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UID
- 29458
- 阅读权限
- 40
威望
轻币 枚
XD 个
注册时间2007-12-2
最后登录1970-1-1
|
楼主 |
发表于 2009-2-16 15:1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依凡盛世 于 2009-2-19 19:51 编辑
A
昏暗的夜晚,即将完工的教堂中只有一个人在继续工作。
他坐在高达数十米的梯子顶端,手持画笔和颜料盘,一笔一划,在空白上留下瑰丽的图案。
长发无法掩盖从他眼神里透出的艺术灵感,寂静无法熄灭他心中的创作火花。
即使被未干透而滴落下来的颜料沾满全身,即使最后一个助手也受不了而辞职离开,即使没有与之成正比的回报,他也只是坐在梯子顶端,抬头仰望着渐渐被自己所描绘的图案填满的天穹,连挤出一丝满足笑容的空余也不被允许拥有,就这么画着,画着。。。。。。
---<<创世纪的诞生>>
当我睁开双眼时,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就这么在屋顶上睡着。
话说回来这还真是一个糟糕的梦。
老实说,我对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己就具有了“即使冬天也能在屋顶上睡着并且总会梦到以前发生的事”这技能也感到十分惊讶,不过这只被限定在一个特别时段里的能力甚至让我在一段时间里怀疑是不是什么人对我进行了催眠暗示。
晚饭前,坐在屋顶一边观察家门前来来往往的人们一边注视着夕阳渐渐消失是一种妙不可言的打发时间的方式。前提是我没有又在不知不觉中睡着的话。
坐落在枫叶岛以东,是以完美的曲线环绕整个枫叶岛的众多外观平凡,没有门牌,连在这个家住了5年之久偶尔都会搞错的两层洋房群其中一栋的我家门前,是一条非常宽敞,围绕整个枫叶岛外围的公路,不过除了游客以及巴士外很少有其他车辆从这条路上驶过,所以我还是很满意这样安静的环境。
事实上,自从我十岁那年以后,这条路彻底的失去作为公路的基本作用,更多的成为居民们休闲,摆摊以及庆祝节日或者集体抗议的地方。即使现在正值冬季并且是圣诞节当天,也有不少的人正活动在马路上。比如怎么看都只有小学生程度的小女孩满脸害羞地将手中的心形巧克力递给对面那个同样满脸红晕的小男孩;正手牵着手,相视之间回荡着浓浓幸福感,慢慢行走在路边的老年夫妇;刚刚和女朋友吵完架,正在搭讪其他女孩的年轻人以及站在路边,面对大概的那个穿着制服。只留下一个给人寂寥背影,感觉随时都会跳下去的上班族。喂喂,你要跳的话还是选择一个不会在明天就被渔船打捞起来的地方比较好。
不过话说回来,在冬天用这种方式来打发时间的我也许是时候该做点什么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他人都有意义的事情比较好。
接下来往左边以东视线很自然地被那堵“墙”完全阻断。不过对大多数之后住进枫叶岛的人来说,那只是横跨整个枫叶岛,名为SooN,结合旅游,休闲以及消费的大型建筑群中一个专门出售女性服饰的分厅而已。
事实上,我不得不感谢修建那些更像是为了掩盖什么事实上的确是为了掩盖什么而将不只是我望向更远方的视线阻拦的建筑群的政府。
包括我,以及更多人在内的家,曾经存在于‘墙’的另一面。
即使是圣诞节,冬日的寒风也照常扑面而来,我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归咎于地理因素,枫叶岛的冬天的持续时间比起其他地方多出了一大截。不过那些能在一年内有至少五个月冬季并且温度长期保持在零点的枫叶岛生活数十年的人们,也很了不起吧。
“。。。。。。”
从‘墙’外的扩音器中传来熟悉的钢琴前奏。
那是父亲所谱写的旋律。
我无奈的笑了笑,跟随着清晰可辨的声音低声唱了起来。
记忆无比清晰的告诉自己,这是母亲生前最后唱的那首歌。
“你的母亲生前可是很受欢迎的歌手哦。”
10岁那年,当我带着老师布置的名为《我的母亲》的作文回到家询问在写字桌前研究那些稀奇古怪物件的父亲时,他带着自豪的表情这么回答我。
记忆中我听过无数次母亲的声音,那是电视里或者CD里的1和0永远无法传达的回忆。
也许是受母亲的影响,从懂事开始,一个人独处时,我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开始小声吟唱起母亲那些耳熟能详的歌曲,也少不了被同学以嫉妒的眼神直射甚至孤立过。
在家里一边哼着小曲一边一边做家务。还忘不了埋怨老爸不务正业,其实抱怨时连自己都没注意嘴角那丝微笑的母亲,偶尔回一次家倒头就睡,身为几乎周游了世界的考古学家,每次风尘仆仆归来时都会给我带来一些稀奇古怪小玩意的父亲,以及那个满脸笑容,成绩优异的我,一切的一切,都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看着街道上的人群,我觉得一个人在屋顶上回忆过去独自悲伤的自己像个白痴。
随着因为受压而发出轻微响声的屋顶,有什么人径直走到我身边然后坐下,不过当我转过头时,脸上那副带不爽的表情似乎在诉说着对于我这个小小的兴趣抱有很不满意见。
“还在想吗?”
她用湛蓝的双眼注视着我,那是似乎能将我心里防线在一瞬全部撕裂的眼神。
“你指什么。”
我将目光转回大街上。
“晚饭时间。”
留下一句简短有力的话后,起身,从屋顶消失。
“话说回来我肚子也正好饿了。今天就小小的期待下会有一顿丰盛的晚餐吧。”
转身前,面对灯火依旧辉煌的SooN,我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声音说到。
“生日快乐,爸,妈,还有,我自己。”
今天是个冬天稍有的阳光充足,蓝天白云的好日子,一个小时前我一边这么感叹一边走进客厅。俗话说气候就像是镜子般能反映出一个人内心的话,不过以我现在的心情来看这句话无疑是骗人的。
晚上7点整,当电视里已经响起熟悉的新闻报道时,离晚餐时间已经整整过去1个小时。
虽然拉长脸不想承认,不过造成这种惨状的主要原因就是那个半身不遂般在餐桌上一边听着主持人公式化报道今天哪里哪里又发生冲突之类屡见不鲜的话题一边饿得全身无力的我。
“那个白痴女人。。。”
从小腹传来已经记不清楚到底是多少百次的咕咕声证明我现在真的是“弹尽粮绝”了,万般无奈之下,我一边诅咒着正悠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头也不回地盯着电视的某人,一边充满希望的拉开冰箱,希望幸运女神能够显灵,让我能够在冰箱里找到现成的食物。
当我抱着期待轻轻拉开冰箱并且在5秒停顿后,两行热泪划过脸庞。
里面满满地摆放着的是原材料。准确地说,从地上跑的猪羊鸡牛,天上飞的鸭鹅乳鸽,到水里游各种鱼类以及软体动物,再加上各种菌类植物,此刻的我有种仰望某家超级酒店厨房材料室的错觉。
等等,现在是感叹的时候吗,再说什么时候本只该有果汁面包快餐饭的我家冰箱会冒出这么多东西。
“老妈保佑我的厨艺没有退步。。。”
一边念着徒劳的祷告,再次拉开冰箱,从里面挑出一些应该能用原材料后,我顺手拉开灶台下那个平时被我用来放置刀具巨大的抽屉。
“嗯嗯,这次干脆就做。。。。。。”
随着放置刀具抽屉被还在嘀咕该做什么的我拉开后,一片唏哩哗啦的亮光让我当时就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戴墨镜。
“我家的橱柜里什么时候多出了36把从小到切牙签到大至剖解牛的刀具来着。。。”
从左到右仔细审视了整齐陈列在抽屉中与其说是烹饪更不如说是用来杀人放火打劫更合适的数排在灯光下反射着灿烂光芒的刀具后,我面无表情的回过头死死盯着那个因为被沙发挡住只剩下半个脑袋在可视范围之内的家伙。
“必要事项。”
没有一丝停顿的声音。
“我说大小姐,你就不能把那四个经过多次元压缩后再表达出来字的完整意思说出来么?”
“没有那个必要。”
“。。。。。。”
明白就算自己在说些什么也只是让肚子更加饥饿,我转身从那一排武器,不对,是菜刀里掏出一把大小适中的后将心中的怨气全部发泄到摆放在菜板上的原材料。
“嗯嗯,果然我的手艺还没有退步到能毒死自己的程度。”
“勉强及格。”
经过1个小时的忙碌,看着半桌散发着“好吃”两个字的菜式,坐在餐桌前的两人一边品尝着我用家传秘法熬出来的汤一边发表感言。
等等,为什么你这家伙会坐在我对面的座位上堂而皇之的品尝并且作出结论啊?
我凝视,不对,是怒视着对面那个名叫江弦月的少女。
自从圣诞节那天晚上,这个家伙从那个“精心准备的礼物”的箱子里身着圣诞装蹦出来以后,已经过去1个月12天又8小时。之所以我会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自从她突然出现并就这样顺势住进我家不久,每天回家时我都会在家门口找到一封写着“你小子还剩下的日子从圣诞节开始仅剩XX天又XX小时”字样的血书。先不说其本身是不是用某人的血写出来的这点,我还有一丝感激写血书的那个家伙。
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现实是残酷而鲜明的。
等等,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样的剧情发展充满了不协调性。
“为什么事态会变成这样。。。。。。”
随手将今天第13个依然时毫无新意的恐吓电话挂掉后,我抱着头试图从被这家伙搅得一团糟的记忆中找出异样感的关键所在。
对了,是从圣诞节那天晚上,这个家伙从箱子里冷不防蹦出来,拙劣到被我误认为是搞笑秀之类节目的那一刻开始。
“生日快乐。”
似乎是为了让对面那个满脸怪异表情全身僵化的我听得更加清楚,少女无言地转身,径自朝客厅内部走去,拾起被我随手扔掉沙发一角的电视控制器并按下按钮关掉电视后,转过身再次面对我这么说,虽然她的举动并没有恶意,不过我还是要申明下我不是聋子谢谢。
“如果可以的话我比较希望在有人祝我生日快乐的时候脸上带点真挚的笑容,要是后面哪个要求太难的话无视掉也行。”
“生。。。日。。。快。。。乐。。。”
“这份好意我心领了。。。”
少女正在努力抽动自己的嘴角想要露出一丝笑容,不过在以旁观者视点的我眼中,依然毫无表情的上半部分脸和一边抽畜一边说出这句话的下半部分脸合在一起来看,比起刚才面无表情的祝贺更加诡异,让我连想说句谢谢的力气也没有。
“那么,言归正传,你是谁。”
花上一些时间泡好两杯咖啡并将其中一杯递给就这么站在一边默默无言的少女,并狠狠喝上一口自己手中的咖啡后,我一边在心里抱怨着现在的咖啡豆的质量日渐划落,一边打量面前接过杯子后依然呆立在一边的少女。
“你的父母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少女依然面无表情,轻轻将手中的咖啡杯放下,然后就在我面前一颗一颗解开那件本来就十分单薄的圣诞外衣上的扣子。
“你给我等。。。”
被并不存在的邮局送来的过世双亲的遗产,以及从箱子里出现的自称“礼物”的少女,光是在脑子里把这种奇怪的剧情发展串在一起然后思考出一个合理的原因对不太擅长逻辑分析的我而言就已经是需要一些时间来考虑的事情,而更不合常理的是少女此刻正在我的面前慢慢褪去那件不管怎么看也就只有薄薄一件的上衣,为了让这一连串的事情在我能还能冷静下来思考前,我必须做点什么来强行终止这荒谬的连锁反应。
我紧紧握住少女正准备将最后一颗扣子解开的手。
少女的身体不可察觉地颤抖了一下。
有一瞬间,我几乎有种想要立刻甩开自己握住的这只手的冲动,记忆中,连火化前的父母的遗体,大概也没有如此冰冷。
那时几乎会把握住这只手的人在一瞬间陷入一种仿佛被拖入冰窟一般幻觉的温度。
我突然想起了小学上生物课的时候,在讲解人体温度这部分内容时老师说的话。
“人体的正常体温平均在36~37℃之间,超出这个范围就是发热,38℃以下是低热,39℃以上是高热。再以上的话,就会对人体造成不同程度上的损害。。。。。”
即使不用特意找出温度计我也能清楚地感觉得到,她现在的体温,绝对不会超过20℃。
虽然现在我很想摆出一张写满不爽的臭脸然后说“我问的是你的名字还有请不要无视我的话自顾自的就这么脱衣服从各种方面来说我都是很难办“之类很大一串并且没有逗号的话。
“为什么。。。?”
无言将自己的外套上披在少女身上,没有时间去观察少女望向自己的眼神,此刻纠结在我心中的只有这个问句。
为什么她会在这么冷的季节里,身着单薄的圣诞少女装并且一个人呆在没有灯光没有暖气没有食物的瓦楞箱中长达连我也不赶去想象的时间里,被货车送到我家门前,然后静静等待我打开箱子的那一瞬间,拖着疲倦的身体,将无数彩色纸条抛向空中,而这一切的一切,却只是为了对我说一声“生日快乐”?
不对。
这其中肯定有哪里搞错了。
我所知道的父母,是绝对不会做出这么残酷的事情。
“你是谁。”
我再一次问少女。
也许此刻的我心里还抱有某种期待,只要知道少女的名字,然后就可以根据这个名字打电话向警局询问她的具体资料,然后,将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视为一个恶作剧,自己就能再次回到原本的平淡的生活中去。这样的话,无论是自己,还是身边的人,都能够平安的继续活下去。
啊,对,在那个平淡到自己都有时侯都快要疯掉的生活中,继续活下去。
“我没有名字。”
轻轻摇了摇头,少女的话干净,彻底,丝毫没有犹豫地将我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破坏殆尽。
湛蓝的双眼,跟随着头一起轻微晃动的披肩黑发,从少女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意识到自己身体内那好不容易到今天为止都没有再次出现过的冲动已经不受控制地蠢蠢欲动,在触及到少女心灵深处某个伤痕的罪恶感的冲击下,这么多年来我竭尽所能的抑制着的那个“生物”,再次在我的身体里开始狂妄地嘶吼。
不行!
将少女狠狠地推开,一只手地抓住心脏正疯狂跳动的左胸,我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从口中吐出再次吐出那句话。
“快。。。逃。。。”
啊,对,一切都太晚了。
无奈地这么想着,眼中所看到的世界开始分解,然后变为纯粹的,粒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