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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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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校] [初校][日日日][狂乱家族日记][第3卷][简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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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0-20 00:2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xxxholic 于 2009-6-10 21:04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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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http://www.light-kingdom.com/
录入者 L.E.O    flywind
校对者 临风且吟
转载请先申请 不可修改TXT档或去除转载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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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乱 制裁辣椒酱 Tabasco
2063年9月9日 记录者 优歌
   好反常,妈妈的态度反常到极点,到底怎么了呢?是吃到路上乱捡的脏东西吗?还是被陨石达到头导致重要神经断掉了呢?我不懂,完全地不懂。而且她很反常,那样子、那样子根本就不是妈妈,是外星人。
   因为,妈妈在做好事。
   不不——当然,一直以来妈妈都是正确的,不管如何骚动、如何胡闹,到了最后回过头来审视一切,都可以理解她是在做好事.但这次不是,这次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妈妈做着很正常、任谁一看都会认定是好事的事情啊!妈妈耶~
   因为,妈妈在没有别人指示的情况下打扫家里哦,而且还烧饭了呢,虽然我原本以为她在准备魔术就是了。就算拍拍正在看电视的妈妈肩膀,她也会毫不厌恶地说“谢谢”哦。
   那绝对不是妈妈,她很明显地被调包了。没错,被外星人调包了。好可怕,不觉得很可怕吗?我曾经捏着妈妈的脸问她:“请问你是冒牌货吗?”但她也只是露出困扰的笑容——照理来说,如果是以往的妈妈的话,他应该会立刻把我打得浑身是血呀——
    ……我真的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有谁知道妈妈变得这么反常的原因吗?我祈祷有人知道,所以把问题写在狂乱家族日记上。如果有人知道理由,请偷偷告诉我。
    ……妈妈是最近才变的。
    其实根本就是昨天。
    对了,应该是从爸爸的外遇骚动告一段落那天开始——
    ——摘录自日本灵异现象对策局公认特殊作战执行家族 乱崎家族的日记——
   “呼呼呼呼”
    隐藏在天真背后的邪气,散播死亡的神发出高音。
   “好久没回到日本了啊!”
    一头长发比夜晚的黑暗,比早晨的朝霞更柔媚地摇摆。穿着整齐套装的身影混杂于平凡市镇的人群中,人称死神三号的她享受着睽违半年的家乡情调。
    路上行人以好奇,或者奇异的眼光盯着她看,不过死神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她并不在意,虽然自己的外表在平凡的镇上似乎相当醒目。
脸罩外形简单的般若面具,腰上佩有西洋刀,但是身上却穿着笔挺的套装,肩上则背着名牌皮包。
    这身打扮实在很难不吸引人注目,她的外表只会让人觉得她是来闹的。
    但是死神却不会注重自己的外表,一边让流动的风轻抚自己柔媚的长发,一边喃喃自语:“呼呼呼呼,果然故乡是最棒的啊!我是死神三号——啊,这美妙得似乎会引起公害的空气污染!毫无意义,毫无秩序,又毫无计划乱盖的大楼只会碍事!满脸疲惫的路上行人让人想要大开杀戒!有种回到故乡的美妙感受呢——啊啊我好幸福。啊啊我好爽快。好想不管三七二十一攻击别人给他毁容的啊!”
    路上没有人会去注意怪胎的自言自语。
    行人虽然都会看看她,但是却没有人想跟她有所牵扯,全都快步地远离她。死神当然也把周围的人当成风景的一部分,并不在意。
    死神三号,日本政务执行机关直属灵异现象对策局对策一课行动部副队长,女性,是个替他人毁容时会感受到无上喜悦的人,也是第三个透过杀害一千只怪物而获得死神称号的人——其它人都称她为死神三号。
    死神在面具后爽朗地微笑,可爱地歪着头。这个天真的动作与她成熟女性风格的发型和套装,以及如同怪人一般的面具和西洋刀非常不搭。
   “今天死神我总算结束长达半年的北部怪物讨伐任务,正准备前往灵异现象对策局本部大楼进行报告呢——呼呼呼呼。不过,哪个怪物还真棘手,美妙地到处散播细菌,让当地居民全部变成僵尸,害我无法半段谁是本尊,只好赶尽杀绝——哦呀?”
    死神停止不详的自言自语,在人群中踮起脚。
    她的身高虽然不矮,大水牛人潮中的视线相当狭隘。死神在差不多快看见灵异现象对策局本部大楼时,发现熟面孔晃来晃去而走近。他非常熟练地穿过杂乱人潮,顺畅地前进。
   “啊。”熟面孔看到死神之后一脸惊讶。
   “好久不见的啊。”
    死神在面具地下露出满脸笑容打招呼。在奇特的外表与个性双重作用之下,导致死神的人际关系相当差,但面前这个人却是可以很自然地跟着死神交谈的稀有人物。
    那是个有着如同少女般纤细身躯——真的纤细至极——而且相当没主见的人物。长长头发编成辫子垂在肩膀面前,服装是很朴素的一般服饰,正很宝贝似地在胸前抱着应该装有文件的牛皮纸袋。
    他的名字叫做西仓明,是个长得毫无怨言,替翘班到茶水间吃饼干的死神泡红茶的单纯男性:这种个性似乎很容易让他被人一下泡茶,一下打扫的呼来呼去。
    虽然死神好几次提出美妙的建议——如果西仓对这样的待遇有所不满的话,就由死神出面吓吓那些叫他打杂的人,但却总是因为西仓天性善良的关系而遭到拒绝。
    死神对他的印象相当不错,每次见到他,都被他柔和的笑容舒缓身心。
   “真的是好久不见您了呢!”他的语气还是老样子,礼貌过头了。
   “死神小姐别来无恙吧。我记得,听说您去讨伐食尸鬼了?幸苦您了。”
   “还好啦,毕竟工作跟兴趣结合在一起的啊,美妙地破坏怪物的容貌就是我的生存目标的啊——呼呼呼呼。不过哪个食尸鬼真的让我享受不少乐趣呢,毕竟它原本就是死的,所以不管我怎么样帮它毁容它都不会死。所以我只要一想到打开它脆弱的头盖骨,把里面的脑浆乱搅一通的快感就不禁——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西仓一脸困惑地低声对忍不住呼呼笑出来的死神说道:“……您真是一点儿也没变。”
   “不过我说西仓啊。”
    死神恢复正常,一脸狐疑地歪着头说道:“你怎么会在这个时间还待在这种地方呢?很怪的啊。现在是下午三点,按照以往的惯例,现在不正是你被压力累积过多的同事们恶言相向的时间吗?为什么在本部大楼外面的啊?跑腿吗?”
   “不,并不是因为这种原因。应该说——您为什么如此熟悉我的日常生活模式呢?”
   “这是少女的秘密的啊。”
    死神一边遥遥手指,一边笑着说:“别说这些了。聊聊近况吧!毕竟我们好久没见了的啊。我今天只要报告一下出差的状况就可以回家了,如果西仓没有工作要做的话,我希望你可以陪陪我。”
   “呃——啊!不,我不是没有工作要做啦!”
    西仓低着头闪烁其辞。
    死神觉得他人虽然好,但有时候这种不干不脆的态度实在是个缺陷。
    死神惊讶地看着西仓,并且注意到西仓很宝贝地抱着的牛皮纸袋。纸袋上印着仿佛烙上却的“关于供应凶华人民共和国粮食相关问题”字样。
   “凶华人民共和国”
    听都没听过的国名。
    西仓吓了一跳,略带羞涩地笑着说道:“啊,是这样子的,我啊,之前离开灵异现象对策局,开始了类似新工作的事业呢!”
    没想到他竟然说出令人有点意外的话。
    死神轻轻地点点头。
   “原来。哎呀呀,我觉得这是很聪明的判断的啊。因为我觉得就算你继续待在研究部,也只会一天到晚被派去打杂而已嘛——原来如此,所以你只是刚好经过本部大楼了?”
   “呃。不,也不这么说……”
    西仓似乎又喃喃地说了什么,但是死神并不在意。
   “总之,要好好好加油啊!我觉得就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你很有才干呢。所以死神我觉得与其让你继续留在灵异现象对策局的啊——想见我的话就联络本部大楼喔,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很愿意帮助你的。”
    死神以“在大马路上聊天不太好的啊。”收尾,转身背向西仓。然后调皮地甩甩头发之后,稍稍回过头来。
   “好吧好吧,被西仓甩了,好寂寞、好寂寞的死神,决定先去找凰火喝茶的啊。真期待呢,想必他——今天也是有着一张美妙的脸孔吧!”
    死神笑着远离西仓。
    从脚步看得出她有点心花怒放,还带着几分幸福。
   “凰火先生啊。”
    西仓一脸疑惑地看着死神,但马上就理解了。
   “原来如此……死神小姐并不知道‘和乐家族作战’这件事啊。”
    自己唯一的特技是能够顺利露出笑容,这也是唯一值得骄傲的地方:于是自己便仅以这项特技与骄傲为武器活下来,将之当成防具生存着。那时候的孤独人偶,被称作姬宫零子的自己,只是日复一日呆呆地露出虚假的笑容度过每一天。度过今天还有明天、度过明天还有后天,不断反复同样的动作,不断反复。就像忍耐最刑拷打一般静静地摒住呼吸,尽可能不去感受任何事物。
    这是那段时光的记忆。
    为什么会突然想起那时候的回忆呢?优歌完全无法理解这件事情。梦,她作了梦。风声掠过作着梦的优歌耳际,或许这是睡前想到的事情等不确定因素,所随机产生的梦境,刚好这是那时候的记忆摆了。
    没有理由。
    或许也没有意义。
    优歌变回当年那个像人偶一般微笑着的姬宫零子。
    ……有鬼。
    父亲站在她面前。那是在被哥哥杀死之前,露出一脸畏惧、害怕着某楼东西表情的父亲。虽然满心恐惧的父亲打零子打得比以前更凶狠,但零子却觉得他其实很软弱,只要反击的话,说不定他就会粉碎。父亲看起来但是这么虚弱。
    当然,零子做不到这种事。
    虽然没有亲情存在,但是人偶在没有命令的时候,是不会动的。
    父亲发出胡闹般的颤抖声音独自呢喃。
    ——鬼啊,到处都有。
    意义含混不清,这几乎像是病人临终前的梦呓一般。零子对这毫无意义的呢喃没有任何兴趣,只是微笑着。
    只是义务地善待对方。
    ——父亲,鬼怎么了吗?
    父亲却露出真的如同恶鬼一般的表情狠狠瞪着零子。
    又马上很没出息地拉下脸,紧紧抱住零子的脚。
    ——我很害怕。
    父亲,愚蠢的父亲似乎知道自己会被杀。父亲因为公司经营失败,而遭到其它家族成员的冷落。没人理他,就算新创的事业也屡屡失败。    对姬宫家来说,父亲已经不必要的存在了。
    比孤独偶零子还要更加、更加低劣的存在。
    如果说自己不愉快那是骗人的。零子也是姬宫家的人,过去不断以权力对自己施压,拼命虚张声势的父亲已经失去一切,走向灭亡之路。真愉快,虽然很愉快,同时也觉得很空虚。
    ——父亲,零子并不可怕,我不是鬼。
    幼小的自己很努力地,想以自己的方式安慰父亲。
    ——我只是一尊人偶。
    ——所以整个姬宫家我只信得过你啊。
    父亲像孩子般痛哭流涕,泪水沾湿了零子的家居服。
    ——零子啊,我好害怕,我活得像个鬼。我以姬宫家——鬼之一族一员的身份,杀害了某些人,以血换血,卖骨卖肉而活。自从在姬宫家失势,变得不像鬼之后,才知道这个世上满满的都是鬼,我怕得不得了。
    零子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的眼泪与鼻水弄脏自己的衣服。
    ——正常人也是鬼、统统都是鬼。当我有权力的时候还好,但是一旦我失势了通通翻脸不认人。那种转变、态度的变化太令我害怕了!相好本就没有人类,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人类,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人类存在!尽是些鬼和人偶,我好害怕!
    哇啊,哇啊啊啊,父亲发出有如撕裂布帛般的凄厉哭声,哭得惨兮兮。这种事情:身为绝对权威的父亲哭得这么稀里哗啦的,让零子感到困惑,没想到自己竟然念念有词讲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来。
    ——那,这样不是很奇怪吗?
    或许正是因为太混乱,没想太多就开口了。
    ——如果世界上尽是鬼和人偶的话,那你算什么?父亲,你既不是鬼,也不是人偶,那就是人类吧?这里有一个人类。也就是说或许还会有其它人类,找找看,找找看!像这样应该不错吧。
    父亲听到零子这番笨拙、甚至算不上安慰的鼓励,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困惑地眨着眼睛。
    然后露出苦笑,低下头去、
    ——零子,你真的很体贴呢。
    接着一脸阴沉、空虚地低声说道、
    ——可是啊,就算这样。我依然不是人类。零子,你要记住,即当不成鬼,也当不成人偶的可被命运是——
    门“碰”地一声开启。
    千道光芒射进阴暗的房内。
    父亲看都没看那边。
    ——成为般若。
    他喃喃地小声说道。
    父亲被哥哥当场击毙、
    那是零子六岁时的事。
   “嗯……”
    睡着时流了很多汗。
    好像作了噩梦。优歌悠哉的脑细胞醒来那一瞬间,就彻底忘记自己作了什么梦。
   “ㄣㄛㄖㄜ(上声)”
    只有这个词浮上意义表面。
   “ㄣㄛㄖㄜ(上声)——是什么啊?”
    优歌刚刚睡醒、昏沉沉的脑袋,一边想着“其中一半好像是ㄖㄜ(上声)?”这种糊里糊涂的是哟,一边轻盈地下床打开衣柜,开始更衣。
    今天星期六,优歌就读的小学放假。优歌因为今天要去班上同学家里玩耍,所以她确实关好闹钟早起。她到这时候才发现闹钟仍“叮铃铃”地想着,因此把脑中关掉。
   “唔,完全地想睡啊。”
    就算是优歌也难以抵抗睡意,时节进入九月,气温虽然下降不少,但湿度依然普遍偏高,睡衣也因为里流汗而湿透了。回头得记得把它丢进洗衣机里。
    就在她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脑袋逐渐清醒。
    优歌打开毫无特色的儿童房间,走向洗脸台准备刷牙洗脸:家人似乎都已经起床了,客厅很吵闹。政府派发给乱崎家族的透天房舍,大小刚好适合八个人居住。偶尔会有清洁公司来打扫,所以相当整洁。
    没有任何不满与不安的家庭。
    当自己还身为姬宫零子时根本无法想象,如天国般的家庭。
    优歌确实体会到这点,洗完脸之后走向客厅。
    自己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总是露出虚伪笑容的姬宫零子,而是以笑容真挚的乱崎优歌身份,开朗地向亲爱的家人们问安。
   “早啊!”
    今天是个平稳有狂乱的日子。
   “为什么猫咪今天比平常还要不开心啊?”
   “一、IT相关股票大跌。二、跟温度或湿度有关。三、那不是她真的不开心,而是假装不开心。四、因为大海太蓝了——到底是哪个呢?”    “五、因为凰火不在。”
    千花跟银夏靠在客厅的沙发上聊天。这个老成的少女与绝世美男子斜眼瞄着一脸不安,坐在餐桌椅子上大口大口抽着烟的凶华。
    凶华今天也露出与外貌完全不搭的凶恶表情。虽然她平常总是借题发挥,擅自觉得不满而不开心,但是她今天的表情真的相当可怕:表情凶狠的凶华与肉食性野兽同义。聪明的做法就是别跟她对上眼——不,应该根本别靠近她。
    狂乱炸弹乱崎凶华很可能因为橘子果肉里面有籽啦、纸屑掉在地板上等没什么大不了的原因就心情恶劣,让人难以理解。今天她似乎也不厌其烦地,拼命找出看不顺眼的东西。
话说回来,原本身边有凰火这个便利出气装置供她发泄不满情绪,所以不至于影响到其它人。但是那个凰火好像一大早就出去见朋友了,于是状况陷入不能再糟的窘境。
    现状对没有战斗力的千花和银夏来说,可是有关生死的问题。要是凶华发飙突然开始胡闹的话,绝对挡不住她。
    这个叫凶华的女人,外表虽然是个小学生,但是臂力却是足以推到大树,想必她一个人便足以将区区一间房子化为灰烬吧!
    仔细想想就会觉得真的狠诡异。
    千花好像到现在才发觉不对劲,问了问隔壁的银夏:“银一,我刚刚想到……”
   “妈妈的真面目我也不知道啦。”
    银夏似乎察觉千花的想法,在她开口之前就先丢出答案。银一是银夏的本名,千花总是用本名称呼很久以前就认识银夏。
   “应该说呢——正乱崎家里面啊,你要是认真去想为什么妈妈是猫耳,为什么帝架会说人化,为什么月香会浮在天空的话,你就输了。
   “我不喜欢这种回避思考的做法嘛!恩,我曾经听说半人鱼和吸血鬼是实际存在的,但是却从没听过外表长得像猫咪这样的人类。该怎么称呼她呢?猫人?猫儿人?”
   “你认为我会知道吗?”
    探讨行动半途停止,在无法了解母亲真面目的情况下结束。毕竟连任职于灵异现象对策局的凰火页不知道凶华的真面目,那么区区资产家的女儿与黑道的儿子,更不可能知道了。
    反正不过是拿来当假日杀时间闲聊的话题,不怎么重要就是了。
   “也罢,我想她自己肯定也不知道。”
    银夏小声说道,带着几分无奈。
   “我觉得妈妈之所以那么拼命宣称自己是神的原因,就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是谁而非常不安。她知识想让自己能够接受自己而已。”
   “是这样吗?”
    非常喜欢凶华的千花虽然想要反驳,但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应该就是这样吧。”
    对话到此中止。
    微妙的沉默降临。
    只有雹霞看着的电视声音空虚地回响着,最近也似乎迷上看棒球赛了。不过他并没有特别支持哪个球队,知识单纯地看比赛罢了。
    大家最近才知道,他的目的似乎不是“看某些节目”,而是一边看电视一边发呆,他只是很喜欢发呆的时间而已。
    生物兵器看着电视,水母月香在他旁边水槽里面优哉游哉地漂浮着,狮子帝架则睡在银夏与千花脚边。如果从外人的眼光看来,眼前的镜像确实相当奇特吧——狂乱家族,乱崎家。执行拯救世界特殊作战家族的日常生活总是这个样子。
   “啧”
    凶华把香烟捻进烟灰缸之后说道:“伤脑筋,因为太无聊而想搞乱世界局势的我竟然呆坐在这里耶。哪里有卖核子弹头啊?”
   “这发言真有猫咪一贯的风格呢。”
    千花一脸疲惫地答着不想答的腔。平常凰火总是会拐弯抹角地说:“只要像你这种危险人物存在一天,就该永远封印核武器啊。”这种酸溜溜的话,但是既然她现在不在,就只能靠千花担任这个角色了。
    狂乱家族的缺点,就是缺乏具有一般人常识的人。
   “猫咪你虽然老是嚷着无聊无聊,但要是真的这么无聊的话,开发几种嗜好不就得了?世界上的颓废主妇大都是这样啊!”
   “千花,你省省吧,叫妈妈开发嗜好根本就不会比较轻松。你忘了吗?妈妈是只要一烧起饭,就会将厨房的文明产物破坏殆尽的新形式反家电制品的电器,名为‘笨手笨脚’啊!”
   “银夏,就算要本姑娘凶华主张‘我的嗜好是活剥儿子的皮。’也不要紧哦?”
    凶华冷淡地低声说道。
   “既然这样,小孩们,好歹表演些才艺吧。你们都是些怪胎,应该很会表演吧?既然你们没什么存在价值,好歹替本姑娘凶华排解一下无聊啊!”
   “才艺啊。”
    千花姑娘且将那些恶毒的话当作耳边风,歪着头思索。
   “那,我来说说感人的老故事吧。”
    她微笑着说道:“从前从前,某个地方有一位老爷爷和老奶奶。老爷爷每天都不工作,酗酒度日,甚至还迁怒到儿子和媳妇身上,为赌博欠了一屁股债。老奶奶不但身患肺痨,还被假装亲切的宗教人士欺骗——”
   “只有像你这种内心扭曲的人,才会觉得这么负面的故事感人。”
   “不过这是真人真事耶?重点现在才开始嘛,心如厉鬼的放高利贷……”
   “我不想听,我不想听!”
    凶华摇摇头,硬是转移话题。
   “话说凰火那只呆子到底上哪去了?居然没经过本姑娘凶华同意就擅自外出,我看他并不是狠了解自己身为丈夫的身份。应该说,早上起床就发现他不在,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因为脑袋空空所以整个人浮起来,飘到天际了吗?”
   “他说去见一个朋友,还很难得打扮了一下,而且看起来有几分紧张。不过我要声明,这只是我主观的推测而已哦!”
   “打扮?那个稻草人?”
    凶华一脸惊异的看着千花,千花则点点头。凰火平常外出时总是穿着西装或者相当正式的服装,今天却打扮得挺时髦,穿着很年轻的服装出门去。不过这可以理解啦,出门见见朋友还穿得太正式也很怪。
   “那个稻草人,明明就是个稻草人!竟然打扮后才外出?恩,我原本以为他是个跟打扮没什么缘分的男人呢!真可疑。他真的是去见朋友吗?本姑娘凶华的敏锐野生直觉可是不断‘嘿呦嘿呦’低吼着啊!”
   “猫咪的野生直觉是抬轿吗?”
    千花顺势让话从耳边流过,皱起眉歪着头说道、
   “这个嘛,我是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啦,所以只是说:‘哦,小心车子哦。’然后目送他出门罢了。另外帮他拿下粘在脸上的饭粒——
   “你这家伙,到底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侵犯了多少妻子的权利?该不会还帮他调正领带之后说:‘慢走呦,亲·爱·的。’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本姑娘凶华就得为了个人权利与你一战了。”
   “哎呀猫咪,你的脸变成般若了哦?”
   “早啊。”
    有如一击攻破凶华的杀气般,二女儿优歌带着爽朗的笑容出现。她今天依然是一张只要一会儿没见,就会被遗忘的毫无特色面孔,同时因为其它家人太奇特了,所以她的平凡更显突兀。
    千花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么没特色的女孩。千花和优歌在参加和乐家族作战之前,在鬼之一族姬宫家是亲姐妹。
    姬宫这个家族根本就没有平凡二字可言。这里完全不存在一般社会认知的所谓常理、和平、有如美妙乐园似的“一般”。各式各样的普通、各式各样的平凡、各式各样的常态全部坏死。所以优歌才……身为孤独人偶的优歌才……
    做出普通的,真的极为普通的行为举止。
    看她这样努力真的很让人痛心。
    优歌发现凶华坐在与客厅连接的餐厅餐桌上之后,露出惊讶的表情。
   “哎呀呀,妈妈起床了耶。那今天是我最贪睡了哦?”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高兴啦!”
    凶华好像刚才好像想到什么似的,轻轻瞄了如同天使般的二女儿后的问题:“优歌,虽然我觉得问你也没用,不过你知不知道凰火去哪了?凰火似乎只对你格外放心,我想就算他一个不小心告诉你去问,应该不奇怪吧。”
   “爸爸吗?”
    优歌满脸疑惑。也对,她怎么可能知道呢。
    千花出面帮困扰的优歌解围。
   “猫咪,尽管你们是夫妻,但是凰火也有自己的隐私啊,我觉得掌握他所有行踪的做法有点问题。”
   “凶华你别曲解我,我可没有这么傲慢的意思。”
    凶华点起第二根烟。
   “只是啊,本姑娘凶华的稀有少女直觉发出警讯:那个差不多可以当作木头代名词,被收录到字典里的凰火居然会特地打扮出门?太诡异了!如果他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就应该立刻把他揪出来,给予肃清!BY少女的直觉。”
   “猫咪少女的直觉一点都不少女啦!”
    千花再度忽略凶华的话,然后突然想起某件事情似低说:“啊,猫咪你要是这么在意的话,用‘行动电话’直接问他不就得了?如果凰火没有作出猫咪怀疑的怪事,他一定会马上回答你啊!就算不是这样,也可以把那个……视觉共享?之前在鸟哭岛对优歌做过的——直接用在凰火身上——那不就可以知道凰火在哪里、在做什么了吗?”
    话说“行动电话”是让外表已经彻头彻尾是个怪物的凶华,变得更接近怪物的能力。可以不靠言语与他人对话、并且入侵他人的神经系统使之昏迷,共享相当多、
   “说的也是。”
  凶华好像到现在才发现这个地方的可行性,理解状况地点点头。
  “千花啊,我原本以为像你这种喜欢用付钱给爱欺负人的人,并让他去教训自己讨厌对象那种老套手段的家伙,脑筋应该不太灵光——看来你的鬼点子还不少嘛!”
  “这话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称赞,礼貌上我还是向你道声谢啦,猫咪。”
   千花嘟起嘴:“不过,可不可以请你忘了那时候的事情?麻烦不要翻旧账好吗?请你当成姬宫千子在七月的时候死了,这样可以吧?”
  “啊啊啊,本姑娘哪可能这么容易忘记他人的弱点啊?”
  “不要逼我认为这里是地狱哦。”
  “也罢。本姑娘凶华不是鬼,没有虐待女儿的嗜好。虽然我每天都多少有些不满——但也不会像姬宫家那些畜生一样,用虐待女儿的方式来打发时间。话说‘行动电话’是吗?用这个挺累的呢,不是很想用——”
   凶华叼着烟,也不管烟灰掉下来,只是闭上眼睛用手指戳着额头,面露难色。如果她是电脑的话,想必现在正处于“连线中……”的状态吧。

  不知道她是基于什么原因才能够使用“行动电话”这种特异功能。这种能力究竟是像所谓超能力、魔法等,是只有少部分人理解个中原则的“技术”呢?还是像萤火虫会发光、电鳗会放电这种靠特殊器官才能使用的“生态现象”?完全是一团迷。
  仔细想想就会发现这个浑身上下都是疑点。
  从头顶到脚尖,全部都是。
  这就是乱崎家族的母亲。
  “恩……”
  凶华似乎是在寻找凰火,她安静了一会儿。优歌虽然盯着凶华,但看起来好像找不太到的样子,于是便自己走向厨房准备早餐。乱崎家族除了帝架、月香以外,都是自己准备餐点的。
  既有烘烤土司的机器,也有煮饭的电锅,至于帝架则是瞒着大家食用宠物饲料。尊贵的百兽之王竟然靠这种东西填饱肚子,相比相当打击它的自尊,但是考虑到营养均衡层面的话,吃宠物食料还是最佳选择。
  月香是个怪胎,明明就是只水母,但却喜爱高级料理。
  过了约十分钟之后,千花担心动也不动的凶华,看了她一眼。
  “喵咪,找不到吗?”
  “不。”
  凶华发出打从心底觉得不悦的声音。
  “看样子他拒接电话、”
  “就算你这个能力叫做‘行动电话’也……”
  “也就是说他打从心底拒绝本姑娘凶华。这是什么意思?不觉得非常可以吗?恩,华生(注1),这不是狠简单的推理吗?打扮过的丈夫出门之后拒绝接听行动电话!”
  “啊,说到爸爸!我记得他说今天要跟女性见面。”
  优歌好死不死的在这个时候提供了这项情报。
  她一边将果酱扶在烤过的土司上面,一边说出更不得了的事情:“因为今天我要去朋友家玩,所以本来想拜托爸爸喂月香的。但是爸爸说他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一位女性见面,所以没办法。”
  接着优歌还悠哉地笑着问:“对了对了,有没有人可以帮忙吗?”
  “啪哩”一声,某种东西摩擦的声音出现。
  “恩恩——”
  表面上是稳重得几近冷酷。
  “恩恩——恩恩,恩恩。”
  凶华竟然捏碎餐桌一角,全身散发出足以让帝架吓的弹起来的杀气。那股杀气撼动墙壁与天花板,隆隆作响、
  “也就是说呢——”
  声音。
  好可怕。
  就算是优歌也被母亲的魄力压制,紧张的挺直背杆。千花也——想必银夏也察觉到凶华得出的结论,所以才觉得不妙。不管究竟是误解还是怎样,既然凶华觉得凰火做了那种事,她肯定会追杀凰火到天涯海角吧,绝对不是闹着玩的。
  凶华全身微微颤抖。
  “不过就是个区区凰火,竟敢搞外遇是吧?”
  只见凶华像幽灵一般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千花因为觉得太害怕而不禁抱住银夏,两人的脸部一片惨白。雹霞到这时候总算察觉异状,歪  头看向这里。
  “妈妈,我在看电视,你的杀气会吵到我,可不可以不要这样?”
  最可靠的生物兵器对凶华的怒气毫不关心。这么一来,世上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压制凶华了。
  凶华的愤怒就是神的愤怒。
  神的怒气足以毁灭世界。
  越过暴风雨前的宁静,风暴从凶华口中迸出。
  “呼呼——呼哈哈哈哈哈!好胆量!凰火,我活到现在第一次想打从心底称赞你,你可真值得称赞啊!称赞你以为被判了本姑娘凶华还可以活命的乐观主义!感叹你愚蠢到难以估量,竟然不知道伤害本姑娘凶华是何等的自杀行为!”
  “冷,冷静——”
  千花一边流着冷汗一边拼命安慰凶华:
  “冷静点。这,这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搞错了啊!凰火不可能外遇啊,他怎么可能做出让背负地球命运的家族作战崩解的外遇行为——”
  “千花,你太天真、太不了解凰火了。”
  任何言语都不适用于凶华身上、
  更不要说她现在怒气当头了。
  “那个软弱的家伙,对所有人都太和善了啦!只要有女人稍微贴上去,他很快就会被拐走啊!这不是很显而易见吗?如果对方噙着泪水说:‘就算当情妇也好,请跟我交往!’然后抱住凰火的话如何?你们想象不到推开女人的凰火吧?呼呼,呼哈哈!既然这样,那我就要牢牢地把他囚禁起来,让他不能去搞外遇,总比我尝到这种滋味好得多!”
  “喵,喵咪。”
  千花她。
  突然觉得很空虚。
  “妈妈。”
  她小声说道。
  凶华在一瞬间露出非常落寞的神情,温柔地看着千花。
  “妈妈,是吗……”
  小声呢喃后,脸上立刻又充满杀意。
  “被你这样叫——这可能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然后凶华用非人哉的臂力把帝架拖起来后,也不管帝架的抱怨就往大门走去。
  “你要是百兽之王的话,就给我闻出凰火的味道,带本姑娘凶华去找他。这是本姑娘身为母亲且身为神的命令!”
  “确实,并不会办不到。但是母亲,我辈可不像狗这么方便。”
  “无妨。”
  “狮,狮子你等等、”
  千花急急忙忙从沙发上站起来,焦急地叫住走在凶华前面的帝架。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阻止她?得让猫咪冷静点啊!”
  “不。”
  但是帝架却缓慢摇头,静静地凝视着千花说道:“姐姐,我辈早已预测总有一天会发生如此事态。”
  沉稳的,荡漾着威严气息的王者之声。
  “今后我等家人们相处时,相比会再遭遇相同事情吧。亲子吵架,兄弟姐妹吵架,外遇的可能性——这些都是很有可能在任何家庭发生的正常事件。”
  百兽之王的表情非常诚恳。千花这才想到,它过去曾用自己的尖牙利爪撕裂、杀害自己的家人。这只高贵的肉食野兽,生在杀戮之气比任何人都重的家庭。
  帝架直直看着千花。“现在回响起来便会觉得我等太安逸无忧了,当然了,这也是因为以和平相处为最优先宗旨的。‘和乐家庭作战’造成极大影响:每位成员都盲目地爱着家人,没有一丝怀疑地接受自己的立场。真的要说,这样的和平状态反而相当不自然。如果是家人——如果是一般家人,不可能这么和乐的。不自然就是不自然,就是迟早会坏掉的东西,家族总有一天会回归自然,像今天这样发生摩擦,知识迟早的事情罢了。”
  千花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帝架的话。
自己喜欢拯救了自己的乱崎家,喜欢狂乱家族。不希望家族分崩离析、或者变得尴尬,真的很不希望。
  “姐姐,请你放心。”
  帝架温柔地微笑了。
  “乱崎家没这么简单就坏掉的。我辈不会让它崩溃。”
  凶华催促的眼神让帝架再度前往大门。
  然后它回头看着快哭出来的千花、
  “更别说其实我辈深信着父亲。父亲不是愚蠢的人,就算天地颠倒过来,他也不可能愧对母亲。所以我辈是去证明的,证明父亲无罪与——”
  毫不害羞,毫不掩饰,很理所当然地说出的话语。
   “——我等闲的牵绊。”
×××
  “呼呼呼呼。
  死神三号依然是老样子,诡异地笑着。
  “还是一样完美的脸啊。”
  然后低声说道:“太端正完美的脸孔一点都不有趣呢,凰火脸孔的完美方式很微妙,反而难得。我真的超——想破坏的啊。把你那圆滚滚的眼球,按照顺序从角膜一层一层剥下来,直到看见脸颊肌肤时,再用锉刀慢慢磨掉,呼呼呼呼。”
  “死神,我拜托你别这样。”
  就算感受到生命危险,凰火还是面对着死神。
  地点是灵异现象对策局本部大楼所在的中央大街。这里是不分平日、假日,总是塞满了人潮的站前餐饮街。咖啡厅和餐厅、居酒屋等商家沿着街道排排站——简单说,这里是中央大街上班族们的员工餐厅一样。
  凰火和死神坐在这些店家的其中一间,可以享用简餐的普通咖啡厅中。时间还不到中午,真不知道人潮从哪冒出来的,这儿竟然座无虚席。店里桌上甚至摆了“禁止在本店滞留超过两个小时”的立牌。
  店里巧妙地装潢成丛林风格,到处都可以看到蔓藤或假的大型蜘蛛。这种内部装潢应该正好迎合死神的诡异嗜好,但是对凰火来说,却足以让他想起上个月的噩梦,让他实在不敢恭维——明明就是暂时不想再看到丛林和猴子的耶!
  凰火将视线移到用吸管喝着香蕉汁的死神身上,心想:喝饮料的时候把面具拿掉也没关系吧。但是死神脸上的般若面具开了一大口,所以可以直接带着进食。
  凰火面对神奇的同事,心里想着要怎么开后谈谈“重要大事”。
  “凰火你是怎么了?神色不太对劲呢!”
  马上就被死神判读出表情了,像她这种战斗还真是棘手。但是凰火却因为死神戴着面具,而无法判断其想法。就这层意义上来说,现况对凰火不利。
  进行交涉的时候……
  凰火想起交涉的内容,深深叹了口气。
  自己真的能活着回去吗?
  “其实我接到一个很麻烦的人物。”
  “有有,我略有耳闻的啊。”
  死神拍起来双掌贴合,很可爱地歪着头说道:“听说好像是拯救世界的任务,要找非常强大的敌人之后给予杀害——我听说大致上是这样呢。所以呢?对手太难缠了是吗?要不要死神帮你啊?如果凰火一个人处理不来的话,我可以提出申请跟你一同作战的啊!”
  这段话虽然贴心,但是却只会让凰火现在的心情更加沉重。
  死神越是体贴凰火,凰火的情绪就越是忧郁。
  没错,死神看起来虽然是个彻底的变态,但她绝对不是坏人,只要跟她相处过就可以明白这点。虽然她那个见面就想把人毁容的毛病有点令人困扰,但是她确实很善解人意,也很照顾人。
  所以。
  所以,凰火。
  “不。”凰火叹口气,告诉戴着面具的女性:“我不能把你牵扯进这次作战里面。”
  “咦?”
  死神微微歪着头,恶作剧般地说了:“哎呀呀,不想把情人牵扯进危险人物里面啊?凰火,你几时变得这么温柔了?”
  “情人……”
  死神隔着一张面具,用自己的脸颊磨蹭凰火。
  “没错,是情人的啊。哎呀?你还不肯接受吗?我喜欢凰火,凰火喜欢我,好啦,情侣关系成立的啊——呵呵呵呵。”
  “唔……”
  面对死神那与笔挺套装完全不搭调的可爱举动,凰火感受非常灰暗。
  没错。
  死神三号与乱崎凰火,是从七岁起就一起在灵异现象对策局接受训练的青梅竹马。因为当时身边没有其它同龄的孩子,所以他们俩总是在一起。
  死神跟三岁时因意外失去父母,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后,就没办法爱人的凰火不一样,她相当理所当然地喜欢凰火。没有人喜欢这个全身染血,杀戮怪物,言行举止怪异的死神。但是她却还保有爱人这种理所当然存在的心意。
  无法爱人的少年,与没有人爱的少女。
  在漫长的时光中,彼此之间产生牢固的牵绊。
  死神称凰火为情人,并毫无顾忌地宣称两人是情侣。凰火也并没有特别排斥或抗拒,只是顺势甘于接受这样的立场。
  但是现在不同。
  凰火必须离开这个立场。必须将自己的立场从死神情人之上,转变到乱崎家“爸爸”之上才行。
  被凶华、乱崎家拖进与平稳相离甚远的疯狂骚动生活里,让凰火固结的内心渐渐软化。
  就算凰火想要封闭内心,再变回冷漠的自己,乱崎家里面也一定会有人拉着他的手,叫他为了家人采取行动。
  现在他就觉得凶华很可爱,觉得家人很重要。所以凰火必须改变与死神之间的关系。
  自己已经不能再当死神的“情人”了。
  尽管只是死神单方面称凰火为情人,但两人连牵手也没牵过,只是常常一起行动而已。
  就算这样,过去凰火的内心确实从死神身上得到不少慰藉。凰火之所以没有崩溃、没有变成彻底的机械、没有化为染血的怪物屠杀狂、没有变成另一个死神的原因……
  就是因为那个女死神一直在身边警告凰火,说:“你不可以变得跟我一样。”啊。
  家族作战,世界的命运。
  过去的回忆。
  乱崎凶华。
  死神三号。
  就是因为两方都很重要,所以才更应该顺从自己的心。不去伤害任何一方,也不要欺骗自己,作出最好的,最诚实的选择。
  凰火想跟改变了的自己,且深爱着这样的自己的乱崎家在一起。
  这是践踏死神心意的最糟选择。
  但是——
  “死神。”
  颤抖的声音让自己充分明白,原来自己是这么没有胆量的人。只要说出一个理由就够了,自己应该比任何人更擅长封闭的感情,只陈述事实的动作啊。
  但却发不出声音。
  可是——可是,啊!
  迟早要告诉死神的。她身为行动部副队长,只要待在灵异现象对策局,一定很快就会得知凰火的任务内容。一旦如此,她肯定会憎恨凰火吧。不,既然自己横竖都要被憎恨,那么起码由自己亲口说出,也是一种诚意。
  真是的,老实抽到下下签。
  凰火叹了口气,下定决心之后,直视死神。
  死神那爽朗却冷漠的眼睛也盯着凰火看。她应该发现凰火打算传递重要的讯息,很自然而然地戒备起来,周遭气氛直转而下,凰火为了润润干燥的舌头,喝了一口咖啡。
  “请你尽可能冷静地听我说。”
  “咦?”
  死神投射试探性的眼神过来。
  “不是什么好消息吧?”
  “是。”
  凰火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张照片放在桌上。
  “……嗯?”
  凰火很清楚死神感到困惑。
  “这是?”
  “我?”
  凰火很迷茫,不知道该怎么说明。
  死神三号管用的武器是西洋刀,他应该不擅长拔刀术才对。虽然觉得不至于发生一瞬间脑袋分家的惨事,但是也应该觉悟到对方会以无比凌厉的杀意看过来才是。
  她认真起来时的战斗能力可不是凰火能够匹敌的。
  斩杀过千只怪物,死神的名号并非浪得虚名。
  死神注视着照片,一脸疑惑地看着凰火、
  “这女孩狠可爱的啊。”
  照片是一个头长猫耳的纤细少女。双手抱胸,一脸不悦地看着镜头的少女照片,看起来很像么某些特定店家贩卖的COSPLAY照。差别只在这位少女的外表天生如此而已。
  凰火满面愁容。
  如果她的外表可以再正常一点的话,自己就不用这么累了。
  “这个女孩子怎么了吗?”
  死神或许觉得话题并不如想象中严重,语调变回原本柔软的风格。也似乎因为安心而开玩笑似地说道:“哎呀呀,该不会——这个女孩是世界之敌吗?”
  世界之敌这种说法是没错啦。
  “不,她是我太太。”
  说了。
  自己真的说出口了啊。
  凰火知道自己心跳加速,掌心冒汗也并不是因为天气热的关系。自己因为害怕而不敢抬头,死神到底是怎样的眼光看待自己呢?
  “啊?”
  当然,她无法立刻理解。
  “你刚说什么?她?这个……虽然我也没什么资格说别人,不过这个打扮得有点诡异的小孩——是什么?”
  “呃。”
  凰火觉得自己好像遭到审问犯人。
  不,应该更惨。
  “所谓的太太……”
  死神进逼,看来她相当不能接受。
  “也就是,该说是你的妻子吗?凰,凰火……”
  对死神来说,现在是她出差半年不在,但是好久不见的情人却有如恋童癖性犯罪者一样,称呼一个猫耳少女是老婆的没天理状况,她当然无法理解吧。如果凰火是死神的话,他也会以为这绝对是开玩笑。
  死神的声音有点慌张:“如果是我误会的话,那真的是很完美的笑话,可是——该怎么说呢,你——打日本帝国政务执行机关直属灵异想象对策局对策一课行动部队长乱崎凰火,跟这个在地球上相当罕见的奇特少女结婚了,是这个意思吗?”
  现在是关键时刻。
  神啊,如果你还有一丁点可怜我的意思,请让我活着回家吧!
  拜托你了。还是说你真的这么没血没泪没心肝吗?
  “然后,因为这个理由……”
  死神的声音非常冰冷。
  请凰火以耳朵为起点,全身几乎都要冻僵了一般价。
  “今天要跟我提出分手吗?”
  凰火灌注所有诚意斩钉截铁地说道:“非常肯定。”
  “我要毁了你的脸。”
  杀气。
  在那一瞬间。
  “刷——”
  死定了。
  “唔,哇啊?”
  锐利的刀锋,死神三号使出拔刀术。凰火反射地躲开沾过数千怪物鲜血的死神爱刀,刀子有如烈风一般从凰火正上方零距离横扫过去。
杀气化为破坏力,无情地切开凰火背后爬满藤蔓的墙壁。
  “等——冷静,冷静点。”
  凰火因为连人带椅跌在地上,行动不便,只能在地上翻滚,同时确认死神正飞越桌子,打算认真杀过来。
  不妙,这是最糟的情况。
  虽然从死神的个性推测,不是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
  凰火感受到性命危机,不仅大叫:“死神!你听我说!还有、还有后续啊!”
  “嗯?”
  死神停住正准备挥下去的西洋刀,但以毫无破绽的攻击姿态瞪着凰火看。不发一语的态度相当可怕,她真的生气了。不,她是该生气没错。
  还好其它客人都对死神的外表有所顾忌,所以附近没有人。就算其它客人也在远处一脸惊讶地看这里,发现械斗之后也只是吓得惊叫着逃走,没有靠过来。而打工的店员顶多只会叫警察来吧!现在接近死神太危险了,她会毫不留情地将来人一一斩杀。
  死神以她原本冷漠至极的声音,小声呢喃道:“准你说话。”
  凰火的神色相当急迫。
  “好、好的、死神、请听我说。”
  然后凰火娓娓道来,关于他接到的“和乐家族作战计划”内容,千年前遭到毁灭的闯祸,与其留下的诅咒遗言。千年后觉醒的闯祸之子会继承自己的遗志,而闯祸的遗志就是毁灭世界。
  于是千年后的现在。为了防止世界灭亡,凰火与可能是闯祸之子的家人们共同生活着。而在这个过程之中与名为凶华的猫耳少女结婚了。
  “……”
  死神似乎理解情况了,她的嘴巴抿成一条线。
  “原来如此,真是愚蠢到完美的任务啊。”
  她一如往常的开朗语气现在只让凰火感到危惧:惯用的语尾词“的啊”一点也不可爱,听起来反而更让人全身发毛的“死啊”。
  “然后呢?”
  死神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凰火感到困惑。
  “所谓然后呢——是指?”
  “然后呢,你到底怎么觉得?我对背景设定没有兴趣的啊!我想问的是,住在你心中的女神究竟是谁?更世界毁灭或闯祸复活都没有关系——你究竟爱谁?”
  这个。
  凰火原本想:如果情况顺利的话,就不要可以提起这件事情。虽然这是个残酷的问题,但明明就可以立见分晓的。当告诉死神关于凶华的事情时,凰火的决心就应该如字面上所述,代表着“心意已决”啊。
  但她不还是问了吗?
  不给她一个绝对肯定的答复,她是不会死心的吗?
  你是这么爱我吗?
  “好了。”她用落寞的眼神小声说道:“请你回答我吧。”
  最后通牒。
  善意的谎言对她并不适用,那么,至少得老实表态。
  凰火回答了。
  很干脆地。
  “很抱歉。”
  对在一起十年以上的女孩子道别。
  非常正经地。
  以有如掏心挖肺般的心情。
  “我爱我的太太,这是我自出生以来第一次爱上别人。”
  这一瞬间,死神眼中没有任何感情变化。既没有露出悲伤的神色,也没有充满悲愤之意。
  只是很空虚。
  “我——曾经爱过你哦。”
  她低声以过去式说着,接着并不是以拔刀的姿态,而是摆出死神特有的我流剑法架势——将刀子以下段形式垂得低低的,猛一看是破绽百出的架势。
  但是那个架势对死神来说,确实为了确实杀害对手而摆出的姿势。
  斜向的剑击将会从她站立的位置如何刨刀一般挥过来,利用全身力量与反作用力使出的这一招,并不是可以轻易躲掉的攻势。凰火活下去的唯一方法,只有拼命逃跑——但是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这个姿势,却无法进行瞬间逃开的动作。
  万事休矣了吧。
  虽然多多少少有预感会变成这样。
  死神不带任何杀气,只是一脸空虚地喃喃道:“我说——负心汉,我想问你一件事。”
  声音里面不带任何感情。
  “对于我要杀了你的此刻,有没有任何不满或意见想说的?”
  “容我说一件事。”
  凰火放弃抵抗,闭上眼睛。
  自己迟早都得面对死神,如果人生将会在此告一段落,那也只是自己运气不好罢了。灵异现象对策局也会马上选出继任队长的人选吧。就算自己死了也不会任何改变。
  什么都不会变。
  这种事,从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凰火直率地微笑:“对不起。”
  他想起过往,死神还没被称为死神时的事情。
  “我说,你跟我扯上关系之后,老是没遇到过好事吧——知红。”
  那不是对死神三号,而是对名为雾岬知红的少女所说的话。
  凰火明明就屡次警告过:不要跟我有所牵扯,这样只会让你不幸的。
  但是知红依然毫不死心地接近过来——所以看起来才会这么傻啊。
  她似乎苦笑着。
  “其实,小乱乱……”
  然后紧紧握住刀柄……
  她飞出去了。
  非常痛快地。
  唐突到令人难以置信。
  凰火却亲眼看见这件事情发生在面前。
  死神以非常灵力的劲道从凰火的视线中消失。
  “鸣!”
  战斗中的死神三号会像野兽一样警戒四周,就算突然有子弹射向她,她也可以游刃有余地避开——但是,但是死神竟突然被从旁介入的攻击命中全身,因而横向飞了出去。
  滚滚滚滚滚滚滚滚
  装到墙壁——停止。
  “……咦?”
  死神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状况,发出糊里糊涂的声音:“哎、呀、呀?”
  脑袋晕头转向,或许有点脑震荡吧。她的外表虽然诡异,但骨子里毕竟是个人类,那样猛烈地撞上墙壁不可能没事。
  “哼。”
  比起这个。
  比起这种事情——
  “不管在什么地方说什么话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的,叫做顺风耳。”
  看样子,似乎是把死神一脚踢飞除去的那个小个子,一副拽样地笑了。
  “然后不论在什么地方说了什么话都会赶过来的,就叫我千里耳啦!拥有顺风耳是恶魔但是拥有千里耳的当然是神,本姑娘凶华!”
  来者当然是凶华。
  凰火整个人吓傻了,好似喘气一般道出自己妻子的名字:“凶华。”
  “凰火,你这家伙竟然没经过本姑娘凶华同意就扯进这么愉快的事,什么态度啊你!”
  这个不正常的暴力猫耳女不怀好意地笑笑,走进跌坐在地上的凰火之后,按住他的脑袋猛揉,完全不把死神放在眼里。
  凰火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移开凶华的手。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要讨论存在论吗?或者只是字面上单纯意义的疑问呢?”
  “后者。”
  这女人的思考脉络真让人不禁每每怀疑:现在到底是怎样啊?
  凰火暂时先不将心中的安心——不将自己获救的感谢之意表现在脸上,小声说道:“你该不会从我出门就跟踪我吧?”
  “没啦!我是直到刚刚——你正用不干不脆的态度讲话时才到的。本姑娘凶华虽然天生一只猫脚,也对自己的跟踪工夫很自傲,但是我的人生可没无聊到有闲跟踪你这种货色。你的人就是啊——就算闲得发慌也不会想看的三流四流电影。”
  这个人把丈夫的人生批评得真惨。
  “不过大致上的情况我都听到了哦。”
  凶华略显困扰地笑着说:“凰火,抱歉怀疑你了。”
  “什么意思?”
  “没什么没什么。”
  凶华闪烁其辞,转头过去看看倒在墙角的死神。店里的客人和店员都去避难了,静悄悄的。警察或许是因为要穿过拥挤的人潮而耽误了吧,不过应该马上就会抵达。得在警察感到之前快点离开。
  正当凰火想着这些事情时,凶华相当无奈地说:“我说凰火,你该慎选情人啊。”
  “不,我跟她相处很久了,她在佩戴般若面具跟西洋刀之前是很普通的女孩哦。”
  “当她作出这种打扮的时候就该跟她分了吧?”
  “提分手的话会死啊,要是有看到方才的事情,你应该也会明白吧?死神在与他人相处时,只有‘爱’、‘杀’、‘漠不关心’三种选项。只要稍微对她和善一点她就会很喜欢对方,但是一惹到她就会必死无疑。”
  “真是极端啊”
  “因为她太纯真了吧。”
  “哦。”
  凶华虽然一脸不悦,但是因为死神动也不动,她似乎是有点担心而看了看对方。或许是完全昏过去了吧,死神那头柔软的长发披散在地上。凶华拿起手边的辣椒酱走近死神。
  “原则上,我有控制力道,应该不至于打出人命才是。喂,情妇A,你还活着吗?活着的话就喝下这罐辣椒酱,尽管恣意喷火吧!”
  “你这是担心她吗?还是带有惩罚游戏意味的制裁呢?”
  凶华忽视凰火的发言,好像把辣椒酱当成嗅盐一般,让死神含住瓶口之后咕噜咕噜地猛往她嘴里面灌。
  “哇啊。”
  怎么会做出这种事?这家伙是鬼吗?
  “如果这样还不起来的话,想必她是挂了,这么一来明天起就可以安心睡觉了。”
  而且还毫无罪恶感。
  “就算她还活着,喝了这么多辣椒酱大概还是会死吧,只不过踹她衣角就死掉也很头大耶。应该多承受点痛苦之后,难看地死去啊!”
  而且,而且还杀气腾腾。
  这家伙是鬼。
  正当凰火如此想的时候——
  咪呀啊啊啊啊
  出人意表地——让人无法想象这是死神的声音。死神发出小孩子大吃一惊的尖叫声,夸张地弹跳起来。
  “啊,死之前先醒了。”
  “别讲的这么遗憾好吗?”
  “好辣好辣好辣好辣!好辣啊!”
  咦?
  怎么回事?
  凰火觉得,一边大叫一边跳来跳去的死神好像哪里怪怪的。她待在凰火身边超过十年,比凰火斩杀过更多怪物的她,应该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丑态百出。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人是谁?
  凰火思考着,并且发现彻底显现出状况非常不对劲的物体。
  “啊呀,啊呀呀。”
  难过地喘着气的死神头部——
  “兔子。”
  “我说凰火啊。”
  凶华似乎也发现了,一脸的讶异:“般若面具和西洋刀还可以接受,那对兔耳是怎样?”
  “你问我我问谁。”
  死神的。
  死神的脑袋,长出一对跟发色一样的兔子耳朵。
  突然地,简直就像凶华灌给她喝的辣椒酱是某种新药一般。没有任何前兆,没有任何意义地,马上生出一对兔耳。

  然后,凰火在下一秒发现事情没有这么单纯。
  死神摆出怒气冲冲的姿势,讲出莫名其妙的话:“好不容易找到身体,居然被灌了辣椒酱,我不管是谁干的,这样会不会太恶劣一点?敖德隆·艾可是怒发冲冠哟?”
  “嗯……”
  凶华露出一脸难以形容的复杂表情看着凰火。
  看我也没用啊。
  兔耳死神抹抹嘴角之后,伸手指着凶华跟凰火:“让敖德隆·艾喝辣椒酱的就是你们对吧?敖德隆·艾可是怒气爆发了哦?你们认为作出这种事情可以安然无恙吗?敖德隆·艾可是很伟大的哦。”
  “敖德隆——什么来着?”
  凶华一脸讶异地问道。
  但对方好似可以忽略这个问题一般。
  “啊!”
  她大叫。
  而且制止凶华。
  不断反复指着凶华,反复到让人厌烦。
  怎么回事啊?兔耳、猫耳。
  凰火的第六感对这奇妙的吻合发出警讯——
  不能跟这家伙接触。
  不能让凶华跟对方接触。
  如果不想失去像是走钢索般存在的狂乱家族。
  十分肯定,仿佛无边恐惧般的肯定。
  但是命运的镰刀却无情地挥下。
  “找到姐姐了!”
  姐姐?
  这怎么回事?
  凰火看着凶华,但是她本人比谁都吃惊。
  回想一下,凶华是一出生就被丢在山里面的小孩——一应该是天生孤独,孤孤单单的孩子才对,她不会有妹妹。
  不,也就是说,她妹妹现身了。
  借用死神三号的身体。
  这是怎么回事?无法理解,思考跟不上现状变化。
  附身在死神身上的“某人”——敖德隆·艾如同跳舞般张开双手:“我找你好久了耶!终于找到了呢,敖德隆·艾很满足哦!我在附近感觉到同族的反应,原本觉得应该不会这么巧——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敖德隆·艾真幸运呢!这果然是人品使然吧,哦哦,嗯嗯,原来如此。”
  她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凶华一番。
  “你,你这是干嘛?”
  不愧是凶华,精神力相当坚强,她立刻回复平常心与敖德隆应对。
  “你是谁?你有知道关于本姑娘凶华的什么事情?”
  但凶华的表情却一点都不像平常的她,显得非常软弱。
  好像迷路的小孩子。
  她揪住敖德隆的胸口,神色凝重地问道:“快说,本姑娘凶华是谁?父母是什么样的人?是在什么国家的什么地方、入股诞生的?你知道吗?”
  “凶华。”
  这是一向高傲的凶华难得吐露的不安。
  相信她其实一直烦恼着这件事情。自己有着一般人所没有的猫耳与猫尾巴,而且还可以使用特异功能。
  自己跟一般人不同。
  但却不知道自己是谁。
  凶华被恶意的命运玩弄,一直非常痛苦。
  他以快哭出来的声音逼问:“本姑娘凶华到底是谁?快告诉我!”
  “……”
  敖德隆的眼中现出有点冷酷、带点凌厉的眼神。
  “啊哈”
  她笑了,像是嘲笑对方一般。
  “啊哈哈哈、真好玩——姐姐,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啊?”
  “呃。”
  凶华相当困惑,敖德隆·艾像是嘴巴裂开一般不停笑着。
  “好啊!我告诉你!”
  她天真地微笑着。
  “然后就要把你大卸八块哦?”
  “什——”
  “敖德隆小姐!”
  这一瞬间,店里响起听起来什么诚恳的男生声音。
  店内播放的音乐突然停止,相对的从喇叭发出来某个人的声音。凰火和凶华两人面面相觑,然后同事看向被点名的敖德隆。
  “啧。”
  敖德隆的表情跟最喜欢的玩具被抢走的小孩没两样:“斯亚这个爱管闲事的人追来了。”
  男性的声音好似要压过敖德隆一般朗朗响起:“敖德隆小姐,您在那里做什么?我明明就叮咛过你应该认清自己的立场,谨慎行动啊!”
  “啊啊,真是的!”
  敖德隆甩开揪着自己胸口的凶华,不耐烦地对这天花板叫道:“好不容易再见到姐姐了耶,才不想听斯亚唠叨呢!”
  “您说姐姐——难道?”
  男性的语调出现动摇。
  敖德隆则相当得意、
  “是啊,斯亚,你应该也明白敖德隆·艾的目的吧?你知道我究竟找了眼前这个女人多久吧?知道我究竟有多想一把捏死她吧?”
  她瞬间放出不得了的凌厉杀气、
  这股充满威胁的压迫感不仅不退凰火,甚至凶华都退后几步。
  男人在沉默一会儿之后,发出低沉而压抑声音:“我可以理解,但是不能允许。请自重。”
  “哼,斯亚这个石头脑袋!最好死在没人知道的地方啦!”
  丢下这番话之后,死神的身体缓缓倒下。凰火急急忙忙接住她,但是头上已经没有兔耳了。
  也就是说——某人离开了吧。
  警车似乎总算赶来了。警笛声哔哔响起。但是警笛声却突然任曲走音——变成敖德隆的声音。
  “敖德隆·艾不会回去哦!我也不听斯亚的话!敖德隆·艾要杀了姐姐,不杀了你,我就没办法前进!”
  “敖德隆小姐!”
  店里的声音也似乎扭曲变形之后消失——转移到从另一台警车上下车,举起无线电话对讲机的警官身上。不过头生狗耳的中年男子还真有点不甚入目就是了。
  被斯亚控制的警官跑进警车。
  “既然这样,我就只能强行带您走了。”
  “哼哼,我才不会被斯亚抓到呢。要追就来啊!”
  敖德隆的声音已经转移到餐饮街的扩音器上,接着辗转越过人潮,远离咖啡厅而去。斯亚似乎也以同样的方式追了上去。
  凰火和凶华两人目击这中间所有经过,直到再也听不见敖德隆和斯亚之后——
  “什么嘛!”
  凶华似乎再也忍不住地叫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本姑娘凶华——那些家伙又是什么?”
  “凶华……”
  凰火突然觉得空虚难耐,便紧紧抱住凶华。凶华没有反抗,也抱住凰火,并且嚎啕大哭起来。
  她流下大滴大滴的泪水:“本姑娘凶华是怪物吗?跟那些家伙一样,是莫名其妙的怪物吗?我果然不是人类吗?不是人——”
  凰火只能紧紧抱住不断哭泣的凶华。
  她的身体比想象中还柔弱,纤细得好似一折就会断掉一般。
注1:此指侦探福尔摩斯的助手华生医生。

[ 本帖最后由 淡竹葉 于 2008-8-13 01:1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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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0 00: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乱 温柔死神的制造法

2063年9月10日 记录者 帝架(口述笔记,乱崎凰火)
  关于母亲的变化,我辈也多多少少有发现。啊,父亲,这是回应昨日姐姐所撰写的内容。姐姐会害怕也不无道理,比方说,要是狗儿很理所当然地用两只脚走路,鸟儿背上长了四只翅膀的话,这种事情虽然绝非不可能发生,但是却会因为异常而让人不舒服,我辈并非无法理解这种感觉。
  过去我辈的族群之中,曾经生出过全身雪白的狮子幼仔,但它却因为太过怪异而遭到全族厌恶,最后被放逐。那孩子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糟糕,话题扯远了,父亲,非常抱歉。我要代替不知是否有阅读这本日记的母亲辩白。
  母亲她是个奇人,平时就很怪,仔细想想就会发现,她擅长做出常人难以想象的事。
  她下厨常常引发大爆炸,出去慢跑可以让我们接到来自远方县市警察的电话。姬宫家的事件、鸟哭岛的事件,以及那个游乐园的事件,全部都因为母亲夸张的行动而把事情闹大……游乐园甚至毁坏到完全无法再利用的程度。我辈虽不了解详情,但是相关业者确实让人同情。
  也就是说,姐姐,假设把母亲这次异常举动当成她前所未有的行为,不知你觉得如何呢?只要认为总是在让他人混乱、伤心、恶心、慌张等行为上注入心血的母亲,突然反其道而行的话,或许就有几分道理了。当然她的目的总是让我混乱慌张,然后以此取乐——但是这么做确实是很有效的方式。
  对于已经习惯母亲过去行为模式的我等来说,现在的母亲确实太诡异,连我辈都怕。那个母亲!那个打从骨子里就是彻底桀骜不驯的母亲!竟然会自动自发地打扫房间,还会教姐姐写作业!
  当然,欠缺基本生活能力的母亲不可能做得好这些家事,总是失败,但是她竟然毫不退缩!她竟然不死心地不断努力尝试,简直像是想从现在起当一个正常母亲一样!啊,母亲,你真是太令人费解了,很怪耶!阁下的作战已经完全成功了,请住手啊!
  姐姐因为想太多而发烧,这很正常。我辈带给她此篇日记作为探病礼。
  ——摘录自日本灵异现象对策局公认特殊作战执行家族 乱崎家的日记——
  二十年前,少年静静磨利自己的尖牙。
  “七岁,她是跟你同年的女孩子哦,凰火。”
  灵异现象对策局东北分部的走廊很长,墙壁边排排嵌着同样形状的门框。不管走多远景色依然相同,要是一直看的话真的很头晕。
  关于这一点,很有精神地走在长廊上的海尔博士身上穿着的白色长衣,也具有同样效果。因为他的衣摆会以固定节奏晃来晃去,颇具催眠效果。
  二十年前,苍白的研究设施里,凰火跟在监护人海尔博士身后走着。凰火从那时候起就是个没什么反应,不爱说话,不太表现感情的少年。但是类似憎恨、不悦等对世界的各种负面情绪,却在他心中旺盛地燃烧着。
  三岁时,双亲过世了。
  据说是发生意外。
  但是凰火完全丧失当时的相关记忆。
  那是凰火失去一切的瞬间:温暖的家人、里说当然的人生,平凡的心,全部都被那场意外破坏殆尽,甚至连记忆都失去了,凰火一度变成空壳,只留下一个空荡的少年躯体。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动摇感情,只遵从大人们的指示行动,如同机械一般的肉体。
  海尔博士踏着喀、喀、喀的清脆脚步声,以讲课般的口气说道:“凰火,你听好了。”
  这位有着一头如同飞机双翼般的金发——总是把头发的造型弄成只能用这种方式形容的人名叫海尔博士,是负责照顾无依无靠的凰火的人。凰火的双亲似乎任职于灵异现象对策局,在他们死后,局里的职员们就负责照顾没有其它亲人的凰火。
  虽然是个一点也不可爱、冷漠的孩子,但是他仍谈非常细心地照顾着他。
  “女孩子是很纤细的哦。”海尔博士竖起手指,没有看这里,只是轻声说:“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嗯,要把对方当成爆裂物一般小心谨慎处理。”
  “……”
  凰火没有回答,他转头面向旁边,露出“为什么自己非得跟着她走啊”般不耐烦的表情。
  但是海尔博士并不在意,依然以讲课的口吻说道:“而那个女孩有特别纤细。凰火,你记得一星期前发生的意外吗?”
  “……”
  凰火不吭声,他为了避免头晕而不看走廊也不看海尔博士,净盯着自己的脚边看。
  海尔博士似乎早已习惯他这种态度,只见她转转手指说:“这个嘛,就是在地底帝国香格里拉与日本国界的地方——说是这么说,知识地底帝国同样位于日本腹地内,是个名副其实的‘地底’帝国,所以应该说在地底帝国入口附近比较贴切吧。那附近的村子,全都在原因不明的灵异现象作用之下消失了。”
  凰火吓得抬起头,露出哀伤的神色。
  有关意外、暴动、灾害等事故很容易伤害这个少年的心。因为那是跟自己的遭遇一样,会让人失去高贵食物的状况。
  海尔博士同样以哀痛的神情,微微扬起抹了淡色口红的嘴唇说道:“我也以调查班身份跟行动部队同行,略微看过事发现场——真的很惨,那里变成了幽灵村。凰火,你懂吗?那里躺着无数具化为木乃伊的尸体。”
“……”
  凰火没反应,海尔博士继续踏着响亮的脚步声前进。
  “建筑物没有受损,也没有使用过魔法的迹象。但是死了很多人,他们的生命力被榨干,榨干之后就倒在地上,失去性命,人们就这样死去。我已经不想再看到那种景象,也不想让像你这种孩子看到,我认为不能给你们看。”
  海尔博士说道这里,总算回头了。
  静静地,缺乏感情,甚至让人觉得冷漠的眼神。
  不知道为什么,凰火认为她的眼神很温柔。
  “但是却有小孩子看到了。”
  眼前出现一道跟之前所见完全相同的白色门扉,门上镶嵌的牌子刻有意味不明的编号“K112”
  “这间房里收容了那场意外中唯一的生还者,是个跟你同年纪的少女,但或许因为意外造成过大打击,我们没办法跟她正常交谈。凰火,  我希望你能试着跟她说说话。”
  海尔博士笑着对露出“为什么是我?”表情的凰火说道:“我们认为,如果面对同年纪的孩子,说不定她会没那么警戒而故意看口说话。  这个可以算是你的第一项任务哦。”
  “……”
  确实,凰火一直希望能在灵异现象对策局任职,毕竟灵异现象对策局养大自己,所以只要自己还活着就得报恩。
  这样子的想法让凰火板起脸孔。
  “你真的一点都不可爱呢。”
  海尔博士说完后,幸福地笑开,并温柔摸摸凰火的头。他弯低身子,视线与一脸迷惑的凰火对齐。“其实呢,关于这次意外,到目前为止我们还完全无法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过去从未发生过,也完全无法理解,真的是灵异现象呢!因此,幸存者的证词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原来如此,凰火理解地点点头。
  博士没有移开视线,仍然直直盯着凰火看:“但是,这只是表面上的理由。我其实希望不要以任务的形式,而是单纯让你跟她好好相处。”
  正经的表情,对平常总是包着一层隔膜,不愿对他人显露感情的她来说。这是难得一见的真诚表情。
  “凰火,你啊,也可以过着平凡的生活哦。可以很理所当然地跟别人交朋友,总有一天会很平凡地谈恋爱,然后跟家人一起生活啊!像我,花山啊,还有死神二号这样为了工作而活,说穿了就像台机器一些,这样是很悲哀的哟!”
  家人。
  三岁的时候消失得不留痕迹的家人。
  以为再也无法得到。
  海尔博士静静地微笑,她拍拍凰火的肩膀之后,缓缓起身。
  “好了,到这里要说再见了。那个女孩就在房间里面,轻你好好跟她相处吧。对不起,让你一直待在这座没有朋友的研究所里面。我想,刚开始的时候,你一定很多事情不懂,也会悲叹自己根本不懂他人的心,或许还会有其它很痛苦的事情。但是别忘了,你是个可以跟别人好好相处的孩子。”
  凰火听到这些别有意图的话,表情变了。
  海尔博士笑了,笑得很寂寞:“到这里要说再见了。”
  他再次说出同样的话,同事仰头看着天花板。凰火很清楚,虽然这个发型怪异的博士平常是没什么感情变化,但却是个爱哭鬼。他看着上面,是为了不让泪水掉下来而忍耐着。
  “我换单位了。因为盖了一座新研究所,所以我必须转到那边去,哪里很远,我没办法继续跟你在一起了。”
  “……”
  凰火睁大眼镜。没错,他毕竟不是家人,彼此之间的牵绊很同意被斩断,因而分道扬镳。这并不是无法预测的。
  但凰火还是觉得很难过,他害怕地捏紧拳头。
  “开发人工生命——就算这样说你也不会懂吧,总之,算是极端的玩娃娃工作啦。我跟所长盖伯克博士是旧识了,他一听说我的名字马上就跑来找我。那个老是爱哭的胆小鬼也变得了不起了呢!”
  穿着白衣的博士一个转身,对呆站着的凰火说道:
  “那么,再见了。我会祈祷有朝一日能够与家人一起幸福地过生活。”
  “……”
  博士垂下头看着不发一语的凰火。
  “能不能再最后说点话呢?无言的道别很寂寞呢!”
  凰火听到这番话,拳头握得更是、更是紧绷了,他眼中噙着泪水说道:“……我的家人只有海尔。”
  海尔博士听到这别扭的声音,似乎死有些惊讶地瞪大眼睛,然后笑开了。
  接着她他抬头仰望天花板,轻轻抚着肚子,喃喃说道:“凰火,我啊,因为遗传性疾病所以无法生育。”
  他爱怜地抚摸凰火,指尖微微颤抖着。
  “所以,跟你相处的这十年之间,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像有了小孩一般快乐。”
  “……”
  凰火的眼泪滚滚而下。
  博士看到这样的他,也终于忍不住放声哭泣。
×××
  打开门之后,一股奇妙的气味扑鼻而来。药味,以及混杂了些许血腥的冰冷空气抚过凰火的头发,他打了一个寒战之后看着前面,那里的光景相当异常:
  布娃娃被撕裂。
  杯盘摔得粉碎。
  一名少女手腕附近流着鲜血,抱着膝盖坐在角落。
  “……”
  凰火觉得困惑,他调整呼吸,认定这是自己的任务,走进少女。少女有着一头漂亮的黑色头发,外表看起来跟凰火差不多打。她坐着,并没有面对门口。
  海尔博士曾经说过,没人有办法跟她正常交谈。
  这可以理解。凰火自己在意外刚发生之后,也死处于魂不守舍的状态,不管周遭的人怎样跟他讲话,他都只会做出人偶般的反映。或许这是很正常的现象吧!不过凰火没有学过心理学,他也不是很懂。
  这是个狭小的房间,东西不多,未加装饰。这里死个被白色壁纸包围,有如箱子般的房间。少女坐再房间里一动也不动,旁边散落着破坏殆尽的玩具与食物。虽然看不太清楚,不过少女应该不是在睡觉,凰火猜想对方应该死静静地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
  好了,该怎么办呢。
  凰火移动到少女身边,迷迷糊糊地思考着。
  任务是要让她开口说话,并且探出毁掉一整座村庄的灵异现象真相。但是,这种状态的少女究竟能说什么呢?
  凰火受过的训练里面没有教到这种状况的应对方法,也就是说,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凰火,你要思考。”这是海尔博士教课的口头禅。
  他总是教凰火不要单纯只是死记教科书上面写的内容之后,像机械一样放射性地说出答案,而是要自己确实动脑思考。
  就是叫我想,我也……
  凰火在灯光微暗的房间里,探索着周围可以用来作话题的东西——
  发现了。
  白皙的墙壁上印着好事贴上去的血迹。
  “午安”
  很暗。
  凰火听到这有如从地狱深处涌现的声音,不禁吓得回头。
  少女不知从何时开始看着自己,她的眼睛颜色很奇妙。她又一张格外漂亮,清爽的脸。少女维持脸部的僵硬笑容对凰火说道:“打墙壁就流血了。”
  凰火一时之间无法理解这话的意思。
  凰火这时候才发现,少女看着自己视线前端那像死贴在墙上的血迹——这个吗?打了之后,就流血了。她的意思死锁:出手打墙壁,皮肤破裂之后就流血了吧。
  仔细一看,才发现少女两手都绑着绷带。
  “你就是刚刚那个发型怪异的人说的朋友?”
  “……”
  发型怪异或许是指海尔博士,而博士应该有对少女另外说什么吧。可能就是等等会有一个少年过来,你不用怕,可以跟他一起聊天玩耍之类的。
  少女抱着膝盖,她明明好像害怕着什么而颤抖着,不过却依然故作爽朗地说道:“我叫知红,这是我的名字,你呢?我啊,有点不知道怎么回事,周遭突然变得只剩下大人了,我会害怕。”
  她歪着头。
  “你都不说话呢。”
  知红笑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依然似乎畏惧着什么,像是要保护自己般紧紧抱着双臂。
  站起来之后就会发现,知红的个子比凰火高一点。
  “不过没关系。我问你,你强吗?可以陪我玩吗,不要马上就坏掉吗?”
  “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凰火露出难以理解现状的惊讶表情。
  知红从颤抖的双唇中发出格外尖锐的声音说话,那好像死可以勉强自己发出的声音。
  “我说你啊,想向我问那个怪物的事情对吧?那些大人叫你来问我,你才来这里的对吧?好啊!我就告诉你。”
  知红紧紧握住拳头,摆出战斗姿势。
  相对的,凰火仍自然地流露出惊讶的表情。
  怪物?
  那是指毁灭她村子的灵异现象的真面目吗?
  知红眼中带着凌厉的神色,像唱歌般地说道:“那,我先给你一点优惠,告诉你一件好事。我啊——眼睁睁的,看着家人啊、朋友啊、村民们一一死去——却什么都做不到。
  她膝盖发抖,声音也颤抖这,孤独的少女气势凌人。
  “所以我要报复,我要找到那个怪物报复!我要变强,我要凌迟它之后杀了它!我非得变强不可,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散落在脚边的布娃娃、人偶、杯盘都是被她破坏的。但是,她应该尚未理解到这就是憎恨,只是不断将内心熊熊燃烧,无处宣泄的这股负面情绪投射到不会说话的物体上,并且追打墙壁伤害自己。
  接着——轮到凰火。
  她只是本能地追求着战斗经验罢了。
  知红露出奇怪的笑容:“我说朋友啊,让我变强吧,这么以来,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
  凰火思考了一会儿对方这番话的含义,以及这些话可能会引起的状况。她不知道如何使用力量,所以应该不会控制力道。而自己也还是个半吊子,很可能会被杀掉。
  就算如此。
  这是任务。
  凰火点点头,同时直直看向少女。
  好不宽容,毫不犹豫。
  “斯——”
  瞬间,凰火摆出架势。
  “刷——”
  凰火在下一秒就立刻因为恐惧的反射作用,直接攻向少女的脸。
  少女滚倒在地上之后,接着撞到头,翻了白眼之后动也不动。凰火“呼——”地喘了一口气,走向对方。
  她不可能会什么战斗技巧。
  只是像一头野兽般,猛冲蛮干地攻过来、
  但是,她很可怕。
  “……”
  凰火剥开昏倒在地的知红拳头。
  她手上握着杯子破碎的尖锐碎片。
  “啪,啪,啪。”的声音想起。
  拍手的声音。
  仔细 ,再阴暗的房间的那一头,门扉缝隙透进来的灯光之中站着一个人。因为逆光看不太清楚,但是那死个纤细的身躯。
  影子以抑扬顿挫有点不自然的语调小声说道:“七岁的女孩子毫不犹豫地想杀害初次见面的对象哟!”
  勉强看得出来的,只有从那个人腰际伸出的刀鞘。
  以及头部的影子长了一对角,那面具——是般若面具。
  “她是个天才吧。是个世界不希望她存在,只有人类才会渴求的怪物天才。”
  声音只说了这些话,就关上门离去。
  凰火以战栗的神色呢喃:“死神二号……”
×××
  这里应该是一座没什么特殊之处的平凡村庄。如果报出村庄的名字,想必大多数的人都会心想:这是多偏僻的地方啊?但是这里并没有特别不方便,也有便利商店,只不过半夜会关门就是了。
  村民们平常都是看电视打发时间,要出门就踩脚踏车——村子大概就是开发到这种程度,村民们也不觉得自己的村子有哪里奇怪。
  所以,应该只是偶然吧。
  雾岬知红觉得这真是不幸的偶然。
  村子并不是因为什么特殊理由而必须毁灭。
  ……
  那一天正值庆典,知红并没有多期待庆典的到来,只是跟朋友一起到处乱逛。知红手上拿着母亲买的苹果糖,头戴随便买的面具,很开心地玩乐着。
  虽然没什么特别,但是很幸福的一天。
  知红心里觉得明天想必也是同样幸福的一天,高兴地上床睡觉。
  但是却辗转难眠,因此她走在深夜的村子里。走在夜晚的村庄有种特殊的感觉,很有趣,这个没有任何人的黑色世界只属于知红。大家都睡了,只有鸟叫虫鸣着,在这没人知道的秘密世界,只有知红存在。
  这个世界突然被迸出来的一道闪光——吞食殆尽而毁灭了——
  光。
  强烈的光。
  知红已经不太记得这道光究竟是从天空打下来的,还是从地面涌出来的了。
  但是她记得,光芒内部有着疑似人类的不明物体。
  知红心想:这是怪物。
  那个闪光犹如蛇一般爬遍周遭的民房之后,竟难以置信地逐一将人们榨干、杀害。
  民房的窗户被光芒照的闪闪发亮,那瞬间可以看见房里的景象。那里清楚地映出被光芒侵蚀,榨成人干的人们。
  知红大叫,她觉得很危险,逃向自己的家寻求保护。
  这时,她马上看见被光芒包围而死去的家人。
  知红大叫,怕得在地上爬。
  她只能等待光芒风暴扫过。
  会被杀!自己也会被杀!
  她心里这么想,只能呆呆缩着发抖。
  不记得前前后后究竟过了几个小时、还是几十小时,当她惊觉并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早上了,光芒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究竟独自再毁灭的村子里面徘徊了多久呢?
  不管怎么呼唤,也没人回应。
  不管走到哪里,所见都是成片尸体。
  知红在深不见底的绝望尽头,了解到只有自己幸存的残酷事实。
  ……
  从那以后十年的时间,知红记住许多事情,同时也忘记许多事情。包括灵异现象对策局的规矩、使用枪械的方式,以及如何抹灭因杀害他人而产生的罪恶感。
  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只是一心一意以憎恨来蒙蔽失去家人好友空虚之情的野兽——而变成单纯姿势冷酷地研磨自己的利牙,接受训练的士兵。
  时光有时短暂地让人以为只要闭上眼睛就会飞快地流逝,有时候又漫长地好像反复经历了好几段人生一般。
  不论是河海山林,还是鸟兽人类都会不断改变。不管自己愿不愿意,都会被名为时间的雕刻家雕塑成某种形状。
  长大到十七岁的知红,被刻成一位优秀士兵的形状。
  “知红,知红。”
  睁开眼睛的同时,感受到腹部有股激烈疼痛。知红迷迷糊糊想着“啊,被打了。”,并看着扶着自己的肩膀,面无表情看着这边的乱崎凰火。
  这里是灵异现象对策局的训练场,周遭没有任何人,艳阳普照着晴朗的天空。眼前只有岩石堆、河滨与平坦的道路。这个整理得像一座自然公园的地方,染满了队员的血泪与汗水。
  “哎呀?”
  知红起身,一脸呆茫地看着凰火。
  “我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睡在这么难睡的地方?话说自己究竟睡死了,还是因为被打昏了呢?
  凰火叹口气,调调因为最近发生过某件事之后才开始戴的眼镜:“看样子你因为昏倒的冲击而导致短暂失忆了呢。你啊,不知道是不是跑到一半抓狂,突然就扑到我了耶。”
  “你用这种说法会引起误会啦……”
  啊,原来如此,知红点点头。
  从第一次与他见面开始,知红只要一有空就会向这个少年挑战。他是唯一一个跟自己同年,而且有着一样眼神的人。他是用来测量自己实力的绝佳指标,也是彼此出手对打时不需要手下留情的青梅竹马。
  凰火大概是为了照顾自己,所以独自从慢跑中的队员群留下。他一脸无奈地催促知红之后,便跑到路上,知红也急急忙忙地跟上去,一边跑一边问凰火:“我昏了多久?”
  “顶多两分钟吧?知红,在训练途中突然杀过来很危险耶,请不要这样。会给别人添麻烦的。”
  “咦?我又没有对其它人动手。”
  凰火虽然一副还想对嘟着嘴的知红说些什么的样子,但还是作罢。前面有训练所本部,先抵达的队员们正朝着这里招手。依照今天的课表,现在应该是午餐时间,队员们也都开怀和乐地聊着天。
  其中有精神的,是不知道为何居然单手倒立在训练所前的铜像上,戴着般若面具的死神二号。
  “喔,来啦。”
  死神以奇怪的抑扬顿挫声笑笑,咻地跳下来。因为戴着面具而性别不明的这个人,是史上第二位因为斩杀千只怪物而得到死神称号的人。附带一提,他的服装与其它队员相同,身上穿着的运动服与他的般若面具非常不搭。
  “凰火,你居然确实叫醒你的暴力老婆啦,真伟大。凰火依然很善良呢,如果是我就会丢下她,让她风化。”
  “老婆……”
  知红双颊泛红对一脸不悦的凰火微笑。
  “死神,这个老公不行啦!根本就不会对老婆放水嘛!一点都不温柔!”
  “你认为我可能对突然从死角挥拳过来的对手放水嘛?”
  死神发出奇怪的“咯咯”笑声,对说话毫不留情的凰火说道:“你们感情真好。”
  知红对死神的消遣似乎并不排斥,她看看凰火,但凰火却露出似乎有点困扰的暧昧表情,站在原地不动。
  从知红第一次见到他起,两人就一直比邻而居。十二岁之前是睡同一房间,每天一起吃饭,知红很理所当然对他产生亲切感。
  乱崎凰火,他在三岁的时候跟知红一样失去一切。知红认为内心没有憎恨占据,而能正正当当活着的他很了不起,而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对他的遭遇产生共鸣。
  他跟自己一样,却比自己坚强。
  知红很尊敬他,希望自己能变得跟他一样。
  这份心情渐渐在知红内心往更甜蜜的方向绽放了。
  现在知红无法想象没有他的话。被光怪毁掉一切的少女再度找到的重要人物,就是乱崎凰火。
  但知红不隐瞒、也不拐弯抹角,将自己的感情告诉凰火。
  但是,凰火却只是像个小孩一般,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知红觉得虽然打架还是打不过他,但是精神层面的成长一定是自己比较多。
  “嗯,啊!”
  当知红回过神来,才发现包含凰火在内的队员们都丢下沉浸在思考中的自己,往本部建筑物走去。现在是午餐时间——但是我说凰火啊,你稍微放点心思在我身上,叫叫我也没关系嘛——
  “真是的。”
  知红嘟着嘴,打算跟上凰火而往前走。这附近的路面似乎没有修整,很多沙粒,才在地面上的感觉不是很踏实,常常滑来滑去。
  知红踩着不平稳的路面,忽然转头看看旁边。
  戴着般若面具的死神,正在那儿对着知红微笑。
  “死神,你不吃饭吗?”
  “恩,我也要吃喔。只是啊,知红,我要看着你吃。”
  “我?”
  知红听到死神那有如机器合成的声音,打了个寒战。知红是第一次像这样一对一跟对方说话,不过这个叫死神的人,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好像他也不是人类一般。或许是因为那总是隐藏住表情的诡异面具造成的。
  知红皱起眉头,盯着死神看:“这是什么意思?”
  ——喳。
  扑兹。
  “我说知红啊。”
  瞬间。
  知红脸上绽放了深红色的花朵。
  “唔喔!”
  ——血?被砍了?为何?
  就算急忙摆出防御架势也太迟了,她根本不知道对方做了什么。
  ——好痛
  “知红,你也成为死神吧。”
  斩杀千只怪物,比任何人都沾了更多鲜血的死神二号。
  竟然很理所当然地说道。
  “咦?”
  “我说,叫你当个死神。”
  声音的抑扬顿挫依然奇妙,面具后方的双眼隐隐地闪着寒光。
  知红吓得全身发毛。
  “什么。”
  “知红,你不想变强吗?不想变成比任何人都强,可以只用单纯的破坏力打倒怪物的存在——可以杀害仇敌的存在吗?”
  仇敌。
  发光的怪物,知红的表情刷地冷漠下来。
  死神满足地笑了。
  “没错!回想一下吧,你的原点,出发点。然后理解一下吧,如果你忘掉过去,想要像凰火那样逃避一切的话,就继续留在原点当个热恋中的少女吧。但是如果你想报仇,想要以沐浴仇敌之血为人生目标的话——就该成为死神。”
  死神伸出手,对知红微笑。
  “你既有资格也有素质。”
  知红动也不动,只是拼命地思考。成为死神?要我成为甚至连同类都戒慎恐惧,只为了斩杀怪物而存在,比怪物还残酷的死神。
  这应该是自己的期望。
  打从一开始,应该就是希望如此的。
  结果,比起报仇、比起为家人报仇,竟然变得更重视眼前的生活。
  自己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变成这样的?
  “但是,知红,你要记住。”
  死神将脸凑到知红旁边,摘下面具。这是从来没有人见过的死神真面目。
  “咦——”
  知红她。
  “——伊呀!”
  她因为看到那张脸而害怕地尖叫出声。脸颊上的伤痛已经不重要了,她的思绪被吹到九霄云外,只是直直盯着眼前死神的真面目看。
死神微微扬起嘴角笑笑,接着戴上面具背对知红。
  “所谓成为死神,就是舍弃当一个人——舍弃当一个人类哦!你要记住这句话的含义。然后,如果你确实理解这层含义,还渴望成为死神的话,我会欢迎你。你一定会成为最棒的死神三号——”
  “死神、三号。”
  知红喃喃说道,在心中不断反复思考。
  她看到被光芒吞食的父母,看到被榨干的朋友。
  看到与凰火相处的记忆,看到过去生活的点点滴滴。
  “我——”
×××
  死神的血誓书 №Ⅲ 雾岬 知红
  千种诅咒啊,请祝福我吧。千肢血骨啊,请予我幸福。我踏上的道路乃修罗之路。拓展与我眼前乃杀戮的荒野,跨过染遍血红尸土的最后一步,我戴上般若面具面对无尽空虚,以罪恶深重的双脚前进。
  千声悲号啊,赐我勇气。千声痛哭啊,请守护我吧。我的血液已不再温暖,只剩下冰冷的锁链灵巧而连绵地流动着。这毫不留情的死神之链轻易地束缚我全身,我的心也完全被封锁在有限的自由之中。以深埋在这个身体里面的怪物们之恐惧与绝望锻造出来的锁链,是我的骄傲、我的幸福、我的愿望、我的誓言。
  我发誓放弃当一个人,放弃所有当一个人才得以享受的快乐与幸福。伟大的日本皇帝陛下,以及其身后一千两百万六千三百五十七个英灵啊,一位死神在此诞生。各位无须庆赞,死神是该责骂轻蔑的对象。
  我发誓成为死神。我向镇压与天上的神明忏悔此一不幸,并感谢在地底沉眠,不应为人正视的所有恶灵。名为我的这把刀刃,今后在各种意义上都是无药可救,只会了解被挥舞而挥舞,只会为了染血而染遍鲜血。啊,没人会对这受租后的命运感到喜悦吧。
尽管如此我还是发誓。饮尽在人生餐桌上端出,这杯名为毒药的美酒,使之成为血肉料理的源头吧。既然服了毒,就连盘子也吞下。既然盘子都吞下,就连桌子也啃食。既然啃食掉桌子,那就进而吃了世界。
    世界,我发誓我会战斗,知道将世界纳入我罪孽深重的胃里。请别降下幸福之雨,换成温暖的血雨吧。请别赐予心爱之人的陈赞,而是魍魉们的咒骂吧。请别赋予快乐,而是痛苦吧。我只有这些愿望,只有这些希冀,只有这些是我的梦想与希望。
  我是死神。
  死神三号。
  我发誓成为第三位死神。
  千位同胞啊,我从这一瞬间开始,成为跟你们一样的怪物了。
  ——摘录自日本国家文件保管库№SE37564/[死神血誓书]——
×××
  不管怎样自称死神,身心依然还是人类,感情这种东西不可能消失,绝对不肯能消失。只要还活着,就会因为活着而呼吸,血液会流动,当然也会感到愉快或者不悦。会爱一个人,也会恨一个人。
  然后,她了解到自己情感很极端的事实。
  不是全部,就是没有。
  不是爱,就是杀。
  “啊……”
  死神三号思考着关于乱崎凰火这个男人的事。不,虽然她想思考,但却被有如火山爆发般喷发出来的强烈情绪妨碍,没办法顺利思考。她想想起与凰火之间的会议,却是瞬间被他白天的一句话直冲脑部,整个思考完全陷入一片黑暗。
  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接着把流窜于脑中的无数憎恨翻过来一看——爱情爱情爱情爱情爱情爱情爱情爱情爱情爱情爱情爱情爱情爱情爱情爱情爱情爱情爱情爱情爱情爱情爱情爱情爱情——吵死了!
  死神快被这憎恨与爱情形成的永无止尽不协调音搞疯了。她觉得很想吐,在位于首都公寓的自家吐了好几次,这是伴随着吐血之痛的呕吐。
  啊啊。
  自己竟然是这么软弱的生物啊,屠杀了千只关务,现在仍继续消灭着比过去那些怪物强数倍、甚至数十倍的魔物。与怪物争斗的人类中最光荣的称号——历史上第三个,现今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可以确实掌握的称号。
  死神三号。
  这是自己的荣耀,也应该是能力的证明。死神三号,这是无敌的代名词。本应该是这样的,但是现在死神却悲凄地无法离开洗手间,虚弱地抱着马桶流泪。她只不过是被一个男人提出分手而已。
  精神力怎会如此脆弱呢?
  但伤心就是伤心,寂寞就是寂寞。
  她认为这好似伤心,又好似空虚的情感大概永远挥之不去吧,因为焦躁而挥舞爱刀划开墙壁、天花板与家居。死神在自家里面,不知如何处理瓦解的心,只是不断哭泣。就像——当死神过去还是一个人类,在难过的时候就会这么做一样,她只是不断发出呜咽声。
  过去会安慰自己的。
  会从背后支撑自己的。
  “凰火大笨蛋,笨蛋笨蛋!负心汉,我要杀了你!”
  呜咽声转变成诅咒,进而变成夸张的咒骂:“竟然结婚了?结婚?怎么会有这种事——太蠢了!而且居然还特地当着我的面告诉我!这个人怎么这么残酷又这么正直啊?啊啊,凰火——你是笨蛋!你怎么会这么笨?你是像籍此表示已经有觉悟被发怒的我杀死吗?你真的变得怎么讨厌我了吗?”
  死神的问题回荡在空中,没有人回答。
  凰火的话在脑中盘旋,只要回想起来,全身便充满破坏的渴望,这种身体真是恶心。她理解到:对自己来说,不管是愤怒、悲伤、爱怜、憎恨——全部都会指向唯一一点,指向破坏与杀戮的坩埚,指向死神的唯一道路。
  被这种人类,不,被这种称不上人类的死神所爱,只是个麻烦吧。
  或许凰火也从很久之前就讨厌自己了。
  一想到这点就忍不住潸然泪下。
  “凰火是笨蛋……”
  她一不小心太用力,结果把马桶捏碎了。尖锐的声音刺激耳朵,死神被喷出来的冷水打湿全身。
  她觉得自己很蠢,她也有理解到,确实有另一个冷漠的自己客观地观察现状,因而觉得傻眼。但是有如疯狂暴动恶魔般的自己却占据内心的绝大部分,死神一直哭,破坏周遭所有有形物体的东西,甚至还抓伤自己的皮肤。
  已经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了,好像要发狂一般,死神像只野兽一样只是不断狂吠着。闪烁的过去与情感的碎片,已经不再连接成明确的形状,只是闪过脑中而已。
  在这样的死神背后。
  “啊哈。”
  突然响起微笑的笑声。
  “杀——”
  死神瞬间翻转身体,将脚边的西洋刀掷向声音来源。刀子以似乎目光无法捕捉的极速刺穿发出笑声的物体。
  “咦?”
  死神起身,凝视插着西洋刀的玩意儿,露出讶异的表情。那是死神从娃娃机吊到的大型熊猫布偶。它似乎真的又笑了?是幻听吗?自己终于走上神经衰弱这条路了吗?
  “从一开始就应该知道的啊”
  当决定成为死神的时候,从那个恐怖的任务开始——从戴上面具的那一瞬间开始,就应该理解到不当一个人类的真正意义啊。
  没人爱。
  不被当人看。
  应该已经决心成为之杀害怪物的生物。
  用自己的血写下血誓书,接受好几年来自死神二号的疯狂训练——不,是改造。
  明明就成了死神三号,但却依然想被凰火爱,想待在他身边的自己真是任性。
  自己很清楚,也很了解。
  但是,尽管这样还是爱着他,还是想待在他身边。
  连这点愿望都不被允许,这死神的身体与命运实在可恨。
  “还是下定决心吧……”
  死神像游魂般站起来低声喃喃道:“选择未来吧——为此,得再跟凰火见一次面。”
  但是却没有理由。毕竟发生过那种事情之后,没办法毫无原因地找对方出来,而且凰火大概也不会答应吧。
  “啊哈,你不用哭得这么伤心嘛!”
  又来了,突如其来的声音:“要理由的话,让我敖德萨·艾帮你准备吧!”】

  幻听嘛?不,到底是怎样?不知道,感觉很暧昧,实在没什么真实感。在让人晕眩的世界角落——她推测是发出声音的方向,很不自然地摆着一只信封。
  “这是?”
  死神虽然觉得很可疑,但还是捡起信封确认里面的东西。那里面放着很眼熟的,跟凰火一起去过好几次的某游乐园双人门票。
  游乐园。
  对了,只要拿着这个当借口的话……
  “你要好好行动哦?死神小姐。不过可以动手杀害姐姐的不是你,而是我敖德萨·艾哦?”
  幻听!吵死人了。
  死神捂住耳朵,沉默地思考了起来。
×××
  凰火在刚才收到来自死神三号的信件时,一时之间还以为是什么爆裂物,吓出一身冷汗,但是在灵异现象对策局对策一课精密的检查之下,确认是一封很普通的信。而内容也相当干脆:我并没有愚蠢到想反抗日本的决定,我会放弃凰火——但是我希望最后能又一次两人约会的机会,就是这样。
  这是手写的。信纸上面随处可见那涂黑的黑块里面,很明显的一定是写着“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或“我诅咒你”等文字,让人有点害怕。但是凰火认为要是拒绝她的邀约,下一次一定会直接用武力解决,所以他只好打行动电话跟死神联络,并且答应她的邀约。
  “好。”
  电话那一头,死神三号的声音并没有特别沮丧的感觉,非常冷漠。简直就像有所觉悟的战士一般,低沉的声音甚至让人觉得悲壮。
  “凰火,我很期待。“
  但是一旦她放软声音,说出自己的名字之后,就感受不到恶意了。凰火结束这短暂的对话,被不知该如何处理的罪恶感侵袭,呆立原地。
  这里是乱崎家,深夜,凰火在怎么装饰都显得寂寞而安静的卧房里。他坐在硬硬的床上,逐一回想与死神的共同拥有的回忆。很奇妙的是,这种时候偏偏尽想起些美好的往事,甚至连好几次差点被她毁容的情况都让人怀念。
  “我也变得婆婆妈妈了吗?“
  凰火叹口气,手里握着与信件一同寄来的门票。这里就是约会的地点吧——是以前跟死神一起去过,她很喜欢的游乐园。
  凰火的悔意攀升到顶点。
  原来就是这么回事啊。想着想着,顿时又空虚了起来。
  “我可以认为这是对本姑娘凶华明目张胆的反抗吗?“
  一瞬间。
  “你——”
  这家伙,怎么老是用对心脏不好的方式登场啊。
  凰火看看旁边,一脸心虚。
  凶华在那里笑得很诡异:“本姑娘凶华温柔体贴的人权讲座,耶!”
  声音柔和得要人命。
  “所谓丈夫这种人没有人权。说得明白一点的话,就是没有权利过健康且富含文化气息的生活、也没有生存权。你要是懂了的话就去死吧。”
  怎么这么没天理啦!
  当凰火正在思考的瞬间,凶华的拳头已经迫在眼前。这真的是会要人命的速度与威力。凰火感受到生命危机,瞬间跳起来,退到正面——房间出入口附近。
  凶华的拳头划过空气,精准地停留在原本凰火脑袋所在的位置。当然,如果脑袋接到足以击碎水泥的这一拳,绝对不可能还活着。
  凰火冷汗狂冒,认真地对凶华说道:“凶华,你冷静一点,我们谈一谈吧。”
  凶华强压怒气,狂傲地双脚交叠坐在床上,然后抓起放在一旁的游乐园门票:
  “这是什么?是外遇的明确证物啊!华生,我确实警告过你,下次还敢这样的话我绝对会砍爆你吧?好啦,庆典时间到。让我用你因恐怖与痛楚而发出的哀嚎声点缀夜空吧!你在地狱好好后悔犯下伤害妻子的罪行吧!”
  “福,福尔摩斯,杀,杀人也是犯罪耶?”
  凰火配合凶华说道:
  “我管你去死啦!”
  早知道就别问!
  凶华以肉眼不可辨识的超高速移动。凰火倚靠着入口门板给人阵阵冰冷的感觉,他真的感受到死亡的恐怖:应该说他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就算下辈子投胎变成青蛙或蛆虫都没关系,只希望自己能够有一段正常的婚姻。
  没差啦,随她去吧。
  凰火瞬间放弃一切,并且稍微诅咒了上天几句。他好不容易习惯这奇异的家庭,但是却被怪物夹在中间进退两难。平凡的人生究竟上哪去了呢?
  凰火闭上眼睛,全身因为死亡的恐怖绷得紧紧的。
  “嗯……”
  啪达、
  “咦?”
  有某种东西触碰脸颊。
  某种柔软的东西。
  死亡?
  不,这不是致命的触感。
  微微睁开眼睛,凶华的猫耳出现在格外贴近的位置、
  “凶华?”
  她正亲吻着自己的脸颊。凰火虽然发现此一事实,却依然无法理解。这个人,这个根本就是以自尊构成的女人。
  对自己。
  怎么可能?
  当凰火还在思考时,凶华已经放开他,并强硬地将凰火拉开之后,握住门把。凰火则是一脸困惑,凶华连看都没看这里一眼。
  她小声地喃喃道:“凰火,你该觉得骄傲。”
  这声音实在太过悲痛了,凰火完全无法回应。
  凶华偷偷瞄了凰火一眼。
  “确实是你这家伙让本姑娘凶华变得这么软弱的。
  然后她大大打开门。
  “凶华?”
  凰火叫唤她,凶华则是背对着凰火,将双手叉在胸前:“你去吧。”
  “是?”
  她刚才说什么?
  凶华整个人转过来,以充满坚强意志的眼睛瞪着凰火说道:“我不会说第三次,你去吧。”
  那是?
  凰火很困惑。
  “游乐园吗?”
  “嗯”
  凶华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并且笑着对傻住的凰火说道:“我相信你,基本上相信你的。”
  她看起来比平常还要娇小,而且很不可靠,似乎只要一推就会倒下。
  但是说的话确实依然辛辣无比。
  “但是。你要是真的搞起外遇的话,我可是会用世上最残忍的方法杀了你哦!”
  晚安——凶华小声说完之后,就关上门离开房间。她难得没有刻意消除的脚步声越行越远,最后传来开启隔壁房间门扉的声音。这段期间,凰火只是静静地思考她说的话。
  凰火甩甩头,深深叹了口气。
  “凶华,你怎么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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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0 00: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乱 蜂蜜与手榴弹

2063年9月11日 记录者 GINKA
  呀呼。我写的字之所以歪七扭八,是因为千花一直拿针戳我的手,哎呦!拜托你别这样啦。真是的,千花有够小孩子气,不要生气这么久嘛。
  不过我也不是不能 她心情不好的原因啦,以下发言针对前天的优歌和昨天的帝架哟。恩,虽然不很重要,不过利用日记来商量这种无法说出口的事情,不觉得或许满有意义的吗?第三本狂乱家族日记由优歌起头,然后妈妈是最后一个,所以我们只要在那之前把写过的东西抹掉,妈妈就看不出来啦。完?全?是?犯?罪?行?为?呢。
  恩?千花拿针戳我的速度逐渐加快中。她时不时不爽我用女性口吻写日记呀?可是,在游乐园那件事情之后,应该知道了吧?千花也应该明白了吧?到底女生的我和男生的我,那一个才是真正的我呢?
  我很了解千花不想爱同性的心态。我可是被性别这个困扰得比千花更久,所以我觉得我都懂。嗯,你别戳我了,看着我写,我会写出真心话,然后我们再来思考该怎么样,好吗?
  我很感谢千花对我的情意,对不起,但我觉得那应该只是一种憧憬。因为我是在姬宫家时代,唯一对你伸出援手的人,你只是因为这种事情太稀奇而产生误会。对不起,我这种人竟然成了你的白马王子。可是我觉得你不用勉强自己追我啊。
  请你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一下吧。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的对象,其实并不是男人,就算你硬是要把他矫正成男人,他的心也早就彻底女性化到根本不可能成功的地步。请你理解这件事情,然后再慢慢思考,思考将来该怎么做。
  千花,人生很漫长的,我觉得可以尽量原地踏步。就算不看我,世上也有很多好男人,总有一天会遇到真心爱你的对象。
  所以,对不起。
  啊——抱歉没心情写关于妈妈变得怪异的事情,换下一个人写吧。
  银一,我看不懂啦。 千花
  ——摘自日本灵异现象对策局公认特殊作战执行家族 乱崎家的日记——
  翌日,天气晴朗得可恶,是个适合出游的绝佳日子。站在以充满破坏力的笔顺,写着“鬼畜战争游乐园”字样的广告牌前面,就算死神三号身着套装,看起来也比平常清爽许多。不过一旦站在这广告牌前,那奇特的外表也让人没做呢么介意了,究竟是为什么呢?
  凰火一边想,一边出声跟呆呆仰望天空的死神打招呼:“死神”
  死神吓了一跳,接着很可爱地挥挥手说道:“啊,凰火,我等你很久了。”
  死神背后延绵着一片怎么看都是监狱墙壁的东西,墙上随处可见斑驳的血迹,顶端有着大家熟识的铁丝网。光是看到这幅景象,就会觉得这里应该比巴士底监狱(注2:巴士底监狱,法国巴黎的一座要塞,专关政治犯,在法国大革命时期曾被攻陷)更难以入侵与脱逃,但是在“鬼畜战争游乐园”广告牌旁边,看似坚固的铁门前面确实又售票柜台。
  游乐园?
  从这里会因为墙壁太高而看不见里面,但若从远方看过来,就可以发现围墙里面有摩天轮。这座“鬼畜战争游乐园”正如其名,彻头彻尾是座游乐园。顺便一提,这里没什么客人来,已经面临即将倒闭的状态。
  顺便的顺便再提一下,这个城镇有两座游乐园,因为另一座普通的游乐园生意很好,所以说穿了这座“鬼畜作战游乐园”根本就是无用的废物。凰火要不是因为死神约他,不然他也想去另外一座游乐园玩。
  凰火和善地对死神挥挥手,体贴地问道:“不好意思,你等多久了?”
  “我从前世等到现在呢。”
  “这真是……”
  仔细想想,这种说法其实挺有诗情画意的,但是发自死神口中的话,就会给外具有真实感,令人发毛。死神“嘻嘻”对傻住的凰火笑笑,从面具后方注视着他。
  “哎呀呀,没有多久啦,我只等了十分钟的啊!凰火肯来就让我如暴风雨般感激涕零的啊,呵呵呵呵”
  死神发出特殊的笑声,抓起凰火的手。
  她笑的方式,讲话的语气、面具,以及武装,全都是第一次见到她时所没有的东西——二十年的岁月绝对足以改变一个人。从第一次见面以后,两个人在十八岁之前一起接受训练,并被发派到行动部队,各自走上同一条路的不同方向。
  凰火是冷静地执行职务,渐渐步上升官之路。
  死神则是有如发泄对毁灭村庄怪物的怨气一般,不断斩杀怪物、恶魔,并不杀巨兽,曾几何时,她成了戴着面具的死神。
  凰火不知道她在面具下的容貌变成什么样子。
  死神的面具,隐藏了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女性的一切。
  她今天也跟平常一样,穿着笔挺的套装,手戴跟银饰一样精巧的手表,肩背名牌包包,腰挂闪烁汉光的西洋刀。
  她轻轻鞠了个躬。
  “对不起,今天说了任性的话。”
  “不。”
  任性的是我。
  是自己单方面提出分手,伤了她的心。
  死神看到凰火想起这件事,露出一阵苦笑:“请别一副这种表情。”
  她回头仰望“鬼畜战争游乐园”的外墙。
  “今天就好好享乐吧。真的,要是你能只想着这件事,我会很高兴的啊”
  她恶作剧似地笑着说道:“凰火,如果你有那么一丁点对不起我的意思的话。”
  “唔”
  凰火对死神报以无精打采的微笑,在心中道歉。
  不管怎么想——应该都不可能达到她所期望的,快乐的一天。
  因为呢。
  “你这个毒妇,别随便乱碰神的老公!”
  反正,就是这么回事。
  “你”
  原本和乐的气氛立刻扭转,她瞬间翻转身体。
  凰火来不及阻止。
  死神掷出三颗手榴弹,炸开发出声音的人所立的围墙部分。咻轰轰轰地扬起烟尘与闪光。啊啊,马上就做出破坏公物的行为了。死神、凶华都在的话,怎么可能平安无事地玩耍嘛!
  凰火一边感受到细碎的尘粒掉在脸上,一边黯然地叹了口气。死神毫不客气地瞪着被厌恶与尘埃包围的围墙上方。
  “哼,威力是挺不错啦——”
  声音出现了。
  桀骜不驯,在这世上相信自己最伟大的声音响起。
  死神如同野兽般看着发出声音的方向。
  凶华双手抱胸,站在就算方才的冲击也毫不动摇的厚重铁门前。
  “啊啊,果然来了。
凰火就觉得奇怪,她昨晚未免收手得太干脆了点,凰火很清楚她不肯能静静地看到最后。表面上看起来可说是平静无波,但这也以为着最糟的狂乱闹剧即将开演。
  “反应速度对决没有超过人类的极限呐!太迟钝了!”
  凶华她。
  乱崎凶华嘴角轻轻一扬,嘲笑着已经完全拔刀进入战斗状态的死神。虽然死神的服装有稍微特别修理过,也用断代绑住头发,看起来相当可爱,但是她现在却散发着足以吹散这一切的强烈杀气。
  死神发出极为冷漠的声音说道:“你这只贼猫,果然出现了呢。”
  贼猫,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形容倒是非常贴切。凶华毫不畏惧握刀的死神,缓缓地往这边走来。
  凰火发现凶华已经走入死神的攻击范围之内,便为了不让死神胡乱出刀而介入两者之间。死神似乎发现凰火的用意,放松握刀力道。
凶华则以毫无防备的姿势看着死神。
  “贼猫?哼,这是在说你吧!你这个妖怪面具女。很遗憾,本姑娘凶华跟凰火是全世界公认的夫妻。从旁介入这对恩爱夫妻之间,并且打乱两人关系的贼猫不就是你吗?不要笑死人了!”
  “从旁介入?”
  死神的杀气爆发了:“我很想问到底谁才是第三者呢?你这个幼儿体型女,因为自己没有魅力就老是拿世界当挡箭牌不断强调,不觉得丢脸吗?我可没有那你一样用犯规的伎俩,只是以我的个人魅力捕捉凰火的爱的啊。从中介入并且把人抢走的,可不是你吗?”
  凶华丝毫不畏惧死神杀气与言词。
  “如果说凰火真的爱你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也都会永远爱你吧?但是现在这个家伙一切的爱都放在笨姑娘凶华身上。结论就是——你的魅力不如本姑娘凶华。过去的事情根本不是重点。”
  而且她愤恨不平地骂回去:“还有,谁又是幼儿体型来着?你的身材也没好到可以拿来炫耀吧?拿世界当挡箭牌?世界这玩意儿不过是本姑娘的踏脚垫罢了”
  “你只会嘴炮说大话是吧?”
  死神怜悯地叹了口气:“这个人物特有的坏习惯的啊”
  凶华的猫耳倏地动了一下,死神竟然称呼自傲到难以理解的凶华是个小人物。凶华虽然表现处悠哉的态度,但是她的脾气并不好,当然不可能忍耐。只见她的脸渐渐涨红,开始针对死神。
  “你这个贱女人挺会吠嘛,要是世界不像现在这样的话,可是能以不敬之罪砍你头哦!”
  “啊?哪个世界的啊——那是指粪蛆还是杂草的世界吗?”

唧唧唧唧嘎嘎!

  闪光与刺耳的摩擦声。
  话说凰火因为感受到生命受到危险而退开了。
  死神将刀子横架,彻底封住凶华在完全盛怒下挥出暴力杀人拳。比臂力跟速度是凶华在上,但是比战斗技巧与装备则是死神较优,这两个人的战斗力应该是伯仲之间。妖怪跟怪物互相怒视对方,一触即发、
  并且维持现在的姿势彼此对骂:“我可是跟凰火在一起长达二十年的啊”
  死神低头看着凶华说道:“我有自信比任何人熟知凰火的喜好、兴趣。我跟凰火之间有着以长久时间培养出来的羁绊,你这种人根本管不着的啊。”
  “那份羁绊……”凶华像猫一般笑了。“是何时被轻易地剪断了呢?”
  “你!”
  死神加诸力量于刀刃。凶华怎因被压制,而使鞋子陷进地面。嘎哩嘎哩嘎哩。死神的刀与凶华的拳头互相摩擦,杀气重重地撼动这游乐园围墙。
  死神以极力保持冷静,但是却带有积分怒气的声音回骂:“羁绊还没剪断,毕竟凰火他来见我了。他像是这样来制造与我之间的回忆了啊。”
  “最后的回忆就是了。”
  凶华依然不改悠哉的态度。
  “你还不懂吗?你一直抓住不放的羁绊在今天就会告一段落。从今以后,我们的生活没有可以让你介入的空间。而且,如果你要拿时间证明羁绊的话,那我就主张我们是同住一个屋檐下,有着家族的羁绊。管你是花了多少时间培养出来的羁绊,也敌不过总是一直住在一起的家族羁绊啦!”
  “这才好笑啊”死神嘲笑道:“要一起的话,狗狗也可以啊?”
  “你说狗?”
  凶华闭上眼睛,立刻以恐怖的神情瞪着死神。
  “我认定你是自愿自杀者,那就请你在还没污染打架的地球之前,速速死去吧!”
  “你才是,人格明明就有问题到没人会在葬礼上为你流泪,但是却还是急着找死耶,小朋友!”
  正当凶华和死神准备大打出手的时候——若要问题凰火到底在这骚动中心的哪里呢?他其实已经在回家方向的公车站牌前等公车了。
  他对两人的争吵没兴趣。
  想要互砍也请自便。
  他因为早起而困得很,一边打呵欠,一边读着刚买的口袋书。那两个人的骚动根本就是远方世界的故事。
  完全不管照遭情况的两个人,似乎终于察觉凰火的冷漠态度,同时陷入一阵困惑。她俩面面相觑,一副很困扰地跑到凰火身边。
  “凰,凰火,你为什么完全不管我们的啊?”
  “是啊,凰火。你老婆可是在争夺自己的霸权耶,你未免太无精打采了吧?”
  凰火深深叹了口气。
  “你们啊”
  凰火合上书本,温和地看着两个人:“如果不能好好相处的话,我要回去了。无聊,我对争夺谁是正统谁是冒牌、谁上谁下这种事情没有兴趣。我今天是为了与死神一同创造最后的回忆才来这里的,凶华。你不也认同这一点了吗?那就别碍事,乖乖在家等。如果做不到的话,起码也要好好相处啊。”
  “切”
  凶华一脸不悦得叉起双手。
  “哼,你这木头还是一点都不了解少女心。也罢,想回去我也不拦你,以本姑娘凶华的立场来说,今天的约会就算告吹也不干我的事。”
  “你——”
  死神变脸了。凰火再度深深叹了口气:“你就试试看。这样根本无法解决问题,只会让同样的状况持续发生而已。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明天开始能够过回原来舒服的生活。”
  状况不变,看新的死神瞪着凶华说道:“就是说的啊。我可是忍下泪水退让了呢,都是因为你强出头把整个状况搞砸了啦!像你这种不懂得看情况的女人,迟早有一天会被抛弃,过着悲惨的一生的啊。啊,我可以预见,我看得见你的未来。我看得见浑身脏污在车站前面,两眼无神地看着过往行人的你的啊!”
  “凰火,我问你,你有必要正式回应这个会看到幻觉的电波女吗?我甚至想问你可以杀了她吗?本姑娘凶华的忍耐限度已经快要破表了!啊啊——嗯!不管了,杀了她吧!”
  “冷静点啦”
  凰火黯然地叹口气,对非常激动地举起拳头的凶华说道。他觉得今天自己应该一口气老了十岁吧。
  “总之,凶华你快点回去,不然你就得发誓今天一整天都会乖乖。死神,你也别太挑衅她好吗?”
  死神悠然地微笑着回答缓缓起身的凰火。
  “当然的啊,说实在,是她先来挑衅我的耶。我跟这个外表可悲的小鬼不一样,是大人的啊,我才不会做处无聊的挑衅动作呢!”
  你现在的发言正是无聊的挑衅动作吧。而且死神还一边说一边扒住凰火,隔着面具磨蹭凰火的脸,嘲笑凶华道:“好啦,碍事鬼就跟毛毛虫一起滚蛋吧?凰火今天是我的,麻烦你理解现实,然后消失。越快越好的啊!”
  凰火虽然被打败了,但是还是看看凶华。
  凶华她。
  “哼……”
  很意外的满脸通红,眼中噙着泪水,全身颤抖着。
  咦?
  凰火被这预料之外的反应吓得脸色发青。
  凶华似乎是为了发泄怒气,用地跺脚之后……
  “够了!”
  她大叫一声,便指着凰火与死神吼道:“凰火,你这个死不要脸的,这么想跟其它女人卿卿我我就去吧!我再也不原谅你了!你——叫死神来着是吧?我会将你所做的一切当成对我的挑战!等着瞧吧,本姑娘的执着深如扎根与大地的山!风林火山!你现在与世上不应敌对的对象为敌了!”
  然后她撂下后面这句狠话之后,就立刻跑走了。
  “给我记住,我会让你们两个不行啊啊啊啊啊!”
  凰火看着逐渐远去的娇小身影,产生一股难以言语的不安感。
  与凶华为敌?
  这是在是在各种意义上都不希望的情况啊。
  看来今天不可能是平稳的一天了。
×××
  不知不觉中听见一位天真少女的声音。
  “敖德萨·艾出现了哦!”
  发出声音的,是“鬼畜战争游乐园”柜台内的自动售票机。本来应该只会发出“售票一张”这种机械语音的机器,以小鸟啁就般可爱的少女音色说道:“而且同时觉得很困扰哦?哎呀呀,敖德萨·艾面对意外状况一脸困惑呢——为什么姐姐跑走了呢?我还以为只要把票交给带面具的人,让她约凰火出来,姐姐就一定会一起来的说。”
  敖德萨一边发出疑问,一边动用视觉寻找目标人物。凶华则是对路边的电线杆发泄过一轮怒气之后,露出阴险的笑容,火速往车站的方向奔去。
  敖德萨附身在死神身上的时候,与死神共享记忆,并理解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所以选了她觉得最有效率的方法引诱凶华出来。
  “哎呀呀?”
  但是凶华却回去了。
  至于说剩下的两个人嘛,正在鬼畜战争游乐园入口交谈,敖德萨竖直了耳朵,发现他正在讨论这间游乐场似乎没办法玩得多尽兴,要不要去另一间游乐园玩。
  “咦?咦?不行哦!敖德萨·艾只有在鬼畜战争游乐园动手脚耶?要是不来这边就会全部泡汤哦?”
  事情真不顺利呢。
  敖德萨叹口气,发出不耐烦的声音:“真是的,为什么不能确实陷入不幸呢?我的做法拐弯抹角了吗?还是说这计划打从一开始就行不通呢?还是说,果然敖德萨·艾……”
  一瞬间,
  有个声音在脑中响起。
  ——跟姐姐不同,新的女王是——
  “咦!不、不要!”
  敖德萨全身颤抖,发出痛苦的哀叫。
  那是记忆,讨厌的记忆。
  打击这敖德萨,让她深陷于痛苦的斥责。
  ——又失败了吗?这种时候要是姐姐的话……
  ——姐姐理解的速度可比你快上十倍!
  ——没出息
  ——没用
  ——没人会认同你这种人是女王的。
  “不要……”
  敖德萨大叫,她哭喊着。她的声音、她意志的力量,让周遭的机械故障爆出火化。敖德萨根本不管,发出尖锐的声音大叫。向过去、向记忆拼命辩驳:“敖德萨·艾很努力了耶?学习学到彻夜未眠呀!为什么不认同我?不要取笑敖德萨·艾啦!我不是姐姐!敖德萨·艾跟姐姐不一样!看我!看着我啊!很努力吧?敖德萨·艾很努力对吧?为什么不肯认同我呢?”
  少女悲痛的叫声,没有任何人听见,声音在空间散去。
  敖德萨·艾啜泣着,她只肯定一件事情。
  “有姐姐在不行……”
  低沉、阴暗、有力地喃喃说道:“敖德萨·艾要是不越过姐姐,是无法前进的……”
×××
  油菜花游乐园位于鬼畜战争游乐园东边,是座极为简单,大人跟小孩都能充分享乐的游乐园。建筑物以黄色为基调,吉祥物是可爱的蜜蜂与熊。
  内有云霄飞车和鬼屋,累了的话还可以到平价餐厅休息。
  具备基本娱乐设施与适当的服务,是一座任何人都能安心游玩的游乐园。跟某鬼畜战争游乐园完全相反的存在。因此,虽然今天只是普通假日,但游客依然不少,玩了一会儿之后,死神就说被人潮弄得有点疲倦,要休息一下。这个游乐园的特征就是可供休息的地方相当多,两人无须等待就进入一间餐厅。
  “两位带位!”
  穿着蜜蜂服装的电源,带领凰火跟死神到靠窗的位子就座,内部装潢相当摩登的餐厅里面,飘着一股淡淡的蜂蜜香味。
  “呼,真的有点累了呢。啊,我要蜂蜜柠檬味。”
  死神对过来点餐的店员说完之后,放下了塞满手榴弹的肩包。她那正经八百的打扮似乎不太适合出游。
  凰火随便点了一杯咖啡,呆呆地望着身穿套装,一脸无奈地说着:“凰火老是和咖啡呢——”的死神。
  “我说死神啊,你不觉得你这身衣服不适合出游吗?”
  “艾呀呀呀”
  死神优雅地叉起腿,从面具的空隙衔起习惯喝着冷饮。“仔细想想才发现,我根本没有普通的衣服的啊。我有的尽是训练用的体育服、实战用的轻装甲服,在没得挑的情况下只能穿套装来啊。”
  对了,她是总被要求随时上战场的死神三号啊。但是记得以前去鬼畜战争游乐园玩过好几次的时候,她的打扮应该都很普通才对啊。
  “其实是我发狂把房间砍得乱七八糟,衣服几乎全被毁了。”
  凰火一边从店员手中接过咖啡,一边转头对小声说着话的死神问道:“你说什么?”
  “你幻听的啊。”
  死神顾左右而言他,喝着油菜花游乐园独具风味的蜂蜜柠檬茶。凰火这才想到,自从她戴上面具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的脸了。
  “这样很麻烦吧,死神,把面具拿掉如何?”
  “……”死神假装没听见。
  凰火觉得很奇怪,又再问一次:“死神?”
  “……的啊”
  死神发出意味不明的语尾助词,看着窗外的风景,她很明显在回避这个话题。餐厅外面播放着轻快的音乐,一群小孩子围着吉祥物兔子打转。游乐园回荡着人们的脚步声与幸福的欢笑声。
  “那个,凰火,这个话题可不可以打住?”
  “你干嘛到现在还这么见外?我们以前可是会一起洗澡呢。”
  “这个跟那个是两回事的啊……”
  死神害羞地低下头,凰火叹了口气,把玩着菜单,随口说道:“可是,像你这样戴着面具实在不怎么有趣耶?往来的人都会注意到你,而且我也因为看不见知红的脸,无法知道知红在想什么。”
  凰火说毕,在死神面前摊开菜单。
  “总之也快中午了,要不要直接在这里吃午餐呢?死神,我希望那时候你可以摘下面具。我啊,我觉得戴着面具的你不是我认识的雾岬知红,而是另外一个人,是让我只能把你当作死神三号看待的存在。”
  突然。
  死神三号眼中浮现处“恐怖”,只有这个表情。
  “我是死神三号啊!”
  死神猛力站起来,隔着面具抓住自己的脸,然后颤抖着以勉强挤出来的声音惨叫。
  “不要!”
  那是非常悲痛,凰火从未听过的软弱声音。
  “不!要是摘下面具,我真的会被讨厌!”
  “死神?”
  周遭的客人因为突如其来的声音全都往这边看,凰火则伸手要死神冷静。
  但却造成反效果。
  “咿!”
  死神尖叫之后,一把抓起肩包,以难以置信的力道猛地挑起。
  “不要碰我!”
  她说完这句话,便丢下凰火跑到店外,凰火只能呆呆地看着狂奔出去的死神。
  然后总算回过神来理解情况,他抓抓头站起来:“啊啊,真是的,我本来想创造最后一段美好回忆的啊。”
  凰火心想:老是这样。
  自己的行为总是会替他人带来不幸。
  因为身边出现一个散播着大规模狂乱这种不幸的人,所以让凰火最近比较没有自觉,但事实就是如此。自己从以前就一直、一直过着诅咒般的人生。
  “哎哟,等等再自怨自艾吧。”
  凰火喃喃说道,付了几乎没喝的饮料袋,为了寻找死神而在油菜花游乐园里奔跑。
×××
  要是被看到会被讨厌。
×××
  凰火找了一圈之后,发现打扮奇特的死神。虽然眼前尽是些奇装异服的年轻人,但是他的打扮早已超越时尚这层领域,所以不在讨论范围之内。
  死神让微风轻抚她秀丽的长发,站在花圃前面。油菜花是春季开花的花朵,现在季节不对,所以这些是为了点缀油菜花游乐园的人造花,就算遭受风吹雨打也不会枯萎。
  这里是时间静止的魔法国度。
  “死神”
  “对不起”
  死神小声说道,并低下头。如果是凶华的话,这种时候她肯定会爆炸般地迁怒吧,但是死神却颇为单纯,老老实实地道歉:“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看来,我还是不行呢,明明就是来创造回忆的……”
  “不,刚刚是我不太识相了。”
  死神否决凰火的否定句。
  “不是的。
  死神将双手交握在胸前,不经意地说道:“如果凰火希望的话,只要如你所愿,让你看看我重要的部分就好了啊。尽管凰火态度有点强硬,我大可不要因为害羞而逃避,让你看看我原原本本的一切就好了的啊”
  “死神,你是故意这样说的吧?”
  要是不知内情的人听到,肯定会误解啊。正当凰火这么想的时候,转瞬间听到某处发出“啪哩”,这种类似东西故障的声音。
  他觉得奇怪,看了看周围,但是却没有发现可疑之处,或许是因为自己想太多了。要不然就是偶然之下听到的怪声而已吧。
凰火虽然感受到不详的预感而皱起眉头,但是还是想缓和有点阴沉的气氛而开口说道:“好了,还是别去想面具的事情吧,就当作双方都有错,我们还是想想要怎么好好享受今天吧?”
  他接着说道:“你对这女人挺温柔的嘛,平常总是骑到我头上骂人的耶?”
  什么?
  “咦?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凰火歪着头捂住嘴巴,刚刚似乎发出违反自己意志的声音,而且这自大的口气,好像在哪听过。
  死神也傻眼,甩甩头发歪着头问道:“说的很快,我没听清楚——”
  人造花随风飘荡,天空还很晴朗,色彩鲜艳的云霄飞车,也以比汽车还缓慢平稳的速度从头上经过。云霄飞车经过的噪音与风声让对话暂时中断,死神似乎想要调整心态,她大大呼了口气。
  “——的啊”
  死神面带微笑,转头看着凰火说道:“那,我们再到处去逛逛吧,凰火。”
  “不,要我跟你这种恶心的女人在一起,我会想吐,免了。”
  “凰——”
  死神整个人昏了一下。
  “咦?”
  她的瞳孔完全放大,晕头转向地摇来晃去
  “哎呀,呀?不是,刚刚的——”
  凰火慌了,话居然自己脱口而出!而且是凰火想都没想过的恶言。
  莫名其妙的台词继续从喉咙滚出来:“到处逛逛?跟你?跟你这种怪胎?这怎么听怎么都是开玩笑啊!如果不是开玩笑的话,那就是最棒的笑话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口部肌肉擅自动作,双唇编织出利刃一般的华语。凰火因为觉得很诡异而捂住嘴巴,总之,这样不妙,这些话很不妙。
  仔细一看,死神已经满眼泪水了。
  “那,那个——果然是你的真心话吗?呼呼呼呼,果然——你已经讨厌我了吗?觉,觉,觉得我很恶心吗?你——你讨厌、讨厌我这种面具女吗?”
  “死神,你真是的。”
  连表情似乎都摆脱手的制压,擅自做出笑容。
  “我对你啊——”
  住口。
  别在说了。
  “从很久以前就讨厌了呢!”
  不可以再说下去了。
  “唔哇!”
  凰火毫不客气地揍了自己的脸。话被打断,冲击力道让他跌坐在地。总之,这样让台词中断了,但是却难以理解。于是凰火开始思考。
声带跟脸部肌肉被支配了。支配,影响对方的身体并予以操控。
  “凶华!”
  那是自己妻子相当在行的神秘超能力。她将这种能力命名为“行动电话”——可以混乱他人的视觉神经,对脑部送出幻觉。没想到竟然还可以从远方控制他人的发言,真是麻烦透顶。
  不过,这种能力。
  这种支配他人,并予以控制的能力。
  在咖啡厅遇到的,那个叫敖德萨·艾的神秘家伙似乎也做过类似的事。
  “哦”
  马上陷入沉思真是自己的坏习惯,现在应该赶快向死神解释才是:刚刚的话是因为个性卑劣的凶华使用了超能力,就像蟑螂活着一定会到处找吃的一样,没办法改善的,请原谅。
  “是哦——原来是这样啊——”
  死神还摇摇晃晃的看着远方。
  啊,不妙。
  凰火的背脊紧绷了起来,她搞不好进入死神模式了。她是一旦忘我就会变成能够瞬间千人斩,比怪物还要残忍的怪物——死神三号,就像在咖啡厅时一样。一旦变成如此,就会开始动手杀人,
  她的性格是从以前就会不假思索地诉诸暴力,成为死神之后,只是变成更危险的“活动炸弹”罢了。
  要是对有意志的炸弹恶言相向,会怎么样呢?
  “俄,那个——死神,冷静点,请仔细听我说”
  “唔——唔,呼呼?”
  她在笑,好可怕。
  但是好像还没有发狂,死神微笑,以奇怪的姿势看着这里:“没问题啦?完全没,没问题啦?嗯,哎呀呀,任何人都可能会说错话,或者用错方法啊!没关系的啊——凰火,我没听见,我什么都没听见——”
  死神勉强用颤抖且不安定的声音说完,转身到凰火面前,凰火眼角瞄到她的手已经放在西洋刀的刀柄上了。
  她朗朗地以濒临崩溃的声音问道:“那——我再问一次哦?接下来要去哪里?”
  凰火深呼吸,诚挚地说:“死神——”
  但是他的表情却违背了本人的意志,做出了一个吐舌的鬼脸。
  “我已经不想再看到你的脸了,我可以回家吗?啊!凶华你这智障!”

  “我要毁了你的脸。”

   啊啊,死了。
   可恶,那个叫凶华的人真是有够可恨,我要咒死她啦。
×××
  “唔”
  救了凰火一命的,是突然出现的油菜花游乐园吉祥物之一,最喜欢蜂蜜的熊熊沙彭。话说,虽然这不重要,但是喜欢吃蜂蜜的熊,不就是另一种吉祥物——蜜蜂甜心的天敌吗?
  应该是穿着布偶装的沙彭用四只脚走路。它灵敏地现身之后,用身体将差点被西洋刀砍成两半的凰火撞开,替凰火解围。接着直接把因为收到冲击而摇摇晃晃的凰火一起捞起,丢在背上之后,抛下傻住的死神和围观游客,全力飞奔离去。
  凰火当然是一整个状况外。
  “沙彭?为什么是沙彭救我?”
  总之凰火只能在猛烈摇晃的沙彭背上,紧紧抓着粗壮的脖子以免跌下来。
  “……”
  沙彭没有回应,为了避免摔下凰火,它稳住身子穿梭在游乐园中。四周的人们发出惨叫与欢呼声,人们被卷进狂乱的漩涡中,吉祥物像是  真正的野兽般剧烈狂奔着。
  不,熊不是能能够如此灵敏跑跳的动物、
  与其说它是熊,更应该是别种——
  “休想逃!”
  冷酷的声音出现。
  切开风的声音伴随着尖锐的人声在耳际回荡、
  咻咻咻咻
  这是。
  冷汗划过脸颊
  凰火回头一看。
  “我可是被称之为死神的女人的啊!”
  眼前出现三颗手榴弹——
  “哇啊,她居然毫不在乎的在公众场合丢出手榴弹?”
  不妙,凰火看着周遭,基本上,她似乎还不打算杀掉凰火,所以手榴弹的轨迹并不会直接命中,但是却完全没有考虑到周围的游客.
  根本没有时间想。
  “沙彭,可能会震动一下,你忍着点!”
  凰火对自己骑着的布偶说道,立刻抽出护身的手枪
  推开保险,以连发模式开枪、开枪、开枪。
  命中,爆炸!
  在半空中被击破的手榴弹剧烈爆炸,但是并为波及周围的游客。虽然破片很有可能划伤某人的皮肤,但总比直接命中好太多了。
  凰火对许久未练习的实弹射击成果感到放心,但是在沙彭摇晃的背上无法进行装填。应该说,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啊?
  或许是因为开枪的反作用力出现了。沙彭发出“唔喔喔”的低沉野兽吼声,穿着可爱布偶装发出这种声音挺可怕的耶。
  不过——这声音。
  震撼胸腔的重低音。
  “你……”
  凰火一脸讶异,对加速逃跑的沙彭说道:“……你该不会是帝架吧?”
  “……”
  沙彭顿了一下,但是却故意不予理会。
  不过,错不了,根本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难道凶华先回家一次之后把乱崎家的人全都叫来了?过去乱崎家总是为了攻陷敌人发挥战力,不过一旦这宴会目标变成自己,那可是一点也不好玩。
  黄色的雄性吉祥物还死不承认,以低沉的声音辩解:“我,我辈跟阁下的儿子帝架毫无关联!”
  “我说儿子啊,这是越描越黑耶”
  凰火无力地垂下头,确认死神的身影消失在后方的人群之中。
  凰火叹口气,喃喃说道:“帝架,我不是不了解你的心情,你一定是怕乱崎家分崩离析吧?”
  低级似乎绝对不承认自己就是帝架一般,死也不回头看。凰火觉得它的背影似乎无言地抗议着:“父亲竟然出来跟母亲意外的女性约会”
  不过帝架,不是这样的。
  凰火绝对没有放弃乱崎家之间的亲情。虽然用一句“大人的难言之隐”带过去有点敷衍,但事实上就是这样,只能请家人接受。
  “帝架,请相信我”
  “……”
  帝架默不作声,只是迷茫地摇摇头。
  “我辈当然相信你,只是——有可可怕的事实。”
  它说完话之后,将凰火放在某栋建筑物前面。但是凰火相当不幸地用脸着地,整个人从敞开的入口滑进建筑物里面。
  好痛。
  凰火一边对自己晕头转向的脑袋与思路感到困惑,一边抬起头、
  “欢迎光临!””
  更夸张的狂乱地域在这里等着乱崎家的爸爸。
×××
  那里是一个与单纯的儿童取向游乐园相当不搭调,充满成熟气氛与色彩的空间。那里播放着轻快的音乐,灯球散发七彩光芒,还有走来走去的店员——
 “我,午安,一位客人带位!”

  店员以开朗的声音招呼客人,活力十足地鞠躬。
  凰火一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并确认背后的门从外面关上之后,深深谈了口气,一脸黯淡地看着身穿莫名其妙闪亮服装的熟面孔。
  “优歌”
  那没什么特征地面容与头发,戴着音符形状发饰的她,听到凰火的声音之后吓了一跳,急忙猛挥手否认。她那大大的圆眼睛出现着急的神色:“呃,哇啊哇啊,为,为什么会穿帮啊?不对不对,呃,这种时候呢——该怎么办?”
  凰火明明就在面前,但是戴着怪异蝴蝶形眼镜,自以为变装过的乱崎家二女儿却还是眉头深锁陷入沉思,然后才像好似想到什么一般拍了一下。
  “啊,嗯——总,总之得先蒙混过去。
  她将脑袋里面想的事情全都说出来之后,带你点头,抬头挺胸地说道:“这,这位客人,您在说什么啊?我完全地是个普通员工啊!”
  “啊,优歌,我知道了。过去的宴会之所以会成功,都是因为对手是你用这种演技也可以骗过的对象吧?”
  计谋完全被拆穿,没有比这个更让人无力的了。优歌本身也似乎非常困惑,慌慌张张地硬是继续下去:“总,总之爸爸——不对,这位客人!请往这边来!”
  凰火被她拉着走、
  优歌一定是听命于那个脑髓启示录猫耳女,凰火也不能太粗暴地对待她,只好乖乖跟着她走。总之,得快点抓到那个一天到晚给世界与自己找麻烦的狂乱猫耳女,好好教训她一番才行、
  看来她是真的打算毁掉自己与死神的一天。家人们应该也是被凶华煽动说:要是原谅凰火外遇的话,这个家就可能陷入分崩离析的危机之中,所以才帮她的吧。真的得先料理凶华之后,再对就家人说明情况。
  凰火想着想着,被带到内部装潢看来很像夜店,坐起来很舒服的沙发上坐下。结果自己还是跟死神走散了,如果是她的话,相比迟早会发现这里找自己吧。一想起方才那场骚动,就觉得还是得跟她说明一下凶华的能力。
  事情越弄越复杂。
  凰火心情一片凄惨,突然听到“锵”地一声。
  “客人,欢迎光临。”
  是个很柔和的声音。
  看看旁边,那里站着一位足以让人怀疑自己眼睛的绝世大美女。她的面貌简直有如艺术品般的耀眼,身穿银线纺织的服装,四肢修长。长发看起来好像是本身就会散发光芒的白金色。
  白金色?
  凰火有种超级不妙的预感。
  “咦……”
  他仔细观察身边的女性,身高似乎比凰火矮一点,虽然用宽松的衣服掩饰,但是以女性来说,她的身形稍嫌魁梧的她以涂抹口红的嘴唇微微颤抖地说道:“客人,你是第一次来这种店吗?”
  凰火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快点、快点,得快点掌握凶华的目的啊,不然肯定会被扯进乱七八糟的状况,然后搞砸很多事情。优歌啪嗒啪嗒地来到凰火面前奉上冰水,而银发美女则是靠到凰火身上,妖艳地微笑着。
  美女用手指托起认真思考中的凰火下巴,轻声说道:“表情这么严肃……偶尔也需要放松一下吧?”
  美女用眼神指示优歌,让优歌拿酒来。
  优歌生疏地将小麦色液体倒进酒杯,僵硬地挺直腰杆说道:“这、这是酒!要二十岁以上才能喝酒哦!”
  “优歌,能不能告诉爸爸,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我不是优歌!是别人!”
  优歌大叫之后,便像是逃离一般留到里面去了。现在甚至连优歌担任什么职务都看不出来,但是更重要的问题在于,身边这位老练动作贴近凰火身边的银发美女。
  “……”
  凰火仔细盯着她看,她笑了笑
  凰火对这笑容有点印象,脑中浮现家人的脸。不过,在这边追究这点也没啥意义,总之一定得快点揪出潜伏在附近的凶华。
  凰火再次环视这间阴暗的夜店。因为视线不清,所以无法确认……不过这里原本似乎是间餐厅。应该是凶华突袭这里,强迫店家改建的吧,随处还可以看到菜单和桌巾的残骸。员工目前只有看到银发美女和优歌,人烟相当稀少。
  总之,不知道敌人位置与意图的现在,在有如盘丝洞的此地久留的话,或许相当危险,还是快点逃脱,去跟死神会合吧。凰火得处结论,先笑着对紧抓自己不放的美女说道:“那个,我留在这里也没事可做,可以先离开吗?”
  “哎哟,这位客人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啊!”
  美女嘟起嘴巴,露出令人心碎的甜美笑容书店哦奥:“那请你结账,共计四百万元。”
  “请别随便开出可以养活一家人的价钱好吗?应该说,我要结什么账?我并没有喝酒哦?”
  凰火节俭的习惯让他不禁说出这番话。
  美女笑笑,很理所当然地将手放到胸口:“哎呀呀,这位客人啊,在这种店里面跟妹妹玩摸摸也是要收钱的哦!还有,只要酒从酒瓶里倒出来,就是该客人付钱了!”
  这位美女讲话的态度相当熟练,凰火对她乱七八糟的发言虽然无话可说,但是总觉得她开出来的价钱充满了凶华的诡计的气息。
  美女啪地合掌,微笑道:“不过,客人您很幸运哦!如果你愿意在这里呆上一个小时,就可以获得特别折价,所有费用只收您一千元就好!”
  “原来如此,在这里绊住我才是主要目的吗……”
  凰火几乎不管美女的发言,深思熟虑地凝视着天花板。
  “重点在于——目的的阴暗究竟为何?把我钉在这里,凶华到底可以得到什么好处呢……难道是像趁机料理远离的死神吗?”
“客人?您是打算彻底忽略这边的场景设定了吗?可是你那冷酷的外表好·电·哟”
  美女抱住凰火的肩膀,嘴唇逐渐贴近脸颊——
  “不行!”
  突然一声“碰”的巨响,里面的门像弹跳一般打开。从里头走出来的人,是手中握着数段身子的乱崎家大女儿,千花。
  美女回头看看她,摆出一副“哎呀,糟了”的表情:“因为你太反对这次作战计划,我才把你绑起来的耶,你已经逃出来了啊?千花妹妹。”
  “我很会绑人,也很会解绳套啦!”
  千花满脸怒气地对抱着凰火的美女低吼:“别说这个了,银一!你给我放开凰火!”
  银一。
  这是乱崎家的长男,银夏的本名——
  “哎呀,死相啦”
  ——这句话针对的,当然就是紧紧扒着凰火不放的美女。
  “恶”
  凰火的脸颊瞬间垮下来,使出吃奶力气远离美女。
  “果,果然是银夏吗?”
  “哎呀?你半信半疑啊?看来我的女装打扮还蛮成功的嘛!”
  其实就是银夏的美女满脸笑容地站起来,得意洋洋地说道:“没错!帝都的传统人妖酒吧‘比尔格’当家第一号红牌!‘银狐’就是人家啦!附带一提,人家没有去势,所以特殊器具藏住宝贝!胸部则用胸垫垫高!”
  “这种细节请别一一解释好吗?很恶心”
  凰火猛力退开不知为何比平常更有精神,挺胸而出的银夏,尽可能退得远远地。总觉得我家大儿子耀眼得只能用闪亮百分百来形容了。
  相比这一定是银夏的本性,外面是美艳到不论男女都会傻眼的角色美女,但真面目确实黑道家族长男堕落而成的,彻头彻尾的人妖。
  深爱着他,并且无法忍受他娘娘腔的样子,激励想让他变成一个男子汉的千花,或许是因为看不顺眼吧,很难得的歇斯底里叫道:“银一!我告诉你好多次,要当个男子汉啊!”
  “千花!”
  银夏面对她的怒气,平常总是会退缩的,但是现在却还不动摇,只见他闭上眼睛说道:“对不起,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我。今天在大家面前穿女装,让我终于明白了。”
  他张开双手,像是个舞台剧演员一般朗声叫道:“没错,我从头到尾就是个女人啊!尽管生作男儿身,但我的心却是个女人!过去我虽然照千花指示,扮演男人一段时间,但是已经到极限了!”
  “你……”
  千花突出瞠目结舌、脸色铁青,好似世界末日降临一般的表情。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要是凰火被自己心爱的人这样摆了一道,大概也无法保持理智。
  但是,最近的银夏确实太勉强自己了。虽然凰火可以理解千花的心情,但这毕竟是不合理的事。就算扭曲真正的本性,扮演虚伪的自己迟早会因为痛苦而出现破绽:是时候了。
  当然千花也不可能轻易接受的——她咬着嘴唇,眼中泪水越滚越大滴,只见她突然抓起手边的酒瓶扔了过来:“银一大笨蛋!”
  “哇,我说大女儿啊,这要是打中了会要人命的耶。”
  “别赞叹了,如果你愿意救救我的话,我会很高兴的——BY体质虚弱的长男”
  凰火想想也对,他轻松接下酒瓶。银夏因放心而叹了口气,相对的千花则是浑身颤抖丢下一句话之后又消失在门后面了。
  “凰,凰火大笨蛋!大家都是大笨蛋!”
  “姐,姐姐!”
  优歌急忙追过去,并以困扰的眼神看着银夏。
  “银,银夏咯咯?你为什么要说那种话?我完全不懂啊!姐姐!姐姐——”
  “……”
  银夏被说了重点,只能低头咬住嘴唇、
  优歌大概还不懂吧。凰火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得到大家都能接受的幸福结果。这两个人,银夏跟千花之间的问题,看样子是非得慢慢解决不可了。
  凰火现在光自己的事情就够忙了,没空烦恼他们两人的事。
  “凰火,你在这里啊”
  门“碰”地一声被推来,死神三号跟阳光一起出现。看样子她在寻找凰火的途中恢复离职,一脸担心的她看到凰火之后,深深叹了口气。
  “太好了……你突然被布偶绑架了吗,我还以为你牵涉上什么神秘事件了呢!”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确实算是神秘事件啦。
  总之,凰火发现至少不用担心会毫无理由地遭受攻击,便对死神摆摆手“咦?我跟你已经没什么好说了啊?”
  嘴巴又擅自乱讲话了,这张嘴……
  凰火吓了一跳,急急忙忙捂住嘴巴,但已经太迟了。被操纵的舌头擅自说出话来,声音也因为意想不到的台词而开始颤抖。
  “你决然这么死缠烂打地追来,真的很恶心耶。我光是陪这个女孩子玩就够忙了,你可不可以消失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
  原来如此,
  凰火理解了凶华的诡计。确实,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样的台词,就有可能切断死神与凰火之间的羁绊吧,这方法真是恶劣。
  虽然用这种方式有点胡来,但是一般人不可能料到凰火其实口是心非,所以这倒不成问题。更别论被欺骗的对象是思虑单纯的死神了。
  实际上,死神听到凰火的话之后,整个人僵住,并且看啦看凰火身边那个一副风尘味很重的女装银夏。
  “喔”
  死神呢喃道,口中哼起开朗的旋律。
  “噜啦啦、噜啦啦——噜噜啦啦、噜噜噜——”
  她真的崩溃了。
  死神面向墙壁,阴森且低沉地咒骂着:
  “我——我被玩弄了。我、我被玩弄了的啊。呼呼,呼呼呼。说的也是呢,像这种面具女,一定一开始就只会让人觉得很恶心嘛。呼呼、我到底是误会什么了嘛……我很滑稽?我很滑稽吗?”
  “真的很滑稽呢!”
  闭嘴!
  凶华你闭嘴!
  在这样下去,我真的会忍无可忍。
  从七岁开始,这个少女就一直陪在身边。两个人一起熬过痛苦的训练课程,彼此以瘦小的肩膀支持对方活到现在。
  凰火一直把这样的她当成家人看待,像家人一般爱她。凰火虽然知道死神对自己的爱情是对异性的爱,但是对凰火来说,他只把死神当作家人看待。所以,从以前就一直无法回报死神她那不断喜欢自己的心意。
  但是,这绝对不是自己不重视她。
  当然也不是觉得她很恶心、
  凰火“锵”地一声将解开保险的手枪对着自己的脑门。
  “凶华。”
  凰火低沉冷漠的声音,对自己那不知身在何方的顽劣妻子说道:“我给你五秒钟,你在这段时间内给我停止这恶劣的把戏。我啊。这的很久没则会么神奇了,我现在比在鸟哭岛的时候更生气千百倍。我的心已冷——我说凶华啊,你要是不收敛一点的话,我就会彻底忽视你。”
  接着,他依然对着黑暗说道:“我会讨厌你,抱着厌恶你的心情死去”
  沉默,寂静,没有反映。
  死神瞪打眼睛一脸不解,但是却以野性直觉察觉事有蹊跷,所以神色认真。银夏犹豫地叉起双脚,将放置在一旁的酒杯端到嘴边之后,叹口气说道:“妈妈,你要是不现在停手的话,很肯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事实哦”
  “这是怎么回事的啊?”
  有如回应一脸讶异的死神一般,入口大门猛然开启。站在那儿的,是个很眼熟的,如小学生一般的家伙,就是那个不知为何异常执着于可爱打扮的猫耳幼妻。凰火这才想到她从今天一大早起就穿成这样。
  凶华露出几分困扰积分生气的微妙表情,张开大口卯起来吼道:“你干嘛有事没事就用自杀啊、自残啦这种激进的手法乱来!你是个性纤细的任性阴沉少女吗?这个智障!”
  “凶华,你少罗嗦,来这边。”
  “嗯?喔……”
  凶华被相当低沉的声音叫唤,她乖乖走进凰火身边。凰火对她报以如同佛祖般赦免一切罪恶的笑容。
  “凶华——”凰火温柔地说道,接着卯足全力揪住凶华的猫耳:“你这白痴!”
  “好痛好痛痛痛痛!痛!这个很痛!哇哇、该说本姑娘凶华也没想到竟然会挨削!啊啊!要裂开了要裂开了要裂开了要裂开了!”
  凰火无视于大声哭叫的凶华,转头面对呆呆站着的死神。
  “啊——死神,请你安心。”
  “唔——嘎——住——手——啊啊啊啊很痛、很痛!我就说很痛了耶!”                          凰火放开自己的手,强把凶华小小的脑袋压低。
  “全都是这个非人哉安排的陷阱。
  “啊”
  凶华在露出似懂非懂表情的死神面前跌坐在地上,双肩颤抖:“呜呜,这是家暴,现代社会衍生的病态入侵乱崎家!美丽妻子凶华一边哭,一边承受来自丈夫的无情暴力。喔喔。银夏,本姑娘凶华简直就像三流午间连续剧额的主角啊!”
  “妈妈,我可以问吗?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乐?”
  越来越乱七八糟了,现在此告一段落吧。
×××
  然后呢,结果凶华好像擅自占据人家的餐厅,被游乐园的员工臭骂一顿,最后被赶出来。以凰火和死神的立场来说,只是单方面被扯进麻烦事里面而已。
  时间刚刚过中午,一天已经快过一半。
  “总之,嗯,我认为这个恶劣透顶的孩子无论如何都该回去的啊!”
  凰火说明过凶华的能力,而死神虽然口头上接受,但却一脸不悦地瞪着凶华。至于凶华呢,则不知道是因为作战不顺利感到不满,还是被凰火发飙而不爽,她撇过脸,朝着旁边吹肥皂泡。
  她可爱的外表与这种举动意外地相衬,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在这样梦幻的童话情境中,根本没办法处理。
  “总之,乱崎家的人先统统回去。我已经解释过好多次了,今天这场约会不是我搞外遇,而是我要跟死神创造最后的回忆,我绝对不会想要离开,活着毁掉乱崎家的心。”
  凰火面前站着依然不发一语吹着肥皂泡的凶华,还有本能地想玩弄肥皂泡而蠢蠢欲动的帝架。唯一认真听凰火说话的,竟是个外表一点也不认真,依然穿着女装的银夏。
  凰火看着银夏,歪着头问道:“刚刚明明有看到——优歌跟千花呢?他们上哪去了?凶华,你该不会还有什么馊主意吧?”
  “原来在凰火心中的凶华,就是个一天到晚计划着什么的角色啊,那两个人的话——刚刚银夏跟千花不是起了点争执吗?然后会  不会一气之下就回家了呢?本姑娘凶华可以对神发誓,我不知道!但是神就是指本姑娘凶华啦!”
  “你还真的不可靠到以个极点呢——也罢,看他们的样子应该就是这么回事吧。”
  千花因为银夏的话而生气跑走,然后优歌则是跟了上去,判断这两个人回家应该还算妥当吧。至少以千花的精神状况来说,是没办法陪凶华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银夏心中似乎也想到什么事情,一脸忧郁地看着天空。
  凰火只能先把他们的问题暂时搁下来。
  “雹霞跟月香呢?没看到他们耶。“
  “我今天早上看到月香粘着雹霞,至于说被粘着的雹霞嘛——对拉,他跑去跟那个叫什么来着,讲着一口关西腔的女生见面了。”
  “啊,柏青哥店的。”
  那是最近跟雹霞蛮有来往,大概还在念高中的女生。凰火自己是没看过对方,但是听说她是那种第一次见到雹霞也无动于衷,个性非常大胆的人。雹霞自己本身似乎也颇有进展。
  凰火叹口气,最近的变化真不少。
  只要尽量没有坏事,就谢天谢地了。
  不管怎么说,凰火也没有余力管雹霞,他必须先扑灭现在正进行的麻烦。
  “反正,既然是这个的话呢?”
  银夏耸耸肩,慢慢走进面色凝重的帝架身边,然后以漂亮澄清而纯真的眼神看着凰火:“爸爸,可以相信你吧?”
  “是,凶华也——”
  丈夫一脸疲惫的转过头去看看正大量制造肥皂泡的妻子。
  “——死心回去吧。”
  “不要。”
  凶华一脸闹脾气的表情小说说道:“本姑娘凶华啊,无法忍受自己的物品变成他人的东西,管他是一点,甚至一瞬间都不行。凰火,如果本姑娘凶华跟一个你不认识的男人当了一天情侣,你可以忍耐吗?”
  “……”
  这个问题吗,凰火不管怎么想,都只会出现:“啊,那位男性一定很辛苦吧……真可怜。”这种感想。虽然他这么认为,但是再认  真点考虑之后,就会觉得自己应该不能接受吧。
  尽管如此,还是只能忍耐
  “凶华,一天就好,也没其它办法了啊。”
  “不要就是不要。”
  真不听话,这位从小就可以随时满足自己欲望的猫耳公主,在这种时候果然一点都不通融。
  “唉……”
  死神三号轻盈的声音回荡在陷入胶着状态的空间:“再这样下去会耗到太阳下山的啊。”
  她叹了口气,提出令人意外的建议。
  “凰火,那我退一步好了。你是叫——凶华对吧?凶华,要不要三人一起玩?”
  “什么意思?”
  凶华停止吹泡泡,以那双特殊的淡绿色眼睛看着死神,那是在试探对方的意图,大意不得的眼神。
  死神一副理所当然地说道:“没什么啦,我只是想说这样下去根本不会有交集的啊,就算我像继续两个人一起玩,你也会继续动手妨碍对吧?既然这样,那还不如一开始三个人一起行动的啊”
  凶华无言地解开绑住头发的缎带,将之系在趴在地面的帝架鬃毛上,并小声说道:“帝架,你真可爱。”后,看看死神。
  “死神,你打什么鬼主意?”
  “不,我想问你今天的行为意义何在?”
  “没什么……你真的觉得这样可以嘛?”
  死神面对凶华尖锐的提问丝毫没有动摇地回答:“没差。”
  这个杀死千只怪物的第三个死神。
  “我会判断你是个怎么样的人——凶华,如果我认为你是个无趣的人的话,我就会当场解决你。”
  她只是冷冷地撂下这番话,便甩着一头长发背对凶华。
  凶华轻蔑地笑笑,微风地瞪着死神看。
  虽然这两个人擅自定案了,但是凰火看着他们,心里希望他们都能够乖乖回家。
×××
  “……”
  设置在油菜花游乐园入口处的监视器正安静地观察着这幅景象,这原本用来监视有没有可疑分子闯入游乐园的机械,本身竟扭曲变形得很诡异,并以镜头捕捉凶华的身影。
  “哼,嗯嗯。看样子姐姐也要往那个人很少,比较好下手的游乐园去了呢?”
  凰火、死神还有凶华三人跟银发青年道别之后,转往立着“鬼畜战争游乐园”广告牌的游乐园前进。
  天真无邪的声音以欢欣鼓舞的兴奋喧腾着:“敖德萨·艾很幸运哟?愿望都可以实现哟?姐姐——你是特地跳进陷阱之海里面的,对吧?”
  既然这么决定了,那就不能在这里磨蹭,得要准备一下,准备让那座游乐园变成地狱,准备好收拾自己的亲姐姐。
  “趁那个爱管闲事的斯亚还没追来之前……”
  敖德萨·艾小声说道,内心燃气坚决的火焰:“我要动手,我一定会动手,就算只有我一个也不怕!”
  这句好像说给自己听的话,并没有传到任何人的耳中,就这样消失在空气里。
  战争开始了。

[ 本帖最后由 临风且吟 于 2007-10-20 02:5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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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0 00: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乱   战争游戏

    2063年9月12日  记录者  是优歌
    呃,其实今天应该轮到姐姐写,但是姐姐全身散发出好可怕的黑暗气息。我完全地觉得好恐怖,于是跟她交换。姐姐要是变成那样的话。她会一整天什么都干做,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啊,银夏哥哥!
    ○优歌妹妹,并没有规定每天都要写。所以我认为就算跳过一天也没关系。事后回想起这些空白页的时候,想必会比文章更有意义。银夏
    不过不写点东西的话,我觉得很寂寞,应该说。银夏哥哥为什么要用笔谈啊?难道说银夏哥哥也很沮丧吗?
    ○哎呀优歌妹妹,学校老师没有教你吗?女孩子每个月都会有一段时间特别忧郁啊?虽然我想优歌妹妹应该还没到这个年纪就是了……银夏
    原来如此,姐姐也是因为这样才沮丧的吗?那银夏哥哥为什么这么阴沉呢?
    ○优歌妹妹,你还真会天真无邪地伤害他人的心呢,呃——对啦。人家不是女孩子啦。生理上不是,人家也很清楚这点嘛!
    银、银、银夏哥哥你怎么了?我觉得你好可怕喔。不过文章里面虽然看得出你在生气。可是一直用原子笔笔谈的话,实在感觉不太到可怕的气氛呢?啊,走掉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妈妈,爸爸、姐姐、银夏哥哥,大家从游乐园那件事情遇后,所有人都怪怪的。我不要这样。
    到底是怎么了呢?
    我们狂乱家族应该是以比血缘更强大,且无影无形的羁绊彼此连结的。但是,果然还是外人,只要有某处稍微坍塌过一次,似乎干会彻底崩溃。我不喜欢这样。我完全地讨厌。
    明明大家都要好好相处,不能不好好相处的啊!
    妈妈大笨蛋。在这种时候,妈妈更应该把大家骂一顿。然后强硬地统整起来啊。你为什么在扫地煮饭啦,这么寻常的妈妈才不是我的妈妈呢,不是狂乱家族的妈妈!
    妈妈,你到底怎么了?
    我讨厌这样。
    ——摘录自日本灵异现象对策局公认特殊作战执行家族  乱崎家的日记——
    黑暗似乎无限地向前延伸着,虽然墙上点缀着如萤火虫般小小的灯光。但是却不足以照亮整条通道。地面和天花板仍笼罩在黑暗中。空气潮湿,冰冷的风从深处吹来。
    手摸着的墙壁传来阵阵沁凉。通道内虽然有回音,但是因为除了他们三位以外没有其它客人。一片寂静的环境更增添了通道的诡异感觉。
    “嗯!”
    虽然很清楚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
    “这气氛营造得不赖嘛。”
    凶华有点兴奋,因为她在之前那座游乐园忙着妨碍凰火。完全没有享受到任何乐趣。
    “才刚到入口而已呢。”
    凰火跟死神已经来过好多次了,所以并没有什么特别感想。只是径自走着。但是凶华却一直梦想着能到游乐园玩耍。所以就算只是入口也让她很感动。
    以前,当凶华还在地底帝国香恪里拉的时候,她当然随心所欲地不断享乐,但是国内却没有半座游乐园。就算有。她为了维持身为神的尊严,也没办法开口说自己想去那种地方玩耍。
    凶华在参加家族作战。靠电视得知游乐园这种场所的存在之后,喜爱玩乐的她就想去游乐园想得不得了。虽然她好几次都打算实际去一趟看看,不过却又认为“想去游乐园玩会不会太小孩子气?”而犹豫不决。
    她讨厌被当成小孩子看。她想被当成一个大人。要是被取笑是幼儿体型。她会非常光火。因为她不是自愿生成这种体型的。
    这些事情姑且先不论。总之。虽然情况有点不对,不过她总算得以进入期盼巳久的游乐园了。虽然有电灯泡。但是凰火在身边,只要想办法干掉电灯泡的话,今天肯定会是个美好的日子。而问题就在于要怎样干掉这个电灯泡——
    既然对凰火发誓过不吵架,那直接杠上即为不智之举,还是假装成突发事故确实消灭对方吧!故意选在凰火看不到的地方,用他不会发现的方法,干掉电炉泡之后再假装没事发生,继续玩乐就好。
    只要对凰火说死神气得跑回家,应该就可以骗过去了吧!
    凶华脑子里正打着这种如意算盘,当然对方也一定想着同样的事情。虽然死神压抑住杀气,但是她看过来的眼神却如同冰一样冷酷。那是冷静计算着要如何杀死目标的职业杀手眼神,一个不小心“气得跑回家”的就会变成自己了。
    所以这是战争。
    台面下,两只鬼之间的战争,在不被凰火发现的情况下展开。
    一边享乐、一边杀人,这实在是挺愉快的状况啊。
    凶华一边走一边偷偷盘算着阴谋。
    啪沙。
    “嗯?”
    啪沙啪沙。
    突然,前面有某种东西飞过来。是鸟?不会吧,这里是四周都被墙壁和天花板包围的通道耶。鸟儿迷路飞进来的可能性并不高。那个在黑暗中轮廓模糊,像鸟一样的物体,突然做出鸟儿不常做的动作——停在三人面前的半空中,以尖锐的声音叫道:“欢迎光临。”
    那是犹如外国女性一般,抑扬顿挫有点奇怪的声音。
    “欢迎各位来到鬼畜战争游乐园。”
    那应该是鸟型机械人。也就是机械鸟。这并不稀奇,最近很多博物馆都是让机械人负责当导览人员。
    这只机械鸟的外型比起野生鸟类更像是漫画里跑出来的鸟,身体圆滚滚地相当可爱。虽然因为周遭太黑看不清楚,不过它全身似乎漆成金色,并戴着一顶火红的帽子。
    应该是便宜货吧,只要振翅就会发出模拟机械音,其实这翅膀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实际上是从天花板吊下来。让它看起来像是悬浮在空中。
    凰火对一睑诧异的凶华说明:“这是导览机械人,可以带客人导览游乐园与预约游乐设施,我记得名字应该是叫做金天鹅男爵。”
    “名字干嘛这么跩啊!”
    或许是凰火的发言讲到某些关键词了吧,金天鹅男爵一边发出喀锵嘎吱的机械声。一边露出笑容,以依然尖锐的声音笑着说道:“真亏您知道呢。没错,我是鬼畜战争游乐园的导游机器人金天鹅男爵,请让我为各位进行导览工作。”
    “喔,做得挺不错的嘛!”
    凶华一边感慨,一边双手抱胸看着金天鹅男爵:“但是你的名字竟比本姑娘凶华还跩,这怎么成。好,决定了,从今天起就赐给你“破铜烂铁三太郎”这个名字吧。。破——铜——烂——铁——唷。”
    凶华又拿出不知藏在哪里的红色奇异笔在鸟儿身上涂鸦,皮耶尔悲剧再度上演。金天鹅男爵似乎也用它那机械脑感受到自尊出现危机,一边急急忙忙地以好似发生错误般的声音说:“这位客人,请勿磋触导游机器人,嘎嘎,客人。嘎嘎嘎。”一边猛拍翅膀抵抗着。
    但是这些抵抗当然毫无意义,数秒后钢铁外壳上就写着可耻的“破铜烂铁三太郎”等文字,凶华则是满意地微笑:“嗯。这才象样。”
    “你这些不人道的行为也该有所节制啊,之前你也把在田里用来赶乌鸦的稻草机器人全身涂黑,并装上鸟喙跟翅膀,改造成乌鸦对吧。”
    “真是变态的啊,要是发生机器人叛乱的话,你一定第一个被处刑的啊。”
    凶华完全忽视面前这两个一睑被打败的人。
    就在此时,机械鸟金天鹅男爵——破铜烂铁三太郎没什么动作。只是好似啥都没发生般地缓缓前进。三个人跟在它背后走。
    通道很长,到现在还看不到尽头。
    到处可以听见脚步声的回音。
    三太郎在程序安排之下开始进行导览解说:
    “鬼畜战争游乐园正如其名,是以战争为主题的游乐场所。炮弹满天飞、战友的哀嚎,生与死的戏码血淋淋上演——本游乐园浓缩了名为战争这种悲喜交织的世界,绝对比以无聊的花为主题的某游乐园,更新奇有趣数十倍、甚至数百倍唷。
    我们、绝对!不会输给他们的!没有输啊——老、老子绝对不会输给那主打梦想啊、希望等天真事情的游乐园啦哈哈哈哈哈哈——去你蚂的蜜蜂!去你妈的熊!战争才是美学,战争才是无比享乐!老子的游乐园穷究战争极致,怎么可能无聊呢哈哈。呼哈哈哈哈……但是为什么没客人来啊?油菜花就这么好吗?唔唔,为什么就是不肯认同老子啊?老子……老子嘎嘎嘎哔哔哔——”
    凶华露出奇妙的表情看着喀嚏喀嚏发抖的三太郎。
    “这个当作耳边风比较好吧?”
    “嗯,我第一次来这间游乐园的时候,它是蛮正常的呀。”
    凰火也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
    “最近一直都是这样呢。就别管它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吧,反正假装没听到。它也不至于有所危害啦。
    “本姑娘凶华开始对要在这游乐园玩耍一事,感到些许不安了。”
    应该说,还只是感受到不安而已——大部分的人要是看到导游机器人变得这么古怪,应该都会立刻U字回转打道回府吧!真是来到一座不正常的游乐园了。
    接着好一阵子。都只听到三太郎诉说着丧气话啦、讲着人生大道理啦,还有碎碎念地抱怨的声音回响在通道里面,让人心情整个低落下来——这里明明就是游乐园耶!
    “而且说穿了那个吉祥物蜜蜂和熊其实根本就是人!嘎叽。”
    导游机器人突然弹了起来,并且乱七八糟地动着鸟喙。挥舞翅膀,刺耳的尖锐声音从三太郎嘴里持续蹦出来。
    凶华惊讶地看着发抖的导游机器人,它如果是人类的话。它现在的动作只会让人觉得它被恶魔附身了。凰火叹口气,毫不在意地开始说明:“从现在起,将会有一段表演节目:看来是播出导览表演节目的讯号,跟播出抱怨的讯号彼此干扰了吧。”
    “这座游乐园真的……不。算了,没事。”
    凶华似乎想抱怨个两句,但是她却发现就算抱怨也没用。所以作罢。这座游乐园跟想象中有些差距,还是说郊区的游乐园都是这个样子呢?她没办法放心地玩乐。
    正当她想着这些事情时。周遭突然响起令人跃动的音乐。
    强而有力的演奏是可以让身体从深处整个沸腾起来,管弦乐特有的旋律。
    导游机器人恢复正常之后,以响亮的声音说道:“客人。第一场表演节目《战争体验——长筱之战!》即将开始。长筱之战就是大家所熟知的,号称战国时代最强的武田骑兵队,惨遭织田信长火枪队彻底击破——就算以历史观点来看,也是相当重要的一场战役。”
    “喔喔。正常许多了嘛。”
    原来如此。这个表演节目就是重现过去战争,让观众享受身历其境的临场感呀。就算是以战争为主题,看来安排的也不尽然都是近代战争。设计得挺用心的呢。
    正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三太郎又说道:“话说在设定上,我们是武田骑兵队。”
    “败北的一方吗?在第一场表演就让客人尝到失败的滋味是什么意思?”
    想着想着,通路突然灯火通明,墙壁和地板、天花板都显示出影像。原本以为只是普通墙壁,不过看来这应该是大型显示器。荒凉的战场上怒吼声四起、爆炸声此起彼落。这里正是战场,它完整地重现了战场情境。
    后方,听起来唤该是武田赖胜的自大声音正在发号施令:“全军前进!”
    虽然保有一瞬间。但是伴随威猛的乐声响起,真的有种自己投身于战争的高昂情绪出现。不,死神虽然想暗地里掀起战争,但并不是这种情敌对情敌的一对一战争。而是很没道理的世界对世界、正义对正义互相冲击的战争。
    凰火跟死神或许都是因为职业病的关系,就算在全是假象的战场上,也丝毫不放松,维持着警戒姿态。这明明只是影像而已,反射动作这玩意儿还真有意思。凶华一边享受着战场气氛,一边兴致冲冲地看着在墙壁屏幕上前进着的骑兵队。
    一个人、又一个人。骑兵纷纷被无法目视的子弹射穿,全身喷血从马背上捧落。如果是小孩子看到这种完全未经修饰的影像。应该会吓哭吧。以小孩子为主要客层的游乐圆设计成这样真的好吗?
  枪声,惨叫,震动。
  墙壁和地板也配合声音震动着。虽然可以从某处闻到类似血的气味让人觉得莫名其妙,但却也不禁被这种莫名其妙的执着所感动。
    凶华满脸笑容地看着凰火。
    “这是什么?只要一直看着影片继续前进就好了吗?”
    凰火稍稍放松警戒之后。露出悠哉的表情说道:“没错,这是享受影片的表演节目,这间游乐园没有云霄飞车一类的设施,但是却活用了这种影像技术——”
    “咕哇啊啊!”
    “咕哇啊啊!”
    一瞬间。
    炸开!爆裂!粉碎!
    导游机器人被枪弹命中,炸个粉碎。
    “怎——”
    三个人都反射性地趴在地上。
    咻咻咻咻!
    有如察觉到三人的身影一般。枪弹,真正的枪弹从前方飞过来。这些子弹穿过空中,将屏幕打出个大洞爆出火花。并且击穿喇叭,发出破碎的声音。
    “这——”
    凶华完全无法跟上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抱着头大叫:“怎么回事?这也是表演的一部份吗?”
    说完话的同时,她眼前——只要自己再稍微往前一点点,就是自己脑袋所在的位置上出现一道弹痕,就算是凶华也不免吓得脸色发青。
    “笨猫!这不可能是表演节目的啊!”
    死神语带急迫地大叫。
    “过去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啊!这种——哇啊!”
    大概是野性本能直觉使然吧,凶华看到死神突然一个闪身,子弹就从她旁边擦身而过。如果倚靠凶华的动态视力是可以勉强躲过,但这毕竟是实弹,而且不是信长火枪队使用的火绳榆所击发的圆形弹丸。而是最精锐的、应该是来复枪的子弹。如果直接命中脑袋,恐怕会把脖子以上的部分轰得连个渣都不剩。
    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本来想好好思考一番,但是不断飞过来的子弹却让人没有思考余地。真的是战场,这里变成战场了。
    凶华陷入混乱,总之——得先想办法离开这里。
    但是子弹猛烈地齐射,让人无法动弹,她又没有受过匍匐前进训练。
    死神趴在地上,她似乎为了保护脸部而将双手挡在前面,叫道:“难道是恐怖份子?这么,偏僻的游乐园会有恐怖份子?你这个瘟神!到底被什么奇怪的组织盯上了啊?”
    “为什么这一切都要算到本姑娘凶华头上?而且你死神才比较容易遭人怨恨吧!明明是个一旦走在路上就会遭人怨恨诅咒的灵魂耶!”
    “别在这种情况下吵嘴好吗?”
    凰火试着冷静下来,但仍带着几分焦躁地教训两人。
    子弹咻咻咻咻地从头上飞过的声音,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凰火从怀中掏出在游乐园入口拿到的导览传单,摊开它仔细端详。并且让那两个叫骂着,想把现状怪罪到对方头上的人,同时安静下来。
    “我们要是不好好合作可是会全灭的唷,冷静一点吧。”
    凶华对依然抱着头,一副悠哉悠哉样子的凰火吼道:“你脑筋错乱了吗?为什么还有闲情逸致悠哉地欣赏导览传单啊?”
    “我可不是因为过于害怕而逃避现实喔——死神。”
    死神听到凰火冷静的声音,便停下没营养的争执,转头看看他。
    “有?”
    凶华发现他们两人注视彼此的眼神里面充满着信赖。开始吃味了。果然还是得趁这个机会让死神被打穿脑袋,送她上西天才行。
    凰火在想着这种恶劣计策的凶华身边说道:“前面,从这边往前两公尺左右的墙壁,不管左边或右边都好,请你用手榴弹炸开它。那里已经是游乐园腹地内了,只要开出一个洞,应该就可以逃脱了!”
    “原来如此。”
    看样子他是判读过导览传单的地图算出目前位置。真该说他不槐是灵异现象对策一课行动部队队长吗?平常很容易忘记他的头衔,现在才想起来他确实是这么一号人物。凶华“嗯”地应了一声之后,很快接受了。
    “那我丢了的啊,请捣住耳朵喔。”
    死神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掷出一颗手榴弹后,便迅速捣住耳朵,因为瞄准的位置离自己很近,一个不小心就很可能炸破鼓膜。虽然更可怕的是爆风可能会冲到这边来,伹是就这点来说,死神毕竟是个职业好手,应该不会犯这种错。
    “三、二、一  。”
    可以看出死神嘴上计算着时间差。
    瞬间、爆炸!
    粉尘与火焰激烈地炸开,视野一瞬间染成一片火红,感受得到一股热气。开枪的神秘人士似乎也被这一招吓到。暂时停止扫射,观察着这边的状况。
    “就是现在!”
    在凰火命令之下,三个人一起往开了洞的墙壁移动。基本上,因为怕子弹再度飞过来。所以是用爬的过去。虽然这模样很蠢。但是也没得啰唆,命都快没了,哪还有心情注意美不美观?
    死神最先逃脱,接着是凰火,凶华最后一个抵达墙壁。看样子那两个人还是有在部队里接受过匍匐前进训练嘛!凶华觉得这样很不公平。
    凶华一边想,一边逃出战场。
    “失败了啊。”
    她觉得好像听到什么声音。
    “敖德萨·艾好失望喔?”
    这声音是——
    凰火阻止了猛力回过头去。差点又要冲进通道里的凶华。
    “凶华?很危险耶!不可以回去!”
    “凰、凰火你放开我!那、那个声音是!”
    自己的。
    应该知道自己过去的。
    凶华虽然暴走了一会儿,伹终究还是丧失力气,心想反正对方早该逃走了而放弃。不过——那个声音是。
    “敖德萨·艾。”
    她虽然对这个名字没印象,但是内心深处却有某种感觉颤栗着。
    看来这趟游乐园之旅不会只有开心的事了。
×××
    穿过疯狂的入口战斗,三个人总算得以进入游乐园。不过光是要进场就得拼命成这样会不会太过份一点啊?凶华一睑不满,看着正在讨论恐怖份子与激进派份子可能性的另外两人。
    看样子还是先不要告诉他们。自己听到敖德萨的声音比较好吧。如果他们知道这个消息,就会知道对方的目标是自己,凰火一定会说要立刻离开游乐园。
    但是这么一来。敖德萨的目标就会是自己家了。会让优歌与千花等没有战斗能力的家族成员暴露在危险之中。
   得在这里解决她。
   然后如果可以的话,也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人。
   “腹地内倒是挺普通的嘛。”
  两个人似乎都觉得方才攻击过来的,应该是哪个脑筋不正常的家伙,决定之后要是看到的话再将其捉住便可。这样正合凶华的意,如果他们觉得太危险而想打道回府的话。那可就得强烈反对了。
    总之,三人先考虑过受狙击的危险之后,进入坚固的餐厅。鬼畜战争游乐园的内部装潢并不像它的名字那么吓人。其实相当普通,虽然有点脏乱。但是气氛并没有那么糟。只不过没有半个客人这点总让人心里毛毛的。
    摩天轮、鬼屋、餐厅,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不同。但是进入餐厅之后就可以知道,这里真的是以战争为主髓的游乐园。
    餐厅建造成重现防空壕沟的样子。
   防空壕沟。
   这实在有够诡异,没有比这更诡异的了吧?所谓防空壕沟是为了躲避轰炸,要不挖掘地面,要不就是利用天然洞窟进行避难的。
    店里面一片漆黑、满地苔藓,随便摆着几张粗糙的桌子,然后地上敌置着足以令人丧失食欲的自杀尸体模型。虽然是假的,但是这些随处散置的尸体还是很恶心。店里面的音乐则是小孩子的哭声和爆炸声。
    “呃。”
    凶华实在笑不出来。
    “设计这座游乐园的人,脑袋真的没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啊,凶华,你竟然是这座游乐园的设计者啊?”
    死神不经意地对凶华挑衅,并在一张四人桌上坐下。店里面当然没有服务生,但是也没有看到自动点餐的机器,也就是说完全没在营业。
    店里面暗成这样的理由,说不定不是故意的,而单纯只是没有开灯而已。正当凶华这么想的时候,死神竞从包包拿出便当,放在桌上。
    凶华跟凰火两个人一起坐在同一桌之后,开口问死神:“一下手榴弹一下便当的,你到底是藏了多少东西在这个包包里面啊?”
    “这是少女的秘密的啊。”
    死神露出可爱的微笑,将三层便当分别分给三人。凶华很惊讶居然有自己的份。
    死神窥视到凶华的表情,一脸得意地说道:“我看你的个性,就知道你一定会来妨碍我跟凰火约会,所以准备了三人份的便当。顺便一说,鬼畜战争游乐园里面不管哪一家餐厅都没有营业。来玩耍记得带便当,这是常识的啊。”
    凶华决定再也不来这间游乐园了。
    但是。这女人,原本以为她只是个战斗狂,倒蛮贴心的嘛,凶华一边觉得有点感动。一边看了看眼前的便当。
    “因为没什么时间,所以只准备了饭团,总之先用这个巧妙地填饱肚子吧。”
    确实是饭团。
    三人面前的便当盒里面分别放了约十颗饭团,死神的手指似乎相当灵巧,每颗饭团的形状都一样,呈现漂亮的三角形,不擅做菜的凶华真有点心理不平衡。
   总之这先不论。
   “喂!死神!”
   “是的啊。”
   凶华一脸铁青地对微微笑着的死神说道:“就算你很可爱地说“是的啊”我也不会上当,我说你啊——这是什么?”
    凶华指指自己的便当,里面有饭檲。
    “为什么这么绿油油的?”
    夸张,夸张到让人觉得这绿到根本是拿了绿色颜料涂过的绿色饭团。怎么看都不像是给人吃的食物,要不是混了绿汁下去煮,根本煮下出这种颜色来。
    “什么什么?”
    死神丝毫不为所动。
    “只是青海苔呀,我的饭团只有放白米饭所以是白色的,凰火的卷了薯蓣昆布所以是淡绿色,你的混了青海苔所以是绿色——我只是配了一下颜色而已的啊,没有什么特殊意义的啊,呼呼呼呼呼——”
    太诡异了。
    凶华虽然觉得很不能释怀。不过总之先拿起一颗饭团丢进嘴里。没味道,这很奇怪,完全没有青海苔的味道——总觉得死神是因为再也忍不住而笑出来了。
    现在时刻十二点,是最适合吃午饭的时间,凶华肚子也饿了,如果眼前不是死神做的绿色饭团,她一定好毫不犹豫地吞下肚吧!
    正当地拿着饭团送到嘴边,并一边思考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个声音。
    “欢迎光临鬼畜游乐园,我是吉祥物鬼畜君。”
    那是个外表与可爱的声音一点部不搭,穿着军服的机器人。对机器人没什么好印象的三人瞬间紧张起来,凶华则恰好利用死神将注意力放在机器人身上的一瞬间,把自己的便当跟死神的掉包,死神的动态视力并没有超越人类的极限,她应该不会发现才是。
    凶华假装一副没什么大下了的态度向凰火问道:“这算什么?是那个吗?在其它游乐园里面会有的那种大型布偶?”
    “是呀。”
    凰火吃着饭团,这家伙的神经变得比刚认识的时候粗很多,也许跟狂乱家族共同生活,已经习惯不正常的日常生活了吧。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座鬼畜战争游乐园里面有一百五十架鬼畜君,会毫无意义地到处徘徊。让客人感到不安。鬼畜君好像有黑白两种形式,彼此之间会互相残杀的样子,所以我想数量应该会逐渐减少才是。”
    “真讨人厌的吉祥物。”
    真的是呢,可以让人这么不安的游乐园或许可谓奇葩了吧!鬼畜君以不合外貌的可爱动作向三人打招呼。
    这种机器人的身高约跟凰火差下多,头戴钢盔,手握来复枪,整体来说体格健壮肌肉发达,搞不好真的是为了实战而开发出来的机械士兵。

    “客人,请好好在鬼畜战争游乐园享乐喔,如果有任何困扰,请别客气,尽管向我们反应。小心别找上白鬼畜喔,他们是敌人,敌人,敌人敌人敌人敌人,敌人敌人敌人嘎嘎嘎嘎喀哩喀哩嘎哔哔。”
    这游乐园里的机器人全部坏光了是吧?
    在阴暗潮湿的防空壕沟里面,被尸体模型包围,一边吃着死神做的饭团一边看着发疯的机器人。游乐园?这是哪门子游乐园啦!
    “敌人敌人敌人!嘎嘎,哔哔,发现!攻击对象,嘎嘎,杀戮!杀戮!杀戮!”
    瞬间,鬼畜君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不过原本就猜到应该会变成这样了,凶华吞下饭团,没看到死神吃绿色饭团有点遗憾耶。
    “进来啦!”
    鬼畜君一边叫着有点恐怖的话,一边将枪口对准三人。
    “敌兵就要抹杀抹杀抹杀抹杀啦!”
    三人很明白这根本不是演戏,当然,鬼畜君拿的也是足以杀人的来复枪——
    “我要毁了你的容。”
    死神三号以音速拔刀卫使出居合斩,切开放着饭团的桌子,砍飞正从凶华头上经过的鬼畜君脑袋。死神的动作并未停下,只见她两刀、三刀砍向在空中旋转飞舞的脑袋,将之分解成四份,碎块一一在空中爆炸开来。
    鬼畜君残留下来的身体还摇摇晃晃地动着,凶华迅速地以一招前踢将它踹飞,它一边散落着零件,一边撞上墙壁。接着死神的手榴弹丢向它,爆炸,鬼畜君在火焰之中烧得尸骨无存,消失了。
    前前后后大概不到两秒,真是干净利落。
    “喔喔。”
    啥也没做的凰火竞悠哉地鼓掌喝采起来了。
    “漂亮,要是你们两位连手的话,世界上大概无人能敌了。”
    凶华到这里才发现自己跟死神搭档的事实,她皱起眉头,而死神也同样露出“糟了”的表情。然后利落地收刀入鞘。膜拜天空。
    “啊啊神啊,我犯了错,我发誓,下次再有这种机会的话,一定会先将这个跟猫一样的幼儿体型妇女出去当挡箭牌!”
    “本姑娘凶华身为神,接受你的忏悔,你去死吧!”
    “麻烦你们好好相处好吗?”
    凰火不禁对两人的态度摇头叹气。
×××
    敖德萨·艾从遥远的地方——甚至不知道多远的地方眺望这幅景象,叹了口气。现实与梦想的夹鞑。空间兴虚无的空隙,她光是看着那三人轻松应付的表情,就觉得很不悦。但是敖德萨没有脸,她也无法露出不高兴的表情。
    “他们每个人都太强了。”
    虽然自己不擅长思考,但是现在不思考不行。
    “分析一下吧,我喜欢分析。对方的战力有三个人:死神三号、乱崎凶华,乱崎凰火——除了姐姐凶华以外的人一律不重要。但是他们都强到单凭机械兵的实力,也实在拿他们没辄的程度。死砷的战门技巧无敌,凶华的肉体能力跟怪物一样。至于说凰火,一看就知道,判断状况址迅速。战斗起来应该也不会太弱。”
    三人似乎判定待在餐厅有危险,已经迅速离去。开始栘动了。但只要他们不逃到游乐园之外就没有问题。敖德萨几乎已经完全控制整块区域了。不管三人移动到哪里。她都可以立刻知道三人所在的位置。
    “敖德萨·艾很困扰唷?”
    但是她的语气却没什么困扰的感觉。
    一切都在计算之中。
    敖德萨控制了鬼畜战争游乐园里,遥控所有游乐园机器人的房间——机械控制室。并自由地操控着机器人们。这些机器人的武装打从一开始就是拥有杀伤力的军火,建造游乐圆的人应该是利用军用机器人……
    这种商业机密并不重要,问题在于要怎么打?敖德萨本人并没有战斗能力,但是如果用对方法的话,她甚至不会打输凶华。
    “敖德萨·艾不会输唷,我决定我一定要赢,不赢就没办法前进。姐姐,你那粗糙的肉块。就让敖德萨·艾把你杀掉之后剁下来吧?”
    她自言自语,同时看到遍布游乐园内的监视摄影仪传回的影像而大吃一惊。
    “斯亚。”
    那是一部头生狗耳朵的白色鬼畜君,比黑色鬼畜君更轻型:体格纤细,动作灵敏。追上来了啊——真是的,有够啰唆。
    看样子得早点把他解决掉才行,反正他想带自己回去,怎么可以让他得逞呢?爱管闲事的斯亚·雷克雷斯聂斯。
    “我不会让任何人妨碍我啊,这可是认真的比试呢!”
    敖德萨让散布在游乐园各地的五十余名机械兵,一齐杀向在游乐园内敌步的三人。斯亚似乎也发现到这个指令,连忙跟在后面,既然这样就趁兵荒马乱之中顺便收拾他吧。反正,就算毁掉他附身的鬼畜君,他还是可以马上找到新的对象附身就是了。
    “好了。”
    敖德萨·艾对着空中呢喃。
    “死吧,死吧!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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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0 00: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乱    神与死神的宴会

2063年9月13日  记录者  雹霞
    嗯。我虽然自认我的思考系统有一定程度的弹性,但是看到妈妈现在的状况,我还是无法理解,羞点就要发生系统错误了。我的思考系统虽然设计成能够临机应变、能够应对各式各样的状况。但是,面对太没道理的事情,还是会当机,失去思考能力。
    现在的我就是这样。
    母亲非常奇怪。当昨天我正在通行一个月一次的体内洗净作业时。那个脑袋有问题的母亲过来了。啊,抱歉。订正一下,那个脑筋有问题的方向跟过去不太一样的母亲来了。那个又会烧饭又会打扫,还会说出:“雹霞,你是本姑娘凶华的宝贝儿子喔……”等就算地球整个掀过来,也不可能从她嘴里说出这种话的恶心母亲,看着打开肚子进行维修的我。竟然什么也没做。
    老实说我顿时感受到生命危险,平常母亲看到我这样,不可能不恶作剧啊。我光是现在稍徽思考一下,就可以推测出母亲可能做出的恶作剧约有五十四种。
    但是母亲却什么也没做,只是露出“你好辛苦喔”般的笑容,并摸摸我的头之后。便离去了。
    我之后用超精确的扫描系统检查过自己的脑袋,似乎没有任何异常,她真的只是摸摸我的头而已。
    我的思考系统瞬间弹出明确的答案。
    她,是冒牌货。
    那不可能是母亲,就算她是母亲,也肯定是染上怪病了。一定是在路上捡到不干净的东西乱吃,又或者是不小心撞到头了吧。
    我想着想着,偷偷用扫描系统检查母亲。
    结果很奇怪,母亲居然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但是我总觉得她那个跟一般人不一样的耳朵和尾巴有点怪怪的,好像是装上去的一样,以前并没有这种不协调感呀。
    于是我理解了。
    她是冒牌货。
    一定是某人巧妙地乔装成母亲。冒牌货,你调查得不够深入啦,我家母亲怎么可能做出一般母亲会做的事情呢。
    我必须打倒那个冒牌货,然后找出真正的母亲。我想这大概是身为生物兵器的我,少数能为家人所做的事情之一吧。
    战门准备完毕。我不会输。
    ——摘录自日本灵异现象对策局公认特殊作战执行家族  乱崎家的日记——
    “铁拳制裁!”
    凶华的拳头与格外开心的声音一齐爆发,将黑鬼畜君合金制的强化骨骼打凹,并让其整个飞出去,威力真是了得。凶华的拳头不只是破坏了机械兵的身体,甚至让螺丝钉、螺帽等零件敌落在空中飞舞。
    黑鬼畜君伴随着剧烈声响被打飞到游乐园墙壁上,当场四分五裂散落一地。周围的残骸要不堆成一堆。要不散落各地。
    “哼,亏你还是机械,真没手感。不,就因为是机械才没手感……吧。”
    凶华的拳头似乎比钢铁更硬,尽管她破坏了这么多东西,还是一脸不在乎的样子,随着爽快的声音,一脚踹飞脚边的黑鬼畜君脑袋。
    “你们这些家伙,攻击模式太单调了啦!虽然你们跟那些胆小鬼不一样,毫不畏惧地攻过来。但是这么弱实在很扫兴耶!”
    “敌人弱也没什么不好吧。”
    凰火一边确认没有鬼畜君装死想偷袭,一边连口气都没喘一下,说道:“这并不是游乐园的表演节目啊。”
    “哼,无聊,本姑娘凶华人生中只追求乐趣,活着的每一秒都要全力享乐。不觉得忘记这重要基本原则,活得死板板的很无趣吗?”
    凶华像猫一般笑了。
    反正除了她之外,应该也没有人能如此彻底遵从基本原则了吧,要享乐就尽管享乐,但是也请注意一下,别给他人添麻烦啊。
    “唉……”
    凰火死心地叹了口气,环视一下满是硝烟跟油味的游乐园。刚才毫无理由杀过来的鬼畜君约有四十部,但却不是这两位过度表现出“以一挡百”战斗能力的怪物级人士对手,不消十分钟就被全灭了。
    它们绝对不弱,但是凶华和死神太强了,凰火虽然也顺势干掉了几部,不过说真的。他几乎什么都没做就结束了。
    凰火突然觉得阵阵寒气逼来,现在这两个人还站在同一阵线,姑且不会有问题,伹如果她们开始认真互相攻击的话,会变成怎样呢?总之,在近距离之内的自己肯定会死吧。应该说,这座城镇能不能保存下来都很值得怀疑。
    得尽全力。尽全力阻止她们之间产生冲突,自己得为此而灵巧行动,她们的思维模式虽然难以捉摸,但却相当单纯,只要自己小心点的话。应该不会有问题。
    正当凰火想着这种事时。
    “不过我说死神呀。”
    凶华以冷酷的表情面对死神,死神正拿布擦拭被鬼畜君的油给弄脏的爱刀。
    “战斗中——本姑娘凶华觉得飞到这边来的手榴弹格外地多哪,这算是你对我宣战吗?我会依照你的答案让你脑浆迸飞喔。”
    “我想应该是完美的偶然的啊——”
    死神用足以让人感到害怕的楚楚可怜声音笑着说道:“呼呼呼呼呼,要不然呢,就是手榴弹一定喜欢凶华呀,所以才会飘飘飘飘飘到你那儿去的啊。身为一个拥有“时常受兵器喜爱激素”的人真好。不过这种激素会让人类感到不舒服,所以请你尽量别靠近我唷。你该远雕人们居住的城镇的啊。”
    “嗯?你这么想知道自己的脑是什么颜色吗?”
    凶华渐渐变碍面无表情。
    啊啊。这两个人真是的,这么想否定“吵越凶的人感情越好”这句名言吗?凰火突然很想逃到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比方说南极之类的。
    虽然他稍微借着幸福的幻想得到慰藉,但是一想到不管自己逃到哪里,这两个人一定会追来,就不禁忧郁起来。
    死神丝毫不畏惧于咄咄逼人的凶华:“你还不是顺手累积鬼畜君的油。然后打算趁机淋满我全身,一下子让手榴弹误炸,一下子把鬼畜君的脑袋像子弹一般往我这里踹。在我看来这些行为充满肃杀之气呢,你也想将这些事情归咎于完美的偶然上吗?”
    “我压根没这打算。”
    凶华得意地笑了。
    “这不过单纯是你被害怕妄想症发作罢了。”
    “喔。”
    死神依然握着刀,她晃着爱刀刀身,这真是一触即发的状态。凰火丝毫没有发现,但是这两个人似乎是一边与鬼畜君作战。一边打算取对方性命,真是一点儿也大意不得。
    凰火紧张地看着两人你来我往,但是死神突然冷静下来,深深叹了口气:“唉,人家特地来制造最后的回忆呢,为什么我非得跟这种小孩子有所牵扯呢?真是场悲剧的啊。”
    “你所谓的制造回忆本身就很可疑了!”
    凶华眉头深锁,接着说道:“我一直在想,你非但没把本姑娘凶华赶走,还提议三个人一起玩这件事情真的很诡异耶,你该不会是想趁这机会收拾本姑娘凶华,或者想要绑架凰火吧?你的场面话实在不足采信。”
   “呵呵呵呵呵呵。”
   死神笑着蒙混过去。
   这笑声非常怪异。
   然后当她发现本游乐园最大的游乐设施摩天轮之后。就抓起凰火的手。
   “凰火呀,虽然刚刚一直没什么好气氛,但是至少坐坐摩天轮如何?毕竟来都来了嘛,我还是想坐一下的啊?只要坐上去,陪我聊聊天就好了。”
    “你这家伙,给我回答问题!”
    “好像听到杂音了耶,不管她的啊!”
    烬管凶华的声音尖锐无比,但死神依然老神在在,完全无动于衷。凰火被这股几乎可称之为杀气的紧张气氛弄得冷汗直流。但是也觉得只是坐坐摩天轮应该无妨。于是便答应了。
    “应该没关系吧。趁下一波袭击到之前上去好了。”
    “三个人一起吗?”
    死神对一睑不悦的凶华吐吐舌头说道:“当然是两个人的啊,碍事的猫咪就因为过度寂寞而死吧。”
    “要因寂寞而死的是兔子啦!你这蠢材!”
    这两个人明明讨厌对方讨厌得要死,但是凰火总有种她们感情很好的错觉。
×××
    这座游乐园明明就不怎么好玩,但竟然还是有摩天轮。一定是因为在满是人潮的游乐园里面。多少会需要像这种可以在狭小的空间内。建构属于自己世界的场所。不管是对家人来说、朋友来说、还是情侣来说。
    死神三号盯着逐渐远离的地面,很开心地笑着说:“贼猫的呆脸越离越远了。啊哈真是神奇,不管远看还是近看,她的脸都是那么地蠢的啊。呼呼呼呼呼。”
    狭窄的车厢内略微肮脏。而摩天轮本身似乎有点老旧,摇晃得挺厉害的。但是凰火还是因为许久没看到死神开心的模样。而不知不觉中露出笑容。
   “我很喜欢。”
   死神听到凰火的呢喃声,转过头来问道:“什么事?”
    “我以为死神想杀了我。”
    凰火不经意地说道。其实他真的很意外。凰火原本认为,以死神的个性来说,应该绝对不会原谅伤了她的心的自己啊。
    “你希望我杀了你吗?”
    死神恶作剧般地笑了,凰火也跟着笑了。
    “怎么可能,好不容易觉得人生变有趣了,要是现在就死了的话,我可是不会瞑目唷。死神,拜托你别杀我啊,除了命以外,我什么都可以给。”
   “那请你吻我。”
   死神依然满脸笑容地说道。
   “是、是可以。”
   凰火虽然有点紧张,但还是温柔地抓住死神的肩膀。虽然死神的肩膀肌肉结实,不过依然还是很有女人味的娇小双肩,她一边苦笑,一边远离凰火:“讨厌啦,我不要这种没有重量的吻。”
    死神如同望着梦境一般仰望天花板,她十指交迭地说道:“跟凰火接吻的时刻,就是凰火死亡的时候。我早已决定要献吻给血液再也不流动的美妙凰火了,所以在那之前的话——这个嘛——”
    她神色复杂地低下头。
    “还是先下要。”
    她的声音实在太细小、太空虚了,让凰火一睑沉痛。凰火知道自己这把利刃确实伤害了她。凰火并没有讨厌死神,虽然两人被命运分离。但是凰火一直都很喜欢她。凰火虽然并没有把她当成情人,但还是希望能够以重要朋友的身份和她相处。
    “不过该改变的就是会改变的啊。”
    死神像是咀嚼着什么一般低声呢喃:“没有精神、没有感情、没有表情,凰火,你原本全身空虚到令人不禁怀疑哪来这么多“无”的,现在竟能够开怀地笑。而且你打从心底喜欢着某人。也可以毫不害羞地说自己过得很幸福。”
    死神露出监护人一般的表情。
    “你的睑越来越棒了呢。”
    你难道没有别种称赞方式了吗?
    “反正。就是这样吧。我最近也变得蛮会笑了,发自内心的笑。”
    凰火原本以为自己的心是铁打的,不管怎么敲打都只会迟钝地反应。放着它不管就会冷却。但是保持常温也不会改变形状。
    不过,在他与狂乱家族相遇,并开始共同生活之后。他知道自己的心逐渐变得柔软了,这里已经没有以前那个毫无感情的少年了。
    死神露出有点落寞的表情。
    “改变你的不是我,让我有点不甘心呢,真的——我所欠缺,但是她却有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什么东西改变你了呢?”
    “这个嘛,因为她太超脱于常规了。”
    凰火看着双手抱胸,完全没有移动,已经变成豆粒般大的凶华:“完全无法掌握呢,应该说,她就像龙卷风一样,在她身边想要维持原状是很困难的。而且不只是她,其它家人也都相当夸张,让我实在没有余力继续面无表情下去,一下生气一下笑的。很忙呢!”
    “你很幸福吧?”
    凰火毫不犹豫地回答小声发问的死神。
    “我很幸福。”
    死神听到这某种层面来说很残酷的答案之后,转头看看窗外,她的睑上露出沉思的表情。不过也只看得到她的眼角跟嘴角,实在说不准。
    “如果这就是小乱乱的幸福的话!”
    死神说出这句话,然后表情突然整个僵住。
    “快!”
    接着她一副好像想把凰火骨头折断般的姿势猛力转过头来,紧紧抓住凰火的手。凰火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瞪大眼睛说道:  “你、你是怎么了啊!死神?”
    死神没有回答凰火的问题,突然踹开摩天轮的门,在毫无预警之下抱着凰火就住外跳。话说这高度以目测约四十公尺,要是直接摔下去的话毫无疑问绝对足以摔死人——凰火因为事出突然而完全无法思考。
    唯一浮现出来的想法是:“不会吧。”
    难道说死神想跟自己一起殉情吗?
×××
    凶华站在原地。非常不高兴,她的表情明显不悦到足以刊登在教科书上作范本。整个眉头揪成一团,眼睛瞇成一条线。嘴巴抿成“^”型,双手抱胸,就像等待食物的雏鸟一般只是盯着上头看。
    “要是你们敢太亲热的话,我绝对会砍了你们。”
    凶华小声嘟哝道,深深叹了口气。
    接着说出带有几分自嘲意味的话:“不过本姑娘凶华也变嫩了哪。要是列出成分表之后,看到‘糖份’这个项目的话,大概也没什么好奇怪吧。被凰火传染天真了吗?”
    凶华又叹了一口气,她心里其实介意得不得了。
    “看样子,虽然是不太想承认的事实。但是本姑娘凶华已经迷上他了?”
    她掹抓头发,尾巴则是因不高兴而翘得高高地。
    然后故作开朗地笑了:“反正凰火也迷上本姑娘凶华了嘛!哼,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真空虚,要不要在脑内创造个虚拟人格,讨论一下关于消费税的问题呢?”
    但是她在脑中创造出来的凶华B,甚至连现在征收多少消费税都不知道。问过凶华A的结果得出的结论就是:总之把政府消灭的话,就不用去管消费税是多少。连税收都免了。讨论内内容转变到莫名其妙的方向去。脑袋里面很快地充满了极端的危险思想。
    当凶华有点寂寞地垂着一对猫耳时,突然听到尖锐得足以刺穿耳膜的声音——怎么回事?凶华先消除掉凶华B之后,为了找出声音来源而动动猫耳。
    瞬间一道闪光——同时,摩天轮爆炸了。
    厚实的爆炸声回响天际,散发高热强光,喷落爆炸火焰,并确实炸毁凰火与死神搭乘的摩天轮。巨大的碎片掉落下来,凶华预测出车厢落下的地点离自己很近,边跑边躲,边对着天空叫道:“凰火!”
    鬼畜战争游乐园。原来如此,这简直就是恐怖行动了,摩天轮伴随着剧烈的声响落下,难道是被火箭炮轰到吗?还是定时炸弹呢?不过对方应该无法预料那两个人搭上哪一个车厢,所以应该是前者。
    不过那两个人呢?想必凭他们的本事,不可能白白坐以待毙吧!但凶华还是相当担心。一边对抗着刺眼的强光,一边寻找两人的身影。
    在逐渐黯淡的灰色天空一隅——有了。
    凶华看见死神抱着凰火,一边旋转一边坠落,或许是因为被爆风炸飞出来吧,两人无法维持姿势,只是直直下坠。凶华心想——不妙,要是以那种速度砸到地面上的话,两个人都不用活了——人类的身体很脆弱的。
    该怎么办?凶华迷惘了几秒钟之后。马上下定决心往两人坠落的地点飞奔而去。
    如果她能往空中一跳,勉强抱住两人。在不顾虑自己安危的情况下,或许就可以保住所有人的生命。但是这个做法相当危险,要是失败的话,自己可能就会赔上性命。虽然是赌上性命的行为,但是却没有时间让她害怕了。
    死神虽然不重要,伹凰火却不能死。
    “凰火,死神!尽量别动啊!”
    “急着送死的行为实在让人不怎么欣赏呢。”
    陌生的声音。
    凶华瞪大眼睛注视声音来源。身边不知何时跑来一部白鬼畜君。这座鬼畜战争游乐园有黑鬼畜君跟白鬼畜君两种。这一个是轻型的白鬼畜君。不过——
    凶华因为太惊讶而讲不出话来。鬼畜君的头上竞长了一对狗耳朵。
    “你是……”
    “吾名为斯亚·雷克雷斯聂斯。”
    那并不是尖锐的合成机械音,而是沉稳的,有如铅块一般稳重的男性声音。
    男性的声音里面充满显而易见的敬意。
    “在这个世界是初次与您见面,‘……’小姐。”
    我的名字。
    总觉得好像曾经在哪儿听过,刻在灵魂上的名字,但是却被摩天轮残骸剧烈冲撞地面的巨大声响压过去了。
    凶华不自觉地害怕起来,心脏跳得好难过。
    附身在白鬼畜君身上,自称是斯亚的这名男性,不知是发现了凶华的动摇,还是没有,他以非常后悔,充满罪恶感的声音说道:“此次骚动,全部是身为敖德萨小姐导师的本人力有未逮。”
    斯亚仰望正在往下掉的两人,加快奔跑速度。

    “我会负起责任。但是现在,我认为先救出那两人比较重要。”
    斯亚“哒”一声掹蹬了地面一脚,这股冲击力道撞击地面土壤。虽然此举明显超过白鬼畜君能够承受的负荷,导致机械脚发出怪声。但是斯亚毫不在意,他直直注两人跳过去,然后就像模仿了凶华想做的事情一样——抱住两人。并顺势直接跌到地面上。
    “斯亚!”
    叫了,凶华大叫,这名字顺口得理所当然,为什么?自己应该很不热悉这个名字啊。凶华探索自己的记忆。确实没听过。但是却有印象,有些记忆被斯亚·雷克雷斯聂斯这名字唤醒。即将浮出表面……是凶华无法掌握的记忆。可惜这些记忆却停留在不上不下的位置,凶华虽然觉得很不舒服,但是不管怎样都想不起来。
    滑行——滑行——斯亚的身体虽然半毁,但他还是尽量不让两人受伤,一边打滚一边抵销冲击力道,最后全身撞上一旁的长椅。总算停了下来。
    高速冲击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漆黑的摩擦痕迹。
    “斯亚!凰火!死神!”
    凶华紧跟着跑到三人身边,要是有其它游客在的话,肯定会陷入大恐慌。但是这奇怪的游乐园完全没有别人,只剩下零星爆炸的余音依然四处回响着。
    凶华急忙确认三人的状况,凰火跟死神都没有受伤,似乎只是吓了一跳,直盯着救了自己的白鬼畜君看。而那个白鬼畜君——斯亚,则是状况非常凄惨,身体拉得像钢索一样长。
    就算是凶华也不禁脸色铁青。
    “斯亚……”
    “无、无须,担心。”
    斯亚断断续续地以扭曲的声音说道:“吾之,身体,可以——交换。”
    “我才没有担心你呢。”
    凶华一脸悲痛地抓着似乎是斯亚肩膀的地方,那儿已经没有形状可言了,然后摇晃它,用恳求的声音问道:“我说你啊——你到底知道本姑娘凶华的什么事?说!快说啊!本姑娘凶华到底是谁?在哪里出生、叫做什么名字?”
    凶华咽下一口气之后,说道:“为什么被抛弃?为什么被丢在地底帝国的深山里?”
    “啊,您——是,不被,原谅……”
    白鬼畜君的头部冒出火花,机械身体微微颤抖着,应该是要坏掉了——凶华直觉地这么认为。但是她却没有放弃追究,好不容易找到线索了,知道自己的存在、知道自己为何遭到遗弃的人。凶华一直,一直在找寻这样的人。
    究竟是谁那么干脆地遗弃还在襁褓中的自己?
    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出生?又是怎样漂流到地底帝国的呢?
    但是斯亚在回答之前,身体就先停止活动了。
    最后留下令人不安的话语:“您犯下了——不可原谅,的,罪行。”
×××
    爆破声、炸裂声、破碎声,瞄准三人不断轰炸过来的炮弹,将整个花园从中炸烂,在地面挖出一个深坑。真希望对方节制点。
    如果老板突然现身,说:“这一切都是表演节目,吓到了吧?”的话,凶华真想用中世纪的残酷手法杀了对方。她一边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一边全力叫唤还因为着地时所受到的冲击而摇摇晃晃的另外两人:“我们遭到炮击了!要是站着不动会有危险,快跑!”
    这两人不愧是战斗专家,听到凶华的指挥之后,立刻绷紧腰杆。朝炮击的反方向逃命去了,根本没人想要迎战。凰火虽然带着护身手枪,但是光靠这个不可能对抗大炮的强大火力,而且又是远距离战斗,战力差距一目了然。
    凶华一边跑一边抱怨:“喂。死神。你这没用的东西。难道没有一两个像是拿掉面具就可以发射死光——像那种少年漫画里面常出现的方便必杀技吗?”
    “要是有的话早就用在你身上了的啊!”
    钟塔粉碎。爆炸声响彻云霄,看来之前破坏摩天轮的也是这挺大炮吧。它的威力相当了得。空气中的震波甚至震到心脏去了,要说不觉得恐怖,那绝对是骗人的。明明就很恐怖。这真的很恐怖。
    不过,哪能死在这里啊!
    凶华振作精神跑着。哪能死啊、哪能死啊,要是不知道自己是谁,就算死了也绝对不会死透!一定要活下来,然后抓到那个在远处得意洋洋的敖德萨,并且逼问她,让她说出自己这个存在的原点。
    自己到底是什么人?这个问题虽然很没意义,但是如果连这么基本的事情部没能确实掌握,那可是让人相当不舒服的一件事。只是生物会本能地回避生理上讨厌的事情罢了,只是想消除不上不下的感觉罢了。没错——
    炮弹在附近炸开。
    对方发射前似乎瞄得挺准的,三个人已经采取相当大幅度的回避动作,但炮弹就是紧追不舍,凰火用被逼急了的声音叫道:“再这样暴露在炮击之下会有危险!先找个建筑物躲进去吧!”
    “凰火,那里有鬼屋!”
    凶华立刻响应丈夫的提议,指着前方的鬼屋。所谓的战场就是充满死亡的吔方,当然,也绝对少不了鬼故事。这幢鬼屋就是为了让人享受一下这样的气氛,似乎算是相当正常的鬼屋——导览传单上面是这么写的。
    “哎呀哎呀。”
    死神一边跑,一边也赞成这项提议:“确实,我实在不怎么喜欢被瞄着打的啊。不知道敌人是怎么知道我们的位置。但要是有掩蔽的话,逃跑会变得容易许多呀,我投赞成一票!”
  “那就冲进去吧!”
  伴随着凰火的号令,三个人同时往鬼屋一跳。接着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之后,撞破门板进入阴暗的室内。里头很安静。炮弹虽然持续轰炸着鬼屋入口附近,但是这墙壁应该还可以挡上一阵子。
    正当凶华在思考的时候,突然——
    “晤喔?”
    全身出现漂浮感。不对——正在往下掉?
    “喔喔喔?”
    凶华发现自己正在往下掉。
    陷阱?
    不会吧?不过除此之外还会是什么?凶华勉强理解眼花撩乱的现况,保能不断往深不见底的洞穴下面掉。
    “凶华!”
    正上方——就算是阴暗的鬼屋,似乎也比这黑漆漆的洞穴还亮——凶华从四角形开口的亮处发现探头往这边看,并且拼命叫喊的凰火。
    凰火似乎没有掉下来,而从他叫着死神的态度判断,死神似乎也掉进陷阱里面了,凰火难得表现出不像他的慌乱态度,大声地叫着:“凶华!我马上去救你!”
    “凰火,你别来!”
    凶华慌乱得不输凰火的声音,也大声得不输凰火的声音。
    而她的担心程度当然更不输给凰火。一如往常地骂道:“你这智障,既然你是唯一的希望就得冷静下来判断状况啊!不准来!不可以来!你敢来我就砍爆你!保证砍死你!”
    “凶华!”
    凰火吶喊着的脸越离越远——最后陷阱似乎盖上盖子,光线完全被遮蔽了。凶华虽然因为伸手不见五指的恐怖而觉得有点害怕,但是她运用自豪的猫眼凝视,勉强可以看出地板的位置。
    并且呼唤了附近那个一起掉下来的死神。
    “那边那个戴着面具的笨蛋!要不然就是为了突显笨蛋这种属性而诞生的笨蛋!快到底了。准备落地啊!”
    “谢谢你的建议,请你下地狱去吧。”
    冲撞!
    就在好像听到死神的声音,又好像没听到的瞬间。撞击地面的感觉贯穿凶华全身,到地面了——应该说,全身好像被某种巨大的棍棒殴打一样。凶华勉强屈身,但是却无法完全抵销冲击力道。弹跳几下之后,因为疼痛而低吟。
    “呜啊……”凶华忍了一下痛楚,大大吐出一口气,抡起拳头挞打地面抱怨:“可恶,别以为能永远这样摆布本姑娘凶华啊……”
    她的声音比平常软弱许多,因为自己完全被敖德萨玩弄于股掌之间,甚至找不到反击方向。凶华咬紧牙根。用手摸摸自己的身体。检查看看有没有哪里骨折,虽然重点在于如何逃出这里——
    “今天老是住下掉的啊。”
    死神的声音意外地平静,听起来应该离得不远。周遭是一片漆黑,甚至无法判断这里是多大的房间。虽然从回音可以知道这里应该不很大,不过也没办法确定。
    “嗯。”
    从死神的声音听得出来,她似乎已经站起来了,接着还听到好像是某种东西动来动去的声音,但是马上就变成了叹息。
    “这墙壁还真光滑。这么一来只要手上没有吸盘的话,是没办法爬上去了的啊。墙壁嘛——”
    死神“叩叩”地敲了敲墙壁:“很厚的啊,看来是没办法打破的。这边呢——”
    听到移动的脚步声,她的眼睛似乎已经习惯黑暗了吧,凶华因为懒得自己一一确认,所以全部交给死神处理。
    又听到敲墙壁的声音。
    “嗯。这边的另一头似乎有空洞的样子。看样子这里应该是垃圾滑道,就是垃圾场,那一边应该是餐厅地下室一类的地方吧。不过不管怎样,墙壁是由无法破坏的材质构成的。”
    凶华走到死神身边。
    “也就是说逃不出去了?”
    “我想不到方法。唉唷。我得在这种地方跟你殉情?”
    “本姑娘凶华也不想跟你殉情啊,这可是宇宙级的耻辱耶。有没有办法可以逃出去呢?嗯嗯。你能不能用手榴弹炸开墙壁呢?”
    死神在黑暗中的另一端,只要伸手就可以碰触到的距离叹了口气:“很遗憾,到刚才为止的一连串激烈战斗已经把手榴弹消耗光了,而且光靠手榴弹是拿这个墙壁没办法的,这墙壁并不只是厚而已——里面好像结实地塞了什么东西一样……唔唔,伤脑筋的啊。”
    死神原地坐了下来。凶华也试着槌打几次墙壁,但墙面只是稍微摇晃了一下。捶不破。凶华没办法。只好也在死神身边坐下。
    “……”
    “……”
    一阵沉默,说起来这两人本来就是第一次单独相处,而且彼此都想着如何害死对方。在这种情况下当然不可能开朗地聊天。凶华安静一会儿之后,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出没什么建设性的变通方法:“应该是不至于死在这种地方啦。本姑娘凶华可是有“行动电话”这种值得骄傲的伟大能力啊。只要向外头求援,在饿死之前获救就行了。”
    “就算不这样做的话。我想凰火也应该会去找救兵的——唉。”
    死神叹了口气,小声问道:“可以自由操纵机械,还能毫不在乎地强力炮轰,你到底是得罪了那种鬼畜啊?”
   鬼畜,也就是怪物。
   敖德萨·艾……
   凶华心想。在这里跟死神一来一往也挺麻烦的,还是先不理她,应该想想敖德萨的事情才是。自己虽然没有印象,但是她似乎相当怨恨自己。她不但操纵机械。甚至还设下陷阱,非常执着地攻过来,究竟有何意图呢?
    就是因为不知道对方的意图,所以很不愉快,而且也静不下心来。凶华不断动着猫耳。
    她同时想到——那个讲话口气听起来好像是追着敖德萨而来,自称斯亚的男子。如果能够再以某些形式跟他有所接触的话,或许就能得到明确的答案。但是却想不出要怎么跟他接触。总之得先想办法选出这个陷阱。
    “虽然狂乱正合我意——”
    凶华低声抱怨:“不过未免也太缺乏游戏规则了吧。一点也没办法好好享乐啊。”
    凶华到这时候才发现死神盯着这里看。
    凶华惊讶地回看她:“你在看什么?”
    “不,该怎么说呢——”
    死神苦笑着答道。她的声音很像自己听了低级笑话。但还是忍不住笑出来而感到无奈的苦笑。
    “如果我们能以别种形式相遇就好了。”
    因为四周环境一片黑暗,所以无法察看她的表情,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与小小的呢哺声回响着。死神好似要打破这层寂静一般,用力打了一下水泥地板。
    “真是太不甘心了!在你身边很有趣的啊,哎呀哎呀。我真的这么想呢,总算稍微体会到凰火的心情了。”
    “你是哪根筋不对劲了?”
    凶华对死神意有所指的发言感到困惑,这是什么意思啊?两个人一直到刚刚为止都还很认真地想杀死对方耶。死神一副觉得很可笑般地咯咯笑了:“别误会了喔,我真的非常讨厌你。但是,本死神可是很有本事的喔,能够跟像你这种就算我认真打也打不倒的敌人对战,让我有点高兴。只是这样而已。”
    死神或许觉得害臊吧,最后几句话飞快地带过。
    凶华不知该作何反应,静静地不吭声,死神叹了口气:“只是这样——唉唉,别说了吧。这样会打不下去的啊。你跟我是敌人,互相憎恨对彼此来说最好。”
    “还不是你擅自开打的。”
    凶笔嗜起嘴,这女人真让人搞不懂。
    然后她以带着几分灰暗的神色对着黑暗说道:“反正我们命中注定不能好好相处。彼此追求世界上唯一的存在而不肯让步——就是这种不幸事件罢了。”
    “说的是的啊——”
    死神苦笑着回答,但是气氛突然夹带了一股认真态度。
    她摘下轻薄而悠哉,略带和气的内心面具,转变成或许是她原本面目——高傲而有如刀刃般冷冽的面貌。
    当场变成好似冰霜覆盖。伹却又有烧灼肌肤一般,犹如冻伤感觉的气氛。这是穿过无数战场。不断取下受诅咒怪物们性命的死神本性。
    她浑身缠绕着超乎想象的强烈压迫感。
    “我很明白说丧气话没有意义。过去绝对追不到现在的啊——我在凰火心中,已经成为过去式了。”
    “你很有自知之明嘛。”凶华反射性地消遣死神:“过去的女人与幽灵,还是乖乖消失最美。”
    “凶华。”
    死神忽视凶华那少根经的发言,往这边看过来。虽然不可能看得清楚。伹是从空气的流动,就大致上可以知道。
    她有如呼吸一般说道:“我喜欢凰火。”
    有如诅咒一般,有如鼓动一般。
    有如愤恨一般,有如祈愿一般。
    死神三号以空虚的声音小声说道:“所以要是你让他不幸!我会把你毁容。”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当凶华在思考的时候,一殴震动——
    轰。
×××
   那是恐怖。
    一瞬间——不是靠感觉,也不是靠理解,身体只是单纯地发抖。不是视觉、不是嗅觉、不是听觉、不是味觉、不是触觉。而是第六感。身体微微颤抖着。凶华发现这种感觉非常类似所谓的“死亡”。
    逐渐逼近过来、躲也躲不掉,压倒性地宣告结束的预感。
    轰。
    嘎——嘎。嘎嘎、嘎吱。轰。
    这声奋好像拖着什么走,有如怪物脚步声一般吵杂的声音——从周遭,应该是四面八方响起。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环境,占据八成知觉的视觉被强制剥夺之后。那足以震撼腹部的重低音听来更显夸张。
    “什么——”
    凶华因为莫名其妙的压迫感而动了动猫耳。压迫感。没错。她感受到好像空气突然变得稀薄。言语难以形容的沉闷。这是什么?凶华突然想到最坏的方向去。虽然觉得遗憾,但忍不住发出小小的惨叫声。
    “咿。”
    “怎、怎么了的啊?”
    死神没有发现。正所谓不知者无罪。凶华忽视她的提问。跑到墙壁边。伸手碰触那光滑的墙壁一边发抖着。
    她竞不知不觉笑了出来:“哈哈。简直就像三流动作片!”
    “你说什么?”
    凶华的呢喃似乎被周遭的噪音压过去。死神并没有听见,凶华感到一阵火大,自暴自弃地大吼:
    “不要闹了!墙壁在动!”
    没错。
    虽然缓慢,伹周围的墙壁确实朝中央——也就是朝凶华她们移动着,空间越变越狭窄。刚才感受到的压迫感并不是错觉。当然,这块空间迟早会完全消失,凶华和死神都会被压缩挤碎而死。
    确认了最糟的现况,反而让人觉得很蠢。
    凶华疯狂地捶打墙壁。
    “敖德萨·艾!你这家伙!难道不敢正正当当来挑战吗?”
    “你有资格说这种话吗?”
    死神的声音也带着几分颤抖。
    她也理解了吧,眼前的状况不可能解决。
    之前已经证明过,凭两人的臂力无法击破周遭墙壁,不管怎么捶都没用。坚固的墙甚至连条裂痕也没有。凶华虽然发疯似地猛捶墙壁,但是却反而差点捶烂自己的手,只好作罢。
    “好你个……”
    凶华看看死神。并且知道她在黑暗中摇摇头。
    “很遗憾。”
    死神“咻——”地拔出西洋刀,这是她留下的最后武器。
    “我也无计可施,如果还有手榴弹的话,或许总有办法可想,但是只靠刀是没办法的啊。”
    剑影伴随着划破空气的声音。从下一瞬间听到的金属声,可以知道死神砍了墙壁。接着听到“帕啦帕啦”等小东西掉下来的声音。
    “果然还是不行的啊。似乎只稍微挖开了一点点,不过这反作用力太大了。好痛——呜呜。砍到金属对刀身跟人体都不好的啊。”
    “那你把刀给我。凭本姑娘凶华的臂力——”
    虽然瞬间生出一点点希望。但马上就破死神打回票。
    “这样也不行的啊,你不懂得怎么用刀对吧?外行人胡乱挥刀是没有意义的啊,要是太勉强刀子的话,大概砍个三下就会断了。”
    她的话虽然难听,不过观点却是正确的。那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上手的武器。就算凶华使尽全力挥刀,也不见得能造成高于死神的破坏力。就算要学习基本用法,时间大概也不够,现况真可谓命在旦夕。
    就算凰火叫了救兵,两人也会在救兵抵达之前先被压扁。凶华吞了口水之后保持缄默。死神也又叹了口气。
    “这应该就是将军了吧,哎呀哎呀,彻底被大大地摆了一道呢。”
    她似乎已经舍弃逃脱的希望了。身为冷静分析状况的专家,已经理解到完全没有任何希望了吧。只见她死心似地无力起身,只是盯着不断逼迫而来的墙壁瞧。
   语气甚至带有几分悠哉。
   “虽然已经有不得好死的觉悟了。不过这还真是我所想得到最差劲的死法呢。死因是遭到来自四方重壁的压迫致死。殉情对象又是一个外表幼得要命的小孩子。”
   “你挺豁达的嘛。”
   双手抱胸,拼命动着脑的凶华发出不悦的声音。死神笑着说:“哎呀。我这死神可不是白当的呢,常常游走在死亡边缘的啊。从我戴上这般若面具开始。早就有自己会一死的觉悟了嘛。”
    般若面具,死神既当不成人也变不了鬼,致力于孤独杀戮的修罗证明。奔驰在战场上,经历过无数次战友死亡。斩杀过几千只怪物,这就是死神。她纤细的身躯遭遇过所有名为死亡的最坏状况。
    凶华对死神的态度颇有微诃,嘟起嘴巴说道:“哼!想死的话你自己去死就好!”
    然后走到已经离得颇近的墙壁旁边,低吟:“不过本姑娘凶华可不会死喔,孩子们还在家里等我。他们相信本姑娘凶华会一如往常痛快地解决问题,并且带着平稳又狂乱的生活当伴手礼回去。我哪能死!我怎么可以死呢!”
    凶华吼着,她的态度与泰然自若的死神相比。或许看来相当没出息。但是想要活下去的心愿,是为了重要的人而觉得自己不能死的想法——不顾一切抓住唯一希望活着,这份奇迹的态度,却比理所当然地接受死亡的死神更充满骄傲。
    凶华威风凛凛地宣布:“本姑娘凶华不会死。在这黑暗之中,也不知道自己是谁,然后什么都没做!在什么都没有抓到的情况下,要我愚蠢地死去,高傲的我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敖德萨·艾——你可别小看我!这种老套陷阱。这种一点也不优美的三流陷阱,怎么可能收拾得了本姑娘凶华!”
    敖德萨·艾。
    思考打倒她的方法。
    她的能力是可以附身在机械上,并加以控制、自由操作的力量。
    然后,她说过的话:称呼凶华为姐姐,带着充满杀意攻击过来的态度。
    一瞬间。
    有如电击一般。有如天启一般。凶华脑子里闪过某个点子。在与鬼之一族姬宫家一战中、在鸟哭岛抢救优歌的剧目中。当状况陷入胶着时。总是凶华想出解决之道。
    然后现在也……面对这压倒性、不可能生还的状况。凶华发现了微微发亮着的渺小希望之光。
    她当然不会让这道光溜走,而在心中华丽地爆开它。
    “原来——”
    凶华愉快地笑笑。原来如此。这还真是自己喜爱的发展方式呢!
    “敖德萨·艾。你真是大意到让人同情啊,虽然你打算完全击败本姑娘凶华。伹是却没有发现你同时也给了我打破状况的关键吧。为愚蠢的妹妹干杯!虽然我还不确定你到底是不是我妹妹啊!”
    然后她猛力转头过去看看一睑安静地站着的死神——
    死神的表情很认真。
    “妹妹?”
    凶华以好似猫咪的笑容回报死神那带着几分疑惑的声音。
    “别在意。比起这个——死神啊,虽然我不想,但是这次我要借用你的力量。本来“宴会”是乱崎家专属的特权,不过毕竟状况危急,我也不能太任性。今天特别解禁吧,来办一场神与死神的宴会!”
    “宴会?”
    死神应该是无法理解吧。她露出狐疑的表情。但是凶华没有时间解说——所谓宴会——就是将绝望的情况整个逆转过来的奇迹式作战。
    凶华走到死神背后,暗自下定决心,要实行刚刚想到的宴会必须牺牲重要的东西:那就是自己的人性,最后残存下来的希望破片。
    但,如果是为了活下去,还是舍弃这不重要的坚持吧。回乱崎家比较重要,就算以怪物的姿态回去,他们也不会介意,一定会接纳自己的。
    心爱的、自豪的狂乱家族。
    不管牺牲什么,都要回到他们身边。
    “死神啊——你刚刚说你早已有一死的觉悟了吧?那就把你这条快死的命暂时保留下来献给本姑娘凶华吧,我绝对不会浪费。”
    死神没有响应这苛刻的要求,她只是用眼神探查着凶华真正的意图。黑暗中,在面对确实逼迫而来的四壁中央,神与死神的眼神彼此交错。
    “虽然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死神嘴角露出微笑说道:“尽管利用我的命吧,臭女人。”
    “谢啦。你这恶心的女人。”
    两个人彼此恶言相向一番,凶华使出“行动电话”。
    精神狂奔,思绪在空间传播而去。
    “交给我啦!”
    凶华以最后残留的意识咆哮:“可靠的本姑娘凶华可是全知全能啊!”
×××
    包括丘毕·杜和巴特罗·丹迪梅翁——这个能力是地底帝国所有居民,都异口同声称之为神迹的能力。“行动电话”,小时候卖艺旅人丘毕在讲故事的时候有提到。这是在遥远异国使用的小型通讯器材。
    而凶华却从出生开始就很理所当然地使用这个名为“行动电话”的能力,并且好几次救了自己的命。
    自己也搞不清楚能力的真相。
    就像一般人会毫无疑问地呼吸一样,因为这个能力总是陪伴着自己,所以从来没想过这到底是什么。而且生活过得并没有那么不便,过去从未想过要弄懂这项特异功能。
    但是现庄得好好面对它了。
    自己命名为“行动电话”的这项能力。
    凶华不是笨蛋,她自己也知道,只要将散落各地的无数答案碎片。像拼图一样一个个兜起来,就能够得到真相。
    现在突然觉得,这层理解竟然比从四面八方压迫而来的巨大墙壁还要可怕,是比死亡还要更恐怖的事实。
    自称是自己的妹妹,名为敖德萨·艾的存在。讲单纯点,她所做的事。就是能够附身在机械或人类、游乐器材等物体上,并予以自由操控。她现在或许已经控制了操纵游乐圆里各式机械的主控室吧。
    凶华并不懂无论有机物还是无机物,都能支配的能力之根据何在。不管她怎么想,都不可能知道为什么对方能够做到这种事。
   但是她却知道。
    她也明白了某些事情。
    敖德萨·艾跟斯亚·雷克雷斯聂斯,从两人之间对话的片段加以排列组合之后,不管脑筋多烂的人都会懂。
    自己跟他们是同样的存在。
    敖德萨叫凶华姐姐,斯亚似乎认识凶华。就只有自己忘记他们,但是三人是同一种生物。
    同种——啊啊,这光是想就足以让心情空虚到极点的最糟假设,撼动着凶华强韧的精神力。她其实知道,而且已经猜到或许是这么回事了。自己这副外表不可能是人类,自己并不是人类。
    跟他们一样是怪物。
    这样很好,她早就有所觉悟了。从懂事以来,就发现旁人跟自己有所不同,只要独处时一定会照镜子。长在头顶上的怪异耳朵,与头发同颜色的尾巴,不可能有人类会长这样的。如果只是这样还没关系,跟别人有所不同可以是缺点也可以是优点。凶华自认异样的外表是优于他人的证据、是身为神的证据,她用这种想法掩盖自己的不安情绪。
    过去一直以来,凶华都用这种方式撑过每一天。虽然有时候也会不安,伹还是可以将其视为与众不同的骄傲。
    不过。这个不一样,这个不是那种意义层面上的绝望。
    也就是说,这只是单纯的疑问。
    被敖德萨·艾附身的死神头上长着兔子耳朵。被斯亚附身的白鬼畜君。头上也长出狗耳朵。被他们附身的物体,似乎都毫无例外地长出动物耳朵了。那么——她心想,那么。
   那么,自己也——
    头上长了一对猫耳的自己,会不会也只是附身在某人体内的怪物呢?
    说不定这身体本来就不是自己的,这是最糟的假设,将自己的存在打从根本完全加以推翻的假设。
    爱着凰火的“凶华”或许不是“自己”,待在家人身边的“凶华”或许不是“自己”。“自己”说不定只是附身在“凶华”身上,夺走她意志的怪物。
    不,应该,应该就是这么回事。
    个人存在的独特性遭到破坏。
    丝毫没有留下任何希望,完全毁灭。
    但就算是这样,凶华还是决定要活下去。
    就算是假的身体还是想待在家人身边。
    这就是自己的幸福,所以要活下去。
    接受身为怪物的自己,凝视着绝望的未来。因为她很确定,就算自己说出自己是怪物。家人们也一定不会排斥,一定会以一如往常的亲爱之情接纳自己。
    凶华相信这一点,所以才决定要尽全力活下去。
    “行动电话”加速运作,这是一种正式名称不明的特殊能力。
    实验很单纯,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一种赌注。凶华认为自己跟敖德萨他们是同类,如果这个假设不是真的,那么她现在做的事情肯定会失败,是非常危险的赌注。
    成功机率超低,但只要它不是零,就有一赌的价值。
    思绪从自己的体内飞出,凶华放出百分之六十到七十左右的灵魂,在这个阶段就已经被极为恐怖的空虚感贯穿全身,但却没有时间犹豫。墙壁不断迫近,地狱正在向自己招手,根本没有心思觉得恐怖。也没有时间驻足不前。
    死神面对墙壁站着,凶华以念波呼叫她。
    “死神,你就尽想着挥刀吧!”
    空虚感侵蚀全身。灵魂不足,精神从肉体抽离——直直冲向死神的身体,这些精神渐渐染遍她的身体。
    “目标只有一个——连接外面的墙壁!只要能砍破那个,就可以选出去了!”
    “我说过要是打得破的话,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啊!”
    死神或许是在自己身上感受到一种很不寻常的感觉,她的脸绷得紧紧的。而又因为发现凶华是直接对着自己的脑中大吼,便一脸狐疑地往这边看过来。
    然后她瞪大眼睛:“你——”
    死神小声说道,她并不知道下面这句话会让凶华多么绝望。
    “——头上的猫耳上哪去了?”
    凶华笑笑。也只能笑了,最糟的假设居然成真,留在体内的精神大约只剩下三成左右,似乎顶多只能留下一条尾巴罢了。她知道自己头上已经没有猫耳了,而死神头部则长出一对猫耳。
    “暂时借你一下下。”
     凶华好像被不算悲伤、又称不上寂寞的感觉压垮一般,小声说道。
    “不过你要马上还给我喔,我可是很喜欢这对耳朵的。”
     意识在此消失。正确的说,因为大半意志力都灌注到死神体内,所以“凶华”的肉体倒下了。剩下的三成精神似乎无法维持意识,她原本想索性就像敖德萨一样。将所有精神移到死神身上,但是她怕这么做,变得空无一物的躯体会擅自乱动。她怕自己所附身的“凶华”身上浮现出“真正的人格”,并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这样等于完全否定自己。
    所以——
    注入到死神体内。把七成的“自己”压在“死神”的精神上,这就是自己称之为“行动电话”的特殊能力精髓。
    “行动电话”真正的用法。并不是不须透过言语就能与他人沟通这么无聊的能力。凶华总算了解自己过去一直不清楚的,这项能力的一切原理。
    自己一定是只具精神的存在,就像敖隐萨·艾这样,就像斯亚·雷克雷斯聂斯这样。凶华不知道这种怪物叫做什么,但是这种怪物想必是没有自己的肉体,必须靠附身在他人身上才能生存吧。要给它个假名的话,姑且先称之为“精神寄生体”——
    自己也是一样。
   “自己”只是附身在“凶华”身上的“精神寄生体”罢了。真正的“凶华”应该是个没有猫耳也没有尾巴的普通人吧。附身在被抛弃的可怜婴儿身上,到今天为止一直支配着她身体的怪物,就是自己。
    真可笑,这笑话太赞了,这真相太恶劣了,这种真相还不如不要知道比较好。凶华被挖心掏肺般的痛楚弄得脑袋都要疯了,但是现在没有闲工夫自怨自艾。墙壁已经到了伸手可触的距离,唯一没行动的墙壁就是通往外面的墙壁。目标就是那里。唯一一点。
    凶华完全支配了死神的身体,但是唯独留下她的脑部没有予以支配。就算自己操控了她的身体,也只使得出没有意义的外行刀法。操作身体是死神的工作,而自己的工作则是从旁协助,将怪物般的能力进行最大程度的利用。
    凶华称为“行动电话”的能力。只不过是她没有办法彻底活用怪物的力量。而形成的半吊子本事。不用讲话就可以跟他人沟通,是因为将自己的精神照字面上意义所说地发射出去。
    而共享视觉神经、操纵辨色神经等控制他人身体的能力,也是因为注入自己的精神进行支配。只要这么一想。就会发现所有事情全部都连在一起了。没错,就是这样,这就是这项能力的真面目。
    自己是“精神寄生体”。
    附身在他人身上,予以支配并操纵的可怕怪物。
    “唔——”
    死神低吟,她应该发现自己的身体里面混杂了不同的意志吧。长出猫耳……她的身体被凶华附身之俊。已经属于凶华了。然后只要想起之前看过的斯亚就可以明白:“精神寄生体”可以引发生物在潜意识中压抑的肉髓极限。
    有听过火灾现场的蛮力这句俗话吧?像衣柜这种平常根本搬不动的重物,只要在火灾时逃命的时候,就可以轻而易毕抬起来。那是因为当人类面临性命危机时,会引出平时潜意引里压抑的能力极限。
    如果平时就一直使用这些极限能力的话,会对肉体造成过大负担,所以人类总是用最低限度的力量生活。
    只要解放这层限制的话。
    只要完全无视肉体发出的哀号的话。
    在简单的估计之下,人类可以使出比平时超出六倍。甚至到达七倍左右的力量。
    这种墙壁,随随便便就可以切开了。
    凶华彻底支配死神的神经和肌肉,甚至连指尖末梢都没放过,并毫无困难地解开她的能力枷销。伹还是要靠死神本人推动这副变成超人的身躯——经过百战锤炼,葬送千只怪物性命,拥有死神名号的剑士。
    神与死神最大极限的力量在此融台,那么这世上就没有突破不了的障碍。死神似乎也发现自己的肉体不断涌现过去所没有的力量。深深吐了一口气。
    “这是……”
    墙壁迫在眼前,已经只剩下能自由活动的最低限度空间了,沉重厚实的移动声如同怪物吼叫一般回响着。
    已经没时间犹豫了,凶华用精神发出吼叫:“宴会开始了!舞吧,死神!”
    死神在瞬间移动了。
    “唔啊啊!”
    刀光。
    强劲且迅如疾风般的刀法挖穿墙壁,挖了又挖、再挖!一刀两刀三刀四刀——甚至连凶华都数不清了。第三个死神有如跳舞一般,以喜悦的神情挥舞着暴风雨般的刀法。
    刀鸣、剑响。有如乐声。
    挖掘。
    挖挖挖挖!
    刀的威力如同爆炸一般,是之前挥出来的刀法完全无法比拟的威力。墙壁有如豆腐一般被刨开,明显地往后方凹陷。
    “唔啊!喝喝喝喝喝喝!呀!嘿啊啊啊啊啊啊!”
    死神的怒吼响彻云霄,这已经不是人类的声音了,而是疯狂的野兽吼叫声。死神的身体才刚刚获得解放,肌肉便立刻发出惨叫,身体各部分爆裂的血管也不断喷出鲜血。但是她却毫不在乎,只是专心一意利落地挥刀。
    她毫不在乎身体可能会崩溃。
    有如燃烧生命一般,只是猛烈地斩。
    眼前的墙壁终于出现一条明显的裂痕,在死神的挥砍之下变薄的墙壁总算承受不住了。如同希望一般的光芒从已经贯穿的缝隙中间透过来。凶华确认光芒之俊。脱离死神的身体。
    总不能老是让死神表现呀。
    最后呢——
    “死神。你退开吧!”
    “凶华”回到身体里面,使尽全力朝墙壁飞踢过去!
    啪啦——轰!
    失去支撑的墙壁,伴随着剧烈声响脆弱地崩塌了。
    神与死神同时滚到外面的世界。
    黑暗在背后消失。
×××
    千花在听到银夏斩钉敌铁说的话之后,激动地跑回家。
    因为电视一点也不好看,待在客厅只有无聊。所以千花只好在自己的房间里静静地织毛线。她正在做毛线织成泰迪熊布娃娃,这是千花少数的嗜好之一,房间里面也装饰着几个她的作品。
    她来到乱崎家的时间还不算长,所以真正织出来的布娃娃也没有多少个。是高中朋友教她。她才开始织的。所以织得不能算多好。明明就是泰迪熊,伹是看起来竟然像只猫——送给凶华好了。
    “母亲节是哪一天啊?”
    千花自言自语。以往在姬宫家的时候从来没有意识过母亲节的存在,所以实在不记得正确日期。就算问凶华。她大概也不会知道吧,等等再问银夏好了。
    千花虽然想偷偷帮银夏织一件毛衣,但是凭自己的技术大概还织不出来吧。反正冬天到之前能织完它就好了。
   不过。一切都已经……
    她心无旁骛地不断织着毛线。
    然后千花才发现自己房间的门,不知道几时打开了。
  “姐姐。”
  优歌站在门前,不安地在脚前握着拳头。看向这边。怎么了呢?千花放下手上的毛线,看了看优歌。
    优歌一脸担心地看着这边:“姐姐。你还好吗?没在哭了吧?”
    “零子妹妹——”千花“啊”地一声捂住嘴巴。
    “不对,优歌妹妹。对不起,姐姐还是会叫错。”
    “嗯,没开系,我不介意。”
    优歌坚决地摇摇头。
    她明明应该很痛苦,明明就希望早点清除姬宫家的回忆。千花反省自己一时大意所犯下的错,尽可能善意地微笑:“我不要紧,毕竟我也当过孤独人偶啊——别看我这样,我还蛮有抗压性的呢。好了,别杵在那儿,来这边。”
    “好,姐姐。”
    千花招招手之后,优歌就像小动物一样靠过来了。千花让优歌坐在自己旁边,柔软的床铺轻轻凹下去。优歌的态度虽然还是有一点点不自然,但是也比刚开始的时候自然得多了。千花虽然觉得自己还没赎罪,但是只要能像现在这样,一步一步来就好了。
    因为优歇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所以千花想好好珍惜她。
    千花尴尬地笑了:“啊啊,好无聊喔!看样子我真的很不会打发时间呢!在姬宫家的时候没有学会安静度过讨厌时间的方法,才会多出这么多平稳的时间啊,真是太出乎我意料了。”
    她嘟起嘴,逗得优歌也跟着笑了。
    千花觉得,要是这么安稳而幸福的时间,能够永远持续下去就好了。从小就希望能跟重要家人一起度过的和平生活,让千花相当幸福。
    “……”
    千花发现优歌小小的肩膀在发抖。她应该不会冷,所以不知道她是为何发抖。难道自己还会让她害怕吗?千花原本这么想,但似乎又不是这样,优歌非常不放心地看着千花。
   “姐姐,我很不安。”
   她的声音细小得差点听不见。
   “我心里觉得有疙瘩,一点也静下下来,为什么会这样呢?我明明这么幸福。但是却不安得难以忍受。我有种再也——”
    优歌诉说着不安,紧抓着膝盖。
    “再也没办法过跟以前一样生活的感觉。只因为爸爸跟妈妈留在游乐园,他们不在家里,我就觉得一切好像都改变了。姐姐也跟银夏哥哥闹僵了。我觉得气氛好像变了。啊啊,该怎么说呢,我不太会讲,不过我不安得难以忍受。我好怕、好怕喔……”
    然后她畏畏缩缩地抱住千花,小小的手掌颤抖着。
    “姐姐,不会有事吧?乱崎家不会有事吧?不会像姬宫家一样崩溃吧?”
    千花无法回答。她默默轻抚优歌的头。只是个小学三年级学生的优歌,似乎敏感地察觉周遭的变化,心中怀抱着无法以言语表现、难以形容的不安。
    优歌眼中噙着泪水,紧紧抓着千花。
    “爸爸跟妈妈都会回家吧?我不要这样,我好不安喔,总觉得他们两人不会再回来了,总觉得家族要崩溃了。我相信爸爸跟妈妈都很坚强,我相信他们都会回来,我是相信着——”
    “优歌妹妹。你别哭喔。”
    千花温柔地紧抱住妹妹,还在姬宫家的时候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举动。优歌不会向千花倾诉不安,千花也不会安慰她。鬼与孤独人偶维持冷漠的关系,姊妹只有虚名的存在。
    千花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在到了乱崎家之后,总算回复正常了。
    千花说出鼓励的话语:“不会有任何改变的,所以你放心吧,优歌妹妹。优歌妹妹你啊,笑容比爱哭睑可爱很多喔,所以笑一个吧!”
    然后千花用手指挑起自己的嘴唇。
    这样看起来或许很蠢。但是却能露出最俸的笑容。
    “为了在爸爸妈妈回来的时候,能以比平常更棒的笑容迎接他们,所以来跟姐姐一起练习怎么笑吧——来,看着姐姐的睑。优歌也笑一个吧。没问题,没问题的!”
    千花摸摸优歌的头,她也不知道远方此时,鬼畜战争游乐圆正在发生的狂乱事件。姊妹两人暂时互相感受对方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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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0 00: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乱  至为愚蠢者

2 0 6 3年9月14日  记录者  乱崎凰火
    呃——我不生气。所以,昨天把我们亲爱的家半毁的犯人。快点老实报上名号吧。优歌跟千花去上学,银夏去上班。帝架跟月香出门散步去了。所以毫无疑问地,一定是我们家的破坏神或生物兵器吧。
    啊啊。对了,我因为要定期联系所以去了一趟灵异现象对策局,当时并不在家,特此声明。
    啊,日记里面有写呢。犯人是雹霞吧。雹霞,你要是太调皮的话。我可是会去跟那个柏青哥店的女生告状喔。要是那个讨厌扭曲事实的女生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样呢?
    雹霞,我很了解你的心情,最近凶华确实很诡异。但我想这应该只是一时的病征,所以忍忍吧。还有,不要马上诉诸暴力。有事情要来跟我们商量。如果遇到困难,就让大家一起想办法度遇难关。我认为这才算是家人。
    还有凶华,你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压抑的自我产生出第二人格了吗?平常根本就过着完全没有压力的生活,你干嘛擅自加入多重人格患者的行列啊?别再给大家增加其它麻烦了好吗?
    整体上来说,家人们都很害怕。还有。要是违反了“理所当然”的原则,很可能会引起不良灾害。啊,虽然我觉得凶华这样也不错就是了。煮饭洗衣、扫地贯莱,我是每一次看到凶华这么认真做事呢。
    啊——难道,虽然我觉得不太可能这样,但是你终于有身为母亲的自觉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很高兴,过去的辛苦总算有回报了。不过不可能会有这种事的嘛哈哈哈,对不起,我只是幻想了一下。
    我知道,你是冒牌货对吧?
    你把真正的凶华藏到哪里去了?
    现在我可以不对你发脾气,冒牌凶华,你快点老实招了吧!
    ——摘录自日本灵异现象对策局公认特殊作战执行家族  乱崎家的日记——
    如果在想要某种东西的时候,就可以马上得到那个东西的话,人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在书店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书的时候,常常会因为已经买了些莫名其妙的书而使得荷包空空,去提了钱再回到书店之后,就会发现想买的书刚好卖完缺货。
    凰火在这种时候才会相信神的存在,但是神似乎老爱对凰火小小恶作剧一番。
    寂静的游乐园里宽广的过头,凰火跑呀跑呀,到处都找不到公用电话。凰火身上没有任何行动通讯器材,其实他当然有带。但似乎在刚刚那一连串激烈的战斗中弄掉了。凰火难得忍不住在心中咒骂: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出状况?
    “可恶……”
    动作不能慢吞吞的。凶华跟死神掉进陷阱里面了,而且那不是单纯的陷阱。从刚才持续到现在的攻击部充满着明显的杀意,想必那个陷阱里面一定设有某些凰火无法想象的死亡机关吧。
    动作得快,只靠自己没办法做什么,得快点去找救兵,不快点救出那两个人的话。很有可能会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
    可恶!凰火咬牙切齿,早知道就该逼凶华回家去。虽然敌人的真面目还不清楚,但就算是恐怖份子。对没受过反恐训练的凶华来说还是很危险的。
    虽然原本觉得她战斗力强大。应该没关系——但是没这回事。凶华又不是神。要是杀了她还是会死,死了的话就无法复生。
   凶华死了的话……
   凰火摇摇头,光想就觉得很不愉快。
   没错,优歌会哭,千花也会哭吧。银夏或许也会哭,雹霞和月香也应该不可能完全不在乎。沉稳的帝架说不定会暴走。
    自己的话……
    自己呢?
    凰火其实一直都很不高兴,自己老是被牵扯进以凶华为中心的的狂乱闹剧。凰火总是想着能不能消除凶华,找回平稳的生活。自己应该是这么认为的,伹事实却不是这样。
    要是凶华消失,或者被杀的话,凰火很确定:自己会哭得很难看、也会狂乱暴走吧。
    可笑,凰火笑了,真是滑稽啊。看起来好像没什么感情变化的自己,竟然这么害怕失去凶华。当然,凰火还是觉得过度骚动的她很碍眼,但这只是表面上的感觉,其实跟她在一起让凰火觉得非常幸福。
    因为凰火爱她。
    只因为这么单纯的理由,就足以让凰火不希望凶华死去。
    虽然几场战斗下来造成肉体极度疲累,但是双脚却不顾疲劳径自狂奔。他一脸焦急地到处寻找,快点,快点!焦急的念头不断在他脑中打转。
    好不容易在入口附近找到公用电话。虽然不知道在这座所有机能都几乎停摆的鬼畜战争游乐园里面。电话到底还通不通,但也只能赌赌看了。如果这里不通的话,那就离开游乐园去找电话吧。
    总之快跑,就算只快一秒也好,应该全力飞奔的双脚不知为何非常迟钝。
    凰火掹力抓起电话之后,紧抓话筒,毫不迟疑地拨了接通灵异现象对策一课的特殊号码。虽然也可以叫警察,但是警察的装备不够。备齐各种设备与秘密武器的灵异现象对策一课是最佳选择。
    不知道是因为跑步的关系,还是因为不安的关系,凰火的心狂跳着。
    在等待过好似永恒的时间之后,听筒那端传来一个声音:
    “……我名叫斯亚·雷克雷斯聂斯。”
    “你——”
    凰火一瞬间以为自己打错电话,但是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他正想挂断的时候,电话那一边的男性声音平静地制止了他。
    “请别挂断,就算您现在去找救兵,也来不及了。”
    声音很冷静,没错,凰火想起来了。在咖啡厅紧追着敖德萨而来,在空中回响着的男性声音,敖德萨叫他斯亚。
    凰火迅速运转脑筋。那么,这个游乐园的异常状况,难道他也有参一脚吗?凰火一边觉得自己冒着冷汗,一边低声问道:“你是……”
    “失礼了,在这个世界的礼仪应当是正确地报上名号吧。”
    他以诚恳的声音宣告:“个人是魔界王族教育委员长。名叫斯亚·雷克雷斯聂斯。现在正在追踪放弃自己工作,逃亡到这个世界的敖德萨小姐。又,个人没有外交特权,在这个世界也没有人权。您无须以同等礼仪对待个人,可以不用拘束礼节。”
    他的声音讲到这里。带有几分困扰的味道。
    “但个人希望您明白,这次的事件,全部是敖德萨小姐失控所造成,她的行动并不代表魔界的方向,也不代表魔界全体的意志。我等魔界居民,本来不会干涉这个世界——”
    “魔界?”
    凰火听到很不熟悉的名词,不禁鼓起眉头。
    “所谓的魔界到底是什么?那是你的故乡吗?呃,我不是很懂。能不能请你详细说明一番呢?”
    看样子现在找救兵也太迟了,剩下的只能祈祷凶华自力逃脱了。伹如果在这里好好跟这个男人聊一聊,整体来说应该对自己会有所帮助。
    就算在此强行挂掉电话呼叫救援。也来不及了吧。但是。要是仔细听这个男人解说。并且判断出对方的打算的话,或许还会有点希望。在看不见对方真面目的情况下下围棋。已经下得够多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找凶华麻烦?”
  这是很基本的问题。
  斯亚听到凰火急迫的语气,不禁有点紧张起来。
  “抱歉。我还以为敖德萨小姐已经对您们解说过了。您说的没错——原来如此,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被人追杀——这对有机生命来来说相当可怕吧。那么就让不肖在下我斯亚,好好回答您的疑问。直到您满意为止吧。”
    他声音低沉地响应道。
    凰火吞吞口水,如果话筒另一端跑出什么不得了的答案,那还真恐怖。但是不可以畏惧。现在的状况是分秒必争。得尽可能地迅速掌握对手真面目。并理解对方的目的。然后救出两人。
    事实真相传进下定决心的凰火耳里。
    “我等是居住在梦境与现实夹缝中的居民——魔族。魔族是我等在称呼自己一族时使用的称呼。至于说您们人类想怎么称呼我等,或者有没有发觉到我等存在。这,个人都不确定。”
    魔族,听来很可怕的名字。但是他们给人的感觉却有几分耳熟。存在于异世界。应该是邪恶的生物。魔族——自称魔族的他们,为什么想要凶华的命呢?
    斯亚以诚恳的语气说道:“魔族不像您们拥有肉体。而只有灵魂存在。我们摄取您们排泄出来的灵魂碎片——您们似乎称之为梦。魔族摄取梦。将之分解,并从中获得养分而活。”
    “吃……梦啊。”
    凰火虽然心想:怎么可能有这么夸张的生物?伹还是摇摇头。决定不去想它。现在还是专心听对方解说吧,至于判断情报真伪的工作,等会还可以做。
    而且。凰火身为灵异现象对策一课行动部队长。他其实知道世界上确实有许多不可思议的生物。它们是我们的常识所无法理解的存在。
    斯亚他们是其中一种吧。
    斯亚毫不理会静静地拼命思考着的凰火,他淡淡地继续解说:“另外,虽然不怎么值得骄傲,但魔族也存在着像您们建立起的王国一样的东西——不,当然无法跟你们所形成的高度社会组织相比,但是我们姑且称呼这王国为魔界吧。统治魔界的绝对权威——即身为女王的人便是那位敖德萨·艾小姐。全名叫做敖德萨·艾格里芬——如果翻译成您也可以理解的语言。就是“明星与黑牙”之意。个人负责教育小姐。从她小时候便开始服侍着她。”
    女王,魔界的女王,没有身形,只有灵魂的存在——啃噬人类的梦,在不知何处的夹缝世界里蠢动的怪物。凰火实在不知道这些事实跟现在的状况有什么关连,因而觉得一阵混乱。
    然后有个词像闪电一样浮现出来。
    “对了……”
    凰火心中感到阵阵不安。就像出卖灵魂给恶魔一样,有种微妙的不安感。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比较好,有些事情不可以接触。自己现在正是要知道,并接触这样的事情。
    但是凰火没有停下来。
    他有自信,不管怎样的真相都能接受。应该说——该怎么说呢,凰火已经太习惯不正常的事情了,不管听到什么,应该都不会吃惊了吧!
    就算那个真相证实自己的老婆不是人类也一样。
    “那个敖德萨女王,跟我家凶华有什么关系?”
    敖德萨叫凶华“姐姐”。姐姐,也就是说凶华果然不是人类,从我们人类的角度来看,真的是诐称之为“怪物”的存在。
  其实从第一次见面就很介意凶华的外貌——为什么她会头生猫耳呢?为什么她会长了一条尾巴呢?还有她那夸张的战斗能力,以及“行动电话”的异能。
    各种疑问的明确解答好像都可以从话筒直接传达,好可怕。
    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比较好,有些东西不应该去碰触。
    “您猜得没错。”
    斯亚略带怜悯地说道。
    “您的妻子是魔族。”
    凰火紧咬住嘴唇,他并不是因为妻子被断定不是人类这件事而感到不悦。凶华是妖怪这件事情,只要跟她住过就可以发现,所以凰火可以完全接受这个部分。过去是这样,未来也是如此。
    但凰火很担心急于知道自己真面目的凶华,她能够承受这么残酷的事实吗?凶华并不像她嘴巴上说得这么坚强。
    但是——乱崎家才不会有问题——
    这点小事算什么?我们是狂乱家族,管对方是生物兵器、还是鬼之一族、还是黑道的儿子、或是狮子还水母,都可以完全接纳,是一群心胸宽阔的家伙。不过就是区区怪物罢了。没什么了不起啊!
    凰火心里如此认为。就是因为他如此认为,才能以极为冷酷的声音催促对方继续说下去。
    “然后呢?”
    “……”
    斯亚似乎惊讶于凰火平淡的反应,吓得说不出话。凰火淡淡地说道:“我太太现在有危险,我没时间吃惊了,所以现在先把吃惊保留下来。等以后有空我会再大吃一惊的,请你继续说明。”
    “有机生命体的思考回路真是难以理解。”
    尽管斯亚发出有点不太认同的评语,但还是立刻继续说明:“那一位——您的妻子,在这里自称为凶华是吗?”
    “是。啊,本名好像叫做休琪娃还是什么的。”
    您说的没错——斯亚陷入一阵思考,但是凰火连这几秒钟都等得很不耐烦。凰火心想:自己真的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吗?他连膝盖都在发抖。
    斯亚总算打破沉默发问了。
    “您叫什么名字?”
    “我叫做凰火。”
    自己的名字不重要吧。
    “请问有什么事?”
    “凰火先生,个人有个不算很理想的提议——能否请您协助本人斯亚呢?毕竟个人在这个世界没有办法自由活动,要将敖德萨小姐带回魔界的这项任务,实在颇为困难,所以想麻烦您协助个人。相对的,只要是个人知道的事情,都会为您详尽解说。”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迫切,凰火突然理解:啊啊,这个人跟自己一样。两个人一定会讲出类似的话,希望重要的人能够平静地生活。但是,那个重要的人却老是期待着狂乱发生。真伤脑筋。
    凰火对他产生共鸣,为了确认一下而问道:“我推测你在魔界担任颇有地位的职务,但是将魔界中完全机密的情报告诉我,会不会一出差错,就被判处死刑呢?你可以放心,至少我不会对伙伴讲出魔界的事情,毕竟我跟想要这类情报的人还是有点关连。”
    灵异现象对策局的人要是知道这件事情的话,应该会相当高兴吧。那里尽是些披着知性好奇心外皮行动的的家伙。
    斯亚的声调并没有任何改变:“从敖德萨逃离魔界开始,我斯亚就已经有被砍头的觉悟了。那位小姐会做出这种暴行,全部都是我教导无方所致,只是——”
    凰火对他诚恳的声色抱持好感。
    他简直就像服侍主人的忠心武士一样。
    “如果敖德萨小姐因为这件事情而失权,那么魔界便会因为失去领导者而陷入一片混乱,无论如何都得避免这种情况。如果个人的性命可以拯救数万数亿同胞的性命,那么我斯亚绝对不惜一死。”
    “好。我帮你。”
    凰火很干脆地答应了。
    “真是辛苦呢——你我都一样。”
    然后,凰火微微地笑开了。
    “就算我们知道会很辛苦,还是无法离开她们吧。”
    虽然斯亚对这句意义深远的话感到有点疑惑,但是终究还是苦笑着回应道:“喔喔,原本以为没有人可以理解吾之烦闷与幸福,但是个人竟在与过去毫无缘分的外界,惊奇地遇见能够理解的人士了……”
×××
    如果要作比喻的话,就好像全身爬满蛞蝓一样,或者是血液里面流窜着无数只小虫子一样,要不然就是一口气喝下比砂糖甜上一百倍的饮料。那是有如佣懒的拷打一般,让人很不愉快的疲惫感。
    “咕。唔。”
    凶华呻吟着,咬紧牙关忍住想呕吐的感觉,清醒过来。
    然后她才发现自己好像是昏过去了:她一边对自己竟然在战场上昏过去这种实在有点可怕的状熊直冒冷汗,一边微微睁开眼睛确认周遭状况。
    整齐排列摆设的椅子、桌子,还有闻起来不怎么舒服的气味。她掉在鬓厅的点餐桌上——今天的推荐菜色是活跳蛙。
    “这什么鬼店啊!”
    凶华靠气势消除缠绕全身的倦怠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她暂时没有办法思考任何事情。处于恍神状态。好像得救了,到最后打破墙壁的时候她都还有印象,但似乎在那之后就力竭倒地了。
    正如死神方才所预料,砍破墙壁后的另一边是餐厅,而里面当然没有半个人。一般来说,不管在学校还是医院。总会挤满了人的地方竟然如此闲散,感觉非常诡异。不过好歹因为没有任何食物的关系,所以也没有蟑螂老鼠一类的生物就是了。
    凶华等自己的身体恢复力气。转头看看倒在身边的死神。她身上的西装被鬼畜君的油渍和自己的血渍弄得脏兮兮。她似乎也因为用尽力气而昏倒在地。
    “喂,死神!”
    凶华摸摸她,还感觉得到心跳,死神似乎还活着。凶华不知道是觉得遗憾,还是觉得放心而叹了口气,用力摇摇死神的肩磅。
    “你要是死在这里的话,不就好像是本姑娘凶华杀了你一样吗?要死的话,就自己一个人去跳日本海,痛快孤独地死去吧!”
    死神好像完全失去意识了,只是摇摇肩膀的话叫不醒她。毕竟她发挥了超越人体极限的力量,也当然会这样了。
    凶华这时候才发现。
    死神睑上戴着的般若面具掉了。
    或许是因为打破墙壁时的冲击而并掉的吧。般若面具掉在远方,也就是说现在死神正暴露出她的真面目。凶华燃起比一般人更强烈的好奇心。
    “嘿嘿。戴着面具遮住的面容——让我看看究竟是长成什么样子吧。”
    一定是不堪入目的丑陋睑孔。
    凶华露出恶作剧的表情走近死神。抓起趴着的死神下巴将之抬高。
    “咦!——”
    那里。
    那里有着一张恐怖的睑。
    并不是外型有什么问题,这甚至是一张长得还挺端正的面相。鼻子纤细,肌肤白皙。
    伹是脸部近半的皮肤,却被可怕的烧伤整个毁容。
    这不是最近才受到的烧伤。死神睑上那让人不忍卒睹的明显伤痕,无情地蹂躏了她半张睑。皮肤溃烂,眼球混浊。随处可见红黑色的水泡痕迹。
   “凰火知道这个伤吗?”
   凶华不自觉地喃喃自语。她轻轻理了理死神前额的头发:“哼,也罢——还是有人比你更丑啦。本姑娘凶华在故乡。负责照顾我的那个叫巴特罗的男人啊。真是个就算用一万句话也不足以形容他的丑男耶。所以你可以放心——等等,本姑娘凶华跟一个昏倒的人解释这么多干嘛?”
    凶华喃喃自语,接着深深叹口气。
    “既然你长得这么丑。那就当个能逗人笑的丑女吧!这么难看的烧伤。让人就算想笑也笑不出来啊。蠢材。”
    凶华根本不管死神的反应。径自说完感想之后,她也懒得捡面具了,便抱起死神移动。但是因为死神身材比凶华高大。让凶华是怎么抱怎么麻烦。凶华没办法,只能抓住死神两只手臂把她拖出餐厅。
    可怜的死神遭到垃圾袋般的待遇。她的双脚和腰还不时撞到地板,笨拙地滑动着。
    因为没有时钟,所以也没办法知道她究竟昏迷多久。
    店前面是一个广场,寂寞的风吹拂着。
    空气寒冷,天色阴阴的。周遭有点昏暗。看起来好像要下雨了一样。刚刚还挺晴朗的呢——这样等于是晚上了嘛!凶华伸手确认头上还长着猫耳。这个身体是别人的身体。属于自己的只有这对猫耳。只有这个和尾巴是自己的。
    “我还以为确实杀掉你了呢。”
    当凶华抚摸着属于自己的一切时,突然出现一个声音。听起来很乐在其中,令人发毛的的天真音色。她似乎附身在某个喇叭上面——因为声音扩散,所以没办法确定,不过应该是这么回事吧。凶华把死神放在脚边,摆出备战姿态。
    好似享受着游戏乐趣的声音,那声音回荡在空中:“敖德萨·艾很吃惊唷?”
    凶华紧紧握住拳头。
    “你来得正好,我正想着要海扁你一顿呢!”
    敖德萨听到凶华低沉的威胁,有如摇铃一般笑了:“海扁?不可能的啦,姐姐你到底懂不懂啊?敖德萨·艾不在这里啊!既然不在这里,你也不可能扁得到嘛!姐姐脑筋不好,敖德萨·艾要嘲笑你喔?”
    “这妹妹还真是啰哩叭嗦,吵死了!”
    凶华恶狠狠地瞪视前方,戒备着随时可能从任何方向飞过来的枪弹。死神还是躺在地上比较好吧。不过就算她下小心被流弹打到,也只会造成大家都幸福快乐的完美结局而已,嗯嗯。
    “妹妹?”
    敖德萨的声音里混杂了几分不愉快。
    “讨厌讨厌,你恢复记忆了吗?怎样?想死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快点死一死吧。请你那苟延残喘的丑陋生命,在这里了断一下吧!然后敖德萨·艾就会切碎你丑陋的身体!”
   “记忆——我说啊——”
   很遗憾。完全想不起来。只是理解到自己并非人类,只是寄生在没人知道的某个孤儿身上,并且操纵着她的妖怪罢了。
    凶华像猫一般笑了。
    “啊啊,是啊,我大致上都想起来了。但是很遗憾,我对你完全没有印象。呃,你说你叫敖德萨·艾(音同A)是吧?还是毕(音同B)呢?你好像自称是我妹妹,虽然身为我的家人,但是我却完全想不起你是谁,想必你是个很没存在感的人吧?”
    既然扁不到,那就打击你的精神,而且凶华更擅长这个。用讽刺与消遣伤害对手——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轻松了,比打人踹人还要轻松得多。
    结果单纯的敖隐萨就如同预料马上光火。
    “哼、哼,你竟然不记得?竟然不记得敖德萨·艾?”
    凶华双手抱胸,奸诈地笑了。
    “真是抱歉呢,妹妹呀,我一丁点儿也不记得呢,歹势歹势。我不会再忘了,我确实记住你的名字了喔,叫敖迪——什么来着?”
    “敖德萨·艾!”
    敖德萨用足以撕裂空气的尖锐声音大叫。从她不断把自己的名字挂在嘴边这点看来,可以推测到她应该相当重视自己的名字——所以要确实攻击这一点。
    凶华有如女神一般微笑:“我知道了,是敖德萨对吧?我记住了。”
    然后瞬间将对方打下地狱:“啊,可是,非常遗憾,就算知道了名字,我也想不起任何东西。本姑娘凶华甚至可以记住在房间里面飞来飞去的苍蝇数目呢,看来你比苍蝇还不如啊!”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敖德萨终于激动起来,以扯裂喉咙般的声音怒吼:“够了!我不管了!敖德萨·艾不介意嘛,我很成熟嘛!就算你忘记什么,我也不介意!没错,敖德萨·艾很伟大唷,根本就不会在意这种小事嘛!”
    真是容易戳破的诺言啊,她很明显在逞强。这家伙真的是自己的妹妹吗?自己应该没有这么单纯。也没有这么容易动怒吧。
    少女的声音刺穿过来:“我决定了!完全决定了!我要把你拿来血祭唷?我不允许你就这样死掉!该怎么处置呢?先好好整整你、再杀了你。先把你全身剥皮之后,再用绳子绑起来甩。甩到你的骨头飞出来痛苦而死为止!”
    “做得到的话。就来试试看啊!”
    凶华威风凛凛地大叫:“只会嘴巴上说要杀我、要杀我。连唬人都不会的死小鬼!”
    凶华瞬间说出连自己都没料到的话。
    “从以前就是这样,一直躲在斯亚背后,只要碰到讨厌的事情就哭,明明自己一个人什么也做下到!”
    自己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所以我才说你是半吊子啊,妹妹!”
    “半吊子、半吊子!”
    敖德萨的声音爆发。
    “我已经听腻姐姐的话了!敖德萨·艾根本就不是半吊子啊!”
    瞬间倒在地上的死神弹跳起来。
    在凶华反应的一瞬间——音速的拔刀术击中她的背部。
    “你——”
    血花飞溅。勉强闪躲避开致命一击的凶华对死神吼道:“死神,你干嘛?”
    然后她发现了,死神头上竖着一对兔子耳朵。拿掉面具的双眼没有任何意志,她被附身了——
    凶华感到一阵恶寒。死神三号挖开了那道就算凶华用力槌打也只是摇晃了一下的厚重墙壁。那力量将会用在自己身上吗?
    敖德萨·艾的笑声回荡在半空中。
    “啊哈哈!智障!我留下十分之一的灵魂跟姐姐讲话,让剩下的九成偷偷潜进这个强悍女人的身体里面啦!如何?敖德萨·艾很狡猾吧?变强了吧?”
    叫声好像要震撼地球一般,游乐园的建筑物发出劈哩啪啦的声音。这既不是愤怒,也不是憎恨。而是蕴含着悲伤的感情,甚至接近惨叫的尖鸣。凶华一边紧张地冒汗。一边紧紧咬住嘴唇。
    为什么呢?心好痛。
    死神跟敖德萨的声音一起进逼:“然后,今天敖德萨·艾要超越你!完美的姐姐、可敬的姐姐!要是没有超越你的话,敖德萨·艾没办法前进啊!”
×××
    所谓魔族这种生物,不论外表还是习性,很多部分都难以口头解释清楚,但是既有国。就有王。魔族的国家似乎是由特定一族的女性代代统治,现任的统治者是敖德萨·艾,之前则是凶华。
    为什么这家伙不管到哪里,不是当上神、就是当王……尽是些大人物啊?神该不会因为给了凶华这种女人好命而想自杀吧?凰火一边听断亚解释,一边想着这种事情。
    “所谓的王——要决定政策方针,征收税金治理国家吗?抱歉,我想你们已经建构出比人类想象中更高水平的文明了。不过没有肉体的话,应该会更辛苦吧。”
    虽然地球上除了人类。也有不少生物建构出相当程度的文明系统,但是从靠吃人的梦而活,可谓梦的细菌的魔族特性上来看,倒是让人有点意外他们也能建构文明。稍微聊一下就可以知道他们的智力很高,或许是个不容小觑的种族。
    斯亚不知道是因为礼貌,还是天生个性如此,他非常谦卑地说道:“不,我们的政治其实只是有样学样,在吃您们的梦时。顺便学到最有效率的统整种族方式罢了。而且,虽说是国家,但却到了前任女王才建立起政治体系,也不是所有魔族都接受此一体系。一团混乱,没错,现在整体来说,还是处于一片混乱的状态。”
    人类其实也一样,而且不统一的状况想必比魔族还糟。就算是凰火居住的地球,上面的国家日本也不是只有一面,还同时存在许多像地底帝国香格里拉这种自治区。海外的情势也是不知道几时会开战。
    不过彼此之间并不会谦虚地竞争就是了,这就先别提吧。
    “前任——也就是凶华了。”
    “是的,她在魔界的名字叫凡妮莎·艾德拉冈。以魔界语的意思来解释,是“昏暗与白炎”,在我记忆中,她是史上最杰出的政治家。”
    越听越觉得这不是在讲凶华。
    他应该没有搞错,如果他真的搞错的话那可麻烦了。
    伹是如果说他没有弄错,那为什么凶华会失去那么高明的政治手腕,变成会炸掉整栋房屋、或者在小岛上开个大洞,尽是乱搞一气的人呢?
    凰火正在思考的时候,斯亚以陶醉的语调说道:“凡妮莎小姐的丰功伟业不胜枚举。她统一了过去分散、彼此互不往来的所有魔族,并建立政治体系使其发展。还发明有效回收梦的方法,以及扑灭了魔族的天敌无形蜥蜴等等……现在魔界的基础全部是凡妮莎小姐架构完成的。如果没有她的话,魔族不可能发展到今天的程度,甚至连现在能否残存,都还很值得怀疑。”
    “唔……”
    好难发表感想。他虽然在称赞凶华,但总觉得这不是在说凶华,而且凰火也不太了解魔界,不是很能接受。凰火联想到的是在显微镜底下蠢动的细菌世界,如果在细菌世界成立国家的话。听起来也只像个天大笑话。
    “总之,凶华是位优秀的政治家。”
    虽然有点怀疑对方是不是把独裁者误解成政治家,伹还是先别想太多,让话题进行下去。现在可不是学习时间。必须确实地擭得必要情报。要听解说的话之俊再听,现在有非做不可的事情。
    凰火必须毫不迟疑地说出有疑问的地方,以及凶华似乎也不知道答案的事情。
    “那么,为什么凶华现在会在这个世界?”
    为什么会丧失记忆。失去名字漂流到地底帝国香格里拉呢?并且还是个有着猫耳猫尾巴的怪胎。还是说,魔族全部都是这样?
    斯亚如同叹气一般低声说道:“那一位犯下了不可原谅之罪。”
    “罪?”
    无法理解。斯亚的言词闪烁。她被流放是因为犯罪的关系?那么她又犯了什么罪?什么罪名会严重到必须流放女王?
    “凡妮莎小姐她——”
    魔族男子低声呢喃。
  “希望成为人类。”
×××
    自己或许不是人类。但身体还是会流血。皮肤被刀子划过会割伤,流出鲜红色的血液。啊啊——
    自己。
    “唔。”
    感受到痛楚的是自己吗?还是这个身体呢?
    就算肉体是人类,不过自己依然只是只寄生虫吧。不管是流血——或者是痛楚,都只是借来的而已吧,甚至连死亡都是。
    凶华暗自思付:“别开玩笑了!”她紧紧抱住自己。这份痛楚是属于自己的,流下来的每一滴血也毫无疑问都是自己的。是属于人类的、属于自己的。
    就算耳朵在奇怪的位置,然后长了一条尾巴又怎样,凶华还是相信自己确实是人类。为了让这有如信仰一般的希望变成现实。她离开地庭帝国。从那之后每天都过得很愉快。让她忘了最初的目的。
    恶劣的命运迎面扑来。
    然后凶华知道自己不是人类了。
    这份痛楚是谁的?
    身上的血肉又是谁的?
    自己不是人类,这副躯体不是自己的。
    自己是怪物。
    明明应该已经理解了,但是却没有办法顺利接受。就算自己是怪物。家人们也绝对会接纳自己。自己明明知道这件事情,但是却怕得全身发抖。
    他们所爱的乱崎凶华。
    狂乱家族的母亲。
    或许不是“自己”唷,这个肉体的主人才是。
    “啊啊。”
    那是有如呕吐感一般的最糟假设与认知。
    “啊啊啊啊!”
    自己的一切遭到全盘否定,现实恶劣地夺走一切幸福,让凶华产生动摇。自己的存在动摇了。完全没有任何事情是确定的,她知道自己很软弱、她原本觉得自己比一般人坚强,因为自己或许是神,所以必须拥有无敌的意志。
    但是她会烦恼、也会受伤。
    会动摇。
    会混乱。
    “吵死了!这个腐烂的‘自己’!”
    凶华为了赶走烦躁而大叫。
    然后她捡起小石头——丢向面前准备挥刀砍过来的死神。就算快如子弹的小石被被刀子弹开也无妨。反正石头本来就是诱敌之计。凶华冲向死神。
    “啰唆啰唆啰唆啰唆!别烦恼别动摇!这是凡人才会做的事!管他是谁都好,就算是怪物也好,蛆虫也罢!”
    凶华紧紧握住拳头挥向死神:“本姑娘凶华就是凶华的事实不会改变!”
    死神用刀格开拳头。凶华灌注力量于脚部,用另外一只手击中死神的腹部。死神像枯木一样飞出去,一边撞倒垃圾桶一边滚倒在地。
    凶华“呼”地吐出一口气。
    敖德萨完全支配了死神。也就是说,死神现在丧失了原本培养出来的战斗技巧。虽然臂力可怕,但并不是应付不了。
    没错。这是战争,自己的战争。
    自己正在这疯狂的鬼畜战争游乐园里,与真面目不详、看不见的妹妹一战。根本没空烦恼,而且要是犹豫的话就会被杀。
    所有杂事全部等会儿再说!
    麻烦事丢给凰火处理啦。
    现在只能尽全力奔跑、跳跃、挥舞拳头。就算不用想,自己也会活下去。管他去死了啦,自己的真面目不重要,随它去吧。自己是乱崎凶华,是凰火的妻子,乱崎家的妈妈。就只是这样,不需要其它名号!
    凶华下定决心之后往前看,内心虽然有点不安,但是她已经决定要往前看,并且奋战。
    磨磨蹭蹭地烦恼是凰火的工作,自己的工作则是管他烦恼还是不安,都要以狂乱闹剧带过去之后一举粉碎。没错!现在真不像自己,自己失常了。
    但是。
    “可恶!所谓的不安就像虫子一样啊!就算拼命打还是不断冒出来!”
    凶华咬牙切齿,看着好像根本没有痛觉而站起来的死神。
    “那么,就靠本姑娘凶华这罐伟大的杀虫剂,将愚蠢的虫子们斩草除根,加以淘汰掉吧!”
    虽然农夫们可能会抱怨就是了。
    “姐姐。你真坚强。”
    敖德萨的声音好际没有任何束缚一样爽快。
    “敖德萨·艾很火大喔?你能不能尽快又干脆地死掉啊?”
    “你才该死咧,混帐。”
    凶华低声宣告,敖德萨咯咯地笑了:“我不会死的,因为该死的是姐姐。姐姐也有自觉吧——你的拳头欠缺杀气喔?”
    死神的睑邪恶地扭曲了。然后她将手拿到胸口附近:“姐姐,你不想杀死这个女的对吧?你一直到最后的最后都没有用心出拳喔。用那么软趴趴的攻击的话,连肋骨都打不断喔?想要中断敖德萨·艾操作人偶,更是作梦中的作梦喔!”
    凶华抽动一下眉毛。
    这话听了真不爽。
    “你是说本姑娘凶华放水吗?”
    “哎呀。你没有发现呀?敖德萨·艾吓傻了呢?哎呀,你的拳头打起来一点也不痛呢。就算是纤细的人类身体也打不坏呢。”
    不可能,对方可是双重仇家耶,凶华怎么可能放水。一个是丈夫的旧情人,碍事的女人死神三号:另一个则是莫名其妙前来讨命的神秘妹妹。
    我想杀了她,就算杀了她也无妨。应该说,杀了她之后,自己的人生应该就会变得开朗许多。
   应该是这样的啊!
   就算是这样——要是放水的话,难道是因为死神不经意对自己说出的话奏效了吗?她说过:希望能以别种形式相遇。难道自己的拳头就因为那几句话变钝了吗?
    自己真的传染到凰火的天真了吗?
    还是说——虽然形式有点怪,但是对拯救了自己性命的死神心存感激?神与死神的宴会如果没有死神协助,是不可能成功的吧。
    因为这些事实而夺走了对她的杀意吗?
    这算什么,这还是自己吗?可笑,但是笑不出来。
    “敖迪三世,我真是错看你了。”
    凶华轻轻瞇起眼睛:“你等着,我现在就宰掉死神!”
    “我叫敖德萨·艾啦!”
    死神轻易受到挑衅,双脚掹踩地面,踏破水泥地,刀尖如同疾风一般冲杀过来。看不见,只能靠感觉闪躲,皮肤无论如何都会被削到,也掌握不到反击机会。死神的攻击在敖德萨的力量加强之下——说真的,凶华根本没办法佯装游刃有余的态度了。
    呿。
    凶华扭动头部躲开一刀上劈,刀子削掉一部份前发,凶华顺势一个后翻躲开。接着一招突刺过来,逼得凶华一边躲开追击刀势一边退后,背部碰到墙壁。
    “如果你希望我正确地叫出你的名字,那就拿出实力让我瞧瞧啊!”
    凶华一个跳跃落在围墙上,死神追逐过来的动作顿了一下。
    凶华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她利用高低差使出一记飞踢。死神用刀子架开之后,凶华转身落地,维持住战斗姿势。她的呼吸紊乱,流失下少血液的身体已经开始摇摇晃晃了。
    伹无视体力界限,受到操纵的死神却毫下留情地追杀过来。
    凶华已经没有力气反击。一招前横砍过来,凶华往旁边一跳闪躲,蹲下躲开以L字型追砍过来的刀势。接着被她用力踹了一脚。这一脚踹中睑部。凶华往后方飞出去。
    “逮到机会了!”
    死神的杀招往撞到地面的凶华攻去。凶华在危急之际扭转身体躲过,她全身冒着冷汗。但是死神的攻击当然不会停歇。深深挖掘地面的刀锋已经迫在眼前。
  “唔唔——”
   凶华倾全力往旁边一滚躲开这刀。然后有如弹簧一般跳起身,靠毅力反击。但是她挥出的拳头全部被刀身逼退回来,不妙,被压着打啊!到底是死神的身体会先撑不下去崩溃掉呢?还是自己会先耗尽体力呢?
    不管怎么样,都不是很理想的状况。
    咻咻。
    死神的刀不断飞舞。发出美妙的音色。这一瞬间甚至会被刀路给迷惑,但是飞舞的刀附近却没有死神的踪影。
  诱敌招数吗?
  虽然判断正确,但是身体却来不及反应。死神的拳头在刀舞的诱骗之下挥过来,三连击!一拳打进凶华腹部,接着在凶华屈身时往下巴招呼第二拳。接着最后一下打到脸上。
   咻咻。
   死神利落地在空中接住刀子,往因轻微脑震荡而摇摇晃晃的凶华杀过去。
   “我只剥夺她的思考能力,把战斗能力解放开了。好了,用这招收拾你吧?”
   听来很愉快的声音,不服输的想法让凶华撑了下去。
   怎么可以死!
    凶华以全身的力量躲开刀势,但却无法完全闪掉,刀身从右肩住腹部划过。血沫飞溅。凶华因如同电流般的痛楚而呻吟。

    死神的动作有如舞蹈一般,挥完刀之后顺势压低身子转一圈,使出一招贴地刀法。凶华跳起来闪躲这一刀——
    然后她才发现自己错了。
    “耶!笨蛋上当了!”
    凶华不断闪躲。但是闪下开似乎变得理所当然,她不禁了起来——在空中无法改变身体动作。尽管滞空时间仅仅一秒。
    但是对死神来说,这一秒就很够了。
    “这么一来。我就赢了这场人偶操作比赛啦!敖德萨·艾的能力比姐姐还高啊,终于,我终于证明这件事了!”
    兴方才攻击所无法比拟的一刀深深刻进肩窝,肌肉被切开的感觉实在称不上舒爽。那一刀切开肩胛骨、纵切胸部肌冈。甚至突破腹部重要内脏之后再一口气拔出来。
    “呜——咕!”
    凶华受到致命伤。她再也撑不住,倒在地面。
    “这么一来我就超越姐姐了!敖德萨·艾赢了!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对我有意见!敖德萨·艾比姐姐还强啊!”
    敖德萨那得意洋洋的笑声惹毛凶华,凶华低声说道:“我、我才没有!输给你。”
    凰火。
    千花、优歌、银夏、雹霞、帝架、月香。
    啊啊——
    凶华的思绪被一片黑暗笼罩,敖德萨的笑声回响着,家人的脸掠过脑海,还有地底帝国令人怀念的人们:丘毕、巴特罗。然后更之前:敖德萨、斯亚、魔界的人们。
    更之前。
    更——之前?
    不,这是。
    “唔嗯——”
    有个声音回响在逐渐空虚消逝的凶华脑里。充满恶意的低沉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过——又好像没有听过。
   是很可怕的声音。
  她听得见。
×××
  我叫你还来啊。
×××
    二十年前,魔界发生了一场大饥荒,梦突然无法抵达魔族居住的夹缝世界。虽然推测原因有很多种,但最主要应该是某处诞生了某种生物——牠们会夺走魔族摄取的梦。
    对方虽然仍是一团谜,但当时的女王凡妮莎·艾德拉冈,也就是凶华正烦恼着要如何度过这场大危机。
    一个不小心就会种族灭绝。打破目前的状况将是最优先且最重要的课题。
    “那,她为什么想成为人类?”
    凰火因无法理解而困惑,情报无法串连。
    斯亚依然淡淡地继续说明:“或许您已经理解了——我等魔族在入侵人类世界的时候,能够附身在有机物或无机物上并加以操纵。应该说,如果不是用这种形式的话,将无法持续存在于这个世界里。当我们附身的时候,会让被附身的对象长出耳朵和尾巴等,出现若干外型改变。”
    凶华也是这样吗?
    原本以为她的猫耳毫无意义,实际上却隐藏了不得了的事实。不过。没想到竟然是魔族的证明,这玩笑开过头了,实在很难笑。
    斯亚讲话丝毫不带任何感情,只是淡淡陈述事实:“凡妮莎小姐在得出成为人类是让种族存续下去唯一的方法之后。请来所有魔族。并且对大家宣布只能抛弃魔界,移居到这个世界,附身在人类身上活下去。附身在人类身上,并且靠吃那个人的梦而活。仔细想想,应该没有其它方式比这个方法更有效率了。但是,这也同时代表舍弃身为魔族的尊严,以寄生虫的身份活下去。”
    结果魔族似乎就分成两派了。
    接受凡妮莎的意见,并期望以寄生虫身份活下去的一派,与坚决不肯舍弃身为魔族的尊严,顽强抗拒的一派。
    斯亚阴沉地低声说道:“后来,某一天,凡妮莎小姐遭受反对派偷袭。在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忍不住躲到这个世界来避难了。反对派的人们也追着她,并为了防止魔界的情报流入人类世界,于是夺走她的记忆。”
    他虽然很平淡地解说,但是凰火觉得这件事情挺悲惨的。
    这位女王只是想拯救大家而已呀。
    “反对派顺利夺取领导权之后,便拥立凡妮莎小姐的妹妹,敖德萨小姐为新王,组织新国家,并且判定凡妮莎小姐为千古罪人,弹劾赞成派,彻底夺取政权。然后凡妮莎小姐就变成犯下“想成为人类”这种不可原谅罪行的恶人,反对派隐瞒她的功绩,新时代于是展开。”
    太过份了,凰火紧紧咬住嘴唇。
    每一个时代的历史都很惨烈,就这方面来说魔界也一样,充满阴谋与欺骗,失败者总是被葬送在历史的黑暗面。
    “但是。粮食问题呢?”
    原来不就是因为梦不够才发生这件事的吗?
    斯亚发出有点困扰的声音。
    “这个我不太清楚,自从凡妮莎小姐转移到这个世界之后,梦又恢复供给了,好像之前的状况都是假象一般。反对派的人则是毫无意义地主张:果然是凡妮莎小姐恶意减少梦的数量等等,这是完全没有根据的指控。”
    “这……”
    偶然吗?不,太不自然了。
    唯一想得到的可能性,就像反对派所说的一样,凡妮莎似乎可以用什么方法阻挠梦的流通,或者用什么方法夺取梦,要不然就是加以封锁。但是凰火也不可能了解。
   现在,重点在于……
   “然后,为什么?过了二十年之后,她妹妹才跑来取被流放,被历史葬送的凶华性命?”
   “敖德萨小姐她——”
   对于被反对派拱出来当新女王的敖德萨来说,她最不幸的一件事。就是她姐姐太伟大了,就只是这样而已。敖德萨虽然是比一般人更优秀的政治家,但是她姐姐太异于常人。
    魔界女王凡妮莎·艾德拉冈的妹妹,敖德萨·艾格里芬承受来自周遭非比寻常的期望。没有人满足于一般程度的政绩。所有人都会拿她跟姐姐比较,并且失望的叹气。
    “所以敖德萨小姐就忍不住了。”
    斯亚发出混着深痛哀切的声音呢喃:“她也是个可悲的女王。敖德萨小姐之所以会做出这种暴行。完全是周遭无心的批判所致。敖德萨小姐对不管自己怎么努力、怎么拼命都永远比不上的姐姐感到愤怒,认为能够胜过被流放到这个世界的凡妮莎小姐的话,就可以改变现况。为此她可以不择手段。”
    斯亚应该是真的很重视敖德萨吧,他的口气非常严肃,简直就像小孩子被绑架的父母。担心得不得了一样。
    他继续小声地说道:“做这种事情明明就没有意义啊。但是敖德萨小姐也无计可施了,不管她做出什么事情,都会被拿来跟伟大的姐姐比较。我想,没有人能承受不断被嘲笑说:‘怎么?就这样而已啊?’的生活吧。”
    然后,斯亚的语气急躁起来。
    “但,魔界还是不允许做出这种事情。侵入这个世界本身就是犯罪,因此,如果被其它魔族发现这件事情的话,敖德萨小姐想必会比现在失去更多。个人想要阻止这一点。想要阻止敖德萨小姐。”
    凰火露出奇妙的表情。话筒那一端传来斯亚的悲哀,那是颤抖着、充满决心的男性声音。他的声音显露出打从心里担心敖德萨,并且忧心其未来的情感。
    “姐姐是姐姐,敖德萨小姐是敖德萨小姐。我甚至说不出这么简单的话,甚至没有发现只经说这些话就可以拯救敖德萨小姐,这是我的赎罪。个人非得阻止敖德萨小姐不可。”
    这声音就像是担心家人一样。
    “凰火先生。您不觉得为了大义而使得姐妹必须互相残杀,这样太可悲了吗?”
    “说的也是呢。”
    一直保持沉默的凰火。平静地表示同意:“我们一定要阻止她们,阻止她们战斗。不管是凶华还是敖德萨。都是应该拯救的对象。”
    “我斯亚为了这件事情,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他的声音充满强劲的决心,凰火也点点头。
    “我明白了,我会尽最大努力妥善处理。斯亚先生,你知道凶华她们在哪吗?她们掉进陷阱里面,我无法跟她们取得联系。”
    冷静思考。自己的力量跟凶华比起来虽然弱小,但却不到无力的程度。应该还有方法可以救她才是。
   要回到家人身边。
   以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般的态度。
   斯亚诚恳地回应:“个人以分散各地的分身——灵魂碎片大致掌握了她们的位置。凡妮莎小姐和凶华小姐现在应该还活着。”
    “你很能干呢,要不要来灵异现象对策局上班?”
    “如果个人被魔界放逐的话。请务必引荐。”
    斯亚发出带着几分玩笑意味的声音,接着便中断与凰火的联系。瞬间。凰火脑中譬起声音。
    “打扰了,我等因并未持有肉体,所以如果不让个人像这样搭便车的话。是无法移动的。”
    声音直接在脑中响起。这感觉好像在哪体验过——
    啊,是“行动电话”啦。
    原来那个神奇的能力。或许跟凶华身为魔族有关,但是现在没有闲工夫考究了。凰火在斯亚的催促之下跑了起来。
    “快点吧,总觉得,状况不太安稳。”
    “好。麻烦你带路了。”
    这两位男性拼命向前冲。为了守护心爱的人。
    “啊啊!”
    远方传来阵阵有如野兽嘶吼一般奇特的声音。
×××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嘎啊啊啊!”
    实在下像从人体发发出来的,有如野兽咆哮一般、有如魔物哀嚎一般、有如剧烈摩擦金属一般恶心诡异的声音。
    凶华震动着,也下管自己还在喷血。仰天长啸。
    “啊啊啊——嘎啊!”
    敖德萨怀疑她为何还能发出这种音量,与那种压倒性的威吓感。
    “咦?”
    衣服跟肌肤被切开,血液不断滴落,部分内脏掉出来。这种状态下的凶华有如体内发生爆炸一般躁动着,痛苦得在地上打滚,并发出奇怪的声音,好像某种病发作一样。
    诡异的咻咻声回响着,敖德萨透过死神的视觉确认之后。发现凶华身上那些足以致命的重伤。竟然不可思议地开始复原了。敖德萨心想:这怎么可能?
    魔族虽然可以操纵生物的肉体增加其恢复速度,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也快得太过份了。伤口迅速地愈合。连伤痕都消失,只剩下破掉的衣服跟血迹留下来。
    凶华特殊的淡绿色眼珠反转,布满血丝的眼球整个翻白。平常看不太出来的小犬齿有如和牙一般尖锐突出。四肢向奇怪的方向延展而去。
    这一点也不正常。
    不是说她像什么。只是……一点也不正常。
    这个可怕的生物空间是什么?
    连魔界女王敖德萨·艾都不禁浑身发抖,那是异形现身的姿态。
    头发整个竖立起来,身体血管浮出、嘴巴流出口水。接着进出足以令人发狂的努吼声。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啊!啊!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声音大到几乎让人听不清,那是本能促使之下发出的怒吼。怒吼声吓得敖德萨猛打寒颤,全身被莫名其妙的恐怖笼罩。(同步率400%,初号机爆走)
    “这是什么……”
    敖德萨因为害怕,所以控制死神准备给凶华最后一击。
    “什么跟什么嘛!总觉得好可怕喔!”
    她举起刀来,朝呻吟着的凶华睑部神速地挥下去。
    “管她怎样都好啦——快死吧!”
    “愚蠢之徒!”
    “碰”一声。
    “咦?”
    旋转,旋转,景色不断旋转:腹部感受到剧烈痛楚,敖德萨到这时候总算理解自己被打了。完全没看见。也无法反应。这一击似乎打断了好几根肋骨,敖德萨因为无法理解而不断眨眼。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听见笑声,整个背部紧绷起来,自己竟然还没落地,到底被打飞了几公尺啊?当她正在思考的时候,凶华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面前。
   她反射性地挥刀。
   正当她以为刀尖已经砍到的那一瞬间。
   又是一阵冲击。死神的身体垂直下落,重重摔在地面上。内脏受到重大伤害,她无法呼吸,不管怎么命令。身体都站不起来。
    “骗人——骗人、骗人!”
    原本以为赢了的。
    如果能用自己操纵的身体打赢姐姐操纵的身体的话,就可以证明自己有多能干啊。
    所以才改变手法改变操纵对象,遥控许多东西与她一战。
    敖德萨觉得姐姐无法改变宿主这点很怪,原本以为那是她瞧不起自己。
    所以要打破她自以为是的从容态度,显示自己的强大。
    她原本以为自己总算超越伟大的姐姐了。
    敖德萨勉强死神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骗人啦!可恶!”
    她一边哭一边从正面突刺过去,她知道凶华站在那里,杀!杀了凶华!绝对不容许这种犯规式的大逆转,自己赢了!确实赢了啊!
  应该赢了啊。
  “速度,强度。敏捷度。力量。”
   嘎吱。
   “全部都不像样的半吊子。”
   刀尖被凶华的指尖挡下来,凶华脸上露出恐怖的邪恶微笑。虎牙显得非常醒目。谁啊?这究竟是谁?气味不对、气势不对、灵魂的颜色也不对。
    敖德萨理解到,这是凶华附身的肉体的真正主人。凶华受到濒死的冲击——凡妮莎的精神退下,解放出原本封印住的本性了。
    她应该只是个普通人类啊。敖德萨从外表上来观察。以为姐姐附身的是个纤细的人类,虽然确实有点过于强悍。不过她以为这是因为姐姐操纵肉体的技巧高竿之故。
    但是,但是。
    只是个普通人类的家伙,为什么会这么强?
    难道说——她不是不会换身体。
    敖德萨陷入了恐慌。
    “姐姐——你。你到底附身到什么东西上面了?”
    细碎的碎片飞舞住空中。凶华靠单纯的握力捏碎钢制刀刀。西洋刀破折断大半。吓傻的敖德萨顺势往后面一跳,全身发抖。
    因为恐怖。
    “骗人的啦。”
    膝盖轻微颤抖着。
    “太贼了,犯规啦。那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视线前方。轻轻开合着双手的凶华投射阴暗的眼神过来。跟到刚刚为止的凶华不一样——这是真正的压迫感。描耳和尾巴都已经消失。外表完全是个人类的模样。
    凶华咬牙切齿地低声自贡自语嘀咕道:“啧。目前只能使出这点力量。从那天开始过了多久——我到底被封印了多久?魔界女王竟然弄出那种把戏——”
   然后,她又笑了。
   “哈哈哈。但是已经不能让你随心所欲了。这身体是我的!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挡比任何人更喜爱破坏与残杀的我——席格努斯——了”
    接着,她回头看看敖德萨。敖德萨因为害怕,心脏差点跳出来。
    “啊……。”
    “小姑娘,你明白我的饥渴吗?”
    她张开双手,露出魔性的笑容说道:“封印我杀意的行为。比绝食不眠更叫人难以忍受!你知道我是多么饥渴于追求哀号吗?”
  好可怕。
    这是什么?好可怕。敖德萨后退几步,就算自己将无敌战士死神三号的肉体能力强化到最大极限!还是觉得眼前的娇小女性非常恐怖。
    席格努斯。
    没听过的音节,但却是足以唤醒灵魂深处恐怖的名字。然后她想起来了,没错。凡妮莎曾经以充满厌恶的态度,提起过这个名字。
    说她是破坏神。
    席格努斯。凶华高声大笑:“虽然不足以成为庆贺我复苏的祭酒,不过——现在把你的命、你的惨叫与鲜血交出来给我。”
    凶华往前靠近了一步。
    “不要……”
    敖德萨紧紧握住刀,她不想死。虽然会死的一定是死神的肉体,但就算恢复成灵魂状态逃跑,对方也应该会追杀过来。所以只能打败对手,不得不打败对手。如果不想被杀,如果想活着回去魔界的话,只能这么做。
   事情从现在才开始。
   自己总算可以往前进了。
   已经下定决心要成为超越姐姐,让任何人都无法嫌弃的出色女王。
   不可以死,不可以被杀。
   敖德萨压抑住恐惧大叫:“我不会输!也不会死!我已经决定了啊啊啊!”
   然后灌注全身力量,冲向席格努斯·凶华。凶华也凶猛地准备接招。
   “好胆识!那么起码让我华丽地杀死你吧!”
   死神三号,敖德萨·艾。
   乱崎凶华·席格努斯。
   彼此将自身目的转化成动力,彼此将自身心意转化成破坏力,现在——四个灵魂正准备壮烈地冲击。究竟谁是为了什么而战?究竟谁才是本尊谁才是冒牌货?究竟谁才是正牌谁才是假冒?意义究竟何在?胜利又会落到何方呢?
    在一片不明朗的情况下——
    一道身影突然冲进地上最强的破坏力正准备彼此冲突的地点。
    “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
    一瞬间,发生了不可思议的状况。
    席格努斯。凶华翻白的双眼瞬间恢复淡绿色光芒,在那对充满破坏威力的拳头击中凰火之前,她像一个断线人偶般突然停下。
    “凰——火——”
    好似从紧咬住的齿缝间流泄出的声音响起,席格努斯·凶华突然抱住头,痛苦地发出尖锐的惨叫。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另一方面。
    敖德萨·艾确认眼前的凰火身影之后。
    “你很碍事唷?”
    但是她心里的死神三号。
    “咿——”
    那一瞬间,比起停下刀势、比起恢复自我意识,她竟然……
    “不要看我!”
    死神先以一只手遮住自己的脸。那该算是不幸、还是必然呢?总之,在这一瞬间——
    胜负已定。
    死神利落地挥下杀招。
    “啊……”
    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西洋刀以无法用肉眼辨视的速度,从凰火的肩窝深深刺进他的身体里面。
×××
   为什么?
   死神看着血沬飞溅。往地面倒下的心爱之人。让她原本被敖德萨支配的内心。那残存的一小部分自我发出尖锐的叫声。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不能像凶华一样,摆脱寄生者的控制,在刀子砍到他之前停下这一击呢?
    切肉的触感不真切地传回手上。
    现在,这股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感觉竞可怕到足以使人发狂。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直到最后的最后,不希望凰火看见自己丑陋面容的想法,竟然比凰火的命还重要。
    为什么?他明明就是比谁都还重要的人啊。
    “很简单啊?我说——死神姐姐啊。”
    突然。支配自己的天真声音响起:“不论任何生物。不管是人、野兽、还是鸟儿、虫子。甚至不管多渺小的微生物。或者像敖德萨·艾这样的怪物也一样喔?生物啊——所有人都是最重视自己的。”
   凰火倒在血泊中。
   席格努斯·凶华抱着头,似乎在心中上演一场激烈的斗争。
   魔界的女王意志高速奔驰——她打算操纵死神的身体。一击毁灭那破坏的化身。
  “你无须在意,只是凡妮莎姐姐她重视那个叫凰火的人的心意,比起生物无法避免的本能更加强大罢了。”
    她紧紧握住折断的刀,挥向正在痉挛的凶华。
    “我想,你的心情应该不是‘爱他’,而是‘不想被他讨厌’。因为我跟你共享记忆,所以我知道你从很久很久以前,不管是被死神二号劝诱的时候,还是被怪物毁容了之后,都只是不想被凰火先生讨厌,而一直说自己爱他。你为什么这么害怕被他看到面具底下的真面目呢?是不是因为你害怕他看到你已经毁容的睑而讨厌你呢?”
    席格努斯·凶华一边冒着冷汗,一边咬牙躲避死神的攻击。她的眼珠再度反转,又整个翻白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在笑。为什么——
    死神静静地听着敖德萨·艾的声音:“像敖德萨·艾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小鬼,还对你说一堆说大话,很对不起唷?但是,我还是要说唷?你其实从很久以前。就已经丧失了爱人的情感。当上死神之后,杀怪物变得比爱凰火先生更重要。但是你因为不想被凰火先生讨厌,所以就算当上了死神,还是违反规定,像家人一样跟他相处着。”
    这句话深深刺进死神心中。
    “你不想诐讨厌的情绪,应该比爱人的情绪更脆弱吧?既脆弱又不美丽,而你自己也多多少少察觉到这点,所以才会对姐姐说出要她好好照顾凰火先生一类的话,对吧?”
   ——所以。要是你让他不幸。
   ——我会把你毁容。
    死神之所以一天到晚想把别人毁容,就是因为自卑于自己的颜面伤残。只是不想被讨厌,像个小孩子一样,希望大家都能变得跟自己一样罢了。
    理解了。
    其实她早就已经理解到这点。
    死神觉得有点悲哀,对敖德萨·艾说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
    “为什么呢?”
    敖德萨也悲伤地笑了。
    “因为我比谁都了解不想被讨厌的情绪吧,或许我只是看不惯你一直抱着这么痛苦的感受而已。”
    席格努斯·凶华的拳头利落地击中死神腹部,敖德萨翻滚化解冲击之后落地。
    “好了,废话到此结束。这是什么?我不太理解状况呢?”
    敖德萨测量彼此距离,席格努斯·凶华稍稍拉开了半径。满身是血的凰火大概昏倒了吧,一动也不动。
    凶华虽然暂时突破席格努斯的支配,但还是失去意识,那个身体又可以自由活动了。
    “哈、哈!”
    凶华发出尖锐笑声之后,自虐般地抱怨道:“不够、不够,力量不够啊——”
    凶华从刚刚开始究竟是怎么了?
    “简直就像怪物——”
    敖德萨以带着几分畏惧,但是却很认真的声音小声说道:“难道姐姐是为了封住这个怪物而附身的吗?她离开魔界,违反禁忌进入人界的理由也是这个?姐姐——敖德萨·艾不懂啦!你没有犯错吗?你——果然一直到最后,都想要帮助他人——想要守护他人吗?”
    悲痛的声音。与敖德萨共享记忆的死神也看到一些回忆。
    没有固定型态的世界。有关她们王国的记忆如意念一般没有形体。敖德萨在记忆之中一直很尊敬姐姐,一直相信她,一直希望变得跟她一样。
    而这样的回忆也翻转过来,姐姐因为犯罪被流放。敖德萨·艾则被指控是罪犯的妹妹,又因比前任女王无能而遭到轻蔑,她在烦恼之余便跑到人界来了。
    敖德萨有着“自己一定得超越姐姐”的心结。
    希望能超越伟大的姐姐,成为出色的魔界女王。
    而同时,不知道她本人是否自觉到,在这过于复杂的情绪深处——
    很想知道姐姐失踪的理由。
    如果她只是个罪人的话。那么就要以魔界女王的身份,以她妹妹的身份杀了她。
    但是,敖德萨还是想相信那个自己所尊敬的姐姐,想相信她其实是冤枉的。
    这份感情像个小孩子一样,一点也不坦率。不,或许她真的就是个小孩吧。也不知道她们究竞有没有年龄这种概念,但敖德萨想必是个小孩子。
    幼小而脆弱的魔界女王。以燃烧的眼神瞪着席格努斯看。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姐姐宁可背负罪名,也要封住你呢?”
    “……”
    席格努斯·凶华没有回答,只是诡异地摊开双手。沾满血迹的衣服上满是磨破的痕迹。酝酿着难以形容的壮烈气氛。
    然后她身边忽然“呼”地出现了鬼火。
    耀眼而美丽。
    诡异而不祥。
    “力量不够。”
    像是呻吟一般低声说完之隆。她全身开始被光芒所包围。
    “那么,就重新开始被魔界女王打断的饮食吧。我被封印了二十年,已经饿得快发瘟了。就算吃掉你们也根本填不饱肚子吧。也罢,我已经自由了!从现在起我要夺回一切!”
    那伴随着叫声逐渐膨胀的光芒是……
    “啊!”
    死神利落地突破敖德萨的支配之后,举起折断的西洋刀摆出中段架势。她并不知道自己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是愉快吗?恐怖吗?惊讶吗?兴奋吗?
   应该是喜悦吧!
   “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
   死神笑了,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凑巧的鬼事。
   脑中浮现某种光景。
   那已经是过去的遥远回忆,伹却化为伤痕,刻在内心的记忆。
    夜晚的村落,一如往常寂静的村落。
    爆开来的闪光和飞窜的光蛇。在光中间看得见一道人影。
    “哈哈哈哈哈!”
    朋友、家人、认识的村人一个个被榨干。
    夺走自己的一切之后就消失的光之怪物。
    一直一直追逐着的死神三号——不,雾岬知红的仇人!
    “找到了!”
    死神握住折断的刀,穿过怪物放射出来的光芒,砍向席格努斯·凶华!
    这只要碰触到就会榨干生物的光线。不知为何竟像普通阳光一般。对死神起不了任何作用。
    二十年前。
    没错,二十年前。
    敖德萨的记忆与自己的记忆,几个符号灵敏地窜动着。连结成一个图象。
    雾岬知红的村子在二十年前毁灭。
    魔界女王在二十年前拜访人界。
    凶华也是二十岁。也就是说,她在二十年前的地底帝国以一名婴儿的姿态被捡到。
    详细情形虽然不明——事情或许比死神想象的更复杂许多。但是死神所理解到的。就是眼前的怪物是自己的仇家。而封住这个仇家防止灾害扩大的。一定就是敖德萨所尊敬的前任魔界女王吧。
    魔界女王被兴师问罪,并遵从魔界的法则清除了记忆。
    但是她到此刻为止,一直彻底封住了这个各叫席恪努斯的怪物。敖德萨,你可以自豪呀。
    “你姐姐真的很了不起!”
    死神划破光芒。砍到席格努断·凶华。另一边——凶华则因惊讶而瞪大眼睛。急急忙忙后退,并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大叫:“为什么?为什么吃不到?你这小姑娘!”
    “明明就是个小鬼还小姑娘、小姑娘的叫!”
    死神为了不让凰火被光芒吞噬而站在他面前,威风凛凛地对破坏神宣告:“身染上千鲜血,手触上千死亡。锻炼出来的我。是死神!死神三号绝对不会输给怪物!”
    死神语毕。只见席格努斯·凶华面部扭曲,露出更为惊讶的神色:“你说你是死神——原来你是死神一唬的末裔?他无敌的盾牌保护着你吗?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啊!可恨至极!臭死神,就算过了一千年还是要妨碍我吗?早知道就像杀了朝夜和泪雨夜一样杀了他!”
    “不要啰哩叭唆讲一大堆听不懂的话啦!”
    只是依稀能够理解。
    自己虽然是席格努斯所说的死神一唬末裔。但应该是隔代遗传吧。那个“一号”或许对席格努斯的光有某种程度的抵抗力。这究竟该说是偶然,还是幸运呢?因为彻底继承这血缘的关系。死神三号才能在二十年前独自残存。并且被死神二号看上,说她有成为死神的才华吧。
    不过这些事情到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二十年前,少女的身体由憎恨构筑。
  虽然她遇到一位少年。让这种情绪逐渐淡薄,但是——自己果然还是只为了这一刻而活的吧。
    ——爸爸。
    ——妈妈。
    ——爷爷。
   ——大家,看着吧。
    身体好像假的一般轻盈。全身的神经犹如爆炸般反应着。
    在这一刻,死神的眼前应该有某些选项。那是很久之前开始便一直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选项:包括与凰火相遇的时候、爱到死神二号劝说的时候,被怪物烧毁面容的时候,还有现在也是。
    要忘记过去,跟凰火一起以一个人类的身份而活吗?
    要以复仇的化身,死神三号的身份替村子报仇吗?
    死神低头看看凰火。
    从七岁开始就一直在一起,很重要很重要的青梅竹马。
    但是自己很明白,那时自己并没有停下攻势。
    没错,就是这样吧——只是不想被讨厌而已。
    那个软弱、任性地希望他跟自己在一起的自己,已经不需要了。
    “再见。”
    从现在起是死神的时间。
    “再见!”
    再见。死神三号对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他说出这句话之后,便以死神三号的身份甩掉一切。面对自己的仇人。
  谢谢你陪我到最后。
   “敖德萨……”
   死神露出战士的表情,请求年幼的寄生者:“拜托你附身到席格努斯身上,只要一瞬间就好。帮我停止她的动作。这么一来,一切就会结束了。没错,所有事情都会结束。我想我也可以在此做出一个了断。”
    “嗯。”
    敖德萨·艾似乎对死神的决心有所感受吧。她开玩笑似地,但是却以蕴含在内心深处的坚决心意响应死神正经的声音:“如果敖德萨·艾能够压制连姐姐都控制不了的席格努斯的话,那就是我赢了对吧?敖德萨·艾会加油喔?死神小姐,你看着吧,我敖德窿·艾可是魔界最伟大的女王呀!”
    语毕,好像就有什么东西离开死神的身体。席格努斯·凶华摆出备战姿态,但是她不可能防堵精神攻击。那道可以榨干身体,吸取性命的光芒,似乎对没有形体的魔族无效,瞬间,她的身体僵硬。尖声大叫:“唔——啊——住手!不要进来我身髓里!我不想再沉睡了!我不要再过得那么无聊了!不要不要!”
    “别耍赖了,睡吧。”
    死神转瞬间便移动到席格努斯·凶华面前。
    全身骨折而且喷着血。满身创伤的死神三号。
    “那么,来为过去的怨恨打下一个干脆夹快的休止符吧——天罚降临!请乖乘的让我美妙地收拾掉吧!呼呼呼呼呼!”
    死神总算一如往常地笑,顺畅地推出刀子。
    干脆地、爽快地,为过去的忿恨打下休止符。
    在命中之前,死神将刀身与刀柄翻转过来,一招深深打进席格努斯·凶华的腹部,让她昏了过去。
×××
   “哎呀。哎呀呀。”
   这时死神也到了极限,当场倒地。
   席格努斯到底是什么人呢?
    一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虽然一切都很不明朗,但总算是做出个了断了。死神疲惫到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只能茫然地望着好像快下雨的天空。
    凰火跟凶华都趴在地上。
    看样子所有人都陷入不好好回家休养会死的状况——
    “喂。没人能动的话,要怎么回家啊……”
    警察和消防队应该迟早会发现这场骚动而赶来吧,但是在那之前得先被丢在这里。那未免也太可悲了一点。而且好像快下雨了。
    叹着气的死神旁边。
    突然出现“锵”一声,优美的声音。
    “唔。”
    一股好似心脏被捏住般的压迫感传来。
    死神感到阵阵恐怖,甚至连视线都不敢移动半分。只是静静地沉住气。
    “看来你很困扰呢。”
    她听见艳丽的女性声音。
    谁?是谁?
    这威吓感甚至比席格努斯还要更加恐怖。经过千锤百镎的死神甚至发不出声音。
    那个声音并不在意发抖着的死神,优雅地淡淡说道:“今夜,伊那佐因魔性月太强之故,只能以此姿态叨扰。唷,你没看到乎?也好也好,吾之自尊心亦不容许此一姿态。”
    有个触感轻轻磋触了死神的睑烦。
    很冷。像冰一样纤细的指尖。
    眼前探头看着这里的。是一位没有见过面的少女。她的头发又直又长,头鼓镶满宝石的头冠,脸烦上有新月型的刺青。
    少女以不符外表的老成态度咯咯地笑了。
    “死神的末裔呀——还有席格努斯与吾,简直像是千年前的翻版,愉快愉快。只是,怎么了呢,吾是怎么了呢?”
    少女的睑逐渐远离,死神感觉到身体好像飘起来了。
    “嗯,要是放着汝等不顾,可能会丧命吧,就让吾来救助汝等罢。不过。这摸样无法使用空间转移——待吾找出[email=‘@#$%*%*’]‘@#$%*%*’[/email],然后叫‘&#+%#=’来罢。”(该死的注音,完全不会打)
    少女以奇怪的腔调讲完之后,无视于死神存在,以清丽的音色说道:“还真是麻烦呢。虽积极解决事情并不合吾之习性,或许早该不怕麻烦亲自出手才是呢。这回可别再行之太过。别再度迷失了。”
    然后少女突然想到某件事情。将注意力放到死神身上之后。拍拍她的额头部分。
    “稍微睡一下吧。疲倦时好好睡一觉乃聪慧之做法也。”
    然后,睡意就像魔法一样降临死神身上。死神虽然想问那位少女话,伹却在什么也想不起来的状况下,意识逐渐远离。
    “啊啊,啊啊,真想听听朝夜的声音。真希望听见他毫无根据地断定“只要努力就不会有问题”呀……”
    死神一边听着少女的独白,思绪完全被黑暗包围了。

[ 本帖最后由 临风且吟 于 2007-10-20 03:1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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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0 00:47 | 显示全部楼层
番外    欢迎回家

    敖德萨·艾一边嘟着嘴,一边听斯亚滔滔不绝地说教,到最后终于忍耐不住,对自己的教育员吼道:“真是!我知道了啦、我不会再犯了啦!敖德萨甚至很想骗你说:‘斯亚不要开口比较帅’,好让你安静下来耶?”
    “不。这回我绝不退让。”
    至于这个斯亚。则丝毫不为所动。
    “我想,过去我太放纵敖德萨小姐了。为了避免今后再度发生像这次一样的事情,我决定要严厉指导您。”
    “哇,好高兴!斯亚。今后也诮你教我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喔,好了,事不宜迟,我问你。如果要把某个人革职的话,要先办哪些手续呢?”
    “喔喔,敖德萨小姐,您终于打算做事了吗?我斯亚真是感动得泪流不止啊。不过我没有泪腺就是了。要革职是吗?我会跟负责人事的魔族讲,请他等等,因为我在敖德萨小姐身上感受到非常强烈的不祥预感。”
    “你想太多了唷?我该请谁当新任教育员呢?”
    “敖德萨小姐!”
    这两人一边进行着类似这样的对话。一边穿过连接人界与魔界的秘密通道。两人已经回归到只剩下精神。算是身为一个魔族真正的身体上面。一边游走于概念进空一边交谈。活在人界的人类大概无法想象这种景象吧。
    敖德萨恶作剧似地笑笑,温柔地对这个正经八百的教育员说道:“假的假的,开玩笑的唷?敖德萨·艾啊,很感谢斯亚呢。”
    敖德萨小小声地呢喃着自己真正的心情。
    “斯亚从很久以前,就一直陪伴在敖德萨·艾身边对吧?就算姐姐离开了也是。然后只有你一个人发现敖德萨·艾跑到人界,也没告诉任何人就追过来了。我知道,我发现了——斯亚虽然很啰唆,很烦人,但是你一直都很为敖德萨·艾着想的。”
    魔界女王以天真的音色独白:“或许除了你之外。还有其它魔族也会这样。但是敖德萨·艾觉得大家都责备我、都讨厌我——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逃到人界去。伹不是这样的。我只顾虑到自己——敖德萨·艾明明就是女王耶!”
  “敖德萨小姐……”
  斯亚因为欢喜而以颤抖的声音。难得大声地说道:“您长大了……我斯亚真是感动得不得了啊!”
    “啊哈哈,斯亚你太夸张了啦。不过,谢谢你。是呀,敖德萨·艾会努力的呀?从今天起一定会重生的喔?不再拿任何人跟自己比较、也不再介意谣言中伤了。我会努力做事、努力做事,就算没人理解也会持续努力下去唷?这么一来大家就可以接受我,我也可以成为一个出色的女王,像姐姐那样!”
    斯亚对于敖德萨的宣言,在放出阵阵满心欢喜的情绪之后。稍稍压低声音探探敖德萨的想法:“但是敖德萨小姐,关于令姊的事情,那样子真的好吗?事情过后也没讲到话。就直接回魔界来了——”
    “嗯,说穿了,根本只是我迁怒姐姐而已。就算杀了姐姐,现况也不可能会有所改变啊。”
    “敖德萨小姐,您真是太让人刮目相看了……我斯亚真是太高兴了,差点就出现意念暴冲而破坏自我意识的现象了!”
    “嘿嘿,多多称赞我吧?敖德萨·艾是要有人称赞才会有所成长的女王呀!不过你刚刚的称赞方式,在魔族的生态层面上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现象,还是不要吧。”
    敖德萨略带嫌弃地说完之后,语气中带了几分正经的态度。
    “回去魔界之后,我想调查一下二十年前的事情。过去虽然一直视而不见。但是一定有连魔族也刻意忽略掉的讨厌真相吧。我要找出真相,了解姐姐真正的意图,然后替姐姐洗刷冤屈。”
    女王静静地宣告:“接着再请姐姐回魔界来,这次就要正正当当的与她正面对决。胜过她。在那之前,敖德萨·艾会拼命用功学习,会当一个非常出众的女王给大家看。”
    她的声音里突然露出落寞的感情。
    “斯亚,你愿意陪伴我吗?”
    那是打破过去孩子气的语气,充满着身为女王权威的坚毅语调。
    “如果挖出二十年前的事情。可能会遭致许多魔族反感。我认为也会增加不少敌人。但就算这样。你也顾意追随我吗?”
    “……斯亚稍稍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敖德萨·艾格里芬女王阁下。我想这应该无须多问。”
    “好。不过你怎么特地这样称呼我?那——走吧。到敖德蕾·艾的战场去。我想姐姐一定也在没有人知道状况的人界奋战着。”
    魔界的女王与她忠实的部属,回到他们的故乡魔界去了。话说魔界有一部份魔族发现女王失踪。出现一些混乱与暴动,为了镇压这些情况得花上一段时间。
    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
    好了,今后该怎么过活呢?
    死神三号一边思考这件事情。一边读着同事带过来的惊悚小说。她一边觉得分尸场景写得不太正确,但是讲出来又恐怕不太好,所以她只能在心里面念念有词,一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这里是灵异现象对策局专属医院。职员们可以免费接受治疗。这里凉爽。充满药水味,可以从窗户俯瞰城镇。床头柜上面的花瓶插着漂亮的鲜花。
    今天也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内心也一片清爽。
    死神因为心情好所以不禁哼起歌来。接着凰火便从没有门的入口处探头进来。他应该也因为身受重伤而在接受治疗啊!
    死神看见他。虽然胸口隐隐作痛。不过还是先抛下这些感觉,笑着说道:“午安,凰火。”
    “死神午安,看来你住得挺舒适的呢。”
    凰火和善地微笑着走过来。看来他正准备回家,装满探病礼与换洗衣物的包包塞得鼓鼓的。原本死神应该是住院两天。她的内脏与肌肉等部分有多处重伤。所以还必须住上一段时间。而凰火身上的刀伤在魔族的治疗之下迅速痊愈。可以早点出院。
    凶华上哪去了呢?
    她应该也一起住院了啊。
    死神边想着这件事情,一边将书签夹进小说里面,迎接凰火进来。这是过去自己所喜欢的人。不,只是希望“不要被他讨厌”的对象。从那之后两人虽然再也不是情侣,但是彼此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出问题,死神也实现了愿望。
    这样也无妨。只要像家人一样。一直保持同样的态度就好。
    “凰火已经要出院了吗?”
    “是啊。总觉得在游乐园发生的事情,收尾得乱七八糟呢。”
    正经八百的他一脸歉意地垂下眉头。
    “要重新来过吗?”
    “呃——”
    死神听到这番意想不到的话,稍稍动摇了。
    但她还是摇摇头。微笑说道:“不,我的感情已经做出了断。那时候我砍伤跳进来的凰火。一切都在那一刻结束了,是我输了,请帮我向你那个讨人厌的妻子问好,叫她走夜路时小心点。”
    “你真的已经斩断感情了吗?”
    凰火露出一脸不安,这个人真是没礼貌。
    如果放弃一切的话,也没什么大不了,内心这股痛楚一定也可以靠时间解决。死神“唉唉”地叹了口气。
    然后她发现自己没有戴面具,突然脸色一变,死神摸摸脸颊。自己的脸依然是粗糙、脆弱而溃烂的。
    “啊……”
    以前自己非常害怕被别人看到这个伤痕。
    认为根本不会有人喜欢这种像怪物一般的面容。
    所以被凶暴的怪物烧毁面容之后。自己就变成了冲动的死神。现在回想起来。就会觉得自己不知道在怕什么?睑不过是外表罢了,不是女性的价值,应该不是。只是死神还不了解自己的价值在什么地方。也不了解有多少价值。
    所以要去找出来。
    要将自己只知道杀戮、染满鲜血的的人生,稍微改变成比较比较具前瞻性的方向吧。
    死神这么想。打败仇人、舍弃恋情。死神决心走上崭新的人生。
    当然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解决了,席格努斯还没消灭,但是总觉得打赢她一次以后,其它的事就不很重要了。
    “死神,你的神色变得很清爽呢!”
    凰火对死神的面容既不排斥、也不惊讶,很理所当然地继续闲聊。根本就没有怎么样。原来这点烧伤根本就不足以破坏两人之间的关系。
    拼命烦恼、隐瞒的自己像个笨蛋一样。
    “好了。待太久会妨碍你休养吧,我今天先回家去了,下次我会带东西来探望你的……其实本来凶华也该一起出院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闹起脾气来了,不肯进你的病房。”
    “呵呵。真是老样子,是个小心眼的孩子的啊。”
    死神笑笑,突然想到一个恶作剧。
    这是为了消遣一下应该等在门口的凶华,还有为了接受自己的伤痛,使其成为新生活的起步——
    “凰火,你如果觉得对不起我的话。”
    给满是烧伤的自己。
    “能不能给我在摩天轮上泡汤的一吻呢?”
    “呃!啊,不。”
    凰火一睑困扰。想必比起害怕接触死神的睑,凰火更怕那股在病房入口附近突然爆发,足以杀死小动物的邪恶气息。死神暗自窃笑“真是单纯的家伙”之后,对青梅竹马的他做出过去一直很向往。但却从未做过的事情。
    将凰火因为害羞而转过去,略微低低的头固定住。
    “那,就由我来做吧。”
    只是轻触一下,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吻。
    死神摸摸整个僵住无法动弹的凰火头发。
    嗯,这么一来就没事了吧,她毫无根据地这么认为。不过还真有趣呢,比想象中更有趣。或许是因为忍不住了吧。满身绷带的猫耳少女从入口弹进来。
    “你这个死色胚,我想说你受伤了所以才不管你的耶!啊!死神,你运气真好!医院可是处理尸体的专家呀,比起死在外头来说,起码可以少给人找些麻烦啊!”
    “是的啊,凶华,你说的没错。”
    死神微笑,抽出偷偷藏起来的水果刀:“不过是你会死喔?”
    死神用枕头攻击飞扑过来的凶华。然后顺势起身,接着是一阵目不暇给的攻防战。啊,真有趣,死神因为觉得或许能跟凶华处得不错而不禁失笑。

    好了,新生活开始了。
    从今以后。已经再也不需要沉重地天天烦恼。自己得快乐的生活,将过去的份也活回来呀!
    虽然被护士骂了,不过再一下下。一下下就好。
    死神三号一边笑,一边陆续扔出别人探病附带过来的苹果。
×××
    迟早得跟死神做个了断。
    接吻这种事情连凶华自己都还没做过耶。
    “你这不忠不义的家伙,居然随随便便让别人亲。根本就没有身为丈夫的自觉嘛!我说啊,就是因为从一开始同情那个恶劣女。事情才会变得这么复杂啊!要是下次再出现像她这种人的话,请假设我会立刻消灭掉对方!听好了,你是本姑娘凶华的东西!你要记住自己是神的东西而活啊!”
    回家途中。
    凶华拼老命对一脸困扰的凰火抱怨。她很不爽,非常的不爽。甚至不禁怀疑眼前这家伙真的喜欢自己吗?凶华为了确认,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很多的凰火之后吼道:“背我!”
    “是是。”
    凰火就像背小孩一样轻松地背起凶华。嗯,凰火这坐起来舒适的背,应该是他唯一的好处吧。凶华一边想,一边紧紧抱着他的头。不情不愿地说道:“凰火,你是本姑娘凶华的丈夫。”
    凶华为了报复之前被他拉耳朵,也扭起凰火的耳朵玩。
    “你就爱本姑娘凶华胜过死神一千倍吧,你就重视本姑娘凶华胜过死神一万倍吧,你就对本姑娘凶华做出胜过死神一亿倍的——好吧。那就,亲、亲本姑娘凶华……”
    “理论上来说。要亲一亿次恐怕不可能。”
    “你居然能这么冷静响应,真是一点也不懂得少女心啦!”
    凶华气得用力拉住凰火的耳朵。明明就偷偷把少女漫画堆进根本不懂少女心的凰火房里了。竟然完全没有生效,真伤脑筋。对了,之前优歌走进凰火房间玩时,好像还一脸铁青地说:“喜、喜欢什么是个人自由……”呢。
    两人先去买了食材之后才踏上归途,现在太阳已经下山了。附近的野狗拼命对蓍夕阳吠叫,而夕阳则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态度,只是温暖地包容着世界。
    小孩子们在黄昏时分路旁的公园里活力十足地玩耍着。
    他们这才想起。自从通知家里两人要住院以来。就没跟孩子们见过面了。虽然拜托行动比较方便的凰火准备换洗衣物。不过孩子们应该还是会担心吧,得快快回家让大家安心一下呢。
    可以回家了。
    可以回乱崎家了。
    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无法从那化为战场的游乐园回来,以为自己无法再跟家人见面——但是,凶华还活着,正踏上回家之路。
    觉得好开心。
    觉得很幸福。
    很希望能好好珍惜这份开心与幸福。
    自己是精神寄生体。虽然还不太清楚敖德萨她们的真面目,但或许自己只是寄生在某人肉体上,扮演着“母亲”这个角色的怪物。
    自己跟其它家人。可能没有任何联系。
    所以才不要以任何外人的身份,而是以凶华的身份。好好地珍惜与家人共处的时间。
    有朝一日。这副肉体的精神或许会觉醒,自己可能会消失也说不定。但是凶华并不害怕这个时刻来临,乱崎家的妈妈是自己这个精神寄生体。并不是这副肉体。想通之后就没有问题了。
    所以要更加深与家人间的羁绊。或许做做过去因为觉得麻烦,而懒得做的烧饭打扫工作也不错,好好当个母亲——就这么办吧!努力当个好妈妈。以便某一天可能得跟肉体分离的时候。大家都还愿意称呼自己为母亲。
    “我说凰火啊。”
    不过她还是有些许不安。凶华以自己都很意外的软弱声音喃喃自语。
    “什么事?啊——你如果说要上厕所的话,我会把你丢下来喔。”
    “谁会啊!那个,凰火……”
    凶华垂着猫耳。紧紧抱住凰火的头,呢喃自语。
    “比方说。只是比方说喔?如果现在在这里的本姑娘凶华,是会霸占他人肉体的怪物。从跟你见面的开始,就一直把这个身体的精神踢到一边,扮演着母亲角色的话——”
    她的声音微微发抖。
    凶华心想:不行。这样会露馅。她以意志力压住颤抖的喉咙。低声问道:“你——如果知道这件事情的话,会讨厌本姑娘凶华吗?会叫本姑娘凶华滚出去吗?小孩子们——”
    凰火好似思考着什么一般不说话,他叹了一口气之后,抓住凶华的腰际。一把举起她。
    “好高好高——”
    “哇,好高喔!好高好高——别闹了!凰火,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啦。认真回答我!”
    凶华一叫之后,就被背回原本的位置,虽然她差点失去平衡。不过她紧紧抓住凰火的肩膀。
    然后凰火突然装傻地说出由令人火大的话:“笨蛋跟烟不是都喜欢高的地方吗?”
    “本姑娘凶华既不是笨蛋也不是烟喔。”
    “是笨蛋吧——凶华。请你不要一直问一些根本不必问的问题好吗?”
    “哼。”
    前方已经可以看得见乱崎家了。这是一间无可取代的社区房舍,家门前的飞机跑道是因为某种原因才存在的。如果不处这一点话,它是是一栋极为平凡,让狂乱家庭可以平稳居住的双层透天厝。
    只不过离开了几天。就觉得好怀念。
    凶华瞇起眼睛,不安地看看凰火。
    凰火温和地笑了:“凶华,你放心吧。就算发生了那种事情。乱崎家的母亲还是‘你’啊。凶华。我啊。并不是因为你是我妻子,所以才赌气非得爱上你不可。我原本就跟这种情感没什么缘分——就算我想假装,也装不了啊。”
    凰火回过头来看着这边,两个人四目相对。
    “乱崎家的母亲、我所喜欢的妻子是你啊,凶华。”
    “……”
    走到门前,凶华静静地跳下来,然后大大吐了一口气之后。满脸笑容地扬起声音:“凰火,我有点感动呢。所以我们在这里来个一亿次——”
    “就算一秒一次,我们大概三年半之后才能进得了家门,所以我拒绝。”
    “小气。”
    “我是小气。”
    两人一边拌嘴,一边开门。并说:“我们回来了。”
    接着走廊后面发出声音,客厅门打开之后,就看到优歇的睑。
    “啊!爸爸、妈妈。”
    然后她以似乎练习了好多次一般完美的笑容迎接两人。
    “欢迎你们回来。”
    凰火和凶华听到优歌的声音都放下心来。接着对一个个出来的小孩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们回来了。”
    一如往常的招呼,没有改变的家人。
    回来了呢。
    凶华觉得很开心,心想:今天自己亲自下厨好了。
×××
    2063年9月15日  记录者  当然是本姑娘凶华
    啊,想当个正常母亲,想再多爱家人一点的本姑娘凶华真是个蠢蛋。
    你们这些家伙。想说的话就是这些吗?
    看看日记里面写的!不是好恶心、冒牌货、要不然就是讨厌这样的母亲,你们真会说啊!本姑娘凶华变温柔真的有这么恶心吗?有意思,那就如你们所愿,变回原本那个不恶心的本姑娘凶华吧!
    呼呼呼,你们这些家伙,现在!拒绝了一辈子只有一次机会享受的本姑娘凶华的体贴!想必你们会被后世传颂为史无前例的愚蠢家伙吧!
    好,我都懂了,不用再说了,体贴的母亲已经没有了。
    我要暴走!我要骚动!我要欺负你们!我要搞坏你们!
    我要捣乱你们,我要弄疯你们!只要本姑娘凶华还活着!
    家人们,欢喜吧,这都是你们期望的事情。呃——这是本姑娘凶华令人安心且安全的“暴动”存款解说——这个存款系统非常惊人。过去本姑娘凶华没有用掉而累积下本的暴动会不顾法律,以超高利息增加唷。很棒吧!
    每天累积下来的压力还有破坏欲,愤怒与千耐烦芋情绪将会在本行的ATM系统下进行等比级数连锁反应!增加增加增加增加不断增加,等着翻上好几倍啦!
    好啦。赶快来提款吧!这几天下来本姑娘凶华不断积蓄的“暴动”存款一定会带给客人意想不到的变革唷。已经停不下来了,就算逃我也会追上去!要扮演让人想吐的母亲也是很辛苦的耶!你们全部判处死刑!尤其是凰火,你要判三次死刑!
    这就是母亲!本姑娘凶华!
    高兴吗?高兴吧!那么我要暴动了!
  ——摘录自日本灵异现象对策局公认特殊作战执行家族  乱崎家的日记——

[ 本帖最后由 临风且吟 于 2007-10-20 03:1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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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0 00:50 | 显示全部楼层
后记

    唷。各位午安。我是日日日。终于将《狂乱家族日记  叁》呈现给各位了。虽然没有变成月刊凶华。不过第二个月就出第三集了唷。呼呼呼。你们难道是想说这进度安排要配合作品内容,所以不是鬼进度。而是般若进度吗?我好想回去当人。
  第三集虽然是爱与战争与游乐园的故事,不过我只有去过某个在千叶县,有一双全身黑漆麻鸟的老鼠跳来跳去的游乐园(注3),所以没有参考数据啊。我到现在也只能蹩脚地主张,像瀑布一样滑下来的云霄飞车根本就是酷刑而已……
  注3:东京迪斯尼乐园。
    不过这个话题也没什么意思。偶尔讲讲有用的话题吧。
    这年头,许多学者不断反复呼吁“现代人缺乏想象力”的论调,不禁让人想骂说:你们这些学者是看得到“想象力”喔?人类的想象力与妄想能力。已经进化到比其它生物更清楚明白的程度,所以我们更应该善加利用这值得骄傲的能力。
    话说各位。你们喜欢可爱的女生吗?喜欢漂亮的姐姐吗?就算喜欢男生也无妨。如果你    喜欢狗。那也没有关系。
    将这些闪耀的、漂亮的、崇高的、透明的东西,变得有点肮脏、奇怪,好像穿上怪怪的服装,看起来像个布偶一样。这种做法就是“脑中补强”。
    日日日还是个学生。所以我们配合学生生活来讨论这个话题。
    比方说历史课。
    我想讨厌念书的人应该都出现过:“就算记住什么年号啦、事件啦,战争一类的东西,出社会之后也派不上用场嘛!“这种想法。实际上我并不知道会不会派上用场,总之。社会可是很耳背的,就算对社会抱怨这种事情它也听不见。它已经是个老头子了啊!
    所以只能死心,乖乖念书。
    而想象力就可以在这时发挥用处,要善用脑中补强的力量。
    如果把想象力活用到极限。写满无数催眠乏味内容的历史教科书。也会在一瞬间变成爱情喜剧一般。在脑中把织田信长变成会一直叫不帅气的青梅竹马丰臣秀吉是“矮子!猴子!”的金发美少女。甚至把桶狭间之战强制变换成萌事件。
    “猴子真是的!没有我,就什么也做不到了……”看到为了君主而战的秀吉。号称无敌第六天魔王而受到众人敬畏的她(捏造历史)也总算敞开心房,两人之间悄悄诞生了超越主从的爱情。原来她是个强势害羞妹?
    如果像这样思考下去的话,吸收效率就会有所不同。而且只要历史老师开始讲课,就可以将其萌化解释,挺有趣的唷?说穿了,接二连三出现的战国武将。也只是为了人为操纵而诞生的崭新萌角罢了。
    但是。千万不可忘记。会出现在历史教科书里面的人物百分之百都是死人。那位信长公在一九五二年这意义深远的年份死于本能寺。而且还是遭到家臣明智光秀背叛。“……我无法守护信长大人!明明就说要永远守护他的……”
    瞧,难以言喻的悲剧上演了。只是这样的悲剧太可悲了。所以只要把历史扭曲解释成:隐瞒自己是女性的信长混在其它婢女之中逃命成功,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呵呵呵,猴子,你在哭什么啊!”,“信长大人!”美好的结局就在眼前。快点打倒明智吧!(囧~萌之历史课本)
    总之。什么东西都好,请各位用美少女覆盖住上面吧。
    管他是数理科目还是国文科目部没关系。如果国文教科书还是一直不刊登轻小说内容的话。那我们就把夏目漱石跟森鸥外当成萌作家吧。“舞姬”的爱丽斯相当具有参考价值。也可以把酸化的结构变成争夺爱心氧气的喜剧。
    至于说不管怎样都没办法有趣起来的数学。只要还对学校,大概从高二开始就可以不用上数学课了。我也没上了。
    快乐地念书吧。啊哈哈——(以上多半是胡言乱语)
    以下是谢词。
    首先感谢编辑先生监督这个把时间顺序和登场人物心态越写越混乱的日日日,并且明确地指引出一个方向。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然后,细细咀嚼过我讨厌过头的人物设定。并将之升华为可爱画风插田的插画家x6suke先生。我本来以为死神一定不可能画得很可爱的……不过她好可爱,下次我要设计什么角色让你伤脑筋呢?
    除此之外,在许多人的支持之下。我才能写出这本书。谢谢大家。
    还有,最近我开始收到书迷的信了。我原本以为书迷的信都是虚构的故事耶……过去一直把它当成是SF作家才会写的题材。以蒙蔽自己孤寂的心。谢谢大家,我会好好努力,让大家愿意支持我的。请再写信给我吧!
    好了,说到起承转合的话,第一集是起、第二集是承。第三集差不多算是转吧。从下一集开始就是漫长的合了。我想准备开始回收目前为止埋下的伏笔,并且挖出狂乱家族成员过往的事迹。家族作战也将迎向新局面。差不多就是这样吧,大概,应该。
  2005年9月某日   日日日


[ 本帖最后由 临风且吟 于 2007-10-20 03:1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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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0 00:5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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