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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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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短篇] 【现实系/黑暗向】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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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10 10:5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Zoulcusy 于 2009-6-11 21:37 编辑

献给深渊中徘徊的你我。

  流云

/01
  程月瑶是第三个走进面试间的。她有记得板起身子,但却忘了戴上眼镜,这使得她看不清主考官的表情。也许看不清也不错,步出面试间时程月瑶想,因为对方似乎一直在对她皱眉头。
  正午时分,张天昂的电话打过来了。
  “喂喂,我张天昂啊!”
  “听得出,怎么?”
  “没啥事,啊,那个,你明儿个有面试是吧?”
  “不,今天上午。”
  “啊?今天?那不面过了……呀……唉,不说这个,情况咋样?”
  “一般。”
  “呃,那……就去好好准备下一场吧。一定好好准备啊!”
  “……哦,那先这样了。”
  “好的,加--”
  挂线后程月瑶加快步伐。最后一节课已经下了,栋栋教学楼里渗出人流,在中央大道上汇聚成汪洋大海,涌向食堂。湍急的人潮在食堂狭窄的门前骤然放缓。
  在步入食堂前的刹那,困在人潮中的程月瑶忽然叹了口气。
  
/02
  下午的阳光依然充裕。当程月瑶回到宿舍时,舍友们都趴在床上。她冲她们挥挥手,只有一个人回应:毛姐探过身子,拍拍程月瑶的脑袋。
  室内泛着一片暖金,沐浴其中的女孩们正在聊天。聊些什么?无外乎连续剧、八卦、二次元、考研、工作……她们聊得很高兴,每次聊天她们都会很高兴,而且无论聊什么都会很高兴。程月瑶一声不吭,就象一贯的那样。
  但她有在听。
  可欣说了十二句,蕊说了十五句,毛姐说的比她们两个加一起还多一倍。
  一共六十一句,那么来分类整理一下吧:其中三十句是暗示性的“我真了不起”,十二句是直白的“我就是如此独一无二”,十三句是隐晦的“你真差劲”,剩下六句是无意义的话头。
  话题结束,半晌无声。每个人都心满意足。
  毛姐忽然转向程月瑶,笑嘻嘻的。
  “瑶啊,还没找到工作吧?”
  “没。”
  “毕设也没搞完呢?”
  “没。”
  “男朋友也没?”
  “恩。”
  “唉唉,你真是有够慢哦--我说,你快先去找个男朋友吧。瞧人家小蕊,两周。”
  “……哦。”
  两句半“你真差劲”,依然每个字都押着满足的轻笑。程月瑶想要对她们说“先回家了,明见”,但毛姐已经挪开视线了。女孩悠闲得躺回床上,边轻轻摇头边翻看手中的杂志。
  程月瑶快步走出宿舍,拉上门,把灿烂阳光与阳光笼罩下的舍友们统统留在门内暖洋洋的空气里。
  
/03
  黄昏将尽时,700路来了。车子晃悠着进站,程月瑶被人流拥着上了车。
  车里很挤,非常挤,人贴着人,连转个身的空间都没。空气污浊不堪,夹杂着希奇古怪的味道;还有各种各样的噪声生硬地拼凑在一起:喇叭的嘶鸣,车铃的脆响,发动机的呜咽……至少有两个人在打手机,其中一个在气急败坏地骂人,另一个则边笑边和电话那头讨论晚上买什么菜,两个人声音都很大。
  程月瑶个子不高,前面的几个人把她的视线封个严实。她只得抬头向上,能看到的只有车顶,低矮、锈迹班驳。
  700路塞得很满,开得却野性十足。进站急停,启动猛烈,转弯转得毫不留情。在第三次压着红灯冲出停留线后,700路终于迎来了一段象样的空旷路。想象一只塞得满满的罐头从陡坡顶上滚下来,对,车子当时就开成那模样。
  车厢里晃得厉害。虽然程月瑶的手够不到任何一样可以凭依的东西,身子却也因为拥挤而无法摔倒。如果这时候遭了偷或是被人揩油,她觉得自己也无能为力。
  快到站时有个中学生不由分说挤到程月瑶身边,书包角不客气地顶到她肋下。
  “下车不?不下车快让路啊!”
  在疼痛亦或谦让的驱使下,程月瑶想给他腾出道来,于是使尽全力想向后退了两步。这不容易,她后面有个人咕哝了句什么,很难听。
  再两站,该她下车了。“不下的劳驾让让吧”,她艰难地开口,四周却没人动坦。人墙紧箍如同铁壁,困着她,毫不松动。
  程月瑶不得不多坐一站,等到家时夜幕已经降临了。
  
/04
  程月瑶的宿舍里一共住了四个人,每人配给一个立柜,一付桌椅,一张床。桌子上方是床,桌子和床之间架着一个格挡。
  程月瑶的桌上只有桌角的一沓书属于她:上下两册高教的高数,三个不同版本的《电磁场》(出版社分别是交大、交大与交大),一本北大版的《变态心理学》,还有一册电饭锅的使用说明。
  桌面其余的部分都被舍友们的杂物占满了。
  杂物还占掉了她的格挡上面一半的空间。另一半上放着属于她的东西:一排笔,绝大多数都是用过的;一个已经没电的计算器;两只注射器,其中一只已经用过,另一只没有拆封;三个没标签的药瓶,一只纸药袋,都是空的;还有一个配药盒子--原来她都是自己动手配药的,但好久没这么干了,因为父母要求她“谨遵医嘱”。
  所有这些东西都依次排列,罩着一层灰。X市地处大西北,春天时灰很大。
  床上堆满了不属于她的衣物。枕头旁边原本也放了一摞书,但大多数都在舍友们借阅后不知去处。剩下来的两本都是五毛钱的大部头,纸张泛黄,封面单调,没有哪个女孩子会喜欢。
  她的立柜里空空如也,凳子已经被挪走,经常性地被毛姐的三个包占据着。“反正你不又不常来住嘛。”这完全是不用说出口的理由。
  跟宿舍相比,家里乱七八糟,至少在程月瑶看来是这样。
  
/05
  到家时是晚上八点。一进门,父亲的责备劈头盖脑地砸来:
  “知道几点了不?你一个女孩子家一天到晚疯什么疯啊。也不想想我和你妈多担心啊。”
  洗手时,有人在门外责备:
  “还没找到工作是吧,唉,真白养活你了……”
  烧饭时,有个亲人责备她菜刀拿得不稳当,吃完饭,又有个亲人责备她洗碗用太多水。
  刚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母亲便推门而入:
  “你个懒东西都不知道自己收拾下房间啊,说几遍了都不带听的啊,桌上那一堆破烂我全给你扔了啊,以后自己动手啊……”
  桌上只剩下一叠草纸,一把铜壶,一只小碗与一大堆药瓶。笔篓和小时侯的画册不翼而飞。
  母亲离开后半个小时,手机响了。
  “瑶?我是小蕊啊。我打电话来……是想说什么来着呢?是说、是说……啊,对了,大大后天在多功能厅有个招聘会,要咱们学院的!你已经知道了?不管不管,听好听好!是在大大后天早上的九点,九点,瑶一样要记下来哦,九点,在多功能厅。那就这样啦--多多加油哦,毕竟咱舍就瑶的工作没搞定了,哈,先挂了--记得一定要去!”
  蕊之后再半个小时,毛姐打过来了。
  “瑶啊,我是你毛姐。说个事,那个有个招聘会,是在……星期几来着?对了今天星期几?星期二,那就是在星期六……哎呀,你知道啊。真是白费我一片苦心了……好啦,那你可盯着点啊。记住,签了要请客!”
  毛姐挂线没五分钟,父亲推门而入。
  “药吃了没?没吃快吃,吃了赶快洗了睡。”
  
/06
  我们来谈谈程月瑶。
  程月瑶五岁时上了幼儿园,七岁上小学,再是初中、高中、大学,其中大学是第一志愿录取的。她所上的所有学校都在X市,跨度不超过公交700路的二十站。
  她没留过级,没跳过级,也没转过学;没拿过奖状,当然更没受过处分。她很少看电视,因为哪怕仅仅是站在电视边上,父母也会投来不悦的目光,后来这种不悦泛化到了一切电器产品上。
  她也很少读报,更少看杂志,但书读了不少。程家有不少老书,一些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出版的名著,“五毛钱的大部头”。
  这些都是上大学前的事了。
  撇开大学不谈,程月瑶算得上是个乖宝宝。当然她也不是那种“被养育得恰如其分的大小姐”啦--单从家庭经济环境上来讲就没这个可能。但如果说起礼貌,做到“谨言慎行”对她来说也不会有什么困难。
  在大学里她没加入任何社团,也没参加过任何课外活动。她甚至没有自己的电脑,偶尔要上网时就跑网吧,上网干吗?现阶段不外乎找工作么。
  用蕊说过的一句话来形容:“瑶绝对是干干净净,就象一张洁白的纸。”
  毛姐可能并不这么想,她会用一种近乎同情的目光看着程月瑶。是“苍白”而不是“洁白”,那双眼睛如是说。
  至于可欣则不会想那么多。这位正而八经兼之礼仪周全的大小姐见到她时,总会礼貌地微笑,偶尔还会附上一个轻到不能再轻的玩笑:“瞧瞧谁来啦:是难得一见的瑶,呵呵。”
  蕊、毛姐还有可欣是程月瑶的大学舍友,她们在同一个班。除了她们三个,班上还有二十个人,他们中的大多数知道她的名字,程月瑶也叫得出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在大学同学之前她当然还有一班高中同学,一班初中同学,一班小学同学……总之,她也有过许多同学。就和任何一个手过适龄教育的小孩一样。
  同学是什么?同学是个标签,贴在一只盒子上。这只盒子有着暖色调的外表,摸上去却冰冰凉。
  盒子里面放着一堆写有名字的小纸片。过上几年,纸片就有些陈旧发霉了,到那时把盒子打开,倒掉旧的,再换进新的,就象垃圾桶的循环往复那样。对程月瑶来说,十几年的求学生涯……或者说,十几年的生活,就是这么回事。
  单调乏味?
  至少程月瑶不会如此评价自己的生活,甚至可能听到这四个字时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张天昂还说她特立独行呢。所有人都很擅长给实际中的某人贴上想象中的标签,对程月瑶来说,任何的评价都是无所谓的事。
  生活是贴标签的游戏,给笼子贴各式各样的标签。不论是两点一线,还是声色犬马。可以选择奋斗,或者枕着颓废,可以拥抱绝望,或者亲吻希望--一切都随便。在那些名为“朋友”“亲人”“同事”的栅栏阻挡下,在那些名为“亲情”“友情”“爱情”的链条束缚下,在那间名为“生活”的牢笼的囚禁下,考虑贴些什么都随便。
  哦,或许唯一不用去想的就是逃跑。当你拧断锁链时,也不过是从一间牢房逃进另一间牢房,至于那些锁链与栏杆,又有哪一样会变化,又有哪一样挣脱得掉呢?
  如此,看穿了“改变”这个有着眩目金色的小把戏,会心一笑也就随之而来……哦,也许程月瑶不喜欢笑。
  
/07
  第二天清早,程月瑶在西三楼的楼顶上找到了张天昂。
  暮气沉沉的西三楼即便不是苏联人援建的,建成时间也与那个时代相去不远。老楼班驳的灰墙有几年没刷过了,木质楼梯也逐渐腐朽开裂,踏上去咯吱做响。如果你见过的话就会明白,这种老楼的楼顶和顶层之间是没有楼梯的。通往楼顶的唯一入口就是顶层天花板上一个四方型的洞。
  西三楼顶层盖住洞口用的木板被顶开了,洞口系了条悬梯。
  在他们刚上大一时,有位学长从西三楼的楼顶蹦达下去了,在那之后的三年里各个学院都逐渐把开课地点调出老楼。如今诺大的五层建筑里只在一至四层开着些自习室,都是些墙角吊着蛛网,课桌面上覆着灰的糟糕地方。至于顶层,大概是受了考研失利之神或者恋爱不顺之神的眷顾,更是成了连管理员也不常出现的地方。
  总而言之,一个不错的地方。
  对程月瑶来说张天昂找到的地方都很不错,譬如这里,譬如高中时老教学楼里那个堆杂务的教室,再或者初中食堂后面的那一小片野草丛生的荒弃工地。
  程月瑶找到张天昂时,他正坐在一塌废报纸上,靠在楼顶边缘的墙墩听歌。耳机里窜出嘶哑的吼叫,他很投入,眼睛眯着,两只手在朝阳下兀自挥舞,仿佛在挣脱什么。
  他的架子鼓支在一旁,骄傲地挺立在阳光中。
  张天昂看到她了。“嘿,带吃的没?昨晚那顿我就给忘了,快饿死了。”他嚷嚷着。
  程月瑶丢过手里的面包,再把悬梯拉上来,盖好木板。
  “你今儿怎么跑学校来了?”他边吃边问。
  “找导师。”
  “毕业设计?切,管他,还没到五月急什么。啊对了,你还在跑招聘会么?”
  张天昂很关心这个,他一向都很关心。大四的学生都该关心点什么。
  “有跑,明天早上有一场。”
  “嘿,那你可加油,今年的饭碗哦,那可是……好好,不说了,瞧你那一脸爱理不理。”
  “你过来学校干吗?”她反问。
  “听歌,晒太阳,敲鼓--我还能干吗?明知故问。”他枕着胳膊望天“别给我提宿舍,那地方只配用来睡觉。”
  她试图建议他:“回……”
  “回家?切,回了家,能干的事就只有和我老子掐架。”
  程月瑶沉默着站了会儿,最后还是坐到张天昂旁边。他匀出点报纸给她。
  尴尬的静谧并未持续多久。张天昂碰碰她--用指头尖,“要听么?”他晃晃MP3“ROB ZOMBIE。”
  耳机里漏出的声音很大。死亡金属、性或者地狱恶魔都本该是跟她完全绝缘的东西,但程月瑶已经“误听”这些过很多次了。她想了想,点点头,从他耳朵里摘下一只耳机。
  楼下的学生队伍熙熙攘攘,杂乱无章,多半像是没睡醒般缺乏活力。初春清晨的风里还是透着些许近乎刺骨的凉气。晨光撒遍楼顶,泛起豪奢的金色,却激荡不起丝毫暖意。
  “加油找工作……”张天昂忽然嘟囔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金属噪声盖过。
  
/08
  这一天比较反常,因为这天里的张天昂比较反常。早上他们才见过面,然而到了晚上他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啊……那个……出来一起吃点东西吧。”
  “我已经上车了。”
  “那下车后等着,我去你那。没问题吧?”
  即使排除掉父母的责骂,依然有问题。直觉只能提供给程月瑶一些糟糕的种子,至于会孕育出什么恶果来,只有等张天昂来了才知道。
  初春的夜晚就和清晨一样寒冷,程月瑶等在700路的站台上,边呵气边搓手。漫天星星或许存在过,只是此刻都隐没在暗红色的天幕里。天幕下缩着街边广场,其中人影恍惚,喧闹不息。更远处的路面上车流匆匆。车灯闪烁,固然单调生涩,却比新时代里不复存在的繁星来得鲜明许多。
  猛冲进站的700路还未停稳当,张天昂便头一个跳下车。他下车时神色匆匆,并且一开始没看见程月瑶,这使得她有机会抓到他少见的这一面。而当他找到她时,脸上已经是那副满不在乎的熟悉笑脸了。
  “走,走。”他冲她挥挥手“搞点什么吃的去。”他指向车站旁广场上的路边摊,兀自走去,没等她,就象一贯的那样。只是他一路上什么都没说,直到坐定后还是沉默,沉默地吃,沉默地笑。
  这很少见。
  于是先开口的人更少见地换成了程月瑶。
  “有什么事?”
  “屁事都没……就算是来给你打气好了。对了,你明天是去面哪?”
  “什么机械加工集团,名字忘了……怎么?”
  “那你可加油……一定加油……”
  她盯着他,悬在头上的夜市灯火晦明不定,就象张天昂的眼神。
  “尽力吧……但是啊……你,有什么事?”程月瑶继续发问,不依不饶。
  她的老同学专心地对付食物,半天都没抬起头。她望向他,却抓不住那双眼。张天昂盯着盘子里的食物,盯着行人,盯着车辆,盯着自己呼出的白气,最后抬起头。头顶上没有繁星,有的只是浓厚如浊血般的夜空,如果任何人希望从那里找到什么,只会一无所获。
  “你快点找到工作。”他忽然敢于正视她了“不然就去找个男朋友吧。”
  虽然很多人都这么教化她……但这什么和什么?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啊,没意思啊,哼……挂了五门的人呢,毕业总是有那么点困难,于是乎毕不了业,也就没得象样的工作找。哦,我当然在说我自己。”张天昂耸耸肩膀,动作僵硬。可是他的口气很自然,随便得好象在说的不是他自己,不是程月瑶十几年来的老同学,而是一个与他们俩完全不相干的人。“你呢,赶快把你的剩下的课搞掉,然后毕业,省得再跟狗屁大学沾来沾去。”
  张天昂眼神闪烁得更厉害,“还有,就我刚说的:今年找工作不容易,你要么找个男朋友吧。看上了就赶快谈,毕业了嫁人去。如果开不了口的话,我帮你去说。”
  他在说什么?
  他想说什么?
  可忽然之间。程月瑶觉得自己完全不想弄明白这一切。
  “总之,”张天昂猛灌一大口啤酒“大学上完,这学也就上够了。几个月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找工作,嫁人,再捡上几十年的安稳日子。我么,走我的独木桥,听我的歌,敲我的鼓,等吃混死……”
  “我爱干什么是我的事。”
  “哼,是啊是啊……关我什么事了。”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他在躲着她的眼神。
  而她仍在找他、抓他,留他。“那你想说什么?说明白点吧。”
  他耸肩,望天。浑浊的苍穹里空空如也,再看多少次也是一样。
  “唉……行了!我……找不到什么好工作,养活不了自己,也养活不了你--行了、行了、行了吧!可以了吧!别瞪了,非要这么逼我,你才高兴啊?”
  张天昂生气了。
  也哭了。
  上初中时张天昂也会边哭边骂,这个毛病到了高中还改不掉。也许有的人一辈子再怎么变,也都会固执得保留一些东西。泪水在低垂的眼眶边缘挣扎,最终还是划下脸颊,划过喧闹,滴在桌面上,顺着木头的纹理再滑落。泪水坠进泥土,却没能带走眼底的绝望。
  程月瑶几乎拼尽全力,才把眩晕感压下去。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他不是那种会为了什么事情而后悔的人,不是,从来不是。那他哭什么?五门怎么了,毕业不了怎么,大学完了怎么了--什么都没了到底又怎么了??他在担心什么?会丢掉过去的日子?会丢掉未来的日子?会丢掉安稳的日子?
  反正他已经丢掉了那么多了,还能丢掉什么呢?反正他们都早已经一无所有了,还要在乎什么呢?他怎么能这个样啊?而且,他只不过是她的--同学啊。同学,同学!他又不是她的朋友,更不是她的家人,在那乱决定个什么啊!他怎么能这个样啊,他只是张天昂啊!而他在说的不是自己,而是她啊。
  可这又能怎么样?
  绝望的石子投进生命之河中,溅起的水花鲜活,却又微不足道。不安和愤怒就象剩下一圈圈小小的涟漪,消失得又轻又快。程月瑶该说什么?手边连一张能递过去的纸巾都没,她甚至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才算恰当。安慰?斥骂?可这又能怎么样,又能改变什么?
  或许孤单的人往往都很笨拙,但这只是借口。
  空空如也的瓶子是再怎么摇晃也溅不出水来的。
  她开口了,但说出口的话即便是在她听来,也实在是平静到有些不可思议……
  “我会找到工作……养活你。”
  ……平静得近乎冷酷。
  张天昂猛抬起头,飞快地扫了她一眼。远处开过的一辆出租恰好打起长灯,灯光异常刺眼。
  
/09
  该谈谈张天昂了,是吧?
  这样,把程月瑶从幼儿园到大学里所知道的所有同学的名字全部仍到名为“时光”的筛子里,筛一筛,最后剩下的那个就是张天昂--或许也可能是那张写着张天昂名字的纸条发霉发得太厉害,已经粘在程月瑶“同学”盒子的盒底上啦。
  除去幼儿园不谈--难道你还去指望拥有意义鲜明的幼儿园时代不成--张天昂一直都是个晃悠在规则线上的糟糕的杂技演员。
  上小学时,张天昂能够翻过学校的大门。他翻过了那扇有三个他那么高的大铁门,真的,小程月瑶亲眼看见的。
  上初中时,张天昂喜欢讲“课外”故事,更喜欢上课睡觉。但别指望他是蹲在教室里不动弹的类型,男孩也参加过初二运动会的一千米比赛,跑了倒数第二,跑完脸都绿了。
  高中时张天昂变得“成熟”而好斗。他经常打架,有一次甚至是一对二。一个小子对两个大人,当然,他打输了。
  高考时两人差了五十分。他们进了同一所大学,但不在同一个学院。
  他知道她的手机号,可能是高中时从老师那问来的,时常打。程月瑶的手机上没存任何人的号。
  他们有时会一起上街,他们在一起时是这样的:张天昂走在前头,程月瑶跟在后头,两个人中间隔开三码;如果走在人多得像周末时步行街的那种地方,那么两人有可能再接近一码--最多一码半,剩下一码半。张天昂走路时不太安分,时常挠头,脚步忽快忽慢,有时还会挡开迎面而来的行人,一副蛮横样。
  他们上街的起因多半是张天昂催程月瑶去医院复查。当然,有时也顺道一起去买点东西,笔啊本啊书啊药啊CD啊什么的。
  “歌都从网上下了,以后谁还买CD啊。”张天昂会这么嘟囔着,到音像店的柜台交钱。
  正常情况下他们很少在学校里碰面,而西三楼楼顶是个例外。他们在那里碰面时都在早晨。至于碰面后么,就是“两个蠢货混日子”(张天昂某次大笑着说出口的)。他们会呆坐上几个小时,听MP3,听张天昂敲敲鼓,听他扯淡。这算什么?的确只能算是浪费时间吧。
  他算是她的什么人?
  恋人?不,
  男朋友?不,
  朋友?不。
  他是她的同学,除此之外,要几个不有几个不。
  毕竟绝大多数时间里,程月瑶是孤身一人的,张天昂也是一个样。
  就象两只野猫凑到一起,仅此而已。
  
/10
  有人在敲门,也许是父亲,但社会女士还没说教完。
  “人要互相理解。”
  程月瑶点点头。
  “要明白,对你这种乖僻的同类,大多数人已经是抱以极大的善意了。”
  她再次点头,乖乖地。
  “看吧,爸妈怎么都是为你好。不许你看电视是怕你学坏,不许你看闲书也是怕你学坏;至于你交往的每个认识的人,那更要问清楚啊不是吗。再不愿意你也得承认,小孩子哪知道什么好坏啊。换位思考下,以后你有了小孩,你又能怎么办?”
  点头。
  “还是不能不提那事……你记得对吧。那次爸妈都急成什么样了,张天昂找上门来那还让他们臭骂一顿。他们是真的真的在为你担心,而且这么多年,他们肯定一直都在为你担心,不然爸怎么成天催你吃药,妈怎么成天要你自立呢?”
  点头。
  “至于原来的那些同学,从来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恶意啦。不想想看,你一句话都不说,见了面就直勾勾地盯着别人,那副样子,谁会喜欢啊。小孩子嘛,总是把第一印象表现得很明白,原来你自己不高兴了不也会不理张天昂么?他们都那样,他们都一样,他们都没错。”
  点头。
  “你更要理解,毛姐她们简直是在照顾你。不想想看,你这三天两头不在学校的,都是谁在给你传递信息?你这什么都聊不到一起去的怪物,都是谁在将笑嘻嘻的面孔施舍给你?对对,你是会自己查,你是不需要同情,但是她们的好意难道还会害你不成?就算那些难听话是真的,她们也是很顾虑你的感受才在背后说的嘛--换位思考,换位思考,哪个人不会对别人有点偏见呢?所以,理解是关键。”
  点头,使劲点头。
  “张天昂……就不用说了吧。好象你还骗得了谁似的,啊哈?”
  房间的门把手在晃,程月瑶点头。
  “人要理解人。你瞧,只要理解了,他们的行为也没什么说不通的。每个人,至少每个正常人,都在拿出自己能拿出的最大善意在对待你。对你这不合群、孤僻、想法怪异并且蠢笨的女孩,如此多的善意,难道你还要--难道你还能诘责什么不成?相反的,我觉得你是不是该回报他们的善意?”
  点头,除了点头还能怎么样。
  “那么多笑笑吧,不笑给自己,也笑给他们。他们,所有人,都是在试图帮--”
  房间门让撞开了,程月瑶急忙从镜子前抽回目光。脚步声就和每次突击时一样急促,父亲三步并做两步冲到她的桌前。中年人仔细察看了桌面,还检查了两个抽屉,最后伸手拿走了镜子。不,他有的只是紧张,与担心,他是在为你好,他是在为你好。
  程月瑶一动不动,直到疑惑的视线不客气地甩到她身上。半晌沉默后父亲开口了。
  “没……什么事吧?”
  你应该没事,那眼神这么说。
  所以没事。“没事。”当然没事,他这么关心女儿,怎么可能有事呢?
  “真的?我好象听见你跟谁说话。”父亲看向一旁,他可能想看清摆在杂纸堆旁的那只药瓶上的标签,或是躲藏在虚空中的坏小子。
  “哦,同学的电话,真……没事。”女孩轻拭眼角,几乎挣出一个笑容。
  
/11
  两天后程月瑶干巴巴地开口。
  “今天我回学校住。”
  招来一顿骂。
  “今天我回这里住。”
  宿舍清净了半晚上。
  最后程月瑶挑了件厚重的大衣,赶在门禁前溜出了宿舍楼。
  夜风吹拂下的西三楼楼顶清冷清冷的,绯红的夜空理所当然地绽不出半点星光。她忽然想起繁星点点的说法,觉得那种景象自己只在电视里见过。那是比笼罩万物的红夜还要遥远的存在,一点也不令人神往。在城市里提星空就象说汽车跑得比自行车快似地,几乎就是一个骗局。
  架子鼓摆在一旁,她避开那些东西。
  那是她最熟悉的东西,痛苦。
  痛苦有很多种,只用一个笼统的痛苦来充当幸福的反面,那是行不通的。比如被父母的漠视和被张天昂漠视就是不一样的。比如毛姐满足的忽视与校长发言时不经意的忽视是不一样的。
  干吗来这?有谁要求她这么做了么?她试图给自己一个理由,试图解释自己的行为,试图将它合理化,但是一次又一次失败了。
  她忽然觉得很难受。她想哭,非常想哭。
  
/12
  一周以后程月瑶接到了电话,那时她仍在西三楼顶。那天天气不错,头顶上漫着灰色,连绵不绝的云层使得整个天空仿佛都压下来了。
  “喂喂,我张天昂啊。”
  听得出,“怎么?”
  “去他妈的大学,去他妈的文凭,哈哈哈哈。”
  挺高兴,或者疯了。“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舒坦!哈哈,我说,嫁给我吧,向你求婚!”
  “你得跟我父母商量,”程月瑶觉得自己该挂电话,但她忽然不想这么做,于是一本正经地回答。“你到底怎么了?”
  于是电话那头开始语无伦次的咆哮。张天昂显然处于某种兴奋当中,某种接近异常的兴奋。“老子可算是有着落了!”他吼叫着,几乎盖过电话那头车辆的撕鸣“在后巷的一个酒吧,打鼓的话,晚上干。”他又大笑起来,那是几年都没听到过的笑声,虽然被岁月压抑得有些粗鲁了,却彰显着纯粹的欢乐“去他妈的,老子就该干这个,老子和学校吵了一架,和老子的老子吵了一架,现在准备再和你吵一架。”
  “我告诉你,这个世界根本不是什么棱角分明的怪物。就他妈只是一团雾气。我告诉你,你憋足了劲头朝着周围挥拳,根本一点用都没有,最后只能让活活困死。我告诉你,把那些药片全扔了去,你根本就没病,你也不是怪物--就算是又怎么样,比别人低一头啊?我告诉你,你那些想象力什么的,都是财富,就跟我会打鼓一样。我再告诉你,别他妈信那些凡夫俗子了,他们都是雾,他们永远都对,对对对,一直对到扼死你。那帮家伙,只知道押着你走他们的路。”
  他拉拉杂杂、毫无逻辑地乱说一气,好象在咒骂,咒骂学校,咒骂家长,咒骂社会;又好象在发泄,发泄积怨,发泄愤怒,发泄悲伤;但到了最后他开始夸耀。夸耀自己。
  再怎么说,讥讽也比认输好受。
  “让他们都滚蛋。哈哈,我说,嫁给我吧,我配得上你了。”
  “你喝酒了?”她好不容易插进一句。
  “也许吧,行了,给我个答复,你的答复,你自己的答复。”
  程月瑶仰望着,天空是那么近,几乎触手可及。她想了想,说道:“先来学校吧。”
  “行,700路车站见,我请你吃饭。”于是他挂了电话。
  他很高兴,连她都觉得自己快要高兴起来了。
  可她仍然躺着,背后的地板贪婪地吸收热气。
  头顶上,云组成的图案旖旎多姿。她把这些图案瞧了一千遍,用手指比画着云的纹路,试图找出幸福的轨迹来。
  可是一无所获。
  
/13
  “我告诉你,人是永不满足的。”
  程月瑶动身了。 
     “如果你一味好心的想满足他们,他们只会象吸血鬼一样,索求更多。不管是以什么样的方式。”
  爬下顶楼。
  “他们会把你拉扯得支离破碎。”
  走过宿舍。打过招呼。
  “记住,善良和软弱,往往就是一回事。”
  走出校门。
  
/14
  别埋怨他们了,他们是无心的。人人都是无辜的。
  所以,别拿谎言来隔绝自己了。
  所以,别拿隔绝来欺骗自己了。
  所以,别折磨自己了。
  学会漠视吧,路总是要自己走的。
  “改变”是个金色的小把戏,她觉得自己该微笑了。
  
/15
  张天昂跳下车时又没有看到她,于是她能好好地观察自己的同学。她远远地端详着那张脸,想起些不可思议的日子来。
  他有些莽撞,但如果不是因为莽撞,小学时的小男孩也不会应着自己的要求去翻铁门了。
  他也有软弱的地方,否则初中时的书呆子便不会在自己的要挟下去参加赛跑。
  他大体上个凭着性子而不是凭借着脑子来干事的人。否则高中时有人要对她动手动脚时,他不会站出来。他也不会定期陪她去医院开那些抑制剂或是抗精神分裂的药物,更不会死磨烂缠地跑到同一所大学里来。五十分呢,足够他跟他爸掐上三年架了。
  程月瑶笑了。
  就象发现了一个小秘密一样,她发现自己竟然能了解他这么多。
  “张天昂!”她忽然来了兴致,两只手笼在嘴巴上做个小喇叭,大喊一声,嗓音有点尖。
  他听到了,就那么招摇地大喊大叫,看着就象个小丑。如果谁能捆住她,那大概就是他了吧。700路开得很野。所以她可能预感到了,但也可能没有。但是那时她忽然觉得有些轻松,虽然只是那么一点点的轻松感。于是她放任自己看着700路启动,放任自己看着他向她走来,放任自己遐想那从未有过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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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11 20:2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314156 于 2009-6-11 21:31 编辑

刚开始看 ,觉得标题分类现实系就够了(但又觉得也算不上现实 ,倒是又有点黑暗向了)

刚开始看 ,由文中第一句揭示出主题 ,觉得似乎是既不现实也不黑暗 ,所以也可以说是既现实又黑暗。。(歪理)

觉得心理描写过少 ,只在表面 ,不够深入

刚开始看 ,将现实定义为黑暗才能比较好地理解文意(刚开始看 ,所描述的现实也不算是很黑暗的一类 ,如文中 一 面试已经算不错了很多人只是递表格 二的黑暗但不现实可能手法取向问题 三有车的地方都会挤特别是在人多的中国和郊区的大学高峰 特别据经验也看不出有什么退后两步的余地 除非是不挤的 或是女主被顶痛了 还情有可原 。。 四 配置算好 除了没有电脑 挺要命的问题 现在是信息社会啊 五 主要是家教严在到大学了还管得挺死的 不过实际还有更糟糕的。。 六 人看人好 很多人都孤独 特别是很多人的生活一样没有电器没有乐趣一样读书很烂 悲剧 女主算会读书的了 七 像逃课 有个暧昧的异性朋友 。。 八 也算是毕业告白 九 男主实际学习也挺好的又猛一挑二 慢慢是套路化的。。) ,但现实总不能是黑暗的 ,论据n多 ,首先 ,按文中的标准几乎所有一样黑 也就无所谓黑不黑 ,在是关键的 ,人有适应力(不过据生存斗争的激烈程度 ,在非洲致死率才。。30%的食物另加上别的问题死亡率过半来到别的地方可能有远过半的死亡率 非洲的人都是经过选择的抗病能力超强的个体) ,比较复杂的问题 ,应该说有时真的受不了慢慢可以适应 ,可能是一种消极的适应 ,就像人跑累了会放慢脚步 ,眼神会变冷 ,会变得麻木 ,也会掌握一定技巧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说起来是一个很重要的过程 ,适应不了的部分会转变为疯狂(一般不可逆的伤痛等容易引起) ,说起来很多人都不会踏进疯狂的领域 ,说起来适应不了也要适应 ,现在的人一般没什么所谓的生存斗争(除了非洲还有。。)了 ,有的可能是心理上的 ,受挫 ,降低要求 ,继续努力 ,放弃 ,最后慢慢适应就会复归平常 ,所以所谓的黑暗是不存在的(适应不了的就去死吧 都死了 或是得心理病) ,特别是文中的情况 ,貌似最后算是已经适应过来的治愈系方向的套路发展 ,再最后一个 ,人类貌似有所谓的幽默感 ,据说从最远古的人类就体现出幽默感 ,古人类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下原来应该生存不下去 ,有了所谓的幽默感可以无视周围的恶劣环境提供更强大的精神动力去不断求生 (神棍。。)

所以 ,文中的描述是远不达标的(刚开始看) ,远没有多恶劣多黑暗 ,手法上也比较单一(统一) ,麻木 ,人总有快乐的时候 ,也可以权当是一个比较(所以可以推论女主是个生活要求挺高的人。。因为文中算不上黑暗 ) ,如果不是以上括号的推论 ,先退一步 ,得出另一个结论 ,如果现在的轻小说内容都是奢侈的不现实的 话 ,女主的情况条件表现出的。。烦恼就应是奢侈的烦恼,如果再退一步就回到一开始讨论的立意上 ,甚至有违文章的主题与立意了(现实系黑暗向。。) ,不过到最后又说女主有精神分裂(想起前面有说吃药) ,可能心理素质不太好 ,主角究竟是什么状态应该是必要知道的信息阿

最后才挑明得病 ,觉得前面提示应该稍微多点(脑补能力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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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13 11:39 | 显示全部楼层
to 314156:
个人的一点苍白的解释:
1、关于手法:
个人以为黑暗系的方式可以有多种,由您的评论来看您的对黑暗系的理解是黑暗的环境加诸于平凡的人这样的,而在下的文中想办到的是以黑暗的人来观察平凡的环境的方式。
(这里的环境是说社会环境)
当然,这样的带入感几乎是个0。个人以为即使拿出大段的心理描写来也难以获得认同,只会让人奇怪“这家伙怎么这么想”,所以采取的方式就是靠环境氛围一点点渗透。这就是为何个人在本篇中缺少心理描写(就象您说的,只放在具体的表面),而花了大量的心思去放置一些特征景物。当然,看来效果并不好,明明白白地把话说清楚貌似是唯一途径。
没大用特用那些感情色彩浓重的景物描写也是为了上面“平凡的环境”的目的。然后由于笔力孱弱,为了不模糊那些特意放置的景物,就减少了描述的量,结果显得有些单薄。这点问题您提出的很对,是在下需要磨练的地方。
至于手法比较单一,是说情节设置比较单一?因为表现手法上个人以为已经用得多的快到个人极限了。

2、关于人物和主题(现在还讲这玩意不?):
主角的信息确失的确是个问题,非常感谢您的指出。本是想在前文通过的铺陈布下线,最后一把提起木偶来,但是看来最后一把提起来的还是零件,没合起来。这文主要是想表现一个封闭的、内向的、被动的人在不自觉的环境压迫的及致情况下的自我选择。简言之就是一个别扭受被逼到走投无路了怎么。结尾处程月瑶选择是独行而不是死亡,也可以看做是对这个社会的一种适应吧。
还有,结尾是得意之处,是不是治愈得看怎么理解了。
请问阁下是在阅读过程中因为极大不良阅读感让您觉得这个社会很美好人类很强力呢,还是阅读后的反思中出现的这样的想法?如果是前者,那在下这文写的还真是彻底的失败。
发表于 2009-6-13 14:2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314156 于 2009-6-13 15:02 编辑

不 ,如果是以女主有病来看 ,文意是非常好理解的 ,但前文就算证据再多也只是推测 ,加上个人脑补能力过差(不过后来以女主有病看 ,反推出许多伏笔 ,比如被同伴歧视 ,男主 ,吃药 ,脑补好的人可能会得出是心理病 ,在下在文中的平凡的黑暗来看 ,只脑补出普通的得病 ,最多是慢性病 ,就算能想到是心理病 ,也不一定就认为女主得病足够重 和环境契合,毕竟现在的社会有点心理问题一点不奇怪 ,究竟会造成什么影响也是未知数 药效又有多少 ,但如上所说的“心理描写来也难以获得认同” 恩 。。只能说没有写就等于没有是必须认清的事实 是必须考虑后果的 因为文中几乎没有 连讨论的余地也几乎没多少了 也很难知道女主具体是什么状态 具体是心理状态 ,最多只能是 女主可能有想 ,再焦虑的人应该是比较多想法的 ,因而又很难推出女主是什么问题 ,而就女主的问题一般人多少也有 ,以上 ,心理描写很关键 ,太多不好 ,写出来会加大带入感 ,会不会被认同是很难说 ,环境描写足够了 ,有 点 心理描写,应该没问题) ,

恩上面说的 ,黑暗的人看平凡的环境 ,并没有不能理解 ,只是在下脑补能力差

说来不认同 ,也是女主的问题 ,按在下也是能脑补出来的 ,一般人都不会将文中主角的习性和写的人关联或是想什么多余的事 ,只要写的足够让人信服 ,但不认同会有的 可能多少会转为阅读困难 难以 保持继续 ,文章的生涩如下

靠环境渗透是比较苍白的 ,比较累 lz应该能明白吧

只描写环境 也有另一个问题 :观众没有主导权 ,没有(确切)信息 ,只能是旁观 ,

有时还被迫接受不按套路出牌的剧情(说的是比较离谱的接近bug的剧情)多的现在都见怪不怪 ,文章的构成不合理(心理描写) ,剧情难以推测(因为一般人都是有计划的动物要体现出计划性) ,强词夺理 ,夸张(bug的) ,不现实(bug的) ,也造成带入感不足 ,并不是说z殿 ,z殿文章构成上主要缺少一点必要信息,剧情也没什么 ,男主有点说教(不过女主是病人就较好理解 ,但男主却又是有什么说什么并没有多少照顾女主的意思 ,如果女主的病不明朗化的话男主的话会更怪更难理解 ) ,不夸张也不现实(主要是不具有普遍性) ,结局上也有待商榷(治愈)

说起来文章没什么问题 ,以上比较多是就lz的回帖来写的 ,

明明白白地把话说清楚 ,不是唯一途径,怎么说 ,现实一点,有的清楚 ,有的不清楚

只放在具体的表面 ,看来效果并不好 ,上面说到只描写环境的问题了 ,但效果不好具体可能是体现在语言上

特征景物应该有 ,笔力并不孱弱 ,

手法比较单一 ,是说 表现手法 ,看起来没有什么表现力 ,可能就是lz说的平凡得苍白所致 ,剧情是一个 ,语言是一个 ,具体所要表现出来的东西也是一个 ,文中分了很多段 ,每段都差不多 要表达同一个意思感受 ,除了剧情不同 ,就变成为了剧情而剧情的感觉?剧情设置还可以 ,可以说剧情并不单一 ,得在手法上创新(应该明白吧。。) ,不如请lz具体说一下用了什么手法 。。总感觉都差不多很统一

人物和主题

倒是类似的人以前也见过 ,有没得心理病不知道 ,是个女的 ,比较内向 ,应该并不会走投无路吧 ,不太信服 ,可以认为是因为信息缺失而造成无菱两可 ,就女主的情况为什么会走投无路 ,又推托到得病上吗 ,心理上的走投无路 ,在导致死亡?



极大不良阅读感 ,得要注意后果 ,

认为女主不强大 ,但人是很强大的 ,人的社会不黑暗 ,但生活不容易 ,最大的不合理的地方是将所有问题都推托到得病上 ,制造了一个挺纠结的悬念

而且补充一句 ,文中表现的事实并不黑暗 ,只是因为女主得病了 ,在下没有得病 ,也不能因为女主得病 ,女主看到的世界是黑暗的 ,而认为人是无能的 ,社会是黑暗的 ,在将论据抛出 ,为证明文中的不合理 ,但后来看到推论中一个最不起眼的结论竟成为正论。。

文章看起来是够让人郁闷的 ,得要考虑后果阿 ,类似的东西可以有 ,但不能太多了

就女主最多只能是同情 ,如果加大力度描写女主受到歧视 ,生活困难 ,加大事实性的描写 ,也没有多大作用 ,主题里的现实系有待商榷 ,现实只能是大多数。。大多数都黑暗就无所谓黑暗

现实系黑暗向 ,总体和个别 ,意思明白 ,现实应该用以修饰黑暗表内容取向用以区分不在达意 ,如果单是黑暗系又回到上面 ,1 女主要求过高了 2 无病呻吟 3 得病 ,就事实一般人看来没有体现出黑暗 ,只推托在一个病上 ,最多是看着郁闷非常同情毫无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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