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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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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谈社] (西尾维新)刀语 第四话 薄刀 针 (3月13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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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31 17:2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etsuyo 于 2010-3-13 14:49 编辑

因诸多原因这次进度慢了,多多包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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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者:etsuyo   校对者:etsuyo
轻之国度:https://obsolete.lightnovel.us/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转载时,请注明以上信息,尊重翻译者的辛勤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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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语
第四话 薄刀·针
西尾维新








目录
序章
一章——真庭虫组
二章——拷问时间
三章——见稽古(译者:“稽古”在日语中意为“练功”“锻炼”)
四章——病魔一亿
终章
画:竹
毛笔:平田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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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31 17:2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etsuyo 于 2010-3-13 14:19 编辑


序章
■  ■
  由真庭忍军十二头领,真庭蝙蝠夺得绝刀“铇”。
  由下酷城城主,宇练银阁夺得斩刀“钝”。
  由三途神社之首领,敦贺迷彩夺得千刀“铩”。
  连那旧将军倾尽全力都没能收集到的,传说中的刀匠,四季崎记纪所打造的十二把完成形变体刀,仅仅在三个月内成功征缴了其中三把的奇策士咎儿,以及她的从者,虚刀流第七代当家鑢七花,他们正要离开出云的时候,原本预定要先会一趟幕府的中枢尾张城,但是——
  一个月后的阴历四月中旬。
  两人身在位于现代的山口县东部——周放郊外的某个小村庄。这里不是宿驿,而是以渔业为主的村庄——当然不可能会有客栈。因为是个连幕府的威望都不一定管用的乡下小镇,所以两人特意没有表明身份,假装是没有定居之地的路过的卖艺人,请求村长一家准许他们住在仓房里。咎儿绽放异彩的白发和极其豪华绚烂的服装,七花远大于常人的,却纤细而锻炼有方的身体很适合假冒成卖艺人,以至于让咎儿暗中决定以后遇到这种情况还要这么做。
  半夜。
  七花在村长好意借给他们的(那位村长是个不知道怀疑他人的,很可能只凭借其善良就赢得了村长宝座的现已少有的人物)席子上闭着眼睛,这时候传来了哗啦一声仓房的门被拉开的声音。
  “七仔,起床啦。”
  “我没睡呢。”
  被搭话,七花睁开了眼睛。事实上,七花真的只是闭上眼睛但没有睡着——作为一把刀的自己,神经没有大条到在主人的咎儿回来之前就睡着。这没啥,躺一躺就能恢复体力了。
  他在等待咎儿。
  “这样啊。那就行——。”
  咎儿反手拉上门,直接走到七花的身旁,紧挨着他躺了下来。七花预测到咎儿的这一行动,在咎儿的脑袋碰到地板之前,往中间插入了自己的胳膊。虽然七花的身体作为胳膊枕头有些锻炼过头了,但咎儿没有说什么怨言。
  “啊~~……累死了。”
  “我看也是。真是的,说一声的话我还能帮忙的。”
  “哼。这是我的分内事。不能让七仔帮忙。”
  逞强的话语中也缺乏霸气。
  看来她是相当累了。
  ……顺便一说所谓“七仔”(译者:原文的日文发音用拼音为xi qi lin,和日语里的炭炉发音相同)就是,前不久决定下来的,鑢七花的爱称。详细经过在这里就省略了,只要你认为这是跟第二卷开头处差不多的对话的结果就行。对于这单方面被决定下来的爱称,七花当然有各种各样的看法(“我怎么变成把木炭当燃料使的土制炉子啦!”),就目前而言,他还没有反抗而接受了。不过,他的想法就是 毕竟是咎儿嘛,很快就会用腻的。
  总之,先不说在不会有人到访的无人岛上的挖地式小屋中长大的七花(在七花的眼里,这个仓房比养育他的小屋更高级),出生是强大的大名的女儿,现在则是幕府的直辖干部级、预奉所总监督的咎儿竟会允许这种伪露营,可以说是个意外——事实上,七花不符合自己的风格地顾虑了一下咎儿——不过咎儿看起来却嘛事没有。
  嘛,如果稍微想象一下从大名的女儿到幕府的直辖干部的中间过程——她走过来的是怎样的道路的话,也许这样并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管怎么说,她是个为了目的而不择手段的女人。
  “明天早上,和村长打好招呼后我们就出发。”
  “嗯?”
  “明天的早上。”
  “哼~……。”
  听到休息一会儿后咎儿说出的话,七花做出吃了一惊的反应。
  “没想到还蛮快的嘛。不是说先在这里住一阵子,等待报告的嘛?关于那个——锖白兵的情报。”
  “貌似——用不着查探。”
  “啥?”
  “那家伙好像是昨日注意到了尾随者,然后竟然光明正大地交出了战书——看到这样的发展,不禁让人怀疑锖可能是故意被尾随的。嘿咻。”
  咎儿缓慢地坐起身子,从怀中取出一封书状。轻巧地把它交给了七花后,咎儿走到仓房的一角,开始解开和服的衣带。因为在外头跑了很久累得半死,为了休息才暂时躺下了而已,她并没有直接就那样睡着的打算。想想也是,咎儿的打扮不适合睡觉——她的穿着是理应行走都不适合的超常规的多衣。在室内,加上就寝的话,怎么说也会脱衣服的。
  “哼~。战书嘛。战书啊。听你上次讲的,最近这种东西不是已经很少见了吗?”
  “锖是个作风古老的男人。先读读看吧。”
  “就算你这么说,我看不懂平假名呀。”
  “哦,是这样来着。”
  咎儿一件又一件脱下穿了好几层的衣服。
  虽然是在夜晚,靠月光和星光仓房里相当明亮,按顺序脱下如十二单衣般的多衣的咎儿的举止,丝毫不见羞涩或者难为情的样子。奇策士与虚刀流第七代当家的共同之旅已经到了第四个月,虽然一开始还好好地划开公私之分来着的,但现在两人已经过于打成一片而在这一点上变得随便且马马虎虎了。
  “七仔~。”
  “什么事。”
  “头发要乱了。帮我举着。”
  “好的好的。”
  七花听凭她的话从席子上站起来,走近正在脱衣服的咎儿简单地整理了她的白发,然后举起来。
  ……。
  这个场景感觉太没出息了。
  不管怎么说。
  这种情况而言,先不管有过怎样的中间过程,作为出身高贵、而现在就任幕府中身份较高的职位的咎儿的从者的举止,七花的行为应该不算错误,但他没有抵触而且也没有被挑起情欲地理所当然地做着这些,看上去真的很不自然。

  只有无人岛上长大是不会成为没有性欲的理由的。
  但是,之所以如此——咎儿想到。
  之所以如此。
  第一个的真庭蝙蝠和第二个的宇练银阁能理解——但是之所以如此,七花才能将第三个敌人敦贺迷彩,像对待蝙蝠和银阁一样杀死了。
  不管是怎样的人——对待同性和对待异性的方式的不同的。这一点在剑士斩人之时也一样。没有能像砍男人一样砍死女人的剑士——至少到上个月,咎儿是这样想的。
  对杀死异性感到抵触的人。
  对杀死异性感到兴奋的人。
  极端地说,任何人都能被分成这两类。
  但七花却不是。
  他哪一边都不是。
  和之前的两人同样地——杀死了迷彩。
  要说极端的话,这才是极端呢。
  将其理由说成是七花的没有性欲——至少是缺乏性欲,应该并没有过多地远离真相。既然变体刀,剩下的九把的所有者不一定全是男人,这个情报咎儿来说应该算是个喜讯——
  可是这样的话,就会冒出新的疑问。
  不区分男女。不拘泥于男女。
  那么这个男人——这把刀。
  到底爱上了我的哪里呀?
  “那,这个战书上写了什么?”
  “悠长地用客气的语气写出了自己的主张,不过要把文意概括成连你都能懂的话就是——‘以四季崎记纪之刀作为赌注决斗吧’。”
  “好直接啊。”
  “嗯。”
  “这么一说,还真是无法置信。越听越奇怪。那种作风古老而且直率的男人,竟然会为了得到一把刀而背叛了咎儿——还有应当效忠的幕府。”
  日本最强的剑士,锖白兵。
  咎儿实行的征刀之旅中,在七花之前雇佣的剑士——现在他已堕落得不能再堕落了,所以该称其为堕剑士吧。
  可是,就算是这样——他仍然是剑圣。
  “锖作为剑士越优秀,四季崎记纪之刀的毒就会越有效地发挥效用。有效地,而深刻地——深深地,深深地。就是这么回事。”
  “哈嗯。”
  “嘛,自从得到四季崎记纪之刀之前,锖就是个剑士,因为作为剑士过于优秀,他几乎丧失了人性——这个现状可以说是当然的,或者是无法避免的。”
  正要离开出云的关卡的时候,幕府的使者来到了两人的面前——他是因真庭忍军的背叛而完全失去了幕府信任的,所属于公仪隐秘的男子。
  据这名男子所说,他们掌握了锖白兵的行踪——公仪隐秘貌似和咎儿所属的军所分别行动,正急于找出叛徒锖白兵。为了恢复受到牵连而丧失殆尽的信用,他们应该也在拼命。
  但是,就算掌握了其行踪,既然锖白兵持有完成形变体刀之一,薄刀“针”,他们便不能不顾就寻刀问题上被委以全任的咎儿而出手。而且当时的咎儿已经得到了绝刀和斩刀,正为了得到千刀而行动——铲除锖的责任,应当被交给咎儿。
  因此咎儿的七花的旅途由京都至因幡,继而出云,然后再往西边——到了锖白兵潜伏的周防。
  他们一路——向西向西再向西。
  “从这里写的内容看,锖好像知道我们已经得到了刀。”
  “至少关于绝刀和斩刀是这样吧。而且——从那以后已经过了一个月。被他知道千刀的事也没什么奇怪的。”
  “情报这东西从哪里都会泄漏的哈。”
  “因为管不住嘴巴的人到处都是。而且像锖一样那样了不起的剑士,身边会有不少心醉于其身手,为他做事之人。所谓人脉是很麻烦的东西。凸显而出的强韧本身就能俘获他人的心……锖的剑圣称号可不是白叫的。说实话,我原本打算过些时日再让你和锖战斗的……但既然事已至此就没有办法了。我会尽我所能提供智慧——你就一意尽你的全力吧。”
  “那个薄刀‘针’是,以‘轻便’和‘薄度’作为主题的刀对吧……倘若使用不当……用无法贯通剑筋的挥动方式的话立刻就会出现裂纹进而断掉,就构造而言决不可用于招架敌人刀剑的刀……。”
  “那把刀薄到足以让你透过刀身看到对面。虽然就算我说得再详细,如果不实际见识那刀身,你是无法想象得出的——如你所说,它非常脆弱……不过也因此,它是一把美丽的刀。”
  “美丽——吗。如果刀是观赏品的话,那样也没什么不好——可是,这可麻烦了。与其说‘薄度’,这把刀的重点是不是‘弱’呀。竟然要注意不折断的同时征缴它——。”
  “我说这些话也许有点问题……我劝你,这次就不要只拘泥于刀本身为好。锖白兵这名剑士的实力如此之高……所使用的刀是薄刀这件事,对他来说既不是负荷也不是枷锁。日本最强之名不是虚张声势也不是异想天开。此人会像往常一样,仅仅是像往常一样挥动他的刀。说到底这家伙不会使出偏离剑筋的攻击,恐怕也不会用刀接下攻击的。”
  “所谓最强——有那么厉害吗。”
  “虽然他的外表是犹如女子般的长发美少年。外界传言他连天上的太阳都能一刀两断。……他是个生错时代的男人。如果参加了先前的大乱的话——不。就算降生于战国之世,他也仍是个能站到顶点的纯粹的剑士吧。”
  锖白兵诞生的是先前之大乱过后——是个只有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将这样的年轻人,说白了,幕府——视为威胁。虽然在几乎等于被抢走了职责的公仪隐秘的眼里并不是这样,但这次征缴可以说是以体面的理由把麻烦的任务强加给了咎儿。
  当然了,对咎儿来说,能够亲自消灭叛徒是如其所愿的——消灭锖的职责,就是应该被交给咎儿。问题只是时机罢了。
  到了最后——就是个时间问题。
  她原本想让七花继续积累一些实战的经验在和他战斗的。
  实战——可以说是厮杀的战斗,七花仅仅经历过征刀过程中的三次。虽然已经不是怀疑七花的实力的阶段,但没想到第四次的实战竟然会是锖白兵……说实话,就算是咎儿也没法拟出策略的。
  但是,决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不能在这里放跑了锖……锖的手里可是有一把完成形变体刀。而且是薄刀“针”。虽然不是怀疑锖的身手,可是那么脆弱的刀——随时都有发生小小的事故,不小心折断的可能性。要是锖稍微滑了一跤,一切都完了。至今还没有被折断就已经是奇迹了。原本那把刀是在十二把刀中,绝对是在一开始就应该被征缴的对象。
  “交出这种战书,说明锖也在独自进行征刀呢。看来他被刀之毒侵害得很严重了。不过,据隐秘他们的调查,锖还没有成功征缴到除薄刀以外的刀。如果他这时听到我们的传闻的话,其内心一定不平静吧。一想到他会将这类感情施加到剑威之上,实在不知该如何应付……若想钻空子,只能利用剑圣·剑豪之名带给他的从容和大意了——。”
  “咎儿。”
  脱掉一件又一件,咎儿的身上终于只剩下襦袢了(译者:襦袢是穿在和服下的贴身衣物,再脱就没了)——七花强硬地遮住了咎儿的话,把她的头发搭在手臂上,将手放到她的肩膀上,并握住了锁骨的部位。
  “虽然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不准在我的面前如此夸耀其他的刀——我不知道锖有多么最强,但虚刀流好歹也号称是最强的剑术。就算是我也有作为你的刀的骄傲。过分刺激这份气度让我很困扰。”
  “啊,啊啊。”
  这是露骨的嫉妒。
  七花的这种幼稚难以控制。反过来说,对咎儿来讲这让她容易驾驭七花——不过她心想因为一点小事就感情用事的七花的习惯,应该早晚纠正好才行。
  可是这件事——也没能赶上。
  总之就是准备不足。
  难得征刀之旅还算顺利的说——
  “……等一下,锁骨,锁骨不行。锁骨经不起。”
  “?”
  “我,我叫你快把手从锁骨那儿拿开。要没力气了。人家要没力气了。不要不要不要。求你了。”
  “……?我握得没那么用力呀。应该说是温柔地抚摸的感觉。”
  “那样更不对啦……呀,样样样。”
  “阳阳?那是啥,是栖息在大陆的稀有黑白动物的名字吗?你没问题吧,有点吓人唉。”
  “别,别管有的没的老老实实拿住头发嘛。真,真的不行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人家都道歉啦。”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七花还是听了咎儿的话。
  他没坏心眼所以更恶劣。
  “咎儿你真让人搞不懂啊。”
  “我不想被你这样说……哎,如果你的这一面对锖白兵也起到积极作用就好了。据说连男人都会拜倒在锖那婀娜的美貌之下——。”
  他的模样,反而会让与之相对的对手麻痹大意的。确实如果看到他的样子——绝不会有人认为他就是日本最强吧。实际上,奇策士咎儿也是,第一次见到锖的时候,心想传闻这东西会让真相被夸大的。
  可是——她错了。
  锖无可争辩地就是日本最强。
  年仅二十岁的日本最强——。
  “可是啊咎儿——我们也可以乐观地想吧?那家伙是日本最强,那么只要打倒他,我不就变成日本最强了吗?”
  “那个,确实是这样吧……我说你,想要这种称号吗?”
  “作为剑士——作为一把刀,这称号确实有魅力。而且这样,我就能更好地为你做事了。”
  “哼~……有点意外呢。”
  不过啊,咎儿开始对七花说教。
  “说着同样的话,向锖发起挑战,接着失去的生命可不少——与其表达奇怪的欲望,还不如只想如何活下来。”
  “就算你说活下来——如果打不赢,是活不下来的吧。”
  “话是这么说啦——。”
  那也是,打赢才行。
  胜负问题直接关系刀生死问题。
  根本就想不到逃跑这个选项,这件事到底该认为七花靠得住呢,还是该认为他只是个白痴呢,这个问题实在不好说。
  对手明明不是别人,是个堕剑士——。
  “…………。”
  这确实会变成对正在一同旅行的七花的不礼貌乃至侮辱——对就咎儿的立场而言,不得不想。
  不想是不行的。
  被真庭忍军的真庭蝙蝠背叛——如果在那之后雇佣的锖白兵,如果没有背叛自己——没有背叛幕府而忠诚地为征刀出力的话——现在会收集到多少变体刀呢。
  若结合日本最强的剑力——以及自己的智力。
  三把吗。
  比这要少——还是比这要多呢。
  “……好了。可以放下头发了。”
  “嗯。”
  “绑衣袋吧。”
  “好的好的。”
  最后穿好了睡衣,两人回到席子上,采取连胳膊枕头都是一样的姿势躺了下来。两人互相偎依的姿势,当然也是为了护卫。
  “那么,你要打算怎么做?要答应决斗吗?”
  “至少,表面上不能不答应吧。虽然我打算做一些准备……话说,在回到这里之前我已经做好了几个准备,但这些只不过是‘如果哪个能派上用场就好了’这种试试看的程度。”
  “什么叫派上用场就好了呀……。”
  “剩下的就留到前往决斗现场的路上想。应该会想到几个的。”
  “应该会想到什么的,好微妙啊……你说路上?离这里很远吗?”
  “不近,而且——要坐船前往。”
  “船?”
  “到严流岛。”
  “严流岛……。”
  “一百多年前,在此地进行的长刀与二刀的决战,就算是无刀,你身为一名剑士也应该知道吧。这一点上——真是,好一个作风古老的男人哪。”
  “……不如说,令人讨厌的家伙。”
  因为咎儿还在表扬锖的事情,所以七花终于说出这种闹别扭的发言,然后两人便入睡了。等待咎儿睡着了,七花也闭上了意识。
  在闭上意识之前,他想道。
  日本最强——锖白兵。
  这个人会不会比我姐还要强呢。
■  ■
  似长却短的这四个月!
  看似辛苦实则开心的这四个月!
  两人的旅途,在这次的故事里就要结束序盘了!
  非常感谢长期以来的眷顾……说这个还有些早了!?
  所谓的薄刀“针”究竟是!?
  以及日本最强,锖白兵是怎样的人物!?
  面对突然的急速发展,七花和咎儿的命运将如何——唉,虽然不会有不突然的急速发展啦!
  心跳加速的决战就在严流岛!
  使用仅限一次的禁止手段!
  到底是怎样的时代剧啊!
  刀语的第四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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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31 17:2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etsuyo 于 2010-3-13 14:23 编辑


一章 真庭虫组
■  ■
  那是看上去就异常的三人组。
  虽然说是三人组,但这三人在外表上的共同点也就只有性别的服装罢了,其余的都相差很远。
  一个人是披散头发的小个子男人。
  一个人是垂下长发的大个子男人。
  一个人是剪成短发的中等个子的男人。
  眼神和表情,整体给人的印象也是,每个人都不同——所以他们的共同点只有,男性这个性别,以及忍者装束这个服装罢了。
  那不是普通的忍者装束。袖子被剪下,取而代之,将锁链缠满全身——作为忍者装束这明显异样,而且身为忍者,他们连蒙面都没有戴上。
  但是——就算这样他们是忍者这件事是一目了然的。
  三人没有停在原地,正向着前方移动。他们移动的样子——看上去就是异常的。
  在三人中身段最小的,披散头发的男子。
  将其他两个人各放在左右两边的肩膀上行走——即使放在肩膀上的是小孩子也很难做到,更何况他是把体格比自己打的人若无其事地扛着。
  向前 向前。
  一步一步移动着。
  可是如果仅此而已的话,还能以披散头发的男子力气大当做理由来说明——但是他们的移动中却包含有拒绝这种亲切的说明的破天荒要素。
  这里不是陆地。
  他们移动的地方——在海上。
  向前 向前。
  向前 向前——以一副平静的表情。
  仿佛完全无视波浪和水花似的。
  未使用任何道具——披散头发的男子就把两个人放在肩膀上,步行于水面上。
  首先在水面上踏出右脚,在右脚下沉之前踏出左脚,在左脚下沉之前又踏出右脚——虽然有重复这个的话一个人就能在水面上行走这一骗小孩子著名诡辩,但那是连这种诡辩都无法解释的——明显异常的状况。明显异常的,三人组。
  这样的他们不是忍者还能使什么呢。
  “…………。”
  “…………。”
  “…………。”
  剪掉袖子的忍者装束。
  缠满全身的防御用锁链。
  不戴蒙面。
  用不着再次介绍——他们就是真庭忍军的十二头领。
■  ■
  奇策士咎儿曾经评价专门暗杀的忍者集团,真庭忍军的时候说过“真庭的忍者讨厌集团行动——不对,他们个个都是没有必要集团行动的家伙们。”这种话。这不是她作为尾张幕府,军所的总监督与他们完成不少工作后得出的个人感想——而是极为客观的感想。
  对他们来讲没有以集团行动的意义。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但虽说如此,既然真庭忍军是一个组织,那就并不是不存在派别和职务分工——说来,若非如此,为什么还需要十二名头领呢。这说明为了统帅所属于真庭之乡的一百几十名,是需要这么多的指挥官的。
  所以十二这个单位是最能细分真庭忍军的方式——而十二名头领则每三人联手。故此真庭忍军可以被分为四个——四组派别。即
  真庭鸟组。
  真庭兽组。
  真庭鱼组。
  真庭虫组。
  具体地说,作为企划第一个敌人登场的真庭蝙蝠所属于兽组,被宇练银阁斩杀的真庭白鹭所属于鸟组,被敦贺迷彩斩杀的真庭喰鲛所属于鱼组。
  不过,他们可是“没有必要集团行动的家伙们”,要问区别得有呢么严密吗?的话事实并不如此,这只不过就像标准一样,比如真庭蝙蝠,虽然说属于兽组但他又和鸟组关系亲密——但是,真庭虫组三头领坚固的团结,在真庭之乡中特别有名。如果知道这一点的话,咎儿也许就不会说出刚才引述的那种话了。
  总之。
  真庭蝶蝶。
  真庭螳螂。
  真庭蜜蜂。
  这就是这三名头领的名字。
  真庭忍军——真庭虫组。
  “……不过,想多少遍都无法理解。”
  如此道出话题的,是短发的中等个子的男子——真庭螳螂。
  “和叫做四季崎记纪的刀匠打造的所谓变体刀扯上关系后仅仅过了几个月……仅仅几个月就有三名真庭的头领失去了生命——我实在无法相信。”
  “可是,这情报是准确的。”
  坐在相反肩膀上的,垂下长发的大个头男子——真庭蜜蜂如此接过了螳螂的话语。在三人中,只有这名男子佩有刀。而且不是忍者刀——是精悍的大太刀。
  “蝙蝠兄,白鹭兄,喰鲛兄,他们三人在这三个月里接连失去了生命——进一步说明的话,他们在争夺刀的战斗中被打败并遭到了杀害,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如果可以否定的话我也想否定……而且我们又不知道其他六人现在都怎样了。当然,事情是不能胡乱猜测的——。”
  “蝙蝠阁下的话,还可以理解。”
  把两个人放在肩膀上,步行于浪涛上的披散头发的小个头男子——真庭蝶蝶说道。
  “虽然蝙蝠阁下确实是个出类拔萃的优秀忍者,但毕竟这人能使用忍法的局面是受限的——在一定的情况下,他连一半的实力都无法发挥。”
  “而且,毕竟那位仁兄喜欢款待。”
  蜜蜂自嘲般地说道。

  “为了让对手感到舒服而故意被打败,他是经常这样做的人。不管是敌人还是什么,他最喜欢先是让对手开心了。或许因为这种淘气的性格被对手钻了空子。”
  “——比起蝙蝠死了……被杀死这件事,对真庭忍军来说绝刀被夺走带来的打击更大。”
  有些无视螳螂说的这句话,蜜蜂一声“不过啊”继续说。
  “鸟组的白鹭兄,以及鱼组的喰鲛兄相继遭到杀害,这实在令人害怕——蝶蝶兄也想这样说吧?‘逆说之白鹭’和‘锁缚之喰鲛’,刚一开始了征集四季崎记纪的刀——。”
  “更严密地说就是,一和虚刀流扯上关系——。”
  蝶蝶说道。
  “自从那个臭美的奇策士,作为我们的后人雇佣了虚刀流——运气似乎总是不向着真庭之乡。”
  “……你后悔了?”
  螳螂这样询问道。
  “你们难道要继续——过着唯唯诺诺地听凭尾张幕府的生活吗?”
  “怎么可能。”
  “我们没有后悔啊。”
  两人几乎同时地立刻回答。
  即便丧失了三名同伴,他们的语气却不见迷茫。
  “但是,倘若继续挨打的话会有损于真庭忍军之名——也许奇策士小姐正在哄笑吧?说什么一离开自己,真庭忍军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毕竟十二头领中被杀了三个人,被这样认为也是没有办法的——真的,太不光彩了。但我们很快就能让自大的她后悔的。”
  “你们可不要想歪了。对我们奇策士什么的根本没有关系——更不会有什么问题。而问题应该是虚刀流。原本蝙蝠持有的绝刀曾经是在奇策士手里的所以先不用管——我们应该高度评价他征缴到斩刀和千刀的实力。”
  “虚刀流啊——我以前听说过啊。好像是大乱的英雄来着。据说在那场大乱中,我们的父母辈也随心所欲地战斗——但那也达不到英雄的境地呢。”
  “忍者成为英雄的时代是不会有的哦。”
  蜜蜂说道。
  “而且蝶蝶兄——我们的对手不是大乱的英雄。而是他的儿子。”
  “年轻的更麻烦。因为初生牛犊不怕虎——像你似的。”
  “瞧您说的。我可没有达到那种境界呢——这次也是为了参考,为了观摩两位的忍法才跟过来罢了。”
  “哼。说的真客气。不,该说你装傻吧——。”
  螳螂不耐烦地喷一下鼻子。
  “那么,分赃的时候没有你的份也可以吧?只要打到虚刀流,现在就能得到三把变体刀——原来说好是虫组三人每人分一把的,既然蜜蜂你是这种意思的话——。”
  “不行,那是两回事。”
  看到蜜蜂急着纠正,两人愉快地笑了——这时。
  在行走于海面的三人的前方,出现了一座岛屿。
  一座小岛。
  但那座小岛就是——他们的目的地。
  “哦。快到了呢,蝶蝶兄——不愧是‘无重之蝶蝶’。就算在肩上搭着两个人,也能一口气跨国这种程度的还呢。”
  “不过体验几次感觉总是怪怪的——。”
  “别,就算是我也累了。”
  蝶蝶叫苦着。
  “比目测稍微远一点。到了岛上先让我休息半刻左右,不然我就惨了——。”
  为了在最后再加一把劲,蝶蝶加快了步调——继续接近小岛。接近到一定程度后,考虑到为了不让岛上的人发现,迂回沙滩从东侧接近,到了断崖绝壁的地方后,三人从此处登陆了小岛。
  “我们走。”
  真庭螳螂说道。
  “舞如蝶刺如蜂食如螳螂。真庭忍军真庭虫组——大摇大摆地横行吧。”
  这座岛屿的名字,是历史上出名的严流岛——才怪。
  连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周长约四里的这座小岛,并没有正式的名字。将这里和旧将军曾经进行的刀猎的副产品,四国鞘走山清凉院护剑寺的刀大佛,剑士心中的圣地严流岛相提并论,这本身就是错误的。
  只不过,有人这样称作这座无名之岛——不承岛。
■  ■
  有关奇策士咎儿踏上征刀之旅的理由,已经说明过许多遍。同样的,锖白兵即使背叛咎儿也要展开自己的征刀的理由,现在应该没有重复解释的必要了。
  那么,真庭之乡的人开始征集四季崎记纪的完成形变体刀的理由呢?
  他们是忍者而非剑士。四季崎记纪之刀的毒性对他们并不是很有效——而且,真正得到四季崎记纪之刀的只有真庭蝙蝠一人,不会仅仅因为这样就能让整个乡的人都背叛幕府的。因为为了不变成因某一人的意识而左右整体的独裁体制,真庭忍军拥有多名指挥官。
  那么理由是。
  他们之所以背叛的理由。
  说白了——就是为了金钱。
  据说只要卖出一把就可以得到一个国家的四季崎记纪之刀——倘若得到十二把的话,总金额应该会飙升到天文数字吧。那等于是获得了开采巨大金矿的权利。
  只要有了这些——不,考虑到现实问题,就算只能得到十二把中的三、四把就行——这样就能挽救真庭之乡了。
  没错,是挽救。
  现如今已不是战国之世。
  尾张幕府——家鸣将军家的支配体制已持续了一百五十年以上,世间是可用“天下太平”四个字来形容的,一片和平景象。这个时代中——不,包括现代的历史上,可以说没有比这个时代的日本不血腥的国家。称得上像样的战争,就只有二十年前的大乱罢了。
  天下太平,和平的写照。
  基本上这是值得欢迎的——但不代表这种环境不会产生黑暗。
  有些人,只能在战斗中活下去。
  有些人,仅仅为了战争而被培养。
  武士和剑士自不用说——真庭忍军和伊贺甲贺,以及包括风魔在内的,在战国时代和所有大名们似漆如胶的好汉们就是代表。
  自实行尾张幕府体制一来,真庭忍军得以活跃的场合,就像螳螂方才所说的只有先前的大乱之时——其余的时候,顶多被委托相当于跑腿的工作罢了。
  即使如此若是通常的忍者的话也许还能有适应时代生存下去的手段——但是真庭之乡的真庭忍军,在忍者中却是个异端,他们是只接收暗杀任务的忍者组织。
  这种异形在和平年代如何生存?
  只知晓战斗和厮杀的人们,在这种世道上怎么活的下去?
  事实上——真庭之乡正面临贫穷。
  连忍法都难以被传承的程度——实际上,在这一百数十年间,丧失了太多宝贵的忍法。
  不光是忍法,去年竟然有人饿死了。
  不使用的刀——只会生锈。
  只会腐朽,而后死亡。
  忍法忍术明明不是装饰品。
  敢言者都会这样说,真庭忍军是金钱的亡者——但是,与其落寞成真正的亡者,变成金钱的亡者要好上不知多少倍。只遵从幕府的命令,实在不足以让他们活下去——倘若继续甘为幕府的家犬的话,不远的将来真庭之乡的人们,一定会无一例外地流露街头吧。
  这时征刀找到了他们。
  他们认为——被委以如此重要职责是最后的机会。
  螳螂猜测,蝙蝠似乎从一开始就抱着要背叛的打算接受了奇策士的委托——他是与那位奇策士见面次数最多的忍者,也许有各种不和吧。
  不过蝙蝠已经死了,所以谁也不可能知道事实。
  只是,螳螂理解蝙蝠的感受。
  他看不惯那个女人。
  虽然有些说不明白,但就是看不惯。
  就算蝙蝠没有提议要背叛,而且就算错过了这次机会,真庭忍军与那位奇策士也会从根本上决裂的。那么这个发生在这场征刀之时,可以说还算是好的。
  不管怎么说。
  这是真庭之乡的——最后的工作。
  最后的机会,最后的工作。
  事情已经开始了——虽说丝毫没有后悔的打算,就算有同伴失去生命,为了给他们雪恨,这是非完成不可的职责。
  绝刀“铇”。
  斩刀“钝”。
  千刀“铩”。
  薄刀“针”。
  贼刀“铠”。
  双刀“鎚”。
  恶刀“鐚”。
  微刀“釵”。
  王刀“锯”。
  诚刀“铨”。
  毒刀“镀”。
  炎刀“铳”。
  为了收集这些十二把刀,出动的真庭忍军的头领正好是十二名,这感觉就像是某种符号一样——如果每人成功征缴一把的话,就能集结十二把变体刀了。不用任何人言明,自然地征刀以头领间的竞争的形式进行。
  最后的分配和收集到的刀的数量成正比。
  这么一来为了自己直属的部下,试图比其他头领收集更多的刀是人之常情——是忍之常情。可以说,这是同时刺激到同伴意识和竞争意识的优秀作战(当然,连一把都没有得到的头领的班的配额并不是零)。
  但是,这个想法有一个漏洞——事到如今,螳螂如此想到。不对,只要是头领级的人都意识到了吧。没错,这是个没有其他竞争对手的时候才能发挥出最大效果的作战——
  真庭蝙蝠,绝刀被咎儿夺回了。
  真庭白鹭战败后,咎儿征缴到了斩刀。
  据说——真庭喰鲛不得不同时和千刀的所有者敦贺迷彩以及虚刀流这二人当对手。
  似乎完全陷进去了。
  可是,没有办法。
  有谁会想到那位奇策士——竟然准备了那种“秘密武器”。他们心想,现在悠闲地麻痹于和平的体制下的幕府不可能藏有与真庭忍军头领匹敌的实力者——原以为顶多就是隐密那种程度的——看来想得太简单了。
  那个可憎的奇策士。
  好意思说是奇策——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螳螂想道。
  何况,据蝶蝶取得的情报显示,据说锖白兵——日本最强的剑士也开展了征刀。那似乎不是和幕府一同行动的,而是锖个人的行动,而且就目前而言他进行的并不顺利——但是一想到他一旦掌握了征刀的窍门,连身经百战的忍者,真庭螳螂都觉得后被拔凉拔凉的。
  现在的情况可是,如果继续在同伴之间竞争的话要是大亏的。
  何况已经失去了三名同伴。
  目前,锖白兵还不会构成多大的威胁——真庭忍军没有与那位日本最强现在就开展的理由。
  目前的威胁来自奇策士咎儿——以及鑢七花。
  对真庭之乡的内情有多少了解的咎儿,以及具备能够击败真庭忍军头领的实力的七花——这二人的组合,说实话是个相当大的威胁。
  他们个人也许没多少本事。
  但是,两人一旦结合起来的话就会令人胆颤了。
  危险的萌芽,要早日摘掉才行。
  所以真庭螳螂召集了虫组。
  号召暂时中断竞争,为了打倒那二人而合作。
  蝶蝶和蜜蜂立刻就同意了。
  如果是其他头领的话也许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说服得了——真庭虫组的团结是坚固的。蝶蝶和蜜蜂绝对信赖着螳螂。如果方案合理,他们是没有理由反对的。
  咎儿目前已经收集到了三把变体刀。
  不论功劳的多少,规定每人都分到一把刀——于是三人一同开始了行动。
  虽说开始了行动,并不代表追赶咎儿和七花的步伐。放弃追踪在三途神社征缴了千刀,据说继续向西走的他们,三人前往了位于和他们相反的方向——七花的故乡。
  即——不承岛。
  奇策士咎儿没有家人——据说她是天涯孤独的。咎儿那么年轻就爬到了军所总监督的位子上,但她的背景和经历却完全是个谜。蝙蝠对奇策士表现出异常的执着,试图调查她——但是在得知调查的结果之前,他就被杀害了。
  总之。
  她是孤身一人。
  在幕府中没有称得上亲近之人——在她的周围连一个算是同伴或朋友的人都没有。既没有受到很多照顾的上司,也没有特别看好的部下。
  完全的一个人。
  反过来说——她不存在软肋。
  明显的看得出来这是故意而为之。
  她有意识地不去构建可能会成为弱点的人际关系。
  一般是无法做得如此彻底的——但她却做到了。
  可是,鑢七花则不一样。
  受到父亲的牵连而遭到流放孤岛,他的成长看起来和世俗没有任何缘分——看起来和咎儿同样是天涯孤独之身,但其实是不同的。
  他有一位名叫鑢七实的姐姐。
  详细调查后得知,大乱的英雄,其父亲鑢六枝在经历了十九年的孤岛生活之后,即大约在一年之前亡故了——所以咎儿才把他的儿子七花选为征刀之旅的搭档带在身边——其姐姐七实好像仍健在。
  七花在离开不承岛之际,把她一个人留在岛上。
  太天真了——螳螂心想。
  可能会成为弱点的人际关系。
  竟然将可能会成为人质的人——家人、血亲,就像在说随你们处置一样,趁机留了下来——
  第一个来到这座不承岛的忍者真庭蝙蝠曾经对咎儿说过“卑鄙卑劣就是忍者的卖点”——说的太对了。
  真庭虫组没有傻到会从正面挑战已经收集到三把刀,打败了包括蝙蝠在内的三名敌人的奇策士和虚刀流这二人组的。更何况,这是万万不可失败的,最后的任务。
  真庭螳螂。真庭蜜蜂。真庭蝶蝶。
  他们三人为了把鑢七实作为针对七花的人质而绑架——从丹后的深奏海岸徒步渡海,特地来到了这座不承岛。
  “…………。”
  而真庭螳螂正独自一人——行走在覆盖不承岛的山林之中。不发出任何脚步声,丝毫不搅乱清晨的空气——。
  剩下的两人,蝶蝶和蜜蜂应该藏身在登陆点附近的岩石地里。如果乘船的话总归会在某处留下其情报的,要是被幕府——被咎儿察觉到的话就麻烦了。无法做到出其不意的人质策略是不会成功的。所以三人依靠蝶蝶的忍法一同从海上走到岛上——不过共同行动直到登陆为止。真庭的忍法全是些特殊的东西,一旦投入实战,多数情况会互相妨碍的——他们可是“一群没有集体行动的意义的人们”。遗憾的是,这一点就算对团结坚固的虫组也不例外。
  “那么,蜜蜂和螳螂阁下,谁负责绑架那个女人?”
  这样说的蝶蝶的语气仿佛在道出“我已经累到极限了所以你们怎么说我都绝不会去的”这种强烈的决意。
  “要不让我去吧……?”
  蜜蜂唯唯诺诺地客气地举起手来,但是
  “不,让我去。”
  这时螳螂自告奋勇了。
  “啊啊?你要去啊,螳螂阁下——竟然自告奋勇,会不会有些积极过头啦?虽然不是接上刚才的话题,但至少也要让蜜蜂干点活——”
  “虽说是女人,但那名女子一定也是个虚刀流。应该多多少少掌握了那无刀之剑法——多少谨慎都不会过分。如此一来在我等三人中,所使用的忍法最适合战斗的我出马最为合理。”
  “算了,你是虫组的指挥官,判断就交给你吧——反正我已经累得什么也做不了了。不过就算这样,蜜蜂你没关系吗?”
  “既然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分得一杯羹,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你还真是没有欲望呢——与其说没有欲望,不如说没有干劲吧。亏你还能当上头领。”
  “以防万一,我把胭脂水晶留下来——如果我发生了意外,就由你们来完成任务。”
  “发生意外?没有比这更不是和你的词汇了,螳螂阁下——哈哈哈。”
  经过这样的登陆后的会议,螳螂留下二人只身行动着。他查探了岛上的气息,并已经正握了虚刀流的姐姐——鑢七实的大致位置。具备灵敏的五官是忍者的基本素养,虫组在这一方面的感觉特别敏锐。因为不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所以无法确定这气息是否就是她的,不过既然现在的不承岛应该只有她一人,那就不会有错了。为了不让对方发觉,谨慎而缓慢地,时而绕远移动着——过了半刻钟。
  真庭螳螂发现了她。
  身穿死者装束般雪白的和服,在身旁放着竹篮蹲下来的她——鑢七实好像正在采野菜。
  咕嘟——吞了一口气。
  只因鑢七实的样貌。
  曾经,来到这座岛上的真庭蝙蝠虽然听过她的声音,但到了最后都没有看到过她的样子——所以这是真庭忍军的人第一次亲眼看到七实的样貌。
  然后螳螂想到。
  她就像是个死人。
  不对,与其说死人不如说是个——尸体。
  与其说尸体——不如说是个物体。
  感觉不到人的气息。
  看起来既不像活着,也不像曾经活过。
  她那如人造物般的美貌,多少有些吸引人的地方——但与此同时,也有着不可接近的感觉。
  因为武家之血吗。
  还是因为岛上的成长吗。
  虽然不知道是哪一边——但从第一印象就能充分感受得到她绝不普通这事。
  “这真是——看来,让我来是对的……蝶蝶的话还好——若是年轻的蜜蜂,他的心也许会轻易地被夺走吧……。”
  直到刚才为止,螳螂还以为最好的策略就是先用语言说服她,让她明白抵抗是没有意义的,使她成为真庭忍军的消极协助者——这个要取消了。
  与那个女子交谈太危险了。
  这是从出生之时起就一直在她的身边长大的七花,以及作为同性的奇策士咎儿无法产生的感想——但对真庭螳螂来说,处于至今的忍者经验,这是个不得不断定的结论。
  所幸的是,她看起来没有多少武术的造诣——身体纤细,皮肤煞白。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以暴力征服她应该就是正确的做法。
  这时,她轻轻地咳嗽了一下。
  看样子不光是外表,她真的是体弱多病哪。
  可是——这已经不会成为螳螂对她手下留情的理由了。
  “……忍法爪合。”
  轻轻嘟哝一句——他摆出双手。
  瞬间,他的十指的十片指甲,以眼睛看得见的速度变长——转眼间,所有指甲的长度都超过了一尺。而且它们已经不是普通的指甲了——形成粗而厚,同时像刀具一样锐利的,作为武器的指甲。到了二尺左右后其延伸终于停止了——但此时的每一片指甲都呈现着凶猛刀刃般的形状。
  原来如此,概不得他没有佩刀。
  忍法爪合。
  没必要说明了——就如眼前所见的忍术。
  真庭螳螂——在同伴之间他被称为“割首之螳螂”,当然了,他没有在这里割断七实首级的打算。

  瞄准的是——腿部或手臂。
  虽然不想特意去伤害如此美丽的女人的身体——但这个想法已经构成了毒素。若不再这里把她杀到不会死的程度的话——一定会给将来留下不必要的祸根的。
  “呼——。”
  当机立断,不带迷茫。
  思考即迷茫。
  继续想些有的没的——继续观察她的样貌,就算对他来说也危险。真庭螳螂一口气解放出消除的气息——朝鑢七实娇小的背影不带丝毫迷茫地飞扑了过去。
■  ■
  唐突地进入回想吧。
  这里是至今二十年前的不承岛。
  在浪涛敲打的沙滩上——有三个影子。
  其中两个是小孩子的影子。
  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男孩大概四岁左右——女孩似乎比他大一点。和看起来就淘气的男孩相比,女孩则皮肤雪白且文静——与其说这样,不如说是给人虚弱的感觉。
  鑢七花和鑢七实。
  这就是二十年前的,姐弟二人的样子。
  这时候还是七实的个子更高一些——
  总之。
  如此一来,应该能大概想象得出站在两人面前的,身材强悍的看似健壮的男子的身份吧。
  没错——他就是两人的父亲,鑢六枝。
  大乱的英雄,第一次登场。
  而且,这场景是二十年前——即大乱刚刚过后,其站姿可说是鑢六枝的全盛期。
  毕竟这是场景回想,所以到处都形成阴影,有些看不清他的全貌,但好像长得有点像七花——不过现实应该是反过来说,现在的七花长得像六枝的样子。
  如此说来,七实应该是长得像母亲吧。
  对了,他们的母亲在哪里?
  总之,这位大个头男子——对着受到自己的行为的牵连,同样遭受流放孤岛的两名孩子——缓慢地开口说。
  “虚刀流的第七代——我决定让七花担任。”
  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像吃了坏东西似的。
  “事情变成这样,我不得不退出现役了——虽然内心不是没有想法——但作为一把骄傲的刀,我要接受这命运。自此刻起,我打算作为一名剑师而非剑士,完成将虚刀流传承到后世的责任。从现在开始——直到我的生命耗尽之时、直到我的身体腐朽之时、直到我成为一把锈刀之时,我要让七花投身到严酷的修炼之中。我要把虚刀流的一切灌输到你的身体中——虽然在这种一无所有的岛上能做的有限,但换一个角度的话,可以说这座岛是最适合教授虚刀流的地方——不会让尘世的一切杂音传进耳中,可以只顾培养纯粹的虚刀流。”
  被说的一方的反应是各不相同的。
  七花好像不知道眼前的父亲正在说些什么——这也难怪,这时的七花在小孩子的年龄段里还算过于幼小。他一定连自己一家遭到流放孤岛一事都不知道。他连自己将会踏上怎样的人生之路——都不知道。
  而七实则是——面无表情。
  让人感受不到任何东西的表情。
  不过——不愧是当父亲的,六枝从这样的七实身上感受到了什么。
  温柔地——不对。
  抱歉似的,把自己粗糙的手掌放在她小小的肩膀上。
  “原谅我,七实。”
  考虑刀这时的七实的年龄——就算她无法理解六枝所说的话也没什么奇怪。但和弟弟七花不同,她好像完全理解了父亲现在所说的,自己被父亲所说的一切。
  七花被选上了。
  即是说——自己没有被选上。

  她很好地理解了——自己被排除掉这件事。
  六枝对这样的七实——像教导一样说道。
  “说实话,我希望由你来继承虚刀流——但那是不可能的。”
  “…………。”
  七实始终保持面无表情。
  不过,这可以理解成她只是在杀死表情。
  可以理解成——她只是在杀死自己。
  “请你理解。”
  六枝说道。
  “不可能的事情——就是不可能。拥有继承虚刀流的资格的,如今只有七花一人了。”
  听到这句话——七实瞄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七花。看向似乎什么都不知道的,只是呆呆地吸吮手指头,看着六枝和七实“对话”的七花。
  注意到七实的视线,
  “万万不可想歪了,七实——。”
  六枝说道。
  “你不应嫉妒七花——虽然我说的有些严格,但你不应该埋怨或哀叹这件事。连我如此向你道歉——原本就是错误的。”
  “…………。”
  “千万,不要想歪了。”
  六枝轻轻地把手掌从七实的肩膀上移开。七实没有看向那只手——而是看向被触摸的肩膀。看向——直到刚才还有过,却已经失去了父亲的温暖的部位。
  “并不是因为你是女人而不准你继承的——也不是因为你的病弱而不准你继承的。这些事,都不会成为理由。可是我——不对,应该不只是我,存在于这世上的一切武术家也一样——七实啊,我无法把像你这么——。”
  虚刀流第六代当家……大乱的英雄,鑢六枝——非常苦涩地说。
  “无法把像你这么强大到异常的人培育起来——。”
■  ■
  “嘎哈啊啊啊!?”
  没有人能掌握发生了什么。
  没有目睹到那一瞬间的人,就连“被干”的真庭螳螂都没能掌握自己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过神来——就已经被轰飞了。
  十片指甲,都被折断了。
  而所有折断的指甲——都朝着反向,无情地刺进自己的身体。
  接着头部重重地撞到身后的大树——还没来得及理解发生了什么,他就失去了意识。
  “……哎呀?”
  然后——连“干”的一方的鑢七实都没能很好地掌握状况。回过头,一脸无辜的表情,右手还握着刚刚采到的野菜,不可思议地歪着脑袋。
  真庭忍军十二头领,真庭虫组的指挥官,人称“割首之螳螂”而受到恐惧的忍者真庭螳螂,驱使其忍法从背后飞扑过来——
  但这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个靠反射神经就能应对的事情。
  “…………?”
  若说现在的日本最强是锖白兵的话——二十年前,在锖出生或未出生的时期,在鑢六枝遭到流放孤岛之前,在日本最强的人——无疑就是她。
  这由大乱的英雄作保证。
  当年七岁。
  前日本最强——名为鑢七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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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31 17:2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etsuyo 于 2010-3-13 14:26 编辑


二章 拷问时间
■  ■
  …………。
  …………。
  …………,于是。
  真庭螳螂醒来了。
  这一点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忍者,真庭忍军十二头领之一,真庭虫组的指挥官醒来后立刻理解了自己所处的状况——螳螂以立正的姿势被绑在树干上。
  用于捆绑的工具是螳螂缠在自己身上的那个锁链——看来在晕过去的时候被解开,然后被直接利用了。连同手臂的上半身被缠了一圈又一圈。
  刺进身体的十个指甲都被拔出来了——而且十个伤口都接受过止血处理。看来幸运地没有造成致命伤——不对,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代替绳索绑住螳螂的锁链原本缠在身上的时候是用于保护要害的——所以不管怎样被这段的指甲都不会刺进要害的。如果伤的不深,是不会导致死亡的——可是,既然是这样……,那个女子——避开要害,即避开锁链打回了十个指甲了?就算不会造成重伤,也要让十个指甲都命中螳螂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判断了这么多?在这种状况下只能这样想了,但是,这么说的话,那可不是什么判断——
  环顾周围。
  没有任何人——刚来到这座岛的螳螂不可能分辨出山林的细微差异,所以他原以为这里就是自己被击晕的地点——不过看来是另一个地方。
  从太阳的位置来推算,从那时过了半刻——
  “……就算你打算自决也没用。”
  这时,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从正面缓慢地走过来的是,鑢七实。
  像尸体一样的——像物体一样的女人。
  “藏在臼齿里的毒药,我已经趁你晕过去的时候没收了。”
  “…………。”
  已经完成身体检查了啊。
  这么说,藏在忍者装束内的暗器也都被没收了吧——不过,这点事可不会让螳螂感到困扰的。
  不用说,他丝毫没有自决的打算。
  因为这不是该自决的状况。
  还活着——仍像这样活着。
  虽然遭到意想不到的逆袭,但既然像这样活下来了——那就不算输。反而进入这种状况后——才是发挥忍者真正本领之时。
  “我刚刚把采好的也才送回家里——虽然尽可能地赶路,但没想到您会想得这么早,看来让你稍微等了一会儿呢。深感抱歉。”
  “…………。”
  以不像是对待入侵者——袭击者的态度和婉转的语气,七实对螳螂打了招呼——而螳螂则用沉默来回答。总之,最好先表演成一个没有反抗手段的老实的俘虏。
  “再一次深感抱歉——我打算开始拷问您。”
  七实若无其事地继续说。
  她仍然保持面无表情。
  螳螂无法从中感觉到什么。
  “我趁您晕过去的时候,当然了是在完成伤势的治疗之后,把您带到了这里——要问为什么,那是因为,您的同伴就被埋在那里。”
  七实面无表情地,平淡地继续说。
  在她所指的方向上,摆着一块被人指点后才能看出不自然的大小的石头。
  “…………。”
  “是我的弟弟埋的。我记得,叫真庭蝙蝠先生来着——我被告知的特征和您的服装一致。……就是说,我觉得自己已经表现出在您死后把您埋在同一个地方的关怀——。”
  于是,七实收回手指,重新面向螳螂。
  面无表情。
  “——如何呢。我认为要死的话这里是块不错的土地,所以机会难得,能否请您选择一下呢?”
  “选择——选择什么。”
  这时,螳螂第一次向她开口。
  “你叫我在什么和什么之间选择。”
  “就是——说完再死或者,不说就死。”
  七实平静地说道。
  感觉不到任何迷茫——却又感觉不到任何系虐性,那是理所当然的语气。
  “对我来说,不管您选哪个都无所谓——。”
  说完后,她移动了少许,把手伸向脚边。她捡起的是,在刚才(好像是)攻防的时候被折断并刺进螳螂身体的,是个指甲之一。原来如此,好手段——竟然要用对方的武器进行拷问……这样的话在肉体方面自不用说,还能期待精神上的屈辱效果。这锁链用于捆绑身体的道具,这也是出于同样的理由吧。
  螳螂深感佩服。
  在实际的战斗方面她比自己更优秀这一点,已经相当充分地,深深地体会到了——看样子在智谋策略方面,她也很优秀。实在不像是在无人岛上长大的。
  但是,这优秀程度——不是不能反过来利用。
  即使与忍者为敌,也没有在能杀的时候杀死——就从这个过失进攻吧。
  虽然在比智力上自己会输——但在互相欺骗上是不会输的。
  “虽说如此,我不太明白所谓拷问应该怎么做,虽然这样说有所不妥,但说实话,如果您不说就死的话让我更省事——说到底,我也没多少东西好从您打听的,所有的一切都能推测出个大概——。”
  七实一边仔细端详拿在手中的指甲。
  “——就算如此,还是先确认一下吧。不能排除碰巧穿着相似的服装的可能性呢。您是真庭忍军的人吗?”
  “没错。”
  肯定道。
  考虑到被埋在眼前的蝙蝠,这个疑问就算他否定活着保持沉默都没有意义。
  碰巧——七实一定确信这种可能性是不会有的。
  “那么,你们真庭忍军……不行,这么叫有点长呢。就省略成庭庭吧。多可爱的名字。”
  “…………。”
  智谋策略方面再怎么优秀,毕竟在同样的环境成长,看来她的感性和弟弟是同一个水平。
  这时的螳螂保持着沉默。
  可以说是挨过去了。
  “那么,接下来我想问您来到这座岛的目的——不过,看来用不着问了呢。”
  作为针对虚刀流第七代当家,鑢七花的人质,绑架鑢七实——为了妨碍他们的征刀之旅。
  为了夺走他们收集的刀。
  “——与其说这样,我反而放心了。可以说对这种事态感到高兴。庭庭的人造访这座岛——这可是七花和咎儿小姐的征刀之旅顺利进行的最好证据。若非如此,庭庭的忍者是不会特意来到这种无人岛的——我知道迟早会发生这种事情。”
  自那以后过了四个月,不知他们拿到了几把呢——七实自言自语着。虽然这不是提问,但螳螂却,
  “两把。”
  这样回答。
  “如果加上据说在这座岛上征缴到的绝刀‘铇’的话,就是三把了。”
  “……那还真是,嘛,好悠闲的旅行呢。不——考虑到日本的大小的话,差不多是这样吧。嗯~~……。”
  她显得有些不满。
  看来她以为他们会收集得更多一些。在如此短暂的期间收集了两把连旧将军都没能收集到的完成形变体刀,这明明是个令人吃惊的成果——
  不可思议的女人。
  果然,螳螂对她抱有的第一印象没有错。
  这女人——太危险了。
  不管在技术还是在精神上——都是个危险的女人。
  “我还没有见过你的弟弟,也没有亲眼看过——既然是当家,七花比你还强吗?”
  “嗯?啊啊,这个嘛——该怎么说呢。这一年里,我没有和七花好好对打过——而且。”
  七实含糊地回答。
  “说到底,如您所想我虽然是虚刀流的人,但这只意味着我是鑢家的人,要问我是否是严格意义上的剑士的话,回答起来可能有些微妙——。”
  “……刚才对付我的那个招数——难道不是虚刀流的剑技吗?”
  “这个嘛,哎,确实是——顺便说一下那是虚刀流的还击招数之一名叫‘女郎花’。是夺刀术的一种,简单地概括起来就是把折断的刀打回对方的招数。我一不小心条件反射地连续诗词使出了这一招——我说,为什么我要被您提问啊。”
  虽然台词有点像顺势吐槽,但她的目的好像不在于此。
  “那么——我想想。”
  七实转换了心情,转移到下一个提问。
  “这次是几个人来访的?”
  “……什么几个人?”
  被她看穿了是多人参与。
  被看穿了和蝶蝶和蜜蜂一起来的事——
  “奇怪的提问。我当然是一个人来的——真庭之乡的人没有多余到为了绑架区区一名女子而投入多名人员。若知道你的战斗力如此之高,那我们一定会多准备十人二十人的。”
  “毕竟不可能把我绑架完了就完事——这只不过是计划的开始罢了,所以我认为就算多人一起来也没什么奇怪的。是呢——因为七花目前拥有的刀有三把——如果想均匀把刀分配的话,我想——三个人——。”
  “…………。”
  不能有所反应。
  这是个圈套。
  这女人只不过是瞎猜猜好刺探我方的反应罢了——虽然正中靶心,但她的话语中,她的推测中不存在任何根据。七实她自己应该最清楚这一点。
  “如果您告诉我——人数,以及每个人所用的忍法的话,就会得救呢。”
  “…………。”
  “啊啊,我的意思是我能省很多事,并不是您的性命有救的意思,请您不要误会了。”
  “…………。”
  “其实刚才把野菜送回家的时候,让您见笑,我迷路了——不小心走到了高地。可是——从那里望去,并没有发现类似停泊在海岸的船只。当然,毕竟不可能从那里看得到海面的全部——所以还无法断定,不过我可以这样推测吧——不是乘船,而是靠忍法来到这座岛上——。”
  把句子分割成一段一段地——七实说道。
  虽然她只靠胡乱猜测就无所顾忌地说中答案——但就算如此螳螂仍装作无反应。
  七实也没有继续说什么。
  山林中,出现了寂静——但很快就结束了。手持螳螂的指甲,七实向他靠近了一步。
  “让我说说我的弟弟吧。”
  “…………。”
  “以前,那孩子有咬指甲的习惯——好几次都叫他不要做这么不雅的事,但他还是继续咬指甲。大拇指都伤痕累累了——所以有一次我把那孩子的指甲都给剥掉了。”
  一步一步靠近——她继续说。
  “从那以后,那孩子就再也不咬指甲了。不过这是孩童时代的教育,所以和拷问一概而论也许有些不妥——不过对您的话,我打算把顺序倒过来。”
  通过她自然地,反过来说是没有破绽的动作,就算知道七实打算做什么,螳螂也没有被给予闭上嘴的空隙。在被绑住的螳螂面前,在刚要接触的距离七实停下脚步,把螳螂自己的指甲……把硬度与锋利度和刀具没有丝毫差别的指甲——插进了他的口中。
  “咬它。”
  “…………。”
  螳螂作为一名忍者——曾接受过忍受拷问的训练。所以不觉得把锐利的刀具插进柔软的口腔内这种拷问方法,有多少新颖——也不觉得这样做很残忍。他完全可以立刻举出五种在此处可能进行的更加残忍的拷问。但是——看到做着这种事的七实的,平静的表情后——觉得这更加令人恐怖。所谓拷问——通常情况下,动手的一方也会感到精神上的重压和负担,而无法保持平常的状态——。
  这个女人——到底有着怎样的神经呀。
  难道她原本就不普通吗。
  “怎么了?我让您当自己变回了孩子——只顾咬自己的指甲就好了。也许会弄上舌头,但您也不需要不会说话的舌头吧?”
  “啊——等等,我知道了——。”
  他嘴上这么说——
  其实螳螂的内心在偷着乐呢。
  赢了。
  七实的精神在异常的领域,这确实让人恐惧——但是,发展到这种状况,对螳螂来说这已经不会构成问题。七实接近到如此近的位置,这一状况——
  螳螂转了一下手腕——摆好十根手指。
  摆好指甲脱落的,十根手指。
  包括手臂的整个上半身都被锁链绑住了——但是靠这种方式实在不能算是封住了螳螂。就算不能自由地使用手臂——但依然能让勉强在锁链之外的手腕动起来。
  要绑的话,她应该把两只手绑在后面的。
  大概是因为已经折断了所有可能成为凶器的指甲,而且没收了持有的武器,所以觉得没有反抗的余地而放心了吧——天真。
  她小看了忍法爪合。
  螳螂的指甲——可以重复伸长。当然,虽说次数有限——但只被折断一次,只被剥下一次罢了,这种程度的小事是无法从螳螂夺走武器的——!
  “您知道什么了?”
  “啊啊,就是,我说——我们的,忍法是——忍法——忍法——。”
  真庭螳螂,说到这里——
  “忍法爪合!”
  于是——一口气伸长了他的指甲。
  这次没有花时间慢慢完成,虽然这会丧失一些厚度,但在尖端的锐利度多费一些神经——朝眼前的七实的身体,以最快的速度伸长十个指甲。
  那如同十支枪。
  可是——
  “…………。”
  七实她——轻轻地扭了一下腰,就躲过了所有指甲。不对,这不是简单的躲避,螳螂的每一个指甲都擦过七实的肌肤,刺进并穿过她的和服。这看起来就像七实躲晚了——但事实并不如此。七实故意用只有和服被刺穿的方式来躲避。这样——像这样故意以千钧一发的方法躲避,就能封住十个指甲的动作。她利用和服漂亮地缠住了十个指甲。
  当然了,对她来说这只不过是以防万一的行动罢了。反过来说,这说明七实在躲避真庭螳螂的十指的时候仍有这么做的闲暇——
  一边像这样躲避螳螂的攻击,七实一边把拿在手里的指甲,往螳螂的口中用力推进去。其尖端无情地贯穿螳螂的口腔——一直穿透到背后的树杆。
  从结论来说——真庭螳螂。
  真庭忍军十二头领之一,真庭螳螂——不说就死了。
  “……呼。”
  好累啊。
  保持踮起脚尖,扭动腰部的姿势,七实慢吞吞地后退——把刺进和服的所有指甲都拔掉后,叹了一口气。
  她是比任何人都适合叹息的女人。
  “……原本我就觉得忍者不会因区区拷问就会出卖情报的——不过,还是应该称赞一下吧。就算我想套话,可他根本不会上钩——嗯。但是,看来得认定对方带了好几个人比较好呢——话说回来,七花这孩子。”
  一边对因为螳螂得指甲而到处都是洞的和服可惜地摇一摇头,鑢七实一边笑着。
  那是看起来相当邪恶的笑容。
  “到现在竟然才拿到两把——还是老样子,慢慢吞吞地。等他回来了,得惩罚一下呢。”
■  ■
  啪,一声。
  放在小岩石上的胭脂水晶——没有任何征兆地忽然裂成了两半。
  “…………。”
  “…………。”
  真庭蝶蝶和真庭蜜蜂用冷静的目光看着。
  这个水晶是真庭螳螂在绑架鑢七实之前托付给两人的——可以说是真庭之乡的特产一样的东西。原则上,这是只有头领被允许拥有的贵重物品也是稀有物品。通过平时始终贴身携带,并往这个水晶中输送自己的“念”,从而使水晶变成让他人知道所有者情况的道具。
  水晶裂开——这通常意味着所有者的死亡。
  “看来螳螂兄——丧生了。”
  “……是啊。”
  藏身在不承岛边缘附近的岩石地中,等待螳螂归来的两人的反应——非常之冷静。身为忍者,他们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感情——就算传来同伴的死讯,他们是不会张皇失措的。
  只不过,这毕竟是他们懂得控制感情罢了——并不意味着他们没有感情。
  面对同伴死去的事实——而且是组单位的指挥官,不,就算不是如此,听到亲密朋友的真庭螳螂的死讯,真庭蝶蝶和真庭蜜蜂不可能没有所感。
  虽然表情没有变化——但是飘荡在两人之间的空气明显改变了。
  “不过——我不是学螳螂阁下的说法,但还是搞不懂——那个螳螂阁下会败给连当家都不是的普通女人吗?那人的忍法爪合居然不管用——实在无法想象。连那个简直是旁若无人穿上忍者装到处乱走的喰鲛阁下都会对螳螂阁下客气半分。先不说忍法,那人的经验可不是闹着玩的。不管怎么想——螳螂阁下是不可能输的。”
  “……胭脂水晶并不是绝对的。有时就算所有者死了都不会裂,也有裂得粉碎而所有者却生还的例子——。”
  但是,蜜蜂说。
  “——这种情况,我们还是以螳螂兄已战败为前提行动比较好吧。也许是刚才蝶蝶兄所说的想法——不可能会输的想法导致了螳螂兄的大意。”
  “大意……螳螂阁下会大意吗?”
  “他是不会吧——就算把谁当做敌人,他既不会评价过高也不回评价过低。不可能会大意的。是的,所以说,我们只能这样想了——那名女子,是个与这一事实相符的高手。”
  “…………。”
  “至少,这样想是不会有错的——毕竟我和蝶蝶兄在战斗上不如螳螂兄。”
  “跑过来抓人质,却被人质杀死的话太丢人了——确实。这样下去我们就成天大的笑话了。愚蠢也得有个头。可是那个叫虚刀流的原来真的很强啊——怪不得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集到两把变体刀呢。”
  “难道说,姐姐比弟弟更强。”
  “再怎么说这是不可能的吧。如果是这样的话征刀之旅的同伴就成姐姐了。”
  “也许有什么原因呢。那位奇策士小姐总是有种被同性讨厌的倾向,说不定这就是理由。”
  “说什么傻话呢。”
  轻轻地笑了一下——然后蝶蝶站了起来。看到他的动作蜜蜂稍显意外地,“要,要干什么?”慌忙询问。
  “按顺序的话,接下来去的——应该是我吧。”(蜜蜂)
  “不,让我去——休息够了,已经没有疲劳了——。”(蝶蝶)
  “可是,这种情况下我的忍法——应该对她作用地更有效。蝶蝶兄的忍法,那个有点……太过直接了。”
  “体谅一下吧,蜜蜂。我喜欢螳螂阁下。”
  “这我也一样。”
  “我也喜欢你呀。虽然不觉得不希望你死,但如果在虫组中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的话,我认为那个人应该是最年轻的你。”
  “怎能——。”
  平时不像会说出这种话的蝶蝶说了这种感伤的话,这似乎让蜜蜂失去了言语。看到这样子的蜜蜂,蝶蝶“喀喀喀”豪迈地笑道。
  “你就想成是把精彩表现让给长辈就好了——如果要假设虚刀流的姐姐的身手有那么好的话,我们就应该尽可能地提高获胜的概率。你就从远处观察我和虚刀流姐姐的战斗吧。如果我战败了——就由你根据观察到的,绑架虚刀流的姐姐吧。”
  “…………。”
  确实,在虫组中拥有最强战斗力的真庭螳螂战败的现在,这是最合理的策略。如果能充分了解对手之后再战斗的话——真庭蜜蜂的忍法将会作用得更有效。
  “可是——这样的话蝶蝶兄你就”
  “傻~瓜~。我可没有牺牲自己的打算。我怎么会有那种普通忍者似的想法呢。说不是嘴上说着好听的,其实心里正算计着从晚辈的你手中抢走功劳呢。”
  喀喀喀,蝶蝶笑着。
  然后,他忽然做出认真的表情,说道。
  “听我说,蜜蜂。”
  “……什么事。”
  “完成这个任务后,我就要结婚了。”
  “…………。”
  他开始埋死亡的伏笔了。
  明明谁都没有拜托他这么做的,他却亲自。
  “因为这是个不知在何时何处翘掉的行当,所以总是没法下决心——可是不管成功还是失败,这是最后的任务。所以我决定了。”
  “这,这样子啊——对象是?”
  “你也认识她。你的直觉这么好,是不是已经隐约注意到了?跟我们同样是十二头领之一,鸟组的真庭鸳鸯——。”
  “是鸳鸯姐啊……哈哈,将会是妻管严吧。”
  “我想也是。”
  “也就是说,蝶蝶兄的逍遥日子也到头了呢。”
  “也许吧。不过唉,我俩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可是很可爱的哦?……虽然从没对你说过,我出生在南方。原本不是乡里的出身——她很体贴地照顾这样的我。可以说能有现在的我,全靠她的存在——哈哈,鸟组和虫组,感觉像是捕食关系呢。现在回想起来,恐怕我的心在当时就被她吃掉了——。”
  真庭蝶蝶竟然开始述说过去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做到如此地步。
  “哼——哎呀,不好。”
  可是他却不知停止,又从忍者装束中取出了南蛮舶来品的纸卷香烟,然后忽然醒悟了似的——
  “危险危险。最近我在禁烟来着。”
  说完,从中间把那个纸卷香烟折断了。
  可以说他的死亡已经被确定了。
  “这是,鸳鸯答应和我结婚时提出的条件——。”
  “是,是吗……那,那个,可是。”
  不知,蜜蜂是不是已经所有察觉了呢,
  “蝶蝶兄,虽然你的故事很美好,但我觉得还是不要再说下去了——。”
  他为时已晚地给他解围。
  “嗯?这样啊?”
  “是的——总之,我明白了。我就让给蝶蝶兄了——但是,我也是一名忍者,要做就要做得彻底。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帮忙的。请不要期待能得到我的掩护。就算,蝶蝶兄遭受折磨——。”
  “啊啊,你就这么做。要是陷入那种田地的话我会拼命挣扎,好让你得到更多的情报。”
  说完后——蝶蝶捡起裂开的胭脂水晶的一半,露出自嘲式的表情,把它扔给了蜜蜂。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虫组时时刻刻在一起呀。区区死亡是不会让我们的纽带断开的。”
  “……什么嘛。原来蝶蝶兄是个好人呢。”
  至今从没有过这种举止的家伙突然变成好人,会不会也是死亡征兆呢,对深感如此不安的蜜蜂的台词,蝶蝶害羞地说了一声“少来了”,然后把螳螂留下的胭脂水晶的余下一半粗暴地塞进自己的忍者装束中。
  那是他的,左胸,即心脏的位置。
  ……虽然有些事到如今还搞什么呀的感觉,但在埋下能勉强活下去的伏笔后——真庭蝶蝶出阵了。
■  ■
  回想,其二。
  这次不用回到二十年前——是一年前的故事。
  在虚刀流第六代当家,大乱的英雄鑢六枝——七花和七实的父亲刚刚亡故之后。完成六枝的埋葬后过了一个星期,由七花提出,想和七实对打一遍。
  七实对真庭螳螂说,她和弟弟已经有一年左右没对打过了,所以说这应该是目前而言他们间最后的对打——说实话,这也是他们两人的第一次对打。父亲六枝曾严禁七花和七实对打。
  也就是说,鑢七花和鑢七实间的比赛,目前而言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那么,其结果如何呢?
  一句话概括起来就是,没有结果。
  考虑到病弱的七实的体力,从一开始就是个设定时间限制的比赛——而没有在限定的时间内决出胜负。
  所以说,算是平局吧。
  只是,这场没有任何目击者的比赛,倘若有观众的话——如果是判定比赛的话,毫无例外地每一个人都会主张姐姐获胜吧。
  因为七花和七实之间的实力差距太悬殊,所以比赛从一开始就没能成立。
  不是没有决出胜负——而是没有到达决出的地步。
  就像大人逗小孩一样。
  不对——应该说就像小狗对主人撒欢一样。
  七实应付掉七花的全部攻击——到了最后自己都没有进行攻击。
  说实话七花也明白姐姐和自己交手的时候会有这种举止——但心想如果追逼到一定程度,七实也会不得不反击的。
  预想得太天真了。
  当时的七花就连让七实反击都没有做到。十九年间,不管风吹雨打就连下雪天都没有休息而积累起来的七花的修炼成果,只不过是让姐姐的七实感受不到反击的必要的东西。别说积极的攻击了,七实就连“女郎花”这种还击招数都没有使用。
  就单纯的体力而言应该有压倒性优势的七花,到了最后竟会倒在地上的,这种模棱两可的结果——两人此生第一次的对打落幕了。
  “还挺不错的。”
  交手后,七实对弟弟如此说道。
  “虽然不如爹的全盛期——但不远的将来就能赶上吧。继续修行吧——千万不要疏于努力哦。”
  面对这场比赛的结果,就算是七花也严重失落了——据说大约有一个星期都没能提起精神来。
  当然了。
  十九年间,把至今的几乎所有的人生都投入到修行中的自己——竟然连一次攻击都无法命中从没见过进行修行的姐姐。
  回想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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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31 17:3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etsuyo 于 2010-3-13 14:42 编辑


三章 见稽古
■  ■
  当然,奇策士咎儿在带着征刀之旅的搭档鑢七花离开不承岛的时候,她确实非常顾虑无疑是七花的弱点的鑢七实的安危。先不管威胁来自于真庭忍军还是其他某人,她料想早晚会发生这次这样的事情——所以她曾向七实提议,一起乘船到本土,直到咎儿和七花的征刀之旅顺利完成为止把她隐藏在尾张城里。
  但七实却坚决地拒绝了。
  不管自己发生什么都要留在岛上——主张着这一点,顽强地拒绝了。
  自己的安全还是可以靠自己保护——
  我已决定此生绝不踏出这座岛——
  请不要在乎我——
  如此这般,冷淡地说道。
  说白了咎儿和七实这两个人还是蛮像的,所以像这样双方的意见对立的时候陷入的泥坑有多么深实在是一言难尽。据说当时的七花没法插嘴,只能哆哆嗦嗦地在一旁观看。
  只不过,因为七花切身体会过姐姐的强大,所以这场辩论他是站在姐姐的一边的——不过就算不是这样,七花不站在自己姐姐一边的辩论一般是不存在的。
  到了最后咎儿让步了。
  虽然说是让步,但也许只是让了半步左右罢了。
  咎儿不是不能理解七实不愿受到他人照顾的想法(在这一点上,也可以说七实和咎儿两人很像),而且,说来对真庭蝙蝠的偷袭最快最初反应的既不是咎儿也不是七花而是七实,这也是让她如此决定的原因之一。
  由于七花和七实似乎很默契地没有言明,所以咎儿到了现在还不知道——作为家长的七实的实力远远超过身为当家的七花——但咎儿还是相信七实至少拥有足以自保的实力。
  七实不会成为七花的软肋。
  至少,在短期内是这样。
  于是一场辩论就圆满解决——而后留下七实,七花和咎儿离开了不承岛,这是至今三个月前的事情。
  让我们回到现在吧。
  “……看来,我好像迷路了。”
  七实弱弱地嘟哝着。
  地点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自从刚才结果了真庭螳螂后,还没有经过多少时间——可是,明明想先回到小屋的,不知为什么还无法走出山林。这里可是她住了二十年的岛上啊。
  路痴。
  这是她的弱点之一。
  而且,因为生来就病弱,所以她那异常缓慢的移动速度也让事情变得更麻烦。奇策士咎儿好像喜欢把自己的强度比喻城窗户纸,按照同样的道理,鑢家的家长,前日本最强的鑢七实的步伐犹如蜗牛一般缓慢。
  似乎可以理解七花不想让七实干活的理由了。
  “原本打算回到家,吃好饭然后在慢慢找忍者先生的……这样一来好像先找忍者先生的效率会更高呢。”
  终于放弃返回小屋的打算,七实说出这种话来。虽然这会让她少吃一顿饭,不过她的饭量本来就很小,所以一天两天的绝食不算什么。
  而且现在哪怕硬塞也要让七实好好吃饭的弟弟也不再这座岛上。
  “虽说如此,如何是好呢……要是被忍者先生藏起来的话就不能用普通的手段了……那么还是故意现身在显眼的地方好让对方发现会更——。”
  七实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拟定策略。
  当然——她终归是在无人岛上长大的,既没有战场经验也没有实战经验。和在这座岛上同为真庭忍军的真庭蝙蝠战斗过的弟弟一样,这是她第一次的,堵上性命的战斗——可是,她的举止反而非常冷静。
  这和她采野菜时的表情没有任何区别。
  既没有陶醉于战斗的兴奋——也没有胆怯于战斗的恐惧。
  只是在静静地——拟定策略。
  “……啊。看来已经不需这么做了——。”
  突然——她边说边停止了步伐。
  然后紧紧盯着前方,并说了一句“不要藏了,请您现身吧”。可是过了一段时间也不见有反应——不过终于,一名男子从一棵树的背面出现了。
  是个披散头发的小个子男子。
  “你怎么发现的?”
  这名男子向七实询问道。
  “我明明——完全消除了气息。”
  “好久没有听到了呢——这种台词。”
  已经听腻了。
  小时候——遭流放孤岛以前,七岁以前的时候。
  应该完全消除了气息的——之类的话。
  听厌了这种做作的戏言。
  “我还想问您呢——为什么明明活着,还认为自己能做到消除气息这种狂妄的事呢?在那里的人——就是在那里罢了。”
  “…………哼。不打算说吗。”
  虽然他理解的和七实想说的相差十万八千里,但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就算对方的理解有错误,对没法说清的七实来说这样也许会更方便),这名男子摆起架势,报出名号。
  “我是真庭忍军十二头领之一,真庭蝶蝶——我是来拐走你的。”
  “您的示意非常让人心动——没想到我也会有一天被男士说出这种台词。”
  七实平淡地笑着。
  是那个邪恶的笑容。
  “我还没自我介绍吧——不过您是来拐我的所以应该知道的,不过出于礼貌——我在这里自我介绍。我是鑢家的家长,名叫鑢七实。”
  “是的——我知道。”
  “……机会难得,请您告诉我好吗?我刚才被身穿和您同样的服装的人袭击——那位人士的名字是?”
  “怎么——他没有自报姓名?”
  “是的——。”
  “哼~——真少见。”
  事实上,真庭螳螂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名字就被七实轰飞,接着就进入拷问的场面,当时的气氛实在不适合做自我介绍——而七实则是不小心忘记问出他的姓名的——看来蝶蝶他没能想到这些。
  他还没有认识到。
  没有认识到眼前这名女子的实力。
  但这是没有办法的——鑢七实的力量,不是那种面对面就能理解的类型。那是和这种简单明了的力量属于另一次元的,例外性的力量——
  “那个人的名字是,真庭螳螂。”
  “螳螂……啊啊,怪不得。”
  他曾把指甲当武器,七实说道。
  用过去式说。
  “你杀死了螳螂阁下吗。”
  “是的——因为我是被袭击的。”
  七实回答说。
  “毕竟你们也应该有不得不绑架我的正当理由,所以我不会特地主张正当防卫的。我已经把他埋在与之前来到这座岛上并和我的弟弟交手的真庭蝙蝠同一个地方。”
  “……这样啊。”
  蝶蝶这时作出肖然的表情。
  这对七实来说是个意想不到的反应。
  说实话,七实冷静地判断出挖一个坑并把尸体埋进去这一行为将消耗大量的体力,所以让螳螂的身体继续保持被锁链绑在树干上被自己的指甲穿透口内的状态,可是现在的情况已经不适合她说出这个真相了。
  “…………。”
  不过,只是先后只差罢了。
  要尽量遵守约定才行。
  看样子,反正还要将包括眼前的忍者在内的数人——埋进那个地方。
  还是一股脑儿办事更合理。
  选择更合理的方式为好。
  七实这样想。
  “啊啊……对了。还是问一下吧——蝶蝶先生。能否告诉我你们的人数呢?”
  “啥?”
  “我是说人数——几个人一起来这座岛的?其实我稍微拷问了两下,可是螳螂先生却不肯告诉我。”
  “螳螂阁下都没说出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告诉你呢——想得美。”
  “是么。”
  听到蝶蝶的回答,七实轻描淡写地放弃了。
  既然让蜜蜂从远处观察即将进行的战斗,所以对蝶蝶来说不能让她知道在这之后还有人,因此他这样回答的应该的。七实已经从螳螂的身上学到战斗之后的拷问是没有意义的,所以特意在事先询问了——
  这样做是有效果的。
  他这种说法,等于是告诉七实之后还有某人。这与其说是螳螂行业蝶蝶作文忍者的经验的差距,还不如说是先询问还是后询问的差距罢了。
  只是……,这样还是没法之后在这之后还会有几个人……。
  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还是三个人……或者是,更多的……。
  “我不会将你这个打倒了螳螂阁下的人视为女人——我不会手下留情也不会有慈悲,从一开始就使出全力战斗。也许我会把你杀了——就算这样我也无所谓。”
  “真的可以吗?这样就不是人质了。”
  “当然把你当成人质是再好不过了,可是这并不代表我们没有第二种选择。亮一下姐姐的尸体就足够让弟弟丧失战意了。”
  “原来如此。”
  很像是个忍者的台词,七实点头道。
  “所以我劝你不要期待我会手下留情——我会毫无保留地使出真庭之乡的暗杀术。虽说这样,我当然也会接受你的投降的。如果觉得情况不妙,你随时可以说出来。我跟喰鲛那小子不一样,不是很喜欢无谓的杀生——。”
  “请多指教”
  “哼——。”
  于是——蝶蝶摆出架势。
  那是拳术的架势。
  七实她若无其事地猜测既没有佩刀也没有在可见范围内佩戴武器的蝶蝶的攻击手段——原来如此,是拳术啊。那就不需要武器了。
  空手道——不对,不是的……那个型是……。
  “你怎么猜都没用哦——这个交真庭拳术,它的起源与世间流行的普通拳法完全不同。”
  “真庭拳法……。”
  “不过,使用这套拳法的忍者现在也只有我的班了——怎么,你不摆架势吗?”
  “…………。”
  “我听说虚刀流是无刀的剑法——也就是把拳头当做刀的拳法咯?虽然我没有对螳螂阁下说过——其实我一直想试一试的。在这个所有人都带上武装战斗的时代,却仅凭血肉之躯战斗的虚刀流——很好很好。同样作为拳法家,希望你能多多指点。”
  在虫组中只有蝶蝶从一开始就知道虚刀流,是因为这个原因。听到这些挑衅的话语,但也许是作为一名赤手空拳战斗之人的肺腑之言——七实却没有反应。
  不作出任何反应。
  无力地垂下手臂,双脚也只是分成肩宽,仅仅站在那里。看起来就像不经意地站立一样。
  “……怎么了?我说我会等你摆好的——。”
  “就算您这么说——我从没有摆过架势的——。”
  “…………?”
  蝶蝶露出不能理解七实说的话的,吃了一惊的表情。没办法,这可是正常的反应。他不知所措地,
  “难道虚刀流没有自己的架势吗……?”
  提出如此折中的疑问。
  可是,他错了。
  只要简单回顾至今为止的征刀的故事,就能发现虚刀流第七代当家,鑢七花对敌人使用过各种架势。一之式“铃兰”,二之式“水仙”,七之式“杜若”——
  一个架势对应一个奥义。
  虚刀流应该是这样才对。
  “所以说——我在虚刀流中是一名异端。不过,您可以这么想。蝶蝶先生。摆架势是多余的。每遇到什么事还要特意摆出架势——为了摆架势动作岂不是要慢一拍。而且就像现在的您似的,因为摆出了架势,我可以大致料到您下一步会如何行动——。”
  “…………!”
  “难得的神秘拳法,也会露底哦——就因为您摆出的架势。”
  无构。
  这在所有武术中,这个架势是最终形也是完成形——自然体。
  七花表现出的就是这个。
  真正自然地。
  谁说她没有摆出架势——她从注意到蝶蝶并停下脚步的时候起,就一直保持着临战模式——!
  “若要勉强起名的话,可以叫它虚刀流零之式‘无花果’——。”
  然后——她开始动了。
  以缓慢的动作,一步一步迈出小小的步伐。
  逐渐靠近摆出拳头的蝶蝶。
  “咕……,唔……。”
  那过于缓慢的动作——使蝶蝶按耐不住了。
  就如螳螂看到七实的时候预测到的。
  因为交谈了多余的事情——他被吞噬了。
  “哦哦哦哦哦哦哦!”
  当两人的距离只剩一半的时候——蝶蝶不禁跳出来了。一口气缩短距离后,弹起后脚,将施加了所有体重的回旋踢瞄准她的脸部——
  呼一下。
  从之前缓慢的速度无法想象的动作,七实轻巧地躲过这个攻击——然后。
  “虚刀流——‘雏罂粟’。”
  仿佛切断了神经,原本无力地垂下来的手臂突然如同拥有了生命一般动了起来。由下方向上方划过的,反手切过的手刀——
  打入抬起脚后到处都是破绽的蝶蝶的侧腹部——
  “——!”
  蝶蝶小巧的身体被打飞了——可是,吃惊的是七实。这也难怪,“雏罂粟”是斩杀对手的招数——这不是对螳螂使用的“女郎花”一样,能够让对手的身体浮起来的招数。“女郎花”也只不过是利用了对手的势头罢了——就算再怎么小巧,蝶蝶的体格比七实壮实多了,病弱的七实身上没有足以靠力量打飞他的肌肉。
  但是,也不是蝶蝶自己朝后跳开的。
  连一点手感都没有。
  “呼——。”
  接着,蝶蝶在空中继续做出了奇怪的动作。脚踩长在附近的极细的树枝掉转方向——回到七实的面前。然后直接从空中向七实挥出右拳——
  七实不禁朝后翻滚,逃离原地。
  蝶蝶反转身体落地了。
  他特意没有追击。
  他斜眼看向后滚后立刻站起来的七实,
  “亏你能躲开。”
  说出称赞的话语。
  是一句高高在上的称赞。
  “真庭拳法和真庭忍法——没有几个人从一开始就能躲开这二者结合的招数的——。”
  “忍法——。”
  “忍法足轻——我的动作能够无视重力。”
  蝶蝶自鸣得意地——就像试图找回被吞噬的自己似的说明道。
  “多么重的东西我都可以举起——对我来说连那么纤细的树枝都可以变成很好的立足点。就算你对我的身体使出怎样的攻击,我只会往那个方向飞走罢了——。”
  因为重量过轻——所以攻击是无效的。
  原来是这样啊。
  把两个人放在肩上渡过海洋,若有能将重力无效化的忍法的话,原来如此,确实轻而易举。
  “……其实我的手刀并没有命中——您的身体在此之前因为手刀产生的风压而浮起来了么……。”
  “没错。你可以认为我对单纯的打击是无敌的——因为理论上我是不会吃到对手的攻击的。”
  “身怀那种异形的招数却还能若无其事地自称为拳法家——您真是厚颜无耻呢。”
  “就算你说我厚颜无耻,没办法这就是我的忍法嘛——怎么样?还是趁现在投降吧——接下来我要使出全力了。”
  “难道您没有从一开始就使出全力?”
  对蝶蝶的提议,七实的回答则是鸡蛋里挑骨头——就算目睹真庭的忍法,她也没有害怕的样子。
  她的态度使蝶蝶不耐烦起来。
  “你啊——不明白我的忍法的厉害吗?”
  “我很明白哦——就算您不亲自主张,我也认为您很厉害的。据我猜测,您是靠这个使重量消失的招数——大概是步法吧——用这个招数,和同伴们一起来到这座岛上的吧?这样一来就能提高隐秘性——幕府也好,身在岛上的我也好,都很难发现。”
  “…………。”
  “不过,我认为比这件事更厉害的是——您为了掌握这个招数所花费的时间。那应该不是简简单单的努力所能达到的——您恐怕把至今几乎所有的人生都投入到这里了——。”
  七实缓慢地说道——时而夹杂着叹息。
  “——那位螳螂先生也是。好像叫忍法爪合来着——为了把自己的肉体改造成那种地步,究竟用了多久呢——我认为那不是你们个人修行的成果吧。从遥远的过去在真庭之乡代代相传,好不容易完成的睿智——我想。”
    我对此感到——七实说。
  “我对此感到——非常羡慕。”
  “……啊啊?”
  无视蝶蝶想说“你在说些什么呀”的反应,七实继续道,
  “说到无法明白,我认为你们才真正无法明白的——不被允许努力的人的感受……说真的,不管做什么,都不会受到表扬。做得到是当然的,获胜是当然的,你们一定不会明白被他人如此评价的人的感受。”
  然后——
  她再次朝蝶蝶走去。
  和方才没有任何不同,以自然体缓慢地迈出步伐。
  明明亲身体会到真庭蝶蝶的拳法与忍法组合技,但她的动作就像没有准备任何对策似的——逐渐靠近他所在的位置。
  蝶蝶感到困惑了。
  搞不明白七实葫芦里卖的什么要。
  只有这个女人是真的搞不懂——不论是她说的还是做的!
  “就算你死了——也不要别怨我!”
  明明是第二次——面对和刚才有同样举措的七实,而这对蝶蝶来说明明是第二次了,他还是实在忍耐不住,飞扑了过去。
  不过就算这样也不要紧。
  不管这个女人是怎样的什么东西,至少忍法足轻还是有用的——!
  “呜啦啊啊!”
  全力发出气势的同时——消去包括衣服在内的身体的所有重量,蝶蝶跳跃了。在空中摆动了好几次双脚,加上利用树枝力大竖直方向的距离——脚踏飘落的树叶,当高度达到最高点时,一口气急速降落!
  蝶蝶在空中也保持着架势,直接笔直冲向七实——!
  本该是如此的。
  在原以为还在的地方——即蝶蝶拳头的下方,已不见鑢七实的踪影。
  “……什!?”
  谁能想到——鑢七实竟然出现在真庭蝶蝶的正前方。
  正前方。
  若将这个局面描写成“出现在正前方”的话,这也许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战斗场景罢了——但是,此事发生在空中。
  像蝶蝶飘在空中一样——七实也飘在空中。
  “呃……!?为,为什么——。”
  “忍法足轻——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是一种步伐呢。理所当然吧,实际上重量冰没有消失——。”
  现在让我们解开一个疑问吧。
  二十年前——大乱之英雄,鑢六枝,将虚刀流的继承人定为七花而非七实。从此,十九年,他始终只向七花一人传授虚刀流的技术——反过来说,他连一招一式都不肯向七实传授。
  他这样做并非因为顾虑到七实病弱的身体。
  当然了,也不是因为七实女性的身份。
  因为她实在是过于强大了,以至于无法从他人之处学习东西——
  岂止是不传授,六枝还禁止七实努力。不准许她进行任何形式的修行。
  例外性的强大。
  犯规性的强大。
  鑢六枝作为父亲,或是作为一名剑士,试图将其封印。
  可是——。
  试想,她对真庭螳螂使用的“女郎或”。
  以及方才使用的“雏罂粟”。
  她还是能够将虚刀流的招数应用自如——这是为什么?
  本应未被传授过虚刀流一招一式的七实,何以能够运用虚刀流——解开这一疑问的答案其实很简单。
  她——始终在观察。
  她——曾经一直在观察。
  观察自己的弟弟练功的过程。观察自己的弟弟修行的过程。
  观察鑢七花努力的过程。
  时而作为监视,时而躲在树荫后——就像在羡慕似的,始终,不间断地观察父亲与弟弟父子间的交流。
  十九年间,不论刮风下雨下雪,七花都不带休息地进行修炼——十九年间,不论刮风下雨下雪,七实她一边休息一边观察。
  她一直在观察。
  这被称为,见稽古。
  意思就是,在近处观摩他人练功,从比实际练功的人学到更多的技术——鑢七实将这名叫见稽古的技术,以异常高的精度与熟练度掌握着。
  仅仅被禁止努力是不足以被掩盖的——这就是她的天才性崭露头角之时。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看到一次,就能大体上记住。
  看到两次——就坚如磐石了。
  而真庭蝶蝶——已经两次向鑢七实,就像炫耀一样不厌其烦地使出过忍法足轻——!
  “怎,怎么会,不可能——。”
  “真的——非常羡慕。羡慕得——直叫人眼红。我妒忌对这种程度的事还能拼命地修行的,你们——。”
  在空中——她慢慢地将手伸向蝶蝶。
  以缓慢到不会产生风压的动作——她抓住了蝶蝶忍者装束的领口。
  抓住——牢牢地固定。
  “…………!”
  “像这样抓住,牢牢地拽住您的话——就不会因为小小风压而让我的攻击打偏吧。”
  据说一流的武术家,掌握着自己所使用的招数的一切弱点。现在正亲自运用忍法足轻的七实,不可能无法看破其弱点——
  “反正您什么也不会说——而且我已经看得够多了,所以我会让您痛快地死去的。请放心,我会把您也一起好好埋在同一个地方的——。”
  蝶蝶——张开嘴试图说什么。
  那或许是求饶的话语。
  又或许只是一声惨叫。
  “——虚刀流,‘蒲公英’。”
  然而,在张开的嘴巴发声之前——七实的贯手,贯穿了他的心脏。抓住蝶蝶忍者装束的手朝自己拉过来,为了让贯手准确无误地命中左胸——这些动作,就在一瞬间,跳过任何准备动作被完成。

  她的行动不需要前动作。
  无驾驶——零之式,“无花果”。
  随后二人成为一体,掉到地上。
  忍法足轻的效果好像结束了,所以落地变得相当粗暴。撞击让七花稍微皱起眉头——
  “不,不可能……。”
  噗,口吐浓血——蝶蝶用无法置信的眼神看向七实的面孔。
  那不是对忍法足轻被轻易模仿的惊讶。
  不是的,蝶蝶只不过单纯地——对她的贯手感到惊愕。
  “普通的贯手——怎么可能穿透人的身体……,荒唐……这是不可能的。不,不对,比起这个,锁链还——。”
  七实的贯手,连同缠满蝶蝶全身的那条锁链——心脏部位也当然防御到的锁链,一起打断了。蝶蝶的作为生还的伏笔的,螳螂留下的那半块胭脂水晶——也粉碎了。
  无刀的剑法。
  其贯手的威力、破坏力与日本刀的突刺相当,不,是远超。
  这就是虚刀流么——!
  “不,您想错了。”
  也许从蝶蝶的表情读到了他的心思吧,七实缓慢地拔出贯穿的手——将沾满鲜血的指尖亮到他的眼前。
  “‘蒲公英’是将对手拉近并使出的,作为擒拿招数的普通贯手。贯手只不过是一般的贯手罢了。按常识想,就算可以用来刺,怎么可能做得到贯穿呢——不过,要是有七花那种程度的臂力的话就另当别论了。这个是您的同伴,螳螂先生的招数。”
  一看。
  七实的指尖——变尖锐了。
  不对,错了——变尖的是指甲。
  她的指甲——就像刀具一样变长了。
  “什——什,什——。”
  “这个忍法我只看到一边——而且当时的场面很突然,所以我也只能变长二寸左右了。不过,下次应该会做的更好的。”
  忍者不可能屈服于拷问。
  七实从一开始就明白这一点——那么为什么还要将螳螂绑在树上。
  而且,故意不把双手反绑——!
  最后甚至还大意地靠近引诱对方的攻击——!
  “啊,啊啊啊啊——。”
  蝶蝶他——颤抖着恸哭。
  他的颤抖是因为恐惧——还是愤怒。
  或者,只是肉体走向死亡过程中的痉挛。
  “怎,怎么能——如此轻易就,把我们的真庭忍法——我,我们,花了那么多的心血——积累了多少修炼才——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是真的——所以说,我非常羡慕。因为一点小事就能全力以赴。什么都能做到的人的苦恼,无法使出全力的人的苦恼,您一定不曾想过吧?”
  就算是这样的局面,使出最后的力气,真庭蝶蝶做出试图抱住七实的动作,但被她轻轻地躲过了——鑢七花有些在意被血液染红的自己的一身和服,拉开了距离。
  然后——用冰冷的眼神,似乎无聊地看着来不及抽最后一支烟就丧命的蝶蝶的身体,她果然,慢慢地叹息。
  “好了……这场战斗应该从某处被人观察着——到底在哪里呢。能一览无余此处的位置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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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31 17:3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etsuyo 于 2010-3-13 14:46 编辑


四章 病魔一亿
■  ■
  奇策士咎儿,把现日本最强,堕剑士,锖白兵评价为,生错时代的男人。这一评价恐怕是正确的——他应该是诞生在战国之世之人。如果他诞生在他本应诞生的时代的话——如果生在和虚刀流的初代当家鑢一根,以及穷极一生打造千把变体刀,被人传诵为支配了战国之世的四季崎记纪同一时代的话,历史将会被改下吧——虽然不知这改变的历史,是否是原本正确的模样。
  先不管这个——不过,若按照奇策士咎儿的,锖白兵是个生错时代的男人这句话说,鑢七实——就是个不该诞生的女人。
  从一开始,无所作为她就已到达。
  将广大习武者口吐鲜血掌握的终极技术,不费吹灰之力上来就能展现——
  这种例外性的强大。
  这种犯规级别的强大。
  这种东西——已经不能算是强大了。
  所以,神降罪于她。
  因她过于优秀这一理由——。
■  ■
  真庭虫组,最后的一个人——真庭蜜蜂决定要立即展开行动。
  从大局来看,其实他还有着不选择这么做的道路——比如说,在这种情况下大部分人会选择的选项,应该是战略性撤退。
  虚刀流的姐姐的实力竟然如此之高,这完全出乎预料——“割首之螳螂”以及“无重之蝶蝶”相继战败,虽然同为头领,但作为忍者的级别低于这二人的蜜蜂,不应当向她发起挑战。
  说实话,如果可以的话蜜蜂也希望能选择这个选项——绑架虚刀流的姐姐的作战,已经几乎流产了。若是事先知道她是个那么强的女人的话,一定会拟定不同的策略的——如果事先知道的话一定不会靠近这座小岛的。所以现在要暂时退却进而重新拟定策略才是最妥当的选择,这是肯定的。
  但是现在,不搭乘船只进入不承岛让事情变得麻烦了。蝶蝶被打倒后,蜜蜂没有了独自返回本土的手段。自然资源丰富的这座岛上,完全可以砍树从头开始造一艘船,并且蜜蜂身为忍者确实具备所需的技术,可是此项作业将会无可避免地耗费不少时间。
  自己的存在已经被对方察觉了。
  蝶蝶是最后一个——如果七实认为来到岛上的忍者只有螳螂的蝶蝶两人的话就万事大吉,可是她一定不会想得这么没深度的。如果有两人的话认为还有第三人是当然的。要是正忙着做木筏的时候,从背后被七实袭击的话会惨了。
  可以说退路已经被堵死。
  撤退这个选项已经被夺走了。
  非挑战她不可。
  而要是发起挑战的话,就应当立即展开行动。蝶蝶和鑢七实的战斗——不隐晦地说,真庭蝶蝶的战败那实在是惨不忍睹。但他不愧为真庭的头领,他没有白白战败。
  他为身在远处观察战斗的密封,带来了有益的情报。
  战斗结束后——她就像塌下来似的,单膝落地了。然后不停地咳嗽,痛苦地干呕。
  没看到蝶蝶对她做过什么。
  就连拼上最后的力气抓向她的动作,都被轻轻躲过——这么说那个的起因来自于她的性质。
  鑢七实没有体力。
  进一步说就是——那个女人的身体,太弱了。
  可以说破烂不堪——
  凭借那副青白色的皮肤和纤细的身体进行了那种战斗,可以说她做得很好,但是,明明连一记蝶蝶的攻击都没有吃到,却消耗到如此地步——她可不是武艺者。
  实际上——就算奇策士咎儿知道了七实的实力远高于七花这个事实,她也会特意不将七实选为旅行的同伴吧。七实的强大没有可持续性,这也意味着她不适合长途旅行。
  七实的虚弱是致命的。
  她虽能取胜——却无法一直取胜。
  真庭蜜蜂也这样判断。
  那么,就应该对她进行车轮战。
  和螳螂战斗,和蝶蝶战斗,应该还来不及消除疲劳——着实在她那虚弱的体内积累下来。所以也为了不浪费那二人的牺牲,蜜蜂也要迅速行动起来。
  虫组的纽带不会被区区死亡所斩断。
  蝶蝶说的没错。
  ——可是,实在令人惋惜。
  如果还有三个人——不,如果还有两个人和他们一起来到这不承岛的话——就算那个女子强如修罗,也能万无一失地绑架她吧。可是,为了绑架区区一个女人,天下闻名的真庭忍军的头领是不可能出动五人六人的。这是绝不应该发生的。原本三个人也算过多了。
  所以说,虽然不可谓贤明——蜜蜂现在只能独自,作为虫组的最后一人挑战鑢七实。
  ——明明说好了不会变成这种性命攸关的战斗的。
  本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这明明只是为了从虚刀流——鑢七花以及奇策士咎儿夺取完成形变体刀打下基础,和做准备的。
  可是。
  “…………。”
  但是——蜜蜂不会犯下堂堂正正从正面挑战她,这种愚蠢的错误。蜜蜂不可能战胜螳螂和蝶蝶都无法战胜的敌人——其实比起这个,她已经吸收了螳螂与蝶蝶的忍法。
  忍法爪合。
  忍法足轻。
  她使用它们,将它们运用自如并击败了蝶蝶,蜜蜂清楚地看在眼里——虽然无法置信,但加上他们交谈的内容也一起判断,那个女人是能够记忆敌人的招数。
  忍法足轻的话还能理解——并非不能理解。那就是一种步法。虽说做不到靠它来渡海,但蜜蜂也会模仿一两步的——可是,忍法爪合呢?除非有意识地操纵人体的生理,人是无法做到那种异技的,但她却那么轻易地,而且竟然还理所当然地去使用它——令人无法相信。
  简直是场噩梦。
  真庭忍军十二头领之一的真庭蝙蝠,拥有名叫忍法骨肉细工的,完全地复制他人模样形状的招数。但这个招数只停留在复制模样形状、肉体上的能力、肉体上的才能的层次,确实还无法模仿他人所使用的招数。
  难道那个女人就能做到这一点吗。
  ——可是,这也是——蝶蝶兄以生命换来的情报。
  不得不相信。
  不得不承认。
  虽然在数量上为一对一,但实际上就等于同时与鑢七实另加真庭螳螂和真庭蝶蝶为敌。在实质上为三对一。就算蜜蜂不是真庭忍军的人,也不会产生从正面发起进攻的念头。
  ——还好她在孤岛上长大。
  如果那双眼睛知道了人世间——想想都让人胆颤。
  把她关在无人岛上是正确的。
  当然了,七实得到那双眼睛是被关在这个不承岛之后的事——也是因为被关在岛上的缘故,所以真庭蜜蜂的这一想法不可谓正确——但不管怎么说。
  ——只好偷袭了。
  只能趁被对手觉察之前就觉出胜负。所幸的是,真庭蜜蜂的忍法刚好适合这种情况。
  忍法撒菱纸弹。
  这个招数是用拇指弹出忍者道具之一的撒菱,使之如同手枪的子弹一样飞出。将原本用于逃命的道具用作攻击,可以说这是个适合蜜蜂的思维转换。原本撒菱不适合拿来指弹——但他的指弹的命中率号称百分之百。虽然他是个虫组三头领中唯一一个佩戴大太刀的忍者,但这个对蜜蜂来说只不过是个排在第二名的武器。
  “荆荆之蜜蜂”。
  撒菱纸弹——远距离攻击就是蜜蜂的拿手好戏。
  射程可达二十丈。
  虽然和忍法爪合或忍法足轻相比不够华丽,但不用说,在这个时代具备远距离攻击手段的人是强大的。而撒菱指弹和步枪不同,既没有硝烟味也不会有声音。蝶蝶明明消除了气息,但靠近到一定距离时被那个女人轻松发现。反过来说,如果距离扩大到大于当时的七实和蝶蝶的距离的话——就不会被她发现了。
  这时虫组敏锐的五官派上用场了。
  真庭蝙蝠的手里剑炮是,只要所发射的一半能命中对手就算好的了,不过蜜蜂的撒菱指弹则不同,是一点突破的精密射击。只要从不会被发觉的距离之外射出撒菱指弹的话,就算那个女人再厉害也不可能躲得过。虽说如此,说实话面对那个女人再多的提防都不够。不能排除她通过和螳螂、蝶蝶的战斗,已经得到了虫组的超感官的可能性。所以蜜蜂要从自己的射程距离的边缘——二十丈的地方狙击她的背影。
  这可是精密射击,不会打偏的。
  他对撒菱指弹的命中精度有绝对的自信。
  不过,既然距离如此遥远,那么射出的撒菱已经丧失杀伤能力了。就算能够撕破皮肤、钻进肉中,也不可能达到骨骼或内脏。那个女人的身体再怎么虚弱,要这样杀死她还是太困难了。
  ——所以,要用毒。
  把毒液涂在撒菱上。
  不用使人致死的毒——让她小睡一会儿就行了。可不要对忍者说用毒太卑鄙,不付出一点努力就获得像她那种例外性的强大,这岂不是更卑鄙吗。
  ——说实话,他真想用致死的毒药。
  真想杀死她。
  想要利用活着的她,可是她简直就是个怪物。可以用那种女人当人质吗,实在令人怀疑。
  可是若非这样做,那就背离牺牲的螳螂和蝶蝶两人的遗志了。身为虫组最后的一人,说什么也要让这场作战成功不可。
  就算三人中死了两个。
  只要有一人活下去——那就是胜利。
  这就是忍者生存的道路。
  然后从奇策士咎儿和鑢七花手中夺走三把变体刀——!
  “请看着我——螳螂兄,蝶蝶兄——”
  趴在地上,以伏击的姿势——真庭蜜蜂准备好撒菱。手臂伸直,并将其视作枪身——
  瞄准行走在大约二十丈外的鑢七实。
  和蝶蝶的战斗后,丢下蝶蝶的遗体不管,七实晃晃悠悠地离开了那里——瞄准的是她腰带打结处的,上面一点。
  百发百中的精密射击——它最需要的是强韧的精神。决不能打偏这个想法会成为巨大的枷锁——将要射出的是涂有毒药的撒菱,万一用力不当而伤了自己的手或者手指就坏了。
  机会只有一次。
  既然上面有毒,那就没必要命中要害,不论打倒身体的哪里都能够获得十足的效果。瞄准身体的中心的话,应该不会射偏的——可是如果射偏,那个女人一定会在一瞬间判断出撒菱飞来的方向,而一口气拉近距离的。身体再弱,她现在可是掌握了忍法足轻哪。可以认为不会有装填下一个撒菱的时间了。
  通过以贯手刺穿蝶蝶胸口的手法来判断,那个女人好像不会犹豫对人下毒手。虽然她在孤岛上长大,而且不像有实战经验的样子——不过大概,那个贯手干净利落到让人相信,她在杀死螳螂时也应该是那样的。
  所以。
  百发百中是不够的。
  必须是——一发必中。
  做到这一点的精神呢。
  我有。
  我也是——和螳螂、蝶蝶一样是头领。
  “忍法——撒菱指弹。”
  搭上真庭之忍者的骄傲。
  滴着神经毒的蜜蜂的撒菱,朝鑢七实的后背——被发射了。
■  ■
  回想,其二。
  这次是本卷,最后的场景回想。
  这究竟是到少年前的事情呢。
  不是一年前——也不是二十年前。
  二十比它们更遥远的过去。
  在惨遭流放之前。
  鑢七实横卧于病床之上。
  身体像燃烧般灼热,疼痛支配着全身。明明如此地痛苦,但却连小拇指的指尖都动不了。好像杂音始终回荡在脑中,眼睛也睁不开了。仿佛这世上存在的一切痛苦,都被塞进了自己小小的身躯里似的。
  ——随时都可能死掉。
  听到医生在枕边如此说。
  他应该没想到七实还有意识。
  ——随时都可能死掉——不对。
  医生继续说。
  真的很不可思议似的——歪着头,继续说道。
  ——我实在不明白,这孩子为什么还不死。
  ——这个女孩。
  ——为什么还活着——
  到了这里七实的回忆先中断了。眼前是沙尘暴一样的画像——就像完全坏掉了似的,沙尘暴和杂音在继续。不过,终于,影像逐渐恢复了——视野转而变得安定。
  ——可怜的娃儿。
  夹杂着杂音,听见了这样的声音。
  是女子的声音。
  七实马上就发觉到,这是自己母亲的声音——娘亲就在枕边。医生去了哪里?
  还有——爹爹呢。
  刚才还在的弟弟呢——去了哪里。
  大家,都去了哪里。
  为什么,只有娘亲会在这里——
  ——真的,好可怜。
  娘亲就像在自言自语一样继续说着。
  实际上,这应该就是自言自语吧。
  就算对人说现在的七实有意识,谁都不会相信这种戏言的。因为当事人的七实的全身,正被巨大痛苦侵害着,痛到让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没有失去意识。
  心想要是失去意识的话该有多幸福呀。
  干脆,死掉算了。
  如果可以死去。
  真的——该有多幸福呀。
  ——你是个可怜的娃儿。
  娘亲反复说着。
  执着地——不厌其烦地重复说。
  ——太可怜了——真的。
  ——连轻松地死都不行。
  ——太可怜了。
  到了这里,七实的记忆又中断了。就像上了霜一样变得模糊起来——说到底七实因为高烧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记忆力是不会有影像的。只是听到声音罢了,怎么可能知道娘亲真的就在那里。也许刚才的只是在痛苦中听到了幻听罢了。
  她连这个回想是否真实存在都无法判断。
  说来,娘亲的事情……那个人的事情,我好像早点忘掉——都怪那个人,是那个人害得爹、我和七花被流放到孤岛上。
  回想结束——
■  ■
  还差一点的时候鑢七实注意到从背后逼近的,撒菱划过空气的声音并转过了身子——可是,撒菱指弹命中到转过身体的她的身体正中。
  穿过和服,针刺撕破腹部的皮肤。
  事已至此,做什么都晚了。真庭蜜蜂的撒菱指弹用的撒菱是特殊工艺制作的——每一个针刺都带有像鱼钩一样的倒刺,一旦刺中便无法轻易被拔掉。稍有不慎,反而会刺进手指中。于是像这样磨磨蹭蹭的时候——毒素就会传遍全身。
  忽地,七实的身体摇晃了一下。
  虽然勉强站稳,可是她的双腿已明显使不上劲。
  “…………。”
  就算在如此情况下——七实还是紧紧地望向撒菱飞来的方向。那冷静的目光,实在不像刚刚遭到狙击的人该有的。因为她的肤色原本就发白,所以从外表看不出中毒的程度——但毒素应该着实正从腹部传到全身。
  “有谁……在那里吗。”
  就像回应七实细弱的呼唤似的——真庭蜜蜂大步从树丛中现身。
  这种情况下,他仍然提防着手持撒菱。
  那是七实一旦做出可疑的动作随时都能发射的姿势——那个撒菱上当然也涂有同样的毒药。
  “我是真庭忍军十二头领之一——真庭蜜蜂。”
  “……我叫鑢七实。”
  对于蜜蜂自报名号的回应,七实的自报名号却很简洁。大概是因为毒素发挥效用,连舌头也动不好了吧。
  “你给我杀死了两名我的同伴。”
  “是的——。”
  七实缓慢地,窥探着周围说道。
  “我给您杀死了——叫螳螂先生……还有蝶蝶先生来着。”
  “哈哈哈。”
  蜜蜂轻轻地对七实笑道。
  “你用不着那么警惕周围,我就是最后的一人——不过,与现在的你交手的话,只要有我一个就足够了。”
  “……是,毒吗。”
  “没错——是毒。”
    蜜蜂脚步谨慎地——以确信胜利的动作,始终用撒菱瞄准七实并说道。
  “请你放心,这种毒不会要了你的命。只不过让你稍微老实一会儿罢了——也许你已经从螳螂兄和蝶蝶兄那里听说了,我的目的并不是你——而是你的弟弟。更准确地说,是你弟弟正在收集的四季崎记纪的完成形变体刀。”
  “…………。”

  “说心里话,我是想把你杀掉的——可是如果这样做的话,得到安慰的只有眼睁睁看着同伴被杀死的我自己。成功收齐刀,才能让螳螂兄和蝶蝶兄得到安慰。”
  “您……挺能说的。”
  七实脚步踉跄地后退——背靠身后的树才勉强不倒而保持站姿。
  “果然,人啊……只有在自己占上风的时候才会爱耍嘴皮子。就连忍者,似乎……也不是例外。”
  “……?”
  螳螂就算遭受拷问都没有说出来的情报——以及在战斗之前怎么问都无法从蝶蝶的口中得知之后还有多少人,她在说这些吗。蜜蜂现在也许确实说出了不必要的话。可是,这个事情——这种程度的事情,事已至此已经变得不一定要保密了,而且说来。
  “这种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不用你得意地,好像有了新发现似的指出来——。”
  “您说的太对了——不过我毕竟在这二十年间,几乎没遇到过外人……我不太了解何谓人类。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尝试很多——。”
  “……你可真硬啊。”
  蜜蜂压低嗓音向七实说道。
  “虽说不会置人于死地,但中了这种毒一般人已经开不了口的——以防万一,我是不是应该再打进一发呢?”
  然后架起撒菱。
  为了达到威慑的效果,特意让对方看得清。
  两人相距大约一丈。
  七实再怎么虚弱,既然她还能站立,那么进一步靠近她是危险的。就算没有忍着爪合,实在拿不准她会做什么。
  而且——一丈已经足够了。
  这种距离时撒菱指弹将会变成切实地杀的死人的招数。若不去细心地集中境地,将威力降到最低的话,撒菱将会无情地穿透七实的身体。
  “这就是——您的忍法吗。”
  “是的。名叫忍法撒菱指弹。”
  “呼……呼呼呼。”
  七实——看似痛苦地,看似很勉强地,露出微笑。
  那微笑——虽然虚弱,却很邪恶。
  “让我看到这个招数——没问题吗?”
  从这句话中蜜蜂听出,自己偷窥蝶蝶和七实的战斗这件事被她知道了——不过这也是,事到如今已经无所谓了。
  蜜蜂说道。
  “被现在的你看到什么都不会有问题——就算你是一位言语道断、空前绝后的天才,忍法撒菱指弹可不是凭你这种状态能使用的招数。”
  而且啊,始终瞄准着七实,蜜蜂继续说。
  “和螳螂兄的忍法爪合,以及蝶蝶兄的忍法足轻不同,这个招数得有撒菱才行——就算被你知道了,手里没有撒菱的你还能怎么样。还是说,会突然冒出‘你碰巧随身携带忍者道具的撒菱’这种里设定吗?”
  “…………。”
  “也许你觉得自己很强——可是鑢七实小姐。凭你现在的状态,不论说什么都像在逞强。”
  “……我,一次都没有认为自己很强。”
  七实说道。
  “只是——你们太弱了。”
  “哈——我会认为这句话是你的逞强而当做没听见。……如果你不再作无谓的抵抗的话,我保证我不会继续进行无谓的攻击的。倘若你肯作为针对你弟弟的人质乖乖听命于我,我也就没理由那么做了。而且我作为一名男性,实在不忍弄伤你美丽的肌肤。”
  “这可真是——谢谢您了。”
  说完的同时——七实动了。
  不,她原本想动的。
  从头笔直奔向蜜蜂的动作,但却因蜜蜂无声发射的撒菱指弹而被封住。就算不被封住,从一开始那就像奔跑的动作转向跌倒的动作的过程一样,因此值得怀疑她的身体能否够到蜜蜂——可是蜜蜂就连让七实朝前倒都不允许。
  这次还是,命中了腹部。
  穿破和服——穿破皮肤——撕裂皮肉。
  其冲击力将七实猛地砸向身后的树干。
  “喀——。”
  随着这个声音,空气从喉咙溢出。
  接着,她的身体慢慢滑倒——看来她已经无法维持站立姿势,蹲坐在了树的根部。
  “…………,…………,…………。”
  “果然——已经说不出话了吧。”
  说着——蜜蜂已经,不把新的撒菱装填到他的手上了。没那必要……不如说是,虽然是非致死性的神经毒,但打入三发撒菱的毒素还是有些过分了。考虑到七实的病弱和虚弱,就更不能这么做了。如果要发射第三发的话,必须先要把毒从撒菱上洗净才行——。
  可是,取而代之。
  真庭蜜蜂,将插在腰间的大太刀——一口气拔出来了。
  “…………,…………,…………,…………。”
  七实只会喘粗气,就算看到寒光闪闪的刀刃她也没做出任何反应。也许,眼睛睁着但已经失去意识了吧——至少应该处于极度的朦胧状态,蜜蜂这样想。
  任何高手都无法打败毒和病。
  应该不会错。
  “虽说现在还很老实,但是毒的功效一过就前功尽弃了。我是个客观地分析事物的人——我承认你的身手远远在我之上。所以——趁你还老实的现在,我应该砍下你的双臂。”
  “………………。”
  “应该不会有多少痛楚的。我没有虐待败者的嗜好——传遍你全身的毒素,正好将会起到止痛的效果。请不要怪我——都怪你太强了。……我觉得单单砍下一条手臂是不够的——。”
  说完——蜜蜂架起大太刀,逼近蹲坐在树根上的七实。七实就算看到蜜蜂把刀高高举过头顶——都没有做出反应。
  “——哈啊!”
  随着一声喊——蜜蜂毫不犹豫地将大太刀挥下。抱着连同七实背靠的树干,把她的手臂一下子砍断的气势——!
  “………………!?”
  砍下了。
  他是这么想的。
  可是,实际上蜜蜂的大太刀所砍断的——只有她背后的树。刀刃砍过树干,甚至达到了树根——仅仅是如此罢了。虽然剑术中存在不斩断对象却能斩断对象另一侧的东西这种奥义,当然了,身为忍者而非剑士的真庭蜜蜂是使不出那种奥义的——。
  既然如此,鑢七实究竟在哪里。
  当蜜蜂从莫名其妙的混乱中回过神来,想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晚了。肩膀掠过一阵剧痛。只见——长满针刺的撒菱,深深地刺进去了。
  穿破忍者装束——穿破皮肤——撕裂皮肉。
  “……什,呃……。”
  因剧痛差一点跌倒,但蜜蜂还是振作起来回过头看向背后——鑢七实不扶着任何东西,不依靠任何东西,也没有特别摆出架势——只是有些无力地站在那里。不,她好像这样称呼这个手臂下垂的姿势。
  零之式“无花果”——
  “什,……,什,什么时候到了身后——。”
  “……忍法足轻。”
  静静地——缓慢地,夹杂着叹息,七实说道。
  “……,还有,再加上虚刀流的步法。嗯。就算做不到瞬间移动,如果让两者结合起来的话还是能达到这种速度的。”
  还有这个——七实故意将自己的右手亮给蜜蜂看,然后拇指做出用力弹射的动作。
  “那个,记得是……,对了,叫忍法撒菱指弹……对吧?”
  “什——。”
  撒菱刺入了肩膀——现在可不是询问什么,或者对所回答的内容感到惊讶的时候了。想都不用想——七实靠着如同瞬间移动般的动作回避了蜜蜂的太刀,然后对他进行了攻击。而七实用的偏偏就是撒菱指弹——!
  “原来,你带着撒菱啊——你——怎么就——这么凑巧?你身上带着撒菱这种设定,至今连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不是您给我了吗——而且是两颗。”
  七实说完,停下用拇指弹射的动作,指向自己的和服。撕破和服的蜜蜂的撒菱——只有一个。
  看不到另一个撒菱——最开始命中的撒菱。
  “撒菱指弹——虽然可以进行远距离攻击这一点非常优秀,但攻击后的结果却是将武器送给敌人,这真是遗憾得很——。”
  “什——可,可是!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拔出钻进肉里的撒菱啊!刺上是带有回钩的——。”
  “所以啊。”
  这次,七实亮出的是她的左手。
  只见左手的指甲——非常不自然地变长了。
  就像,利刃一样。
  忍法爪合——
  “连同周围的肉,一块挖下来了。”
  “…………!”
  忽然——蜜蜂的视野扭曲了。
  七实所说的亲手挖取自己身上的肉这个事实给太带来了莫大的冲击——但原因不止这个。没错,自己射出的撒菱直接被射回来这意味着,这颗撒菱是带毒的。毒素渐渐地,传遍蜜蜂的全身——!
  “怎,怎么——怎么能有这种事……我,我的忍法撒菱指弹——仅仅看一次就——。”
  “不——我不是奉承您,这个招数,似乎真的很难哦?我原本瞄准的您后背的中间部分,可结果却向右上方偏离了很多……而且,明明离得这么近,威力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大。这个啊,不起眼又难度大——如果可以的话应该看两遍的。”
  “咳,啊啊——。”
  发不出声音。
  因为毒吗,还是因为心有不甘——
  身体不听使唤。
  不,等等,不要中断心思——不要中断集中力。战斗还没有结束。就算命中了撒菱不过打偏了要害。采取挖掉撒菱这种粗鲁措施的七实,所遭受的肉体损伤应该更大一些。更何况,自己受到的毒只有一发的分量,而她是两发的分量,那么考虑到彼此身体的大小,还是自己比较有优势——
  “——呃。”
  到了这时——蜜蜂终于发觉了。
  毒呢——毒哪里去了?
  不论是忍法足轻,虚刀流的步法——还是忍法爪合或是忍法撒菱指弹——都不是中了两颗撒菱分量的那种神经毒还能使出的招数!
  不是还差一点就要失去意识了吗!
  那痛楚——那痛楚哪去了!
  “啊啊。那是我表演的。”
  七实轻描淡写地,毫不愧疚地说。
  “区区不能致人死地的毒——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知道你们打算活捉我,所以我已经预料到就算撒菱上有毒,顶多就是这种程度罢了。”
  “什……。”
  怎么回事……,那简直是在说其实可以多开第一发撒菱和第二发撒菱却故意被命中的说辞——!为了诱使蜜蜂大意,才故意装作被逼入绝境的说辞——!
  为了看清撒菱指弹。
  为了让真庭蜜蜂多嘴。
  简直是在说为了知道来到这座岛的忍者是三个人——蜜蜂就是最后一名,才特意设下了圈套,那态度是怎么回事——!
  “呜,……啊呜啊,啊,啊呜,呜啊啊啊。”
  舌头不灵了。
  是毒的效果。
  说这份毒——不算什么,这不可能。绝不能有这种事。就算鑢七实是个天才,不论是言语道断还是空前绝后……,任何高手都战胜不了毒药和疾病——!就像现在的蜜蜂,身体只被注入一发撒菱指弹分量的毒,全身就被撕裂般的疼痛支配了!
  “……身体被撕裂般的疼痛?”
  七实用左手的指甲,把钻进体内的另一颗撒菱,连同周围的肉一块挖了出来——并说道。
  一边用自己的指甲挖自己的肉。
  表情不变地说。
  “那种东西——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
  “…………。”
  “借用您的话说就是,刚刚好的止痛。痛苦也好疼痛也罢,在我的眼里就像相处很久的朋友一样。事到如今多一两个——就如字面之意,不疼不痒。不——该说是,既疼又痒吧。”
  鑢七实——不该降生的女子。
  从一开始,她就到达了。
  将无数习武之人,吐着血掌握的终极技术,不费吹灰之力,从一开始就能实现——
  那例外性的强大。
  那犯规性的强大。
  那种东西——已经不是什么强大了。
  所以神,降罪于她。
  因为她过于优秀这个理由——将一亿个病魔给予她的肉体之中。将每一个死亡率都无限接近十成的病魔,肆无忌惮地塞进她的体内——每一个病魔都引起慢性并发症——肆无忌惮地折磨她的身体。
  可是她的天才性就连这些病魔都拒绝了。
  拒绝毒和疾病。
  不管多么痛苦,不管多么疼痛,不管如何奄奄一息——她的身体却不会选择死亡。十足地病弱,不可比拟地虚弱——她却在极限处挣扎,一直活了下来。
  活死人这个词用在她身上都不合适。
  她是,没错——是死活人。
  拥有可与一亿个病魔抗衡的异常治愈能力的肉体。
  用指甲挖掉的腹部的伤口——也会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吧。
  蜜蜂理解了。
  明明缺乏实战经验,但这个女人却能毫不犹豫地杀死螳螂和蝶蝶的理由——对这个女人来说,和痛苦或疼痛一样,死亡也是相处很久的朋友。
  所以——死去或杀死。
  或者被杀。
  从一开始她对这些无动于衷。
  “真的——我呀,很羡慕你们。”
  将顺利挖出的撒菱,注意着刺在手中把玩——七实侧目看向蜜蜂,然后说。
  “我打从心底羡慕——理所当然地健康的你们。这种才能,我一点都不想要。我想要的是,健康的身体,和小小的——梦。”
  无法实现梦想的身体。
  不必梦想的才能。
  这种东西——都不需要。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算如此——真庭蜜蜂还是鼓起浑身之力朝天咆哮。就像为了传到真庭蝙蝠或真庭蝶蝶,还有长眠在这座岛的途中的真庭蝙蝠,以及在收集四季崎记纪的刀的路上牺牲的真庭白鹭和真庭喰鲛——大声喊着。
  “还没有!我还没有输——你这个东西能承受的毒,我不可能承受不了!我还能战斗——从现在开始就是精神力的战斗!我不能在这里力竭,我还能战斗!”
  “不——我想您做不到了。”
  可是,连这必死的呐喊——都传不到鑢七实。
  “说到我射进您肩膀中的撒菱——从您涂的毒药上面,我涂了另外的毒药。”
  “…………!”
  “是最开始袭击我的忍者——螳螂先生藏在槽牙的毒药。……我手里有这种毒药的设定,我想有出现过吧!”
  就算是我,如果血液里被射进那种毒药的话,也会没命的——七实说道。
  “您可不要说——用毒是个卑鄙的手段哦。”
  “啊……,啊啊……,啊啊啊啊……。”
  用于自尽的毒——致死的毒药。
  这么说,胜负已分。
  还说什么肉体和精神啊。
  面对无法躲避的绝望,蜜蜂的脸色变得煞白。
  可是——他再怎么煞白,也不及鑢七实皮肤的颜色。
  不及将死的——死活人的她。
  “……机会难得,请您挑选好吗?”
  对着就算这样还不倒下,但却无能为力而茫然的真庭蜜蜂,七实说道。
  “被毒杀死——还是被刀杀死。”
  “…………。”
  “我正好有一个像试一试的招数——在离开岛之前就看了一回,可我自己却好像从没有试过的。……当然,不管是那一边我都无所谓。”
  听到这个询问。
  真庭蜜蜂露出僵硬的笑容——却毫不犹豫地,
  “请用刀杀死我。”
  这样说说道。
  “要是因为自尽用的毒药死去的话——我实在没脸去见同伴。……希望把我的尸体和大家埋在同一个地方。”
  “我知道了。”
  七实把手里的撒菱丢到一边——保持无力垂下手臂的无构姿态,自然而缓慢地,走近蜜蜂。蜜蜂只有等待审判了。他不打算做无用的挣扎——因为不管如何挣扎,这座岛上已经没有守望他的同伴了。
  “虚刀流一共有七个奥义——将这七个奥义同时打进对手身体的招数——虚刀流的第八个,即为最终奥义——”
  一之奥义·『镜花水月』。
  二之奥义·『花鸟风月』。
  三之奥义·『宝华缭乱』。
  四之奥义·『柳绿花红』。
  五之奥义·『飞花落叶』。
  六之奥义·『锦上添花』。
  七之奥义·『落花狼藉』。
  “——虚刀流,『七花八裂』。”
■  ■
  真庭虫组——于不承岛全灭。
  舞如蝶 刺如蜂 食如螳螂——死如虫。
  因为这是在无人岛上进行的战斗,所以这个情报传到本土,当然是在许久以后——可是,在这个阶段真庭忍军十二头领的人数一口气被削减一事,真庭忍军不用说,将会对奇策士咎儿和鑢七花的征刀之旅造成重大的影响。
  那是,因为——
  “…………。”
  鑢七实——站在沙滩上。
  身穿沾满鲜血,到处是洞的和服。
  外表原本就细弱的她,看起来变得更加消瘦了——果然,以她虚弱的肉体,进行堵上性命的三连战,就像走钢丝一样危险。她的胜利可不像从三连战三连胜的结果能想象到的轻松。虽然原本以为在蜜蜂之后只剩两人的话就算谢天谢地了,可实际上如果再来一名真庭忍军的头领级人物的话,她估计就不行了。现在没有吐血,这已经算是个奇迹了。
  她眺望海洋。
  望向海的另一边——本土的方向。
  弟弟和白发的奇策士正在进行征刀之旅——在名叫日本的国家之中。
  “……可是,终于,看到了啊——。”
  瞄一眼拿在一只手上的,收进刀鞘的大太刀——七实非常犹豫地叹息。
  这把大太刀——是真庭蜜蜂的东西。
  似的。
  为了斩断七实的手臂而被挥下,一直砍到了七实背后的树的根部。七实砍到了——蜜蜂的剑技。
  看到了。
  竟然看到了。
  “我明明是虚刀流的人……,竟然知道了——刀的用法。”
  在禁止带入刀具的这座岛上——自从七实掌握见稽古这个技术之后过了将近二十年,她第一次目睹的剑技之演绎。
  她不打算说自己没有这个打算。
  就像假装进行拷问却让真庭螳螂使出了忍法爪合那时一样——还有就像让真庭蜜蜂,射出第二发忍法撒菱指弹那时一样——
  七实故意诱使他挥刀。
  不用刀,所以虚刀流才会强大。
  先于虫组三个月来到这座岛上的真庭蝙蝠,曾经这样说过——“不用刀的剑士用刀的话”——“比不用刀的剑士更强”。
  这句话如今竟然——在鑢家家长的身上得以实现。
  作为比天才更高一个台阶的天才——被完成了。
  然后。
  “还有啊……七花这孩子,说什么最终奥义。净说些大话……,那个招数——不是有个这么不像话的弱点么。那样的东西实在称不上奥义。我竟然会这么大意。不实际用一下还真的不知道……如果不赶快告诉他,那孩子会惹大麻烦的——嗯嗯。”
  如何是好的,七实歪着脑袋。
  然后——慢慢地望向汪洋的另一侧。
  深深的深深的,叹息。
  没有比她更适合叹息的人了。
  接着她低声说。
  伴随着邪恶的微笑。
  “还是,让我也掺一脚吧——征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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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31 17:3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etsuyo 于 2010-3-13 14:48 编辑


终章
■  ■
  阴历四月就要结束的时候。
  在九州,丰前的码头出现了引人注目的二人组。一人是身穿花哨服装的,白发被海风吹散的年轻女子,另一个是披散着头发上半身裸体的,大块头男子——当然,这么奇怪的二人组在这广阔的日本没有第二个。
  奇策士咎儿和,虚刀流第七代当家,鑢七花。
  两人的表情一看就知道是完成了某件大事,他们就这样静静地望着海。他们的身影,比起不久前身在周防之时相比,成长得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真是一场,艰难的战斗啊……。”
  咎儿打破了沉默。
  七实回话说,
  “啊啊,是很艰难的战斗。”
  感慨颇深地同意道。
  “不愧是被世人称为日本最强的人哪——是至今为止最为艰苦的战斗。锖白兵——我一生都不回忘记这个名字的。”
  “嗯——确实是一纸之隔的胜利。可以说在圣地·严流岛又刻下了新的历史……。”
  “真是,一线生机的战斗,说的就是这个。如果没有咎儿得策略,我也不能活到现在了。”
  “别这么说,有了你的剑技才能有我的奇策。我也没想到那个策略竟然会如此恰到好处地实现。呵呵,你让我再次认识你了。”
  “我也再次爱上咎儿了。”
  “不用再说了。不过,你与锖白兵一对一竞争剑技,然后胜利了。如此一来你就名副其实地将日本最强的称号收入囊中了。”
  “日本最强啊……还没有真实感呢。话说,锖对我展现的那些剑技,让我打从心底惊讶——在交手的开场他使用的那个移动法——爆缩地,除了惊愕还是惊愕。没想到还有比『杜若』更厉害的步法——。”
  “说到招数的话,对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利用刀柄和刀鞘的逆转梦斩。据说是这个招数让他得到了剑圣的称号,所言甚是。”
  “不不,将刀刃的长度能自由自在地伸缩的那个妙计,速迟剑对虚刀流才是最具威胁的——因为明明是被固定的刀,却不能确定他的攻击范围。还有和宇练银阁的零闪右异曲同工之妙的拔刀斩,一揆刀钱(译者:日文的发音与“一骑当千”相同。)——如果当时我脚下的地面没有崩塌的话,想想都后怕……。”
  “完全看破原以为会命中的你的手刀,将它挡下的刃取也非常精彩。以二十岁这么年轻的年龄,而且和我差不多的身材却能做出那种动作——虽然取胜了,但恐怕我们连那堕剑士真正恐怖的一分都没有尝到吧。”
  “说的也是,说实话我一点都没有胜利的感觉——真的没有真实感。很遗憾这次的战斗,要说运气好也是太得意的。”
  “你说的太对了。我们只不过是,没有输罢了。”
  “还有最为出类拔萃的,不用说应该是那个靠四季崎记纪的十二把完成形变体刀之一,薄刀『针』才得以实现的那个奥义,薄刀开眼。做梦也没想到原以为只是一把外表好看,非常脆弱的薄刀,竟然会有那种优势和特性。虽然听说只要方法得当不管是怎样的钝刀都能变成名刀,但那也太厉害了——我觉得我第一次体会到了剑士的恐怖。”
  “是啊。相传锖的剑连天上的太阳都能斩断,说实话我原来也没有相信这个——但还是我太天真了。如果是那个奥义,那也不是不可能的——然而!然而!不管过程如何,作为结果,我们得到了薄刀……三之式『踯躅』的奥义,『百花缭乱』……这次我确实用这双眼睛见识了!在一场正面的决斗中击败了锖白兵,你应该对此感到骄傲!”
  “也许是这样啊。若非如此,也对不起锖——不过,在他临死之时说的台词让我很在意……那岂止是临死之言啊。说我是……不,虚刀流是传说中的刀匠,四季崎记纪的『遗品』,这是什么意思啊?『记纪的血统』到底是……锖说自己是不完美的失败作——他难道不是被刀之毒侵害才背叛了咎儿的吗?”
  “不知道——虽然被刀之毒侵害这一点是不会有错的,但也许锖也有他的,我们都顾及不到的,无可奈何的理由……如果要相信他的话的话,在旅途中就能解开谜底吧。”
  “是啊,能平安无事地把薄刀『针』,不打碎也不打坏,不伤分毫就征缴到了——这就是第四把变体刀。是不是快要看到终点了啊。”
  “你的感受我能理解,但不要过分得意啊。我们的旅程还远着呢——是呢,难得来到九州,为了图个吉利,再征缴一把变体刀吧。”
  “啊啊,明白了。我没有异议。”
  然后两人邦的一声,将彼此的手臂撞到一起。只有在艰苦的战场上共同奋斗的人之间才会诞生的牢固的羁绊,就在两人间诞生了。这个声音就是最好的证明。咎儿和七花从他们那变大了一圈两圈的背影,散发出至高的气质,离开了码头——
  下一个目的地是隆摩。
  征集对象是,号称拥有绝对无双防御力的贼刀『铠』。
  对战对手是海贼船的船长——奇策士和虚刀流的征刀之旅结束了开盘,终于要进入中盘战了。
  可是,七实偷偷地想。
  日本最强,锖白兵。
  但还是不如我姐强啊。

■  ■
  就这样鑢七花击败了锖白兵,名副其实地将日本最强剑士之宝座收入囊中——在没有她的日本的,最强剑士的宝座。
  鑢家家长,鑢七实。
  她手携四季崎记纪的十二把完成形变体刀之中,被称为最凶恶的恶刀『鐚』,挡在他的面前——是在三个月后发生的事情。
(薄刀·针——征缴完毕)
(第四话——结束)
(第五话待续)
登场人物介绍
锖白兵
年龄   二十
职业   堕剑士
所属   无所属
身份   浪人
所有刀 薄刀『针』
身高   五尺三寸
体重   十一贯五斤
兴趣   剑法
必杀技一览
爆缩地     右 右 左 左 踢
逆转梦斩   上(溜)下 斩
速迟剑     左 左下 下 突
刃取       左 左下 下 右下 右 斩+突
一揆刀钱   左 左上 上 右上 右 斩+突
薄刀开眼   斩斩斩(连击)

下回预告
对战对手  校仓必
征缴对象  贼刀·铠
决战舞台  隆摩·浊音港
后记语
  四月一日是众所周知的愚人节,但我觉得先不说想出“可以撒谎的节日”的人,让它融入生活中的人真的好伟大。竟然“可以撒谎”……到底是怎样让这么过于率直的规则变得脍炙人口的呢。我实在想象不出。稍微调查后好像还无法确定其由来,怎么说呢,不过要是被告知“可以撒谎”的话会变得反而不容易撒谎的。这是不是跟打算做做什么的时候被别人说“给我做”的话就会失去做的动力一样呢。反过来说的话,也许通过把愚人节定位成可以撒谎的节日,来拐弯抹角地告诉人们在其他的日子里不能撒谎。只是,谎言麻烦的地方在于,如果平时不撒谎(不习惯于撒谎)的话马上就会被揭穿的。只在特定的某一天撒谎其实是很难的一件事——虽然这不是说需要平时的锻炼而且很重要这种话,但它们的结构应该是很相近的。就是说,如果平时就总是撒谎的话就会不知道哪个是谎言,只是,问题是本人不自觉地撒谎这种情况。有从想当然或误会产生的谎言,也有说着说着本人也相信起来的这种情况。要是连这些也考虑进去的话,就不会有不撒谎的人,不管的怎样的人都会一天至少一次,说白了就是在日常中持续地以分为单位而非以天为单位撒谎。要揭穿所有这一切从理论上来说也好从物理上来说也好都是不可能的,所以相信他人言论的这种行为,可以说是有点放弃的含义的。这样想的话,与其说愚人节是“可以撒谎的日子”不如说是“被撒谎也要哦忍住的日子”。说来,吧四月一日翻译成愚人节的人,比让它融入生活的人更伟大。
  本卷是“刀语”第四卷。鑢七花和奇策士咎儿得旅行不知不觉已经是第四个月了,故事也有很大的发展。因为预定是全十二卷,所以在日程上已经进行到了三分之一,还有剩下三分之二,八话,一面心想他们的旅途还远没结束呢,一面又心想剩下的话数好像有点不够的,他们的旅途就要接近尾声的感觉。我还想继续欣赏竹老师的插画,想干脆把计划改成全二十四话吧,但这样一来刀的数量就不够了。我认为书本被出版是一种奇迹,这个奇迹发生了四次就已经算是足够了。
  我由衷祈祷还有八次,奇迹的发生。
西尾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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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31 17:3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虚伪de眼泪 于 2009-12-31 17:36 编辑

抢到 沙发是很兴奋的一件事 抢到自己喜欢的书的沙发是更加的兴奋 请为在下沉醉吧!~ 非常感谢 楼主 翻译
发表于 2009-12-31 17:49 | 显示全部楼层
LZ的翻译好速度...月一卷啊...估计这次庭庭还是个龙套...
发表于 2009-12-31 18: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卷还没看完第四卷就开始了啊,更新不断啊,激动啊,高兴啊
发表于 2009-12-31 18:1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123760612 于 2009-12-31 19:10 编辑

首页?
强力顶起
正在想元旦没事干呢


= =姐姐原来有这么强啊



话说咱也好想握一握锁骨啊- -
发表于 2009-12-31 18:16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快吶~我上週才剛看完第三刀
這週第四刀就開始翻了吶~感謝翻譯!!速度好快吶
发表于 2009-12-31 18:20 | 显示全部楼层
膜拜神速翻译~~~
   新年又有东西看了的说...
发表于 2009-12-31 18:53 | 显示全部楼层
04卷~等好久了
嘛...
上次不小心去第12
看完第一章後感覺就好像踏中地雷一樣
真想快點看完之前那些卷數啊...
发表于 2009-12-31 18:59 | 显示全部楼层
貌似说一个月翻一本但是现在还有一半.....
算了考试月
本人等着一月份看好了
发表于 2009-12-31 19:54 | 显示全部楼层
七实你敢再bug一点么~~
难道女孩子都是洪水猛兽么> <
这强力的太离谱了> <
发表于 2009-12-31 21:37 | 显示全部楼层
七实如此NB的理由是
  天生?
  还是邪刀?
发表于 2009-12-31 22:36 | 显示全部楼层
太感動了,第四卷終於出了啊
話說七實真的好強= =
发表于 2010-1-1 01:04 | 显示全部楼层
姐姐也很萌啊……
打完这仗结婚的死亡FLAG依然有效啊……
发表于 2010-1-1 01:34 | 显示全部楼层
捏~~~锁骨……敏感带啊……
狠狠地被庭庭的名字囧到了……
看过一点12卷之后已经知道姐姐很猛了……但完全想不到BUG到这种地步……
庭庭连禁语也说出来了……这里反而有个疑问……庭庭虫组全部成了灰的话,七实是怎么样离开不承岛的呢?
这是哪里来的苦橙之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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