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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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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短篇] 【罌籠葬同人】葵華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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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24 21: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abeysaikus 于 2009-10-24 21:27 编辑

111.


      自从我来这笼庭之后,还是第一次看见出现如此巨大的混乱。阿鼻塔不久之前才被贼人引起了一阵混乱,造成了不小的骚动。正当人心惶惶,稍复平静之际。这笼

庭内部又惨遭谪仙入侵。听说这次事件,死伤了不少兄弟。更为可怕的是,在笼庭内,竟损了一名义人!这在之前,是我们根本无法想象之事。拜此所赐,我和镇守阿

鼻塔的几位同僚也被临时抽派到祥憩殿帮忙。

     月上柳梢,风清气定。本来只弥漫在阿鼻塔内的香味,如今也扩散四方。对于久驻阿鼻塔的我们来说,既是种熟悉,又是一种陌生的味道。熟悉的是每日熏陶的檀木

香味,陌生的是在这坚若磐石的笼庭内,嗅到这股弥散到几近闷人的香气。而对其他各殿的兄弟来说,这本来该是阻止谪仙靠近的保命法宝,现在也只是给他们徒增压

力,时刻提醒着危险尚未远离的警钟而已。

     我稍稍叹了口气,甩掉些许浮动不安的情绪,继续在夜幕之下巡视。眼下,我早已没有初到笼庭对庭内高耸的楼墙和鳞次栉比建筑的新鲜感了。因为人手不够,独自

夜巡的我,眼睛已经顾不得来观赏平时看得乏味的舞榭歌台。直愣愣的洞悉着黑暗前方,紧握衙刀的手心不觉已满是汗水。偶尔闻得几声夜虫深鸣,也让人惴惴不安,

心底暗自发毛。

     隐约前方竹林前不紧不慢的闪出一条身影。依稀隔着若干竹干,能瞧出是个人影,光亮来自其手中的灯笼。而非是谪仙所发,但是我还是直咽下一口唾沫,丝毫不敢

有所怠慢。拽着的刀把的手,将腰中的衙刀抽出一截。透过来人提着的灯烛,我慢慢认清了他的脸。思稳下心绪,能在这个时辰,这个地点出现的除了与我同任夜巡的

皱根恐怕就没能有别人。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手上收刀的动作很轻。

     我三步并作两步一副无所谓的迎了上去,给他打招呼。前面已经能目视一些殿内灯火,人气也会更旺一些。但眼下我只想快点能找个人闲谈,来转移注意。

     “欸欸,则先生说的那个潜伏在笼庭里的内贼啊,果然还是反珠派来的吧?”

     皱根的眉头皱了皱。他是我初来笼庭认识的大哥,虽然平时八面圆通,示人的感觉不太牢靠。但其实对我们后来的小辈也算照顾有佳,我对他的印象不算太坏。因此

在私底下,我跟他也算无话不谈的友人。

     “八九不离十,不然没有道理拿走曹系的法宝吧?肯定是想藉此破坏箱玉之术的人干的错不了。话说回来,竟然想到要破坏地殿互玉...拜此所赐,那些谪仙才有办

法不惊动十殿这么快入侵到笼庭各处。啊啊,越想越恶,下次最好就不要给我碰到...”

     “省省吧你。对方可是连义人都敌不过的对手,哪轮得到你上场?”

     姑且他也只能在我的面前耍耍嘴皮子,在其他人面前他尽量给人一种稳重的形象。从前未和义人有过接触,他们超凡过人的能耐还多是从他的口中得知的。我忍不住

撅了厥嘴角,稍稍挖苦了他一下。

     “你说什么?我好歹也是...”

     “喂!”

     他倒好,到了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说笑。听着他故意抬高音的变调语气,我心里的阴霾还真的顿时一扫而空,差点笑出声来。可是这次打断他说话的并非是我,而是突

然就出现在前面道路并排而行的两人的其中一人。

     “你们两个,是守阿鼻塔的吧!与其杵在这儿嚼舌根,还不赶快完成你们的工作!还是要我亲自动手教训你们一番?”

     虽然皱根故意提高了些许音调,还不至于让前面模糊的身影听到。但对方突然停止了脚步,勃然转身。就听觉和突然出现在我们正前方,我们两人均为察觉到气息来

说,来者绝非一般人。我们手中提着的灯火,照亮了说话人的脸。那是一张尖俊的面颊,耳齐自然下垂的两串蓬松卷发,恰到好处的宣示了少女活泼的气质。银色的眸

子夺显了少女娇媚动人的可爱一面,蓝黄丝质旗袍下一双若隐若现的修长双腿在淡白色的月光下,更是映衬出天生的嫩白。当然这些都是我对少女的美好印象,当时她

摆出的脸可不是那般和善。其实光是听到这异于常人,略显傲气娇贵的特殊声线,我就能清晰的联想到她主人的容貌。钟拂梢,钟系义人,主掌羔戮五蕴中的色。旁边

略显心不在焉的紫红玛瑙色短发没有搭话的义人就是塚系庶子义人,塚幽冥。

     “是、是,属下不敢,我们这就去!”

     皱根的反应很迅速,立刻拱手作礼准备退去。只留下我呆伫在原地,一时没能动弹。并非是我被义人责难,慌了手脚。实在是出乎意料的能与钟姑娘相遇,失了神。

钟姑娘本来看着我呆立在原地,不快的瞪了我一眼,但是好似是在夜幕下瞧清了我的脸。没好气的收了声,眯着那双不以为然的银色眼睛,微微扭过了头,竟不在瞧我

一眼。皱根见情势不对,立刻拉着我的衣袖,将我硬生生的推拉着离开。直到此时,正在思索事情的塚义人才抬起那双暗金圆眼,看了我们一眼。

     无数波涛在我的心中翻滚,但是我的口中却挤不出一个单字来。不想离开,身体却被束缚,任由被皱根带走,她月下肃然彳亍的身影,只能像走马灯般愈转愈远。



     月影如细水,悄然在沁凉中荡漾。孤零的落叶飘落枝头,旋转下坠。它的速度不紧不慢,直至接触水面的那一刹那,两个久久沉默的倒影被这轻曳的波澜划破,延

伸。直至水面再度恢复到以往的平静,对方才向我开口。

     “你最好别在跟色义人扯上关系的好。”

     皱根开头就是斩钉截铁,毋庸置疑的判断句。我当时实在有些难以适应。不过这就是他,每逢大事,他便少了往日的圆滑,多了份在关键时刻的果敢。

     “我不是不理解你的好意,但是...”

     “有些事情,你实在是有所不知。让我细细给你道来。”

     诶?本以为他会固执己见,什么也不多说,只是一味的要求。但没想到,竟然没有丝毫争执,他就很爽朗的答应告诉我实情。想必一定跟钟姑娘有很大的关系吧。

     “笼庭上一次的危机,你虽未接触。笼庭内部也极力隐瞒,但是你也一定有所耳闻吧?”

     “恩~”
     他指的是塚系叛乱,笼庭极力粉饰的瑕疵。或许再过几年,就真正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了。但是当时此事影响力之大,并不亚于这次的入侵事件,甚至是有过不及。塚

系义人无故叛逃,无常殿联手其余四位义人追剿之。双方在塚系封地发生了激烈的冲突,最终以无常殿的镇压胜利而结束。虽然关于此事的书面记载,极其简略。但是

听资历更老的狱卒们说,那次镇压相当血腥,实力本就是一面倒的屠杀。听说塚系族人在那次事件中死伤惨重,最后代行义人之职的竟然是庶子出生的人。

     “那你清楚当时的罪魁祸首是谁吗?”

     此事要论孰是孰非,并非是我们这些凡人能够讲的明白的。塚系义人叛逃在先,无常殿理应追讨。但是无常殿对其族人的屠杀,实在又是有违天理。况珠笼牢已破,

死者不可能轻易得到安眠。不过我即是笼庭之人,就只能将责任归结到不对在先的塚系义人了。没有塚义人的不是在先,应该也能完全避免这场悲剧。

     “现任塚义人,塚幽冥同父异母的哥哥塚卧季。”

     听到我的回答,皱根眼中明显带有一丝苦涩。虽然他淡淡的吐了口气,继续为我讲明其中的缘由。

     “则..算了,塚卧季也不过只是一个可怜之人罢了。哎,还是不讲什么罪魁祸首了,就来谈谈塚卧季吧。毕竟他才是事情的关键。你对上任塚义人了解多少?”

     “甚少,我来笼庭之前,已经发生那次事件了。总之是个相当危险的家伙吧。”

     我讲的含蓄,含蓄是指我现在并不能确切的知道塚义人的最终结果。因为我实在不知则先生会对叛逃的义人什么好脸色。

     “既然还知道他是一个会带来危险的家伙,我劝你还是别在跟色义人扯上关系的好。”

     皱根此话我便不明白了。既然是塚氏义人,不便有所接触的也应是现任塚系义人塚幽冥吧。又跟钟义人有什么牵连呢。

     “你可知道钟义人与当年的塚义人是何等关系?”

     皱根见我不语,便继续讲道。

     “咦..?”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相信比我更迟钝的人都能理解其中的奥妙。但是我仍我惊讶的只能发出拟声词,原本稍有平复的心又被弄的翻滚开来。正是月花静水不言愁,只

是心儿涌动未知忧啊。



     皓月当空,斜影入地。天上的明月自是反衬日光,夜照大地。云归花落后的凡景便皆归其朗照。人生在世,而且还是生在这样一个弥乱的时代,又是为了什么呢?年

幼的我实在不知。直到母亲因为保护我,在我身边惨死。我略带讽刺,才寻到答案。亲手斩掉世上所有的谪仙!不过这也是漂亮话罢了,我只想为母亲报仇。但是我毕

竟是一介弱女子,即使跟爹爹学过一招半式,但心灵的坚壁毕竟还是比不上七尺男儿。亲自见闻过前辈们涉猎谪仙和降魂仪式后,动摇是不可能不存在的。难免在这空

旷的庭院里望月感叹。

     “人生既然在世,当然是为了自己。人生毕竟是自己的,只有自己得到幸福才是最为真实的。”

     俏皮的声音让我惊愕,不过最让我恼羞的是自己竟然在沉思之时将沉思之事吐露出来,而且有来人接近自己竟然完全没有发觉。我慌忙的回过头来,正好与她的银色

的双眸相对。贴近得让有人有些窒息的俏美脸颊,第一次让我有种红晕之感。

     “小卒,参..参见钟义人...咦咦咦...”

     发觉是义人,我连忙将过近的距离拉开,后退数步行礼。却险些踩到凹凸不平的小石子跌倒。倒是钟义人没像平时一般的雷厉风行,很随和的拉着我的衣袖拽了我一

把。   

     “你还真是一个有趣的人呐。”

     月色中衬美着葵蓝色的卷发随夜风飘然。我不禁看的呆住,钟义人的亲和一面可不是随便能一见的,但是又并非是不能想象之事。因为此刻她一阵阵的娇笑显得是那

么的真实,那么的朴质。我定了定神,将钟义人的印象迅速调整到色厉内荏的感觉。

     “没想到钟义人竟然是那么平易近人之人。”

     我说出了真实的想法。

     “要知道如果是个五大三粗的男卒口中蹦出此话,我一定让他满地找牙,甚至让他从灵魂深处彻底后悔。不过...话又说回来,倘若真是男卒我也不会过来搭话

哦。”

     钟义人自顾自得说地寥落,有种自嘲般的味道。不过我也深有同感。我想大概这也是她来找我搭话的原因。笼庭女子大多都是宫女,义人虽然也有政务需处理。不过

大多数时候还是以武示人。与无常殿众狱卒的交道打得最为频繁。像我这样格格不入反被无常殿判官黔润前辈提拔的女狱卒少之又少,钟义人的日子看来也相当发闷。

我不禁在心底暗问。

     “我观今日无常殿卒人选拔,恐怕你是放了不少水的吧?黔润那小子虽然讨厌,不过他对卒人能力的判别一向严谨。我想今天在场的,只要有些眼力的都能看出。”

     “恩?绝无此事...那是小的怯场了,不能与义人共赴在最前线,实在是惭愧。”

     “不,害怕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我认识一个人这方面她可是专长,不过我并不讨厌她。甚至有时候还会觉得她有些可爱呢。只是这些话不能当着她的面说罢了。

其实我真的很羡慕她能如此坦率。也或许只是我的爱屋及乌,不过真的,我并不讨厌经常感到害怕又经常道歉的她。”

     钟姑娘银目垂下,冷峻中透露出的温柔。听闻她的话,我不觉把埋下的头低的更低,不是刻意避开她的目光。虽然同为女子,有缘能像现在一样肆无忌惮的聊天。但

凡人终究只是凡人,始终不可能能跟尊贵的义人相提并论。义人的力量跟凡人比起来实在是太强大了,只是这近似凡人的外表才让我产生了这暂时性的片面真实感。我

想义人在降魂之时,一定是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丝毫惧怕,毫无感情的进行着一切程序的。是的,义人与凡人一定是不相同的。这个声音不停的在我的脑海中回荡,提

防着我跟眼前刚结识就颇有些好感的少女建立过于亲密的联系。但是眼前性豁达,喜笑语的她浑身散发出不可思议的魅力,完全的吸引了我。声音再次回荡在脑海中,

她会将我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但是我依旧不理。

     “你的父亲是名侠士魏大侠吧?魏大侠的善举可是世人的榜样啊。”

     “小卒爹爹的确是姓魏,但凭爹爹那点微不足道的名气能被义人大人所知,实在是族人的荣幸。”

     我爹爹在本地行义举,散财救治所谪仙所伤之人。招募民兵自行抵御谪仙,在本郡小有名气,不想却能被义人褒奖。

     “真想与你父亲见上一面,像他那样的人一定是对荆棘般的道路也无所畏惧的人吧。人生在世,能像他一样真正为自己理想而活的人又有几人呢?”

     钟义人也像不久以前的我一样,望着深邃的月儿。发出对世事迷惑的感叹。直到此时我才明白,原来义人和凡人也是一样的。这也是我跟钟拂梢的初识。




     “听说害死曹系义人和众兄弟的内贼已经捉拿归案了,没想到竟然是钟系义人!”

     “你说什么?”

     此刻我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没有一丝身为女儿的矜持。踏步而出,直取说话之卒的脖颈。当然我也知分寸,因此只是拽住他脖颈下的衣领。那无常殿的狱卒,还没

弄明白事态,就被我一把揪住。

     “不得胡来!快松开手~”

     “大哥你不要掺和,我要他把话说清楚。你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无常殿狱卒见我是女子,又只是一个守阿鼻塔的小卒,便嚣张起来。想解除我对他的束缚,我不由更加在手上加劲力道,深深锁住了他的动作。他使了半天的无用

功,看到我胁迫的眼神,才放弃抵抗。他身旁两位无常殿的同僚似乎从开始便想看他的笑话,并没有出手的意思。

     “则先生已经下令捉拿了钟系义人,将她押往了阿鼻塔内看守。听说是证据确凿,证据就是曹系义人的法宝九连环。是乌系义人在钟义人的房间里搜出来的!”

     无常狱卒见不能将我震脱,只能用大声喊话来保留颜面。我闻言后,立刻放开了他,转身向阿鼻塔方向走去,大哥皱根也紧跟着我。断断续续隐约听到刚才无常狱卒

的喘气声与咒骂声。我也不理会,径直的离开。

     “大哥我不是叫你别在跟色义人扯上关系吗?事态已经到了燃眉的地步了。我们应该早做打算!”

     “早做打算是什么意思?当下我们应该做的就是去阿鼻塔见上钟义人一面,了解事情的真相。我就是死也不会相信钟义人会杀害曹义人。”

     我的步伐越加迅速,皱根明显有些跟不上了。不过还是一路颠簸坚持着跟上我,嘴里还不停的劝我别去。

     这几天笼庭外的谪仙攻击事件多的吓人,十殿人全都累坏了,加上我们这些原为阿鼻塔守卫的抽调。因此也耽误到其他的巡逻或守备工作。如今,前往阿鼻塔的道

路,早该到的守卫全无人影。前面却已经能清晰看到阿鼻塔的高为五层的朱铜塔楼了。

     “钟义人始终难忘旧情,真的误入歧途也是有可能的。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再去呢?”

     我转过身来,怒视气喘吁吁的皱根。

     “请你不要再无故的怀疑钟姑娘了,我知道她并非是你说的那种人!”

     “你遇事一向如此,为何不能...那..那是什么?”

     我回首像皱根手指的方向望去,碧蓝色的月光照亮了阿鼻塔如乾涸血迹的朱铜表面,也让在最顶层某处某一扇窗孔旁,摇摇欲坠的某抹葵蓝身影清晰可见。

     钟义人!

     面对此情景我错愕半响,不过立刻拔腿向塔下奔去。只见钟姑娘奋力以双手攀住窗孔外侧边缘,整个人都悬在塔外,双足踏空,毫无其他依靠的支点在高空中,她俏

华的身影,就像是一片悬挂枝头,随时都可能被风吹落得花朵。没有人能懂钟姑娘想做什么。

     我不顾一切的向前奔跑,周围的景物变的迷胧。却清楚的看到一支禊箭在夜空中划出令人欣羡的美丽直线,瞬息不停地戳入了悬吊塔窗旁的钟姑娘后背,穿胸而过。

钟姑娘在那瞬间停摆住所有的微小的动作。完全静止。犹如被银蓝的月兴穹空镂刻进去一般,少女静谧的幽幽身影。

     而后,钟姑娘仿佛是小小的吐了口气一般,纤细的身子往后仰,两只攀着窗缘的手滑脱下来,葵蓝长发因急速坠落而反向飘起。

     她往下掉落,维持着仰望夜空的姿态。

     我震慑在原地,无法动弹。想要大喊,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牢牢堵住一般,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月芒之下,穿过钟姑娘的箭矢,像是一支鲜红的羽毛。在她坠落的过程中,不断散出来红的羽毛,飘往四周。她分成两边垂落的丰厚蓝色卷发,耀出了比月亮本身还

要晶莹的光点,细细散在周围的黑夜中。

     无暇得似乎我们这些观看她的人才是亵渎。

     随后树荫遮住了钟姑娘下坠的垂线。

     “已经太迟了吗?倩儿,我们快走吧!一起离开笼庭!”

     听到自己的名字我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入笼庭既是新生,少有狱卒以旧名相称,我也从来不曾将入笼之前的名字告诉给他人。皱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你...你为何...晓得?”

     感觉到事态超乎寻常发展以后,皱根也急切的讲道:“我在入笼之前,曾被谪仙袭击。命悬一线,是你的父亲救了我。为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我也在他组织的义兵里

待过。知道他有一个和你年岁相仿的女儿,名叫魏倩。你入笼以来,第一次在无常殿选拔狱卒的比试里,看你使用魏大侠使过的剑法就知道你一定跟魏大侠关系不浅。

没想到你真是他的女儿。”

     他稍微喘了口气,又继续说道:“魏大仙当年救过我一命,我无以回报。没想到报答的机会说来就来。现在笼庭肯定是待不下去了的,义人从四百年前创立笼庭以来

就没有在同一个死期里死掉两位。笼庭之所以安全,就是在于有五大义人同时震住五鬼门,使谪仙不得入内。死了一个曹义人,已经让笼庭滋生了如此之大的混乱,现

在又死了一个钟义人。”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不仅如此,看钟义人中的箭就知道是想义人的箭。五义人不和,产生内斗才是更为严重的事啊!快跟我一起逃出笼庭

吧!”

     想到乌樨臣冷峻的外表我便不住恶心,大哥说的话没错。禊箭、檀弓都是乌系想义人的法宝。杀害钟姑娘的就是乌樨臣!

     “我不能走,尚有一事需要我自己去做个了断。”

     “还能做什么?再不走就晚啦!莫非你是想要..?别开玩笑了,你是不要命了吗?哎!你不走我先走了!”

     说完大哥,便向笼外的方向走去。

     大哥的身影消失在夜幕的同时,四周产生了异样。笼庭的警示钟声大作,狱卒纷乱的吆喝声随即以不输给钟声的气势,四面八方的淹弥开来。像是要呼应那个呼喊,

我的身边也飘逸的出现了两尊谪仙正袍角飘扬。当下我不敢应战,只得遁逃。途中,路过阿鼻塔下,看到钟姑娘鲜红的血花点缀着她葵蓝的头发,在一片红色中散开

来。我心头一紧,不忍再看,闭目疾驰而过。

     不知逃了多久总算逃到了笼庭内殿,被十多位以无常殿为主力迎战的同僚搭救,才勉强的活了下来。




     则先生领军的功转殿亦不能压制住鬼门,笼庭的防御现在正如大哥所料岌岌可危。谪仙不断入侵,杀退一波又来一波,到是倒下的十常殿的同僚们再也无法起来了。

为了不再徒增伤亡,所有活着的人都退守中厢台,苦思对策。

    许多狱卒私下已经开始讨论不再为笼庭效力,把自己如何能逃出这世间困牢优先放在当务第一位。但能在这场死斗下来,侥幸幸存的我,已再无脱走之心。我只是失

神般挪动着脚步,无意识的跟着墨绿长发垂腰的女子与若冰水发色的男子。

     当我回过意识的时候,两名义人正极其困难的施展着箱玉之术,将禁制的范围缩小到内笼,辅以阴阳殿的结界所助来守卫。当然他们老早就发现了我一路相随,只是

在这万分紧迫之时,平时易怒的两位义人都没有将精力宣泄在我的身上。

     我望着年龄尚幼,却老气横秋的两人。不禁在想,他们又是为谁而战。天下苍生?黎民百姓?羔戮?还是这破败不堪的笼庭?很难想象得到他们其实是为了自己。但

是钟姑娘如此这般说过。毕竟她才是真正的义人,跟他们是同类,更能了解彼此之间的心。那么面前两位清高孤傲之人又如何呢?他们又是如何看待钟义人的呢?懦夫

亦或是叛徒?我依然无法原谅不分青红皂白胡乱取下他人性命的乌义人。甚至给与无罪之人欲加之罪。只有乌义人不得原谅。为救人迫不得已才杀人,冠冕堂皇的理

由。只有乌义人不得原谅。

     施法后,阴阳殿的诸位虽已疲劳无比,但仍然去其他地方巩固防守。义人们的工作到也结束,现场只留下我们三人。乌义人吩咐我去拿坛酒水与碗。我心中不免愤

怒,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喝酒,纸醉金迷?东方义人给与乌义人一个冷眼,但也没说话。当然我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即使心中有所起伏。善于察言观色的义人也绝

不会想到我心中所想,只会认为我面对现状的惊慌失措吧。当我拿过酒水来以后,东方义人已经不知所踪,只留下了吩咐我拿酒,仍伫立在那里的乌义人。

     正当我困惑的将酒水,瓷碗递给乌义人后。乌樨臣只轻声的叫我退下,便径直的离开。我岂能放过乌樨臣落单的机会,也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还有他刚才那混乱不

堪的痛苦表情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其中带着些许的苦涩,些许伤感,虚弱的犹如风中残烛般的孤独感又算什么?我只能认为这不是常人能拥有的表情。

     “已经施展过箱玉之术了,虽然不太稳定。但暂时内笼里面不会再有危险,你也不必再跟着我了。”

     “...”

     或许是因为疲惫,或许是因为混乱的局面已经影响到了感观,我隐含的强烈杀气,竟然一点也没被乌樨臣发现。我踟蹰的踏过同伴们一具具的尸体,面若鸡滞。

     “方才让你独自去取酒水不是也只有你一个人吗?请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乌义人确定第一句话我已经听见,却并没有离开。所以他率先停下了步伐,但是并没有转过身来。尸横遍野的内墙散发出一阵强烈的血腥味,让人窒息的感觉。

     我看着他并不宽阔的肩膀,也随即停了下来。我想责问他为什么杀了钟姑娘,但是他抢先转过身来像是在责难我为什么还不速速离去。但是看过他转过脸,憔悴的面

容便不忍心这样想。甚至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他就是杀害钟姑娘的凶手!他像是逞强的大男孩一样,强忍着早已湿润的眼角,不让泪水顺着俊美的面颊留下来。看

着让人揪心。

     “对不起,失态了。请走吧,我还必须去给畔儿敬杯酒。”

     突如晴天霹雳,我怎么忘记眼前的乌樨臣与曹畔似同亲兄弟的情义。曹义人无故遇害,最受打击的恐怕就是跟曹义人熟识的乌樨臣了。五义人,除新入笼庭的塚幽

冥,都是相识多年,共赴生死的战友。无论表面上如何矛盾,对立,却始终隐藏着战士们宿命的羁绊。

     “...啊...”

     就在我极度困惑迷茫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再次传入我的耳中。

     “快来帮帮忙,他好像还活着。”

     我不愿相信,但是还是急切的越过栅栏跟着乌樨臣跑向的草丛方向。

     是大哥的声音!是大哥的声音!但是仅凭单薄的呻吟气力来看,他已经不行了。我不想听,更不忍心去看。他的身上留下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最为严重的是被

削去了半截血肉模糊的左腿。依照他身体所在的位置和地上拖在地上长长的一滩血迹来判断,他应该是在完成箱玉之术勉强越过内笼的墙保住一条性命的。但这也只是

苟延残喘罢了,不说失去半条腿的失血过多。就是单从他背上也有几处致命伤。因为实在是伤得太重,我们无法将他翻身,更不知道他胸前还有没有伤口。

     “他伤的很重。可能已经不行了,真不知道是何等强烈的意志还让他还能保持清醒的意识。”

     乌樨臣只大概看了看皱根的伤口,就对着我摇了摇头。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如果能做到,我会尽力的。”

     乌樨臣的表情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以往的平静即是冷酷而无情,但是在这种环境中却显露出一份意外的庄严,让人不由的产生信赖,何况是将死之人。

     但大哥早已没有言语的力气,我的泪花早就姗姗落下,哭成了泪人。双手紧紧的握着他满是鲜血的手背。皱根只是无言的看着我,那股悲凉的眼神让人一生难忘。就

那样一直的看着我,一直的看着。我能微微的感觉到他的手动了动,像是给了我最后的交代。然后望着我的眼睛慢慢的失去了光泽,暗淡下去。

     “你们相识?”

     我不知道大哥为什么会回来,因为他应该早早的就远离了笼庭。到底是因为担心我而又中途折回,还是逃到外面依然被谪仙围堵回笼庭。已经显得不再重要。我只是

不停的抽泣,没有回答乌樨臣的问题。

     乌樨臣见我没有回答,也没有再问下去。只是默默的拿出了本来给曹义人的酒水,倒了满满一碗。然后双手合十,闭上眼祈祷。然后再把酒水撒在地上。

     “节哀吧,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我想如果你在内笼的花园挖个坑埋葬同伴,应该没人能指责吧。”

     说完,乌樨臣起身准备离开。

     “只是可怜其他同伴...”

     当然他的话语依旧冷,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我手中从怀里掏出的短刀也清脆的落地。



     钟姑娘,跟我并非感情要好的姐妹。只是同龄且投缘的机缘下,形成了独特的倾慕之心。一个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人。然而她的死让我愤怒丛生,积怨奋起。但是看到

乌樨臣忧伤悲凉的表情后,我明白。我并不是针对他,而是对这个苦不堪言的世间的不公抱有怨恨罢了。母亲,朋友都因为谪仙离我而去,甚至就连魂魄都难以得到安

眠。

     皱根,一个温厚,敦实的大哥。曾给与我无限的关爱的人。最后却也在我眼前消逝。他的死,却让我的心平静。

     我默默的将行刺乌樨臣的短刀为大哥刨土,将他与其他狱卒的尸骨轻轻拖下。在掩埋住最后一捧土的时候,无数的谪仙已经涌向内笼,已经无法逃脱。我的心却异常

宁静。

     “人生既然在世,当然是为了自己。人生毕竟是自己的,只有自己得到幸福才是最为真实的。”

     想要活下去!这个时候才明白钟拂梢说过的话。因为是还眷恋这个世间,还想继续作为人活下去。

     想要活下去!这个时候才明白皱根在弥留之际手掌的微微轻动。他是希望我能代他好好的活下去。因为死者只能期望生者能好好的活下去。

     想要活下去!乌樨臣失去曹畔在痛苦深渊的悲鸣,是畏惧死亡。而在冥冥之中向钟姑娘射去的禊箭是希望能活下去。

     我的思绪随着谪仙翩然起舞的白袖不断读取。娘,爹爹...还有其他人...

     已经无力再逃,双腿已经瘫软。因为懦弱而想存活下来,即使是懦弱却不胆怯。只是因为想活下去。

     从未感知原来生死是如此简单不过的事情。生与死之间,仅仅隔着一张薄纸。轻轻一捅既破。

     漫长的酣梦终将苏醒,四百年来在惶恐中度日,失去轮回,沦为非生非死之幽魂肆虐的炼狱。

     仿佛谪仙也在流泪,他们的面具刹时崩离,高贵的面额滑下一滴滴白蜡般的液体。

     然后奇迹般的在我眼前轮流化为烟雾,遁入遍地蔓延开来的深红罂粟。

     最后的世界,孤独的我看到了如同久远这个名字般,川流不息的颖红神明徐步踏过,每一步应生出的美丽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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