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系】笔记本【完结】【CHOBITS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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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记本

我点上香烟，深吸了一口，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我似乎已经放弃了所有努力的冲动。天晓得为什么要我来办这个案子。

“我说——你到是开口说话啊。”我开始有点暴躁，“已经跟你说了，在我看来这案子有七成把握能帮你做无罪辩护，但是你也不能老这样不配合吧。”

那男人抬头看了我一眼，依旧没有说话，惨淡的眼神让我感觉到绝望。我无法理解，我这番自认为充满希望的话在他听来似乎没有任何的作用。“你看，被害人有过两次抢劫记录，而你，我可以找出一排人来证明你平日正派的为人，我们根本没有任何会输的理由。”我还想努力使他有所希望。男人站了起来，“你不了解……”他慢慢的丢给我这句话，伴随着铁门关闭的声音，他消失在我的眼前。

走出看守所，我深深吸了口气，多日和他的对话让我筋疲力尽，“居然说我不了解？”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继续消磨无谓的时间再所难免。

“军！”忽然听见有人叫我，回去望去正是遥。遥是我大学的同学，跟我不同，他没有选择律师，正义感十足的他当起了公诉员。托他的福，这次正是他充当着我的对手。

“来看委托人？”遥笑着问我。

刚刚数小时的折磨让我有点窒息，我只是应了一下。

“结果呢？”遥似乎还不满意我的回答。

“这恐怕是我和委托人的秘密，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吗？”

“呵，看你那么大脾气，怕是又什么也没问到吧。”

“托你福，这是个不怎么让人喜欢的男人。”我想尽快结束这样的对话，一天和那男人的对峙让我近乎崩溃。

“那喝一杯去吧，我请客。”遥不由我分说便将我拉上了他的车。

我不怎么喜欢喝酒，更加不喜欢在人声嘈杂的酒吧里喝酒。不少男人喜欢来酒吧找乐，乐不在于酒而在于女人，不晓得什么时候科技的成长都让我吃惊，似乎一夜间，长着天使一般美丽容貌的人型电脑便充满了整个世界，又似乎一夜间，全世界的酒吧都换上了这样的机器人。也许真的很好，不怕被客人调戏，不用工资，不用劳动保险，甚至不用为整天警察的突然检查而烦恼。

遥找了个角落的座位，点了两瓶啤酒。看着那些似乎带着机油味道的机器人我多少感觉到点不自然。

“我说，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把这样的案子丢给我，我现在手上有一大堆证据可以证明我的委托人是正当自卫，我想最多也就是防卫过当，你难道不认为这样有点浪费时间吗？”我开始抱怨起遥。

他喝了口啤酒，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但是，你的当事人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那不管我的事，他可能受到了惊吓，可能脑子不正常，可能得了白痴症，这对我来说不重要，不需要他我依旧可以打赢这场官司。”

“我想，你的当事人会很自觉的承认自己的行为，而你也不能阻止吧。”

“是！”这傻瓜真让我头痛，“但是我依旧可以取消他的证词，比如找个医生说明他脑子受到惊吓而产生了痴呆。”

“军，你没有看过案卷吧，五年前的那场事故……”

“似乎你才没有看过呢。”我喝了口酒，“五年前，本案的受害者，对我当事人行使抢劫，结果我当事人受伤擒获受害者，我有十分的理由说服陪审团相信我当事人是受到报复而行使的合理正当防卫。”


“没有了吗？”

“还有什么？我当事人是个知名的电脑天才，而受害者是个有无数次前科的流氓。在我看来就是这么简单，所以说……”

“那个案件还有个受害者，我是说五年前的。”遥不等我说完便打断了我。遥拿起手边的案卷，向我摇了摇，“根据记录，当时你的当事人还携带着一款人型电脑，而这台人型电脑由于这次事故遭到了严重的破坏。”

“那又如何？”我喝了口酒，“不过是台电脑而已。”在我看来军的那些无谓的言论简直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你要知道，那时候人型电脑还刚刚起步，而这台电脑正是你当事人的杰作。”随手掏出口袋的香烟摆弄了起来。

我明白军的意思，但是显然他太小看我了，“如果你打算告诉法官我的当事人因为自己的作品遭到破坏而起了杀心，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你应该去翻翻我当事人的档案，你事故后的半年里，他就制作了更加完美的人型电脑，你认为法官会相信你那样狗屁一样的理论吗？”我显的有点激动，我一口气把剩下的啤酒全部喝掉，“在那次事故中电脑确实遭受了严重的破坏，不过你应该继续看看报告后面写的字——损失的只有记忆储存部分和那些虚假的外表而已，所谓的记忆不过是虚假的数据，所谓的外表不过是可以再生产的外套！”

军点起手中的香烟，“是的，你没有错，损失的只不过是电脑的记忆而已。这确实是一些数据，没有错，但是，这一定是虚假的吗？”军的话有点荒谬，让我感觉不知所云，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军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一本老旧的笔记本交到我手里，他放下香烟，慢慢站起，消失在嘈杂的人群之中。香烟吐着惨白的云雾，如同我的脸色。灰白色的烟灰缓缓飘落打在我的身上，忽然我感觉到无比的沉重，沉重到无力站起。我瘫坐在椅子上，如同死尸一般打开了军交给我的本子，纸张有点泛黄，我嗅到一股香味，那是记忆的味道。

回到公寓，我丢下手中的公文包，如同一滩烂泥一般倒在床上。我不知道我对于我的委托人来说是天使还是另一个恶魔。

开庭那天是个灰白的早上。手中的咖啡异于寻常的难喝，苦涩的味道刺激着我的味蕾。“该死的咖啡！”我咒骂着将剩余的咖啡倒进厕所。


遥远远就看见了疲惫的我，他向我挥了挥手，我只有苦笑。

“要开庭了！”助手在我边上提醒我，我从未有感觉自己迈进法庭的步伐是如此沉重。

我将资料全部交给助手，如果可以我并不想在这次开庭中说任何话。

耳边是他们慷慨激昂的发言，我却无心留意。默默看着被关在被告席的男人，我忽然感觉到无比的凄凉。也许永远都不会有人明白，这个男人五年来的痛苦。

“法官阁下，被告人……” 我缓缓举起右手打断了遥的发言。


“怎么回事？被告律师！”法官不悦的看着我。

“如果可以，我有一个故事要告诉大家！”我吸了口气，紧握住双手。

“故事？不，这里不是故事会场，这里是法庭，如果你再……”法官严厉的呵斥并未有打断我的思绪。助手显然有点茫然，他用力拉着我，想让我坐下。

“不！控诉方也认为这个故事很有必要！” 遥对着我笑了笑，是的，只有他能明白我此时的心情。


法官略是一震，“那好吧，说说你那个故事吧。”

我看了眼那个已经成为了杀人被告的男人，这五年来的痛楚，让我来替你诉说吧。

“故事从一个男人开始，有个多少有点固执的男人，忽然爱上了一个女孩。这个女孩似乎是他的女儿，因为男人从女孩的出生开始就守护着她；这个女孩又似乎是他的学生，因为这个男人从最简单的识字开始教授女孩知识。”男人似乎听见了我的讲话，忽然抬头转向我。

“男人一天比一天更爱这个女孩，虽然所有人都告诉他，他们是不可能的；虽然男人知道他们在一起要面对多少风浪，但是男人依旧决定向这个女孩表白。”男人似乎回想到了什么，他看着我，眼神是如此专注。

“是的，男人向女孩表白了，女孩似乎并不知道他们之后会有怎么波折，但是她同意了，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如此的爱护她，爱护她甚至超越自己。”“是的！是的！”男人忽然大喊起来，眼泪从他的眼中落下，原本灰暗的面孔被扭曲在一起。

“肃静！肃静！”法官竭力想使男人恢复平静。

“他们是幸福的，只可惜幸福并不长久。在一天晚上，两人走在回家的途中，忽然有个歹徒冲出来，激烈的争斗让歹徒勃然大怒，他拔出匕首刺向男人。女孩帮男人挡住了那一刀，匕首却深深刺进了她的身体，一刀又一刀，歹徒已经发疯了，他推开女孩向男人冲来，原本瘦弱的男人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牢牢抓住了刺进自己肩膀的匕首，他发疯一样向歹徒的面孔打去，鲜血浸透了他的衣服。”男人哭泣着坐在了地上，回忆总让人痛苦。

“歹徒被逮捕了，罪名却只有抢劫伤人，所有人似乎都不在乎女孩。为什么？为什么？”我加重着语气，我感觉自己有点激动。“因为女孩只不过是一台人型电脑而已，他们认为电脑是没有生死的，但是对于男人来说她已经死了，外貌可以再生，机械可以修复，但是储存是他们两个美好回忆的记忆已经没有了，再也无法回复了，是的，属于男人的女孩已经死了！”“是的！是他杀了她，杀了她！”男人再次有点激动，他双手牢牢抓着牢笼，剧烈的摇晃让牢笼发出嘎吱的声响。

“生命的定义是什么？呼吸？心跳？还是思维？那个已经找到自己最爱的电脑难道不是生命吗？没有生命，没有感情的电脑会去为自己的爱人挡住致命的匕首吗？”我深深吸了口气，“法律没有声张正义，有罪之人却没有得到惩罚！”“是的！是的！法律也是帮凶！是帮凶！”男人嘶喉着高喊。喊声却尖锐的让人心碎。

“男人努力回复女孩的记忆，他重新研究，一台又一台先进的电脑在他手上诞生，但是他的女孩却永远沉睡了。他憎恨自己的无能，憎恨法律的无力，当他再次见到那个歹徒，冲动总让人蒙蔽双眼。”男人看着我，而我却无法与他正视，我不知道我是否做了正确的事情，对于生命或是对于他，我究竟算是天使还是恶魔呢。

我重新坐下，遥对我一笑，我知道这是他所希望的结果。而我呢？我所希望的结果又是什么？


“谢谢！”耳边忽然响起男人的声音，我没有回头，我只是笑。一道阳光穿过灰白的云层懒散的撒在我的桌子上，桌子上是那本泛黄的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