卷起漩涡,向卡隆打去。在热量以光速移动的一瞬间,黑暗的店堂内被照射得恍如白昼。
  爆炸与闪光结束后,店内被破坏得一塌糊涂。架子塌了,东西散得一地都是。男人像一团破布似的晕倒在地上。
  “……瞬间就消灭了一场罪恶。”奥芬擦了擦下巴上的汗水。
  “请、请等一下啊啊。”看来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卡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什么!?”奥芬又摆正了姿势,“竟然还活着。不过无所谓,只要正面击中的话就能把全部质量的百分之九十七都蒸发干净,这一次——”
  “我请你等一下好不好啊啊!”卡隆慌张地挥舞手臂。
  见此,奥芬变得非常警觉:“嗯!?可疑的舞蹈。像这么可疑的东西就应该消灭掉,就算杀掉也算是正当防卫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卡隆神志不清地在地上翻滚起来——
  “对了!”他突然镇定下来,说道,“你带来的那个同伴现在在我的手里!想让她活命的话,就请不要杀我!”
  虽然说话的语气比起真正的恐吓还差了一点距离,但奥芬还是停下手上的动作。
  “你说什么!?”面对这样的恐吓,他僵住了,“诱拐是要判死刑的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卡隆又开始在地上翻滚。
  奥芬突然低笑了两声,靠近他说:“像你这种可疑分子,无论受到多强烈的吐槽都是活该。也就是说!现在无论怎么攻击你都是没问题的你就认命吧!”
  说完奥芬又举起了右手。
  “咿呀啊啊!救命啊啊!”就在卡隆惨叫的时候。
  咚磅!那扇门又带着更强的气势被推开了。
  出现的是——
  “可疑分子第二弹!?”
  “你说谁啊!”君士坦斯听了奥芬的喊声后怒不可遏。
  走出来的人就是她。她跑过来扶起卡隆后说道:“你又在撒什么野啊,奥芬。”
  “不,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而已。”
  “就算再怎么担心我,再怎么不安也不能这样。”
  “和这种超级无所谓超级无聊的事情无关,是抱着一种更加本源性的、对邪恶同仇敌忾的心情。”
  “这根本不是什么邪恶啊。”卡隆可怜兮兮地说。
  “哼。”奥芬摇摇头,冷冷地说,“这种吹牛不打草稿的话就免了吧。腿毛都露在外面你还在找什么理由。你这种样子已经是一目了然,至少肯定是威胁世界环境的罪魁祸首。我刚才看到你的模样,就认定这世界上如果存在邪恶大魔王的话,不用说肯定就是你现在穿着迷你裙的样子。”
  “你自己说话就乱七八糟的……”君士坦斯说。
  奥芬不理她,而是用手示意了一下说道:“你看她,她表面上好像是在袒护你。虽然她散漫放荡,已经到达了无能的祖师爷等级,但好歹也是个发臭变质、羊头狗肉的派遣警察官。她接到命令来这个店展开搜查。这样一来正义的准备行动就算完成了九成。”
  “那还剩的一成呢?”卡隆问道。
  奥芬秒答:“证据。不过既然已经有九成了,死刑吧。”
  “咿呀啊啊啊!”
  按住想要夺门而逃的卡隆,君士坦斯开口说:“你冷静一点啊奥芬。我刚才已经看过了,就目前来说并没有在这间店发现和犯罪有关的物品。”
  奥芬默默地指了指卡隆身上穿的荷叶边衬衣,还有在各种意义上长度极度有限的裙子。
  君士坦斯看了看他,说道:“确实啊,上下着装不统一呢。”
  “……重点不在这里吧?”
  “不是的啊!”卡隆大声申辩,“我以为你们是看到了征集打工的传单才来这里的!刚才的地人就是这样,但是在我给他们解释了工作内容后,不知为何就不愿在这里打工了——所以这次我就想换个不一样的方式来进行说明!”

  “什么工作啊!”
  “这家店是旧衣店!把中古衣服打折后再进行贩卖的商店。”
  “一个衣服上带荷叶边的老头在这说什么鬼话!”
  “不要这么说啊!”卡隆很胆怯的样子,他突然表情一变,一副欣喜的样子说,“对了!那就这样吧。”
  “我懂了。遵照你的希望给你死刑。”
  “为什么又是这样!不是的,我看两位似乎还对本店的生意不太了解!接下来请听听我的说明,你们理解之后,就会明白我没干什么坏事,这样好吗?”
  “太天真啦啊啊!”奥芬拎起卡隆的胸口大喊,他一边晃一边说,“听好!我最讨厌这种的了!穿什么女装!做什么手术!变什么女人!”
  “你快住手。”君士坦斯说着——
  咚地一声,奥芬的后脑遭到重击,就这样倒在了地板上。
  “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回忆啊?”君士坦斯手持一把铁锤——大概是从那一堆破烂里找出来的。
  “我不想说。”奥芬站起来。他的眼神已经恢复正常。
  “你们可能误会了——”卡隆整理了一下胸口说,“我并不是因为有女装癖才穿成这样的。”
  “那是为什么?”君士坦斯问道。
  他点点头说:“这是商品。”
  “那你穿个屁啊啊!”奥芬和君士坦斯同时大喊。
  卡隆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悠闲地说:“哈、哈。让我带你们去店的地下看看吧。”
  “地下,吗。”
  在外面掉进陷阱里的君士坦斯反而从店的内部出现——想到这一点,正如奥芬所料,卡隆把手指向那扇店内的门。在他的指引下穿过那扇门后,就是向下的台阶。
  一边沿着倾斜的石阶向下走,奥芬一边向走在前面的卡隆问道:“随便问一下,为什么把楼上布置成古董店的样子?”
  “哈、哈。这个嘛,这不是当然的吗。”
  “啊?”
    “说到旧衣店,一般不都是要掩人耳目隐藏起来吗。”
  “是、是这样吗?”
  “嗯,基本上都是这样。所以说,地面上的那些都属于伪装。”
  奥芬诧异地皱起脸,问道:“那个无能警察掉下去的洞穴,也是伪装?”
  “啊啊,那个是搬运商品的通道。”
  “…………”奥芬无法释然,但是他也不想再追究了。这时他又想起了别的事情,问道,“还有个无所谓的问题,刚才那个能变成透明人的衣服又是什么?”
  “啊啊,那个是骗人的。我假装拿了衣服出来,说笨蛋是看不见这套衣服的,穿上它的话笨蛋就看不见你了。如此这般,偶尔还真的会有上当的顾客。”
  “……啊是吗……”对这个问题他也不想再说什么,转而向君士坦斯问道,“你刚刚是掉进了地下吧。”
  “是啊。该怎么说呢——”她走在旁边的楼梯上说道,“和仓库一样的房间是相通的。”
  奥芬把声音放低:“为什么商品的搬运口会从道路通向仓库?”
  “是因为方便吧?”
  “总觉得……有点不大对劲。”
  就在说话的时间里,他们到达了地下——
  在楼梯的尽头是一个U字形的拐弯,拐了一个方向之后,直接就是一扇门。
  门上重新挂着一块看板。
  『旧衣铺·卡隆的店』
  卡隆向前走了一步。
  “就是这里!”说着他用力打开那扇门。
  进到里面一看,果然是像仓库一样。在入口的位置有一个服务台一样的东西,大概是在这里付钱吧。其他的就只有挂起的衣服一字排列,占了整整一间地下室。
  但是……
  “怎么样!?”卡隆只顾堂堂地挺起胸脯说,“没有任何可疑之处!我们家族的代代祖先,都是靠正当职业来生活的,这是我的骄傲!”
  “是啊。”君士坦斯愁眉苦脸地歪过脑袋,“我真的一点都搞不清为什么戴安部长会送来这种东西。”
  不知何时她手上拿着那份命令书。
  “哦呀,那个是——”卡隆正说着,被奥芬伸手打断了。
  “我说……”他握紧拳头问道,“不觉得这些商品,有种奇怪的倾向吗……”
  “是吗?”问话的只有君士坦斯一人。而卡隆则做出一副懂行的样子点点头。
  君士坦斯重新观察仓库,奥芬也和她一起。成群排列的衣服中,从非常普通的连衣裙,到质疑购买人品味的古怪制服,可谓品种齐全。
  “呼——”卡隆抬起头,夸耀般地挺起胸膛,然后张开胳膊,在仓库中做了一个展示性的动作,大声说,“没错!我终于发现了!年轻女性的二手衣服,在一部分人群中能卖到非常高的价格!”
  “这他妈是完全另一种的买卖啊啊啊啊!”奥芬使出浑身力气放出的右勾拳在卡隆的太阳穴上炸裂。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卡隆再次翻滚在地上,好不容易才站起来,满头冒血。他惊讶地叫喊,“你、你这是干什么!?”
  “还有脸问我干什么!”
  “我有什么错!我只是平常待在搬运口的下面,看见有年轻女人经过的时候就打开盖子,用稍稍强硬的手段请她来到仓库,再哭着求她把身上穿的衣服卖给我,仅此而已!”
  “这哪里叫正当的职业啊!?”
  “这要我怎么回答啊……啊对了!如果愿意提供照片的话我会再给她加五折。”
  “简直卧槽尼玛了,混蛋!”奥芬一边喊一边向前走,准备再给他补上一拳——但他的胳膊却被君士坦斯拉住了。
  “你等一下奥芬!”
  “……怎么了?”他回头一看,见君士坦斯做出一脸心理斗争似的表情。
  “卡隆先生。”
  “怎么了?”卡隆吓得直往后退。
  君士坦斯摆出一副超级认真的眼神问道:“你会出高价来买吗?”
  “喂喂喂!”奥芬想上前阻止,但君士坦斯一下就躲开了他的手,走近卡隆。
  “会出很高……很高的钱吗?”她眼中闪着耀眼的光芒。卡隆盯着她观察了一会儿——
  继而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要再年轻一点就好了……”
  “上吧,奥芬。”
  “好嘞!”
  “咿呀啊啊啊!为什么啊啊啊!?”
  惨叫和爆炸声使整栋仓库都在摇晃……

  君士坦斯无聊地站在原地,看着在仓库中四处逃窜的男人,还有在后面追着他又是脚踢又是手戳又是拳打又是肘击的男人。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完不了——这两个人似乎永远也不知疲倦,一边大呼小叫一边鬼狐狼嚎地跑来跑去。
  这时——
  “那是在干什么?”
  突然听到有人说话,使君士坦斯一下挺直了后背。倒不是因为这句话的内容——而是这句嗓音似曾相识。
  “部长!?”她一脸惊愕。她的上司戴安·本库特刑事部长突然出现在了身后,似乎是在他们大吵大闹的时候进来的……

  “为、为什么您会在这里?”她问道。
  戴安说道:“我来确认一下你们有没有来。”
  “是、是吗。”君士坦斯指着奥芬说道,“如您所见,我正在完美地执行本次的任务,您看——”
  在她手指的方向,奥芬依然酣战正欢。
  “哦哦。”戴安没有丝毫感动的表情,“经营旧衣店的伯父说他正在为人手不足烦恼,我就私下里派了我认为最最闲的人去帮他——原来是这种工作吗。”
  “……唉?”君士坦斯伸出的手指朝下跌了一下,“是您的,伯父?”
  “是啊。那个浑身冒血脸部骨骼变形的男人,好像就是我伯父,虽然不太肯定。”
  “那个……”君士坦斯慢慢地,把他说的话,配合眼前看到的景象进行思考。这段时间里,戴安继续说自己的话。
  “虽然你们是天底下出了名的失败记录更新狂魔,不过在脑波极度清醒的时候,还是可以发挥出正常人〇·六倍的常识判断能力。明明没有给你下任务,却把我的伯父揍了个半死,你们应该不会这么做吧?”
  “啊、啊哈哈哈哈。”
  “如果真这么做了的话,就是『激爽套餐』了。”
  “呜……”君士坦斯的脑中浮现出只在传说中听过的惩罚套餐,诚惶诚恐地问道,“那个……部长。”
  “怎么了?”
  “部长的家系,有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拿来骄傲的地方?”
  “代代祖先,都是靠正当职业来生活的,这算是一种骄傲。”
  “是、是吗……”
  随着君士坦斯的呻吟——
  这次的事件结束了。不,应该是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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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5-5 09:0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riizin 于 2020-5-26 19:12 编辑




             再蠢也要有个限度!

  奇耶萨尔西玛大陆西部。
  对于有王都存在的东部地区居民来说,对这一片区域的认知只停留在一个非常笼统的类似乡下的概念里。那里有来历不明的魔术士总本部、各处散落着来历不明的遗迹遗址,总之一切都是来历不明。
  其中,多多坎达市。
  是一座规模很大的商业都市,属大陆四大都市之一。在旧王都阿伦塔姆向现在的王都迁都时,如果把大半的资本也迁移到当时还是一片荒地的东部是存在风险的,所以还是留在了西部。结果就成了这座城市生根发芽的基础。
  无论是这座多多坎达,还是其他主要都市,虽然都各具特色,不过还是有一个唯一的共同特征——
  所有城市都只有人类种族居住。
  这天在多多坎达的下午时分,多进无精打采地走在路上。他是身高一百三十厘米左右,生活在大陆南端的少数种族『地人』。
  他的哥哥和他走在一起。多进戴一副厚眼镜,哥哥博鲁坎腰上带一把剑。他们的不同之处仅此而已,其它包括民族服装的毛皮斗篷在内,全都是一模一样的打扮。
  “哥哥……”走在人群中,多进小声地说,“我想说句话。”
  “怎么了?”博鲁坎问道,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认真听的架势,只顾埋头在路面上凝视。
  多进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哥哥说:“是有关这个『夺取天下荣光!干脆直接的帅气有钱人养成作战计划·捡到的东西就是我的大作战~第三天~』的事。”
  “嗯。你终于能克服害羞全部说出来了呢,了不起哦多进。”
  “这个就不提了好吧……”多进看着旁边说,“有时间在街上徘徊寻找掉在地上的钱,还不如找份工作更有效率吧。”
  “你又在说这种话……”博鲁坎露出看破一切的微笑,转过头来,摇摇脑袋说,“跑得太快容易摔倒!这可是真理啊。与其投奔那些看上去效率很高的赚钱生意,还不如一步一个脚印地慢慢探索要来得更好啊。”
  “……一步一个脚印并不是什么都好啊,不过就算我这么说也没用。”
  “哈、哈、哈。你终于领悟到真理无法违背了吗,多进。”
  多进放弃和他对话,只叹了一口气。和他们在同一条路上来来往往的人流,毫不关心地从他们身上跨过——其实就算不这么做,多进的心情也是一样的,这些人群永远都与他毫不相干。
  (哪怕有一个稍微能派点用场的人也好啊。)
  多进在心里说完,眼神空虚地重新和哥哥一起开始『夺取天下荣光!干脆直接的帅气有钱人养成作战计划·捡到的东西就是我的大作战~第三天~』的探索工作。
  这时——
  “看我施放,光之白刃——!”
  咔!
  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并发生爆炸。
  多进反射性地抱起双手双脚,摆出承受冲击时的姿势。为马上来临的冲击做好准备——
  可是…
  “……你在做什么,多进?”
  “……正在做和哥哥一样的姿势啊。”
  问话的哥哥,和回答的多进,同时都是一副诧异的表情。
  刚才的咒文响过之后,爆炸的威力使大地震颤——爆心地点离他们很远。他们一点事都没有。这么说吧,他们两个并没有像平常一样被咒文当成靶子。
  “刚才是那个放贷魔术士的声音吧?”保持承受冲击的姿势丝毫没有松懈(可能是对听到那个声音后自己竟然没有被炸飞一时感到无法置信),博鲁坎问道。
  “是啊。”多进也同样保持承受冲击的姿势没有松懈(对听到那个声音后自己竟然没有被炸飞一时感到无法置信),回答哥哥的疑问。

  只见路上的人流出现了停滞,开始议论纷纷。看来是稍远的地方发生了混乱,从而导致无法前进。
  不用说,都是因为那个放贷魔术士的咒文。
  “……怎么回事。”博鲁坎终于解除防御姿势,抱起胳膊说,“那个把自己毫无价值的人生过得毫无价值的毫无价值的魔术士,又~搞出什么无聊的骚动了吗?看来就算是被石器时代捕猎捕死他都没用啦。”
  “只有无聊的骚动这一点我没什么意见……”多进说。
  “为啥啊?”这位兄长感到非常不可思议。对于他这种无法理解的行为着实很难让人相信,不过这就是哥哥。
  多进想着这些,正要开口时——
  “看我粉碎,原始静寂!”
  魔术士的喊叫声越来越近——
  同时发生的爆炸将博鲁坎和多进也炸飞了。
  冲击波扫倒了一大片人群,作为其中的一员,多进悲哀地说:“看吧。总归是逃不过去的。”

  说到奥芬这个黑魔术士,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黑发、黑目、黑衣服。前面两个算是这座大陆最普通的平民特征,至于最后那一个,应该是个人兴趣,也就是说——他是一副彻头彻尾的黑魔术士打扮。
  他表情上给人一种讽刺感。眼神不像个好人。胸口挂着一枚银质的龙形纹章。这是在大陆黑魔术士最高峰〈牙之塔〉求学过的证明。
  他慌慌张张地从人群里跑出来,看了一眼身后——仿佛是在警戒着追兵。实际上,他的确是在警戒追兵。
  多进就被埋在刚刚被他打飞的人群里,并伸出头观察他。没有错。这个人就是那个给自己的哥哥放贷后,为了讨债不惜破坏公共设施的高利贷魔术士。
  不过现在的奥芬,似乎正处在穷途末路的状态,他一脸紧张地看着周围。
  刹那间——
  唰!从其他的人堆中突然跳出几个人影。一群肌肉男举起手上的棍棒,朝黑魔术士猛冲过来。
  奥芬迅速转身。看到敌人出现在自己可见的位置,反而感到些许安心。
  他以无懈可击的动作把手一挥,叫道:“看我呼唤,破裂姐妹!”
  看不见的冲击将男人们全数击倒。
  他安心地喘了一口气——不过依然没有放松警惕。奥芬又朝周围看了一圈,接着分开附近的人群跑掉了。
  现场只剩下受到魔术波及,东倒西歪的被害者们。
  “…………”多进一时说不出话来。在他的上面忽然长出一颗脑袋,是博鲁坎。
  “哼、哼、哼……”他发出无畏的笑声,不过这种场合下简直毫无意义。
  多进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哥哥一笑,准没有好事。
  “你看到那些男人了吗,多进……”他夸耀般地说。
  多进看了看被打倒的那群男人,蓝色制服,黑色帽子。全都是警察。
  嘭,博鲁坎从人堆里拔出来,断言道:“哈、哈!那个不放调料的乌贼盖饭高利贷!终于犯了事要被当局绳之以法啦!”
  “看上去好像确实是这样。”多进一边说一边从人堆里爬出来。
  博鲁坎继续说:“既然这样,作为善良的市民,必须有义务协助追捕那个凶恶的逃犯!”
  “…………”
  “来吧多进!为了尽可能把那个高利贷魔术士关进脑子不灵光的看守的独栋牢房!用特别格言杀死他,快准备!”
    “…………”多进不说话地思考起来。
  不用说,一旦哥哥用感叹号来说话,肯定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奥芬在街上狂奔。
  他已经气喘吁吁,但是不能停下来。下午的街道会因为人流量的不同产生很大的差距,总之他尽可能选择人多的地方隐藏自己。
  但是——
  “到此为止了!”
  就在他推开一只手拿书的女学生和两名走在一起的女性时,听到了一声喊叫。奥芬迅速摆好架势左右看了一下,没有发现任何警察模样的追兵。
  于是他朝下看。
  脚下出现了一对熟悉的身影。
  披着毛皮斗篷的地人兄弟。
  哥哥那一方举着剑叫道:“哈啊—哈、哈!我等的就是这个瞬间!因为确实在等,所以才叫等!我们特意抄近路等在这里,所以你就干脆点,被我用深不见底的沼泽淹死吧——”
  “看我施放,光之白刃!”
  奥芬一次性解决后,留下烧焦的两兄弟,再次混入人群中。

  “这、这个人,没事吧……?”
  “怎么没事,你看他都烧糊了好不好。脖子也弯了。肯定已经死了……”
  “那、那怎么办?送保健所?”
  “等、等一等。郊区的史坦恩博士从上周开始就在寻找新鲜的尸体。”
  就在人们议论纷纷的时候——
  博鲁坎一下子坐了起来。周围看热闹的人发出一阵惊叫,逃跑了。
  “呜~嗯……”不管这些,博鲁坎抱起胳膊。
  “怎么了?”多进也坐起来,问哥哥。
  博鲁坎一副深思熟虑——似乎好像可能也许大约差不多是这样——的样子说:“看来总是采取正面攻击,危险系数稍微有点高啊。针对这个结论我也不是不这么想。”
  “我觉得是完全无意义的行为。”多进的话哥哥并没有听到,就算听到了也没有大碍。
  “也就是说!”博鲁坎唐突地挥舞手臂,“应该从斜后方进行攻击,作为玛斯马图利亚斗犬的我终于领悟了!”
  “是么……”已经无所谓的多进眺望着黑魔术士消失的方向——
  哥哥的想到的事,总是不会有好下场。

  “哇—哈哈哈!你这狗屎魔术士,从背后进行的攻击量你也——”
  “看我建造,太阳尖塔!”
  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中,黑魔术士丢下他们,又消失在人群中。

  “喂……这样再怎么说也死定了吧……”
  “味道好难闻,好臭啊……”
  “让我想起了祖父的葬礼呢。”
  “这下难办了……已经烧成黑炭的话不知道史坦恩博士收不收。”
  博鲁坎——或者说这块黑炭,又没事人似的站起来了。周围再一次尖叫连连,看热闹的人群顿作鸟兽散。
  “唔……”握紧拳头,博鲁坎语气苦涩地说,“这样的话,是否应该从他的正背后发动攻击呢……”
  “这次再失败的话,就会说果然正面肛才是王道!之类的话,然后就会一直没完没了。我这么觉得。”同样全是黑炭的多进也跟着哥哥一起复活。远远地看着这边的人群(多进很疑惑到底是谁在说关于史坦恩博士的话题,可惜分辨不出来)又发出更大的尖叫。多进感到麻烦,就不再理会他们。
  哥哥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你刚才说什么,多进!?”博鲁坎用无法置信的语气叫道,“你怎么能把兄长想象成这么单纯轻率的鼠辈呢!?就好比你一样。”
  “……那难道还有别的什么进展吗?”
  “当然有了!这个世界上的可能性和选择项是无限的!”博鲁坎张开双臂,大声说——“为了把那个恶毒魔术士用包袱巾装傻装死他!不得不使用老子伟大英明才智的六百万分之一才行了!”
  “……这些话就不用说了,快说说有什么想法吧。”
  “嗯!除了从背后,还有斜上方和斜下方,或者还有运用斜跳和反复横向跳跃——”
  “我想和角度应该没有关系才对……”
  “那要怎么办!?”博鲁坎震惊得一塌糊涂——
  “是啊……”多进慢慢地看着天空,目光缥缈地说,“为了区区一个高利贷,应该不用特意劳烦哥哥出马吧……”
  “哦哦!这么说也对!”博鲁坎欣喜万分,“你偶尔还挺会说话的嘛,多进啊!这样你就不再是玛斯马图利亚斗犬的愚蠢弟弟了,你从此将升格为伟大的玛斯马图利亚斗犬的愚蠢弟弟!”
  “…………”就算哥哥偶尔会听进自己的意见,也不代表会有任何好转,关于这个理由他其实知道得比谁都清楚。
  算了吧回家好不好啊。这句唯一正确的意见,他总是听不进去,这才是最大的原因。

  他已经多少感觉到,自己慢慢地被逼到了尽头——
  即使如此奥芬也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奔跑。实际上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分开人群前进的做法,速度上和走路也没有多大差别。
  跑一会儿,感觉到异样后就停下来,然后再继续往前跑。这样反复几次,肯定时不时会在人群中碰到几名警察突然向他冲来。或者放倒他们,或者甩掉他们,就这样继续逃窜——
  (像这样已经重复多少次了!?)
  奥芬在心中发出呐喊。
  “为什么我要受这份罪……”就在他发牢骚的时候,右手边的人群突然左右分开。
  “…………!?”他立刻摆好架势。在困惑的人群中出现的是——
  排成一列的警察们。
  他们都穿着同样的制服,全员手上都抬着一道路障。
  这是用木头做的栅栏,好几个人就这么抬着它。长度大约有五米左右。
  “什……”奥芬看了一眼背后,道路左侧是一条流动的河川。
  抬着栅栏的警察们一齐向他压过来——目的似乎是要把他推到河边。
  “混蛋!”奥芬骂着向后跳去。周围的人纷纷逃窜。他退到了沿河建起的防跌落栏杆的位置。
  随着叫喊声,路障向前突进——
  奥芬举起右手叫道:“看我引导,死亡椋鸟!”
  在他的手中出现了破坏性的振动波——路障的正中间出现一道裂纹。
  奥芬瞄准那道裂纹狠狠地踹了一脚。路障一下子断成了两截,刹不住车的那些警察举着路障纷纷栽进了河里。
  岸上只剩下奥芬一个人。
  “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被你们逮住——”还没等他说完这句话…
  咻!
  突然听到一阵风响,奥芬急忙闪过身子。在他一瞬间之前的位置上,有一只大雕一样的影子以迅猛的速度横穿而过。
  那道影子沿着河面一边旋转一边绕了一个圈,又返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仔细一看,那个不是大雕——
  用一只手抓住返回的回旋镖的,是一个年轻的银发男子。身着挺拔的燕尾服,一脸无动于衷的表情,在他的眼中似乎飘荡着一股忧愁的思绪。
  “有人说,人生就是一场离别……”那个男人静静地说道,手上拿着全长足足两米的巨大回旋镖。
  “我今天是作为朋友站在这里。我知道,能够阻止你的只有我一个人。”男人抬起脸说,“黑魔术士阁下!我其实不想杀掉你!”
  “吉斯……”奥芬睁着一双死鱼眼,“嘴上说得这么好听,以为我没看见回旋镖上全是危险的倒刺吗。”
  “因为邮购目录上只有这种型号啊!”这个叫吉斯的男人语气充满痛悔,举起满是锯子齿的回旋镖说,“这些细节上的事就不说了,黑魔术士阁下!我真是看错你了!”
  “哦?”奥芬抱着胳膊发出反问。
  只见他用空着的左手掏出白手帕,放在嘴上咬着:“就算你差一点点就越过了犯罪者的那条红线,倒不如这么说吧,从犯罪者那一头开始数能比较快地数到你,又或者这么说吧,你是个犯罪者模样每天过着犯罪生活的人,也终于沦为被警察追捕的下场了啊!”
  “你说谁是犯罪者!?”奥芬条件反射似的怒吼。
  可是吉斯却说:“不,谁也没有说这种话。”
  “……可能你确实没有说,不过这和说了有什么区别?”
  “不要再狡辩了!”吉斯把咬着的手帕收进口袋里,大声说,“我作为你的朋友,是为拯救你而来的!”
  “我和你……算是朋友吗?”奥芬表示极度怀疑。
  吉斯装作没听见似的说:“作为朋友我向你发出忠告!一旦犯了罪就必须要偿还,这才是人之道!不要再加重你的罪行,快点老老实实地跟我走吧!”

  哦哦哦,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发出稀稀拉拉的鼓掌声。
  “给我等一下,喂!”奥芬忍无可忍地叫道,“从刚才开始就直接把我当成了犯罪者!我先说好,我可什么坏事都没做!”
  “只要是犯罪者都会这么说!黑魔术士阁下,你这样未免太难看了!”
  “所以说我根本就——”
  “听到黑魔术士阁下逃亡的消息,波妮小姐每天以泪洗面!我实在不忍看到她那悲伤的样子,为了安慰她的心灵,我就找人去猎捕可爱的灰熊卡古利童鞋。”
  “……我可没听说……”奥芬抱着脑袋瘫了下来——吉斯走近过来,用回旋镖遮住嘴巴,压低声音说:“实际上卡古利童鞋,已经杀掉了四名饲养员。”
  “快放归自然吧!那种猛兽!”奥芬愤怒地饱以老拳,可是被吉斯轻轻地避开了。两人间又拉开了两三步远的距离。
  “正因为如此!至少要在波妮小姐还有半条命活着的时候赶紧回去才行,快点让我们来一决胜负吧!”
  “你简直是前言不搭后语啊……”虽然这种情况也不是一天两天,奥芬还是在心里吐槽。
  吉斯开始来回地甩动回旋镖,并向周围看热闹的人说:“好的,不好意思,能不能请大家让一让——你们会让开吧?快给我滚开—!”
  最后他一脚踹在跑慢了的小孩背上,强行驱散了人群。
  在那个位置——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准备好的,有一个篮子形状的球门一样的东西放在那里,现在倒在了地上。
  奥芬冷冷地看着吉斯把那个东西立起来。
  “呼——”吉斯转过头来,指着那个球门一样的东西高声宣布,“让你久等了!黑魔术士阁下!”
  “呃,算了……从很多意义上来说你确实让我久等了,包括精神层面。”
  “我对这种哲学上的事情不太了解!我今天能够大声宣布的,只有这个究极安全捕获陷阱的名称而已!”
  奥芬冷静下来观察起那个装置。形状像一个篮球的球框——这在多多坎达市并不是主流的运动。高度超过3米。在圆框的位置上有一把剪刀,是那种园艺剪刀经过各种恶意性质改造而成的产物,就像是两把大镰刀组合在一起。在球框的下部放了一块踏板,踏板下是弹簧,弹簧被用一块小金属固定着。但是一旦受到任何刺激——比如说去拾拣板子上放的香蕉时脚踩到踏板的话——踏板就会弹起,将那个可怜的牺牲者弹飞到球框里。
  “哦哦。”奥芬说着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发现了一位主妇模样的女人,从她手中抱着的购物篮中借了一大块圆面包。他把手上的面包轻轻扔到那块踏板上。
  叭锵!
  踏板飞快地弹跳起来,将圆面包弹飞到剪刀的位置。同时剪刀与踏板产生联动,咔嚓一声闭上了。
  一瞬间后,变作两半的面包掉在地上。
  所有观众变得鸦雀无声。吉斯以非常平静的声音说:“取我祖父的名字,把它命名为——『斩首扭脖子同学』!”
  “有完没完啊啊啊!”奥芬发出怒吼——周围的观众发出和刚刚不同意义的欢呼声,还鼓起了掌。
  “那么——”吉斯捡起刚才和面包一起飞出去的香蕉说,“我再重新设置一下,接着就麻烦你了。”
  “麻烦我什么啊?”奥芬说着把手对准那个陷阱装置,“看我施放,光之白刃!”
  放出的光热波将木头做成的装置彻底粉碎。
  奥芬一声不吭地走到一手拿香蕉一手拿回旋镖的吉斯身边——并一把抓起的他的领口。
  “话说回来,黑魔术士阁下……”吉斯恢复正常说道,“明明没有做坏事,那为什么警察还会追你呢?”
  “你这不是都听到了吗!”他大吼一声把吉斯打翻在地,回过头——
  这时。
  “哼、哼、哼、哼、哼……”
  “这次又是什么……”奥芬把手按在头上,一副受够了的模样。于是从人群中走出一个不停发出怒骂的身影。
  “这种态度像什么话!?你这狗屎魔术士!”
  “嗯!?”奥芬抬起头一看,不用说,走出来的——就是博鲁坎和多进。他们还是穿着那身毛皮斗篷,只不过不知为何这次他们用斗篷把自己的身子裹了起来。
  就像是毛皮做的放晴娘一样。
  “你们几个!?”奥芬先喊了一声——然后才想了想说,“这么说来你们似乎从刚才开始就在我旁边绕来绕去……”
  “你都不好好确认一下就把人烤糊吗,混蛋!”博鲁坎怒吼,“这样的话,看我不用纸质胶带把你全身上下打扮至死才怪!”
  “烦死了!”奥芬也怒骂道,“那我这次就好好确认清楚之后,再把你们彻底烧得透透的!顺带还帮你们建好坟墓!墓碑上就写『停车费两枚铜板』!”
  “那不叫坟墓应该叫停车场才对吧……?”多进小声地提出意见,当然被无视了。
  “总之你们给我快点!到前面来告诉我希望自己被烤到几成熟!我会无视你们的希望彻底把你们烤到变成碳元素为止!”
  但是——
  博鲁坎只是笑了笑。
  “你当真……?”他的口气中充满自信,“论实力的话,老子绝对是比你强,不过因为种种不逢时的原因导致两次被你占得先机,你觉得我会就这么无脑地跟你硬肛吗?”
  “如果我不阻止的话,差点就要准备斜上方和反复横向跳跃了……”多进嘴里说着令人一知半解的话,不过现在没人管他。
  奥芬紧紧地盯着博鲁坎问道:“你们又在玩什么鬼把戏……?”他注意到这两个地人的斗篷和以往不同——整个合起来包住了身体,说不定里面藏了什么东西。
  博鲁坎终于向前走了几步。
  “你的那个特技!也就是那些个无聊得要死的魔术,已经没用了!老子作为玛斯马图利亚斗犬找到了究极的防御武器!”他大笑着打开斗篷,“这样一来,你绝对无法对老子下手!”

  在博鲁坎的斗篷底下——
  绑着一只猫咪,大概是从垃圾站捡来的。他把背小孩用的绳子进行改造后和猫咪一起固定在自己的身上。
  “哇—哈哈哈哈哈哈!”博鲁坎拔出剑说道,“这么可爱的小猫猫,你是不可能伤害它的!这样一来你那臭烘烘的魔术就等于被封印了!看我让你一直追红蜻蜓追死你,快哭着向老子求饶吧!”
  奥芬——
  无语,无表情地走了过去。大步流星,不带一丝犹豫。一直走到博鲁坎的眼前。
  “看招!”博鲁坎举起剑就打。奥芬随便用腿一挡就挡了下来。剑脱离了博鲁坎的手,掉在马路的正中央。
  奥芬张开五指紧紧地抓住已经两手空空的博鲁坎的头颅。
  “呃……”博鲁坎做出一脸困惑的表情。奥芬用剩下的另一只左手比出一个V字形手势。
  “那是什么?”多进想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过奥芬没有回答。
  他用接下来的动作代替了回答。伸出的那两根手指一下刺中了博鲁坎的眼睛。
  “哦啊哦哦哦哦哦!?”相比博鲁坎嘹亮的惨叫,多进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释然了。
  “受不了,你这群笨蛋……”
  “啊,怎么把我也带进去了。”
  无视多进的话,奥芬站起来,就在这时——
  隆隆隆隆隆隆隆……
  振动声传来,他手上的动作停止了。
  奥芬看了看四周。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也在东张西望——不过看他们的表情,似乎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都不会再感到惊讶了。
  和地震有明显的不同,像是有什么在蠢动似的,一股重音在脚下震颤。
  于是——
  “哦哦!我想起来了!”吉斯非常唐突地复活了,他把手一拍说道,“为了以防万一准备的究极爆杀·极限破坏爆裂装置,竟然被我忘记了。”
  “准备你个大头鬼啊啊啊啊!”就在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发出嚎啕时——
  大爆炸使整个城市都开始摇晃。

  夕阳西下。
  多进不清楚自己已经在地上躺了多长时间。他浑身是煤灰地眺望着破灭的街道。不知是因为疲惫,还是疼痛,总之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附近黑压压一片全是躺倒的人。经过铺装的道路已经被破坏得一塌糊涂,翘起的残垣断壁诉说着爆炸规模是何等的猛烈。就算是这么巨大爆炸,看样子也没有出现任何死者——多进看着竟然毫发无伤的吉斯正坐在防跌落的栏杆上慢慢品茶,不禁叹气。
  顺带一提,博鲁坎正好处在爆炸中心位置,所以他被高高地抛上了蓝天,现在整个脑袋已经插在附近面包房的墙壁里,一动不动。不过这也只能维持几分钟而已,所谓的和平就是如此短暂啊。
  黑魔术士——则是倒在地上,看上去已经晕厥了。他全身破破烂烂,手脚偶尔发出痉挛,大约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了。
  “我早就猜到会是这种结果……”多进自言自语。
  从来都不会有任何好结果。
  说到底,只要是跟哥哥在一起,都不会遇上任何好事。
  “不过……”他对着夕阳问道,“那个高利贷,为什么会被警察追捕呢?”
  虽然能想到的理由很多,但就现在而言都太迟了——如果是为了打击非法放贷行为的话,那早就应该这么做了;如果是因为经常破坏街道的行为(就像今天这样),作为一条理由来说确实非常充分,但事到如今同样也太晚了。
  终于……
  咔、咔,听到一阵有规律的踏步声,他努力把头抬起来,看见在对面——也就是从河川的下游方向走来一群浑身湿透的警察,大概就是栽到河里的那群人吧。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笔挺制服的女人。她好像是经常和那个高利贷呆在一起的派遣警察官,名字好像叫君士坦斯。
  君士坦斯表情平静地走来,一步一步地朝那个高利贷走去。
  她带着一大批警察,走到黑魔术士的旁边,从制服口袋里掏出一副反光的手铐——派遣警察的配备品里应该没有手铐,可能是向其他警察借来的。
  她把手铐咔嚓一声拷在已经昏倒的奥芬右手腕上。

  接着——
  “好了,奥芬——”她抱起被铐着手铐,没有一丝力气的奥芬的胳膊——君士坦斯对着夕阳摆出一个胜利的姿势,“抓到你了!你太过分了,竟然拒绝给我帮忙,还到处跑来跑去!为了城市的和平,为了治安的维持!来吧!陪我一起去街上巡逻吧!”
  “这都是虾么玩意儿啊啊啊啊!”
  以化作废墟的街道为背景——
  明明已经昏厥的所有人全部从地上爬起来,发出震天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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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5-5 09:0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riizin 于 2020-6-12 19:49 编辑




             日了狗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就是这里吗?”
  “是的。”
  看她以异常认真的表情点点头——奥芬啪啪地按响自己的手指。
  衬衣是黑的,套在外面的皮革夹克衫也是黑的,这是一个全身黑色打扮的二十岁左右的男人。他这样拘泥于黑色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这只是类似于一种义务,对于黑魔术士而言,黑色比较正统。
  在他的胸口吊着一枚银质吊坠——一条缠在剑上的一脚龙纹章,这是在大陆黑魔术最高峰〈牙之塔〉求学过的证明。奥芬挑起一副嘲讽的眼神,看着眼前的那扇门。
  这里是一间旧公寓的狭窄走廊。门上那块写着『201』门牌——现在不知在何处。如今门上的门牌号是直接用油性笔写上去的。
  和他在一起的女人——君士坦斯点了点头,用低沉的声音,再把情况跟他确认一遍:“大批量的个体毒品运输犯。亚瑟·甘诺。他现在应该就在这扇门后进行交易。只要以现行犯逮捕他,特别奖金就有了,绩效也有了!”
  ——她抬起脸。
  闪着一双星星大眼,竖起大拇指说:“我现在,感觉非常的充实!”
  “等你逮捕到他再充实吧。”奥芬摆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看着她。这是一名制服一尘不染的女警官,属于大陆司法组织的精英派遣警察官。虽然比奥芬年纪大一点,不过长相却像个小孩子。
  她从口袋里掏出几根飞镖,面朝门摆好架势。
  “要开始了——”她提起干劲,往后一退——“到此为止了!”
  她飞起脚往门上一踹。
  抓捕就这样开始了,然后就这样结束了。

  “真没想到,那扇门竟然上锁了……”静静地看着自己打上石膏并被绷带吊起来的腿,君士坦斯用一种恍如隔世般慵懒的语调说道。
  虽然看她好像是自言自语,不过他还是接腔说:“一般哪有不上锁的,毕竟是在做危险的交易。”
  可是她没有好好听,只是语调不变地说:“真没想到,脚还会骨折……”
  “脚脖子被扭到也不稀奇吧。谁让你穿着女士皮鞋就上去踢的。”
  病房。一间白色的房间。
  墙壁是白的,甚至连周围安静的空气也给人一种白色的感觉。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多多坎达市警察医院的病房基本上都是单人间。
  并非是受到白色空气的传染——奥芬也用一种很白很白、很安详很安详的语调说:“那个叫阿瑟·甘诺的老兄,据说是急急忙忙地想跳窗逃走,结果被物业管理员的大妈当场擒拿。”
  从刚才起就一直面无表情的君士坦斯听到这句话后——出现了动摇的神色。于是他又加了一句:“比物业管理的大妈还要低的任务完成率。我真佩服你。”
  “为什么啊啊啊啊!”君士坦斯突然哭喊起来,飞快地在床上支起上半身。她的脚是吊着的状态,所以这个动作完全是靠腹肌完成的。
  她穿着小猫图案的睡衣(是她自己带来的),放在胸口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向他发出指责:“你还有脸说我吗!明明就在我旁边还把他放跑了!”
  “……我当时就是想不管你直接冲进去的,到底是谁死拉着我不让我走的?”
  “因为因为!人家脚都骨折了坐在那里哭,你还要抛弃我这不是太过分了吗!”就在君士坦斯挥着胳膊哭喊的时候——
  从开着的窗户外面毫无预警地飞进来一支细长物体。铛地一声直接插在了君士坦斯的石膏上。
  “咿呀啊啊啊啊啊!?”君士坦斯绷紧身体发出惨叫。插在石膏上的是一支箭矢。在箭屁股上拴着一根绳子,系着一封信。
  “呜·呜·呜……”
  在奥芬讶异的目光下,她呻吟着把箭拔出来,在箭头上还带着一点血。
  她不在乎这些。打开信封后,从里面取出一张纸。
  啪擦啪擦地展开之后,君士坦斯说:“是从本部来的指令……”
  “虽然我至今都没特别去在意,你们一直都是用这种方式联络的……?”
  奥芬也看了看那张纸,确实是派遣警察的指令书。君士坦斯一边点头一边默默地看着这份文件。
  奥芬又把脑袋凑过来,这次开始朗读:“我看看……『紧急特别指令』。”
  “不要随便就读出来。”
  无视她的抗议,奥芬从她手中拿过指令书,直接开始读:“『君士坦斯·玛姬三等官。本次的指令是特别的。并且十分紧急』。”
  一字一句地读到这里,他瞥了一眼君士坦斯。只见她做出一副非常感同身受的样子说:“真不愧是部长……先用这种省去客套的开头来拉紧部下的心。”
  “…………”奥芬做出已经看透一切的样子,继续往下读,“『开门见山地说吧,我打算把你开除』。”
  …………
  读到这里,奥芬暂停下来。君士坦斯——依然保持在刚刚那个感同身受的动作上,只是气氛上有了一些微妙的差异。
  说不定她会保持在这个动作下直接气绝身亡。奥芬不管这些,继续往下读:“『啊,可是,就算现在马上让你人头落地,也没办法赔偿你至今为止对社会造成的巨额损失。署长亲自通知我,明年开始经理部将会讨论设立无能警官损害赔偿费的预算拨款。听到这句话的同时,我已经把你的桌子和衣柜全部搬到走廊上去了』。”
  “…………”君士坦斯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同时收到了书面文件通知,将会把我们派遣二部的预算扣除百分之七十五。于是我把你的桌子和衣柜全部搬到了寒风凌冽的屋顶』。”
  写到这一段时,文件上的字已经扭曲得非常严重——可能是笔压异常上升的缘故。字也晃得厉害,可能膀子也在颤抖。
  奥芬继续毫无感情地朗读:“『不久之后,我在扣除的预算中发现了我的奖金这一项目。我在屋顶上把你的桌子扔出去之后,正巧击中了在中庭玩耍的署长的孙子导致受了重伤,这应该也不稀奇吧?』。”
  在这里,墨水在纸上溅得到处都是,可能是笔被折断了吧。
  “『——综上所述,我决定不采取果断措施,而是一点一点地把你的头给揪下来。现在命令你去重新研修。另外,如果不在脚伤痊愈之前来上班,就把你开除』……原来如此……”把指令书折好——放在依然保持僵硬的君士坦斯的头上,奥芬抱胳膊,闭上眼睛,充满感怀地说,“这真是宽大的处置啊。看来那个部长现在变圆滑了。”
  “为什么啊啊啊啊!”她的绝叫在白色透亮的房间里回荡。

  第二天早上。晴空万里。
  虽然已经醒了,但是他在被窝里又眯了一会儿。奥芬打了一个哈欠,从盖过头顶的毛毯缝隙里看到了洒满阳光的窗户。在有些睡迷糊的视线中,窗帘微微地随风摇摆……
  他撑着床单抬起身子,这是一个空气清爽怡人的早上。
  “啊啊……”奥芬不禁流下两行泪水,“没有被无能警察吵醒,没有被硬塞一堆无聊的工作,真是一个安详的清晨啊……”
  其实已经是上午了,但这种事就随它去吧。
  他抓起搭在床边椅背上的皮革夹克,欣喜地套在身上。他一边穿一边双眼放光地说:“啊啊!那个蠢货不在这里!她现在脚断了,被监禁在医院里!仅此而已,为何空气会变得如此清爽甘甜。今天的我可能会变得对任何人都和蔼可亲啊!”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哦哦哦哦哦哦!?”突然从背后听到说话声——使奥芬吓得整个人跳了起来。他一脸惊恐地转过头一看。
  看到了倚靠在拐杖上的君士坦斯。
  他像被冻住了一样,死死地看着她。君士坦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普普通通地站在那里而已。
  奥芬整个人消沉下去,无力地喃喃道:“啊啊啊……清晨……清晨就这样被玷污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怒气冲冲地说。
  奥芬抬起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气呼呼的她,问道:“——奇怪?你,不是被命令去执行二次研修了吗?”
  “是呀。”
  “那也就是说,没有任务在身喽?”
  “嗯嗯。”君士坦斯虽然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还是在简单地回应他的问话。
  奥芬不由得诧异地皱住眉头说:“那我还有什么可帮忙的?”
  “我今天早上来这里也没说是要请你帮忙啊。”她不客气地说道。
  这时——
  “这怎么行呢,君士坦斯三等官。”
  门开了,有人走进来。
  奥芬停下动作,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这个人身上——应该说完全是被吸引过去的。
  是个身材高挑的美女。穿着尽显曲线身材的黑色制服,一头闪闪发亮的金发,如此亮丽的金黄色一看就知道是染出来的。身高比君士坦斯高出一个头,明显比奥芬还要高,这当然也要拜那双高得不像样的高跟鞋所赐。脸部十分细长,与她高身材加高跟鞋的样貌搭配得相得益彰。小小的嘴唇涂着鲜艳的口红。脸上戴着棱角分明金边眼镜。
  以及——
  奥芬伸手指着她的头问道:“为什么你的头发会盘成一圈一圈的?”
  “这叫做时髦。”她把眼皮塌下来,接着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君士坦斯,咳嗽了一声。
  “怎么了?”君士坦斯不明就里。于是她又咳了一下。
  “……你怎么了?”
  她继续咳嗽,这次连咳了两下。
  “你嗓子不舒服?”
  “我说,君士坦斯小姐。”这位女士立起一根手指——把那涂成薄粉色的指甲点在君士坦斯的眉心上,继续说,“我还不知道有关这个男孩子的事呢。”
  男孩子这几个字在她嘴里的发音很微妙——让听的人不自觉菊花一紧。奥芬顿时掉了满地的鸡皮疙瘩。那女人继续说:“这孩子应该也不认识我。但是,你认识我,而且想必也对这个孩子很熟悉,那你这时应该做什么事呢?”
  “没错啊,柯姬。”奥芬非常同意那个女人的说法,拍拍君士坦斯的肩膀说,“圈圈女士说得没错。”
  “请不要给人起奇怪的外号。”女人发出冷静的指责。奥芬没管她。

  被这么一说,君士坦斯终于反应过来,拍了一下手。
  “啊啊,不好意思,我来介绍。”她指着他说,“他叫奥芬。虽然是个魔术士,不过现在只是个街头小痞子。说话很恶劣,性格嘛,或许偶尔也可以不用穷凶极恶来形容,这只限于我在吃了好东西睡午觉时半梦半醒的时候才会这么想。”
  “哦哦。”
  “这边这位是奥莉维亚女士。是担任本次二次研修的教官,在我们同事之间亲切地把她称为鬼婆。她比我姐姐还要大十岁并且还是独身。”
  “嗯。”
  “我觉得你们两位肯定会意气相投,因为各方面都很相似——咦?奥芬,你在干嘛?”
  “练习高尔夫。”奥芬拿起君士坦斯的拐杖,用打高尔夫的击球方式给她的石膏来了一剂猛击。
  君士坦斯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于是奥莉维亚抬起脚踩在她的石膏上。
  “顺便我也做一下用高跟鞋踩灭烟头的练习。”她说。
  听了她的话,奥芬用平静的语气说:“那就是说,接下来你要把脚跟来回磨动喽?”
  “要把火灭掉才行。”奥莉维亚把脚在石膏上向下踩,君士坦斯长久的惨叫不绝于耳。
  君士坦斯抱着石膏腿在地上滚了几下——才晃晃悠悠地站起来。
  “依、依然是宝刀未老啊,教官。”她说。奥莉维亚只是笑了笑,没有作答,在她微微张开的嘴唇之间,一颗犬牙在反光。
  奥芬重新问道:“……结果你把教官也喊到这里来,找我有什么事?”
  “呃,这个嘛。”君士坦斯说着把手伸进制服口袋里,露出友好的笑容接近他,就在这个瞬间——
  咻!
  她从口袋里取出涂了松弛剂的飞镖,紧紧握在手里向他刺去。奥芬躲了过去——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语气毫无波澜:“……然后呢?”
  “呃~”她冷汗直流,“教官说,只要能抓住一个犯罪者,研修就能结束了。”
  “谁是犯罪者!?”
  “你。”
  “不要回答得这么冷静!”奥芬一声怒喝,然后转向奥莉维亚。只见这名教官表情平静地看着他。
  “还有你这个圈圈女!”
  “真难缠呢。”奥莉维亚说。
  可是奥芬不管这些,自顾自地说:“说到底,这算哪门子的研修!这个无能警官就是因为无法抓到犯人才被命令去做二次研修的,再让她去做抓捕犯人的研修根本毫无意义吧!”
  “……你这么认为?”她的声音很平静,并不是没有感情,而是感情本身就是很平静。
  奥芬直接说:“当然这么认为!这样的话和这家伙平常做的事情没有任何区别!”
  瞬间——奥莉维亚的目光闪了一下。她很自然地开始说明。
  “没错。”她冷冷地说,“这也是为什么我被称作魔鬼教官,以及这个二次研修为什么被称作『地狱套餐』的理由……”
  看她说得这么面无表情,奥芬不说话了。只见奥莉维亚眯起眼睛——酝酿出一种恐怖感。
  没错。看她的眼神似乎像要吞没一切。
  她抬起目光说:“那就是,明明做的是和平时一样的工作,但是在研修期间薪资减半!”
  “仅此而已吗!”
  “你在说什么啊,奥芬!?”君士坦斯的脸上也写满了恐惧,被奥芬抓在手里的手腕也在瑟瑟发抖,“你知道有多少新来的警官因为不满这样的研修待遇而辞职吗!?”
  “这关我鸟事啊啊!”他吼道。
  这时,奥芬也有些惊讶。君士坦斯——她明明靠拄拐杖才能勉强站立——现在却力气大得惊人,拿着飞镖的那只手死命地向他压来。他只能全力做出抵抗。她已经拿出了准备拼命的架势。
  “所·以·就·是·说……”她把牙咬得死死的,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为·了·我·的·薪·水……快·点·让·我·逮·捕·你·吧!”

  “你·想·得·美……”
  在他们的旁边。
  “嗯嗯……用『薪水』这个关键词来比拼腕力……坏点子挺多的嘛……”奥莉维亚在本子上做记录。
  实际上她的力气真的不算小。奥芬拼尽全身的力量才能勉强克制住她,并奋力地说:“话·又·说·回·来,你……与其在这里跟我干架,还不如找个更轻松的对手呢。”
  “这·么·说·来……确实如此呢。”君士坦斯突然放下飞镖。
  两个人短时间对看了一会儿。
  “是个……轻松的对手呢。”
  “轻松的……对手呢。”
  他们同时想到了相同的东西。在他们的旁边——
  “非常单纯,容易受别人的意见左右。”奥莉维亚继续在本子上做记录。

  马思尔水道附近的街区,从最近开始已经人烟绝迹。
  像这样的传闻奥芬也听说了。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不过是个时不时就会发生魔术大爆炸而已的安全的道路而已嘛。
  一边想着这些事情,奥芬以几乎无意识的状态编筑出空间爆炸的构成式。
  “看我粉碎,原始静寂!”
  释放出的魔术——
  直接命中架设在城内河流马思尔水道上的桥梁。
  震荡的冲击波使大地发出颤抖。在剧烈的震动下,附近面包店门口招牌上贴的『谢谢大家长久以来的照顾』的纸片也飘落在地上。
  “呼……”爆炸很快就结束了,奥芬特意摆出一个姿势笑了笑,对已经习惯性捂起耳朵的君士坦斯说,“这就是我开发出的,瞬间逮捕法……”
  “瞬间?”君士坦斯和奥莉维亚问道。
  奥芬点点头说:“也就是!用超大规模的冲击波覆盖住广袤的范围,以此保证犯罪者无路可逃并把所有的一切轰成渣!周围的生态系统全部沦陷,逮捕犯人的究极秘方!”
  “我觉得你只是把自己平常就一直在做的事取了个名字而已。”君士坦斯一副怀疑的神色,不敢苟同。
  “和她本人一样……周围认识的人也……都是些傻瓜……”奥莉维亚依然默默地在笔记本上做记录。
  这时——
  从半毁的桥下有两个土豆一样的身影冒出了头。
  全身已经破烂不堪的两个物体狼狈不堪地逃到了街道上。不管如何受伤,不变的都是那一头蓬乱的毛发,以及那一身毛皮斗篷。他们两个是身高一百三十厘米的『地人』。
  其中的一方——拿着剑的那一个看到奥芬后,挥起拳头大声怒骂:“你这混蛋!总是总是总是总是总是总是这么没创意地用总是总是总是总是总是相同破坏力的行动出现在这里——”
  “我偶尔觉得……”另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的人弱弱地说,“不会是我的错觉吧,我总觉得我们无论怎么样都死不了。”
  “你在说什么蠢话。”奥芬抱起胳膊,摆出一副当然的态度说,“无论做什么你们都死不了啊。万一死掉了的话我会好好反省的,不用担心。反省之后我肯定不会再出同样的错误。”
  “呃呃……我感觉你说的话有点不对劲,但却无法反驳……”
  推开嘴里说个不停的那个,另一个拿剑的人走到前面来。
  “走开,多进!”说着他举起剑,“像这种平时眼角就往上吊的恶劣魔术士,给他说再多都没用!事到如今就让我这个玛斯马图利亚的斗犬!波鲁卡诺·博鲁坎大人——”
  这个叫博鲁坎的人话说到一半突然就停住了。过一会儿他才喘了口气,看样子是一口气用完了。
  “你的自我介绍太长啦。”奥芬说。
  可是博鲁坎不管这些,举起剑继续说:“就让我这个战士博鲁坎直接把你——”
  奥芬也不管博鲁坎嘴里说什么,他举起右手,瞬间集中,瞬间呼气:“看我施放,光之白刃!”
  从他手中释放出的光热波直接从博鲁坎的旁边穿过。
  冲击波和热风使博鲁坎的头发和斗篷剧烈地上下翻飞。
  纯白的光热波在他的后方爆炸,燃起熊熊大火。
  博鲁坎呆呆地不动了。多进也呆住了,茫然地望着大火蔓延的爆炸点。
  “那个……”博鲁坎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在讲些什么东西。最后他一把抓住多进肩膀说,“就·是这么回事!多进啊!哥哥我绝不会阻止你,不用顾虑,快把那个狗屎魔术士大卸八块吧!”
  “为什么是我!?”多进大喊。奥芬就这么看着这两个人——
  他放下举起的手,开始低声说话。
  “喂……笨狸子们,听我说。”他笑了一下,“恭喜你们。经过抽选,你们很荣幸地从一百万人中被选为了幸运儿,将会为我奠定幸福的基础。”
  “幸运儿?”发出疑问的人是君士坦斯。
  奥芬点点头说:“长话短说吧,现在这个无能警察为了自己的薪水,必须要逮捕一个罪犯才行,谁都可以。”
  “哦。”博鲁坎说。
  奥芬继续说:“为此,你们将会被利用来使这个笨蛋的工资复活!当然了,这是我的功绩,所以复活后的工资理应归我所有!”
  “为什么!?”君士坦斯发出抗议,可是被奥芬完全无视。
  “这样的话!借给你们的钱我就过往不究了!所以死吧!快死吧!”
  “唔……这家伙是认真的多进!快,不用犹豫,舍生取义与他同归于尽吧!”
  “所以说为什么是我啊啊!?”
  突然——
  “……这可不行。”冷静的话语像一盆冷水浇下。
  奥芬——还有博鲁坎和多进,以及君士坦斯全都停了下来,看向说话的人。
  是奥莉维亚。她把笔记本关上,冰冷的视线穿过金色眼镜投射而来。
  “是吗,说的也是……”奥芬垂下肩膀,闭上眼睛摇了摇头,然后面向君士坦斯说,“确实有必要先和你打个招呼才行。你的工资,我就收下了。”
  “我一百个不愿意!”
  推开大喊大叫的她,奥莉维亚开口说话。
  “我说的不是这个——”她叹了一口气,“这可是研修啊,怎么能让你来逮捕犯人呢。应该让君士坦斯小姐自己来完成才对吧?”
  “…………”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默默地互相看了看——
  奥芬点点头。
  “是啊……我忘了最重要的事。”接着他对君士坦斯说,“应该把活全都交给你,我只要渔翁得利就行了,这才是最划算的。”
  “我看你是根本、一点儿都没搞明白。”君士坦斯连气都懒得生了,一脸疲惫状。不过她马上又把头摇了摇,恢复了一开始的表情。
  “确实是这样啊。”这句话是对奥莉维亚说的,只见她握紧拳头,做意志坚定状,“一点儿不错。这必须要由我来完成才行,教官——”
  她把脸对着打开笔记本的奥莉维亚,说道:“至今为止我都误会了。我还以为你纯粹是故意刁难,才让我干同样的活却只拿一半的工资。”
  听了这句话,奥莉维亚脸上淌下一道汗水,并撇开了视线。不过沉迷在自言自语中不可自拔的君士坦斯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些。
  “但是!教官果然还是在为我们着想啊!啊啊!早知道我就不把你叫成鬼婆了!”
  “你终于明白过来了吗,君士坦斯三等官。”奥莉维亚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君士坦斯已经感动得一塌糊涂,眼中盛满了泪水。她说道:“是的教官!怎么能把不是鬼婆的人叫成鬼婆呢。其实在所有朋友当中,叫鬼婆叫得最凶的就是我,这个鬼婆实际上…”
  “你很烦哟。”
  “是的,鬼婆……咦?”
  咚啪——
  奥莉维亚依然用微笑的表情——对着不小心说漏了嘴的君士坦斯的腹部打出一记强力的拳击。并且在君士坦斯无声地倒地之后,整个人端坐在她的石膏上。
  “唏伊伊呀呀呀呀呀!”
  完全无视君士坦斯的惨叫,奥莉维亚继续说:“君士坦斯三等官,你嘴巴真坏呢。”
  “啊呜呜呜,对不起呀……”君士坦斯磕头不止,并声泪俱下地道歉。
  奥莉维亚继续保持微笑,唰地站起来。
  “你明白了就好,三等官。”接着她伸过手——帮君士坦斯站起来,继续说,“实际上我至今都没对任何人说过。我在现役的时候,也是经常任务失败,二次研修是家常便饭。”
  她遥望着远方,轻轻地把头摇了摇。
  “但是人只要愿意努力,总有一天会获得回报。于是我每天都非常努力,结果——等我回过神来时,手上已经出现了一份解雇通知。上面建议我去做教官,指导后进的新人。这真是难得的荣誉啊。”
  “原、原来是这样!”君士坦斯痛哭流涕,紧紧握住她的手,“我懂了教官!我愿意做!”
  等她重新凝视那两个地人时,双眼中已经没有任何泪水的痕迹。她放开奥莉维亚的手,从口袋里取出飞镖,面朝博鲁坎摆好架势说:“来吧,虽然名字已经想不起来了,总之是你这个地人哥哥!”
  “名字都不知道就要逮捕吗……?”多进说了一句,不过看君士坦斯的眼睛就知道她已经无视了。
  “为了我的薪水——更为了将来我也努力成为教官后,可以牛逼哄哄地对新人呼来喝去,端大架子拿高工资!”
  “你刚才明明那么感动,怎么内心却在想这么龌龊的事啊。”奥芬说了一句,果然是被无视。
  飞镖的针尖闪烁了一下——她喊道:“总之做为一个再合适不过的犯罪者,我现在要逮捕你!做好准备了没!?”
  “准备你个大头鬼啊啊啊!”博鲁坎发出(再合理不过的)抗议,不用说,被无视。
  无视周围的一切——包括在她背后做着笔记,太阳穴上鼓起一道青筋符号的奥莉维亚。君士坦斯把飞镖举过头顶。
  在一旁观望的奥芬突然想到了什么。这么说来,和她第一次见面时,也是在这条路上准备逮捕博鲁坎他们。
  记得那个时候……
  奥芬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他开口说:“喂、喂,君士坦斯——”
  已经太迟了。
  “呀啊!”她射出的飞镖啪地一声刺中奥芬的脖子。针上涂了立即见效的麻痹药——当然并不能保证肯定对人体无害——药的麻痹效果立刻扩展到全身。
  奥芬软软地跪倒在地上,身子动不了了。
  “啊啊——对、对不起!”君士坦斯叫道——随即指着博鲁坎说,“太狡诈了!——长得这么小不好瞄准!”
  “我管你啊啊!”这是博鲁坎的叫嚷。
  “根本……没有进步……”奥芬发出虚弱的呻吟。
  只见君士坦斯拄着拐棍慌里慌张地跑过来说:“没事吧,奥芬?”
  “真要……没事的话……我早就……一脚踹过去了……可恶……”
  “真奇怪啊。我怎么会射偏呢。之前已经联系过了,已经能偶尔命中目标了呀。”
  “你命中……个屁啊……我可是完全……站在相反的方向……喂柯姬……”奥芬伸出颤抖的手,用力握住她的手。
  “怎么了?”她问道。
  “你知道……有赔偿金……这种东西吗……?”
  “我……有时候真心觉得你还真可怜。”她用非常哀怜的目光看着奥芬。在他们两人身后,奥莉维亚还在记笔记。
  “无论做什么……都注定会失败……矫正无能非常困难……”她在笔记本上记录。
  “那,那个——”君士坦斯抬起脸看着她说,“教官,如你所见,今天的研修先到这里吧,请你代替我把那几个地人抓起来好吗?”
  “欸?”可能是太突然了,奥莉维亚惊了一下。
  “不,现在不是『欸』的时候……”
  “啊,啊啊是啊。说的也是。”她慌张地在自己的外套里找来找去——“哎呀?真遗憾,我才想起来自己没带飞镖。”
  “你可以用我的。”君士坦斯把飞镖收纳袋交给她。
  奥莉维亚——稍微停顿了一下,才把它接过来。
  “是吗……谢谢你了……”
  看着奥莉维亚接过飞镖时那一脸苍白的表情——
  奥芬心底涌出一种可怕的预感,只可惜他全身麻痹,连话都说不出来。
  哼哼,君士坦斯得意地哼了一声说:“看好了!你们这几个地人!教官一出场,看你们还能往哪儿逃!”
  “呜……!”博鲁坎呻吟了一声。奥芬正好处于死角看不到。
  君士坦斯的声调进一步提高:“再怎么说,一提到鬼……魔鬼教官奥莉维亚·夏露露,在派遣警察内可是赫赫有名的——”
  “呀啊!”
  嘶咚!

  奥莉维亚的喊声,以及飞镖打中某个物体的声音。
  然后……君士坦斯软软地瘫倒在地上。

  “啊啊!确实如此,长得很小不好瞄准啊!”奥莉维亚狼狈的声音传来。飞镖正中君士坦斯的头部。
  “可恶——不过为了派遣警察的名誉,绝对不能放过你们!啊!你们几个,为什么要逃跑!?站住!”
  “谁管你啊,傻瓜!!”一边叫着,博鲁坎他们一边跑掉了。
  紧接着又响起一个追赶的脚步声,两种脚步声就这样渐渐消失在远方……
  “…………”麻痹发作而动弹不得的奥芬用虚弱的声音说,“喂,柯姬……那个教官……为什么会这么……有名?”
  “这、这个嘛……具体的情况我也……”她也是全身麻痹的状态,回答道,“不、不过好像在以前,经常受到过上司的各种‘关照’……”
  “原,原来如此……结果才,只能做这种研修的工作而已啊……”奥芬使劲全身的力气说,“也就是说……就算再怎么无能……都是可以当教官的啊……”
  以旁人的眼光来看,君士坦斯也是非常地受到各种“关照”呢,非常非常地“关照”。
  “正因为是那种教官……才会培养出像这样大批的无能警察啊……派遣警察……真是可怕……”
  沿马思尔水道建起的这条街道,很久以前开始就人烟绝迹了。
  没有任何人会通过这里,躺在在如此无助的街道中,奥芬全身的麻痹就这样久久地停留在身体里,只能在心里回味着这份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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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5-5 09:1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riizin 于 2020-5-5 09:17 编辑

商         骂
 楼主| 发表于 2020-5-5 09:1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riizin 于 2020-5-5 09:18 编辑

量         娘
发表于 2020-5-6 19:43 | 显示全部楼层
沙發
本以為要本篇後續,沒想到先來個短篇轉換氣氛0.0
发表于 2020-5-6 20:09 | 显示全部楼层
厉害了我的哥
发表于 2020-5-9 22:43 | 显示全部楼层
开心,又开坑了
发表于 2020-5-9 22:5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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