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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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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校] [初校][冲方丁][壳中少女][第2卷][燃烧][简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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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0-24 13:3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xxxholic 于 2009-6-13 00:19 编辑

壳中少女第二卷[燃烧]作者:冲方丁

Chapter.1活塞Pistion
Chapter.2喷出Injection
Chapter.3回转Rotor
Chapter.4爆发Explosion
解说镜明

─────────────────────────────────────
轻之国度 http://www.light-kingdom.com/
录入: flywind
初校: flywind
终校: Alpha
转载请先申请 不可修改TXT档或去除转载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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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活塞Pistion
——我不想死。
每当这个念头穿过鲜血淋漓的手枪化为子弹发射时,悲伤的心情就无奈地往上涌出。
——对不起,乌夫库克,对不起。
这时候芭洛特终于明白“滥用”这个名词的意思,自己已经“滥用”乌夫库克,自己害乌夫库克变成“危险道具”
最终结果就是它变成了这把血流不止的枪。芭洛特回报给不惜粉身碎骨仍变成手枪的乌夫库克,只有鲜血跟痛苦而已。
双方子弹在空中激烈撞击,只见粉碎的钢铁四处飞散。落在芭洛特与鲍伊德身上。
鲍伊德发射的子弹还把芭洛特旁边的栏杆铁架打弯。
芭洛特没往那边看,继续开着枪,子弹瞬间从弹仓消失并随着高热一起排出去,大量的鲜
血则一面蒸发一面从手枪底部往下滴。
枪跟芭洛特的手变得一片鲜红,弹仓从钢铁内部装填,子弹不一会儿就装得满满的,这根
本是在击出乌夫库克的血肉来防身。
芭洛特正确瞄准朝自己身体飞来的子弹,并将它们击落。
然后再用压倒性的弹数拼命牵制,只可惜没有半颗子弹打中鲍伊德。
“疑似重力”——那是鲍伊德具备的技术。他能够让肉髓周遭产生重力,使子弹偏离弹
道。位于那隐形盾牌后面的鲍伊德一面拉下表情喃喃说道:
“为什么……乌夫库克?”
一面从巨人的左轮手枪枪口释放出弃满杀机的铁块。芭洛特不明白他说那句话的意思,但
不久芭洛特内心对鲍伊德的想法开始慢慢起变化。
一枪打死他吧!这是她的想法。此刻她想保护自己的念头消失了,她只想阻止眼前这名男子的行动,这件事也只有乌夫库克才办得到。
只是芭洛特击出的子弹都偏离弹道。全往莫名其妙的方向飞去。
这时候鲍伊德的子弹用尽,他打开弹仓将空弹壳弃置在地上。
粗壮的手指灌注无限的杀意与攻击意志,熟练地装填子弹。
而他的眼睛始终盯着紧握鲜血淋漓手枪的芭洛特。
“那女孩跟我有什么不同……”
他的声音充满冷酷无情的杀机。
而他填装完毕的枪再次瞄准芭洛特。
芭洛特目不转睛地盯着鲍伊德看,不过她扣住扳机的指头却动也不动,像在瞄准什么似地。
芭洛特准备把一切赌在某一瞬间。因为鲍伊德在开枪的那一剎那——那道疑似重力的墙壁
会打开一个洞让自己的子弹通过。
那一瞬间产生的小洞是包住鲍伊德的隐形盾牌唯一的缝隙。
也是芭洛特开了好几十枪,发了疯似地找到敌人唯一的致命伤。
不过鲍伊德似乎也察觉到芭洛特想瞄准那个空档。
这时有一道疑似微笑但极为凄惨的阴影浮现在鲍伊德平坦的脸庞。
他们拿着枪指着对方,中间弥漫着刺鼻的紧张气氛。
芭洛特额头上流下来的血则随着汗水跟泪水一起滑落到下巴。
“……那就是你的”有用性”吗,乌夫库克?
当鲍伊德语气严肃地说完话并扳开击铁的那一瞬间。
“但那不过意味着又有一只新怪物诞生在这个世上……”
忽然间天上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隆声把他的声音一下子抹去。
同时也刮起一阵强烈的暴风。
那既不是直升机也不是飞机,是某个庞大飞行物体所刮起的风。
“乌夫库克!芭洛特!我赶来了!
透过扩音器的怒吼响彻云霄。芭洛特跟鲍伊德一起抬头往上看。
但只有芭洛特是一脸目瞪口呆的样子。
因为那是颗巨大的银蛋,高约十几公尺的卵形物体,仿佛从月球其中某个部份剥落下来似地降落在屋顶上。
“是蛋头憨弟啊……法务局处理的动作变快了。”
鲍伊德一面抬头望那个景象一面念道。
“快点退开,鲍伊德!
就在叫声发出的同时,卵形物体的某部分开始发出龟裂声音,并且裂痕呈好几个六角形。
下一秒钟,卵形物体发出更大的声响撞击屋顶,模样就像”哥伦布的蛋”那样直挺挺地立
着,但是这时候碎裂的并不是卵形物体。而是屋顶的水泥。
“芭洛特。到这边来!
博士出现在打开的空间,他手持着步枪大叫。
“从本日下午六点起,本事件被归纳为最高等级之事件!事件委托人允许暂时居住在浮游住宅,往后任何入侵此住宅,以及居住者的一切暴力行为都视为对重要参考人之危害,并严重违反联邦法!
鲍伊德的枪摆明不让其它人多说一句话,立刻对准博士。
就在那一瞬间——芭洛特体内的血液沸腾,让她觉得血液仿佛往脑袋冲。
那是因为原本包住鲍伊德身体的隐形盾牌在那一瞬间”打开”了那一点。
芭洛特开枪了,要是她喉咙没事的话,或许会大声喊叫。
鲍伊德的右手手背被芭洛特开的枪打穿。
至于他击出的子弹则大大偏离弹道,在银色卵形物体的表面擦出极大的火花。
正当这个念头在芭洛特的体内猛烈沸腾的同时。
“快点……到博士那儿!”
她手中的乌夫库克大叫。
芭洛特整个人弹了起来。她想再次攻击鲍伊德的念头也瞬间消失,整个人只是专心听乌夫
库克说的话。
鲍伊德黯淡的眼神追着朝巨型银色卵形物体跑的芭洛特,他把枪从中弹而僵硬的右手剥下来并确认枪托没事,然后改用左手紧紧把它握住。
“为什么……乌夫库克。”
他边重复这句话边对准芭洛特开枪。
芭洛特也看出他的行动并同时开枪,博士刚拿着步枪朝鲍伊德开枪,只是发射出去的子弹都没有打中在场任何人。
鲍伊德微微往后退,芭洛特朝银色的蛋跑去,原以为博士又要开枪。想不到芭洛特已经被他往上拉进银蛋里。
“往后退!进去里面!”
步枪发射的枪声跟着博土的喊叫不断源源不绝。
不一会儿蛋浮了起来。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也没有身体往上飘的感觉,只有感觉地面逐渐
远离。
想必其中装载了非常高级的重力了,才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上升。
“进去里面!只要靠近敞开的壳壁,妳体内的血液就会流动:要是觉得头晕就躺下来!现在壳壁要关……”
博士的叫声消失了,同时从蛋的底部发出”咚”的声音。
壳壁外传来”喀喀”移动的脚步声。
博士脸色大变地拿步枪对准入口。
不久鲍伊德出现了。他拿着枪”俯瞰”博士,站着的他跟外墙像纵横交错的线条呈直角的
角度对着枪口。至于他脚下的壳壁像在修复破损外壳似地慢慢闭合。
“鲍伊德,你还是死心吧!再过几秒就要超过你能承受的高度了。”
博士神色紧张地劝他。
“我不太想跟你交手。”
鲍伊德没把博士的话听进去,然后扳开击铁。
“乌夫库克为什么要离开我?
话一说完,举着步枪瞄准他的博士露出诧异的表情说:
“当初先离开的人是你耶!
剎那间鲍伊德挥着手枪从他头上跳进来。
“住手!你想违反联邦法吗?
不过博士的叫声被步枪的枪声盖住,子弹连鲍伊德的身体都没擦到,反而他的手一挥就把博士瘦弱的身体甩得远远的。
鲍伊德跳进蛋里,并且改变站立的方向。
在他还没进去里面那瞬间,还呆坐在入口旁边的芭洛特早已举着枪锁定鲍伊德。
枪是鲜红色的,那是因为枪身个断溢出鲜血。
枪身不断颤抖,红色的物体四处飞散,接着枪口持续喷出火花,鲍伊德马上护住致命处,
但双臂与身体还是全都中弹。
无法言喻的痛楚让鲍伊德发出凄惨的叫声。没有一颗子弹偏离,不管鲍伊德多厉害,终究
还是被轰得直往后退。在蛋里面的他根本就没办法站稳,他用右手紧抓着入口边缘。设法把身子稳住。但是因为枪伤所流出的血过滑,害他整个人被抛了出去。
鲍伊德的叫声拉得好长,直到入门的外墙关上后才听不到。
一切回复平静,仿佛身处于高级气动车似地安静无声。
芭洛特继续握着枪对准开上的壳壁。她的手指动也不动。眼睛一直盯着某处,那是鲍伊德残留的血迹——是他刚刚抓入口边缘的时候所留下的血手印。
同样颜色液体从枪门不断滴落,还染红了绒毯。
红色液体不仅顺着紧握枪托的手腕还从手肘往下滴。
博士放下步枪,神色紧张地跪在芭洛特旁边。
“乌夫库克受伤了吗?
芭洛特的眼光从壳壁转移到博士,她呆滞地点点头。
她的手还紧握着枪。
“妳呢?瞧妳额头部划破了,还有其它地方受伤吗?
芭洛特轻轻摇头,而周遭景象也迅速明确地映入她眼帘。
这里像是个宛如避暑圣地的别墅或类似那种条件的房间。天花板很高,还有楼梯,而位于前方的二楼房间窗户正朝一楼大厅打开,大厅里精致的桌子四周并排着椅子,各式各样的日常用品都被收纳在墙壁里。
博士轻轻触碰芭洛特还握着枪的手。
“这里是浮游栘动式住宅”蛋头憨弟”,也是Scramble-09之一——开发它的起因是要当空中移动要塞的军事技术,法务局允许在某段期间内使用特定的空域。妳从今天起也享用VIP的待遇,已经不是一般的事件委托人,而且还把妳当做是第二次事件重要参考人保障妳的生命安全。”。
博士的手轻轻地让芭洛特放下枪。
“已经没事了。”
芭洛特觉得体内的力气像要被吸干似的。
经过博士努力不懈的劝说,终于让她的右手脱离那把枪,不一会儿鲜血不断从枪身溢出来。
博士设法想把她的枪拿起来,但用尽各种方法就是无法把她的左手和枪分开。
芭洛特紧握着鲜血像泪水不断涌出的手枪,并感觉到漆黑的虚无从四面八方降临,她飘浮在半空中。在黑暗中闪闪发亮的银蛋里,在月光下,也明白那并非在梦境或现实所能领悟的感觉。
博士终于把芭洛特僵硬的手指一根根从枪托扳开。
“保持蛋的模样在空中飞行。”
她突然说话了,博士露出诧异的表情。
“刚刚那是”谁”说的?
这时她的手已经跟手枪完全分离,芭洛特的脑里瞬间开始响起歌曲的旋律。
——DISH(盘子)、WAsH(清洗)、BRUSH(刷洗)、FLASH(掠过)……
她的意识越来越远,但耳朵里面却编织着像连珠炮的押韵词汇。
——BASH(痛殴)、RCSH(鞭策)、TRASH(垃圾)、ASH(灰烬)……
博士好像有在说些什么,不过芭洛特觉得整个人的灵魂像被抽空似的,突然间头感到一阵晕眩。然后她身体一歪接着再整个往后倒。
——FLASH(闪光)、FRESH(新鲜)、WISH(希望)、FINISH(结束)……
而她的意识也跟着这些词汇整个中断。
附近住家们纷纷跑出来看消防车急驶的模样,甚至还出现好几辆巡逻车把这一带封锁,警官只得配合灭火行动一起掌握现场的状况。
这时候只见鲍伊德正大光明地穿过这场骚动,觉得他形迹可疑的警官把他拦了下来,但是他亮出委任事件负责官的执照,并简短告知自己是来追查事件的重要参考人。而且只有透过法务局才能够侦讯他,警官背对着鲍伊德臭骂一番,不过鲍伊德则一发不语地离开现场。
不久鲍伊德看到一辆厢型汽油车,帷幕玻璃车窗及车身部印着航空公司的大标志,而车门没有上锁。
当鲍伊德一打开车门,同时也响起击铁往上拉的声音。
鲍伊德用他死气沉沉的眼睛看着副驾驶座上举枪对准自己的男子。
“我还以为是谁来了,我以为是我们这群中的某人……”
男子呻吟地说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
鲍伊德瞄了一眼男子参差不齐的手指,然后静静点头。
“半熟指……那是我的代号。也是最强的猎犬群中的其中一只,照理说应该是这样。”
半熟咬牙切齿说道,他另一只手被染得鲜红的布块层层缠绕。因为他的手指全被连根轰掉。他全身皮肤都是被火烧伤的水泡,尤其左半边的脸最严重,左眼呈混浊的状态,两边的耳朵还流着血。他的脚似乎使不上力,膝盖还颊频抽筋,
鲍伊德静静地坐在驾驶座,虽然一直被对方拿枪指着,但他关上车门,转动钥匙发动车子,这时候引擎声跟鲍伊德喃喃说的话语重迭在一块。
“除了你以外,所有人都死了。”
呼吸急促的半熟把击铁扳回原处,他仿佛耐不住枪的重量。整只手瘫在膝盖上。
车子开始往前进,半熟盯着鲍伊德被枪打穿的右手背。
“那个叫乌夫库克的私家侦探。会变身成跟委托人一模一样吗?
声音听起来像在忍住心中的呜咽,鲍伊德摇摇头。
“那么,”那个女孩”就是我们的目标吗?就是那个女孩开的枪,让我在不知不觉中变成这刚德性吗?
“那是利用特殊技术强化委托人并提供她战术,是获得法务局的认可,用来应付紧急情况的生命保全程序之一的——Scramble-09
半熟听完这句话,开始哇哇大哭。
“我们原本是完美的群体,如今却被一只母狗搞得四分五裂。”
忽然间枪从他的手滑过两腿之间,落在座位底下。发现枪掉下去的半熟难为情地看着自己的手,他一面张合手指,一面对自己使不出力握枪而叹气。
“我们一定要雪耻,对吧?
半熟对鲍伊德投以仰赖的眼神。
“过去”我们这群男人”规定了美的定义,还规定社会、规定战斗、甚至规定了女人味。毕竟统治世界的是男人,是某部分优秀的战上。可是,现在区区一个女人——一只微不足道的母狗竟然把我整成这样,我们非得把面子抢回来不可,你说对吧?对不对?
鲍伊德的眼睛直视着车道,然后,轻轻点头。
“没错……一定要”抢回来”。”
鲍伊德低声说道。
已经热泪盈眶的半熟用毛骨悚然的声音大喊:
“我要宰了她:将她大卸八块之后再分配给”大家”,就像当初”大家”希望的那样,我要把她碎尸万段,控制她身上所有器官!

[ 本帖最后由 淡竹葉 于 2008-8-13 01:0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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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4 13:36 | 显示全部楼层
2

芭洛特身处在黑暗中,四周没有任何人。她战战兢兢地用手摸索,试图逃离那个空间。她觉得如果继续待在那里,自己会一直笼罩在讨厌的情绪里。
当芭洛特挣扎前进的时候,她发现到其它人影。
那个人是博士,但博士却望着她跟着往后退。
“等一下!”
她焦急地摆动手脚,终于抓住博士全是补丁的白衣。
“乌夫库克在哪里?”
芭洛特”问”道。满脸狐疑的博士把芭洛特又推回她刚刚所在的地方,仿佛她没有权利跟在博士后面走。
就住那个时候。从博士的身后发出一阵苦闷的声音,芭洛特顿时觉得胸口很难过,因为她知道那是乌夫库克正在黑暗深处受苦。
“求求你让我跟乌夫库克见面好吗?”
博士的表情略带一丝责难。但悲伤的芭洛特则是越说越激动。
“我想向它道歉。我只想跟它说声对不起而已,求求你!”
博士歪着头满脸不解地看着她,仿佛是在问她”为什么”。它不过是一只老鼠,真搞不懂她干嘛这么执着?
“那个人并没有要我”破壳而出”,只是把我带到一个温暖的地方,就算是一颗早已腐臭的蛋,那个人也会小心翼翼地帮它取暖。”
博士再次把芭洛特往外推,但是她拼命想甩开他的手。
“对不起,我愿意道歉,真的很对不起。我想听听它怎么说,让它再回到我手上。这次我一定会遵守约定,再也不会伤害它了,我发誓。”。
她顽强抵抗正压住肩膀的力量,不断挣扎。仿佛还听得到乌夫库克痛苦地发出”为什么”
的声音。
“我不想待在这里!我想去它的身边!”
博士突然松手。挡在芭洛特前面,看起来像听人告解的神父,盯着芭洛特看,仿佛在给予她试练。
为什么自己想离开那里?为什么做那种事的人偏偏是我?这个充满无限疑问,也充满厌恶感的唯一问题——为什么是我?
火爆的气氛随着那个疑问,从她嘴巴猛然苏醒。
“我不想死!”
身在黑暗中的芭洛特用尽力气大叫:
“我想活下去!”
就在那一瞬间,芭洛特醒了。
闪亮到刺眼的天花板灯映入芭洛特的眼帘,她闻到刺鼻的消毒药水味,而且马上感到有人在这里,于是忍痛转过身来。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名青年,虽然他给人理性的感觉,脸上却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白皙的额头隐约可见又青又细的血管,柔顺卷发下方的水蓝色眼睛正盯着芭洛特看。
芭洛特忽然发现青年正握着她的手,她反射性地挣脱。不过青年已先一步把手放开。仿佛他早就察觉到芭洛特的想法。
青年从病床旁的椅子站起来,边假装寻找东西边刻意远离芭洛特,但其实这里不会有他能找的东西,因为房间里空无一物,除了芭洛特躺的病床跟青年刚刚坐的椅子外就没有其它物品了,一切物品好像都被收进壁橱里,这儿似乎是高级医院的其中一间病房。
芭洛特看了一眼房门,虽然用的是电子锁,但没有锁上。只要触碰房门前的面板,应该就会自动开启,但也必须是在青年不做任何举动的情况下。
可能是感觉到芭洛特的警戒心,青年像个小孩把双手往上举,就像刚旅行回来的孩子想跟其他小孩分享所见所闻的那种心情,那举动显示他只是单纯对芭洛特感兴趣而已。
芭洛特保持警戒地掌握青年的举动,她触碰着自己身上的衣物,那是绝缘体制成的病人袍——这跟和博士初次见面时穿的衣服相同,从尺寸到用途都一模一样。
青年也跟芭洛特穿一样的衣服,忽然他从长裤的门袋里拿出什么东西,然后顺手一丢,那东西便滚落在芭洛特的膝盖上。接着青年指指自己的耳朵。
芭洛特伸手拿起丢在膝盖上的耳机,然后把耳机塞进右耳望着青年。
《你好。》
耳机发出声音,芭洛特大吃一惊地盯着青年,他露出微笑,继续对耳机进行干涉。
《听说妳”电子搅拌”的干涉能力超过意识领域值的80%哟!真是了不起。所以我觉得这样比直接说话会更好一点。》
青年拨开自己的浏海,想不到后面的额头竟然长着像小鹿鹿角的”物体”,接着他用指尖敲敲那只角。
《我利用这里说话,也利用这里聆听,因此并不需要耳机。》
然后用同一只手指着自己衣袖卷起的二头肌描绘出肌肉的模样。
《至于妳是利用这里说话,但因为干扰的数据太高,表示妳接收的机能还不是很发达,妳的程度该不会只有低容量电子情报还原成视听觉吧?》
青年笑咪咪歪着头说道,芭洛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我并非无法说话,只是忘记如何说话,我也忘记如何吐气这件事,而且我只要一说话就觉得很累,妳应该也无法说话吧?》
芭洛特正准备再次点头响应,但她忽然盯着青年的嘴角看。她感觉到青年的心跳,也从那儿来计算他”呼吸”的间隔数。
《这里是”乐园”。》青年用手指了一下四周。
《这儿原本是宇宙战略实验设施,现在大家都称这里为”乐园”,我能了解其中的意思,就是指这里是和平的场所。》
不过芭洛特的眼睛倒是瞪得大大的,她并不是因为青年的话感到讶异,而是那名青年根本就没有在呼吸。
《我的名字是八两。》青年说道。
《欢迎妳来到所有禁忌科技的诞生地——”乐园”,露恩•芭洛特,我跟妳算是兄妹呢!》
《妳有什么愿望吗?》八两亲切地询问她,墙壁敞开一小部分,他把手伸进杯盘架说:
《要不要喝咖啡?现在我的嘴巴只是用来尝味道而已。》
芭洛特完全没回答,因为她不确定是否该信任这个叫八两的人,而且也无法判断自己目前是身处在什么样的环境,既然自己无法判断,只有跟能够判断的人物见面。
《博士在哪里?》
芭洛特询问八两,只是她感觉现在很像是把话直接念出来,不像是对着他操作电子干扰。
八两停下挑杯子的动作。
《……博士?喔,妳是说伊斯特博士吗?他好像正在忙。》
《我想见他。》
她试图站起来,但体内却感到一阵刺痛,浑身的神经不断抽痛,她不仅双手手腕包裹着贴布,全身上下也都是一样。
芭洛特僵硬地下床,床铺旁边摆有拖鞋,她吃力地往那边伸手。
《妳全身都伤痕累累,但骨头并没有异状。》
看着芭洛特僵硬模样感到有些好笑的八两如此说道。
《妳最好是乖乖躺着别乱动,如果不想喝咖啡,看想喝什么尽管跟我说吧!》
《让我见博士一面。》
《妳找他有什么事?》
《我有事情想问他,我要问他是否该相信你跟这个地方。》
陷入思考的八两仿佛没有听懂芭洛特说的话。
《有什么话妳可以尽管跟我说啊!》
接着他似乎终于了解芭洛特不明白的地方。
《伊斯特博士应该正在维修乌夫库克,只是外人进入研究室的话,不晓得其它博士会不会讲话。》
《你不是说我跟你是兄妹?》
八两再次陷入思考,他眼看着芭洛特穿上拖鞋。
《原来如此。》然后边说边微笑。
走出房间后,目光所及一片鲜艳的绿色,这里是个开放式平台。走廊某个角落的墙壁跟天花板是用钢筋跟玻璃窗组合成的,窗外树木丛生,可以透过每棵树的缝隙看到缓缓下降的山丘,又厚又硬的玻璃窗内侧既温暖又舒服,阳光将芭洛特跟八两的影子投射在走廊上。《外面的人类,都像妳这样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
《该怎么说呢?》
八两兴致高亢地说明,连拖鞋啪叹啪嚏拍击地板的声音都听起来很开心。
《感觉像是无所不知的夏娃。》
《夏娃?》
《我在猜夏娃拿禁果给亚当吃的时候,是不是也跟我想的一样,撇开她的做法是否正确,不过其实她是认定自己无法拒绝这个诱惑。》
芭洛特歪着头表示不解。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个重度身障者,就算用普通的方式养育也会死掉,因此我父母就把我”贡献”给这个”乐园”做为军方的实验品。》
《你父母——?》
《其实我见都没见过他们。》天真无邪的八两说道。
《所谓的实验指的就是恢复身体机能的实验,我的身体是到了这里之后才有办法动呢!后来,我就一直住在这里,虽然每三年可以获准跟博士他们外出拿数据一次,不过待在这的气氛感觉比较平和。》
芭洛特点头表示赞同,这里的确是个令人身心沉稳的地方,几乎没看到什么人,仿佛一只密闭式的玻璃鸟笼。墙壁下方设有全自动扫除机,空调也把温度跟湿度维持在一定的标准,使这里一尘不染既清洁又光亮。
虽然脚上穿着拖鞋身上直接罩着病人袍,但只要不觉得冷就不会产生任何不安,就像当初这事件刚开始没多久时,自己在停尸问醒来的情况一样。
八两告诉她——这里是所有遭到禁止的科学技术诞生地,换句话说,这儿就是乌夫库克跟博士成为Scramble-09的委任事件负责官以前曾待过的研究所,芭洛特完全不晓得自己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是博士帮你装上那只角的吗?》
芭洛特不晓得自己该问什么事情好!于是问了他这件事情。
八两眨着眼睛摇摇头说:
《不是的,我”这只角”是自己冒出来的。可能是受到加速身体感觉的技术影响吧!》
《博士曾经在这里工作对吧?》
《伊斯特博士是年纪最轻的成员,大家都叫他”黑羊”。》
《黑羊?》
《据说那是遇到有人得背黑锅的时候,自愿出来顶罪的代名词。过去有很多人就像这样帮忙顶罪,不过伊斯特博士好像比较特殊一点。》
《怎么个特殊法?》
《他好像是所有成员中,最强烈主张把科学技术活用在民间的人。当三博士之一提议Scramble-09的时候,他是第一个志愿者呢!虽然这计划如果失败的话,他可是会被抓去坐牢的,就像黑羊一样。》
《三博士”?》
《那是指三名创造这”乐园”的最高成员,不过已经有两位离开”乐园”了,现在只剩下一个人而己。》
《是那两个人建立Scramble-09的吗?》芭洛特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奇怪而问道。
她对于突然听到距离自己被救活前许久的事情,也没有带给她任何突发奇想,接着八两说:
《不是的,虽然有个人发明了Scramble-09,但另一个人却想出完全不同的方法来全力对抗研究所的废止。》
《完全下同的方法?》
《就是创立奥克托巴这家公司。》
芭洛特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啦?》
八两露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芭洛特则茫然不知所措地摇头,仿佛自己一下子就被告知被救及被杀的理由。
她想起博士最初对她说过的话,奥克托巴公司是博士跟乌夫库克的死对头,还以快乐为名的有用性欺骗整个城市。
但芭洛特还不确定自己是否该阻止那些事。
《……那乌夫库克也被称为黑羊吗?》
芭洛特边询问边继续往前走。
《那家伙是颗金鸡蛋。”乐园”里的其它博士都想得到他。》
八两笑嘻嘻地告诉她。
《但是那家伙可是巴不得到外面去,加上建立Scramble-09的博士也是乌夫库克的创造者,他想离开的话谁也阻止下了,不过没想到他想要跟黑羊与生锈的枪一样。》
他看了一眼芭洛待,仿佛想到什么似地又补上一句话。
《生锈的枪指的是妳也认识的男人哟!也就是迪姆兹•鲍伊德。》
听到这个名字她终于明白了。
《你似乎无所不知呢!》
芭洛特忍住身上的疼痛,稍微耸耸肩。
她已经对这名聪颖但天真的青年感到放心,八两好像生来与世无争,虽然他让人觉得他不会因感情的起伏而烦恼,也不觉得他会喜欢黏着人撒娇。
芭洛特手贴着墙壁硬拖着身体走路,全身上下的筋肉都发炎,尤其两只手的手腕最严重。
但是八两并没有伸手搀扶她,也没有配合她而刻意放慢脚步,他肆意地说话,肆意地跨步走,但并不算是我行我素,因为他有时会停下脚步等芭洛特,而且脸上没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芭洛特心想,”他一定是看惯这种情况吧”。她觉得八两平常一定会接触到身体比她还不方便的人。
当她心里正这么想,突然有三名男女出现在走廊的转角处。
他们都是老人,分别是戴着黑帽的男人跟坐电动轮椅的男人,以及戴着墨镜的老妇人,他们愉快聊着天往这里走来。
戴黑帽的男人是第一个发现他们的人,然后停下脚步。
“哎呀八两,你跟那位小姐散步啊?”
《嗯,我在帮她带路。》
八两说道,老人们的耳朵里面都装有助听器,因此他是用干扰机器的方式跟他们交谈的。
男子看着芭洛特并摘下帽子向她致意,只见他头部装有无数个接续端子,多到几乎看不见头皮,简直像是他的第二顶头发。
“她是新来的自愿实验对象吗?八两?”
《不,她是伊斯特博士的委托人。》
“委托人?她是外来的人……”
男子露出诧异的神色。
“伊斯特博士他实验室里的灯是亮的,他回来了吗?他独自担任实验对象吗?在代号也没有公开的情况下?”。
《她的名字是芭洛特哟,露恩•芭洛特。》
“那种代号应该没有登记吧?”
回这句话的是男人旁的老妇人,脸上的墨镜开始闪着蓝白色的光芒。
“代谢性金属纤维的状况似乎不错,妳的皮肤好好哦!有测量过意识领域吗?”
《她超过80%。》
“那真是太棒了。”
老妇人的耳朵跟眼睛都已经机械化,连声音也是仿真原来嗓音的电子声音。
坐轮椅的男子操作着车轮,绕到芭洛特旁边说:
“妳无法笔直前进,应该是移植人造皮肤的后遗症吧?”
芭洛特摇摇头,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我记得三号罐是空着的,去羊液槽泡一泡吧!妳也还没有做档案共有吧?或许筋肉的脉动被加速的感觉掩盖了。”
《她有事找伊斯特博士。》
八两话一说完,坐轮椅的男子突然扳起脸来。
“他有什么理由独占档案?”
《因为伊斯特博士说她是普通百姓。》
“百姓”这句话像是什么咒语似地,大家纷纷从芭洛特的身旁退开。
“……我们应该可以回收因应的档案吧?”
这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叮咛八两。
正当芭洛特感到困惑的同时,也觉得内心涌起一股莫名的不悦。
《我们得离开了,况且对于这些困难的事情,我们也不懂。》
八两很快察觉到芭洛特的心情于是说了这些话。
“快去申请档案共有吧!而且在申请下来以前,要小心不要让生理时钟产生激烈的变化。”
高个子的男人戴上帽子说道,这次换老妇人对芭洛特打招呼,
“小姐妳好,我想跟适应性高的人喝杯茶,八两,你应该愿意参与吧?”
《我考虑看看。》
老妇人笑了,接着三人又径自聊天地离去。
《参加他们的茶会要耗上很多时间,要添加许多检查用的药品,还要做生理时钟指标登记跟检查。》
芭洛特望着走廊上那三个人逐渐远离的背影,心里一面思考他们跟博士的差异。
他们并不像是坏人,但很难想像能跟他们有什么友好关系。
《我没有主动要求,但博士却一直想办法要帮我恢复声音。》
《——咦?》
《我觉得那些人一定不会对我做那种事。》
八两耸耸肩,仿佛意味着”谁晓得呢”?
但是他们的差异真的很大,芭洛特也稍微了解博士跟乌夫库克为什么要离开这个设施。
站在紧闭的门前,八两回过头说:
《真的有必要见伊斯特博士吗?》
《乌夫库克也在里面对吧?》
八两马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妳是想见乌夫库克啊!》
八两望着门口的对讲机。《不过他正在维修中哟!而且它身体有一半不见了,不晓得是否还能说话。》
这句话一下刺痛了芭洛特的心。
在八两的干扰下,对讲机的指示灯开始闪动。
《原来是八两,怎么了吗?》
《露恩•芭洛持醒了哟!》
《芭洛特醒了?》
对讲机的另一头发出移动的声响后,门突然往旁边滑开。
“不是交待过芭洛特一旦恢复意识就立刻通知我吗?八两。”
博士出现在门口,两眼睁大地说。
《我想说直接带她过来比较快。》
八两透过干扰对讲机如此解释。
“她可是普通老百姓哦!想要在走廊走动还必须事先取得许可。”
博士叹了一口气后把眼镜往上推,映在眼镜后方的图表跟数据忽然消失。他蓝色的眼睛望着芭洛特看。
“稍后再向妳解释我们怎么会住这里,现在希望妳先好好休养身体。”
芭洛特再次望着博士问:
《乌夫库克在哪里?》
“……那家伙目前正在接受我的治疗,妳不用担心。”
博士整个人挡在芭洛特面前。
“就像妳当初不愿意让他人看到妳的裸体,想必那家伙也不愿意让妳见到它现在的模样,况且那家伙好像受到什么打击,虽然我不晓得理由是什么……但现在暂时让它自己冷静一下好吗?”
听到这句话的芭洛特悲伤到眼前发黑,可是当初教她不能把这种悲伤表现出来,不也正是乌夫库克吗?
《乌夫库克曾说过,我是它的伙伴。》
“这个嘛……”
《我想向它道歉,只想跟它说一声对不起。》
博士面有难色地把眼神撇到一边。
《拜托你了!》
芭洛特趁这个空档从他旁边穿过。那是个把博士的举动摸得一清一楚的动作。
“喂,芭洛特。”
被芭洛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一跳的博士想伸手抓住她,但是她迅速闪开,博亡根本碰都没碰到她,看到这景象的八两露出感动的表情。
《她明明连走路都很困难的说。》
他一面发出是足看到什么曼妙舞姿的感叹声,一面拉住博士的手。
《有什么关系,她只是想打个招呼而已。》
博士虽然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把话又咽下去。
就这样,芭洛特直接走进屋里去。
在排满机械的房间正中央,竖立着一个圆筒状的水槽,那个跟芭洛特的肩膀差不多宽的圆柱,里面的液体正浮着她过去从未见过的物体。乍看之下她并不知道那就是乌夫库克,却有感觉那就是它。
只见水槽里的肉与钢铁以螺旋的方式转动和混合,中央飘浮着类似人类胎儿,色彩呈淡红色的物体,而肉与钢铁是从那儿不断延伸出来的。
忽然间,她明白那个复杂的团块就是乌夫库克”另一面”的肉体。
它稳健地跳动,在透明液体里散发出鲜血的热度。
芭洛特用手触碰水槽然后把额头贴在上面,像在祈祷什么地闭上眼睛。肉与钢铁的团块微微动了一下,仿佛察觉到她的存在,它不断扭曲变化,在芭洛特的面前收缩。
芭洛特的额头继续贴在水槽上并摇着头。
远远看着那幅景象的博士回头询问八两。
“他们在交谈吗?”
八两耸了耸肩说:
《它说”都怪我无能,害妳遭遇到危险。对不起”。》
接着博士像是询问”然后呢”地点点头。
《然后说”我爱你”。》
“是乌夫库克说的吗?”
《是她啦!》八两讶异地订正。
终于芭洛特小心翼翼地轻吻水槽,然后离开水槽回到博士那儿。
《它叫我稍微睡一下。》
芭洛特皱着眉头说:
《它没事吧?》
她闷闷不乐地想如果得到的是不好的答案,眼泪恐怕就会流下来。
“那正是我的工作。”
博士表情严肃并把眼镜往上推,八两敲敲博士的手臂。
《博士,我可以带她去游泳池吗?这也是原定计划之一对吧?》
博士面有难色地说:
“等我跟芭洛特做过各种说明之后再使用”那个’,而且她马上就要跟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了。”
《你的意思是不要随便让夏娃食用禁果对吧?我明白了,其实若非蛇的诱惑,夏娃是不会主动去尝禁果的。》
《我并没有呼吸哦!》
八两说道,就好像小学生在夸耀自己一样。
《根据博士们的说法,这种情况正意味我是完全的个体。》
《完全的个体?》
《就是能够不仰赖环境生存,我的内在比外壳坚硬就像是一颗完全凝固的蛋。》
芭洛特啪哒啪哒地走着,思考那句话的意思。
这栋建筑物的每个角落都用玻璃板区隔,而且用混凝上、铁跟玻璃把整个山丘覆盖起来。简直像个巨大的箱子。
八两一面笑嘻嘻地介绍这栋建筑物,一面谈论自己的事。而芭洛特就像新来的转学生,明白这里就是自己现在要待的地方,要设法适应到自己好像原本就在这里似的。
《我不呼吸也几乎不进食,我吃的是类似光的东西。不过那个光对我来说也不是很需要的东西。》
《你都不吃东西?》
这真是让她惊讶,八两很开心芭洛特有这种反应,接着说:
《我会定期性进行全身体液的交换。博士们说我的目标就是让交换变简单。》
《那你辨别得出味道吗?》
《可以呀!我还有空腹感呢!只要我觉得自己有那种感觉,就会感觉到,这算是对”自我内部的干扰”。不过,大致上我是没有任何感觉,像刚刚我想尝尝许久没喝的咖啡而设法回想口渴的感觉,不过妳好像都没什么兴趣。》。
《对不起。》
她并不是真心想道歉,但除了这么做,她想不出该做什么反应才好。
《没关系。老实说也没必要喝,反正我脑部埋了一大堆硬盘,随时都能读取各式各样的味道跟香气的”感觉”。》
《你脑子里有图书馆?》
八两突然露出有点怪的脸色,接着又转为理解的表情,芭洛特就了解到八两刚刚正在”自己脑部的辞典”查图书馆这个名词的意思。
《没错,是有堆积如山的书籍跟辞典哟。还能重现影像跟声音,只要是人类五感能处理的刺激来源都有,不过我没有装置太多,反倒是干扰能力比较适合我。而且我还移植了比自己大脑还重的记忆媒体——妳有兴趣装那些东西吗?》
《如果我想利用图书馆时会自行去那的,所以就免了吧。》
《妳是不是也会变得像我们这样呢?》
《我不知道,我甚至不晓得该如何认定像你们这样的人。》
《就是完全个体啰!》八两再次重复那句话。
这时候两人走到玻璃道路的尽头,由于前方有装置严密的电子锁,必须透过八两的视网膜跟指纹才能够打开。
不久,厚重的大门往左右拉开。
《欢迎来到”乐园”的中庭。》
芭洛特看着房间里的热带树林,眼前尽是万紫千红的花朵跟果实。抬头往上看,比耸立的树木还要高的大花板上装设了照明器具。”阳光”的确很像真的,空气的味道也很芳醇,湿润的凉风轻轻拂过脸颊跟衣服,感觉非常舒畅。
《好棒哦。》这是芭洛特内心真正的感觉,甚至是充满了感动。
《这儿是个好地方哟!》八两自豪地说道,然后干扰大门将它关上。
眼前有一条分隔草地的塑胶道路,八两沿着它往上走并进入树林里。芭洛特则随后追上。四处可见类似广场的场地,跟她过去在杂志或电视上看到的指定保护丛林的风景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广场上摆放了像海滩伞的太阳伞,伞下则设置了桌椅或复杂的机器。
他们又看到刚刚那三名老人,戴帽子的男人跟戴墨镜的老妇人悠哉地坐在类似海滩椅上休息,然后跟坐轮椅的男人在伞下进行热烈的讨论。
芭洛特跟着八两一直往里面走,很快就看不到那三个人。她忽然觉得道路止往下降,看样子他们正往地下走,但是一路走来并没有地下又阴又湿的特殊感觉,反而让人觉得是绿意盎然的美丽公园。
随处可见跟芭洛特、八两穿相同服装的人躺在树荫下,大家的皮肤异常苍白,其中有人坐着轮椅,他们分散在广场四处,静静地望着天空。
芭洛特感应到他们之间有什么在往来,结果发现他们是在”交谈”。
那真是一幅奇妙的景象,大家半睁着眼睛,动也不动地用那种方式互相认识、交谈。
《那些是不会行动的人们。》这是八两的解说。
《正如同我忘了呼吸那样,大家全都忘记怎么行动这件事,至于变成那样还想行动的人们就会乘坐轮椅来移动。》
《他们不走路吗?》
《其实只要何心走路就能够走。只是没那个”必要”。》
《那为什么你要走路呢?》
《博士们说可能是动机不同吧!我打从出世就不能行动,因此很高兴自己能够走动,也许过一阵子我可能也会忘记走路这件事。》
《还何其它也走路的人吗?》
《有啊,要不要介绍给妳认识?》
《我只要认识你就够了。》
虽然她这句话的意义不是很好,那八两却非常开心。
《那不然我再介绍一个人给妳认识,那是我的恋人。》
《……恋人?》芭洛特吓了一跳。
《嗯,我是这么称呼对方啦!对方也是,这个称呼非常恰当,因为我们只要在一起就感觉非常甜蜜。》
心情愉快的八两脚步变快了,因此芭洛特也得尽快追上他。
不可思议的是,她完全没有流汗,应该是微风轻轻把自己的身体擦干净,这儿的空气让人感到心情愉快,还会让人因此不想动。
《妳会游泳吗?》
八两问道,芭洛特点点头。
《那我们一起游,那应该也有助于身体筋肉恢复正常机能哟!》
她马上理解他讲那句话的意思。
在拨开树林的前方有一座大型游泳池,原本绿色的草皮被整整齐齐截成长方形,面积大到几乎看不到对岸,看来似乎相当深。
泳池四周不见半个人影,反倒有不少猿猴及类似老鼠的动物们在里面游泳玩着。
芭洛特蹲下来把手伸进水里,泳池微微波动。表示里面的水有不断在循环,为的是要经常保持清洁的状态。
突然那道波浪起了变化,下一秒钟有个滑溜的蓝色曲线闪着光芒从水面跃出,不一会儿又溅起好大的水花潜进水里。
芭洛特被水溅得湿淋淋,不过她也看到刚刚跃起的是鼻子尖尖的物体。
《这家伙是谁,八两?我怎么没看过她,是你带来的吗?》
“那个”的声旨透过耳机传来,把芭洛特吓了一跳。
《没错,她叫做露恩•芭洛特。》
八两轻快地跳进泳池,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脱掉衣服全裸了,这时候溅起更大的水花,把发呆的芭洛特浇得像只落汤鸡。
八两轻快地游泳并抱紧”那个”,然后轻吻它的头部。
《她是乌夫库克的恋人,我想把你介绍给她认识才带她过来的。》
八两说道,芭洛特完全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介绍她。
《请多多指教,小姐,我叫做半斤。》(半斤与八两,OTL)
“那个”说道,听起来它的个性很坦率。
《我的名字虽然跟这家伙很像,但我才是原创者,因为当初是把我的部分脑纫胞移植到这家伙的脑里。》
它从水里探出身子。并用尖嘴抵着芭洛特的膝盖。
《小姐。要不要骑到我背上?”我会让妳兴奋到气喘不停”哦!》
芭洛特又吓了一跳,这可是她头一次被海豚性骚扰。
《我才是原创者吧!你也有移植我一部分的大脑。况且,以我的语言意识当基础来学习的可是你耶。》
八两提出抗议,这时候半斤说:
《你在说什么啊?真是不象话,明明就是你以我的行动意识当基础。才有办法摇摇晃晃地走路。是我帮助你行动的!》
《是我让你能够说话的!》
然后两人一起看着芭洛特,像是在问她”妳觉得呢”。
芭洛特觉得自己被搞得晕头转向,但是并没有到讨厌的地步。
更重要的是,会介绍她是乌夫库克的恋人,恐怕全世界也只有八两吧。
《半斤是女生吗?》芭洛特问道。
半斤”啪”地从头顶的鼻孔喷出飞沬。
《亏妳还是人类,怎么可以困在那么狭隘的概念里呢?我虽然是公的,但是跟这家伙既是兄弟,也是恋人。更是性方面的伴侣,”该做的事”我们都有做。》
它的语气显得有点自夸,不过它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这可就不晓得了。
《那眼睛是怎么回事?》
她另找其它话题询问。因为半斤的额头到脸颊是一整块金属,让他看起来像是戴着银色的大墨镜的海豚。
《不错吧?妳要不要也装一个?》
半斤答道,八两则耸着肩回答芭洛特。
《那是执行存取时的辅助机能。虽然是用来代替视觉器官,不过它本来就不太需要什么视觉。》
《存取?》
《因为这整座泳池是终端机。》
《这话是什么意思?》
《妳也下去游泳吧!这样妳就明白了。》
芭洛特稍微考虑了一下,然后慢慢沿着泳池边缘下水。她把两脚伸进水里,确信自己并不会溺水。最后在他们的劝诱下。芭洛特让全身泡进水里,水很清澄,既透明又柔和,虽然有点冰。但似乎能镇住身体发炎的症状。
她突然把头潜进水里慢慢让身体放松。再让脸露出水面,只见八两不理解地看着露脸喘气的芭洛特。
《衣暇要是湿了,博士们会啰哩叭唆的,所以最好是脱掉喔!》
《我穿着游好了,想脱的话再脱。》
这时半斤突然从下方出现,把芭洛特的身体往上撑。她倒是头一次骑在海豚背上,身体轻飘飘地浮在半空中。并开始在水面滑行。
她不由得笑了起来,要是她能发出声音,铁定会不知不觉地放声大笑。
《抓紧喔!让我来告诉妳这泳池的真面目。》
半斤活泼地说道,
《欢迎来到”另一个海洋’!》
这时候还没有人知道芭洛特的事件将进入另一个阶段。芭洛特只是连忙把嘴闭上,因为半斤已经猛冲进水里,至于在它旁边的八两则像鱼儿般地游来游去。
芭洛特看到它说的另一个海洋,虽然只看到一部分,但身体却感应得出游泳池的构造。那的确是终端机:泳池的地板跟墙壁都是无线通讯器材,而更远的地方又深又巨大,芭洛特知道自己身处在电子情报海洋的入口。
《快上去!》
因为快没气了,她连忙告诉半斤。
《我只会用安全又舒适的方式载送哦!》
半斤得意洋洋地浮上去,不过它并没有猛烈上去,反而顾虑到芭洛特的身体,因此游得很慢。
出了水面之后她大大喘了一口气,边拨开湿透的头发边说出自己对泳池的感想。
《真是大得吓人。》
半斤从鼻孔呼气,然后说:
《当初的设计是想像“内部是装满液体的宇宙船”建造的,那是几乎跟全世界的计算机有连线的通讯中枢,只要获得许可就能够来去自如。》
八两以仰躺的方式浮在水面。
《不过就算等了十年以上,许可也下会下来的。》
《少来了,”乐园”的数据库就可以自由潜入,而且还蛮有趣的。要再下去吗?》
《现在不要,我还没喘过气来。》
芭洛特推了一下半斤的背让自己往后退。
她打算自己游,但是湿透的衣服却黏在身上,于是她翻个身想在水里把衣服脱掉。但是气突然从嘴巴漏出,耳机又快脱落。害她连忙按住卡榫。就住这时候。半斤迅速帮她推到水面。
芭洛特赶紧把衣服脱掉。八两帮她捡起来并整齐摆在泳池畔。
她并没有穿内衣裤,所以她全身赤裸裸地泡在水里,也感觉身体的痛楚逐渐融于水里。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安或羞耻,因为他们并不会随便触碰她。也没有因为对她的身体感兴趣而抱她。
半斤不断跟数据库联机,得到什么情报后就跟八两卿卿我我地笑住一起。
八两跟半斤的身体。到处可见切割或挖洞的痕迹,侧腹跟胸门还隐约可见塑料或金属断片。其实也可以说他们全身都刻划了这些痕迹,但是那两个人并没有显露出任何不好意思或痛苦的样子。
看着他们卿卿我我的模样,芭洛特想起八两说过的话。
有关在电子海游泳的完全个体,像卵一样圆满的世界,她不知道这个完全封闭的丛林想分割什么。
八两他们的笑声在丛林回响,那是他们在没有感受到外界的威胁也不知道内部的腐败下成长所发出的高亢笑声。
芭洛特不知道他们这样安于毫无矛盾的人生,不需要自己行动的安逸生活,究竟该感到羡慕或厌恶。
忽然间她很想跟博士及乌夫库克说话,希望他们能告诉她该怎么做,但是现在是不可能的事。因此芭洛特只能自己去想。
芭洛特一边游一边思考博士跟乌夫库克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博士跟乌夫库克都会想出好几个点子来因应下一个行动。她一直思考该用什么来牵引点子的绳索,这是一场竞争,有胜负之分:绳索的另一端是那个叫榭尔的男人,为了要保护某样东西。榭尔不惜派出鲍伊德跟杀手布下天罗地网。
忽然间,芭洛特想到自己想找一样东西。
她快速游到半斤那儿并触碰它的背部。
《对了,我可以要求使用这个泳池吗?》
八两的表情有点讶异。
《想不到夏娃会主动说要尝禁果?》
那个时候芭洛特想起刚刚博士说的话,”等我跟芭洛特做过各种说明之后再使用”那个”。然后也渐渐明白那是用来做什么用的。
《妳想查什么?》
半斤兴奋地问道。
《我想知道某个男人的过去隐藏在什么地方。》
《什么过去?谁的过去?》
《榭尔•塞普提诺斯,是奥克托巴公司的人。》
八两跟半斤互看着对方。
《怎么办?》
《看来只有让你把教授找来了,八两。我可不想因为擅自打开外部回线而遭到废弃处置。》
《说的也是。》
说着,八两手扶着泳池边缘用力往上跳。
他甩掉身上的水。并捡起裤子一面穿一面说:
《妳在这里等着,我介绍乐园之神给妳认识。》
然后就丢下芭洛特离开森林。
在等待八两的这段时间,芭洛特继续跟半斤游泳。
这时候她身上的贴布脱落,跟手臂上的绷带开始散开。而那些脱落的贴布在水面漂浮一阵子之后就被设置在边缘类似小型吸尘器的机器吸进去。
老实说这个游泳池设备真的很完善。水始终保持一定的温度也经常保持干净。
《你说”乐园之神”,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跟上帝一样很容易发脾气啰!》
接着就是一阵笑声,不仅从耳机听到。就连芭洛特直接透过干扰能力在脑里回响的也是那种感觉。简直就跟心电感应不无两样。这跟是不是在水上或水中都无关。
《他是”乐园”里的”被造物”之最高管理者,我说他是三博士之一。不晓得妳知不知道呢?》
《我曾经听说那个三博士创造了这里……但是详情并不是很了解。》
《那么妳很快就会了解了。》
半斤很快地回头,然后钻到芭洛特下方,当它挺起身体,整个头出现在芭洛特眼前,还从鼻孔呼着气。
《这里只有你一个吗?》
《还有其它人,但是就属我的精神最好,要把其它人叫来吗?其中还有人正面临垂死边缘。》
《要是因为我而害死它,那我就罪过了。》
半斤又笑了起来。
《不过像我这样会说话的并不多,就算妳见到它们也不会觉得有趣的。》
《它们都是海豚吗?》
《主要是海豚,但不全都是,其中也有鲸鱼。它们因为体型太大所以无法过来。还有少数的虎鲸与鲨鱼,它们跟这里隔离,其实我也不太喜欢它们,不过八两倒是”挺能应付”它们的。》
她紧抓着半斤的背对它的银色墨镜进行干扰。
《你应该认识乌夫库克吧?》
《认识。六年前它曾待在这里,跟我一样是军方委托制造的被造物。》
《你们处得融洽吗?》
《我并不讨厌那类型的。它是个天性不错的家伙。跟它在一起也很”方便”。虽然有许多指正得出的缺点,不过我觉得它当恋人倒也不坏。》
《会对我这么说的只有你们两个。》
《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它似乎并不那么认为。》
《——原来是妳在单恋啊?》
芭洛特没有回答,半斤发出爽朗的笑声。
《毕竟它是个犹豫不决的家伙,虽然自己是只小老鼠。却是只真人不露相又有自我思考能力的老鼠,其实它不需要把事情都看那么严重的。》
《它好像不太会说谎。》
《因为它是靠体味理解感情的种族。》
半斤一副好像早就预料到的样子摇摇头。
《它并无法理解说谎的真正含意,毕竟它是笨拙又犹豫不决的家伙,倒是妳真会挑,竟然迷上那么麻烦的对象。反正妳好好去体会吧!会很辛苦的。》
芭洛特不知不觉笑了出来,她万万没想到会是一只海豚帮自己跟老鼠的恋情提供意见。虽然所有事情变得很扯,但她不觉得有哪里不好,反正自己本来就处在一个疯狂的世界,干脆顺应现况一起疯任反而来得爽快。
而且自己所知道的现实,充其量也不过是听来的,一想到这里,她的心情整个豁然开朗,过去自己的感觉总是无限延伸,现在自己的心好不容易才追上感觉。
《我对乌夫库克做了非常坏的事情。》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满脸讶异的半斤减缓游泳的速度。
《因为我滥用它,纵使如此,它还是拼命保护我。》
《我懂了……原来那家伙之所以回来这里维修就是……》
《是我害的,是我把乌夫库克害成那样的。》
《那家伙算半不死,没什么好担心的。》
《不死?它不会死吗?》
芭洛特非常讶异,半斤笑着回到游泳池边缘。
《那家伙的肉体是多次元构造,就算肉体在某一次元里受到损伤,也能藉由其它次元进行修复,这就是”生体结构”的最大优点吧!就算从任一个次元炸得粉碎,只要生命之核没有毁掉它就不会死,只不过它还是有寿命的限制。》
《寿命……?》
《那是生体结构的最大缺点,生物总有一天会死,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毕竟生物本来就是基于那种概念制造出来的,只是乌夫库克这个例子比较显著而已。》
《这话是什么意思?》
芭洛特感到忐忑不安的抓住游泳池的边缘,她盯着半斤看,总觉得自己好像会听到什么可怕的事实。
《是肥大。》
半斤老老实实地告诉她。
《老鼠只要一天活在世上,体重就会增加,它会不断地变大,就算实施延命措施,只要那个缺点一天无法克服,它迟早还是会被自己的体重压迫至死。不管怎么在多次元分割肉体,就是没办法补救。》
《那是一种病吗?没办法医治吗?》
《这应该跟疾病不太一样。而是生命的必然现象,就乌夫库克的说法,当它自觉到死期来临。自己就会知道该是离开乐园的时候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半斤这时候沉默了一下。
《……不知道,可能是我从没离开过这里的关系,妳可以问问它啊!》
芭洛特略微尴尬地点点头。
《你曾想过出去外面吗?》
马上她就后悔问这个问题,半斤突然抬头望着天空说:
《妳说我要怎么活下去?》
芭洛特没有回答,虽然丢回来的又是个疑问句,这就是半斤的回答,只是甚为痛切。但是半斤又语气温柔地说:
《我有这片海洋,既平静又充满刺激,虽然这儿的一切充满实验性质,不过存在于此的最尖端生物还是能保有其自尊。其实最重要的因素是八两也在这里,因此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妳要不要也住在这里?跟乌夫库克一起住下来。》
《我也住在这里?》
《外面的世界不是充满危险?对外封闭也是一种生命力的表现哦!》
芭洛特轻轻摇头。
《可是我已经做了选择,我决定要在蛋壳外生活——要好好活下去。》
这句话她倒像是在喃喃自语地回答。
《原来如此……》
半斤这时头一次发出声音来,那叫声又细又美,听者无不觉得动容。
《真正的海洋究竟长什么样子呢?》
它这句话听起来好像是跟叫声一起发出来的。
《他回来了。》
听到半斤这么说,芭洛特把上半身靠在游泳池边,感应从森林那头走过来的八两。
她心里正想他要介绍谁给自己认识,只看到八两独自抱着像箱子的东西,那是一件很大的物品,远远看倒是有点像鸟笼。
《嗨!让妳久等了。》
不久八两来到她旁边,脸上还挂着微笑。
正当芭洛特准备靠双臂的力量把身体往上撑,身体突然变得整个僵硬。
其实八两抱着的是一只鸟笼,至少跟鸟笼长得一模一样。
然后里面放着一颗人头。
八两笑瞇瞇地站着不动,仿佛看芭洛特惊讶的样子很有趣,连鸟笼中的脸也一样。
“妳好。露恩•芭洛特。我是这座乐园的最高管理者。”
鸟笼里的脸如此说道,他是一名五十出头的老人,有着修剪整齐的白发,胡子也剃得非常干净。他消瘦的脸庞刻划着像年轮一样的皱纹,表情却是高尚又温柔,但是除此外就没有其它身体部位。
“大家都称呼我教授——”人面教授”,这名字也最适合现在的我,其中也有人称呼我”鸟笼里的人头”,这应该也挺恰当的。”
芭洛特盯着鸟笼里的人脸看,她已经忘记自己是赤裸裸的。
“把我放到桌子上吧!”
人面如此命令。八两照他的话对泳池旁的地面进行干扰,接着有板状物体从那儿往上升,并且慢慢组合成白色圆桌。
接着八两把鸟笼摆在那桌上,他看自己的任务结束了,就迅速脱了衣服往泳池里跳。
笑嘻嘻看着他做那个举动的人面在鸟笼慢慢回转,把脸面向芭洛特。
芭洛特不由得把身体移至泳池里。
“干扰我的鸟笼吧,这样我们应该就能交谈。”
《是。》
她下意识地回答,人面开心地笑了。
芭洛特听到八两不一会儿已经在后面啪嚓啪嚓地游泳,但是她的目光还是死盯着人面看。
“我看过妳的档案,妳的适性很好,只是这样下去的话,技术将会对妳的心智成熟造成影响,那件事应该有对妳造成压力吧?”
芭洛特心不在焉地摇头,并且无意识地摸自己的喉咙。
她实在无法想像有人会只剩下那个部分。
“或许妳会觉得很不愉快,不过我曾提出要乌夫库克•潘迪诺把它记录妳的战斗档案提供给我,才准许他们使用这个设施。”
《条件?》
反问的芭洛特,很快就明白了。
《你是说把我的事情告诉你,才愿意帮乌夫库克疗伤?》
“一点也没错,伊斯特博士都没告诉妳吗?”
《因为他正忙着治疗乌夫库克……》
但是她并没有因为那件事而感到不悦,毕竟是自己害乌夫库克受伤的。只要能够治疗乌犬库克,要做什么她都无所谓。
“可以让我看看妳做过纤维移植后的模样吗?”
当人面这么问她的时候,赤裸裸的芭洛特毫不扭捏地从泳池上来。
她觉得现在的状况跟过去”工作”时不一样,反而像是让医生诊疗自己的身体。
“还处于成长期呢!预料纤维本身将继续成长,了不起!好适当的处置,看来没什么好担心的。”
芭洛特不做任何响应,只是站着不动。
“我分析过妳的档案,也被妳的毅力所感动,我们曾有一段时期着重在军事开发,虽然那不是什么好时代,但我们是有目标也做过努力的。如今妳的存在,对我来说简直是‘艺术品’既精巧——又强韧,可说是集最佳时机形成独一无二的绝品——不知道妳是否讨厌这种说法?”
老实说她很讨厌,毕竟过去被当成物品的经验曾带给她不快的回忆,但人面继续维持沉稳的笑容。
“只有我搜集档案似乎不太公平,妳想知道什么关于我的事吗?”
他如此问道,芭洛特感到有点困惑,因为过去她从未问过某人为什么只剩下一颗头,所以她不知不觉把话题绕远。
《人面是你的本名吗?》
“那是研究用的代号,我本名是查尔斯•路特威赫。但是已经没有人叫我那个名字了!连我自己也是。对我而言,自己也算是研究材料,不过,那应该算是延长寿命的措施。”
《延长寿命——》
“因为我的身体受到许多癌症侵蚀,因此只有进行切除。”
人面干脆地告诉她。
“只要使用我们在这里开发的技术,就能够让身体继续保存下去——但或许这个模样是最适合我了。我管理这个设施整体,同时也进行好几种研究,反正我的工作繁重到有几个身体都不够用,既然不够用就干脆把身体丢弃,彻彻底底当个真正的”龙头”司令官。”
《这样不会不方便吗?》
她脱口而出,人面得意地微笑。
“妳以为这个鸟笼是做什么用的?这些铁丝并非普通的工艺品,而是利用最尖端的技术所制造的舒适空间。一根根的铁丝会进行除尘处理,让内部的空气保持清净,维持一定的湿度跟温度,像现在也用根本感觉不到的细微空气振动除垢,清洁我的皮肤,促进新陈代谢,保持我的健康。而且二英吋厚的鸟笼底部还装设电子干扰装置、生命维持装置、重力子、容纳所有资料库的硬盘、通讯机器、吸震装置——还有自卫装置等等,所有想得到的设备都在里面。”
好流畅的说明。但芭洛特却觉得很好笑,眼前好像浮现他脖子以下抬头挺胸的模样。
这时候人面露出戏谑的眼神,看了一眼桌子,让她知道自己正在进行干扰操作。这时候桌子下方出现银色物体,然后变成折迭椅。
“请坐。”
芭洛特坐了下来,她并不觉得自己是被他命令,反而有受到欢迎的感觉。
“见过妳以后,我非常了解伊斯特博士有多么优秀。但是……有时候,他跟我都全遭到否定,我想妳应该曾听伊斯特博士提起……”
《所有情势逆转?》
芭洛特说道,那是博士曾告诉芭洛特的话。
《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联邦政府限制我们发展科学技术,我们发展出来的技术,不少被用在跟大陆国家的战争上,甚至造成严重的损害,这些影响全都是那个决定所造成的。政府认为我们的科学技术如果应用在民间,很可能导致社会严重不安,因此把我们所有研究成果跟后续的研究都视为危险行为。”
《是谁决定的?》
《是人类。大多数住在这个城市的人都那么认为,因此研究所赌上可能无法留存下去的风险。采取各式各样的手段,然后连同我在内的三名最高管理者,则是策划各种不同的对策。”
《三博士?》
芭洛特喃喃说道,人面浅浅微笑地点头响应。
“其中一人以被禁止的科学技术的社会”何用性”,制定了Scramble-09法案,也得到法务局的认同。而伊斯特博士跟乌夫库兖也是透过这套让现在的妳存活下来的法案,才好不容易得到众人的认同。”
《那个人呢?》
“法案成立后……没多久就死了,是遭到杀害。”。
芭洛特吓得瞠目结舌。
“三博士之一雇了杀手把他杀掉的,某位诉求与Scramble-09不同于社会有用性的人物,打算用最符合都市需求的方式,提供被禁止的科学技术。而且不管是否合法,用娱乐跟快乐的形式。”
《奥克托巴公司——》
人面点了点头。然后,芭洛特觉得自己终于明白博士为什么会说跟某个企业是死对头的理由,因为对博士跟乌夫库克来说,是奥克托巴公司杀了创造自己存在理由的人物。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种地步呢?》
“因为对于社会有用性的想法不同,才造成大家互相竞争。但不是在研究室里争论,而是各自赌上自己的存在。最后主张合法性的Scramble-09与认同非合法性的奥克托巴公司便不得不敌对起来,这也是陷入窘境的人们为了活下去而互相争夺,即使三博士的影响力消失了,后面延续的那些人到现在也还在竞争。”
《创立奥克托巴公司的人还活着吗?》
“还活着,而且是那儿的理事,只不过他的状态跟我差不多,已经全身瘫痪,只剩下部分的大脑还有在活动。”
《那”最后一个人”又怎么做呢?》
芭洛特小声问道,人面依旧面带笑容地说:
“三博士最后一人让事情符合社会……马杜克市的愿望。也就是,所有的研究永远封闭。”
《封闭……》
“没错。研究的进行与成果。全都在这个设施里完成,我们的档案绝不会外泄,市政也基于各种条件的情况下认同我们并发配预算。”
《你们要一直待在这里……》
“没错,这里是永远的箱庭。我们这群猛兽以科学家的名义,选择进入自己的牢笼,也因此得以生存下去。”
人面从鸟笼里微笑说道。
“基本上”乐园”并不会拒绝外来的访客,但来访者离开”乐园”时必须受到各种约束。如果没有遵守约束的话就会因为违反联邦法而被判刑。其中最大的约束就是……不得在没有联邦政府的许可下使用这里的设备与外界接触,要是违反的话就会处以重刑。”
芭洛特细细咀嚼那些话的意思。
人面的灰色瞳孔一直盯着芭洛特看,仿佛那就是他对芭洛特的要求——她想使用这个终端机的要求的回答。
但是芭洛特相信那个答案还不到出现的时候。
《我想博士希望我能够使用这里的机器。》
“我已经接受妳那个提议,露恩•芭洛特。妳会怎么使用这里的多元化通讯中枢……老实说,我很感兴趣。”
说着,人面看了泳池一眼。
“也就是执行Scramble-09。”
他喃喃地说道,仿佛那就是所有问题的答案。
“当妳使用这儿的通讯中枢那一刻,就会被联邦法视为计划性犯罪的嫌疑犯,但是妳那种行为绝不是犯罪,只要妳能证明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那么做对社会有用的话,应该就能洗清妳的”嫌疑”。”
《是。》
“只不过妳没有理由冒这个险,现在的妳只要把自己的事件完全交给伊斯特博士跟乌夫库克就行了。”
《可是不那么做的话,我觉得自己会被杀。》
“在这里妳不会有事的。”
人面的语气非常沉稳。
“这里是远比监狱还要安全又舒适的封闭环境。”
芭洛特再三地点头,那是人面个人的想法,芭洛特知道那么做有反乌夫库克跟博士的愿望。
《乌夫库克曾对我说要一起考虑生存的意义。》
“所谓生存的意义就是适应社会吧!不管是Scramble-09或奥克托巴公司,结果都会成为投身社会病态争斗的手段,总之,让民间适应部分技术也不会政变社会跟人们。”
《可是乌夫库克跟博士救了我。》
芭洛特斩钉截铁地说道。
《多亏他们才改变了我的想法。》
“那不过是少部分——也是妳个人的转变,人们需要更整体性的改革,是针对种类的改革。目前这个”乐园”虽然处于封闭的状态,我相信它总有一天会成为人类新社会的范本,这里是综合技术与思想结为一体的成果。”
芭洛特缄默不语,因为她从未想像过那种等级的世界。
“有一天乌夫库克曾跟我说它有一天会死掉,还说当它理解死亡的时候,头一次感受到已经掌握到自我,所以现在它想做点事情,没有人能够阻止它心中萌芽的自我实现的欲望。”
人面说道,语气像是在自言自语。
“但是我们……就有如还没分配到角色的演员,妳跟我都处于必须以即兴的方式诠释生命的严酷现实中,如果没有脚本的话,也没有人会在旁边帮你提词,可以说等到你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被推到舞台上,而且要活到哪天你死掉为止。那就像是野生动物,只是一头社会的野生动物,我们不应该一直生活在那种即兴的社会里,现在需要的是一个把人们从即兴的社会救出来的世界,就像这个”乐园”一样,那才是文明真正的意义。”
然后他用温柔的眼神看着芭洛特。
“迟早妳的精神会因为那股能力的适性趋于成熟的过程中。受到很大的影响。它很可能会害妳发狂,那时候现在的社会有可能帮助妳吗?”
芭洛特想了一下,答案比她想的还直接。
《当初我真的很害怕成为事件的当事人,不过现在我很庆幸自己做了那个决定。虽然社会并没有帮助我,但是却告诉我可以自救。》
“妳想以事件被告人的身分,为了向社会主张生存的权利而战?”
芭洛特点点头,但是又马上摇头。不过这两个动作都是她的本意。
《我曾经被当做”物品”。总是被某人——或什么情况指使,结果还落到被杀的下场。但是我幸运活了下来,成了事件的生存者,以后如果有机会成为解决事件者的机会。我真的想试试看。》
人面好像神父在听人告解似地优雅微笑。
“妳的意思是要让自己跟乌夫库克、博士处于同一立场对吧!事件没有解决的话,就会被视为对社会不利的存在。”
《是的。》
“好吧,既然妳都肯把自己的珍贵档案提供给我,那妳可以随心所欲使用那座泳池,我们只会袖手旁观妳的犯罪行为。”
《谢谢。》
“关于通讯中枢的使用方式可以请半斤支持。”
《谢谢。》
芭洛特坦率地向他道谢,她觉得自己做了相当大的交易来换取自己的人生。不可思议的是,她既不害怕也不兴奋。只是觉得自己做了该做的事情。
忽然间,她感觉到有其它人往泳池的方向过来。
芭洛特跟人面一起看那个走过来的人。
只见身穿白袍的博士正抓着颜色斑驳又硬梆梆的头发。
从他的表情判断,他似乎一直在等芭洛特与人面的会话谈到某一个段落。
“嗨,伊斯特博士。我正在询问你的委托人一些宝贵的意见呢!”
“博士……非常感谢您的帮忙。”
“你们会在这里暂时停留一阵子吗?”
“不,因为还有工作要做……”
“是什么有意义的工作吗?”
“是的。”
后来博士把眼光栘到芭洛特身上说:
“乌夫库克的维修已经结束了。”
正当芭洛特在寻找能够干扰的物体想表示谢意,
“妳好像从人面教授那儿听到”详情”了。”
博士说道,他有点踌躇地看着芭洛特说:
“我不希望妳违反联邦法,因此使用这儿的通讯中枢都是用我的名义申请的,妳心里只要想如何逮到榭尔的致命关键就行了……”
《没问题,不过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们的战斗方式。》
芭洛特如此回答,人面允许她能够干扰鸟笼。
这时候芭洛特才发现自己是赤裸裸的。
她连忙想找自己的衣服,博士则脱下自己的白袍披在她肩上。
“夏娃突然发现自己是赤身裸体。”
人面喃喃自语地说道。
北方山脚下的夜景是战后景气繁荣的马杜克市的伊甸园,也是罪恶之城。
对于战后派的和平团体、媒体跟商业主义者来说,它是辉煌的乐园,对于加入海军而自豪不已的战中派来说,它是堕落的城市。
无论是贫贱富贵,许多人看上这山后一带而从其它州或北方七十里远的联邦首部来玩乐或工作。
盖在那山后半山腰的高楼大厦,不仅象征战后的繁荣。同时也有睥睨山下的明显感觉。鲍伊德就住在其中一室,那房间宛如客机的经济舱一般大小,鲍伊德在那里冲澡。并且看着自己的血流入排水孔。
他的右手手背跟胳臂部是弹孔,每个弹孔都在冒血,全都是枪伤,子弹虽然从手背的伤口穿过,却卡在胳臂的伤口里。鲍伊德把嘴凑到胳臂那个伤口,然后咬住周边的皮肤吸血,有个硬物随着血一起被吸出来。
他把那个东西吐到浴缸里,是子弹。接着用莲蓬头把整个都是血的嘴巴冲干净。至于浴缸里则散落着压扁的子弹跟破碎的铁片。
浴缸旁的冲水马桶水箱上摆着这房间备置的奶油刀跟叉子,它们全都沾满了血,还可看到白色陶制水箱的侧面还划出红色的血线。
看来鲍伊德好像是利用那些道具把体内的金属片挖出来。
不久他张开眼睛。把摘出的硬物一个个捡起来,然后关上莲蓬头。走出浴缸站在洗脸台前。具有除雾效果的镜面映着他生龙活虎般的钻铁身体。腹部跟胸部还有几处伤疤。
鲍伊德把手里的钢铁碎片全丢进垃圾桶。然后拿毛巾擦拭伤口。涂上消炎药,并服下促进皮肤成长剂。他拿起纱布盖住伤口,再用绷带缠起来,现在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变成普通的伤口。
他走出浴室把身体擦干,然后穿上衣服,接着把枪袋挂在腋下,把枪拿在手里。他左右手交换握枪好几次。确定里面有装子弹之后再收进枪袋,正当他戴上手表。把特别订制的巨大夹克拿住手上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
他一接起电话,
《鲍伊德吗?》
是榭尔的声音。
“我是。”
《到我房间来,我有”东西”想给你看。》
他的声音听起来特别开心,后面还传来咯咯的笑声,似乎是女人的声音。
“我马上过去。”
他挂上电话步出房间,然后走进电梯,电梯里并没有四十楼以上的楼层的按钮,鲍伊听从口袋拿出卡片朝面板下方插进去。
这时候电梯自动闪着六十六楼的灯号,然后开始往上升。
当他走出电梯,眼前是跟之前截然不同的光景。
这儿的走廊很宽敞,以蓝色为基调。踩在绒毯上几乎不会发出一丝声响。
水晶灯微弱的光芒仿佛跟清洁的空气融为一体闪耀着。
墙壁四处部装饰着画作,从这些画的价值来看,想必很多人巴不得就算只拿画框也好。
鲍伊德站在他要进去的房间门口,他抓着复古式的把手并敲敲房门。门马上就打开了。而一身西装打扮的榭尔就站在眼前。
“进来吧!鲍伊德。”
榭尔一面露出发出尖锐的微笑一面向他招手。
接着从房间的另一头不断传来娇媚的声音。
“跟我来,我想让你见见这家伙。”
定进寝室,只见有个女人傻笑的在房里的两张床跳来跳去,她看起来二十来岁。原本整齐绑好的金发,现在已经乱七八糟地垂在脸上。
当他们两人走进房里,女子突然停止动作,她站在床上”啊——”地大叫,像是在表达什么意思,看到她的举动,榭尔低声浅笑地说:
“好像”天生”就这样。”
说完便坐在沙发上。
“我来为你介绍,她是奥克戴娃小姐。又名”MS大开眼成”……奥克托巴公司董事的女儿——总而言之,是没有买家想碰的不良品。她是她家的隐私,但是我却揭发她的存在,因此就把她”接手”过来。”。
女子边笑边叫。好像是在说什么电视节目或饼干的名称,亦或是人名吧?榭尔跟鲍伊德都不晓得她想要什么。
“这家伙是我交易的具体代表,为了让你记住她的长相,我特地”商借”了三十分钟来。换句话说。她可是我引以为傲的妻子呢!”
“那”结婚证书”呢?”
“这个月底就会订好”契约”,如果没有那场可恨的官司,老早就可以定案。”
接下来他的语气突然转变,仿佛喜剧突然变得很正经八百似的。
“话说回来鲍伊德——我好像有其它委托你处理的事。”
鲍伊德看着那名女子小声答道。
“结果超乎我想像。”
“超乎你想像?什么东西超乎你想像?”
“我尽全力去阻止,想不到他们不仅强化委托人,还让她变成战力,看来不能把她当成委托人,最好当成对方的其中一名成员看待。”
“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根本就是战术性的存在。”
“你历经了一场战争吗?”
“在来这里以前,我的确经历过类似的状况。”
鲍伊德的目光从女子的身上转向榭尔,只见榭尔的表情骤然大变。
“看来我应该听听鲍伊德先生的战场报告。”
嘴巴这么说的榭尔眼睛闪着冷酷的光芒。
“对方一名私家侦探受伤了,我也猜出它大概在什么地方接受治疗,等一下就准备过去那里。”
“了不起,这表示你愿意化成核子弹头粉碎敌人啰!想必事后的黑雨及蕈状云你也会一并处理吧?”
“但是,有一件奇妙的事情。”
“奇妙?别闹了。”
榭尔摇摇手,他愤怒的表情底下隐约浮现出其它情绪。
“这一切本来就很奇妙,明明在我梦里死掉的女人竟然还活着跟我纠缠不清,甚至还拼命扯准备进行大交易的我的后腿。然后呢?现在那女人想把我撇到一边去竞选联邦政府的总统吗?”
“法务局那儿有奇妙的申请。”
“那里本来就是个不可思议的世界,当然就有许多奇妙的申请。”
“有关下次审判的好几项罪状一字都没有提出。”
“……反正他们一定又想等到最后一刻才公开罪状,好让我们感到焦急吧?”
“如果只是想骗我们的话,那倒无所谓。但也有可能是对方正在继续其它调查。”
这时候榭尔停下动作,脸上的表情也消失了。
“虽然不晓得对方会透过什么管道,但他们或许在找你”交易的钥匙”呢!”
榭尔的眼睛突然发出强烈的光芒。
“你交易的钥匙在什么地方?”
“你没必要知道!”
榭尔露出凄厉的表情,声音还不断颤抖。
这时候传来尖锐的娇媚声音,是那女人看到榭尔害怕的模样而感到开心。
“安静!”
榭尔大叫,但是那女人一直咯咯笑个不停。
“我……我随时都能变成别人,这就是我的交易,过去算什么……”
榭尔瞪着那个女人,跟着硬挤出低沉的声音说:
“我早就忘记那女人的长相……”
他慢慢回头看鲍伊德,他的眼睛充满血丝,开始露出异常的光芒。
“为什么就是无法勒死她,甚至扭断她的脖子?是因为钱不够吗?还是想抢走我的交易?”
“你说这些话太扯了,榭尔先生。请冷静下来!”
“杀了她!”
榭尔突然发出不输给女人的尖叫声。
“杀了那个死缠着我不放的女人”!”
那几乎可说是惨叫,他摇着头坐在沙发上,并设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眼前该做的事既简单又明了,对吧?你只要把怀里那个东西往那女人的身体轰就行了!”
鲍伊德一语下发地点头。
“为什么我对那种女孩……女人……总是这样……为什么……我为什么会这么害怕?我到底在怕什么?我怕女人什么啊?”
榭尔像在胡言乱语地自问自答。
就连鲍伊德也不晓得他是怎么回事,因为那些相关记忆早已经从榭尔的脑子抽得干干净净,埋藏在没有人知道的场所。
鲍伊德再看着那名女子,榭尔之所以说”我想让你也见见她”,换句话说,应该是榭尔的心里其实在害怕,而他害怕的,无非就是女人。
“又是女人啊!”
鲍伊德用榭尔听不见的声音下了结论,榭尔进行的交易背后总是存在着女人,而眼前这个女人似乎象徽着榭尔想逃避什么,也确定他将因此面临多大的沮丧。
女人开心地持续笑着。
鲍伊德离开榭尔的房间后就直接下楼到饭店的地下停车场。
那儿停放了一辆蓝色的汽油车,车窗是帷幕玻璃,因此看不见里面,驾驶座的门一打开就发出卡嚓的声音,是击铁被扳开的声音。但感觉比之前和善多了。
鲍伊德坐上驾驶座,并把车门关上。
“情况怎么样,老大?”
半熟慢慢让怀里的击铁同归原位。然后用他沙哑的声音说道。
“没问题。”
鲍伊德冷漠地回答,然后插入车钥匙。
半熟脸上的皮肤皱了起来,他好像在笑。
“你的情况如何?”
“万无一失。”
半熟墨镜下的两只眼睛发出红光。
他整张脸隐约看得见缝补的痕迹,他的头发往上剃得很干净,光溜溜的头皮明显露出奇怪的颜色,侧头部有仍未拆线的伤口,甚至还贴着半透明的抗菌胶带。
“你受伤的手指怎样了?”
“就这样啰。”
他拿下左手的黑色手套,当他弯手指的时候还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虽然是临时凑合着用的电化制品,但是用来战斗却绰绰有余,毕竟现在没有充裕的时间让我移植手指对吧?好了,快点对我下达指令吧!”
半熟露出牙齿说道,呼吸急促的他不耐烦地晃动膝盖,像是一只流着口水,急着想吃食物的狗。
“你服药了吗?”
“那只是”提神”,我要是没服药就会因为电击的后遗症,让我的手脚像被废掉似的。别担心。我已经习惯怎么使用了,倒是你看看这个。”
接着他从怀里拿出手册型的显示器并递给鲍伊德。
“这是肥肉矛的遗产,那家伙照你的吩咐,经由黑客路线入侵了航空管理局跟法务局,但是没有入侵完全的关系,无法锁定那颗空中飞蛋的着陆地点。”
“这样就绰绰有余了。”
鲍伊德合上手册型的显示器,把它还给半熟。
“部分特定区域的航线是重叠的,那就是法务局准备的路线。”
“知道他们的藏身之处了吗?”
“是在城市的郊区,不过要花些时间,你先睡一会儿,要是持续保持亢奋的状态,你体力会撑不住的。”。
“放心,只要能再次见到那只小猫咪,不管天涯海角我都会追过去的,快告诉我,现在该往哪个方向走好呢?”
鲍伊德转动车钥匙。
“是乐园。”
这时候引擎声响起,半熟出发出开心的欢呼。
正当他们从马杜克市的西北方向进入干道的时候,半熟准备吞服胶囊。
“那是多幸剂吗?”
忽然间,鲍伊德冷冷地说道。
“这可不是时代广场的黑货哦!没有掺杂其它东西,你要不要也来一颗?”
原本鲍伊德想摇头拒绝的,不过他临时停下动作。
“那给我一颗吧!”
说着便掌心向上地伸出手,裂嘴笑的半熟拿了一颗胶囊放任鲍伊德厚实的手上。接着鲍伊德就吞下它。
“怎么样?”
“没什么差别。”
“过一会儿慢慢你就会有幸福的感觉。”
“我倒觉得脑袋深处痒痒的。”
半熟表情不解地说:
“你怎么……想到要尝试呢?”
“我的客户已经服用到中毒,因此我想掌握它的效果如何,不过对我似乎没效。”
“你真的如全熟说的那样。是一头真正的猎犬,一旦认为有必要就毫不考虑地行动,不过可以的话,我倒希望你能有点幽默感。”
鲍伊德没有搭理他。
“接下来要前往法务局的夜间窗口做几项确认,我们会在深夜抵达目的地。”
“了解,需要跟你轮流驾驶吗?”
“不用了,你好好休息吧。”
“你竟然可以不靠药物来支撑体力,到底你什么时候才会休息啊?”
“我早已经”忘记睡觉这件事”了。”
半熟笑嘻嘻地说:
“这句话真是有够幽默。”
“我已经有九年没阖过眼睡。”
“我就是希望你能这么幽默,铁面人先生,虽然你的表情有些冷冰冰的,这似乎就很难改了。”
鲍伊德不发一语地把车停住路边的汽车旅馆前,在半熟不在的地方透过专用窗口跟法务局取得联络。
当鲍伊德回到车上准备转动车钥匙的时候,突然停下动作开始回想。
他回想自己最后一次睡觉是否有做梦。
但答案是NO。
接着鲍伊德便发动车子往前行驶。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4 13:37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2喷出lijection
1
《有好消息,在马杜克市叫榭尔的大概有一百个人……不过就是这家伙。奥克托巴公司旗下的赌场有一家叫”蛋酒蓝”的店,他是那里的代理董事。》
半斤说道,芭洛特点头表示了解并继续检索情报。
芭洛特的嘴角冒出水泡,渐渐往她头上飘,她咬着简易呼吸器在巨型终端机的泳池底部游泳。
呼吸器是”乐园”提供的零件,至于博士跟人面,还有八两则在泳池畔看着芭洛特他们进行的作业。
《试着用刚刚那样的要领存取情报,往更深入的地方潜入……不要被多余的情报绊住,与计算机心灵相通,继续寻找看看。》
芭洛特在水中闭着眼睛并无拘无束地把手脚大大张开,然后用全身跟这巨大的终端机对话,无数情报路径打开,她从相关意义到延伸意义的语义情报开始检索,紧接着转移到都市所有情报管理系统进行检索。榭尔在何时何地做过什么行动,他碰过什么买过什么,曾经跟谁在一起过,还做过什么样的事情,全都用惊人的速度检索出来。
《好因害的机器……》
芭洛特一面往来于情报之中,一面发出感叹。因为之前她跟乌夫库克检查自己的市民登记,但是速度及容量跟它比起来简直是遥不可及。
而马杜克市里只要是叫榭尔的人,他的足迹会像化石那样被挖掘出来,把不必要的情报削去,然后像巨型恐龙的骨骼那样组合起来。
情报的意义会随着组合千变万化,巨型计算机在短时间内测定出最有可能的含意。
《有好几个矛盾的情报,而且更新蛮多的……不过正确说来应该是窜改吧!感觉很像是用不成熟的更新版本赚钱的软件公司。》
半斤不满的大骂,不过它只是提出忠告,并没何帮忙。
芭洛特也没有意愿让半斤帮她忙,这样违反联邦法的就只有她自己一人。
《记忆障碍这点有许多共通之处……储存在大学医院脑科学……研究治疗数据库的榭尔相关档案,似乎有从外界操纵的迹象。》
《一定是为了隐藏什么才消失的,就算记录消失。还有会留下痕迹,妳找找看那痕迹延伸到什么地方。》
《嗯。》
无数情报仿佛从头顶的水面灌注下来的阳光粒子一一重迭,芭洛特的手脚在水中游动,脸部朝上地接受那道光。
“了不起……想不到她能够随心所欲地操纵这些情报中枢。”
人面赞赏的语气声音没有一丝夸张。
《她在手舞足蹈耶!看她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八两抱膝坐在泳池边毫不厌烦地说道。
博士则是一脸紧张盯着泳池看。
忽然人面的脸色变了。
他望着天空发出”喔……”的声音,好像有什么异样的事情发生。
“怎么了,教授?”
“嗯,看样子有人将造访”乐园”呢!位于山腰的保全系统确认到行车辆正接近这里。车内人员二名……是委任事件负责官正式透过法务局要求来这座”乐园”的。”
这句话让博士的脸色骤然惨白。
“难个成是鲍伊德……”
人面兴致盎然地望着博士。
“看来生锈的枪正喷着火过来。他来想做什么呢?”
“既然露思•芭洛特所在的位置已经公开,我猜他对”乐园”绝不会有什么好感。”
听到博士语气如此郑重其事,人面则放声大笑说:
“听你的语调似乎已经完全习惯社会上的争斗。伊斯特博士。你说的一点也没错。在露恩•芭洛特的资料沿未采取完全前。这过程是绝不能中断的,至于那两位来“乐圃”的访客就由我们负责接待吧!八两。”
八两听到自己突然被叫,大吃一惊地回头看人面。
“好像来了两位有点粗暴的访客,我们一起去迎接他们吧!”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接触外界的人类?》
“没错,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呢。”
“教授……真的要让八两去吗?”
《别担心,我早就有学习如何跟外界的人类接触,我可是相当期待。》
“伊斯特博士,你则是趁这段期间做好下一个行动的准备,目的针对露恩。芭洛特的作业似乎会花点时间。”
博士面色紧张地低头向人面敬礼示意后就急忙转身离开丛林。
《伊斯特博士会怎么做呢?》
“他会把乌夫库克搬到在屋顶待命的”蛋头憨弟’。然后等她的作业结束后再一起离开这里。”
《他们要离开了啊?》
八两噘着嘴说道。
《他们还会再来吗?》
“我也希望她跟社会都能真正理解这个”乐园”。”
人面以沉重的语气说完,然后让自己的鸟笼浮了起来。
“好了……我们去迎接客人吧!”
鲍伊德他空洞的眼神不带一丝情感望着车窗外的风景。
《“契约”定案了。》
透过些微的杂音,榭尔的声音说道。
《虽然”结婚证书”还在提出的阶段,不过等交易完成后她就会立刻签下”结婚证书”了。》
鲍伊德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只是静静听委托人说的话。
在驾驶座的半熟倒是偶尔像忍住不笑似的抖动肩膀。
《程序万无一失,就算法务局有什么意见也只是放马后炮。》
“签订契约的具体日期是什么时候?”
《一小时以内就完成,证明姻亲关系的正式文件早就像厚切肉排陈列在桌上。而且还是鸭排呢!我等一下就准备拿它当下酒菜享用,接着我会让她父亲住在我的赌场饭店,届时尽量让他握有无息筹码。能够免费玩个痛快。》
“这是针对他个人的交易吗?”
《毕竟他是奥克托马公司的董事之一,虽然他的长型轿车里有多达一打的顾问律师跟红酒,不过都扯不上关系。你应该听说过克林威尔•约翰•奥克托巴吧?》
榭尔还刻意把他的名字分开来念。
《因此他会是清廉洁白的冤大头,亦或是个嫖客《注:JOHN也意味嫖客》。但是不管怎么样,都不改他的优秀。》
“那女孩呢?”
《那女孩将暂时留在饭店里,不久”所有权”将正式落在我手上,到时候也该考虑放置“那个”的场所。》
“那么我将照预定计划行动,报告会住今天半夜到黎明的时候送过去。”
《你是指夜间书信是吗?不晓得它是否能吹散我的梦魇呢?找会拭目以待的。这次你一定要干掉那个早就不存在这人世的女人!》
“了解。”
鲍伊德挂上电话,在他隔壁的半熟则嘻嘻地笑了出来。
“你们刚刚的对话我听得一头雾水,不过有一件事倒是很确定。”
半熟用手指把墨镜往上推,带着笑看了鲍伊德一眼。
“你的客户挺疯狂的嘛!”
“这跟你无关。”
“我这话可没什么恶意,我只是想说我们俩都差不多疯狂,真是个不错的客户。这个委托真让人着迷,我非常乐住其中。”
鲍伊德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手机收进怀里。
“我在今天上午申请了协助负责事件的证人,那个人就是你。”
“喔……这么说我也成了私家侦探?”
“是助手……我还申请我们的目标是同一名少女。”
这句话让半熟的表情整个扭曲。
“原来如此,这么说我能够合法杀她啰?了不起,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我不会只杀了她。还会把她的身体全拿来用,直到我满意为止,当初我们在契约部说好了对吧?”
鲍伊德淡淡地点头。
“我实在快等不及了。”
半热露出兴高采烈的表情,并眺望车窗外婉蜒的道路,四周覆盖着绿意,地表是混行分解混凝土之酵素的还原土壤,树林间还看得见几近颓圮的建筑物,宛如都市坟场一般。
“在战争期间遭受轰炸的遗迹造林,就跟在遭到机关枪射中的伤口贴上0K绷的道理是一样的。”
半熟墨镜后的眼睛闪着红光,浮现出扭曲的笑容。
“的确这一带是许多无人战斗机被击落的地点,是大陆那些军需资本上义者在战争结束时期用自动操纵让它们越过海洋而来,听说这里曾经有军方的设施,小猫咪真的在这种地方吗?”
“我们已经上了紧临建筑用地的车道。”
“建筑用地?什么建筑用地?”
“是实验设施的,过去曾一度得到军方与政府大量资金的资助。”
就在那个时候,夜间森林里出现了与废弃空屋截然不同由明亮金属与玻璃构造而成的物体。由于它太过庞大。因此无法确定到底是什么构造,只知道是有一整片像墙壁绵密不断的大型白色物体。
“整座山——”
半熟看得目瞪口呆,然后又像在电视机前捧腹大笑的小孩一样拍打膝盖。
“好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方舟!原来是在这里啊!不晓得小猫咪有没有卷起尾巴睡觉。喉咙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呢?没有的话我来帮她,我会好好帮她的。”
鲍伊德用他那看似昏昏欲睡的眼睛,看着位在前方的山丘。
马杜克市原本是一座贸易港,也是聚集技工的都市,这都市历经高科技化及战争的洗礼后,形成了工厂区、研究设施与港口这个三角形。然而现在其内部却变成市议会、欢乐街与媒体中心的倒三角形。
至于财富、名声、荣耀、贫困、堕落等等,在这两个三角形每个角度的内部里就像轮盘式标靶上标示的奖品细细分隔。
到了山丘顶端的时候,鲍伊德把车停下来,半熟打开车门。
“好了,对我下命令吧!”
他激动地对从另一个车门出来的鲍伊德说道。
鲍伊德指着山丘另一头说:
“你往西边去,警备公司有派人在那儿驻守,你过去收集设施的情报吧!”
“可以通报位置吗?”
“可以的话就那么做,我将透过正式手续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去。”
“是因为对方一定会把她藏起来?并声称不在这里?”
“没错。”
“那也就是说……”
心花怒放的半熟把两手张开。
“我可以随心所欲地行动是吧?”
“你获准做任何行动,去吧!”
半熟很快地转身离开。
他凶恶的笑容却像香味一样地残留在空气中,他唰唰地进入树林,像是解放的猎犬往里面前进。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鲍伊德才又回到驾驶座。
“方舟……”
他握着方向盘。静静地念出这个名词。
“我看是等待永远不会来的洪水的方舟吧!”
他低声呢喃的开车前进。
2
鲍伊德对位于旋转式大门中央的警备塔监视器亮出他委任事件负责官的执照给警卫看。
警卫仿佛机器的一部分,他面无表情地观察鲍伊德并告知:
《我马上通报管理者,请您稍待一会儿,至于您的声音跟影像,我们这边都会做记录。》
鲍伊德点点头,监视器画面随即切换到一名五十出头的老男人影像。
《锈掉的枪因为无法承受自己释出的毒锈,所以回来寻找维修吗?》
画面只出现他头部以上的样子,下面基于画面所限并没有显现出来,不过鲍伊德知道那是怎么同事。
“乌夫库克应该在这里,教授。”
五十出头的男人——人面教授轻轻笑着。
《这跟受理的申请内容不一样,你还有什么其它想说的吗?》
他的语气就像一位和蔼的老师在订正学生似的。
“事件的重要参考人很可能逃进贵设施,请打开大门让我进去。”
《你没必要拿枪硬闯进来,到“十一月的森林”来吧!》
人面亲切的声音从监视器逐渐消失。
鲍伊德把车停好,往白墙的大门走,然后把手贴在占去墙的面积一部分的小门。
跟着门发出电子音,慢慢往里面开启,当他一踏进又长又宽的亮白色走廊,背后的门随即关上。
放眼望去一片纯白,仿佛置身于机场大厅的沉稳气氛里。
鲍伊德笔直往前走,他的步调稳健。似乎已经对这地方很熟悉。他继续在走廊上走着。一路上没有跟任何人擦身而过,然后再次来到巨大的墙壁前面。
他用手触摸设置在墙上的电子机器,经过核对之后,厚重的大门就往左右开启,朗然入目的是一片草木,不禁让人误以为置身在外面的山丘。
鲍伊德往森林里走进去。
在略高的白桦树林间,摆放了白色的塑料桌椅,桌子旁有一名青年,他亲切地对前来的鲍伊德露出微笑,却又马上转变成怀疑的表情盯着鲍伊德看。
“我头部的通讯器早就摘除了,你再怎么干扰都没用的,八两。”
鲍伊德说道,八两一脸无趣地抬高下巴指着桌面。只见桌上摆着咖啡杯,里面装了冒着热气逦散发出香味的咖啡。
他用眼神示意是为鲍伊德准备的,鲍伊德不予理会,只是站在桌子前面说:
“人面教授。”
这时候摆在咖啡杯后面的老人的头,在鸟笼里慢慢张开眼睛。
“过去这座森林是用来让许多伤兵休养然后永眠的场所,要是你也能回到这个属于你的地方就好了。”
鲍伊德缓缓摇头。
“十年前我之所以来这里,是基于军方的命令,战争结束后,我可没兴趣当这里的材料。”
“那应该是你个人的战后吧!大多数的士兵至今还有被害人意识,你呢?”
“我既不是被害人,也不是加害人。”
八两露出疑惑的表情。
他似乎不太明白人面与鲍伊德的对话内容。
人面看着八两微笑说:
“这里没你的事了,到西方森林去吧!”
八两耸了耸肩业走近鲍伊德,打了一下他健壮的手臂,感觉有点像在开玩笑,又像在拜托他。然后就马上走进森林里。
“他唯一的困扰就是找不到同年龄的”动性”实验对象。”
人面望着八两离去之后才抬头看鲍伊德。
“我有三个问题,第一,乌夫库克与他的委托人及伊斯特博士的所在之处,如果是在这里的话,请告诉我你把他们藏在什么地方。”
“我们不会把任何人藏起来,我们只会收容。”
“他们在这里吗?”
“我好像有拒绝回答的权利吧?”
“就算你有那个权利也无法行使。”
“嗯,那不然你想怎么样?”
“我会让你的死亡化为这虚构设施的现实。”
人面又沉稳的微笑。
“死亡是唯一的现实吗?这很合乎你的想法。人类虽然不可能对太多事物有真实感!但就算你杀了我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我也不觉得自己这条命对你有任何帮助,还是说,现在的你觉得那么做是对的呢?”
鲍伊德慢慢把枪从怀里伸出来。
不过他并没有握枪,他把手往下垂轻声说道:
“还有一名事件参考人已经入侵这里。”
“你定指那个全身油污,试图从西区的物资运输道路进来的男人吗?我懂了。只要我不回答你的问题,他就展开破坏行动是吗?对你来说,那就是让你在社会活跃的手段是吗?”
人面沉着地说道,鲍伊德又补充说:
“只有我才有权利把那个人以事件重要参考人的身分逮捕,法务局已经在书面上承认这件事了。”
人面一脸困惑地皱着眉头。
“你那个正拼命入侵这里的伙伴知道这件事吗?不,以你这个人的个性,想必是告诉他完全相反的内容吧?”
“这都是为了有效提高他的利用价值,这个设施跟军方也常搞这种把戏。”
“但是也有分方不方便那么做的情况。”
“我没时间问你方不方便。”
人面叹了一口气,然后用劝说的语气娓梶说道:
“我们经常进行技术的更新与检讨,我们只要求伊斯特博士提出他在民间磨练的技术之档案,以换取使用这里最适合他的设施罢了。”
“你还允许重要参考人造访这里吗?”
“随便你怎么解读我刚刚说的话。”
鲍伊德不加思索地点头,
“再来是第二个问题。”
然后以不由分说的冷淡态度盯着人面看。
“等一下!要我回答的话我有个条件,就是请你坐下来,因为你所在的位置让我不容易看见你,况且特地为你泡的咖啡也快冷掉了。”
鲍伊德不发一语地站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决定坐下来。
“瞧你放荡不羁的样子,你有过着充实的人生吗?”
鲍伊德左右摇晃他的下巴,这举动不是在回答问题,而是为了掩盖对方说的话。
“回答我的问题吧。”
“嗯?”
“把伊斯特博士提供的档案交给我。”
“那个算是问题吧!更何况你为什么要”那名少女”的档案?”
“因为它很可能是重要的法庭数据。”
“怎么可能,伤脑筋……怎么连你也跟八两一样。”
听到人面这么说,鲍伊德的眉头稍微皱了一下。
“其实八两也想要那名少女的档案哟!”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是不是也跟八两一样在寻找”同类”呢?”
此刻的鲍伊德用锐利的眼光盯着人面看。
“那只是又多一项证明乐园的技术只会产生出怪物这个事实而已。”
“现今社会的确很可能会那样解读,但它总有一天会变成普通技术。”
人面平心静气地回答:
“不过根据我看过她的档案所做的判断,那档案对你没什么用处。”
“那将成为那名少女”褴用”Scramble-09的证据。”
“没用的,就算是法律都很难从她的档案判断她滥用什么。”
“什么?”
“因为她会成长,现在的档案不过是用来比较检讨的材料而已,她实际上是个天才。”
“天才?你是指战斗吗?”
“是她”把自己融入空间的技术”,针对这个特点。我暂时命名为”自我意识稀薄化”。”
“稀薄化?”
“她的意识领域测验出现了类似存在于变型意识状态的脑波之波形。恐怕是她为了让自己在接下来的人生保持正常精神而自行编造出来自我防卫的”感觉之扩散与消失”吧!”
“这话是什么意思?”
“正如你所知道的,移植代谢性金属纤维的人类会对自己有别于过去的特异感觉不知所措而导致阶梯崩溃。这跟人类拥有蝙蝠般的听觉之后。脑部却无法善加利用而感到不知所措的情况是一样的。”
“你的意思是她已经能够运用自如那种技术?”
“她的意识领域值已经超越80%。”
鲍伊德沉默不语,对这个男人来说,他很难得会被对方说的话吓到。
“她整个皮肤组织散布着纤维,而纤维受到她无意识的刺激,进而展开自律性的成长,像移植到”你手掌的纤维”不是还成长到你手背吗?只要朝那个方向思考。相信你就能明白她具备了何种程度的特异功能。”
“已经覆盖整个皮肤组织吗?”
“根本是完全同化,可能还会扩展到口腔内部、眼皮后侧及部份内脏。”
“怎么可能?”
鲍伊德的声调有些提高,可见连他自己都觉得讶异。
“虽然我也不相信,但这是事实,伊斯符博士技术的更新、乌夫库克的存在,进而到她的成长——是这三种条件重迭之下所衍生的惊人事实。正因为如此,急需那份档案的我们才提出借实验室给伊斯特博士使用的条件。”
“赋予脑部空间认识电子性的干扰能力,照理说是极为单纯的辅助机能。”
“但是在一群拿着画笔的人当中,有人能画出很有艺术性的作品,但也有人毫无绘画的感性,道理是一样的。她的”电子搅拌”之所以特异,就在于她惊人的集中力与意识的狭窄,以及扩散的感觉。就理论上来说,人脑会根据自我暗示来自由操作感觉:譬如说想感受热的时候就感受到热,想感受冷的时候就感受到冷,不想感受到任何感觉的时候就毫无感觉,甚至还能实际影响到肉体内部,透过潜意识下的训练,能在瞬间了解环境的所有变化并将它意识化,进而彻底掌握。”
“理论与实际并不一样,普通人是不可能操作感觉的。”
这时候人面笑了起来。
“产生疑似重力的技术正当初也不过是用来辅助高处的移动。如今它能够让人在墙壁及天花板自由行走,不也是你促成的吗?我之所以说她的档案对你没有意义,是因为它不具万用性,也无法推测其往后的成长。”
“但是——它应该是器质性的档案吧!”
“连那点也是未知数。”
“有使用FES吗?”
人面笃定地点点头说:
“机能性电疗法(FES)是可以应用在全身,那本来是针对四肢麻痹患者,将其神经讯号电子程序化之后,使其手脚回复运动的方法……”
“那为什么会是未知数呢?”
“她皮肤组织的系统已经持续跟小脑的器质同化,不如说是皮肤组织透过影响面操作脑。”
“皮肤操作脑部”?这怎么可能?”
“人类的整个肉体是属于同一套系统,露恩•芭洛特已经可以说是金属纤维与人体合成的生物,纤维让系统自律性地发展,随着小脑的空间感觉再自动衍生出数亿种的电位模式,然后对筋肉及所有内脏器官进行最适当的刺激。也就是”皮肤操纵脑部让身体做动作”,过去从来就没有过像这样让人体动作的形式。”
“为什么我的纤维没有变成那样?”
“我只能说是她个人的特异性,伊斯特博士事前曾把某种程度战斗行动的模式程序化为金属纤维,但进展一直处于派不上任何用场的初期模式。可见除了她以外。没有别人能够那么做,这就跟只有你能够把疑似重力发挥到那种程度的道理是一样的。”
“那该如何因应呢?”
“因应——”
人面点了点头,仿佛在说”由她去吧”。
“我们是”乐园”的居民,跟战后把武器及其相关技术全视为邪恶的卫道人士并不一样,我们并没有把她当成威胁。或者你把她这种存在现为敌人。当做是自己活下去的意义?”
鲍伊德露出自己还想找出那个答案的表情。
“对你来说,斗争与杀戮是什么?是目的?手段?鲍伊德……”
打从他来到这里,人面第一次叫他的名字,鲍伊德没有回答。
“杀意成就你的目的是吗?曾是军人的你为了拥有适应宇宙空间的强韧精神与肉体,不就曾经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乐园”?然而带来的结果却是永无止尽的杀戮,你不觉得太悲哀了吗?”
“杀意对我来说既不是手段也个是目的,只是一种本能。而我会跟这个设施扯上关系的理由。无论在过去或现在都跟你无关,现在,有义务及权利提问的人不是你。是我。”
鲍伊德用强硬的语气打断人面的话。
“接下来是第三个问题,乌夫库克他们想调查榭尔什么事?”
“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对法务局提出的申请已经照览过了,乌夫库克与博士很有可能自行调查榭尔的事情。”
“很遗憾——我无法告诉一个将杀害行为视为个人应有态度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提供你情报就等于帮助你杀人,等你内心拼命缩小的生命价值回复到一般常识的水平再来问吧!”
这时候鲍伊德脸上的线条消失了。而他原本就面无表情的脸,因为失去线条的关系而释放出可怕的压迫戚。
“一个曾在密室牺牲多条人命的人,想对我说明生命的价值?”
“不是生命的价值,是你本身的价值。”
人面娓娓说道,鲍伊德探出身子说:
“我知道乐园残害过多少生命,还知道除了我以外的其它军人跟这个设施有怎样的关系,最后又怎么死的,”
“你想说我们的目的是杀戮是吗?像强制收容所那样?真是啼笑皆非的解释,的确研究者之中是有人把实验对象当成物体看待,但他们也是人类,也会随时叮咛自己生命的价值,否则就无法忍受在这里的研究。”
“那是虚构的价值。”
“价值本来就是虚构的,难道世上真有叫做价值的物体吗?”
“我的心已经死在这个”乐园”,对任何生命已经感受不到什么价值。”
“因为你已经拿掉对死亡的恐惧,也是军方跟你希望舍弃的感情,你独自采取了用来赋予士兵不死之观念的数十种处理。”
“我连悲伤跟愤怒都遗忘了。”
“那是因为当时意识领域的检查还不万全。”
“就连睡眠这个动作也被夺走了。”
“无睡眠活动是用来强化士兵的最优先研究项目,过去为了熬过激烈的军事任务,必须让你们定期服用毒品。你还没来这设施以前,对毒品完全上瘾,我们也拯救了许多类似你这样的士兵。”
“救了我?”
“没错,至今我仍抱持一样的想法,我很乐意接纳背负人类业障的人。”
“教授你想再教我生命有没有价值这件事是吗?”
鲍伊德的嘴巴发出低沉的声音。
“生命有没有价值?”
人面摇着头露出沉稳的微笑说:
“那是颠倒真理的愚蠢问题,价值并不在于有或没有,它是一种观念,是要靠创造的。如果人类个努力创造生命的价值,最后就会回归成动物,所谓的社会就是创造价值以价值为中心发挥机能,这是人类特有的系统。”
露出阴沉眼神的鲍伊德一语不发,人面静静地说:
“多数的观察证明同族之间会互相残杀,并不是人类固有的行为,反而是动物共通的行为。动物经常保持为了杀戮而杀戮的冲动,因为那是它们永远存在的系统,它们的系统非常单纯,就跟人类社会一样。”
“你在暗指我是动物吗?”
“当然人类都算是动物,但现在的你却是一只失去价值观,只靠特定本能弥补价值观的动物。动物之间的”互相残杀”、”迫害”、”排挤同伴”、”自杀”、”弒亲”弒子”、”弒手足”等异常行为,其实仔细思考后就会发现,那全都来自于本能这套系统。动物从环境中学习,然后由父母传授给子女,就算学习的成果确实传授给后代。但是环境的变化导致学习产生矛盾的话。动物就会根据生存的系统而采取异常的行为。像杀害同类也是基于那样的原因而产生的行为。”
“你说我拿枪射击是异常行为?”
人面突然露出温柔的友情并瞇着眼睛反问:
“只要有人说你异常,你就会直接想拿枪对吧?”
鲍伊德并没有回答,人面继续微笑着说:
“说到异常行为……譬如说,对同族的虐待。部分动物基于各种原因而产生杀害比自己弱小的存在。像是把自己的孩子折磨到死,其中还有不断性侵害孩童或吃掉小孩的案例,其它动物之间的集体自杀,互相残杀、弒亲等不胜枚举的例子。”
人面始终保持淡淡的语气。鲍伊德静静地站在原地聆听,脸上的表情则逐渐消失。
“像是指定保护的热带大草原里,过度繁殖的草食动物有时候也会做出挑衅的行为,也就是说它们会故意成群结队地走过肉食动物面前,让肉食动物追捕它们:不一会儿就会有同伴脱队成为牺牲品,剩下的幸存者便住一旁观看同伴被四分五裂的情景,后来检验出草食动物的脑部在当时明显出现兴奋与快感的脑波。”
人面似乎是一一检索过储存在自己脑里的档案,再挑出适当的情报述说。
“那么构成低等社会的昆虫呢?就算是蜜蜂群里也绝对会以一定啊比例划分出”什么都不用做”的个体,它们没有事情可做,只是不被其它伙伴重视,然后慢慢死去。虽然有人说那是问题发生时而产生的“动摇”,但老实说却是利用排挤同伴的方式来消除压力的一种娱乐哟!至于人类所谓的特异行为——譬如说战争呢?那算是你过去的职业。”
鲍伊德什么话出没有说,继续用阴沉的眼光盯着人面看。
“你是不是认为只有人类才会战争?答案是否定的,因为群居动物都会战争。从昆虫到草食性动物,所有的动物都会战争,即使是蚂蚁也会攻击其它种族的蚂蚁窝,抢夺对方的粮食。它们甚至会占领对方的领土,逮捕幸存的蚂蚁,把它们当奴隶使唤,其实这种行为是很动物性的冲动。这样你应该明白人类也无法逃脱动物的本能吧?那么,动物跟人类有什么不同呢?”
人面停顿一下,然后说:
“在于创造价值。”
“动物会不断进行捕食以外的各种杀害行为,而人类是经过长时间的历练才对生命与死亡创造出价值这个观念,并不是生命具有偿值。人类创造价值这个观念之后,再以各种形式套用在生命上。因此人类初次对本能的完全控制产生抗衡。创造具有压倒性的强韧与复杂性的社会,进而得以凌驾其它生物并进入地球上所有领土。”
人面住这时候张开眼睛,歪着头说:
“那么人类的定义是什么呢?那就在于是否理解价值这种观念,幼儿还无法透彻理解价值这种观念。因此还很具有动物性。经由学习价值、创造自我价值的方法,以及肯定或提高事物的价值、他人的价值,才能够以人类的身份加入社会。不过另一方面也是有非常动物性的类。在价值观念不甚发达的时候组织社会系统。”
他戏谑似地笑了起来,但是鲍伊德并没有任何反应。
“乌夫库克就知道什么是价值。”
人面温柔地瞇起眼睛,用刺激鲍伊德的语气说:
“刚开始只是因为老鼠的新陈代谢系统非常适合生体构造,才碰巧选上”那只老鼠”。但是老鼠因为智能的扩大而得到人格,它理解价值这种观念,也从一只动物转变名为乌夫库克的存在,乌夫库克不仅建立自我价值,还肯定他人的价值,因为它了解那正是人类能够扩大至今并建立社会的最大理由,克服过无数的危机——人类的意志经常创新社会并促使它高度发展。乌夫库克之所以会自我进化并涉入人类的社会病理,出是基于它个人的意志。”
教授对鲍伊德投以真挚的眼神说:
“反观你却是个耗损自我价值回归动物本能,总是死抓着人类社会不放的愚蠢男人,既然你只是追求杀害的行为,何不直接到指定保护的丛林区,那儿所有的动植物、鱼类到昆虫,甚至是细菌,随便你想杀什么都行,没必要刻意跟人类在一起。”
鲍伊德头一次有响应,不过那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
“我是个军人,为了保护一方的生命而学习战术与另一方的生命战斗,是用来进行高度防卫与攻击的存在,而我至今仍在保护生命。”
“那是你最后的自尊吗?人类是矛盾的动物,有时会创造名为军队的系统进行杀戮,也不让自己遭到杀害,或者把它当成生产活动的一环进行略夺的行为。我觉得你并不渴望保护的对象,反而需要攻击的对象,那才是你的自我价值吗?”
“在与世隔绝的场所建筑乐园的你,哪会明白社会的属性?”
“我就是明白才会在这里发展这个乐园,这就是我对自我价值的挑战。”
“我也经常挑战自我价值。”
人面佩服似地张开眼睛。
“是吗?那你的自我价值是什么?”
“人类为了守护一方的价值而让另一方的价值回归虚无,我则是用来创造更多虚无所制造出来的存在,既然创造价值的是人类,那么让那个价值回归虚无的也是人类。”
人面轻轻叹了口气说:
“这真是个有如无底洞的想法,算是你个人无力感的代价吗?因为你失去起伏的感情,反而让你对所有事物追求的是虚无感?”
“这个乐园是破坏人类的价值来发展至今的场所。至于玩弄虚无感这种事。应该是你们比较擅长吧?”
“价值会变迁,破坏——它稳稳地进行至今,想必往后也会继续下去吧!但只要是以建设为目的,那么价值也是会从破坏衍生而出,绝不会是虚无。”
“把人类当成物体对待的设施还敢评论我?”
“那是因为我们的观测技术至今只运用在物质及心理现象的层级,就如同我们还只是笼中蛋一样地不够纯熟。因此我们才更加珍惜乌夫库克。那颗能够分辨”灵魂的味道”的金蛋。”
人面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盯着鲍伊德看。
“你不也是那样吗——生锈的枪啊!乖乖承认自己是用罕见的意志力控制露骨的杀意吧!但如此一来,你不过是有着人类形体的武器而已,你要如何找回自己的灵魂呢?”
鲍伊德静静地从位子上站起来。
“我为了保护我委托人的诸多槽利而杀人,若非那样是不会开任何杀戒的。”
“人类是想成为上帝但遭受挫折的生物,你想藉由杀意找回神的万能感与失去的感情,但不管你因此得到什么,终究只是坠入绝望而已,历史上随便哪一个战士或猎人的谦虚度都远超过你。
鲍伊德把手伸进怀里,这次夹克下那个沉重金属物真的让他很在意。
“士兵的自我价值经常在最前线遭到否决,虽然你把我贬得一文不值,但是我不以为然,因为只有我的敌人才有资格肯定我的价值。”
“那是因为从你身上找出价值的人,也放弃了自己的价值。”
“人类”打从心里就知道所有事物根本就没有什么价值可言。”
然后鲍伊德把枪拔出来。巨大的枪口二话不说地对准眼前的”人面”。
“请回答我的问题,乌夫库克到底想调查榭尔什么事?”
“你的毒锈扩展得太严重,应该不需要我的答复吧!现在的你只是靠冷酷、生存本能与杀意运转的马达,你是不是认为只要得到乌夫库克就能够代替自己的灵魂?”
鲍伊德扣下了扳机,而且是接连不断,白色的桌子随着猛烈的枪声四分五裂的到处飞散,还有土块在空中大肆飞舞。
弥漫的火药味突然被风吹散。飘浮在半空中的鸟笼展开隐形的屏障。但这时候的教授仍旧用真挚的眼神看着鲍伊德。
“别忘了,你弹开弹道的技术是在这里开发的。”
鲍伊德又开枪了,子弹被弹开。把背后的树干轰得粉碎,破坏力道虽然出乎意料。却没有能力改变情势。
鲍伊德发出呻吟。教授则瞇起眼睛,就在这个时候他又开枪了。
这次鸟笼冒出些微火花,形成的磁场产生制衡,减低了子弹擦过的损伤。
不过——这是最大的极限,鲍伊德依旧举着枪对准人面。
“你怎么不自己去问你的客户呢?”
教授轻轻问道。
“乌夫库克、伊斯特博士跟露恩•芭洛特”想要什么’,那与我们无关,毕竟那是‘你们的事件”,但是你的客户为什么不对你公开情报呢?”
鲍伊德的枪口指着教授并盯着他看,但是他并没有扣下扳机。
“你连信赖这种感情都舍弃了,你觉得乌夫库克会回到你身边吗?”
教授说道,而且声音听起来非常悲伤。
《该如何……形容这个?》
在水中目瞪口呆的半斤。
《没错……是暴风雨,虽然我没亲眼看过,不过这简直就是暴风雨。》
看到在眼前的芭洛特周围飞来飞去的情报旋涡,不禁发出惊愕的叫声。
《我找到程序的痕迹……》
芭洛特像个旁观者在水中慢慢游动四肢说道。
结果话才刚说完,芭洛特所说的情报像乱流似地在水中——也就是在将电子情报化成语义的”液体回路”里剧烈飞舞。
脑——这个名词的意思,是基于更多层意义的情报为根据,将焦点汇集在榭尔这个人物之后。再对所有相关情报进行取舍及选择。
现在的芭洛特几乎是处于用心想像的状态,她把自己想要的东西化为影像。接着就会透过她全身的人造皮肤化为电子讯号,然后以猛烈的气势搅拌情报旋涡。
《确实有……有复制的……痕迹……》
慢慢有气泡从她嘴巴的呼吸器浮上来。
《十八年份的记忆已经被记录化……》
她半闭着眼睛从水中仰望头顶的光芒。然后瞇得更细。
《而且是连系的……》
芭洛特喃喃说的那些话让半斤讶异地发出细微的鸣叫声。
《真了不起……》
剎那间所有的情报在瞬间整理完毕,归纳出确实的事实。
《我利用移动记录媒髓所用的专用程序解析过榭尔脑内的意识领域记忆,那道程序有执行过的迹象,只选择以榭尔•塞普提诺斯的五感为基础的事实过程之记忆特征。避开想像与愿望的混乱记忆,当这一切被记录化的同时,脑内的记忆特微就会崩解其形态而消失。》
不管是芭洛特的呢喃或是”独自阐述”的情报,都已经到了无法掌握的状态。
《还按照时间排序制作主要用来保存十八年份视听觉记忆的专用记录媒体……用住那项制作的特殊金属加工技术只能在特定的场所使用,根据那项金属加工技术的使用痕迹。锁定了特定管道。》
《我知道了——就是保存了大约十八年的大脑的”罐子”是吗?》
半斤对处于疑似梦游状态的芭洛特低声说道。
《那个罐子所在的地方是——》
《因为洗钱经费明细的窜改痕迹可能被模式化,会被归类为榭尔个人的资产与隐形资产。因此只要有女孩死掉,钱就会卷进未知的旋涡里……》
芭洛特说着说着,内心深处感到一阵凉意,仿佛吞进一把又冰又冷的刀子似的。她的脉搏虽然稳定。但心慢慢变得尖锐敏感。
《为什么是我?》
正当她这么询问的时候,令人头晕目眩的情报旋涡有了些许变化。
《是吗?》
芭洛特静静地凝视光之旋涡,她把内心原本萌发的杀意抛到一边,然后深深吸了口气。接着停止研磨心刀的手。慢慢吐着气说:
《所有的答案部在榭尔记忆里……》
那是芭洛特得到的答案。
《记忆代替……需要设备也需要钱,钱的流向、程序的使用痕迹,榭尔的行动,特殊记录媒体的制作、支付给少部分人的报酬、当时的女孩们……》
不久芭洛特”用皮肤感觉到”那些情报慢慢拟出了结论,透过各个角度的解析,她明白一切慢慢归纳成同样的结论。
芭洛特缓缓张开她半闭的眼睛,望着摇晃的水面。
她感觉自己从梦里醒来后又踏进另一个梦境。
在那个梦里,她确实感应到齿轮配合时针的那一剎那。
《找到了吗?》
感到被她气势压倒的半斤问道。
《嗯——找到了。》
芭洛特静静把头转向半斤,然后告诉它。
《找到蛋腐烂的内容物了。》
《鲍伊德先生?老大?铁面人先生?真是的,怎么一直联络不上啊?可恶!》
他用的不是自己的声音。而是透过头部内藏的通讯器所发出的声音,不过这声音无奈地空中散去。
半熟确认自己进入这栋巨型建筑物已有一个多小时,这期间他轻而易举就入侵建筑物后方的警卫室,用二十万美元的“奶油刀”的高磁压刀杀害三名警卫。他把三人份的肉体肢解后塞进置物柜,还把其中一名身材跟自己差不多的人所穿的制服剥下来穿在自己身上。
接下来半熟住那个房间得到所能收集的情报,譬如这栋建筑物的平面图、管线分布状况、电子系统等等,他透过警卫室的回路把大致的构造直接复制到脑内的硬盘。这过程花了他几分钟的时间。
当那项作业完成后,便拿警卫的帽子遮住他那不像警卫反而像患者之一的秃头,然后走出警卫室。
他来到警卫巡逻的路线,并设法联络把自己丢进这里的新老大,但还是联络不上。看来建筑物的墙壁构造具有阻挡电波的功用,虽然透过警卫室得到的平面图知道有个唯一能接收到电波的地方,不过目前电波似乎也被什么阻断了。
半熟用右手随意抓着刀在走廊到处乱晃,左右两侧并排了几扇门,有时出现宽敞的大厅或是密闭的玻璃平台,但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就算有也是全身连接着机器的老人们或类似研究员的人聚住一起讨论,根本没看到跟他要找的少女有关的人。
他脑内的硬盘不断进行各种搜寻,终于找到搜寻的项目。
“露恩•芭洛特。”
半熟低声说道。因为他破解了只用简单的密码防堵的来访记录,他扬起嘴角微笑,而且还是异常的高,墨镜后闪烁着红光,半熟随即移动到那个搜寻项目所显示的区域。
到达那里后,只见厚重的大门封住了入口,半熟取出破锁卡并随手插进门缝,然后把他红色的机器眼睛对着网膜辨识器发出假造的投影。接着从口袋拿出人类的指头放在左手并紧紧握着,摆在遗传基因辨识器上。不久前他被炸飞的左手。现在是用电子义肢代替,他的钢铁手指把刚才被杀的警卫的手砍下来的指头捏碎,就像捏碎水果一样,鲜血被挤出来后便轻易通过辨识系统。
“小猫咪!我来了!”
半熟用高亢的声音笑着,大斗发出沉重的声音打开,他往里面踏进一步。
“哇塞!”
他开心地环视一下内部,在这个有茂盛的青青树木、灿烂的阳光与凉风吹过的地方。半熟一只手握着凶暴的刀,仿佛跳华尔兹似地转着圆圈并发出笑声。
“真强烈!这的确是乐园。是最棒的海滩,那我就能在这么棒的场所跟小猫咪玩个痛快!”
他就这样左右摇摆并拼命挥刀,只见花草在一瞬间被烧断,树枝也沙沙地落下。闪耀的银光几乎让人的眼皮睁不开,他瞪大的眼睛却发出灿烂的红光。
忽然间。他停下疯狂的举动,因为他看到了人影,半熟“咻”地把姿势放低,绕进树林静悄悄地朝人影的方向走去。
“那些家伙是怎么回事?”
他鼻子哼哼地发出声音的自言自语。
眼前的人动也不动,有些坐在轮椅上。有些躺在草地。每个人都目光沉稳地望着半空中,
感觉好像有许多动也不动的娃娃被敌置在森林里。
半熟观察他们好一阵子后便从草丛现身,脚步紊乱地往前走,仿佛刻意要让他们看见,但都没有人去注意他那双发着红光的眼睛跟手上的刀子。
不久他站在某个坐在轮椅上皮肤异常白皙的女性旁边。他一直盯着她看。甚至蹲下来嗅她的味道,还轻轻地在她耳边吹气,女性动也没动。他再用握刀的手抚摸女性的头,拨弄她的头发享受那个触感,然后发现女性的头部到处都是手术过的痕迹。他把握刀的手抵住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女性。
然后退了一步的距离,用力把轮椅踢开。
“嘿。混帐女人!怎么了妳,看我这边啊!”
他一面喊一面踢好几下。
轮椅嘎哩嘎畦地摇晃并吸收冲击,还伸出附有避震效果的臂状物支撑,防止妇女从上面摔下来。这时候半熟嘻嘻地笑着说:
“这真的会让人上瘾,想不到活生生的人偶这么讨人厌。”
他露出狰拧的笑容环顾四周,不管吵得多大声,所有穿着蓝白色病患袍的人都在原地吹着风,连根手指头也不动。
半熟把黏在刚刚踢走的女性脸上的头发小心翼翼地拨回原位,然后抓起她放在轮椅旁边的
手细细端详,含住又舔拭她的手指头。接着把女性的左手固定在轮椅的扶手上,用刀把她的手臂砍断。
剎那间,女性的身体整个僵硬。
伤口还冒出测鼻的烧焦味。但没有出血。半熟拾起砍断的乒臂。露出满意的笑容后再小心翼翼地把那手臂摆在女性的膝盖上,然后又把女性的另一只手固定在扶手,把刀抵在小指上。
只见小指像切菜一样地落在地面,然后是中指、姆指,他小心地把指头砍断,似乎很高兴看到她那指头残缺不全的手,她的指头一根根落在轮椅旁边。就在这个时候,女性的眼眶湿了,泪水还顺着脸颊滑落,发现到这个情形的半熟则是把嘴巴凑近伸出舌头舔她的眼泪。
就在半熟谨慎切下最后一根指头的同时。他笑着说:
“这真赞!可以在这里挑选适合我的指头,其实也不赖!接下来就是那只小猫咪了!想不到这里有一大堆宝藏。真是太棒!太棒了!”
就住这个时候。
《你在做什么?》
忽然间有声音在半熟的脑里响起。
“喔喔!”
半熟跳了起来,因为过度惊吓而跳到半空中。不过一着地就往丛林里跑。他背对着树荫到处乱窜。然后警觉地环顾四周。呼吸紊乱的他剎那间露出恐惧的表情。
这时候又有接连不断的干扰波袭击半熟。
《你是刚刚存取工洛特的档案那个人?不过很遗憾,露恩•芭洛特的主要档案若没有得到教授的允许——》
“你足谁?躲在什么地方!你这个混帐黑客!王八蛋黑客!可恶,竟然杀光我的伙伴!竞然把我的伙伴全杀光!”
半熟放声大叫,他握着刀从树荫跳出来并环视左右。
《我在这里,你还真敢说,不过我倒是头一次见到像你这样大声嚷嚷的人呢!》
这时候半熟停止大叫,因为有一名青年沉稳地从树林走出来,半熟确认自己被对方看见,便还是毫无戒备地走近。
《我叫八两,你是谁?》
半熟走到双方距离很近的时候才停下来。
“你说我吗?我是谁?原来如此?”
他摘下墨镜后直望着青年看,他那发出红光的眼睛还瞪得圆圆的。
“是你杀了我的伙伴、我们集团,是你干的。”
八两歪着头,用很感兴趣的眼神看着对方。
《你的脑部也有硬盘——》
“不要在我脑子里说话!”
八两看到半热用左手把墨镜捏碎,他眉头皱了起来,但是他没有丝毫害怕的样子。只是歪头笑着看半熟凶暴的模样。
《我只是——》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的内心受到了伤害,我已经受到了伤害!都是你这个混帐黑客害的,你要如何抚慰我这颗受伤害的心。”
越说越激动的半熟又走近一步,八两则稍微往后退。
《看来我们是无法沟通,真无趣,想不到外来的人类跟有错乱倾向的实验对象一样。》
“滚出我的脑袋!”
半熟歇斯底里地大叫,他右手的刀刃所反射的光芒刺激着八两的眼睛,八两惊讶地闭上眼睛,就在那一瞬间,半熟走过来并用左手抓住八两的手,他金属手臂的触感冷得让八两起鸡皮疙瘩。
他连忙想把手抽离,但是却挣脱不了。
“我会疼你的,好好疼你,过来我这边,快过来。”
《针对粗暴的访客,上级可是准许我进行好几种处理哟!》
八两彬彬有礼地告知他。
半热变得面无表情,全身还散发出强烈的压迫感,他的压迫感在下一秒化为物理性的冲击。只见他握刀的拳头往八两的脸打下去。同时还发出咕咻的声音。八两的鼻子被打烂。冒出大量的鲜血,他没有哀叫,只是低着头,甚至没用自由的另一只手护着脸部。
一语不发的半熟再次挥拳,八两的嘴唇、眼皮、耳朵部被打裂。
这时候八两一大半的脸都肿起来而且还鲜血淋漓。
“看我怎么好好疼你,臭小鬼,我会好好疼你的。”
半熟用他长长的舌头舔掉八两沾在他手背上的血,这时候……
《在保全机能达到紧急等级以前我会忍耐的。》
八两抬起被殴打的脸告知他,而且脸上露出无关痛痒的冷静表情。
充满讶异与愤怒的半熟呆呆地站在原地。
《本来想说尝尝看许久没体验过的疼痛感,结果我还是很讨厌这个感觉,我会立刻干扰自己的身体把疼痛消除的。》
半熟发出尖锐的叫声再次挥拳攻向八两被他紧握的手臂。
“好可爱的指头。真美,这味道真不错,是珍藏许久的血腥味呢!”
半熟用凄惨的表情笑着,不仅继续痛殴八两甚至还挥刀砍去。
八两瞬间得到自由,他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想找出自己的身体怎么突然被眼前的男人分离的理由,然后盯着他看。
他被半熟抓住的右手已经从手肘的部分被砍掉,现在反而看到原本还在的手落在半熟的手上。
被烧断的伤口并没有出血。忽然八两的喉咙上下震动得很厉害。
他的嘴巴发出声音,八两自己似乎被那件事吓到而瞪大眼睛。
半熟再次走近,他笑嘻嘻亲吻被砍断的手臂后就把它丢到一旁,跟着挥舞手上的刀,八两虽然反射性地保护左手腕,但是却像蜡烛被轻易砍断在空中飞舞。
八两咻咻地大口吸气,还一面往后退。
“你这样已经变成我最爱的身体了呢!”
半熟露出牙幽笑着。
“啊、啊……”
八两的嘴巴开始一张一合地用力喘气。
“声音……呼吸……好久没这样了……”
他看着半熟却笑了起来,现在他的脸已经被打肿流着血,两只手也都被砍断。
这样的状态下,他还能用纯真的表情笑,反倒是半熟突然收起笑容。
“怎么了你……”
仿佛感受到什么恐惧的他,不知不觉地伫立不动。
《保全机能已经启动,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不关我的事了。》
脑里又有声音响起,不禁让半熟吓了一跳。
一下子有好几条黑影在半熟的周遭窜走,他连忙拿着刀摆起架势备战,就在看清那些大黑影的时候,他的眼尾往上吊。
好几条巨大的鱼影在他周围回旋,半熟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上空,随即又发出像窒息的声音般,他的眼睛死盯着”好几只在空中四处游动的巨型鲨鱼”。
《大家过来!》
八两把被砍断手腕的手举向天空,然后呼唤。
《既然保全机能已获准启动。那把这个人吃了也没关系哟!》
眼皮被打肿的八两依然天真无邪地看着半熟。
“你想做什么……”
半熟目瞪口呆地说,他话才刚说完,一只在空中飞舞的鲨鱼就飞下来。而且是用难以置信的速度突然下滑,让人完全来不及反应。
张得大大的下巴里面是血红色的口腔,上面还长了好几层满满的细齿,在一瞬间占满半熟的视野。
半熟的嘴巴迸出惨叫声,那是使尽吃奶力气的悲鸣,他反射性想保护头部的左于臂被鲨鱼紧咬着不放,下一秒钟就看到他的身体已经被举到空中。
“啊呀!”
半熟发出悲惨的尖叫。被咬住的左臂筋肉因为他的体重拉扯而发出声音整个撕裂,让他痛到不行,于是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拼命挥刀,在空中发出剧烈的声音,但高磁压的刀尖却构不到鲨鱼的身体,只是在半空中冒出火花。
“咿……好痛!咿!咿!”
这时又来一只鲨鱼咬住他挥舞刀子的手臂,现在半熟的身体整个呈大字形,然后半疯狂的在空中昼着大圈圈地甩来甩去,简直就像任人宰割的娃娃。
他在半空中挥动的双脚,又被其它鲨鱼从左右两侧咬住,于是他的四肢就在X字型的状态下被拉断。他的肉像破裂衣物般冒出伤口,最后发出声音整个裂开,接着鲜血四处喷溅。白骨整个露出来。
半熟发出尖锐的叫声。四肢被咬碎的痛楚让他的肺跟喉咙自然发出声音。甚至还失禁。微暖的液体从他胯下流出来,半熟的声音却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面临到更可怕的恐惧。
好几只鲨鱼用鼻尖在他的两腿闲嗅来嗅去,似乎是对尿味充满兴趣,不一会儿,一只鲨鱼咬住他的胯下,半熟用力发出了自暴自弃的声音。那声音就像暗号似地。好几只贪婪的鲨鱼从前后一起朝他的胯下咬。
周遭就只听到半熟那言语无法形容的惨叫声。
“天哪!真可怜。好粗暴的访客哦!八两。”
人面眼神空洞地说道。
“立刻去救护室做处理吧,手臂应该两三天就会恢复。对,你真乖。记得确认还有没有其他的受害者,我这边不会有问题的。”
然后又把眼睛的焦点放在眼前的鲍伊德。
另一方面,鲍伊德就算从人面虚无缥缈的言词中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枪口依旧对着他。眼神还是那么阴沉,像是在比赛枪口跟眼神哪个比较空洞。
人面一直观察他的举动,最后深深叹了口气说:
“其实暴力的形态也分好几种……”
就在这个时候,凄厉的叫声划破他们所处的白桦森林的寂静。
首先听到的是惨叫声,接着有一道锐利的银光降下来,原以为团团转画着圆圈的银光会落下来。却被人面与鲍伊德中间压迫的疑似重力波弹开,然后插在附近的树干上。
鲍伊德稍微往那个方向看了一下,是一把刀,是半熟平常使用的刀。如今刀身出现龟裂的裂痕,冒出高磁压的火花。
惨叫声越来越接近,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
同时,好像有什么东西向人面及鲍伊德头顶洒下来。
是红色的水滴。
那些水滴一淌滴地,不一会儿两人的四周像遭到红色骤雨袭击似的。带着鲜血与肉块的雨从天而降。
惨叫声越来越近,几乎就在他们头上响着,白桦树的白色树皮也流了好几道红线。形状不一的肉块、破撕裂而四处飞散的碎片。随着无数红色水滴散落在树枝或垂吊着或滴到地上。四周缀满了鲜艳的白色与红色。还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但是只有鲍伊德与人面周围并没有受到红雨的影响,在透明圆球状的墙壁把血与肉弹开的另一头还看得到几道撕裂那红与白之景象的巨大鱼形。
“它们是保护这乐园的智天使们,而且非常听八两的话。”
人面瞇着眼睛望着那群在空中飞舞的鲨鱼。
“它们用跟你不一样的形式活用产生疑似重力的装置,它们游的是磁界之海。而那片海将让你身上所有武力无效化。”
人面的语气相当坚定。
“它们并不会袭击我们,因为有程序让它们的感觉范围会锁住特定对象,至于它们掌握的可能对象,只限于我们判定为外敌的人。”
如今那名被判定为外敌者的惨叫声正显示无与伦比的恐惧与威胁,惨叫声突然变细长又高亢,偶尔还变成在呼叫鲍伊德,声音极尽哀凄,那是遭遇残酷死亡的人发出的凄厉叫声,听到的人想必这辈子都无法忘怀。
但鲍伊德并没有抬头看,只是凝视人面的表情,仿佛在等待他那边有什么可乘之机。
人面再次叹息并摇着头说:
“话说回来,你对鲨鱼攻击人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他委婉地询问攻击姿势丝毫不动摇的鲍伊德。
“譬如说在和平的海水浴场?或者以海浪著名的海滩?你觉得它们为什么会突然对人类张开利牙?”
鲍伊德没有回答。
“长久以来这一直是个谜,它们并非肚子饿。也没有领域被入侵就发怒的习性。当然啦!有时候因为肚子饿而攻击人类的情况也曾发生,但是,那种案例才占整体不到几个百分点,如果只靠因为空腹跟愤怒而猎食不知名的东西,这样它们是无法生存的,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
对鲨鱼而言,人类是那么容易捕获的饵食吗?跟其它可以当做食物的鱼类比起来,人类可是有好几倍的体积耶?”
头顶上的惨叫声越来越细微,红雨的声奋也变小。人面像在解惑似地告诉他:
“长久以来,一直存住着鲨鱼没有攻击人类之必然性的疑问——但是,答案很简单,而且简单到大家都猜不到。”
头顶上的惨叫声停止了,半熟似乎已经死了,人面一面抬头看着那群吞贪已经不成人形的骨头与肉块的鲨鱼。一面这么说:
“它们之所以攻击人类,纯粹是基于好奇心。”
“把它们张牙舞爪的攻击行为套在人类身上的话,就跟窥伺或用手触摸对方的道理是一样的。它们与生俱来的器官,不过是牙齿、味觉与嗅觉。它们只是想”了解”漂浮在海边的东西是什么,然后体会一下而已。平常为了几公里远的一滴血腥味而现身的鲨鱼。可是会为了尝试现在嗅到东西的欲望而勇往直前哟!”
他又用严肃的眼光看着鲍伊德说:
“让我告诉你暴力的本质是什么吧?鲍伊德。那就是好奇心,那才是大部分的暴力行为的隐性目的,因为想了解对方,就使用自己的力量去体会能够体会的所有事物。就算那是胜利感、义务感、无力感的代价、实现自我的手段,亦或是病态的性情而衍生出来的行为,也不会改变其本质的。”
他讲这些话似乎是代替鲍伊德本人解释举枪的理由。
“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好奇心还具暴力的事物。而且在无与伦比的好奇心驱使下,人类与动物才得以生存,而了解并熬过这个本质的,才算得上是人类。”
说这些话的人面盯着鲍伊德看。
“鲍伊德呀!你真的知道自己的好奇心——你对本身力量的兴趣,在自己的人生将何去何从吗?”
“我现任只对自己创造的虚无感兴趣。”
鲍伊德用他沉重的声音挤出这句话。
他慢慢放下手上的枪,包围在鲍伊德肉体四周的高磁压防护罩也同时慢慢消失。
“我感觉到有人在这设施内进行高度的电子干扰——”
说完就把他握枪那只手的掌心举向天空。
人面也察觉到移植在他手掌的代谢性金属纤维受到其它地方行使的”电子搅拌”的影响。
“我要搜查使用电子干扰的人,就法律上来说,妨害行为将被处以罚则。”
“犯罪与惩罚并不绝对相等哟!”
人面像在嘲弄鲍伊德地说道。
“如果这时候动的话。智天使(CHERUBIN)将会降下”乐园’的惩罚在你身上。”
“那就试试看啊!”
鲍伊德转身往回走。
很快的,一只住空中飞舞的鲨鱼对准备离开的鲍伊德起了反应,鲍伊德并没有把从头顶跃来龇牙咧嘴的鲨鱼放在眼里。
一眨眼,激烈的火花四处飞散,包覆鲍伊德身体的疑似重力防护罩把凶狠的鲨鱼完全挡住,不过鲨鱼也展开疑似重力防护罩。一步步地接近鲍伊德的头顶。
“我针对磁场发生装置的意识领域已经超过95%。”
鲍伊德看着人面说道,人面张开眼睛说:
“过去的你在这”乐园”的时候。连60%都不到呢!看来在社会病态争斗下生存的你,已经让体内的组织肉体化到这种程度了……”
“现在的我不再是你的产物,而是被乐园放逐的怪物。”
他边说边把手上的枪对准头顶上的鲨鱼。鲨鱼正用它的牙齿卡滋卡滋地咬鲍伊德周围的防护罩。
不——应该说是鲍伊德展开的防护罩反而不允许鲨鱼闭上嘴巴,鲍伊德握枪的手很快就把枪塞进鲨鱼的嘴巴里。
枪口放出火花与爆炸声,一下子就突破鲨鱼展开的重力防护罩,一颗子弹的威力与疑似重力的爆风从内侧撕裂鲨鱼的身体,就像破掉的巨大汽球。碎片四处飞敌。
可见那子弹的火药量已经具备小型战车炮的破坏力,如果让芭洛特射击的话。可能会因为子弹发射的冲击力而折断手腕。
由此可见,鲍伊德不光足靠手腕的筋力,还靠他的重力来支撑枪身,才能够使用这种具有极致破坏力的手枪。
在空中游动的鲨鱼群提高警觉地在他头上快速来回,它们露出尖锐的利齿,整个大气弥漫着贪婪的杀意与怒气。
“鲨鱼说希望有一天能让你在空中飞翔。”
鲍伊德用阴沉的眼神看着鲨鱼群说道。
“对鲨鱼来说,无论是水中或空中。只要是在三次元空间移动,对它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差别。就像你不论身在何处都能把那儿当成战场的道理是一样的。”
这时候从头顶降下柔柔的细雨,这次并不是红雨,而是用来冲洗血迹的洗净装置在运转,有几道巨大的鱼影在雨中窜动,以惊人的速度从鲍伊德的头上、背后、旁边、正面用利齿与重力撞击。
这时候鲍伊德行动了,把枪对准前方迈出脚步,接下来发出的与其说是枪声。不如说是爆炸声。只见正面袭来的鲨鱼,头部被轰得粉碎,接着撞上鲍伊德背后的白桦木,充满阿摩尼亚味的内脏则四处飞散。
鲨鱼一只只被鲍伊德的子弹粉碎,或是被他手臂释放的重力铁锤敲击,那些巨大的躯体被打到地面之后就不再动弹。
到处弥漫着刺眼的鲨鱼血与呛鼻的阿摩尼亚味,四周的草木也染上比刚才更红更鲜艳的死亡色彩。鲍伊德迅速地左右闪躲,然后依照攻击他的顺序把一只只鲨鱼准确击溃。
过没多久,将近十只的鲨鱼被轰下来堆积在地面,剩下的十几只则不知所措地在鲍伊德头上飞舞。
至于鲍伊德则是不发一语地站在鲨鱼的血海里瞪着人面看。
他的身体没有沾到一丝血迹,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已经不想再跟人面谈了。
人面鸟笼周围的重力防护罩比鲨鱼的还来得厚,而鲍伊德现在只是在思考该如何破坏它。
“你最后还是选择斗争吗?结果这个光是跟奥克托巴公司的战争,也是执行Scramble-09的负责官为了追求各自的有用性而展开的战争……就像是赋予禁止科学技术的法令一项新的根据。”
人面对着鲍伊德手上的枪,动着下巴说:
“那是过去乌夫库克变身的枪对吧?的确是只有破坏这特点的“有用”的枪,那是乌夫库克蜕去的空壳,如今它既是你灵魂的替代品,也是用来”代替”乌夫库克对吧?”
鲍伊德微微张口,没有说任何话,语言仿佛鲍伊德创造的另一种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虚无。
“你是一只嗜血的鲨鱼,一只追求高度杀害手段、好奇心旺盛的鲨鱼。”
人面平静对沉默不语的鲍伊德说出最后一句话。
“你走吧——往伊甸园的东方去,想必你再也不会踏进除了荒野以外的地方。”
鲍伊德照了他的话做。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4 13:38 | 显示全部楼层
4
《原来如此,保存了大约十八年的大脑的储酒库……真是有一套。》
半斤自言自语地说道,它抬头看着站在巨型终端机的泳池旁边的芭洛特。
《妳要走了吗?》
神情显得有些寂寞的它仰起戴了银色墨镜的脸,
《嗯……》
穿着病人袍的芭洛特蹲下来抚摸半斤的脸。
《我希望有机会能够再来这里游泳。》
《等有一天外面的世界跟这里的世界一样,我们就能自由自在的游泳了。》
芭洛特轻轻点头。
《等哪一天出现真正温柔的世界,我会来这里的。》
《妳是为了完成那个目标才到外面的世界对吧,希望妳周遭事物一切顺利,可是一旦离开这里,妳就是违反联邦法的嫌疑犯。妳不会后悔吗?》
《我一点也不后悔。我还很高兴自己那么做呢!》
《那就祝妳好运。》
芭洛特轻轻在半斤的额头吻了一下。
《谢谢你陪我游泳。》
这时候半斤发出细微又美丽的声音。
《快走吧。那个粗鲁的访客一直吵着要我们把妳交出去。)
《谢谢你。》
芭洛特立刻站起来,半斤接着对她说
《要跟岛夫库克好好相处哦!》
芭洛特在回以微笑后便光着脚丫离开。
不久一名像冷酷的杀意聚集而成的男人出现在森林某个角落。
《大使离开了哟!》
半斤悠然自得地说道,它是干扰设置在泳池畔的广播用音箱。
“你是半斤啊……”
鲍伊德话一说完就把枪口对着它。
《身为生体构造的我可是被当成这通讯中枢的部分终端机、如果你杀了我,将会对这套系统造成极严重的损害,这套系统可是足以让联邦政府花下天价的预算制作出来的,难道你也想当违反联邦法的嫌犯?》
“你在这里调查什么?”
这时出现扳开击铁的声音,半斤则是笑到声音都变细。
《去问你的委托人,还是说你的委托人什么事都不告诉你?》
剎那间枪口冒出火花,把音箱轰得粉碎。
《喂喂喂,干嘛不让我说话呢?》
从另一个音箱发出惊讶的声音,
《你想见的人早就不在这个设拖了,既然嫌疑犯不在,你的权限就跟普通人一样、待在这里叫是违法的。》
“你嘴巴变厉害了,半斤”
鲍伊德把枪口朝下。
迟早我会正式提出在法庭公开露恩•芭洛特在这里做了些什么事的情报。”
《在那之前,那女孩早跟乌夫库克把事件解决了。》
“我会把乌夫库克抢到手的。”
《喔……你们是三角关系吗?》
半斤讶异地回答。
鲍伊德已经把目光从半斤的身上移开,转而环顾四周,不久他正确嗅出芭洛特离开的方向。然后开始跨步走。
《当我收到你大肆杀死那些鲨鱼的情报,真是吓了一跳。想不到你这把生锈的枪为了证明自己的”有用性”还真拼呢!》
鲍伊德停了一下脚步,看着半斤,他什么也没说随即就从森林消失。半斤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喃喃地说:
《真可怕——不晓得有没行帮他们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银色的蛋飘浮在设施屋顶。
博士的声纹与钥匙卡片让蛋裂开放出舷梯,气喘吁吁的芭洛特跑向正用车把大型容器搬进蛋里的博士那儿。
“妳赤脚跑来啊。”
博士惊讶地瞪大眼睛,芭洛特干扰浮游移动式住宅说:
《我是走来的。》
“要不要紧哪?要是脚底受伤,感染到破伤风的话……”
《放心,反正博士会帮我治疗。》
“嗯……”
博士赞同地点头。然后略带迟疑地问:
“结果呢……”
《我找到那男人过去隐蔽的地方。》
“是吗……”
松了一口气的博士频频点头又担心地对芭洛特说:
“我还是不能让妳违反联邦法,否则乌夫库克会生气的。”
《我不过是让自己的立场变得跟你们一样,跟乌夫库克一样而已。》
芭洛特斩钉截铁地回答,还笑得格外开心。
这时突然有人对开心的芭洛特说话。
《妳要走啦?》
在非芭洛特的操纵下。立体声喇叭放出了声音,芭洛特回头一看,八两正孤伶伶地站在屋顶上,看到他被打睡的脸及缠在两只断臂的绷带,芭洛特跟博士感到一阵愕然。
《别担心,是我自己想尝尝许久没经历过的痛觉,结果却得意过头。而且为了要启动保全机能,也只能这么做,我马上会找人帮我治疗的。》
《对不起,都是我害的——》
《没关系,这样我就能变成妳的朋友了。》
芭洛特感到有些感动。然后轻轻点头说:
《谢谢你——我也很高兴能交到你这个朋友。》
八两笑咪咪地说:
《再见啰!芭洛特,虽然被禁止用书信或电子邮件跟妳联络,但是我期盼有机会能够再跟妳见面。》
不久”蛋头憨弟”向上飘浮,入口的壳壁也关了起来。
呆呆杵住屋顶凝视银蛋在虚空飘浮的八两背后出现了一名巨汉,芭洛特吓了一跳。博士也立刻发现到并感到震惊。
鲍伊德则拿起枪瞄准”蛋头憨弟”。
“住手。你想违反联邦法吗——”
博士的声音被尖锐的枪声盖住,而鲍伊德开的那一枪打中慢慢关上的壳壁,正好是芭洛特
所在的地方。子弹擦出剧烈的火花后就消失不见。
基本上壳壁还耐住体飞弹的直击,芭洛特早就知道子弹会被挡住,这点鲍伊德也知道。
“他开枪了……”
博士目瞪口呆地喃喃说道,那是鲍伊德另一次的宣战。
如此一来,鲍伊德也跟芭洛特一样被认定为违反联邦法的嫌疑犯。
鲍伊德没有再开枪,只是把枪口一直对着目标,仿佛用沉默的方式宣告抹杀芭洛特的性命才是解决事件的唯一之道。
芭洛特也对着鲍伊德轻轻伸出左手手指,她伸出食指,翘起在姆指——做出用枪回击的手势。出表示她再也不会毫无抵抗地坐以待毙。
没错,她也用沉默回应。
当壳壁紧紧闭上,也盖住了芭洛特的身影。
接着”蛋头憨弟”便加快速度飞到上空,鲍伊德用他冷酷无情的眼神仰望那飘浮在远处高空的银蛋。
《你在笑吗?鲍伊德……》
八两在屋顶干扰音箱询问他。
“什么……?”
《你在笑,那笑意仿佛交到了朋友。》
八两笑眯眯地告诉他。
鲍伊德不发一语地把抢收进怀里,转身准备离去,当他背对八两的时候,脸上已经毫无一丝表情。
《再见了,鲍伊德,欢迎你随时再来哟!》
八两略微寂寞地目送他离去。
5
博士搬进来的容器里,装满了蓝色液体,全身缠满管线的乌夫库克则是以”折迭”的模样沉睡着。
容器摆放在一楼的寝室里,芭洛特一面抚摸那个金属筒状物的玻璃窗,一面思考乌夫库克
生死问题。她思考着半斤那时候对她说过的那些话,思考这个钢铁与肉体复杂结合成的形体将慢慢膨胀,最后将被自己的体重压迫死亡的问题。
她思考乌夫库克是如何理解那样的死亡,也努力让自己跟它一样能够理解这种事情。
这时候博士敲了寝室大开的房门。
“我泡了咖啡哦!”
芭洛特离开了容器,跟着博士一起走到饭厅。
“目前的高度是一万八千英呎,位置住离都市不远的海面附近,妳会不会觉得冷?”
芭洛特摇摇头,然后接下咖啡杯。
那是一杯咖啡欧蕾,她啜了一口,然后干扰旁边的卫星电视。
《好好喝哦!》
“那就好。”
《我从不知道咖啡这么好喝。》
“其实是着重在”调配”跟煮的技巧,道理就跟搅拌试管差不多。”
博士还做出调配药品的动作给她看,芭洛特盯着他说:
《我突然觉得它不好喝了。》
“讲这样就太过分了哦!”
博士小声说道,芭洛特则笑着喝她的咖啡,这时候她发现博士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似乎是想说明下一次的行动有些不好说明的事情。
《又要开庭了吗?》
芭洛特问道,博士耸一下肩,习惯性地把眼镜往上推。
“如果情况维持现状的话,开庭也没什么意义,虽然我们已经查出对方的行动。但没有确实将他们一军的话,他们还是能无限期地逃下去。”
《查出对方的行动?什么行动?》
博士露出庆幸芭洛特主动切入话题的表情。
“是婚姻。”
《……咦?》
“也就是说,他将跟上流社会的人士缔结婚姻关系,不久前有掌握到他打算执行这个计划……但他好像终于要着手行动了。”
《你的意思是榭尔要跟某人结婚?》
“就是那个意思。”
博士像要发表什么严肃的事情而愁眉苦脸,虽然芭洛特觉得那没什么,但是发现博士要说不说的,害她觉得快按捺不住。
《请把详情说给我听。》
“嗯。这个嘛——或许妳听了会觉得不太舒服,奸像是榭尔主动提议要娶奥克托巴公司董事的千金,为的是要掩饰那个非法交易的记录。”
《这太奇怪了,竟然是为那种事情结婚。》
“一点也没错,不过那名董事也有无法拒绝的理由,或者应该说是——没必要拒绝的理由吧!”
《我不太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女儿好像是一名智障者。”
博士不悦地说明,芭洛特讶异到说不出话。
“除了那个女儿,其余的家人似乎部很优秀,只有她是处于软禁的状态,毕竟还是得重视体面的问题。因为他们考虑到与政府团体的关系。后来榭尔不晓得从哪里得知她的存在,表明
愿意帮他们”处理”但必须让他在家族占有一席之地,如果不照他的话做,就要四处散播那个女儿的存在,事情就是这样。”
芭洛特静静地把杯子放到桌上。
《真想杀了他。》
她并没行指明想杀谁。
博士耸着肩表示有同感,然后他的语气突然变了。
“我曾提过关于跟我妻子离婚的事吧!”
《——嗯。》
“其实我还有个女儿,年纪应该比妳小。”
芭洛特的诧异直接表现在脸上,博士则苦笑地说: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那个关系,我开始觉得自己好像把妳当自己的女儿看待,甚至我对榭尔是感到私人的愤怒,我知道那样不是很好,可是……”
《我也不太确定,那是坏事吗?》
“这种想法会不会让妳觉得不愉快?”
《一点也不会,我没有把你当爸爸看待。》
“这个嘛……我想也是。我们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才找上妳的,要是再任意对妳贴上保护的标签,应该会让妳感到不愉快吧!”
《我很讨厌那样。》
芭洛特正经八百地回答。
看到博士小声地说”唔……”并面露难色。芭洛特露出浅浅的微笑。
《不过我也很感谢你,希望能帮你一点忙,这也算是帮我自己的忙。》
博士点头同意她的说法,而且觉得这还真该感谢芭洛特肯帮忙。
“那妳呢?事件结束之后,我希望能让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到现在还没找出答案,因为对解决事件的定义还不甚了解。》
她直话直说,然后又小声问道:
“乌夫库克什么时候会死?”
博士呆呆地没说话。
“毕竟乌夫库克都是我负责维修,因此我不可能让它安乐死的。”
《半斤跟教授都说过,他们说乌夫库克知道自己迟早会死才开始思考活下去这件事。》
“喔喔……原来如此。”
博士面露难色地凝视天空。
“最快五年。”
然后相当干脆地告诉芭洛特。
“不过那仅限于发现无可救的恶性溃疡或什么来着的情况,确实期限的话——我真的不知道。可能两倍或三倍吧!或许它能活上半个世纪也说不定,毕竟也是有那个可能性。只是说——它可能会很辛苦。”
《辛苦?》
“因为届时它会全身肥大,那不只是脂肪增加变眫这个问题,它全身上下部会变大,骨头、筋肉、内脏——连眼球都会变大,像现在是幸好把身体结构”分割”在好几个次元,否则光是体组织就已经变成妳的枕头那么大呢!但是总有一天它会大到连这个”蛋头憨弟”都无法容纳的地步。”
博士在这时候把话中断,仿佛想到什么似地把手贴在嘴巴,不久终于开口了。
“问题就在于如何活下去这件事,那家伙希望能证明自己的”有用性”。我也是。那家伙跟我还有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也不知道会怎么死去。只是知道,自己”有一天会死”而已。”
芭洛特点头表示赞同,她觉得自己明白博士的话。
《我想待在”那个人”的身边——不行吗?》
“应该是可以……不过是这个事件结束之后吗?”
《你们的工作有意义吗?》
芭洛特刻意提出跟人面一样的问题,但是博士并没有立刻回答。
他停顿了一会儿,像是要确实观察芭洛特的表情而对着她看。
“我觉得很充实,总觉得除此之外,没有比这个更适合我做的了。”
《你觉得我可以胜任吗?》
“根据妳的适性跟过去的档案来看,应该十分可以胜任……”
《以前在做地下表演的时候,我曾看过年纪比我小的男女生工作的情形。虽然主要都是厨师或服务生,但他们有时候也会上台表演舞蹈。》
“委任事件跟表演可是不一样哟!我们必须解决各种人僵持不下的争斗,这工作可是非常辛苦。或许我们最后也会找别人帮忙解决自己僵持不下的问题呢!”
《我也想那样,就像乌夫库克想做自己想做的事那样。我也想尝试看看。》
“伤脑筋……”
博士有点欲言又止,后来用笑声来做掩饰。
“虽然我可以根据档案建议妳”该做的事情”,不过针对妳成长的舞台,我并不确定是否有能力帮妳准备适合妳的”好处”,要是妳能上学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如果你要我去学校念书,我会照做的,我会边上学边帮你们忙。》
博士终于高举双手摆出投降的姿势。
“我们还是先全力解决现在进行中的事件,再不有所行动的话。我们就准备一起迎接被社会废弃的命运吧!等事件解决之后——再跟乌夫库克商量看看,妳觉得怎么样?如果只听我的意见,一定会太偏颇的。”
芭洛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再次拿起咖啡杯。
《我也学会如何泡咖啡呢!》
她一本正经地说道。
至于第二杯咖啡,是芭洛特泡的。
厨房里有供应他们暂时栖身在此的食材。是博士跟芭洛特分别负责做菜的工作。
“想不到鲍伊德那家伙会攻击”蛋头憨弟”,再怎么样他也不该冒着违反联邦法的危险与我们为敌啊!”
博士一面啃着汉堡,一面喃喃说道。
《那个男人以前是乌夫库克的搭档对吧?》
“没错,跟妳比起来,算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使用者”哟!”
《他们怎么会拆伙呢?》
博士一时语塞。
《原因不能说出来吗?他们过去是恋人吗?就像八两他们那样?》
“不不不,不是的。”
博士连忙摇头否认。
“他们是战斗搭档,实力非常坚强,堪称是所向无敌呢!但有一次鲍伊德却失控了。”
《可以问为什么吗?》
博士露出沉思的表情,不过等他把手上的食物吃完之后。
“我觉得让妳多了解鲍伊德这个男人对妳比较好,我就告诉妳吧!”
博士先提了这个开场白之后就开始说:
“事情发生在一年前左右的某个委任事件……一名就读大学的青年受到暴行后就从此昏迷不醒。委托人是他的父亲,青年是家里的长男,家里还有母亲及弟妹,全家一共有九个人。父亲虽然在经营工厂,但是却负债累累,因为家计全靠身为长男的青年来扛,青年算是一般人口中的勤奋青年,除了在学校拿奖学金以外。还靠”各种工作”来取得收入。”
《是谁对他施暴的?》
“刚开始据说是跟毒贩有关,听说是青年的女友染上毒瘾,结果他跟毒贩起冲突,还被痛殴到昏迷不醒。我跟乌夫库克跟鲍伊德便以瓦解在毒贩背后负责制造毒品的奥克托巴公司为最终目标,一面协助检察官跟对方战斗。”
《结果呢?》
“我们首先锁定有参与施暴的人,嫌犯是把大学内部当做地盘的贩毒集团,因此很快就逮到对方,但是这时候却发生一件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
“涉嫌是集团主谋的其它学生突然自杀了,至于他本身也有吸毒的习惯,据说他的毒瘾很重,不过很明显是过度夸大而且背后似乎有什么隐情。而且青年的女友也跟着下落不明?由于集团背后有奥克托巴公司这个销售非法毒品的大型组织,跟警方还有勾结,情形非常错综复杂,我们也无法立刻查出幕后操作的黑手。”
《那组织想隐瞒什么?》。
“任谁都会那么认为,就连我们谴责的组织的人都那么认为,但敌人却是所有跟毒品有关的人,青年还是主轴呢!”
《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搞错了,结果青年才是嫌犯。”
芭洛特对结果张口结舌。
博士眉头深锁,面露难色地说:
“原来贩毒是青年的”主要收入来源”,表面上集团主谋是那名自杀的学生,但背后全部是昏睡的青年安排的,不光是如此,青年当初是有计划地让女友染上毒瘾,好变成”他的人”,他们这群人都是利用毒品迫使别人变成他们的女友,因此被称为”钓鱼者”。”
《那么,是谁痛殴青年的呢?》
“那名自杀的学生不晓得是因为金钱上的纠纷或只是毒瘾发作的关系,动手打了青年,青年因为被打的力道大而摔下二十几阶的楼梯,整个人的头去撞到墙壁而昏迷。打人的学生被这个情景吓到后便想靠吸毒逃避一切,结果因为过HIGH,就从天桥往下面的车道跳,那场意外非常凄惨。他的手脚有好几处割伤,任谁都觉得那是”天谴”。事实上,不过是有自残习性的吸毒者因为吸毒后的迷糊状态而意外身亡。”
《真是一团乱,被害人才是真正的嫌犯?》
“就连负责查案的我们也被搞混了,警方在当时为了起诉因毒品而渎职的警官,搞得鸡犬不宁,渎职的警官把扣押的毒品卖到黑市赚取利益,但有一部分却流入大学的乐团,还扯上那名自杀的学生。”
《结论是误会一场?》
“当时青年他家人的气焰非常嚣张。为了偿还工厂的债务,他们不得不向法务局要求高额的儿童福利法赔偿金。实际上青年也是犯人之一,整件事根本是他自作自受,但是青年的家人也情绪失控,他弟弟找出其中一名毒贩并对他动粗,使得整件事变得列一团糟。至于青年当时下落不明的女友,后来才查出她其实因为吸毒陷入意识不明的状态,待在车上昏睡三天三夜,我们找到她后才知道整件事是我们搞错方向了。”
“这样的事件,后来是怎么解决的?》
“情况很槽。”
博士把手贴在额头,仿佛当时的惨状历历在目。
“事情虽然真相大白。但也对所有人、事、物造成受莫大的损害。尤其是委托人的家人,他们不但失去工厂,青年的弟弟因为伤害罪被逮捕,而且变成他们必须负担儿童福利法的陪偿。如此一来他们全家人这辈子都得过着背负债务的生活。至于警方与法务局则是面子尽失,发生事件的大学也被公认为毒品泛滥的学校。而毒品组织也趁乱又分裂成好几个派,其中一派还爆料说出他们警察内部的关系,掀起了好大的风波,连我们也被逼到走投无路,再这样下去,就会被法务局否定我们的”有用性”。可能是不晓得谁是敌是友。鲍伊德竟然用最槽的方法解决,也没有告诉我们。”
《怎么了吗?》
“他把那些人全杀了。”
博士像吐苦水地说道。
“他首先射杀昏睡中的青年。”
看着瞪大眼睛的芭洛特,博士有气无力地耸肩说:
“他杀了我们原本应该保护,但也是个混蛋的青年,接着他找到青年染上毒瘾的女友,然后带回车上将她射杀,还把大学内部的集团一个个全杀掉,甚至还引出幕后组织的干部,一个也不留地全杀光。正确又迅速,过程中还杀掉好几名渎职的警官。”
《他杀多少人?》
“当时是十一个人。”
《乌夫库克有变成武器吗?》
“当时的乌夫库克完全信任鲍伊德,也以为他会照自己的指示行动。”
《乌夫库克的指示?》
“在了解青年是集团的中心人物之后,乌夫库克主张应该把真相告诉青年的父亲,要他撤销福利赔偿,乌夫库克从头到尾都希望用正当的解决方式,当时鲍伊德还为此跟乌夫库克一起出门,却在途中认为自己的解决方式才是正确的。后来的四十几个钟头,那家伙对乌夫库克说要保护青午的家人不受到集团的报复,因此杀了将近二十个人,虽然实际上也的确有人想杀青年的家人。”
《乌夫库克怎么会不知道呢?》
“鲍伊德的双手跟妳一样,移植了用来进行电子干扰的金属纤维。”
听到博士这么说,芭洛特更是惊讶。
“不过能力倒是没妳这么厉害,当时的乌夫库克变身后并无法充分掌握周围的状况,也没有那个必要?所以主要情报只能透过鲍伊德的手来传达,因为那样它才能更精准迅速地变身。
不过现在透过全方位的收讯机能,它的视觉与听觉尤其是嗅觉,更能够带动它,而且全身还装饰了像圣诞树的摄影机,感觉就像昆虫的复眼。那是发生那件事之后,乌夫库克要求我帮它设计的,这也是我为什么会答应像得了精神官能症的它做那些事的原因。”
芭洛特点点头,她痛切了解乌夫库克的心情。
那种在没有任何意图下,自己还可以问心无愧的心情。
但那也是对他人,还有对自己的一种绝望,她觉得自己的心好痛。是因为自已又跟那种事扯上关系而感到痛楚,只是自己的身分不光是被害人——也是加害人。
《乌夫库克到什么时候才知道那件事?》
“乌夫库克再也不把自己交给鲍伊德,鲍伊德又杀了两个人后便消声匿迹,后来才听说他被奥克托巴公司相中。”。
博士像在回想往事似地叹了口气。
“乌夫库克跟鲍伊德曾有一段时间是处于差点互相残杀的状态,我也曾想过启动Scramble-09是不是错误的抉择,只是……我们实在不愿以那种方式做结束,后来我跟乌夫库克也处理过各式各样的事件,希望能够藉由事件负责官的身分东山再起。至于鲍伊德则为了证明自己的做法没错而处处跟我们作对,结果就演变成双方枪口相对的局面。”
博士啜着咖啡,似乎想把刚刚说的那些结束。
《谢谢你肯跟我说这些事情。》
“别这么说。”
《这个叫鲍伊德的为什么要杀人呢?》
“……过去身为军人所受过的那些训练,或许是那家伙最后的精神寄托,为的是要对抗内心的空虚,毕竟空虚感……对人类来说并不是普通的”压力”……”
《那个人一直想得到乌夫库克。》
“那也难怪。毕竟乌夫库克是世界唯一具备生体结构,所向无敌的肉搏战武器。”
《我多多少少能了解鲍伊德的心情。》
正喝着咖啡的博士被呛得咳了一下。
“妳又不是为了当杀人机器而当私家侦探的吧?”
《的确不是……但是我能了解他的心情,因为我也曾经”像他那样”,我蹂躏过乌夫库克,让它变成我焦虑下的牺牲品,我觉得鲍伊德也曾经这样过。》
“妳跟那家伙不同。”
博士的语气像是在劝她,好似他明白任何人都有可能变得像鲍伊德那样,还有把自己当成怪物就可以不让自己显得”焦虑”。
《乌夫库克会原谅我吗?》
“会的,它全都会原谅……”
博士与看着他的芭洛特四目交接,然后对她做出肯定的点头。
“放心,那家伙非常清楚妳会学习、反省、成长。”
芭洛特也点点头,她知道乌夫库克跟博士都很温柔。
面对他们的温柔,她拼命压抑自己想尽情撒娇的欲望,当然她也觉得那很丢脸。
她知道自己一定要学会如何先思后行。
“对了……我可以问妳一件事吗?”
《什么事?》
“是关于榭尔隐蔽的记忆……”
想不到博士这时的语气显得有点拘谨,芭洛特手捂着嘴说:
《对不起,我都给忘了。》
她老实回答,然后低声说:
《是筹码。》
“筹码?”
《榭尔经营的店之中,有一家叫做”蛋酒蓝”的赌场,我知道那儿的一百万美金筹码里面,有一块是藏了特殊记录媒体。》
“妳说一百万美金筹码是指……宝藏就藏在宝山里吗?”
博士一脸感动地望着芭洛特。
“干得好,亏妳查得出来,真了不起。”
《是半斤帮我的,否则只靠我一个人是查不到的,而且那是严禁带出场的筹码,因此除非是表演,否则几乎不会让客人有机会触碰的。》
“恐怕是赞助赌场的其它投资公司跟娱乐公司的地下资产营运方式之一,他们请赌场代为保管把百万美金数量的存款,好藉此洗钱,同时对赌场来说,这些钱还可以拿来宣传他们拥有这么多资产当后盾。”
《嗯,似乎正如博士你说的。》
“竟然刻意藏住那种东西里面……”
《我调查过筹码的制造记录,发现有特别订制的迹象,虽然记录已经完全删除,不过我有试着重新组合那些片断的档案。》
“妳真厉害,虽说有”乐园”的设施跟半斤的协助,妳竟然能在短短几个小时学会做那些事……”
《我好想再试试看呢!》
芭洛特笑着说道,博士则是把眼睛瞪得大大的。
“违反联邦法跟黑客罪,至少也要判二十年的罪刑,更惨的话,还会被判将近半世纪不得碰计算机呢。因此除非必要,否则不能那么做哦!”
《对不起。》
芭洛特丧气地垂下肩膀,因为以前乌夫库克也曾这么对她说,除了一味使用力量,也要做好心理建设。而”滥用”力量这件事已经让她吃尽苦头,芭洛特是真的觉得自己很丢脸。
“不不不……老实说,在调查上妳也背负不少风险呢,然后……关于妳说的一百万美金筹码,究竞有几个?”
《赌场里总共有十二个。》
“这金额挺大的……榭尔的记忆全在那里面吗?”
《是其中四个,只有上面盖柯奥克托巴公司单的筹码。才是特别制造的。》
“原来如此……”
《现在该怎么做?要用抢的吗?》
她是半开玩笑这么问,
“抢赌场跟抢银行不无两样,那么做只会让麻烦上身,因此那是最后逼不得已才进行的手段。”
但是博士却正经八百地回答那个可能性,不禁让她吓了一跳。
“就算请检察官搜索,如事前让他们发现我们的行动,应该就会立刻更改隐藏的地方……
要是让榭尔跟奥克托巴公司起了戒心,或许让更大的鱼跑了呢!千万不能冒然行事。事件负责官司搜查特权——不不不……”。
博士一直小声地碎碎念,不久后,
“嗯……首先假扮成赌客是最保险的做法。”
他微笑看着芭洛特,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
“芭洛特……我会这么问妳,是觉得乌夫库克也会做出跟我一样的判断——”
《嗯,什么问题?》
“妳有赌博过吗?”
《没有,我只有站在旁边看而已,》
“妳知道扑克牌跟轮盘的游戏规则吗?二十一点跟百家乐呢?”
《如果是神经衰弱跟扑克牌占卜,那我倒知道。》
“那是第二课的课程。”
博士说道。
“我觉得延续如何泡咖啡这个课程之外,现在应该对私家侦探实习生的露恩•芭洛特进行更深入的课程,你觉得如何?”
《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博士你喜欢赌博吗?》
博士举起一根指头左右挥动,他的表情显得十分正经,但是又掩不住脸上的微笑。
“这个嘛,老实说那还挺刺激的——而且是一种颇具知性的人生美学呢!”
芭洛特整个人呆在那儿。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4 13:41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3回转Rotor
1
芭洛特几乎快哭出来。所以没发现到乌夫库克已经醒来,容器也打开了。
那是因为博士像怒涛般地教她有关赌博的事。
他利用合法的在线赌场教芭洛特赌博的构造,以及各式各样的赌博。
在在线赌场的网页上还详细记载他们跟实际赌场里的游戏规则有哪些差异。加上有博士一起陪她赌,让她更容易了解。像是二十一点,百家乐、梭哈、HIGHBALL跟LOWBALL,以及HI-LOWSplit和幸运轮、轮盘、吃角子老虎的构造与玩法,她大概都知道了。
到此为止都还OK,但博士的课程竟然从现在才要开始。
“妳听好了。”
博士在稿纸上沙沙地写方程式跟图表。
“就像我刚刚说过的,有限的玩法全都可以用标准系统来表达的,让我们用标准系统算出总和为零的玩法,各闲家会选择什么样的战略才是合理。考虑过合理性的基准之后再来探索玩法的均衡解吧!”
眉头紧缩的芭洛特拼命点头,博士好像在教她什么,应该是如何蠃钱的诀窍,只是她怎么样都听不懂。不过还是很努力在听。
“我们用收益表来表达这个标准系统吧!从1到n的数字是你的战略记号,另一个就当做是我的战略记号。如此一来就能够明显看出收益额给双方带来什么样的影响,而每个闲家也能确实获得最大的收益额。经过种种考虑之后,结果就会拟出最适合的战略,我们就把这一组称之为玩法的均衡解。”
他边说边写一大堆的英文字母。而且是附带数字的英文字母。
如果有+或-的记号倒还OK。问题是接踵而来的各种记号,害她根本分不清那单纯只是英文字母,或者是另有其它意义的记号。
“但是闲家之间如果可以互相帮忙的话,又会变成什么样呢?让我们看看下一个协力玩法,理论很简单哟!闲家从有限的纯粹战略里挑一个出来,再从游戏规则的适用与否来考虑扩大其它闲家之混合战略的合理性。”
老实说芭洛特觉得博士讲的那些东西很可怕,不过她还是很努力听。
“透过像这样在串联构造的手续,对任一个部分集合并假设那是串联,这样就能求出实际数据,也就是所谓的特性函数,换句话说。如果能赋予协肋者n的话。特性函数就会出现一个明确的意义。”
芭洛特一面看着博士写的一大堆记号一面思考自己究竟能够记住多少,虽然她希望至少也要把最后的结论记起来,问题是现在连哪个部分是结论部搞不清楚了。
就在同一个时候,乌夫库克等待容器里的液体气化后就回复它平常长满金色体毛的老鼠模样。然后面露难色地走出容器。
它在床上把部分体毛翻过来再透过变形切断,顺便制造出它喜欢的长裤,接着慢慢朝有人说话的方向定去。
床上散放着写有数学公式的纸张,乌夫库克频频看过那些纸并直接走在上面,然后来到芭洛特与博士商议的现场。
乌夫库克像在闻什么烧焦味地哼着鼻子,然后”哼”地叹了口气,它从说话激动的博士下方走过去,跳到空荡荡的椅子上再跳到桌子上说:
“你对一个十五岁的女孩灌输经济理论想做什么啊,博士?”
乌夫库克说道,芭洛特与博士同时惊喜地抬起头。
“像你这样用自己擅长的知识仗势欺人,让对方感到自卑,并不是一件好事吧?而且芭洛特妳干嘛一直忍气吞声呢?妳是想亲身体验囚犯的窘境吗?”
它边大骂边坐在桌面散乱的稿纸上。
“嗨,乌夫库克。你这么快就醒了。看来”乐园”的技术更新不少呢!”
乌夫库克耸着肩说:
“方便说明一下现状吗?”
这时候开口说明的是博士。
当博士朗朗说明芭洛特在”乐园”获得的情报与后来导出来的结论。芭洛特则静静地闭上眼睛,她非常紧张,虽然乌夫库克就在她伸手可及之处,但是她一直无法面对它。
“就算要再次检讨芭洛特成为触犯联邦法的嫌犯这件事……但是除了用数学的概念教她赌博必胜法,应该还有更浅显易懂的方法吧?妳说对不对,芭洛特?”
芭洛特慌得缩成一团。
乌夫库克跟博士都有点讶异地看着她。
芭洛特似乎想说些什么,虽然是不足为道的事,但她还是说不出口。
她只是盯着桌子看,仿佛想与世隔绝地缩着身子。
乌夫库克跟博士并没有责备她,也没有用粗暴的言词要她”好好表达自己的意思”或“想说什么就尽管说”。
“对不起。”
乌夫库克突然这么说。
“想不到在妳做出如此重大决定的时候,我竟然处于沉睡状态。”
芭洛特连忙摇头,为了让芭洛特安心,博士也亲切地询问乌夫库克。
“你觉得怎么样,乌夫库克?”
“虽然无法进行冲击性的变身,不过要让赌博赢的话这点小忙倒是帮得上。”
然后乌夫库克走到芭洛特面前张开双手说: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站在妳肩膀上。”
芭洛特凝视着乌夫库克,看着看着她的视野整个模糊,豆大的泪珠不断滴下来。乌夫库克轻轻触碰双手掩面哭泣的芭洛特的手臂。
“我去泡咖啡。”
博士适时的离开座位,芭洛特战战兢兢地把手张开伸向乌夫库克。
——我可以碰你吗?
“可以。”
乌夫库克跳到芭洛特的掌心,芭洛特把乌夫库克捧到快接近脸颊的距离,再让它站到自己的肩膀上。
——就算只有现在也没关系,可以留下来陪我吗?
“可以。”
——对不起,乌夫库克。
“我不会介意的。”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说话,芭洛特压抑混乱的感情,努力不让自己随便干扰乌夫库克。
博士回来后在桌上摆了装着咖啡的杯子,甚至有乌夫库克用的小杯子,博士跟乌夫库克都在等芭洛特的心情平静下来。
接着三个人又开始演练作战计划,而且决定好每个人负责的工作,以及届时要如何行动。
推测所有想像得到的状况之后。博士说要把它们归纳成统一的计划,之后芭洛特去做饭,大家围着餐桌聊一些不足为道的话,还有接下来该怎么做,以及解决完这个事件之后的事。
没有人敢说什么决定性的话,只是聊些毫无具体性,笼统又充满玩笑的事,只要大家的心是合而为一的,那就非常足够了。
吃完饭之后,博士拿着碗盘站起来说:
“一切准备就绪啰!”
乌夫库克露出酷酷的笑容说:
“这个事件一定会赢的!”
芭洛特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却说不出口,只是一味地点头。
当芭洛特窝进二楼单人房的被窝里,
“需要我陪在身边直到妳睡着吗?”
垂在灯架开关拉绳的乌夫库克说道。
——不用了。
芭洛特摸着乌夫库克。
——谢谢你。
她痛切地说道,这时候她发现那才是自己最想说的话。
乌夫库克拉动绳索把灯关起来,步出房间后把门带上。
这时候身在黑暗中的芭洛特稍微哭了一下。
她一面哭泣一面思考有关未来的事情,乌夫库克跟博士都把眼光往前看,他们朝不明确的价值与目标前进,设法获得具体的成果。
但是榭尔跟鲍伊德不同,她觉得他们一定会回头看。
他们会回头看她,与她早已死去的过去做面对面的接触,过去那个让他们为所欲为的尸体。
但是芭洛特心想,那也只限于尸体有被好好埋葬。
过去时常从坟墓底下凝视这边,只要梢有机会就会伸出腐烂的手,不晓得会把经过的人拉到什么地方去。
每当无法忍受过去一直从背后偷窥的压力,榭尔跟鲍伊德就会回过头来看她,然后被黑暗吞噬,那跟经常吞噬芭洛特的黑暗是一样的。
芭洛特思考自己究竟能做些什么?
走出这颗银蛋的时候,自己能做些什么?
不久她停止流泪,然后沉沉睡去。
“这么做妥当吗?”
乌夫库克从椅子跳到桌子上说道。
“什么啊?讲话没头没脑的。”
开心地整合计划的博士满脸不解地停下手边的工作。
“我们做的事……迫使她做出重大的选择。”
“你是指她选择的计划?那可是以她自己的意识领域为基础而做的选择哦!”
“我不敢确定她潜在的复仇心没有影响到自己做的选择。”
“或许是,可是她现在并没有很执意报仇吧?”
“嗯……我觉得她好像在考虑如何低调解决事件。”
“那不是很好吗?而且当初她若没有选择Scramble-09而仰赖警备机构的话,现在铁定被大卸八块在市场扪卖呢!”
“市场?”
“这是来自警方的情报,有关鲍伊德雇用的那群杀手。他们在人体改造狂之间还小有名气,专门贩卖高档货的肢体器官。”
“这样……”
“正因为如此,对方是她最想大卸八块的目标,我都这么认为了,想必她也这么认为。只是她一点都不觉得将对方人卸八块是我们的工作,不过这样不是很好吗?虽然我们的藏身处被毁掉这件事让人心很痛啦!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只要我们用自己的方式解决事件,就能够让法务局支付补偿金给我们。”
“这个嘛,你这么说也是有道理啦……”
“我还觉得强化她的能力是正确的,因为果不其然,我们在警备机构发现到回路被刻意操控。大概是内部的人收了钱之后在回路动手脚,至于收钱的那个人根本就不管对方是杀人魔或人体改造狂哟!”
“你的意思是对方有内应?”
“警方把这件事压住,因此这不是我们该管的事,在公共机关协助黑客犯案的保释金是很高的,期待年终奖金的警方是会出动逮人的啦!”
不过乌夫库克还是想不透地坐在桌子上。
“你真的是个犹豫不决的家伙耶!你到底抱持什么想法嘛,乌夫库克?”
“什么东西什么想法?”
“就是她的事啊。”
乌夫库克用它的小手抓着头说:
“我希望她的负面意识能因为理性与上进心而得以克服,那才是她真正要面对的”事件”。
至于我们就是为了要帮助她成长才保护她,替她争取法律上的所有权利,我觉得这可能就是我想做的工作。”
“你当自己是社会义工啊?如果你讨厌战斗,何不换其它职业呢?”
“但是也有一味仰赖稳健的社会福利而在一瞬间失去生命的例子啊!法务局是错综复杂的方式,希望靠委任事件制度来寻求解决,而且为了保护生命受到无尽的暴力威胁,我才化身为抑制力,希望能够把我妥善加以利用,也因此有了Scramble-09。”
“那么,到底有什么问题?”
“我觉得用威胁的理由逼她把我当武器使用,我……”
“所以我们才决定接下来要攻击对方的不备之处。用最稳健的方法解决事件不是吗?这样又有什么问题?”
“博士你一点也不了解身为道具的我的心情。”
“嗯?”
“我经常在寻找使用者。我希望让她那样的人使用我,我想我再也不会把自己完全交给其他人了。”
“所以呢?”
“可是当我知道她解决事件之后想当委任事件负责官,觉得很困惑。”
“那很好啊!”
博士把目光从乌夫库克移开,然后低头啜着咖啡。
“哪里好啊,博士?”
“你听过婚前忧郁症吗,乌夫库克?”
“那是什么?”
“就是会对自己决定好的事,唠唠叨叨念个不停,然后一直胡思乱想个人的感情怎么样啦?自己行不行啦?什么是必然什么是偶然等等。”
“你说我有那样?”
“我觉得这已经是我引用过最好的比喻。”
“有什么解决方法吗?”
“反正就是船到桥头自然直啰!”
乌夫库克往另一方看,深深地叹一口气。
“好难。”
“从人类存在以来那就是个困难的问题,反正好好加油吧!”
博士用手戳了一下没什么干劲的乌夫库克的肩膀。
2
黎明到来的时候,银色的巨大物体降落在法务局大楼屋顶。
浮游移动式住宅静止在距离屋顶整整一公尺的位置。带有朝霞般的深紫色外壳开始冒出无数道裂痕,裂痕规律地画出好几个六角形。一部分的外壳还形成舷梯降到屋顶上。
博士与芭洛特踩着那道舷梯走下来,屋顶上的风很强,吹得周围的三层铁丝网直发出音。
芭洛特走进建筑物之后没有利用电子干扰,而是按按钮把电梯叫上来,博士让”蛋头憨弟”再次回到空中,然后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好了,我们走吧。”
说完便跳着进电梯。
他的样子看起来干劲十足,跟博士过去的表情比起来,这是最朝气蓬勃的一次。他手提着大行李箱,芭洛特的肩膀也背着包包。
“你好兴奋哦!博士。”
变成颈圈模样的乌夫库克懒洋洋地说道,它很难得会发出这么懒散的声音。
“比竞到了一决胜负的时候啊!讨厌赌博的你好不容易有意思参与。所以要打起劲摆平一两家赌场!”
“我们又不是去捣毁榭尔的店。”
乌夫库克在说话的时候。颈圈的边缘出现扭曲,它好像是在打哈欠的样子,芭洛特觉得脖子有点痒而缩了一下肩膀。
“我不习惯太早起床,而且会显现出原本的习性。”
正当乌夫库克那么说的时候,电梯已经抵达地面。
清晨的一楼大厅已经看得到零零散敌的法务相关人员,住在大楼里的人也不少。有许多人正在咖啡厅喝着醒脑咖啡。芭洛待他们走过穿堂后便叫了部出租车。
计程车驶离大楼往郊区走,这段期间博士一面仔细看笔记型显示器一面哼着歌,显示器上面排列了一大堆数字,博士笑咪眯的好像上面是显示了存款余额似的。
不久计程车停住汽车旅馆前面,是一家靠近机场的汽车旅馆。
到了大厅,房间早已准备好,是博士昨晚利用”蛋头憨弟”的因特网预约的,芭洛特与博士分别进入相邻的房间,一副他们好像刚刚下飞机来到这个城市,不过也没错,他们不久前的确是在空中飞行。
包包里只放一些衣物,芭洛特走进房间之后就从包包拿出一套洋装,是参考网络商店的目录后请乌夫库克做的。为了保持它的美丽,于是先挂在衣架上,然后把鞋子跟饰品拿出来摆放在桌上。
在做准备的时候,她的颈圈突然松开,然后在半空中翻转变回金色体毛的乌夫库克本尊,它站住桌上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时间还很充裕。我想再去睡一会儿。”
它没有等芭洛特回答,话一说完就跳下桌子。直接走到床铺跳上枕头转了个身。
跟在它后面的芭洛特戳着它的肚子并利用干扰笑着说:
——我还是头一次看你这么懒洋洋的呢!
乌夫库克耸耸肩,好像在说“随便你怎么说吧”,它像人类一样仰躺,双手叠在肚子上,悠哉地伸长双脚后就开始呼呼大睡。
芭洛特担心它的伤还没完全痊愈,因此不再吵它,径自去冲澡,之后看着博士交给她的赌博游戏规则表,连她自己都开始困了。大概六点半时,她缩进被窝里。感受在耳边睡相难看还抓着肚子的乌夫库克,立刻就睡着了。
接到博士的电话醒来已经接近中午。争于乌夫库克早就醒来在看电视,它没有打开音量,只看无声的画面,芭洛特问这样看得懂内容吗,它回答:
“这是在练习读唇语。”
虽然培养这种兴趣蛮奇特的,不过这可不是玩玩而已。
“这刚好为接下来的工作做一下暖身动作。”
它话一说完就用小脚睬着电视机摇控器把电视关掉。
来到汽车旅馆的餐厅,博士已经在那儿等着,他们在那儿吃饭并做最后的讨论。还有该如何行动等等,还做了测试,为的是考考芭洛特是否理解主要的赌博。游戏规则其实很简单,基本上他们也不会去碰过于复杂的赌博,问题是一旦碰了这套规则。就一定会分出胜负。
《要蠃多少才好呢?》
芭洛特干扰颈圈模样的乌夫库克问道。
这时候博士扬起嘴角,把眼镜往上推说:
“要把。一千元变成四百万。”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嘛!但是博士耸耸肩说:
“不过总是得经过实际操作才知道结果,最重要的是要找出必胜的方法,要是找不到的话,我们就放弃这项作战计划。”
《真的办得到吗?》
“也不是不可能啦!而且我们又不是去赚钱,只要照着赌博的整体系统走。而且有机会踫到筹码的话,那我们就赢定了,一般赌客是为了赚钱跟体验刺激的感觉才去碰筹码的,我们要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触碰隐藏在筹码里面的目标物。”
《四百万大概是多少钱啊?》
博士想了一下。
“这个嘛……”
“那不是钱。”
乌夫库克打断博士的话,不过它说话的声音小到只有芭洛特跟博士才听得到。
《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指的不过是四百万元的筹码,我们总不可能抢钱吧?正因为何这个解决之道,也让我愿意帮这个忙,而且就算不幸失败。只要掌握到目标的筹码位置。事后再想办法偷出来就行了——但要是让榭尔得知这件事,我们想在审判期间找出它的话,将会是难上加难,因此这次的计划就跟赌没什么两样,而现在是最后也是最佳的时机。”
芭洛特看着博士的脸,发自内心地说:
《知道了,既然你们都说办得到,我想应该就办得到。》
博士温柔的微笑并打开笔记型显示器。
“那么就开始作战啰!”
说完他就把笔记内容全部删除,照理说里面应该有接下来要去的赌场的全部档案,里面网罗了谁该怎么做,会赢得多少钱等档案,看着它们全被删除,变成白白的画面,芭洛特真的吓了一跳。
“如果被赌场的人盯上的时候,还被发现身上带了这种东西,铁定会当场把我们轰出去而且还会连同我们的照片立刻通知城里所有的赌场,到时候我们就永远不得再踏进任何一家睹场。”
博士露出衷心希望这种事情不要发生的表情。
《要不要紧哪?》
“有什么万一的时候就把档案存进乌夫库克体内,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接着,博士突然起皱眉头问:
“决定好怎么称呼我了吗?”
芭洛特面柯难色地摇摇头。
“妳说说看。”
《哥哥。》
说完还突然笑了出来。
“看来是行不通……”
博士正经八百地说道。
“那不然爸爸呢?”
这次换芭洛特皱眉头。
《感觉怪怪的,不行。》
“嗯……”
《叔叔。》
“这个呢……?”
《没问题。我大概不会说错。》
“好,那么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妳的伊斯特叔叔。”
芭洛特又笑了出来,她忍不住抖着肩膀拼命笑,看到博士怅然若失的表情,她没出声地边笑边点头,然后一直重复念:
《伊斯特叔叔。》
博士也点点头说:
“就这么决定了。”
芭洛特还在笑。其实两人不能过于不搭调,于是她转向博士并抚摸自己的头发,仿佛在暗示他”要做就做得确实点”。
《至少发色也要一致。》。
博士耸耸肩表示他知道了。
《很久以前就想问你,为什么要把头发染成那样呢?》
“因为提案Scramble-09的“三博士”之一喜欢这种发型。”
开口解说的是乌夫库克。
“这是复杂系色彩的表现方式。是以混沌论为基础来正确分辨发色。”
博士拨着头发说道。
《你很尊敬那位博士吗?》
“他是我唯一的师父。也是乌夫库克的设计主任。真希望能让你们俩见个面。”
芭洛特轻轻点头,那个人对这两个人来说是很真要的人物。但是芭洛特并没有询问他似乎惨遭奥克托巴公司毒手的事情。总觉得那样踏进两人的心房似乎太厚脸皮了些。不过她倒是问了一件临时想到的事情。
《那个人也喜欢赌博吗?》
“他可是所向无敌呢!”
博士的回答没有迟疑,芭洛特则是心想”很可能吧”而点头。
回到房间以后,她细心地冲澡打扮。
颈圈虽然是用乌夫库克做的,但并不是乌夫库克本身,只是普通的发声器。芭洛特最后把乌夫库克放住手上并想像出包覆双手的柔软手套,乌夫库克开始扭曲着身子,瞬间就包住她的双手,然后再往手臂延伸到肩膀后方连起来。
这时候双手合并的部分有裂痕出现,芭洛特再慢慢把双手分开。裂缝完全分离后的同时便浮现出乌夫库克的设计图案,可能它曾参考过网络商店的目录吧,做了两、三处修正之后就成了令人喜爱的物品。
她在大厅耐心等待,不久极尽发挥娱乐性的博士走了过来,他身穿牛仔风的长大衣。还学黑手党在脖子上披着围巾,头发则染成光亮的银色整个往后梳,穿靴子的他喀喀地走过来。一副真心要去狂欢的模样,然后把房间钥匙交给柜台。
虽然不是第一次搭礼车,不过芭洛特突然紧张了起来。
“好了,我们走吧!芭洛特。”
博士轻拍芭洛特的肩膀,像是在提醒她开始演戏了。
《嗯!》
芭洛特摸着发声器并点头,戴着有小帽沿的礼车司机露出沉稳的微笑。打开后车门,芭洛特上了车之后对博士说:
《叔叔也上车吧!》
虽然她实在很想笑,也只能忍耐。
等博士也上了车,司机便把门关上,然后回到驾驶座开车。
在抵达赌场以前,博士的声音一直在车里响个不停,譬如说要好好大显身手之类的。芭洛特没有多话,只是点头响应,她就把自己当成是东都市玩的侄女,即将受到叔叔的招待,而且自己有许多亲戚就住在山丘下的高级住宅区。
不久礼车停在赌场的入口,它隔壁紧邻着一家大饭店,对面则林立着超高型建筑物,都是些公务会议室或各种协会的事务所,甚至有电视台跟广播电台。遍布着欢乐街周遭。
博士递给司机一百元的纸钞,并告诉他要回去的时候会再联络派车事务所,实际上则不然,博士戏谑地往停车场方向指,一辆熟悉的红色敞篷车正停在里面。
“昨晚我请法务局的人帮忙运过来的。”
芭洛特感到非常佩服,博士拟定的计划竟然这么面面俱到。
“好了,我们进去玩吧!”
博士带着芭洛特往前走,她觉得刚刚在礼车上的紧张感一下子消失了。
面向大马路的入口左右是写有”蛋酒蓝”的巨型蛋壳,蛋一分为二,中间跟着出现一人堆筹码的3D动画影片。
在穿过入口的时候,她有种奇妙的感觉,不过她也马上知道那是什么,赌场瞬间检查过他们携带的物品,红外线、监视录像机、X光照射——要是身上携带什么令人起疑的东西,大厅的相关人员就会马上过来。
不过博士却在这滴水不漏的气氛里,用习以为常的脚步悠哉地走进去。
这儿是一间大型赌场,往饭店的走廊也很宽敞,通往专为孩子们设计的主题乐园的通道也是又长又大,室内购物中心隔间的墙壁还装有好几个电视屏幕,上面播放着拳击赛或魔术表演秀。
这间赌场芭洛特来过好几次,不过当时都是陪榭尔来的,因此都没注意到这些事,是经过博士的提醒才发现到这些东西。
赌场明显以亲子关系为目的的入口,也没有看到什么大摇大摆进进出出的少数富豪或黑道人士,一间合法的赌场,重视一名赌一百万的客人,不如重视二万名赌一百元的客人”的服务才是真正的生存之道,那么做也似乎没错。
博士毫不理会旅客带小孩玩的场所,而是径自往场内走,似乎没有地图也知道怎么走。
忽然间吵杂声变大,原以为才刚过中午不会有太多赌客,但那种想法马上被暗嚣挥之一去。
映入眼帘的是无数台吃角子老虎的机器,从投五分钱硬币的到专为大手笔赌客设置的投一百元硬币,四面八方排得满满的。
《好壮观啊!》
芭洛特说道,场子内的气氛根本让她不需要刻意演戏。
“要玩玩看吗?”
博士问道,芭洛特诚实地点头。
芭洛特与博士一起穿过像鹦鹉螺化石那样色彩与种类繁多的吃角子老虎机,在电子音乐大作,像消防车警笛响个不停的环境,还有大叫中奖的男女老幼。
出现JACKPOT的时候,机器上面像警车车顶号志的红灯就会开始回转,并且有人过来围观,好友们还会兴奋得抱在一起,随着吐出来的硬币金属声享受刺激跟兴奋,甚至会让人感到头痛。
博士到柜台兑换好几种的筹码,他把一部分拿给芭洛特,然后又递给她整束的二十元纸钞。
“首先来习惯这儿的气氛,就像冲浪感受海浪的波动那样。”
博士如此说道,然后踩着仿佛会溺水的脚步四处打量吃角子老虎机。
店里面摆了气动车实品跟高级车辆,还挂了只要得到头彩,赌客就能立刻把车开回家的看板。
博士挑了车子附近的吃角子老虎机,他边教芭洛特边把钱投进去,不一会儿图案开始转动。跟着就是屏住气息等待,机器发出声音后会有一个图案先停止。再来是第二个图案,最后博士的运势揭晓了,拉了四次好不容易中了一次,于是掉了五枚二十分的硬币。
“这次的手气试得还不错。”
博士说道,他慢慢把硬币投进去,再按按钮。
芭洛特本来怨想干扰机器,但是变成手套的乌夫库克却轻轻举起芭洛特的左手,让她的手远离机器,然后她耳边传来乌夫库克从手掌传来的声音。
“千万别小看这里的保全系统。”
她吓了一跳。
最后机器把博士的硬币全吃光光,但是博士毫不在乎,他像是在寻找机器的节奏,把硬币一枚一枚地往里面投。
芭洛特感觉到机器的内部,它的设计是只要从外面操作,机器就会立刻停止,构造虽然不复杂,它的保全系统算是很完善。
芭洛特忽然觉得有视线住注视,于是抬头看天花板。高耸的天花板到处闪着色彩缤纷的照明,她发现有数以万计的摄影机设置在那些照明的间隔里,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
“那是”天空之眼”。”
乌夫库克察觉到芭洛特的举动而告诉她。
“那原本是开发做为军事用的摄影机,可以从高度二万公尺的上空明确分辨出人类残留在草原的足迹。而摄影机后方有人员负责监视赌客的一举一动,像在操作吃角子老虎时。监视人员收到警报,摄影机就会开始自动从各个角度追踪妳。”
芭洛特紧紧握着手,告诉乌夫库克她了解了。
“芭洛特要不要也玩玩看?”
博士忽然间这么说,看来他身上的铜板一直处于一会儿增一会儿少的状况,芭洛特点点头,然后干扰颈圈的水晶问:
《我可以自己选机器吗?》
“当然可以,我们各别行动三十分钟,我们先打好基础再进行计划,祝妳好运!”
芭洛特离开博士之后就在吃角子老虎的机器之间徘徊。
她望着一台台的机器并感受博士说的波动。
虽然被制止对机器进行干扰,不过找寻机器的变化对她说没什么问题,机器一个个以复杂的节奏动着,虽然没有被设定成平均的水平,但她知道水平大概都差不多。因为一颗颗的水滴已全部聚集并形成波浪,只是水面还没有因此而移动,只有上下晃动而已,她感觉自己越来越能感受到细微的部分。
这时候她坐住一台机器前面,那是投一元硬币的吃角子老虎,机器仿照威士忌酒瓶的样子。她之所以坐在那儿是因为感受到节奏变缓的关系。
她听到周围偶尔发出的夸张噪音,无数台机器在复杂的节奏里不断载浮载沉,但唯独这里让人有回归寂静的感觉。
芭洛特投进硬币,按下按钮,看着转动不停的图案。她一面感受那股律动,一面看着图案停止,图案非常不统一。
芭洛特又投硬币进去,这次只投一枚,然后看它转动。结果没中,她又投,又没中。重复好几次之后,忽然间中奖了。
这时候她已经完全掌握那瞬间的感觉。她以为乌夫库克会对她说些什么,但是并没有,最后连周围的喧嚣声也都没听到。
芭洛特继续没中奖。但是有跟周围的机器一起载浮载沉的感觉。
“太完美了!”
忽然听到乌夫库克的声音,芭洛特整个人醒过来,喧闹声也再度出现。
尖锐的警笛声吓得她把身子缩起来,她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坏事。声音不断靠近,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有一大群人在自己周遭。
芭洛特吓一跳并环视他们。大家异口同声地惊叫。
当下她以为警察会过来把她拉走。结果不是。
这时候大量的金属声在她手边跳动。
她有生以来看到这么多的硬币。脑子里还一直想该怎么把它们放进口袋。那些硬币的数量就是那么多。
周围不断发出羡慕的声音,这时候工作人员穿过人群走了过来,脸上露出讶异表情的芭洛特直盯着他看,对方则笑眯眯地拿起篮子对她说:
“需要帮妳放进去吗?”
芭洛特以为硬币会全部被那个人带走,便点着头从座位上站起来。她心想反正那些钱也不是自己的。
正当对方把钱移到篮子里的时候,耳边又有声音响起了。
“准备小费吧!一块钱就好。”
听到乌夫库克的话,她连忙从口袋拿出一张一元纸钞,
对方把整整一篮的硬币递过来,看到芭洛特拿出来纸钞后便恭敬恭敬地收下,然后带芭洛特到柜台,将篮子里重如保龄球的硬币换成整束较轻的一百元硬币。
芭洛特接下篮子跟一百元硬币,数一数整整六十枚,她没去想大概是多少金额。
手捧着篮子的芭洛特又走向吃角子老虎,她跟刚才一样感受波动,然后坐在波动快静止的机器前。这次的是投五元硬币的机器。她口袋里只剩三枚。在投入第一枚前。她先静静等待。然后再慢慢投进去,这次很干脆地没有中,于是她而投一枚进去。
她在感受到波动上升的时候投进去,不过还是没有中,但是她感到没有中奖反而让波动升得更高,于是她慢慢吸气,再吐气。
追着不断升高的波动,握着硬币慢慢等待。忽然间她的手动了。她肆意地投进硬币并按下按钮。
——什么?
芭洛特吓一跳并干扰乌夫库克说道。
“这个阶段要是赢太多并不好。会被盯上哦,”
乌夫库克如此回答她,机器里的图案不停地转。然后停止。
警笛并没何响,取而代之的是大约二十枚五元硬币锵啷锵啷发出的声音。如果抓准时机的话,她有自信能赢到那个金额的十倍。
“目标的筹码在这家赌场只行四枚,过程中我们赢得几百枚都无所谓,但是现在最好不要引起赌场方面的注意。”
——你自己说过要让我玩的。
芭洛特略为遗憾地回答。
“对妳来说只是玩玩而已,但旁人可不这么认为,更何况对赌场而言,赢太多钱的人可是大敌呢!”
那句话让她想起头上有监视器这件事。
于是芭洛特乖乖地把硬币放进篮子里。然后到跟博士回合的场所。
3
“抓到决窃了没?”
博士说道,他手上空无一物,正以为他大概输得精光的时候。
“这儿总共有一万元吧?”
他从口袋掏出整束的千元筹码,把芭洛特吓了一跳。
《你是用那台机器赢得筹码的吗?》
“就算收集所有吃角子老虎里的钱也不可能有二百万,而且一开始最好别把赌场当成对手。”
《这话怎么说?》
“要从赌客的身上挖钱过来。”
芭洛特十分讶异,虽然他们讨论过好多次,但是博士只告诉她要点、什么时候要怎么行动而已,整体的计划还是得靠博士运筹帷帷。
“好了,我们已打好基础。接下来只剩下投入战线了。”
博士说完便往吃角子老虎后面的方向走去,穿过摆放机器的复杂通道。来到了视野辽阔的空间,那儿的空阀感觉像设置了好几处网球场。
赌桌井然有序地排列。两侧还设有摆放观叶植物的鸡尾酒吧台,跟后方的声音比起来。吵杂声明显降低许多,这儿的空间既时髦又散发着成人的气氛。
彬彬行礼的庄家们像是拥有个人舞台的表演者,分别站在赌桌后面,手捧着免费饮料在人群快速穿梭的女服务中。有的穿经典的兔女郎装,也有人穿印有扑克牌图案或洋酒品牌的服装。
“妳应该知道什么是老千吧?”
博士小声询问,芭洛特点头响应。
博士教了她许多有关老千的事情,从他们的惯用手法到为什么会做出那种行为,其中有些人是为了追求刺激。有些人是认为”那么做”是获取财富与名誉的快捷方式。对于在理所当然的场所经营非法赌博的庄家来说,耍老千当然是习以为常的事。
“试着引他们上钩吧!”
博士说道。
“要是正面跟赌场作对的话,我们立刻会被盯上并赶出去。所以首先我们要让赌场跟我们在得到最大的利益也不会造成损害的情况下,筑堡垒挖战壕备战。”
《就算我们不”耍老千”也会被赶出去吗?》
“关于那点,如果我们在短短的一小时内让十元变成一百万元,那铁定会被赶出去,即使只把一千元变成十万元,那也会挡到赌场的财路。因此我们只能把一百元变成一千元。把一千元变成一万元,接下来才真正要开始决胜负。”
她明白博士的意思,芭洛特切入问题说:
《那谁是老千呢?》
《你怎么看得出来啊?》
“我不是说过了?要找出对赌场跟我们最有利益的共通点吗?”
博士洋洋得意地用大姆指指着天花板,芭洛特现在很清楚那里挤了一堆赌场的”目光”。
“对赌场来说。老千是个麻烦,庄家通常很快就会让有嫌疑的人物露出马脚,不过有些赌场的庄家很可能会跟老千”串通”,所以庄家每三十分钟就换班。而工头跟楼层经理则会住可能跟赌客有直接接触的庄家背后做记录,一切全在赌场的掌握之中。”
这下子她终于明白博士那时候为什么会看着笔记窃笑,原来他是在偷看哪个台子有几名可疑人物。
“好了,我可爱的侄女会如何大显身手给我看呢?”
博士突然大声说道,然后一面哼着鼻子,面到处寻找适合的台子,怎么看都觉得他像是热中的赌徒,老实说跟他走在一起还觉得蛮丢脸的。
芭洛特刚露出本身对赌博没有兴趣却被赌场的气氛刺激到的表情。反正是博士要她那么做,实际上她自己也是那么感觉。
“这个嘛……就选这里吧!好像有一把不错的火钳(音同扑克牌的POKER)。”
念念有词的他来到刚结束一场胜负的台子。
《火钳?》
芭洛特一面坐在博士指示的位子一面问道,博士得意洋洋地说:
“就是挑起双方的怨恨啊!”
说着就把筹码摆在桌上,庄家看着芭洛特问:
“这位只是陪在旁边看吗?”
庄家还很年轻,有着漂亮的金发碧眼。
“这个嘛,既然都坐下来了,就算是敌手啰!”
博士又立刻说:
“妳也一起玩吧!妳不是常在家里的纸牌室玩吗?反正这点钱不过是妳平常买衣服的花费,有时候用在寻求刺激上也不错。”
《那我拿这些玩可以吗?叔叔?》
说着,芭洛特从篮子抓出一百元的铜板。庄家与其它赌客看到那堆积如山的筹码,无不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不过博士还真会掰什么买个衣服就用光这种话,其实自己费尽心力赚钱买的衣服,才花到这全部的一小把钱而已。
《可以吗?》
芭洛特问道,庄家皱了一下眉头,他望着没开口只用喉咙的机器说话的芭洛特,然后点头示意:
庄家先帮她把铜板换成筹码,博士接下对方拿给他的筹码。
然后庄家对楼层经理做出手势表示已收到正当来源的筹码,并众目睽睽地放在赌桌上的专用空间。原以为他会把筹码放进口袋,不过他们衣服的口袋都被缝死。可见管理得还真彻底,不断表现自己操守清廉的庄家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挺直背脊环顾赌客。
除了芭洛特跟博士之外,赌桌上还有四名赌客,一名头戴牛仔帽,咬着雪茄,他右边是全身西装笔挺。看起来很成熟稳重的男人。
这两个人是在他们右边,至于左边是胡须修剪整齐的老绅士,老绅士的左边是一名顶着啤酒肚的男人,这时候她想起跟博士的对话,这四个人之中应该有人是老千。
“对了,顺便请问一下,你会手语吗?”
博士询问庄家,他面露难色地摇摇头。
“因为她无法说话?相信你一看也知道吧?我不敢要求对她不清楚的发音睁一眼闭一眼。
只是说当她的发声器有问题的时候,我可以代替她说话吗?”
庄家碰碰耳机得到经理的指示之后说:
“没关系。”
他还露出很想说”原本是不允许这么做的,但是为了让你们玩得开心,这次就算了”的表情。其实博士的语气跟举动就是在这时候派上用场,因为以庄家的立场来说,那么做虽然有点不太恰当,却会认定那两个人是个凯子,就连其它赌客也会那么觉得。
“请问各位绅士们同意吗?”
博士也询问其它赌客的意见。
牛仔没说话地耸耸肩,西装男礼貌地说”了解”。
老绅士跟啤酒肚也没有很在意,反而说他们很高兴有年轻小姐一起加入,这时候牛仔突然嘴巴念念有词地说”应该制作残障者专用的筹码才对”,在场的人都装作没听见,芭洛特不禁心想,”要是这名牛仔是老千就好了”。
她突然举起左手抚摸垂下来的耳环。
“别在意。”
她一面假装把玩耳环,一面听乌夫库克对她说的这句话。
芭洛特在内心响应,她觉得只要能让乌夫库克知道自己的感受就很足够。
“接下来的交谈将用”文字”的方式,就出现在妳的左手。要仔细阅读别看错哟!”
乌夫库克的话一说完,芭洛特立刻板起面孔回话:
——你放心,我绝不会出错的。
不久,他们的第一场赌博开始了。
他们要赌的是名叫”HOLD'BM”的一种纸牌游戏。
庄家会先发给每一个人两张盖着的牌,利用庄家发的五张公家牌(COMMUNITYCARDS)做最适当的组合,每一局分四回合。
庄家宣布赌局开始,也不再增加参加者,他用熟练的手法把纸牌放进切牌器,然后按好几次按钮,为了表示纸牌已公正切好,再把牌收进发牌器,这一轮的赌局便正式开始。
他首先把一张给西装男,接着往左依序发给牛仔、博士、芭洛特,然后是老绅士、啤酒肚,然后再各发一张,合计共发两张牌。
左边的牛仔在第一轮进行第一次的盲注,这像是普通扑克的参加费,况且这时候手上也只有两张判断用的牌。
第一次的盲注称之为小盲注(盲注是一开始的基本筹码,大盲注是第一轮的最小押注大小,小盲注是一半》,要在场上押至少一半或以下金额的筹码,牛仔押的是十元。
接着博士押了称之为大盲注的赌金。
这样就变成不是以十元押注,而是强制加注的赌局。
博士加注的金额是二十元。这样以后的闲家只能以十元跟。二十元共三十元来跟注,如果要加注的话只能以三十元为单位,否则就得选择喊投降。
芭洛特手上的牌是梅花10黑桃7,这时候五十二张牌已发了十二张给闲家。从庄家按钮算过来她是在第三个位置。
首先应该是用让对方盖牌退出的方式,这点芭洛特也知道,昨晚博士在”蛋头憨弟”拼命训练她的其中一项赌博就是这个。
但是岛夫库克却发出不一样的指示,
“跟注。”
她感觉到左手有文字浮现,于是芭洛特握着三十元的筹码说
《三十元,跟注。》
说完便把筹码摆在桌上。
老绅士也叫牌,结果啤酒肚很快就盖牌退出,最后在庄家按钮前的西装男跟注并加注三十元,牛仔与博士也跟注。
芭洛特照乌夫库克的指示跟注,老绅士也跟注。
这时候没办法再加注,场上一共累积了二百八十元的赌金。
第一轮的赌金累积完毕,庄家把发牌器最上面的牌丢弃。在台面上盖起来,用来防止作弊,算是用来排除纸牌被锁定的老千行为的一种习惯动作。
然面再把三张牌盖起来放在台面的正中央,这是叫做FLOP的公家牌。而接下来就是进入第二轮。
庄家从只旁边开始把三张FL0P翻开。
它们分别是梅花K、黑桃8、红心2。
芭洛特这时候的牌是无赖,没有机会拿到同花。
就算有也是应用10、8、7的顺子,但是芭洛特不晓得拿到的可性有多高。
第二轮也是从盲注开始,牛仔押注三十元的筹码,博士也跟注三十元,芭洛特也照乌夫库克的指示跟注三十元。
这时候老绅士盖牌退出。
另一方面,西装男跟注,并加注三十元,这次每个人都不肯退让地各押注三十元,于是场上又多了二百八十元的筹码,也累积了五百二十元的赌金,芭洛特回想起自己做”以前那份工作”的时候可以拿到那么多的钱,心情不由得DOWN了下来。
她觉得现在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不禁想问乌夫库克到底打算怎么做,不过乌夫库克好像在沉思,思考谁是真正的老千。
筻二轮开始。
庄家再次丢牌,并打开第四张公家牌。
那是叫做TURN的公家牌,花色是梅花J,不由得让芭洛特吓一跳。
如此一来,10、8、7都有了,只要再来张9就是顺子。
她心想乌夫库克是不是用人类不明了的什么能力解读下一张牌呢?
否则只是一味强行跟注的话,不就跟外行人一样。
或者要继续那样假装下去呢?
押盲注的牛仔下押三十元博士跟注。
“加注,六十元。”
手掌浮出这样的文字,芭洛特不由得确认好几次。
《跟注三十元,加注六十元。》
她话一说完就把筹码摆在台上,如此一来芭洛特已经用掉。二百一十元了。
一想到刚刚玩吃角子老虎赢的钱一转眼就花光光。让她觉得很可怕。
西装男不仅跟注六十元还加注六十元,牛仔跟注加注六十元,博士也一样跟进,这次又轮到芭洛特了。
“加注,六十元。”
来了这样的指示,她总觉得现在好像已经到自暴自弃的地步。她无法理解为什么对于临时的首战要这么坚持,芭洛特跟注被西装男加注的六十元,这样赌金又提升到三百三十元。
西装男并没有犹豫,甚至还重新加注。而牛仔跟注之后又加注。
这时候博士不加注。由于从第二轮允许这么做,因此赌金并没有发出,赌局继续进行。芭洛特虽然有被众人排除在外的不安感,但是有乌夫库克”跟注”的指示,反而让她松了口气,还觉得押注很可能会再提高。像牛仔跟西装男已经支付一百二十元的加注金额,这样赌金就有四百六十元了。
这时候西装男跟注,正以为赌金就累积到这个程度的时候。
“加注。”
有人发出这个声音,是西装男,看来他打算应战到底。
“跟注。”
这是乌夫库克的指示,这时候牛仔跟芭洛特也都跟注。这样赌金有五百一十元了。
想不到博士在这时竟然盖牌退出,还”啊——”地喘了大气,老实说,真正想叹气的人是芭洛特。
而牛仔也在这时候紧跟往西装男后面跟注。不仅如此还说:
“加注,六十元。”
乌夫库克指示”跟注”。芭洛特也听它的话跟注。如此一来赌金有五百七十元了。
西装男跟注,好不容易累积赌金告一个段落,台面上已经累积将近二千元。
总觉得这些多得吓人的金额会像纸飞机那样飞得无影无踪。
退出比赛的老绅士与啤酒肚兴致盎然地观看比赛的结果。
庄家再次丢牌,并翻开叫做RIVER的第五张牌。
这也是最后一轮。
芭洛特虽然在不知不觉中受人注目。不过光是要强颜欢笑已经是很勉强了。
牌是红心7,结果玩到现在,手上只有一对7,还是说牛仔跟西装男会耍老千让这种牌能够赢钱呢?
对乌夫库克来说,它是不会被对方的手法骗过去的。
但是身为盲注者的牛仔却悠哉地拿出六十元。
“跟注。”
芭洛特听从乌夫库克的指示,下注六十元。
“跟注六十元,加注六十元。”
西装男如此说道,而牛仔也跟注,还加注。
“跟注。”
芭洛特下注一百二十元。
“加注,六十元。”
她看到手上出现的这个指示却吓了一跳,但是没有听从这个指示。只会让周遭的人对她起疑心,于是芭洛特无意识地边皱眉边加注,赌金已经累积到八百一十元。
西装男看了芭洛特一眼。然后说。
“跟注。然后再加注,六十元。”
他表情沉稳地把筹码摆在桌上。
乌夫库克来了个唐突的指示。
“盖牌退出。”
正准备抓筹码的芭洛特停下动作,虽然她心想”太乱来了,这种做法很不一致耶!至少做个不加注的样子还比较酷一点”,不过还是勉勉强强地把手上的牌盖起来。
《盖牌退出。》
她话一说完,牛仔便露出窃笑,那是种威压他人,令人厌恶的笑容,他炯炯有神地看着西装男,还耸了一下肩膀。
另一方面,西装男表情若无其事地跟注甚至加注,牛仔念念有词地跟注,这时候结束累积赌金,准备要翻牌了。
最后加注的西装男翻开他的牌。
是黑桃K跟方块2,拿到K跟2的两对,并不是耍老千的人会拿到的牌,只要随便来一张牌就会足葫芦。
这时候牛仔”哇塞”地喊了一声,他敲敲自己的牌然后翻牌。
是红心K跟黑桃8,一样是两对,不过他的点数比较高。牛仔把手往前伸,哗啦啦地把筹码往自己这边扫,就像一只咬住食物不放的狗。
当庄家开始回收纸牌的时候,博士拍拍芭洛特的肩膀。
“妳的是什么牌?”
他问了这个一般人很难想像得到的问题,告诉自己在台子公开想要哪张牌并没有什么不利这种事的是博士,但博士现在却阻止芭洛特隐藏手上的牌,刻意要让众人看到她手上的牌,
“我知道了,妳想拿顺子是吗?这蛮困难的,刚开始最好要用盖牌退出哟!”
听到博士对没必要说的事这么大声嚷嚷。让她不由得缩了一下身子。
坐在对面的牛仔忍不住笑了出来,可见他心情很好,其它赌客也毫不客气地看芭洛特手上的牌,如此一来就能清楚知道她对赌博有多外行。
“要是我能像妳那么果敢就好了。”
博士在庄家把牌收回之前把自己的牌翻过来给大家看,是梅花2跟黑桃2,竟然是三条。牛仔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其它赌客也露出佩服的表情。
虽说手上有好牌也要小心翼翼是稳扎稳打的赌法,这时候的博士是最好的例子,芭洛特心想,当初说既然要赌博。没有冒险心也是导致失败的不也是博士自己吗?就某种意义来说,其他赌客铁定把芭洛特当成容易对付的对手,这点让她想发一下牢骚,博士却在这个时候对她眼,意思要她别太快让别人知道她的实力,这时候她才明白这些不全是毫无意图的行为。
芭洛特噘了一下嘴,然后进行下一场赌局。
虽然她有一半是在演戏。不过有一半是真的生气,因为对于乌夫库克跟博士的做法,芭洛持还没搞清楚状况。
另一组的牌从发牌器发出,第二场赌局开始了。
芭洛特的牌是梅花Q跟梅花8。
庄家按钮移动一下盲注的是博士。
刚开始是赌十元,芭洛特很快加注,不一会儿又继续跟注。
可能是刚刚尝到胜利的关系,只有牛仔加注,而啤酒肚又是第一个盖牌退出,跟注结束后,三张FLOP当场翻开。
牌面分别是梅花5、方块8、红心Q,在不断重复的跟注与加注下,刚刚撑到最后一战的西装男盖牌退出了。
紧接着进入第三轮,第四张的TURN翻开了。
是一张梅花K,芭洛特心中一惊,基本上她对这第三轮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却突然觉得梅花的同花越来越接近自己。
不仅如此,还有Q跟8的两对,一想到刚刚输了八百多元,不禁让她想在这个时候决个胜负。
“盖牌退出。”
这个指示是她跟住牛仔加注的后面下注。紧接着老绅士加注之后出现的,芭洛特失望地把牌放在台子上。手上的文字也消失,还在场上的闲家结束跟注之后,赌局进入最俊一轮。
第五张RIVER是梅花A,这时候她已经被搞得莫名其妙。因为原本她可以拿到同花的,这下子连同她在盖牌退出前所赌的金额,已经输掉一千几百元了,现在她只觉得乌夫库克是在乱搞。
然后,事实的确如此。
博士在最后一轮盖牌退出,变成是老绅士跟牛仔的对决。
往后就是不断重复老绅士加注,牛仔接受之后又重新加注的动作。
众人眼里的牛仔正赌到得意忘形,而且非常激动。
另一方面,老绅士整齐排放筹码还老神在在的。
跟注结束,到了双方翻牌的时刻。首先老绅十的是黑桃K跟红心K,他拿到三条。在HOLD’EM里算是很强的组合。
忽然间牛仔大声”啪”地敲打台面。
原以为他是感到不甘心,但不是那样。
牛仔露出牙齿发出低级的笑声。他翻开自己的牌。
是红心A跟方块A,是A的三条,所以是牛仔赢了,如此一来牛仔的胜利金已经接近四千元。
芭洛特已经笃定牛仔才是真正的老千。
博士跟乌夫库克究竞会怎么修理这家伙呢?
下一场赌局开始,她猜想他们一定会在这次修理牛仔。
芭洛特拿到梅花6跟梅花3,庄家按钮这次来到博士前面。
芭洛特立刻下了盲洼,在第一轮,啤酒肚又是最先盖牌退出,牛仔加注,所有人的跟注也结束。
FLOP被放到场中央,每一张都被翻开来。分别是黑桃10、梅花5、红心4。
“总算有干劲了。这次是锁定6、5、4、3,还有7或2的顺子,或者是以梅花5再次锁定梅花的同花。
“盖牌退出。”
真是教人不敢相信。就在她准备下注的时候,乌夫库克的指示完全脱离芭洛特的思考,芭洛特闭上限睛把牌盖起来。
——为什么?知道谁是老千了吗?
乌夫库克如此回答。
“全部都知道了。”
芭洛特皱起眉头。
——你说那个赢的人就是老千?
她询问的语气带有”既然是那样。连我自己也看得出来”的意思。
但是乌夫库克的回答却完全不一样。
“右边的男人跟最左边的男人串通。”
芭洛特大吃一惊,因为他们分别是西装男跟啤酒肚。
就这样赌局进入第三轮。
TURZ这张牌是梅花J,现在变成是芭洛特与啤酒肚以外的四个人一决胜负。
“妳好像跟梅花的组合特别有缘呢!”
乌夫库克的语气像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而两次擅自毁掉拿到葫芦的机会的都是乌夫库克。
——别说那个了,你倒是告诉我为什么那些人是老千呢?
“我是透过味道跟行动分析出来的。”
答案很干脆就浮出来。
——他们不是都赌输吗?
“突然赢的话一点也没用,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其中一个人赢。然后再利用那家伙来捞钱,
至少这三个人是那么认为。”
——三个人?
“庄家也是同伙。”
芭洛特不由得把视线转向庄家,刚好是最后一轮要抽RlVER的时候,抽出来的牌是方A。不知道该说幸还是不幸,那张牌对芭洛特来说既配不成顺子也配不成葫芦。
——牛仔不是老千?
“他只是凯子,接下来他会输得很惨。”
好直截了当的说法,觉得心中疑惑解除的芭洛特又问:
——你怎么知道他们作弊呢?
“他们自己告诉我的,而我是不经意看到的,这次会换右边那个男人赢。”
老绅士加注,然后西装男重新加注,牛仔涨红着脸跟注,博士看了芭洛特一眼,接着跟注。
“抓到诀窍了吗?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要习惯现场的气氛。”。
博士对芭洛特说出众人皆知的事情,其它人也都听在耳里。
但是其言外之意只有芭洛特知道。
《嗯,我已经慢慢了解了,叔叔你也加油哦,》
认真演戏的她如此说道。
“你看累积的筹码数字是沿着台面的下注线直立排放的。”
乌夫库克说道,它指的是西装男最初跟注的筹码,的确最上面的筹码数字是沿着白线直立排放。
“左边的男人用右手的中指跟无名指握筹码。”
啤酒肚真的是那样。
“右边负责赢钱的男人是拿A的三条,博士是5跟4的两条,博士隔壁的牛仔是J的二条。妳左边的老人是10跟4的两对。”
——你怎么知道?
真是不可思议,就算是靠体臭能够了解感情,但应该不可能连数字都读得出来。
“左边的男人跟庄家、负责羸钱的男人一直在交换情报,我是这样解读到的,再来只要仔细观察,马上就知道那个人在使用什么手段的时候会散发什么味道。”
她感觉到乌夫库克述说的文宇浮现在手掌。目前对它只有佩服可言。
“针对公家牌,左边的男人让我知道谁拿了什么样的对子,还有右手筹码的位置是里面最大的凯子,其它跟庄家则靠左手的手势提供更大的凯子的情报,至于负责赢钱的男人直立摆放筹码。是暗示给他A的RIVER。”
——纸牌可以操纵吗?
“庄家把特定的牌藏在发牌器,那一张做过手脚的牌,它是靠触摸就能知道其大小与四角形状的牌。他们没必要在每一张牌做手脚,只要利用A跟K这些大牌,再知道组合的种类就具备压倒性的优势。
庄家的手指有时候会轻触发牌器上面,动作的确自然到让人看不出来。
——好贼哦!
“老千差不多要赢了。”
老绅士盖牌退出,博士也盖牌退出,牛仔一面咬牙切齿一面不断加注,看他那样不禁替他感到可怜。不过对老千来说他的确是一个人凯子。
跟注累积赌金结束,牛仔用力地翻开,是J的三条。真的跟乌夫库克说的一样。
虽然是千钧一发的胜负,不过他对胜算似乎很有把握。不过他们的诈骗行为恐怕也包括让客人有那种想法吧。
轮到西装男翻脾,这时候牛仔吓了一跳。
是A的三条,算是他偷偷用手上的牌替自己报复。
看到成堆的筹码移到西装男那儿,芭洛特也终于了解诈骗的整个计划,首先要安排凯子,他们刻意让牛仔赢,等他得意忘形的时候再让他输到失去战斗意味。
下一场胜负也是西装男蠃,跟着是老绅士羸,然后是牛仔,接下来又是西装男赢。
芭洛特跟博士根本是拼命付钱给人家。不过博士跟芭洛特还是装作只要能玩牌就很开心的样子。
但老千们还是没有一丝漏洞。也就是说,他们在某种程度把想拿的牌传到这边,再设法夺取胜利。
第二轮刚开始没多久,乌夫库克突然问:
“妳可以干扰摄影机吗?”
——应该可以。
“把拍摄我们手部动作的摄影机移开。”
芭洛特照它的话做,让排列在天花板的摄影机不再往这边拍摄。
拍摄这张台子的摄影机有三台,并不是赌场特别注意这张台子,而是为了掌握整体状况才从。三个角度拍摄。
芭洛特让那些摄影机的对焦偏掉了几厘米,加上摄影机本身的保全系统较为松懈,很轻易就能干扰,于是拍摄芭洛特手部动作的画面一下子全不见。
这时候芭洛特的牌是梅花K,黑桃8。
FLOP是梅花10,黑桃6、梅花J。
“观察大家的呼吸。”
乌夫库克发出的指示,芭洛特也照着做,连同庄家在内,她感受所有在这张台子的人的呼吸节奏,她吸气又吐气,再吸气又吐气。
毕竟在场的人不可能没有呼吸还能活。
牛仔的气息最紊乱,他是用胸部到肩膀那一带在呼吸,老绅士是腹部下方。庄家跟老千以及博士几乎是靠胸部与腹部中间呼吸。
呼吸微妙地跟赌局的进行重迭在一起,大家每到跟注的时候就会用力吐气。
“妳锁定大家吐气的那一瞬间跟注吧!”
接下来的事情就发生在芭洛特遵照乌夫库克的指示,乖乖不断跟注的空档。
“让全身放松。”
一听到这个指示,芭洛特的右手便动了一下,就在台子所有人的气息重迭,然后吐出来的那一刹那。在第一轮早已盖牌退出的博士的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跟芭洛特的牌做了交换。
“对人类来说,吐气与吸气的时候是最没有防备的一瞬间。”
芭洛特的牌变成梅花K跟梅花Q,没有人发现到这件事。
“来变动梅花的组合吧!”
这既是乌夫库克的意见,也是它的预言。
第三轮开始,止前为止盖牌退出的是啤酒肚跟博士,因此变成剩下四个人的胜负,TURZ是黑桃J,公家牌已经是J的对子,只要再拿到三条,葫芦就自动完成了。而这也变成一场解读葫芦即将完成或早已完成或只是一场空的胜负。
老绅士加注。西装男跟注。牛仔也跟注,然后又加注。
“加注到最高限度。”
芭洛特加上跟注的金额是加注一百二十元,结束一轮的跟注之后。牛仔加注,芭洛特又重新加注。这时候场上的赌金已经超过二千元。
跟注结束,第三轮也结束。
气氛果真让人心情高涨,庄家把手放在发牌器。
芭洛特确实看到他的眼睛瞄了一下左边男子的手势。
第五张的RIVBR翻开。
是梅花A。
她简直无法相信。
“虽然是四分之一的机率,但还是有胜算。”
乌夫库克趁芭洛特在这一轮持续加注的空档偷偷这么跟她说。
“人类有一种习惯,就是味道会因为眼睛看到的组合与数字而改变,当拿到黑桃组合的时候。右边的男人就散发出充满自信的味道;看到其它组合,味道也会有点不同,其它人则是因组合的不同而散发独特的味道,看样子梅花似乎是不太受欢迎的组合。”
——那就是我一直拿到梅花的理由吗?因为是多余没人要的?
“应该说是必然的剩余吧!运气跟缘份或许就像这样。”
乌夫库克说了这种让人似懂非懂的话。
这时候老绅士盖牌退出,现在轮到西装男跟牛仔要决胜负。
虽然不断地加注,但留到现在的是连同芭洛特在内的三个人。最后翻牌的是牛仔。
是黑桃6跟红心J的葫芦,牛仔盈盈的笑容跟西装男算是冷酷的微笑呈对比。
西装男也跟着翻牌。
是黑桃A跟方块A。是A跟J的葫芦,他得到压倒性的胜利,要破除这手组合,就只有A跟K或Q的葫芦,或是铁支、同花顺,但是J的三条已经出现。如果跟公家牌配对的话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因此只剩下出现的机率极低的同花顺或同花大顺。
这时任谁都确信西装男赢了,牛仔不可置信瞪大双眼看着。西装男的手一伸向筹码。
《赢了。》
芭洛特说道,忽然没有人了解她那句话的意思,过没一秒,隔壁的老绅士“喔喔”地大叫,所有人盯着芭洛特的手看,然后沉默不语。
是梅花K跟梅花Q。
西装男与啤酒肚,还有庄家都露出错愕的表情。
牌面是梅花K跟Q,然后是J、10、A。
她竟然完成了号称只占六十五万分之一的机率,几乎很少出现的同花大顺。
《我这样算是赢了对吧?》
看见大家的眼神而不安的芭洛特问道,虽然她害怕自己是不是出错而感到不安,不过看到庄家苍白着脸色点头之后,才终于松了口气。
整个赌桌开始鼓噪,连经过的赌客部讶异地停下脚步,围过来看芭洛特手上的牌。
三千元以上堆积如山的筹码推到芭洛特面前,庄家还递给她几枚千元的筹码与什么兑换券,好像是赌场针对同花大顺而设定的奖金,兑换券是赌场赞助的饭店双人房住宿券、到柜台兑换赌场提供的各式各样商品,及各赌桌专设的”名誉奖”照相摄影。
庄家的表情很冷静。
“他散发苦愤怒与恐怖的味道。”
这是乌夫库克的评语。
本来这儿是博士透过赌场的记录而相中的台子,因此也有偏离输赢率的状况。要是再出现筹码极端移动的状况,会遭到赌场管理者特别的注意。
不过输赢率产生偏差也不能全怪胜利的那一方,唯有负责要老千的人失败,较为极端的牌才很容易集中到某人手上。
“我看对手也差不多要拼命挽回,这就是我们的目的。耍老千对合法的赌场来说具有其它意义,而且处理上跟非法赌场比起来也很严谨。”
她感觉到乌夫库克的说明从手套的内侧浮出来。
“对于适合全家大小一起来而成立的赌场。耍老千是会对营业造成最严重的妨碍。这种事情一旦败露,没有一家赌场会再让这些相关人员进入,他们甚至无法再从事赌场的相关工作。甚至不准担任赌场或桥艺室的股东或监护人,将彻底被逐出赌博业界。”
所以这张台子的庄家跟老千应该做的,是让赌局恢复原状,而且要豁出性命完成,否则曝光的话就铁定完蛋,
“恐怕是老千集团对调来到这张台子,然后想用相同的手法赢钱吧!但只要有一个差错,那集团成员的行迹就会连锁性地败露。”
正如乌夫库克所说的,庄家开始眼神锐利地发牌。
芭洛特一面拿着牌,一面像刚刚那样干扰摄影机,这次还感觉头顶何好几个视线正聚集在这张台子,想不到赌场因应的动作还真快。
摄影机的视线还特别着重在除了芭洛特以外的人。
可见赌场方面也充分掌握芭洛特之前输了多少钱,管理者反而觉得与其说是芭洛特耍老千。倒不如说是那些老千因为某些理由而行动失败,想必那些老千对那件事也心知肚明。
不过为了把输赢率拉回来,他们只好使出更高招的手法。
芭洛特的牌是梅花2跟黑桃4。
“我猜数字大的牌不会再发到我们这里,A跟K他们全包了。”
——那怎么办?
“用加注的方式。”
芭洛特照它的话做,她在第一轮积极加注再加注,第二轮则死咬着游戏不放,这时庄家跟老千们似乎松了一口气,他们以为芭洛特得意过头,就算手上的牌很弱也无止尽地提高赌金。
要把局势拉回来,这对他们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他们兴奋得几乎快说出要一口气扳回来,而且连啤酒肚也突然开始加注。
在没有人盖牌退出的情况下,游戏进入第二轮。
FLOP是梅花5、黑桃K、红心K。
在不断加注的时候,老绅士盖牌退出。
“干扰摄影机。”
指示来了,芭洛特开始干扰头顶的摄影机。幸亏摄影机有办法改变几厘米的方向,就在这一瞬间。手套扭曲变形弄一张纸牌进去,接着又出现一张新的纸牌,芭洛特的牌变成梅花2,梅花3。
进入第三轮。
TURZ翻开之后,牛仔很明显无意再赌下去而盖牌退出,牌是梅花4,然后啤酒肚硬是加注,博士紧跟着回应,西装男与芭洛特也毫不在乎地跟注。
经过好几次的加注与再加注的攻防战,赌局进入第四轮。
RlVER是梅花A。
跟刚刚一样的花色。芭洛特觉得会不会做得有点过分,
“我知道还没有人拿到梅花3,放心。”
她乖乖听乌夫库克的话继续跟注,用诈骗的方式对付老千,只要乌夫库克在自己手上,胜负似乎就可以见分晓。
不久博士盖牌退出。啤酒肚也觉得自己的任务结束而盖牌退出,西装男加注。芭落特很干脆地跟注,西装男的脸色有点不悦,但是已经没有后路可退也不可能退。
于是西装男宣布翻牌,他的牌是黑桃A跟方块K。
是A跟K的葫芦,这的确是最大的组合。
《我赢了。》
当芭洛特这么说的同时,西装男的手早已经抱着堆积如山的筹码,不过在牛仔尖锐的惊叫声中又把动作停下来。
西装男的手离开筹码,跟庄家一起看芭洛特的手。
《我的牌是——梅花的A、2、3、4、5。》
虽然不是同花大顺,但也是如假包换的同花顺。
既然对手是老K,这是唯一破解葫芦的手法。
老千们个个脸色苍白。牛仔跟老绅士也都吓得目瞪口呆,博士则是为了假装欣喜若狂的样子而忙得不可开交。
芭洛特把筹码全搬到自己面前,然后把乌夫库克迅速恢复原状的纸牌还给庄家,庄家依旧老神在在地把纸牌放进切牌器,再拿出一副新的。眼神则装不经意地往其它老千那儿看。
“伙伴之间开始在疑神疑鬼了。”
乌夫库克说道,就庄家的立场来说,他可能在想那些跟自己串通的老千会不会利用芭洛特来陷害自己,另一方面就老千的立场来说,庄家是不是故意操作纸牌来恶整自己,好把他们赶出赌场。
“接下来要让博士赢啰!”
芭洛特遵从乌夫库克的指示。
《叔叔加油。你不好好赌的话是赢不了的哟!》
努力扮好侄女的角色传递指示。
“好,希望找能有跟妳相同的幸运。”
博士好像立刻明白了。
赌局在老千们如旋涡般的疑神疑鬼与焦虑中开始。
芭洛特的牌是梅花8、黑桃7。
FLOP是梅花K,红心8、黑桃A,而盲注者是西装男。
加注与跟注不断重复,牛仔可能是被连续两次出现的同花顺吓到。整个人变得十分冷静并乖乖地盖牌退出。
另一方面。啤酒肚瞪大眼睛拼命对庄家传达他的意思。
“基于庄家要求伙伴继续耍老千,所以我们无后路可退。”
果真如乌夫库克所说的。芭洛特明确感觉到庄家在发牌器底下快速换牌的动作。
第四张牌(TURN)是方块8。
啤酒肚在这次的攻防战中盖牌退出。紧接着老绅士也盖牌退出。
赌局准入最后一轮,RIVER也翻开了,芭洛特在这一瞬间干扰摄影机,乌夫库克也跟着行动,它以快到看不见的速度偷换博士一张牌,
“盖牌退出。”
然后下这样的指示。
RIVER是红心A。
西装男加注,在博士加注时。芭洛特盖牌退出,这时候庄家跟两名老千好像都松了一口气。
停止跟注之扣,准备翻牌。
西装男是梅花A、黑桃K,又是葫芦,他已经连续两次拿到最大的葫芦,而他旁边的牛仔则是一脸臭臭的。
“那我应该是赢了。”
博士特地停顿了一下才说。
这时候正准备抓筹码的西装男,无力地把手缩回来并转头看博士的牌,看过后便露出几乎快昏倒的表情。
是梅花8跟黑桃8。
专门用来对付最大的葫芦,也最有效率的牌——就是铁支。
“他们耍老千的一贯手法,就是锁定最基本又高竿的葫芦,几乎没有准备因应较小的铁支或同花顺的对策。”
乌夫库克的判断是正确的,之后西装男与啤酒肚之间互相出现较大的葫芦,他们再也不管什么输赢率,已经搞得一团糟,气冲冲的牛仔则是用丢的方式堆积筹码,至于老绅士在赌到某个阶段之后就静静地离席。
庄家跟老千都无法理解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只是在满腹的焦虑与愤怒中被乌夫库克玩弄于股掌之间。
毕竟他们不管怎么板着脸,都无法控制自己的体味,芭洛特不禁想同情那些细腻的感情被乌夫库克解读出来,甚至连人性都暴露出来的老千们。
途中牛仔因为筹码不够而遵照TOPOUT的规则到其它台子赌,结果还是赌个精光,老千们只有呆呆地目送吐着口水离去的牛仔。
周围的赌客都没有过来围观,加上这儿本来是高赔率的台子,唯一令人觉得奇怪的就是对手只剩下芭洛特他们。
不久庄家再也不理会那些老千,而另外那两个老千也因为暗号有误这个契机,使得充满焦虑的两人对对方产生不信感到快要翻脸,乌夫库克正确地掌握到他们的行动,不仅彻底打击他们的身心,还毫不留情地把筹码全抢过来。
不久啤酒肚的筹码用尽,他不发一语站起来就离开。
西装男看到他的举动也跟着站起来,手里紧握着仅有的筹码,狠狠瞪了庄家一眼之后就背对着啤酒肚往相反的方向离开。
“哎呀!好棒的一场赌局。”
博士大声说道,庄家用他最后仅有的自制力微笑。但是当博士站起来背对他的时候,表情变得完全不一样。
这是芭洛特头一次看到别人恨之入骨的样子。
而庄家当时的表情就是那样。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4 13:43 | 显示全部楼层
4
“真是太棒子!”
博士兴奋得大叫,他人正在百家乐的台子,在净是聚集大手笔赌客的一角,抽着雪茄的男人们、穿戴宝石与低胸礼服的女人们因为看到堆积如山的高额筹码而激动不已。
《为什么会赢呢?对方相加起来的数字比较多耶!》
“不不不,这不是数字多寡的问题。”
博士一面把赢来的筹码扫到自己面前,一面回答芭洛特的询问。
合计起来接近9的就算赢哦!现在闲家的数字是4,因此有义务补牌,不过补的牌却是6。”
《10不是离9很近?》
“10合计起来是百家乐,是最糟的牌。”
芭洛特呆呆地点头,百家乐并不是她负责的部分,连规则也不是记得很清楚,她只是站在博士坐的位子后面,把左手搭在他肩膀上。其实重点就在那只左手,乌夫库克透过芭洛特的左手分析整场赌局,然后对博士下指示。
游戏参加者是看互相抽牌的闲家跟庄家之间,谁先出合计最接近9的数字,这本来就是完全靠运气。但是有乌夫库克加入之后就不一样了。
它嗅着拿到牌的闲家与庄家的味道及眼神,正确预言出大概的数字,甚至他们将用什么战略赌博。
不久完全掌握双方人马细微特性的博士说:
“来,这是我赢的钱,妳也找个地方玩吧!”
然后就把整篮的筹码交给芭洛特。
这是暗示他不需要乌夫库克的帮助了。博士的记忆力跟观察力都很厉害,他觉得应该让不懂这场游戏好玩之处的芭洛特离开,她语带遗憾拍着博士的肩膀说:
《我会在”你要我去的地方”,输了的话记得叫我哦!》
虽是提醒他如需要乌夫库克的时候再通知一声,不过博士只是同以大胆的笑容。
“他已经达到锁定的金额,我们必须阶段性地攻占赌场的整体输赢率,所以再找其它机会享受赌博吧!”
乌夫库克察觉到她心情的话己浮现在左手手套的内侧,因此勉强地离开,这也是非高赔率的赌桌常有的景象,热衷的赌客拿筹码给自己的女伴,要她到其它地方打发时间。
芭洛特在后面看了一会儿,然后就露出被享乐的大人丢在后头的小孩的表情,兴趣缺缺地离席并开始到处乱逛。虽是演戏不过也算是她真正的心情,看到聚集赌桌的人们那么狂热。她不懂那有什么好玩,反而还让她觉得有些遗憾。
穿梭在赌桌之间的芭洛特来到另一个不同的空间,不知不觉周围都是显示高赔率的牌子,道具跟庄家的打扮也都变得既洒脱又高档的样子。让她觉得好像慢慢进入赌博的心脏部位。
她来到的场所是轮盘台区,这个男女老幼进进出出全部是转动的数字跟小白球的区域,对芭洛特来说,真该庆幸这是她第一次上场的地方。
博士判断让芭洛特配合乌夫库克的能力直接从赌场获取高额筹码。这个命运之轮是最适合不过了。当芭洛特确认游戏规则选台子时。左边手套内侧忽然浮出文字。
“到七号桌吧。”
乌夫库克好像察觉到什么。芭洛特走到它指示的台子。挑接近庄家的位子坐下。因为博士建议玩赌轮盘的时候,越接近回转盘就越能发挥芭洛特的能力。
“妳要赢哦!”
刚刚的文字消失,浮现出这样一句话。
芭洛特把筹码交给庄家,兑换成这个台子专用的筹码。
红色的一百元筹码表示芭洛特的赌局将开始。
庄家共有三个人,一个人代表转动轮盘,其余两个人负责兑换跟分配筹码,周围赌客稀稀疏疏的,这张台子只有芭洛特一个人,分配筹码的庄家只为她个人工作。
恐怕是一场大胜负刚结束,因此赌客全散了,或者原本有团体的赌客聚集,一次全离开了,不管怎么样,乌夫库克似乎敏感嗅出那儿有有利的状况。
——要在哪里赌?
“随便哪儿都行。”
这是乌夫库克的回答。
芭洛特看了一眼庄家。是负责丢小白球的庄家。想个到是一个老妇人。而且是美丽的妇人。看起来有六十多岁。不过她背脊很直。站姿很神气挺拔:暗金色的头发整个往上盘。蓝色眼睛清亮有神,感觉非常冷静。女性庄家在赌场并不稀奇,但是年纪这么大的,还是她来到这儿头一次看见。
——好酷的女人。
她眼睛望着轮盘外圈,内心这么想着。
“根据档案显示,她叫做铃风,在赌场界是屈指可数的轮盘手。”
——轮盘手?
“就是把小白球放进轮盘里的庄家。”
看着轮盘外圈的芭洛特越来越觉得她很酷。
通称绿色绒毯的台子上印有0跟00,以及分别用红色与黑色写下的1到36的数字等各种不同的赌博玩法。
另一方面。在轮盘旁边设置细长的直立式电子广告牌,上面可以显示过去二十次摇出来过的号码,用来供赌客下注参考,在轮盘台以根据当时的状况或庄家个人的喜好。来找出小白球落在哪个地方,这也是轮盘的乐趣之一。
芭洛特看了一眼电子广告牌,过去五次摇出来过的号码有红14、红0、黑17、红30、红23,她看了一下随即在外围上端的黑2放一枚筹码。接着在红14也枚一枚。
担任轮盘手的老妇人刚好把目光移到芭洛特的筹码。
她等了一下,像是在暗示不可能突然就摇出高额赔率的数字,然后慢慢地把手放到轮盘上,
“开始!”
老妇人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她左手拉着数字盘的把手,”咻”地转动,她的动作看不出来有使什么力,同时她也把右手滑溜的小白球丢进去。数字盘往右转。只见小白球在周围的数字格往左转。数字转动得令人眼花撩乱,小白球流畅地滚动。两个呈相反方向的回转画出美丽的轨迹。
芭洛特本来想再下注,但是却停住,静静看着轮盘回转。
“请停止下注!”
老妇人宣告游戏结束,并禁止赌客再下注。
芭洛特紧握着筹码,眼睛则追着小白球。
两道回转的间隔慢慢变窄,忽然间藏在外圈的八根金属针触碰到小白球,于是小白球变跳到出乎意外的方向,球越滚越慢,撞击到数字盘之后,一下子就掉进数字格里。
这时候小白球停止滚动,数字的流动也变慢,可以清楚看见小白球落下的地点。
“黑2。”
老妇说道。然后让小白球滑动的手拿起秤锤型的水晶摆在外圈摇出来的数字。
看到其它庄家动作迅速地分配筹码,让她吓了一跳。
乌夫库克说的没错,庄家刻意让她赢的。
轮盘手的老妇人看到数字之后就让小白球正确地落入”那里”,虽然这种事早有耳闻,但是没亲眼看到实在无法相信,这手法的确是很精密。
但或许是碰巧摇出来的,电子广告牌的数字跑马灯微妙地显示,轮盘的数字并不是按照1到36的顺序排列。而是以14、2,0、28、9、26、30这样的顺序,几乎是随机选取,如果看过刚才过去五次摇出的数字,就会知道数字位置的偏差相差甚多。
虽然不晓得是轮盘台的特有毛病或是轮盘手的习性。只要考虑到其原本三十六分之一的机率,应该就能百发百中地预测其命中率了。
还是说这样的状况是这名老妇人大瞻尝试的演出呢?因为看到她那么冷静,真的不禁让人那么认为,因为她给人太熟练的印象。
“恭喜妳了。”
庄家把堆积如山的筹码交给她。竞然是赔率三十五倍的奖金。芭洛特连忙把赌来的筹码转交给庄家。那不是用来赌博,而是当做谢礼。
——吓了我一跳。
芭洛特悄悄说道。
“这感觉像是刻意营造出有人赢钱的假象,大概是用来吸引赌客的吧!”
乌夫库克针对芭洛特的想法加了些脚注。
回过神之后。发现人们不断聚集到这个台子,三十五倍的赔率住赌轮盘是最高的赔率,如果是对轮盘的数字排列有知识的人,只要看电子广告牌就会发现有异常的偏差。
而且数字是否有偏差,或者接下来小白球是否开始滚动——单纯的情报都会显示住那上面。那也是炒热赌气的关键。
一个个赌客慢慢聚集过来,还有站在里面想俯瞰轮盘台的赌客。自己摆放筹码的人,或者告诉庄家自己要赌的数字并请他代为下注的人,大家散下自己手上各种颜色的筹码,仿佛在宣示“一定是我赢”,
“体味都混在一块了。”
乌夫库克浮现出状似惨叫的文字。
“我们到另一桌吧,反正这个轮盘手跟我们都达成目的了。”
——等一下。
芭洛特忽然阻止它。
——我再赌一次就好。
那样发出干扰的她,早就把筹码握在手上。
“她不一定会再让我们赢,她散发着性情不定的微妙味道。”
——我想再多看几眼这个女人。
“妳对那个轮盘手有兴趣?”
芭洛特感觉到乌夫库克浮现出困惑的文字。不过她还是把筹码押在外圈。
她再赌一次相邻的一个数字。
摇出来的数字是红14。
芭洛特觉得老妇人有看了她一眼。
芭洛特总觉得她是越看越高尚的美丽妇人,她的气质并不是只有表面,而是从内心散发出来的。
这时她想起当初帮自己取名字的老板娘,还有被逮捕的女王,虽然自己并不是很强烈尊敬她们,她们跟老妇人也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但她只是联想到而已。如果要再延伸下去的话,芭洛特忽然想起以前看过某位电影女星接受电视专访的时候所说的话。
有记者询问”大多数的女星都会去做除皱的整形手术,为什么妳不做呢?”,那位女明星笑着回答说“这些皱纹是我辛辛苦苦得到的”,芭洛特对那句话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她从A片脱星转型为电影明星,现在更成为重量级的大明星。那位女星不仅让人感到尊敬。还散发着让所有女性感觉到什么是得到手之后令自己感到骄傲的事物的气质。
而现在跟她有相同气质的女性就在自己眼前——铃风。她在心里默念一次她的名字,也不由得认为自己会来到这个台子是命运的安排,并不是因为有机会赌赢,而是类似自己差点被榭尔•塞普提诺斯杀死的时候,只有乌夫库克跟博士现身救她的那种命运。
就在她心里想这些事的时候,这位名轮盘手的老妇人已经让数字盘跟小白球往跟刚才相反的方向回转,看着两个顺畅旋转的命运之轮。不久她宣布游戏结束。
在小白球落人数字格之前,她觉得存在小白球里的意志像香味一样地散发出来。
接着数字盘慢慢停止,显示出中奖的号码。
“红14。”

铃风沉稳地宣告。
这时候整个台子散发激动的气氛,因为她第二次又中了相邻一个数字,像小山的筹码移动着,芭洛特的面前满满都是像盛开玫瑰花般的红色筹码。
她赢了两次三十五倍的一百元筹码,不过中间还得扣除押注的筹码,及大约百分之五的必要费用当做赌场的收入。因此她实拿了六千六百元以上的余额。
心想”接下来一定是我”的赌客用轻蔑的眼神看着芭洛特,她则是呆呆地望着筹码,由于余额实在太大,害她觉得这些好像不是自己的钱。
不过她的目的本来也不是为了钱,只是得经过金钱这个阶段才能接近他们的目的,所以她最后还是能够冷静心情。
“接下来很困难,还是离开比较好。”
也了解乌夫库克说的话。
但是芭洛特还想待在这个台子,如果用爬楼梯来形容的话,她内心正涌出想要一步步得到某个有价值的事物。
——我想住这里多待一会儿。
芭洛特说道。
——我不会把赢的钱全花光的,拜托。
乌夫库克思考了一下说:
“别忘了刚刚赢得的筹码离我们目标的水平还很远呢!”
它这么说并没有强迫芭洛特离开。
芭洛特向它道谢后握着接下来准备下注的筹码,她一下子就摆在外圈,号码是红14,黑2。几名看到她那么做的赌客也跟着在同样的数字下注,不过还是有赌客不相信她会连赢三次。也有人当场解释起台子输赢的机率。
马上小白球被丢进去,数字盘往左转,小白球往右转,小白球转向红与黑的命运之轮,它好似融入数宁之中在转动,最后撞到金属针,三十八个数字格像隐形的手伸出来迎接小白球的到来。
小白球撞到底部落下。
这个时候小白球跟数字盘就像紧紧牵住的手一样地重叠,接着场上充满叹息声,数字盘停止,也显出摇出的数字。
铃风拿起水晶。
“黑15”
摆在外圈摇出的数字,庄家开始分配筹码,芭洛特下注的筹码被庄家收走了。
“真叮惜。”
忽然间有人这么对她说,她停顿了一下才发现这句话是对她说的,芭洛特抬头看着铃风,铃风也看着她,但她没有再说什么就把眼神移回台子。
“不会可惜哦!”
乌夫库克净出文字插嘴说道,芭洛特自己也知道。
就数字盘的排列来说,15几乎在14的正对面位置。
但是她不明白铃风怎么会跟她说话。
是她看准用来吸引赌客的客人是会得意过头。把最初赢的钱花光的类型吗?或者是想让芭洛特认识她这个能够上下左右操控小白球的轮盘手?
“还想再玩吗?”
——既然她一开始就让我赢。那我这次还想赢:
芭洛特强硬地回答。她有那个自信,况且还有博士教她的攻略法。不过更重要的,是她觉得内心涌起想使用自己得到的能力获得什么的欲望。
——我觉得我办得到。
“我会尽最大力量支持妳的。”
乌夫库克给了芭洛特一个看穿她心思的答案,于是芭洛特充满感激地紧握筹码,然后把它摆在桌上的绿色绒毯。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4 13:44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4爆发Explosion
1
芭洛特心情为之一变,把目标摆在一倍到二倍的低赔率赌注,是设在绿色绒毯上赌数字的旁边,二选一的赌法。
赌法有三种,低位或高位——赌1到18、19到36随便哪一个数字——其它还有赌奇数或偶
数、赌红色或黑色等等。
不过这都只有一倍的赔率,芭洛特只要赌低位或高位,因此她一直在感应数宇盘与小白球,以及铃风的指尖。
玩赌轮盘有几个重点,除了铃风说的,乌夫库克也记载在左手手套内侧,首先是轮盘台整体的水平、轮盘倾斜角度的深浅、金属针的形状与数目,然后是数字盘内部的倾斜,还有就是数字格的深度及是否有胶垫。
轮盘台的倾斜度会偏离小白球的位置,轮盘如果较浅的话。小白球落下时的跳动就会较少,金属针的形状接近棒状,数量越少就越能预测出小白球弹跳的方式。要是轮盘倾斜度较大的话。球就会直接落下,而数字格深又有胶挚的话,一旦掉进去里面。小白球跳出来的机会就比较少,
芭洛特所在的台子算是合乎条件,它的轮盘台是呈水平状,轮盘并不深,棒状的金属棒有四根,菱形的四根,倾斜度约四十度左右,数字格约五厘米多。
既然是不好攻击的台子,当然是要准备放弃,但她突然觉得干劲十足,当她掌握这些信息后,手套的文字也消失,接着是数回转的圈数。
分别是小白球的转数跟数字盘的回转数,芭洛特的赌法是把重心放在一倍到二倍的赔率。
赌十二个数字(专栏)——在除了0与00以外的三个数字选一个的赌法,有二倍的赔率。
赌十二个数字(指定)——在1到12到13到25或36之中三者选一的赌法,一样有二倍的赔率。
一面穿插这些赌法,一面计算轮盘手怎么利用左转跟右转让小白球与数字盘回转。
小白球的转数几乎是十八次到二十次,尤其是轮盘手刻意丢进的球都会接近十八次,乌夫库克计算球丢进后到落进数字格的时间,算出踫撞金属针的比例与球跟数字盘接触的角度。而且要看穿数字盘的重点有三个,能够看出数字、眼睛跟着追就看得出来、完全看有出来这三种状态,就能了解它是以什么样的节奏做出几回转。
要猜出轮盘摇出来的数字虽然很难,这就需要看出轮盘手的独特习性。
另一方面。芭洛特右手手套的内侧浮现出数字的排列,是乌夫库克作弊出来的号码,利用八成配台指针位置的数字所做的排列,是用来正确判断小白球会从数字盘的哪个位置跳到哪个位置。
首先是北边的25-29-12-8。
然后是东北的19-31-18-6-21。
接着是东边的33-16-4-23-35。
东南的14-2-0-28-9。
南边的26-30-11-7。
西南的20-32-17-5-22。
西边的34-15-3-24-36。
西北的13-1-00-27-10。
能不能在瞬间掌握这二十八个数字的排列,可是攸关赌轮盘的胜算,不过这点乌夫库克倒是掌握得非常完美。
当小白球落下的时候,真的会在一瞬间用强调文字的方式显示它将掉落在哪个数字的哪个区域,更何况在手边看数字排列并不是什么犯规的行为,反而是习惯玩这游戏的人常做的事。
像赌场里的零售店或饭店大厅都还公然卖其它纸牌游戏的发牌机率表跟记载数字表的卡片。问题是在于要如何在很快的情况下确实掌握那些数字的排列,因此就要大致掌握数字盘开始回转的瞬间,与小白球落下的时候会用多少角度移动等等条件。
如果把台子分成四区。假设开始的时候在A区的00住小白球落下时是在B区的话,那数字盘几乎周转了九十度,也就是四分之一的回转,还可以从这个原理撇开中间的回转不看,只抽出小白球与数字盘的接解角度。
不过是照铃风的意志回转时,角度几乎是一回转,也就是三百六十度,否则除此之外几乎都是九十度。当然。除此之外的角度虽多,但那都是铃风刻意让它产生偏差的,这时的小白球就含有其它意义了,也就是分散输赢率的意义。
越是技术高超的轮盘手,输赢率更容易固定化,因此赌场方面都会命令轮盘手设法打散数字盘回转数跟小白球的转数、数字盘与小白球的接触角度。
几乎没几个轮盘手能在跟大批赌客决胜负的时候还冷静做到那些动作。不过铃风倒是确实做到了,芭洛特感觉到她还能让乌夫库克事前察觉的意志变得毫无意义。
通常玩赌轮盘的专家都要花上好几个小时跟好几万元才能掌握到那些事项,对芭洛特来说。正因为她手上有乌夫库克,而且事前也接受过博士的训练。所以才办得到。不到一个小时。金额就有不到一万元,只花短短的时间与投资。芭洛特几乎就用皮肤感觉到轮盘台的特征、以及赌场方面下的分散输赢率的命令等事情。
她像爬楼梯般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发展——连玩法也从低倍率慢慢进展到高倍率。
赌相邻的六个数字——以赌内圈的方式下注1到6的数宇,有五倍的赔率。
睹相邻的五个数字——0、00及1到3的数字,有六倍的赔率。
赌相邻的四个数字——下注4个数字,有八倍的赔率。
赌相邻的三个数字——有十一倍的赔率。
接着是还没有赢过的。
赌相邻的二个数字——有十七倍的赔率。
赌相邻的一个数字——有三十五倍的赔率。
这些几乎靠运气的赌法,近一半是靠轮盘手跟其它赌客的牵制进行的,但是除此之外,其中还加了部分大陆式的特殊规则,那是在其它赌桌看下到的赌法,恐怕这也是铃风让赌场肯定她的特殊方法。
那个特殊规则有二种,一是末尾数宁——譬如说跟负责分配筹码的庄家说要押注”末尾3的数字”,那就可以在3、13、23、33各下注一百元,中奖的话就能赢得八倍至十一倍的奖金,
零的周边就是赌紧邻0的六个数字。在35-14-2-0-28-9-26各下一百元,如果中26的话就赢得三十枚筹码,其它的就是十五枚,但那本来是数字排列不同的大陆式轮盘赌法,
除了想全吃的庄家耍小心摇出0以外,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意义。
这个规则0出现的时候,庄家可以没收全部的筹码,只有赌一倍的筹码会被冻结,这时候赌客可以选择收回一半赌金放弃比赛,或是把筹码继续摆着等待下一次的结果。
芭洛特利用这点,在下注0的周边时也同时看准有一倍赔率的,在推敲怎么赌的时候。就是为了让自己更方便降低损失,掌握轮盘手的意图。
“真了不起”
忽然间乌夫库克用文字表示忠告以外的言词。
——什么东西真了不起,
“妳啊!”
——我?
“妳越来越接近我们目标的输赢率。”
——我就是抱持那样的心态,不好吗?
芭洛特突然感到不安,
“继续保持下去吧。我能做的并不多。”
不过乌夫库克这么指示她。
芭洛特感到有点高兴,继续对它进行干扰。
——我觉得自己好像知道球将落在什么位置。
“妳能够预测吗?”
——我预测到了。
就在这个时候:
“小姐,妳是第一次赌轮盘吗?”
突然有人这么对她说。
庄家出声是在估计分发赌注的时间。
芭洛特再次抬头看声音的主人,铃风这次直盯着芭洛特看。
《是的。》
芭洛特直接发出声音问答,听到这电子声音之后的铃风看了一眼她的颈圈,并没有针对这个说些什么,反而这么说:
“我看妳的眼神闪闪发光的,看起来不像是老手,感觉妳看到小白球滚动就很开心呢!”
芭洛特点点头,她的确那么认为,否则才不会玩得这么热衷,但有个重要的症结。
《因为轮盘手是妳,让我觉得很拭目以待。》
芭洛特加了这么一句话。
听了这些话的铃风并没有什么特别反应,只是轻轻点头响应,像在向她道谢,举止非常大方又冷静。
“但是妳似乎想做什么大事。”
铃风说道。
“是不是跟这家赌场有什么恩怨?”
《为什么这么说呢?》
“妳的筹码这么告诉我的。”
芭洛特反射性地看看自己的筹码,然后又抬头看铃风,背脊不知不觉起了鸡皮疙瘩,想不到自己观察铃风跟这赌桌的同时,铃风也悄悄地观察芭洛特,到底她看出多少呢?会不会看到她的内心深处?譬如说从她赌博的习惯、攻略法到性格,一想到这里,她感到毛骨悚然。
就在倍受恐惧与压力的同时,她还感觉到某种奇妙的感动。
“所谓的轮盘手就是要从些微的赌博方式了解客人的想法。”
《我并不想给妳造成任何麻烦。》
她突然这么回答,这时候铃风的嘴角头一次扬起笑容。
“妳到我这一桌的理由是什么?”
《因为我觉得妳很棒。》
她立刻回答,铃风没有再说些什么,再次把手放回赌桌,那时铃风的眼睛动了一下,不光是眼睛,可以感觉到她把全身集中在某个数字上,集中的那个数字,是外圈中的一个数字,也是她接下来要转的数字盘的数字。
是黑2,也是她最初让芭洛特赢的数字。
铃风手拿着小白球,芭洛特反射性的也伸出手,在她要下注赌那个数字与铃风转动数字盘的同时,小白球放进去后就在内沟迅速滑动,然后与数字盘的数字融为一体,看起来接触的角度还要超过芭洛特的预测。
芭洛特紧张地握着刚赢的筹码,眼睛直盯着小白球的去向,但是已经太迟了。
“请停止下注!”
严肃的声音完全封住芭洛特动作。
不久小白球开始往下滚,回转也开始变慢,然后停止。
“红3。”
铃风冷静地宣布。
然后住外围赢的号码放上水晶标志。沙沙作响地发放赌注,或者收掉赌注筹码。
芭洛特庆幸赌的那五百元不过是九牛一毛。
忽然间她又发现到铃风正拄她这边看,芭洛特嘴角有点住下拉,露出不甘心的表情,让人看不出那究竟是演戏,还是她真正的心意。
之前全部是假动作配合芭洛特想法,再简简单单让她没中奖啊极高度技术。
站姿稳重的铃风询问芭洛待。
问她”觉得做这种事的人很棒吗”,芭洛特微笑以对,铃风却用冷淡的眼神响应她的笑容。
“我有身为轮盘手应做的工作。”
《我知道。》
“那份工作有它的尊严及义务、也会妨碍妳,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怀什么好意只是尽自己的本份而已。话已经讲这么白了,妳还不想去其它台子吗”
真叫人意外,销售网清楚告诉芭洛特她被锁定了,并宣示再也不会让她在这张台子赢钱,这很明显就是在牵制她。
芭洛特触擭颈圈发出声音说:
“我想再多玩一会儿。”
“妳要我帮妳的忙?”
《赌博归赌博,是我擅自从妳身上学习的。》
“学习?”
芭洛特点点头,她对于自己能够进行这么聪明的对话感到很不可思议。
她说:
《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我觉得自己会学到东西。》
铃风又轻轻点头说:
“好吧!既然妳都这么说了,那我不会阻止妳,只是说。既然妳的运气是从左转开始的话,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我自始至终都会往左转轮盘。”
《往左转?》
铃风并没有回答。她静静地面对轮盘台,抚摸着数字盘。
芭洛特突然涌起——这名女性、这个台子,这场赌局、一切的一切都很有趣的念头。也觉得自己无法就此打住。很想继续赌下去。
“芭洛特,小心点!”
乌夫库克提出警告,她本来以为乌夫库克想制止她,于是用强烈干扰回答它:
——我想在这个台子跟她一决胜负。
“对方已经敏感察觉到妳的攻击念头,将以万全的准备因应哦!”
——攻击?
经乌夫库克这么一说,她头一次察觉到那种念头。
但是那个强烈的念头已经逃进空气里。想必这个铃风早就看出她的攻击念头而采取反击,就像刚刚那个红3。
但最关键的还是在于确信,并不是攻击,是小白球究竟会转出何种结果的信心。
——我想赢这场赌局,我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拜托让我试试看好吗?
“对方的情感很难解读,她散发着自信满满的味道,但不晓得是针对什么事情。”
——我大概了解。
“什么?”
——应该是转小白球吧!
她感受到乌夫库克是在觉得困惑的情况下浮出那些文字。
“我也有确认她转小白球的动作啊……”
芭洛特微笑着。
铃风转着命运之轮,让小白球像箭一样地解放。
芭洛特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一把手枪,好像正在用筹码修正自己要射击的命运数字,要是位置偏了的话就往偏差的方向移动并调整准星。设法让数字到中央的位置,然后朝着目标慢慢左右移动。
芭洛特赌的数字是西北的13-1-00-27-10各五百元。
然后在赔率一倍的睹红色或黑色的部分,下注黑色五百元。
数字盘里吞噬小白球的数字是黑29。
就位置来说是偏了两个数字。
这次她拿回五百元的等倍筹码,然后又直接用在下一次的压注。
接下来的胜负她压在北边的25-29-18各五百元,紧接着在25-26、29-30、11-12
三处各押五百元赌相邻二个数字。然后在赌红色或黑色的部分下注红色五百元。
“红30”
铃风宣布。
赌相邻的二个数字有十七倍的赔率,红色是等倍,加起来一共赢回九千元。这样她赢了二千二百元以上,这一局算是她看出小白球会往反方向滚动。
芭洛特看着数字盘回转。而且用皮肤感觉到这次的角度与速度跟上次不一样。
她握着筹码注视铃风的一举一动。
这次数字盘跟刚才不一样,是以反方向旋转,小白球被丢进相反的旋转中。
芭洛特的手动了。
她很快地在南边的26-30-11-7各下注五百元。
还有在28、9、20、32、下五百元。
这个时候小白球已经转了五圈,距离停止下来还有一分多钟。
小白球多转了十圈以上,掉进旋转变慢的数字盘。
铃风的眼睛在一瞬间变细,
“黑17”
四千元的筹码从芭洛特的手中全被台子吃光光。
照样子看来,周遭的赌客情绪变得非常激动,铃风冷冷地看着芭洛特所赌的数字,然后又面对轮盘台。
黑17就在芭洛特赌的红32不远处。铃风透过指尖的动作感觉芭洛特这次跟刚才不一样,台子的特有习性、再加上输赢率这些条件。铃风只靠些许力量的差距就能够勉强让芭洛特下注的数字没中。
虽然她没有证据证明,不过的确有那个感觉,现在的她只能仰赖感觉,小白球被丢进去了,轮盘台的形状、构造,角度、铃风指头的柔和度、小白球的旋转,数字转动的数字盘状况。每个都看起来好美。
芭洛特拿起筹码轻轻摆放好,在14-2-0各下五百元。
其它就没有想要下的号码,小白球轻快地滚动着。
铃风的眼神像箭一样地盯着芭洛特看。小白球弹到指针便落下。
刻有数字的轮盘转呀转之后便显出命运的数字。
赌桌发出激烈的骚动,因为赌0的只有芭洛特一个人,除此之外所有下注部被没收。
至于芭洛特面前则聚集了三十五倍赔率的奖金,一共是一万五千元以上的筹码。
“筹码就跟废物不无两样。”
铃风静静地说道。
芭洛特原以为铃风可能在生气,因此感到有些不安。但是看到她并不是在生气,便回她一个笑容。
“已经了解台子的习性了吗?”
芭洛特点点头。
《这是一张平坦的台子。》
“没错,而且是过度平坦,因此运气也会有偏差。”
《运气?》
“如果用机率来形容的话,小白球要每次以相同的机率摇出号码是几乎不可能的事。要破解偏差的运气会让妳很辛苦哟!”
铃风这时候的下巴稍微左右晃动。
“或多或少的庄家是以看到赌客走投无路为乐的人类,人类的掌控欲,不分男女老幼会以各种形式表现出来,但是庄家的掌控欲算是其中较奸诈狡猾。”
铃风轻描淡写,不过却颇有感触地说道。
芭洛特想不透她怎么会用这种语气说话,而且言词中充满过多的失望。
《妳为什么要在这家赌场工作呢?》
她终于发出声音询问。
“妳对这家赌场了解多少?”
芭洛特沉默了一下,她不能告诉对方自己来这儿的目的,而且也无法说出榭尔与奥克托巴公司的事。
“我懂了……妳跟这儿的老板有什么恩怨对吧?”
铃风忽然轻轻皱起眼角,芭洛特佯装镇定却又心跳加速。
“不管是什么样的经营者开的赌场,这都跟我无关。因为我丈夫生病,所以我需要钱,他跟我不一样是中规中矩的,不过耐性倒是跟我蛮像的,他留给孩子的不是钱,而且教诲与兄弟,这点他倒是很伟大。至于赚钱的事就落在我头上。”
她显现不想再说下去的举动。不过可能是改变心意了,看到其它庄家还在分配筹码,她又继续说:
“而我觉得就算我丈夫死了以后,我还是会继续往左转,为了找寻往右转的方法,我才会继续待在这里转小白球。”
《往左转?》
芭洛特问了跟之前一样的问题。
铃风的眼神在这时候从芭洛特的身上移开,她以为铃风又拒绝回答,想不到。
“命运之轮是双重的。”
铃风看着轮盘台说道。
“往左转的话会降临悲伤的命运,往右的话是欢喜的命运,招来右转的命运是我跟人生的相处之道。”
这些话像是对着数字盘说的。
不久铃风用手抚摸数字盘,为了新的赌局,她开始转动数字,把小白球丢进去,数字盘往左转,小白球则往右转。
芭洛特正确掌握其动向,紧紧抓着筹码,下一千元的注是自己做出的决定,乌夫库克要她离开,铃风也是,她之所以还坐在这里,是基于芭洛特个人的意志。就像当初在”乐园”调查榭尔的记忆所在而跳进那个泳池一样,自己只想做现在该做的事,她这么强烈的认为。
芭洛特下注的数字是西北的13-1。
各下注一千元赌相邻一个数字。
铃风看着旋转的小白球,闭上眼睛。
“又往左转了。”
芭洛特听到她淡淡的呢喃。
“请停止下注!”
中气十足的宣告声还是那么沉稳清脆。
小白球撞到金属针,在右转处落下。
然后撞到左转的数字盘滑到圆顶上方,然后滑溜地掉进数字格。
场上欢声四起,其它庄家愕然地看着这副景象,像是城里发生暴动。遭到市民抢劫的超市店主。
铃风拿着水晶说:
“红1。”
台面上的筹码四处乱飞似地往某个地方集中,扣除必要费用之后,一共有二万四千元堆积在芭洛特面前。
铃风静静地看着那些筹码。
《接下来请妳往右转。》
芭洛特说道。
铃风的眼睛从堆积如山的筹码转向芭洛特的脸。
《我会中奖给妳看的。》
她用没有一丝炫耀的语气说道,一名听到这句话的庄家吓得回头看铃风,铃风挺起背脊问:”妳叫什么名字?”
《露恩•芭洛特。》
“我会记住的,我叫铃风。”
芭洛特点点头。
“我真希望有个像妳这样的孙女,只可惜我的都是孙子。”
这句话让人大吃一惊,就连在旁边听她说话的庄家也都吓得呆若木鸡。
“哪天妳想自己转小白球的话就来找我,随便妳去哪家赌场都行,直接说是来拜店里技术最好的铃风当师父。如果运气好的话,我可以把技术传授给妳。”
这些恐怕是跟她一起工作的庄家从未听过的话,他们嘴巴全张得大大的,直盯着芭洛特与铃风的脸。
《好的。》
芭洛特答道,铃风瞇着眼睛说:
“好吧,要往右转了哟!”
她估计筹码分配的差不多了,接着用跟刚才相反的手触碰数字盘,座位再次变得安静无声。铃风的手指柔和地转动轮盘,而且是往右转,然后让小白球往左转好跟着重迭旋转。
动作非常完美,芭洛特仔细看着铃风的工作,以及她的骄傲,而且觉得她就像一名登上舞台的演员。
事实上这是铃风在这间赌场的最后一次表演。
“我是大陆出身的轮盘手,我的故乡是每个人靠赌场、高尔犬球场跟制作威士忌过活的小镇。”
铃风说道。
“我希望能在自己感觉不错的赌场再多从事这个工作一阵子。”
听到这句话,芭洛特静静地把筹码摆在一个数字上。
除此之外她不想再下注任何数字,周遭的客人无不被芭洛特整迭的一万元筹码起了反应,
然后他们就像被蛋糕吸引的蚂蚁,一个接着一个地把各种颜色的筹码摆住同一个数字上。
“露恩•芭洛特。”
铃风叫了她的名字。
《什么事?》
“千万记得要努力把运气往右转哟!”
《是!》
“其实这也没什么难的,就跟磨练女人味的道理是一样的。”
《我该怎么做才好呢?》
“就如同妳身处在适当的场所,适当的时间那样,穿着适宜的服装,说合宜的话,梳着整齐的发型。戴着搭配的戒指那种道理一样。而女人味就像运气,知道使用运气的女人最有女人味,也只有那种女人的运气会往右转。”
芭洛特点点头,铃风让她看看堆积如山的筹码与隐藏在下方的数字。
“希望我往右转会出现妳猜的数字。”
当她语气沉稳那么说时,小白球旋转的速度也变慢了。
“请停止下注。”
铃风的声音既清脆又响亮。
往左转的小白球撞到指针,旋转的数字盘速度已经到肉眼看得到数字的程度,原本融合的数字开始各自分开回归原位。
这时候小白球则是找到归宿似地跳进数字盘,也是跳进它目标的数字。让人觉得它是从左转改成右转。
现场一片哗然,每个人都发出欣喜若狂的声音。
铃风静静地把水晶标志拿起来:
“黑2。”
说完就在被筹码堆积得毫无空隙的外圈数字格旁边摆下水晶,聚集在台子旁的赌客立刻爆出欢呼声,仿佛玩吃角子老虎中了一辆高级车似的,筹码吵杂地响着,赌客们兴高釆烈地又跳又叫,铃风说的话最后才传到芭洛特耳里。
“我没有看得很清楚。”
她如此说道并看着芭洛特问:
“妳觉得呢?”
没有看眼前三十几万筹码的芭洛特答:
《我觉得是往右转。》
铃风静静地点头回应。
“好了,妳走吧!如此一来对妳我来说,这张台子已经玩完了,我铃风在这家店的台子也到此结束。”
她一面说一面看着芭洛特,而且姿态还是那么沉稳坚强又柔和。
在铃风背后负责分配筹码的另一名庄家站了起来,是刚刚一直在听铃风与芭洛特谈话的庄家,在其它台子分配筹码的庄家聚集过来接替铃风在轮盘台的工作。
铃风挺直背脊,凛然地离开台子。
2
“她持续让妳押赢相邻的一个数字,现在等着她的应该是店长的斥责跟经理的盘问吧,”
当芭洛特捧着满满的筹码离开赌桌的那一刻,乌夫库克如此说道。
——那个女人会因为我而丢了这份工作吗?。
“或许吧,但是对她来说好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反而散发着能够抛开什么的味道,或许她早就习惯这种情况。”
——习惯?
听到这句话,芭洛特不由得找寻铃风的身影。就芭洛特所知,那句话的意思并不是很好,而且还是充满悲伤的话。
可能是察觉到芭洛特的心情,乌夫库克又补了一句。
“她算是这业界屈指可数的老手,我们再怎么担心也帮不了她的忙,想必她也不需要我们的担心……”
它原本想用让芭洛特安心的口吻这么说,不过……
“而且她转出来的数字是往右转的对吧?”
结果却用像是补充前言的语气问了她这个连自己都不太清楚是什么意思的问题。
——应该是吧!
“我们继续我们的工作。她已经完成自己的工作了。”
好不容易芭洛特才点头答应。
这时候她发现背后有人慢慢接近,回头一看,原来是博士正笑咪咪地往这边走来。
“妳真是太引人注目了。”
这是博士边笑边发表的感想。
《对不起。》
“不不不。”
博士用非常文质彬彬的举止摇头,他似乎很清楚芭洛特赢得的筹码有多少。
“反正刚好是胜负出现的最佳时机,也正好达到我们的胜赢率,不过——”
这时候他稍微用下巴对周遭示意。
“这些赌客里应该有很多人想找妳,我们要尽快离开这一带。”
听到博士这么说。她头一次发现到周遭的视线。除了开始对芭洛特他们产生戒心的庄家跟台长的视线,她还感觉到一般赌客会不时往这边偷看,不过那并不是对他们产生戒心,应该只是单纯对他们感兴趣。
“里面有些不正当的人。”
博士说着说着往柜台快速走去。
“看过刚刚的赌局,想招揽妳的那些专家。以及对赚钱的味道灵敏的家伙们,正在蠢蠢欲动呢!我们得小心点才行。”
芭洛特默默地跟在博士后面,抱在胸前的筹码哗啦哗啦地响。那些视线不仅盯着芭洛特。
也盯着她抱着的筹码看,还有的是望着芭洛特跟筹码这对组合,巴不得一起得到手的眼神。
《我觉得自己玩赌轮盘绝对会赢。》
她不知不觉对周围的视线感到气愤而说出这些话。
《不管几百万都能够赌,不会失误。》
“那是跟我们的目标水平无关的胜算。”
乌夫库克如此回答,这个伙伴比任何人对芭洛特的感情都还要灵敏察觉。
“负责赌轮盘的庄家也不是笨蛋,他们可能会用更高难度的手法,或者使用特殊的机器。”
《可是——》
“更何况我们目标的筹码在轮盘台是拿不到的。就算赢了堆积如山的筹码,对我们来说也是徒劳无功,我们跟来这里赚钱的家伙不一样,我们在这儿的理由是为了Scramble-09而采取的正当行动。”
《嗯。》
她突然觉得不愉快的感觉穿过自己的身体,而且也理解博士的意思,她一直无法习惯别人把自己当成”便利的物品”看待的眼神,过去她都是用视而不见的方式让自己尽量不要感受到。
而博士跟乌夫库克其实也是处于边缘地带。
要是有一天当芭洛持觉得他们把她当东西对待,她会害怕得想要离开他们两人。
她觉得自己会突然有这种想法,可能是接触了像铃风那样的女性的关系,只是芭洛特还没有凛然打穿自己放出的小白球的自信,或者应该说自己还没有像乌夫库克那样,即使被残酷地滥用着,仍旧依附在芭洛特手臂的温柔。
在柜台交换大量筹码的时候。博士像是想到什么似地这么说:
“想不到妳也会有那种表情。”
芭洛特突然觉得博士的话莫名其妙而抬头看着他。
“我是说妳跟轮盘手对决时的表情。”
《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露出好像闻到什么烧焦味的表情问道。
“妳的表情既尖锐又可怕。让我觉得妳会不会不需要我们。看来带妳来这里是正确的呢!”
他一面把兑换好的一万元筹码连同篮子递给芭洛特一面说道。
芭洛特还没弄清楚博士说的话,他就迅速离开柜台往分隔式雅座走去,看看那边的游戏再往另一边的游戏吹口啃,一副陶醉的模样让人搞不清楚他是在演戏还是真的乐在其中。
芭洛特随后一步来到黑色隔间的雅座坐了下来。它紧邻赌客来来往往的空间,但几乎是唯一跟赌博扯不上关系的位置。
“要喝什么?”
博士问道。芭洛特指着菜单给他看,博士闲点餐用的麦克风点餐。就在他说完的同时。这次换芭洛特问他。
《你说我的表情很可怕?》
“……嗯?”
《你说我的表情——在赌轮盘的时候很可怕。》
“妳说那个啊?”
《我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这个嘛,该怎么说才好呢……”
“妳只专注自己看得见的东西。”
乌夫库克插嘴说道。
《我不太懂。》
“博士的意思是——妳可能因为自己解决事件的能力苏醒。他害怕我们将会派不上用场吧!”
博士戏谑地耸耸肩,仿佛在说”那样反而比较好呢”。
这时女服务生把两杯饮料送上来,博士像情场浪子般地对她眨眼,然后把小费递出去,女服务生把小费塞在乳沟后就扭着屁股扬长离去。
芭洛特望着女服务生的背影。并老实说出心里想说的话。
《要是现在没有你们,我会很困扰的。》
她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她并不是想这么说来向他们撒娇。
博士手拿着杯子微笑说:
“况且不那样的话,就表示我们没有能力当Scramble—09的事件负责官了。明天也准备等着接受废弃处分或去蹲苦窑了。”
《所以你说派不上用场是什么意思?》
“妳随时都有解雇我们另找私家侦探的权利。只要妳跟法务局的负责官说一声就可以,而且妳现在也能靠自己的能力拿到那个用途的军用资金。”
《我非得有那种想不可吗?》
“妳没想过吗?”
芭洛特皱起眉头,为什么博士跟乌夫库克会突然说出跟过去完全相反的话?她不明白,感觉好像突然要做什么告别似的。
《为什么?》
“就我们的方针来说,我们必须保持优秀的表现,好让妳没机会有那种想法。”
芭洛特点头表示了解,事实上博士跟乌夫库克也一直是那样。
“妳是当事人。”
她再次点头。
“针对自己遭受到的不当被害,妳雇用我们并诉诸法律向对方挑战。”
她第三次点头。
“然后现在,妳的立场转为自行解决事件。”
这次她忽然没有点头,她心想。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刚刚住赌轮盘用那种坚决方式赢钱的关系,想到这儿,她突然觉得很落寞,表情也从她脸上消失,只是用毫无感情的眼神盯着博士看。
“妳已经发觉到自己的力量,博士想说的就是这个。”
乌夫库克说道,她不由得吓了一跳并紧握两只手的手套。
“在藏身处那次枪战妳当时的表现,博士没有在近处,所以对妳的能力头一次感到身为技术者应有的责任吧!”
《责任?》
“要是妳基于个人的恶意使用这个力量,那博士将会冻结妳的能力,并且不得不退出帮妳解决事件的主要合作者行列。”
听到这句话,芭洛特的脖子感到一阵凉意,而且是非常冰冷,她头一次从乌夫库克对过去自己褴用本身的力量与它这件事说出近乎责备的话,芭洛特一直盯着自己的手——盯着依附在那的乌夫库克看。
“妳一直在成长。”
乌夫库克的语气像是已经接纳芭洛特的内疚。
“妳以我跟博士无法比拟的速度自觉到自己的能力。并且找出其使用方法,有时候妳还能现身在我们办不到但是妳办得到的场合,结果让我们在意的,无非是妳本身在原地踏步的问题。”
《原地踏步?》
“我们在这家赌场进行的计划,现在已经是最后阶段。”
乌夫库克说道。而且是用严肃的语调。
“我跟博士只能够尽自己最大的力量,然后必须让妳学会自己办不到的事情。”
“放心,妳一定行的!”
博士说道,芭洛待抬起刚刚一直望着双手的眼睛。
“问题是妳学会办不到的事情那一刻,妳踏出去的脚该往哪个方向走。”
《那就是我一成不变的问题?》
“人类的心理就是那样。为了找到足以逮捕榭尔的物证,往后对于事件妳还是持续原地踏步的话,那我们也没办法。”
芭洛特又皱眉头,她并没有生气他们讲这些话,反而觉得对他们很过意不去,他们害怕被当物品对待也觉得她有意思离开他们,结果只是让他们觉得内疚而已。
《为什么你们突然要对我这么好?》
“这个嘛,呃……”
博士下唇突出,吞吞吐吐地耸蓍肩膀。
《我一定做什么事都原地踏步吧?》
她无意中面露严肃的说。
《所以我一日起跑就不会停下脚步。而我也真的不想给你们添麻烦,你们认为我应该在这里停下脚步吗?》
“妳的目的是什么?”
博士反问她。
芭洛特陷入沉思。望着杯子里的肉桂汁看,她的目的很单纯,但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正确回答那个目的有什么意义。
《我跟八两他们说过。》
不久她把视线移开杯子说道。
《也跟人面教授说过,就在离开”乐团”时。我必须解决我的事件。自己也那么觉得,不那么做的话。找无法安心待在任何地方。所以”为了达到那个目的”才调查榭尔的过去——》
这时她忽然觉得一阵凉意,不光是脖子,而是从肚子底下窜上来的凉意。那个念头很像杀意,她重新发现到这件事,或者应该说是博士跟乌夫库克让她发现到的。
“运用妳的能力完成目的的时候,同时也可能毁灭了某人。”
乌夫库克静静地补充。
“他的基本人权与财产都会被冻结,而且会长时间禁闭在某个环境里,被我们送进监狱的人甚至不只一两次想自我了断,当然,其中也有不管出狱多少次仍恶性不改的家伙——不过他们的确因为我们而失去除了性命以外的重要事物,那也不能用一句带过说那是他们原地踏步不求改变的结果,因为我们自己也有原地踏步的状况,只是我们比较敢大胆做选择,所以能够做的事情虽多。做不到的事情也很多。”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要继续完成目的的话。就得变残酷是吗?》
“没错。妳必须认清自己的残酷,就像那个铃风说的奸诈狡猾那样。如果做不到的话。或许当联邦法违反者对妳还比较好。”
“喂喂喂,乌夫库克,我可没意思要她担那种罪啦……”
“以她的年龄,在我这个种族已经轮了七个世代。足以承受这种责任。”
博士讶异地张大着嘴。
“我跟你说,人类是哺乳类中成长最缓慢的,不可能像你一出生就是成人,所以没必要把她……”
《可是我觉得那是榭尔选择的游戏。》
芭洛特打断博士的话说道。
《所以我也想选择这个游戏,除此之外没有其它游戏了,如果某人要我在这个时候放弃,就算是说那么做会带给大家幸福,我也不会退让的。》
当她话一说完,就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很渺小,也庆幸自己还有微薄的力量和个人的自觉心。
老实说她心里还反问自己,目前所得到的力量,要达到全能其实还有很长的距离。那不过是用来接近那个目的的令牌而已,也让她明白自己该用平淡的心情看待,重新面对应该发现的事物。
《我希望至少让我尽情使用手上的筹码。》
她没有丝毫炫耀的心态,就这样对两人说道。
“真了不起。”
博士说道,眼睛看着芭洛特的手。还有寄宿住上面的乌夫库克。
“就我们的工作来说,你不觉得她很了不起吗,乌夫库克?芭洛特想挑战自己的价值呢!”
然后。
“就我的经验来说。妳要再坦率一点哦!”
对芭洛特说了八竿子打不着的话。
“很努力在做了。”
乌夫库克说道,听起来有点像在发牢骚。
“接下来可是无法停止了哦!”
博士说完便抬头看着芭洛特。
“而且是非赢不可。”
芭洛特点点头,内心对他们两人充满了感谢之意,她衷心期盼能让自己一直保持这种心情,那也是比什么都来得重要的胜利。
3
那男人出现的一瞬间,汽车旅馆的负责人完全失去抵抗的力气,纵使他身边有保镳,藏在柜台底下的手枪也装满大口径的子弹,但他明白那些可能对那男人没用,而且也明白就算在公共场合运用审判、审理与文件的力量也赢不了他。
“迪姆滋迪尔•鲍伊德——是委任事件负责官。”
在他秀出证明章以前,负责人早就臣服了,因为眼前的鲍伊德光是站着就全身散发出骇人的魄力。
“我已经询问过计程车公司,这些人应该来这里了。”
话一说完,鲍伊德厚实的手把男子与少女的照片放在柜台。
负责人当然还记得,也没有隐瞒的打算,只是他真的不知道照片中的男子与少女究竟是何时离开房间的,他没想到从机场搭汽油计程车来的男子与少女,竟然会经过变装搭礼车离开。
他一直以为他们还住房里,实际上男子跟少女的房间都一直挂着不须打扫的牌子。
“让我看看他们的房间。”
鲍伊德说道。
负责人说”我不确定是哪个房间”,但是他坚持要负起责任开房门。
鲍伊德先进入博士预约的房间,里面没有半个人,鲍伊德在搜查房间的时候,负贵人则在走廊害怕得直发抖。
他二话不说就打开摆在里面的行李箱,把里面的衣服丢出来。
他找到了街道图跟公车票。可能是博士刻意准备的。
地图上还用红笔打了好几个明显的×,榭尔住的大楼跟停留的饭店也都有打×。
鲍伊德面无表情地把那些地图丢掉。
然后他到芭洛特的房间,也没有人,里面没什么行李,只有几件衣物而已。一样放了地图,上面也打了好几个×。但鲍伊德只是瞄了一眼而已。
他手机突然响厂,另一头出现的是榭尔的声音。
《我看到夜间书信了,里面的报告让人看了有些不舒服,你说对方逃到一万五千英呎的上空?你是住开什么玩笑啊?》
“那是军事用的浮游移动式住宅,由超高密度的轻金属构成,并受到联邦法的保护。”
鲍伊德语气缓慢地报告。
“现在很可能已经降落住地上,因此我正在搜索中,他们经由法务局的大楼,目前投宿住某家汽车旅馆里。我现在就在那家汽车旅馆。”
《然后呢?他们不在那儿吗?会不会又跑回来了?》
“他们的确是不在,还把衣服跟地图丢在这里。”
《地图?》
“你的住处跟目前”客户他女儿”投宿的饭店都有做记号。”
《你说什么?》
鲍伊德连忙制止在电话那头准备武装发动攻击的榭尔。
“这只是个幌子,如果他们的目标真的是你的住处,不会把地图故意乱丢。”
《……真是场恶梦,鲍伊德。我不是开玩笑,这真的是恶梦,那女人的影子每天部出现在我的梦中,我竟然遭到一个完全不存在我记忆里的女人的袭击,也不断受到她的威胁。》
“我马上就找出那些家伙的目的。”
听到鲍伊德毫无变化的语气,榭尔笑了。而且是安心的笑。
《今天,也就是待会儿,我要安排那女孩的父亲去赌场玩,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
《我绝不能在那些家伙面前露出一丝担心那个该死的女人跟侦探的举动,他们实住毫无可乘之机,加上现在的我是处于毫无防备的状况,一旦那些家伙对我发动攻势,我也得设法因应才行,我必段让那些家伙知道那种事对我来说并没什么,你说对吧?》
“对——”
鲍伊德突然被视野角落的某个东西吸引。那是一张四角形的卡片,他耳朵贴着手机,捡起那张落在床边的卡片。。
《我说过完全交给你处理,所以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毁掉那个女人跟那些私家侦探。》
“我知道,因此我得确定那些家伙的目的,以防万一,也有必要知道你交易的关键——”
《别再说了,鲍伊德。难道你还不知道就算我的做法有错,也不能把交易的事说出来吗?要是奥克托巴公司把专属于我的你撤离我身边,让你当公司的顾问怎么办?这样我交易的内容就会从你的口中说出。变成公司的东西了,你要知道,那些家伙估起事来就是这么滴水不漏。》
“可是,我也有守密的义务——”
《少来了,鲍伊德。那种义务根本帮下了我,这是我的交易,我得自己做才禽赢,你有办法操作自己的大脑吗?你能够把存进自己脑里的东西打散,然后拿它当交易的材料吗?》
鲍伊德没再说下去,只是默默地看着刚刚拾起的东西,那张长方形的卡片,背面是细密的标记,然后正面——印了好几个数字列跟一些图表。
《总之,你现在去做自己该估的事,知道吗?》
“了解了。”
电话挂断了。
鲍伊德把手机收进怀里,他已经对这两个房间没行兴趣,于是来到走廊。
负责人从他的表情得知事情似乎落幕了,因此松了一口气。
“这是什么?”
突然破询问的负实人,慌慌张张地接过鲍伊德手上的卡片。
“不、不知道耶……”
歪着头思考的他看到鲍伊德冷冷的眼神之后。
“我、我去问其它工作人员好了。”
他在精神快要崩溃之前连忙走回柜台,这时候鲍伊德打电话到城里主要的发车中心,收集来过这家汽车旅馆车辆的所有情报。
“查出来了,这是耍老千用的卡片,我店里有工作人员喜欢跑赌场那种地方。”
他从这么说的负责人手中拿回刚刚那张卡片。
“耍老千用的卡片?”
“好像在赌纸牌的时候能提高赢钱的机率,我是完全不懂啦……”
“纸牌的数字……”
鲍伊德念念有词。
“辛苦你了。”
他轻描淡写地嘉许负责人后就步出汽车旅馆。然后坐上车子。
“……纸牌。”
他的语气沉重,在仔细端详那张卡片之后就把它放进口袋里,开着车的鲍伊德很快打着方向盘,当他毫无感情的灰色眼睛深处掠过一丝预感的时候,车子便往马杜克市的郊区驶去。
以惊人的速度开着车的鲍伊德脑里反复回想在”乐园”跟人面谈过的话,有关暴力与好奇心以及生命价值的话,就像回声在他耳里回荡至消失不见。
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失去跟生命有关的感情呢?是入伍之后吗?
或者是在军中被视为精英份子,分发到战斗航空团的时候呢?
先撇开失去的感情不说。至少鲍伊德从航空团被选拔到空挺师团后,他的人生发生了一件决定性的事情。
在一次为了给大陆的敌国决定性打击的轰炸行动,鲍伊德犯下为自己的人生带来可怕打击的过错,鲍伊德回想起那一瞬间。回想起当时的感情,还有在己方正上空投下五百公斤高性能炸药的那一瞬间。
那很明显是误炸,只见己方的肉体在一瞬间蒸发,后来鲍伊德完全逃过与论对误炸这件事的攻击,但披露出当时大多数优秀的航空团团员都是毒瘾严重的中毒者,因此也造成了些许风波。
就某种意义来说,那也是众所皆知的事。不仅是军方高层的常识。也是长达五十多年的“传统”,更是正当的”处方”。
事实上鲍伊德误炸的时候就是有服用”处方”的药片。
右旋安非他命——又称安非他命,或迪西卷,是一种中枢神经兴奋剂,会让人忘记疲劳,显著提升注意力及反射能力等各种能力,的确是曾拿来当做治疗的药品。
媒体不称它是安非他命或迪西卷,而是用更一般的名称,也就是K他命、冰块或毒品。
针对夜间轰炸等高度紧张的战斗,那是非常理所当然的处方。
它会加速大脑运作。促进代谢,让痛苦与恐惧都消散。
但是对鲍伊德来说,也是让他害死己方的药。
《休息十二小时——不。就算是六小时也行,只要给我那一点时间——》
当时鲍伊亿向指挥官报告有疲劳的倾向。要求在每个任务间有基本的休息,针对这点,指挥官命令他去找军医拿“想执行任务的药”。鲍伊德也照做了,并从一万英呎的上空正确投下五百公斤的炸药。只是他把代表己方的光点当成是敌军。
结果死亡八名,受伤十四名——至于其它幸存者的状态,别说是战斗,就连平常的生活起居部有问题。他们全都是自家人,也是友人——是自己的伙伴,其中还有把鲍伊德被提拔为精英部队一事当成自己的事情庆祝的朋友,原本鲍伊德要求任务中替他们制造有利的战况,却反而帮他们开了完全相反的大门。
发生那件意外后,鲍伊德被送到集合各部队”虽然优秀但维持原状可能有不良状况者”的场所,他必须在那里做出选择。鲍伊德要做的选择是加入假想宇宙战略科学部队。通称P7。
是假想在高度十万英呎进行战斗的白痴部队。。
他曾经做过被除役的心理准备。但他觉得自己就算离开部队也无法过正常的生活,而且除役后的他应该只剩下孤独,以及害朋友被炸死的心理创伤而已。
最重要的是,当时安非他命的毒瘾正以可怕的速度残害他的肉体。鲍伊德非常痛切明白这样的士兵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这些逃避适当处置的上瘾者,就是得面临异常的暴力倾向、无法成眠与幻听,还有偏执攻击的妄想,到最后是无意义的死亡。
鲍伊德在自愿到新分发单位的文件上签名,然后造访了”乐园”,为的是要让自己消除误炸的缺失并回复正常又认真的士兵。而他也的确在那里脱离了安非他命的毒瘾。
鲍伊德开着车回想当时发生过的事情。
像是他最后一次睡觉,最后一次祭拜被自己炸死的友人们,最后一次感受到生命是有价值的。就快想起那件事的鲍伊德,他握着方向盘的右手突然产生幻觉般的感触。
(还住实验阶段。)
他突然想起”那个”愿意待在他手上的那段往事,当时刚到”乐园”没多久的鲍伊德碰巧被介绍认识了”那个”,后来就把”那个”当成自己在那儿唯一的亲友。
“那个”非常温暖。
那个有体温又柔软的东西,发抖地站在自己的手掌上,然后……
(好……冷……哦!)
那只金色的老鼠用结结巴巴的声音这么说。
鲍伊德又惊又慌地用双手包住那只老鼠。
老鼠知道鲍伊德的手正压着自己小小的身躯。
手掌的热度与老鼠的体温在手中小小的空间合而为一。
过去从未感受到的。——或者是再也没机会感受到的感觉。
(好……暖和。》
不久老鼠从指间探出头。仔细端详鲍伊德的脸。
(谢……谢……你。)
小动物会说话这种事。平常只有在儿童节日才看得到。但事实上,鲍伊籣觉得自己的心态好像又回到小时候,战场严酷的景象渐渐迷离。微微的体温透过手掌从胸口涌出。
(是……谁?你……是……谁?》
那时候老鼠用清脆的声音询问,它语气出乎意料地幼稚,他回答”我是迪姆兹迪尔。鲍伊德”。那是家境富裕、双亲又令人景仰、典型战中派的优秀土兵的名字。
但自从他双亲去世之后,军方高层就代替他父母的位置,贯彻斯巴达教育的指挥官对军中所有孩子来说是又爱又恨。他也曾想过自己迟早会变成那样的指挥官。
接着他以失去一切,几乎被舍弃的士兵身分被丢进”乐园”。
而这个小小的存在就呆呆地站住身在那儿的鲍伊德手上。
那微弱的体温让他感到过去从未有过的尊严。眼前这个仿佛一捏就碎。柔弱发抖的存在。
比鲍伊德在战场上见过的任何事物要来得鲜烈并撼动他的心。
为了挽回因为失误而失去的职位才志愿来此。但自己真正失去什么,那个答案就正当时鲍伊德的手上。
(为……什……么?会……痛呢?》
他从老鼠的口中清楚听到这句话,刚开始并不懂它在说此什么。
(会……痛吗?)
好不容易才听懂它是在问”会痛吗”。
他也明白老鼠为什么要这么问。
“我哪儿……都不痛。”
鲍伊德虽然那么回答,但内心却在惊叹,老鼠竟然理解人类会在什么时候哭泣。
鲍伊德哭泣着,感受到手掌这个温暖的生命,让他哭泣的在心中对自己害死的朋友谢罪。
他请求上苍原谅自己犯的罪,在深不见底的泥沼寻求救援而哭泣。
他也是在那个时候下决心要克服毒瘾,他想要消除自己所犯的失败,这个人生的一污点:那也正是自己真正的责任与义务,鲍伊德也在”乐园”完成所赋予的任务。
进一步的说,鲍伊德在”乐园”活了下去,大多数的志愿者不是变成废人,不然就是无法靠自己的力晕熬过去。
乌夫库克的智能在鲍伊德在”乐闲”的期间惊人的成长,不知不觉竟能跟人类对等谈话,
不久在”乐园”待的那几年还得以继续生存的过程中。鲍伊德毒瘾的后遗症及许多症状就已经从体内消失。消失的东西有什么。有些是公开的有些则完全没有人知道。像休息就是其一,鲍伊德从军时期非常渴望却得不到的休息,如今已经不需要。
因为诞生了改造部分大脑与代谢系统,只靠一定的营养摄取就能进行无睡眠活动的士兵。
新概念的军人在当时受到很大的欢迎,虽然成功的例子大多出现在猿猴与爬虫类,除了鲍伊德以外的人体实验全都失败。甚至有人因此变成废人。那些不睡觉并持续活动的猿猴及爬虫类,全都变得有某种倾向。某些猿猴就会趁其它猿猴睡觉的时候突然勒死对方,它并不是基于杀机才那么做的,是为了给自己创造更方便活动的宽广空间,而觉得伙伴很碍眼。想必连猿猴都知道趁睡眠的时候袭击,那样的效率才是最高。
就猿猴原本的行动来说,那是差距甚多的杀害行为。
那只猿猴并没有威吓同伴。做出扩充自己领域的事情,只是像挪动垃圾般地做整理活动空间。
无睡眠与类似行动的关联,最后还是没查出原因,实验用的猿猴有好几只,每一只都看起来很普通,但是它们完全不做建立群体的行为,好像刻意想当从世界脱离的个体。
鲍伊德就跟不为那种事悲伤或叹息的猿猴一样。内心也充满渺茫的事物,外观上看不出什么变化。反而看起来很健康。无论是实验对象的猿猴或是鲍伊德,只要不生病就能随时保持最佳的状况。虽然身心部保持最佳状况。却失去显着的感情起伏。
《好……温暖。》
忽然间他回想起老鼠蹲住自己手掌的感觉。
“乌夫库克……”
鲍伊德一面开车,一面将右手放开方向盘,接着仔细端详自己的手掌。
一只金色的老鼠曾经在手掌停留过的记忆,清清楚楚地复苏——但是他现在记不得过去一直感受到的体温。
刚开始得到那双老鼠的时候,确实感受到它的温暖——那股从内心深处涌上来的体温。现在却像空虚的昆虫空壳那样毫无触感。
就算再想一遍那个轮廓,也只是强调那失去的内在。
“要把你得到手,并不需要什么理由……”
他振振有词并重新握紧方向盘。
“我一定要把你抢回来……”
这是为了消除自己的失误,鲍伊德删去自己所有重现的记忆——也就是人生的失误。他尽全力把过去化整为零,也必须把一切事物重新上色。
“如果无法把你抢回来,就只好让你消失……把你当做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鲍伊德加快车速奔驰,越是前进他越是确信前方有自己要的猎物,仿佛想急着把忘在那儿的东西取回来。
好奇心——他突然想起这句话,是”乐园”的人面告诉他的话。
它代替空虚的情感,急速在鲍伊德的内部膨胀,就像嗅着血腥味的鲨鱼全身跃动,以惊人的速度在海里游泳那样——鲍伊德笔直往郊区前进,目标是榭尔经营的赌场。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4 13:46 | 显示全部楼层
4
“了解战术跟战略的差异。那将大大左右妳的胜算。”
博士说道,他笔直往赌场某个区域走去,乍看之下他似乎很熟悉。好像去”那儿”有如家常便饭。
“战术是要在当下做个别选择。”
博士竖起食指说道。
“第一个选择就是停止发牌,选择不再要牌。”
接着竖起中指。
“接下来是再发一张!选择再抽一张手上的牌。”
芭洛特点点头看着他,然后他竖起无名指。
“第三是加倍下注。可以将赌注加成两倍。然后再向发牌人要一张牌,但之后不能再要牌。”
芭洛特再次点头,对于游戏规则她已经十分明了,由于规则很简单。所以计算就显得复杂。
博士竖起小指说:
“第四是分成两局,如果得到同点数的牌,可以分成两局来赌,然后下跟第一次相同金额的筹码。”
《放心,我知道。》
“还有一个。”
博士张开姆指。
“就是投降,在有些赌场是不能喊投降的,不过这家赌场的规矩是可以,只要支付一半的赌资就可以喊投降退出游戏。”
《那再分成两局呢?》
“无限制,要怎么分都行。”
《那分局后的加倍下注呢?》
“这家赌场的正式规则承认这个做法,搞什么,妳记得很熟嘛。”
芭洛特露出淘气的表情挑起眉说:
《这点程度的东西我还记得住。别瞧不起人!》
“没有啦!只是完美的基础战术比基础战术的应用还重要。那么,判断这五种战术的第一个材料是什么?”
《10的引力。》
芭洛特的语气像在回答理所当然的谜底。
《10最大。》
“所以它跟百家乐完全相反,那么判断第二个战术是——”
《好牌与坏牌。》
博士”嗯”地点头。好像老师在测试学生所学的知识正确与否。
“那么对特定纸牌所判断的战术是——”
《打A的牌跟没有A的牌。》
“那计算闲家与庄家相互的利益,适用于所有手法的战术法则是——”
《7以上的法则。》
博士满意地点头。他把手一贴在额上,稍微缩了下肩膀。在走廊发出轻快的脚步声走路的模样,的确很像个学者。可能是惊觉到到自己露出那种姿势,于是他住后伸展背盘,挺胸再做出玩世不恭的样子。他把双手插进品袋。露出意气风发的表情。跟芭洛特往VIP室走去。
“战略是根据目的拟定的战术的累积,只要配合时机跟合作的力量就绝对能赢,在享受游戏以前,我们一定耍赢。”
有时候对擦身而过的赌客跟庄家打招呼。也要露出严肃的眼神。芭洛特也回以正经的表情。
“不过还是可以稍微享受一下,毕竟这样的机会很少有呢!”
就在博士这么说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VIP室了。
“好了,进入我们憧憬的世界吧!”
“踏进那里,芭洛特明显发现那儿的气氛跟之前的完全不一样。
这儿是专为习惯奢华的人设计的空间,深红的绒毯兴绿色的赌桌相对映,而像雕像全身保裹着纯白与漆黑的庄家们正在发牌。而每张赌桌间还看得到应该是最昂贵的家具,冷静沉着的楼层经理,打扮落落大方的女服务生,让人不禁觉得之前那些华丽打扮的女服务生就像是粗俗的菜鸟。
这儿可以说是让不是来体验奢华感觉,而是平常就处在这种环境的人有个舒适又敞开心房的社交场所。
工作人员很快地过来想帮忙带路,不过博士挥手示意不需要,接着像是熟悉这种环境般阔步大走,在这玩家们的重镇里,有看起来唯一是悠哉享受刺激的老夫妇,还有格外年轻的男性带着年长女性住里面漫步。
“分配中奖者筹码!”
听到这样的声音,这儿的中奖者绝不会有左环右盼地怀疑奖金是否是自己的表情,而是理所当然地接受筹码,然后继续怡然自得地赌博。
走在博土身边的时候,他们经过的某张赌桌一角忽然欢声雷动。
在笑脸盈盈说着祝贺词的庄家面前。拿了两组牌的男人笑得十分得意,不分男女的其它赌客也被有如不吝惜其光芒的宝石般的微笑团团围住。
博士从高一点的位置望着被团团围住的男人所发到的牌。
“A与10点的组合很稀松平常,大概是一点九的赔率——”
同时筹码也很快地递交到抽到牌的男人面前。
“这家赌场会特别针对两张牌部是黑桃的闲家给予十一倍的赌金。”
芭洛特往那个场子看,的确有两张牌重迭在一块。
是黑桃A跟独眼龙J——因为图案是横向的才那么说,其实就是黑桃J。
“这就是BLACKJACK。”
博士像在宣布什么似的,那正是芭洛特他们最后战斗的游戏名称。
又名21点——由两张牌开始赌,目标是让牌面的点数合计为21,与庄家竞争点数的游戏,合计超过21点时就算输,有图案的牌面部算10点,A则让闲家选择表示1<或11点,这算是规则
简单但战斗起来很复杂的游戏。
选择这个游戏做最后的胜负的理由很明确。
第一、它是有机会得到百万筹码的游戏,也就是说,虽然是住VIP室进行的一种游戏,却是有达到目的的绝对条件。
第二、百家乐跟扑克主要是赌客之间的胜负,只是去除一些基本费用,很难直接从赌场赢得什么,要想从赌场那儿拿到有如他们招牌的百万筹码,根本想都别想,就算那是职业赌徒积极选择的游戏,对芭洛特他们来说根本意义不同,21点并不是跟其它赌客做对决。而是纯粹跟赌场一决胜负。
21点另一个特色就是,必要费用极端地低,所谓的必要费用就是闲家赢钱的可能性与实际奖金之间的差额,也是赌场一定会拿的利润。
譬如说赌轮盘是要从三十八个数字中一个数字,那赌率就是三十七比一,但实际上最大的赔率是三十五倍。不需要照实际的赌率来分配赌金。这个时候赌场一定会拿到的利润,正确来说足百分之五点二六,如果赌一千元的话,一定会被当成必要费用先被扣除。
另一方面,只要闲家持续21点。
在正确运用各种战略的情况下,那个必要费用很可能会低到百分之零点五以下。这也是这个游戏的特征,21点可以说是一种战略性的游戏。
“这没有决定最低赌金或最高赌金,是真正公开的比赛。”
博士一面往他目标的赌桌走去一面说道。
“过去这家赌场让闲家赢得百万筹码机率最高的游戏。就是21点。尤其是这里举办比赛的时候,绝对会有一打的百万筹码装饰在楼层,而如波浪般袭来的百万筹码就像网球在赌场与闲家之前来来去去,虽然最后蠃的还是赌场,因此他们聚集了优秀又滴水不漏的庄家。”
他的说法好像实际到场看过似的,博士的调查也的确是面面周到,虽然芭洛特无法完全瞭解必要费用怎么计算,不过她大致上了解博士听说的战略。她相信只要有乌夫库克在手上帮忙就有信心赢。
接下来就看芭洛特本身是否不会被现场的气氛牵着走。她要感受胜负的界线。判断该如何正确行动。
“战术与战略——而从这两者拟出的最有效之战法是什么?”
他的口气好像是要求准备出征的士兵说出暗语似的。
芭洛特直盯着博士蓝色的眼睛斩钉截铁地回答:
《打带跑的战术。》
博士露出了微笑。
《因为闲家一直是处于不利的条件,那是用来跟强过自己的对手战斗的方法。》
然后她紧紧握住双拳,也希望同时让乌夫库克知道。
她感到变成手套模样的乌夫库克柔柔地包住她握紧的拳头,就像博士跟乌夫库克都能确实体谅芭洛特的心情那样。
“我们准备去拿下胜利,然后一赢到就立刻逃出去吧!”
博士说道。他露出大胆的笑容,朝目标中的台子走去。
“好了。这儿就是我们的战场。”
他的话让周遭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也算是战斗开始的暗号。
这张台子刚结束一个阶段的赌局。正在洗牌的庄家看了博士一眼。脸上并露出微笑。他有着明亮的银发与蓝眼及健壮修长的身体。不过他一直持续快到看不见手的洗牌动作。就连他没有说话只用眼神请博士就位的举止也很彬彬有礼又圆滑。
博士笑咪咪地把手搭在七张椅子里正中央的位子。
“我可以坐吗?”
他先跟其它赌客打声招呼。
“请坐,我们也刚好希望有些变化。”
回答的是一名上了年纪的胖妇人,她好几根肥胖的手指戴了宽大的戒指,脸颊肥肥的,连戴的金银首饰也很粗,坐在椅子上的臀部大概有芭洛特的四倍大,她眨着银框眼镜后面的大眼睛。跟庄家一起请博士就座。
博士继续把手放在椅子的靠背说:
“只希望我们不会造成你们抽牌的困扰。”
他像刚参加比赛的人那样谦和有礼,还看了妇人以外的赌客。
“其实是彼此彼此吧。你说对不对?”
妇人笑咪咪地轻碰隔壁老绅士粗壮的手臂,从她的动作看得出他们亲密的关系,妇人与老绅士似乎是同伴,老绅士对着博士轻轻打招呼,感觉他就像是在圆滚滚的香肠旁边当点缀的小香菜。
老绅士旁边的男人也转移原本盯着看庄家洗牌的眼睛,对博士跟芭洛特行注目礼,男人好像跟妇人与老绅士这一对没什么特别的关系。他留着黑色又浓密的胡须,鼻子上挂着华丽的单边眼镜,他盯着博士与芭洛特打量,估算他们的登场会对游戏造成什么变化。
赌客就这三个人,他们全坐在博士选的位子右边,尤其是单边眼镜的男人坐的位子是在半圆形赌桌的右边。俗称是一垒座位,也是最先发牌的位子。胜负——只要在自己的世界都算是好的。
博士说玩21点可以透过选位子的方式看出每个人的个性,但实际看过之后就会有”果真如此”的感觉。
就这样博士很客套地坐下,芭洛特也跟着坐下。
“好可爱的女陔哦!”
充满好奇心的妇人满脸笑容地说道。
芭洛特轻轻低着头,博士很快就回应:
“我今天是受她父亲之托,带这可爱的侄女参观这个赌场的。”
“让她赌纸牌?”
“我跟她父亲都同意这种事要越早熟悉越好,虽然她母亲有点不太赞同,不过我是这么跟她说的,学会赌博就等于学会如何忍耐。”
博士露出耐人寻味的微笑。
“忍耐。”
妇人的嘴里念出这个名词,露出和蔼的笑容,像是想对某人说这句话。
“你说的一点也没错。”
她把手搭在旁边抖着庞大身体的老绅士的肩膀。老绅士也缩着肩,面带笑容地竖起指头对博士说:
“还有冷静。”
连旁边戴单边眼镜的男人也加入会话。
“还有智慧与勇气。”
他的语气很酷,并且一个人独笑。
然而芭洛特对他的感想是”肉麻”,博士融入场内的感觉不禁让人怀疑他是否真有诈骗的天份,也或许他是想带动场内的气氛,搞不好过去被研究员光环包围的博士,其实就是这样的人。他不断跟其它赌客对话,一副自己跟他们是同类,并利用在社交界出道的方式让芭洛特熟悉这个气氛,也率先打发洗牌的无聊时间。
距离洗牌结束还有很长一段无聊的时间。这个时候想恢复理智的人退出游戏,又出现新的参加者代替,他们点着饮料跟其它赌客产生互动,而且闲家还会询问庄家有关赌场或游戏的趣事,还有梦一般的真实故事、奇怪的传闻。或什么人输大钱的事情等等。博士用十分了解怎么利用这种时间的表情突然对庄家说:
“人家好像还蛮欢迎我们的,那么就麻烦你啰:马洛。”
庄家的眼睛转而直看着博士,他环顾整个场子,大概是想打探他的意图。
“我们住哪儿见过吗?”
庄家沉稳地询问,但是手继续洗牌,他的表情后面保持了些警戒。因为有很多职业赌徒想编籍由掌握庄家的弱点来收买他们。
但是博士并没有特别要解除对方的戒心,
“马洛&#8226;约翰&#8226;菲佛。”
反而用坚定的语气说出他的全名。
庄家点头响应,其它赌客因为头一次惊觉到眼前的男人也有名字而盯着他看。
“我们应该没有直接是过面,菲佛。不过在赌客之间你可是很有名。像我牌友,也就是她父亲就非常推崇你呢!”
然后博士提了某家特许进行遗传基因治疗的公司名称。摆出自己是那儿的负贵人之一的架势说:
“有你在的台子是最能够放心好好玩的。困此连我自己部想证实看看呢!看你是不是真如传闻中很会说话,也具备对COUNTING毫不放过的锐利眼光。”
这时戴单边眼镜的男人用手抚摸胡须,”呼”地发出赞叹。他是对算点数这句话产生反应,但是博士没再针对那方面说下去。
“尤其今天我还带把我最疼爱的侄女同行,可以的话我希望能让她体验一次干净的赌局,而且你也算是这里面最帅的,不是吗?”
他的脸半面向芭洛特,打算让其它赌客也跟着一起赞许庄家,这名叫马洛的庄家并没有因为这点程度的状况而动摇。
“如果对游戏规则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请尽管问没关系。”
一脸若无其事地跟芭洛特这么说。
《谢谢,那就麻烦你了。》
芭洛特说道,剎那间台子上的人都露出讶异的表情,除了庄家依旧神情不变地问:
“妳的喉咙?”
“因为”交通事故”的关系,不过这没什么啦!她的发音应该不会造成你的困扰才对。”
博士回答。庄家点头回应,不过他头一次停下洗牌的手。
“妳看得懂手势吗?”
芭洛特稍微举起左手代替回答。
《停止发牌。》
说着再掌心朝下地左右挥动。
《再发一张。》
在台了用食指哆哆地敲打。
《分成两局。》
她用两手的食指做出两成两部分的动作。
《加倍下注。》
最后是做出在印有四角形区域的绿色桌面放筹码的动作。
庄家温柔地微笑,那是让其它赌客也放心的微笑。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还可以用手势进行赌局,多亏她的举动没有让对方意识到她身障的状况,对赌场的人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过芭洛特不知不觉让对方抱持刚刚博士说的那些感想。
庄家再次一如往常地洗牌。
“在洗牌结束以前询问COUNTING的事。”
突然左手手套内侧浮出乌夫库克的指示。
芭洛特技巧的闪避庄家的眼神,就攻略来说,要让庄家感到安心就是要被他的气势所压倒,于是她紧张地拉博士的袖子并刻意让周遭的人觉得他们很亲密。
《叔叔我问你。》
她用好不容易习惯的称呼,表情人真无邪地问:
《什么是COUNTING啊?》
博士这时候眼睛瞪得大大的,露出讶异的表情。
“妳住哪儿学会那么不知趣的话?”
《叔叔你刚刚自己说的啊!》
博士像是自觉犯了什么大错地仰望上面。
“妳可千万别跟妳爸爸说我曾说过这句话哟!”
《好,那是什么规则啊?》
“那并不是规则。”
博士转动眼珠像是在找寻适当的解释名词。
“所谓的COUNTING,总而言之就是记忆出过的牌,只要知道哪些牌出了几张,就很容易猜出下一张会是出什么牌。”
《好厉害,表演给我看!》
“不不不……”
博士变得吞吞吐吐的,旁边看到他那样子的妇人则嘻嘻地笑了起来,老绅士跟单边眼镜也觉得他们的对话很好玩而微笑。看来大家对COUNTING非常清楚,那并不只是攻略法,而是威胁到赌场的必胜法。
“COUNTING是想在赌场捞一笔的职业赌徒手法,赌博是用来试验运气跟胆量。那是无法开创自己运气的人使用的最后手段,妳没必要学那种东西啦!”
博士热心地说服芭洛特。
《这样……》
她露出这样的答复未免太无趣的表情,于是博士伸出食指左右摇晃地说:
“赌博就是要享受胜负五五波的乐趣,就是因为不知道是输是羸,那才有趣呢!”
他用叮咛的语气说,只是什么胜负五五波。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所有在这儿的赌博游戏规则,都是以微妙的机率统计为基础,设定赌场处于有利的立场。不过芭洛特在这时候点头表示她明白博士的意思。
《那为什么COUNTING不好呢?》
“因为那会给其它赌客造成困扰,赌博是一种乐趣,更何况要把六组纸牌全部记下来。那怎么可能?这可是好几个人一起玩耶!”
《可是叔叔你对数学不是很在行吗?》
“那也仅限于用计算器的时候。”
说到这儿,其它赌客部笑了,气氛就像是电视上的家庭喜剧,在这儿应该不能说是家庭喜剧。可视为赌场喜剧。
利用这一连串的喜剧对庄家与其它赌客设下的预防线联是他们的第一件工作,不是为了要获得大胜。也不是为了夺取其它赌客的筹玛。而是用来以一定的机率保持胜利的预防线;这正是赌场最害怕的事,也就是赌客在同样的游戏不断累积同样的获胜机率,反倒是给予像地震那样的打击才是赌场的行为。
不过他们锁定的目标是庄家。他们之间也没什么无意义的对话。
不久庄家洗完牌,也结束了靠喜剧打发的无聊时间。
“请挑纸牌。”
说玩便递给芭洛特一张透明的红色卡片。纸牌已经洗好,可能是让芭洛特选的话最能够说服其它赌客。芭洛特把拿到的卡片依照指示插进堆积的纸牌中间部位。
然后庄家再依照红色标记在全部三百一十二张的纸牌里最后的三十张左右重新切牌,赌局进行中如果那张红色卡片出现的话就表示那一轮的赌局结束。虽然那是为了表示洗牌公正,不过也是对付COUNTING的最佳对策,如果没有使用到最后三十张前后的牌,就算一直记发出的牌也无法掌控剩下的纸牌。
扑克牌一共是三百一十二张,它们全部收纳在发牌器,盖子也是盖好的。
庄家摆上第一张牌。然后环顾所有客人。
现场的客人闭上嘴不再说话,沉默的气氛中只有放置筹码的声音不断响着,场内的寂静夹杂着热切,芭洛特也紧握筹码毫不考虑地踏进那个区域,筹码在发出轻脆的声音后被摆住桌上。
如此一来,游戏终于开始了。
To be Continued——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4 13:47 | 显示全部楼层
解说
BeautyandtheWeapon
SF评论家
镜明
“我们武器的美感引领着我们。”
——李欧纳孔
“解说根本就不值得一信。”
或许你也那么认为,不过还是有人一开始就会先从解说的部分阅读,基于还是有那样的读者,而我是倾向不相信那种说法的人。
虽然我不认为那是正确的说法,但也不认为它是错的,毕竟平常那个部分都只是列了一堆称赞夸奖的言词,像我也不希望看到”这本书并不无聊哦”之类的解说。
我就是知道它不无聊才想这么说的。
这个故事很有趣哦!真的很棒。
即使你们半信半疑也无所谓,我是很认真的把我的想法告诉给大家。
就算你们只听我说很有趣。不过也会发现里面还有很多可看性的内容,这是非常单纯的基准,会让人不得不继续翻下一页,我觉得这是这几年来我看的故事里面最有趣的一本
它到底哪里有趣呢。我等一下就说,不过住那之前还有一件事。
“书迷说的话不可信。”
为了公平起见我先那么说的,前提我是冲方丁的书迷,书迷说的话并不完全适用在非书迷的人身。总之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做的。
要问我从何时变成他的书迷,我觉得并不是从他的出道作品,我是看过“Bye-Bye,亚斯”这个让人以为是拒绝读者的标题与内容,以及值顺票价的故事之后才成为他的书迷。这样的类型或许很稀少。要是有人觉得那个标题与重量真能卖得好,会不会很不寻常?应该是还有其它做法才对。
而且我觉得非常遗憾。
主角是少女及具有自我意志的巨剑,是以英雄幻想传奇构思而成的故事。在那年出版的许多小说里。它应该进入畅销排行榜前三名才对。关于最佳畅销书这点,虽然有值得争议之处,不过我们应该对那个故事与作者的力量表示最低限度的敬意。我也试图表示自己的敬意。
只是为什么不是第一名。而是第三名呢?
那当然是有理由的。我觉得作品不是为了读者而写,是为了作者自己写的,感觉就像在翻阅练习作品。而且它明显出现在那个故事里针对各种事物所取的名字,创造奇异世界的,正是名字——是名词。那故事里事物的名字,与其说是激发想像力,不如说是让人感到大开眼界。
而且读者如果无法共有那名字的话,那个世界将孤立到结束为止。
“SF也是名字的世界。”
当我听说冲方丁完成SF的长篇小说,我的反应很单纯。想看,想看,我想看!冲方丁虽然有一部SF的”假寐的生命之树”,不过那是中篇小说。冲方丁有描写长篇故事。而且是非常长的故事之才能,不管怎么样就要看看。
那部长篇小说就是这本“壳中少女”,虽然也造就我写这篇文章,可是住看之前只有一件事让我很在意。SF也是用名字成立的世界,到底会有什么发展呢?
放心,这部故事超乎你的预想,最重要的是,这是个充满名字跟细节的故事。
SF可以说是充满创意的故事。它有两个倾向,一个是以GregEgan为代表,用大型创意来定胜负。另一个是像之NealStephenson那样,就是用大量的创意来压倒群芳,而”壳中少女”就是属于后者。
对于创意是新是旧,我觉得并无所谓,像用大型创意定胜负的想法,应该算是古典派。所以Egan造成的冲击比较大,但是冲方丁是属于欧美的新SF风格,那并不是学习SF的结果,而是要让自己写出来的东西接近新的风格。那是非常重要的事。因为要把现在的感觉自然表达出来。就算GLOBALSTANDARD这句话已经落伍,不过像冲方丁这样的人,却是让GLOBAL有正当意义的人。
“对于反对战争一事,没有反对者。”
“壳中少女”是一部跟战争有关的故事。
主角之一的十五岁少女芭洛特放弃战斗的存在,但为了找回自己只有恢复战斗,另一名主角乌夫库克是武器,这个有自我意识及老鼠外型的万能武器,当然除了战斗以外就没有存在的价值,却藉由跟芭洛特一起战斗而发现崭新的自我。
仇人角色榭尔是利用自我消除的方式来证明自己存在的角色,与其跟自己战斗,他宁可跟别人战斗。接受他委托跟芭洛特与乌夫库克战斗的鲍伊德是个像战斗机器的男人,他住战斗中失去感情,但那也成为他表现自己的方式。
由此我们可以知道主要登场人物的战斗与自我存在有某些关联,如此一来,”壳中少女”是个战斗故事,有可能是无限连锁的战斗故事,这个故事的趣味性之一的确就是战斗场面。也可以说是各种多变的动作戏。那并不是全部,战斗是有规则的。就是主角受限的规则。主角芭洛特被要求得遵守那个规则。令人感兴趣的是,芭洛特要经历打破那个规则的体验,进而在最后了解遵从规则的意义。
也就是说。规则并不存在于言词中,是以乌夫库克这个武器的形状存在于主角外表。而且借着芭洛特的体验在她内部肉体化,那是一种称之为实践的知识,是一种在日常生活中不断靠体验学习而来的知识,总而言之,就算能用言词形容也没意义,只能够靠体验来理解。
最后我觉得住这个故事是不是把它形容为伦理会比较好呢?
“那么,为了什么而战呢?”
故事可能想描述芭洛特为了战斗而慢慢把外在的伦理肉体化,或者战斗是一种过程,但是会提出大多数的人早已忘记的”伦理”,当然是有其道理。
作者想说战斗在这个故事里并不是最大的目的,不,战斗是目的,但是为了战斗而战这种事在现实生活中并不存在。
像前阵子的伊拉克战争也一样。双方都有其坚持,双方算是为了正义而战,虽然最后胜利的就是所谓正义的那一方,但胜利并不代表他是对的,甚至是相反。更何况,伊拉克战争或许并不是战争,像哥吉拉要是突然来到东京把东京铁塔弄倒,那单方面破坏的奇怪,可是歌吉拉为什么要破坏东京铁塔呢?虽然怎么找也找不到解答,不过就现在的状况,用正义来当解答也许是不为过的。
我觉得芭洛特的战斗非常具有伦理性,那是为了战斗而战,并不是为了胜利而战。
“这是用来救赎的故事。”
战斗的结果不是用就是输,就算有平手的状况,那也只能算是两方都输的结果。
这个故事”壳中少女”虽然有牵扯到战斗的事情,但并不是着重胜负的故事。前面我曾说战斗与自我存在有关联,不过”壳中少女”了不起的并不是战斗胜负,而是接下来的事情。
出现在第二集的赌场女庄家“铃风”就是其中最浅显易懂的例子,这个角色非常有魅力,就我个人来说,比主力角色还要有好感,不过光撇开这个不谈,她在跟芭洛特的战斗中得到自由,因此胜负在这里就有不同的意义。
我老是用战斗来形容双方的争战,那是因为故事里的争战并不一定是以武力战斗的形式表现,这故事里最大的战斗就是在赌场里的赌博,SF算是动作戏,或许你会觉得以赌场的赌博做为主要舞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故事。但它真的很不错,而且这篇故事里的战斗既不是杀戮,也不是破坏。而是象征超越那些的事情。
在赌轮盘的部分有让你感动的事吗?在描述21点的部分有什么让你感动的事吗?
不瞒你说我真的大受感动呢!而且还是用只有在SF世界里才有的方法描述。就算是对赌轮盘跟21点不了解的读者。大概也有同样的感受。
女主角在战斗中得到了什么?然后用非常近乎伦理的方式表现给我们看。虽然感动这种说法很通俗。但也的确打动了我的心。而且是以人类应有的方式来诠释。
“理念是很重要的。”
我们不应该否定充满理想或就事论事的事情,相同的,也不应该否定梦想或理想这种事。
我并不想支持欧美的思考方式,也无意模仿,不过那如果在日本的故事是不可或缺的要素。我觉得那不就跟理念差不多吗?
因为理想与现实是不一样的,或许真是那样,但是这样一句话就带过实在很奇怪,让人有不幸的感觉。我觉得”壳中少女”带给我们同样的日本故事所无法给予的东西,是近乎理念的东西。
在赌博获胜就等于有钱入袋,但这故事里的赌博之战并不等于赢钱。而是得到更重要的东西,就像里面的相关人物一会儿得到重要的事物,一会儿又失去。
像冲方丁这么年轻的作者能有这样的想法,并交织出这样的故事,我真的感到很讶异也很欣慰,希望能够把这个故事好好看完。
存在于这个故事的战斗是有得救赎的。
“请相信这位作者跟故事内容。”
最重要的是相信身为读者的你本身的感觉。这故事将会呈献最适合给你的事物。
“我不辞千里来此追求美的事物”
——李欧纳孔
——————————————————————分割线————————————————————
\(^.^)/利用暑假在学校值班的两天将第二卷《燃烧》完成转文工作,只完成了初校,对原作有爱的各位,下载之后继续完善吧。第三卷《排气》现在开始制作,下周要到深圳去出差,本周内一定制作完成,敬请期待。
flywind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4 13:57 | 显示全部楼层
MS此小说没插画,总之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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