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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击文库] 将花束献给月亮和你 4 圣夜骚乱[非完整版](录入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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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5 13:4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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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5 16:3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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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红。   
    天空、大地,所有的存在都是红色的,是比火焰、甚至鲜血还要更加浓郁的深红。
    灼人的热浪自前方袭来,後方则吹起冻人的寒风。
    少年站在广大红色沙漠的正中央,眺望著遥远前方的山脉。
    山脉也是红色的,不过与其说是山脉,倒不如说是以冰堆砌而成的山——是冰山。
    沙漠的彼方是冰山,是诡异的光景,这并不是海市蜃楼,不过,也不像是真实的景色。
    不只是冰山而已,沙漠、血色的天空、从冰上吹下来的热浪、从另一边袭来的寒风,一切
都只是一个男人创造出来的赝品。
    就连这个不知是否有尽头的空间也是被创造出来的。
    少年打量著四周,用鼻子哼了一声说:
    「就算变衰弱了,却还可以维持这么大的空间啊。真是了不起呢!」
    听起来像是佩服,但少年的语调里却夹带著浓浓的轻蔑。
    金褐色的头发与双瞳、像白瓷一样的肌肤。这名拥有少女般美貌的少年,名叫御堂缘。
    「不过,居然这么简单就让我侵入了,人果然还是不能不服老。」   
    红色空间周围张有数道阻止外力入侵的结界,然而缘却轻而易举地进来了。  
    这种像是被虫蛀过、到处都是破洞的结界没有意义、也没有价值。
    其实这并不是缘第一次试著入侵这个空间——《兰之封界》,他过去曾经多次试图闯进
来,但通常都会被结界阻挡在外。
    「是两个月之前吧?那个时候结界明明就还没有破洞啊……」
    这就表示那个男人正不断地老化,搞不好现在他正按著胸口感到痛苦哩。想到这里,
缘就不禁大笑。   
    「接下来呢,那个男人是在这空间藏了什么宝贝才张起这么了不起的结界……我得好
好确认一下才行。」
    缘以食指在额边画了一个圆,上百只的蝴蝶出现在他身边。
    蝴蝶的大小和纹白蝶差不多,翅膀则是透光的七彩色。   
  「大家听好了,那个男人藏了个东西在这个空间里,那是他绝对不想让人看到的一样
东西。我想那东西一定有什么魔力,所以如果你们感受到魔力的话就立刻通知我。」
    蝴蝶们遵从创造者·缘的指示散去。
    过了一会儿,一只蝴蝶回到缘的身边。   
    「你找到什么了,对吧?带我过去吧!」   
    蝴蝶绕著缘飞行了一圈表示了解之後,开始朝山脉的方向飞去。
    冰山的颜色虽然比血还要浓郁,但它却像打磨後的镜子一般清澈,低头望著脚边便可看见
自己的脸清楚映在上面。
    「这里的空气还真是思心啊。」
    明明就是一大片冰原,但空气却半暖不热地缠绕在皮肤上。不过,脚下的冰却完全没有要
溶解的意思。   
    因为炎热而溶解,因为是冰而寒冷,这类现实世界的常理在这个虚构的世界中并不适用。
    冰原的正中央有一个石碑,缘就站在那座石碑之前。
    石碑的宽度不窄,高度约有缘他身高的三倍。虽然不知道材质为何,不过纯黑的光芒看起
来跟高级黑曜石非常相似。
「没错,就是这个了。『那个男人』把他想隐藏起来的那样东西封印在这里。」
铿铿,缘轻轻敲了敲石碑。
微弱的魔力自石碑中流出,上面张有结界。
「而且还不是普通的结界,是会中和魔力的那一型。」
魔力或许不强,但这个结界可不好搞定。
缘试著以妖术点起小火花,不过火花亮起後瞬间便消失无踪。
「不行。魔力还是会被无效化。」
像少女一般的可爱脸庞沉了下来,缘啧了一声。
    魔力会被无效化就表示——不管再怎么施放破坏之术,或是打破结界的术都没有用。也就
是说光靠缘自己妖术士的力量是无法破坏这个结界的。
    「恩……要怎么办好呢?」   
    缘把食指抵在下巴上思考著。   
    『那个男人』为了不想被别人看见某样东西,创造出一个异空间、张起结界、将其封印在
这座石碑里。   
    当这个封印被解开时,『那个男人』脸上将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呢?
    他会焦急吗?他会动怒吗?
    不论他的反应如何,只要一想到他那张美丽的脸孔会因此扭曲,就让人厌到非常愉快。
    「啊,对了!」
    缘啪地拍了一下手。   
    「只要找个强壮的人来破坏它就行了嘛!」   
    虽然魔力会被无效化,但单靠物理性的力量,应该是可以破坏石碑并解开封印的。

    「强壮的人啊……要找谁好呢?」
    『那个男人』的结界绝对不是好惹的东西,就算物理性的攻击可以破坏结界,但如果只是
一般的力量,对石碑来说绝对是不痛不痒。
缘思考了一下,又拍了一次手。
「还是那个大哥哥适合,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最强的狼人嘛!」
缘抚著石碑的表面,低声窃笑。



第一章  圣夜(工)

    咚咚咚,咚咚咚,混著哼歌鼻音的剁葱声响起。
    很有节奏感的声音真实地诉说著切葱的人刀法相当地纯熟。
    在月森家厨房里展现熟练刀法的人当然——不是深雪。
    「真的就像深雪说的一样耶,一边哼歌一边作菜心情真的会变愉快。」
    自言自语,穿著附有蕾丝花边的小兔图案围裙的青年——月森冬马把切好的葱从砧板上移
到锅子里。
    身上这件小兔围裙是冬马在十一月三十一号、他第二十一次生日时,深雪亲手作来送给他的。
    深雪专用的是淡粉红色的小兔围裙,而冬马的则是淡蓝色的。两件加起来就是一套颜色不
同的情人装。
    光是上面的小兔图案就已经够让冬马觉得丢脸了,再缀上蕾丝花边更是让人羞到想钻进地
洞里去。
    蕾丝花边虽然附有一个可以穿脱的扣子,但当冬马试著把花边拿下来时……
    「你把蕾丝边拿下来了……人家特别缝上去的……人家觉得很适合才努力缝上去的……」
    深雪一脸就快哭出来的样子,让冬马根本就无法把蕾丝边拿下来。
    但是,现在深雪不在,要把蕾丝花边拆下来也没有问题,不过月森冬马这个人的思考模式
中并没有「她没看到就没关系」这道信条。
    反正他也穿习惯了,早就没那么在意了。
    「然後把打好的蛋放进去……」
    冬马灵巧地用单手敲开事先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蛋,迅速地打好後倒进锅里,最後再加上盐
和酱油调味,完成了一碗蛋花稀饭。
    冬马为染上流行性厌冒的深雪做的午餐是酱油焖煮鲽鱼和蛋花稀饭,这两道菜都是深雪点的。
做菜经验丰富的冬马手艺比一般的年轻太太好上太多。
「接下来呢,乾衣机应该也差不多了吧。我先把衣服收一收好了。」
冬马用围裙擦了擦手,走向放有乾衣机的更衣室。   
在他把衣服从乾衣机里拿出来的时候,稀饭应该刚好凉了,太烫的食物会造成病人肠胃的负担。
    走进更衣室的冬马开始把衣服从乾衣机里拿出来。
    这三天深雪一直躺著休息,没有洗衣服,不过两人份的衣服也不算太多,虽然衣服还是用
太阳晒是最好,但今日天公似乎不太作美,再加上天气又那么冷,把衣服晾在外面的话搞不好
会结冻。
「这么冷的话,搞不好会下雪啊……所以今年就是白色圣诞节罗……」
冬马把衣服一件件地放到篮子里,边自言自语著。
十二月二十四日——今天是圣诞夜。
虽然他瞒著深雪预约了能看见美丽夜景的饭店餐厅,但深雪病成这样,大概没办法去吧。
「唉,难道是老天爷觉得我不适合饭店餐厅吗?」
冬马一边碎碎念著,拇指勾起一件衣服——
「啊?」
炫目的水色小布片,不用说,那是深雪的贴身小裤裤。
「呜哇哇哇哇!」
冬马的脸热到快要喷出蒸气,他急急忙忙地把那块布丢到篮子里。
「……就只差一点点而已啊。」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差了一点点,但冬马一边用手背擦著冷汗,一边大大地吐了一口
    从冬马和深雪两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至今,已经快两个月了。
    冬马不希望把家事的责任全都压到深雪一个人身上,所以他会抢著打扫和洗衣服,帮深雪
  洗内衣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不过他到现在都还没办法习惯,看到、碰到的时候总是会非常慌张。
    「我对女性这么没有免疫力,应该可以算是一种才能了吧。」
    明明就有一个姊姊,但却对女性毫无免疫力,这真的只能算是一种天赋,一种派不上任何
  用场的才能。
    「结果我也只有那天晚上有跟深雪说过那种甜言蜜语而已啊……」
  冬马拿著篮子,心里非常沮丧。
  他先把乾衣服放在客厅,然後把料理放在托盘上走上二楼,深雪在冬马的房间里休息。
  轻轻推开门走进房间,她正在睡觉。
  冬马把书桌的椅子拉到床边坐下,看著深雪的睡脸笑了出来。
  深雪的睡脸总是像孩子一样无邪,光是看著就能让人自然而然的绽出微笑。
  看到这么纯真的睡脸,应该没有男人的保护欲不会被刺激到吧,冬马想著想著,深雪就睁
开了眼睛。
    「啊,冬马……」
    睡醒的深雪哈啾一声,打了一个可爱的喷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睡了很久的关系,眼皮有点肿。   
    「烧退了吗?」   
    深雪撩起栗色的浏海,把手抵在额头上。一双还没睡醒的眼睛一直盯著冬马,又打了个喷嚏。
    「烧已经退了,今年冬天的感冒只要烧退了就不会再拖下去,已经没事了。」
    「对不起,冬马,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
    「你不需要道歉的,我平常都受到你好几百倍的照顾啊。」
    「奸几百倍」并不是夸张的说法。
    冬马看著右手无名指上那枚没有任何装饰的古老银色戒指,上面有数道裂痕,那枚戒指就
是『久远之月』。
    使用这枚戒指之後所带来的副作用让病灶扩散至冬马全身,深雪一直陪在这样的他身旁。
    ——如果她没有陪在我身边,我现在或许早就因为无法忍受死亡逼近的恐惧而自暴自弃了吧。
    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冬马对深雪的感恩之情有多么深厚。
    「所以我得趁这个时候好好照顾你啊,不然这样不公平吧?」
    「那这样的话,我今天可以心们向冬马撒娇吗?」
    「恩恩,好啊。」
    「那么……」
    深雪瞟了放在仆桌卜的餐盘一眼後说:
    「那就……说『啊』,张大嘴巴,请你喂我吃罗。」
    「……!」
    预料之外的要求谈冬马一瞬间僵直,他没想到深雪会这样撒娇。
    ——我一定得说『啊』吗……
    当冬马正在犹豫,深雪已经不断催促他要他快一点了。
    没办法,冬马只好拿起碗,用汤匙舀起稀饭,接著他轻轻吐了一口气说:
    「好了。啊——」
    「啊——」
    深雪高兴地张开嘴巴。
  ——要是被姊姊大人或大哥看到这一幕的话,他们不知道会怎样嘲笑我……
  冬马一边和丢脸的感觉搏斗,一边把稀饭放进深雪嘴里。
  「好好吃喔!」
深雪把手放在颊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是、是喔。」
「接下来我想要跟鱼一起吃。」
「是是是。」
冬马挟了一块鱼肉,和稀饭一起放进深雪嘴里,深雪高兴地说这样特别有味道。
「像这样有人喂我,我真的觉得我好像女王陛下喔。」
「女王陛下……」
所以说我就是那个仆人罗?这样的想法掠过冬马脑海,他露出了一个复杂的微笑。
女王陛下的午餐平稳地进行著,鰊鱼只剩下骨头、装稀饭的碗也碗底朝天了。
「你再睡一下吧,就算烧已经退了,还是不要勉强比较好。」
冬马把碗盘收到餐盘上,深雪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袖子。
  「冬马,我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恩?」
  「我想吃布丁。」
  深雪真挚的眼神紧盯著冬马。   
  「布丁?」
  「就是布丁。」
  深雪严肃地点了点头。冬马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认真地说。
  「感冒的时候一定要吃布丁。」
  深雪握紧双拳,很认真地说服冬马。
  「……那有什么很伟大的意义吗?」
  「柚本家的人感冒时都要吃布丁。」
  「是、是这样喔。」
  这是民间偏方之一吗?虽然冬马蛮疑惑的,不过他还是一如以往,没有继续追问。
  「我知道了。那我现在就去买。」
冬马在挥著手的女王陛下目送之下离开房间。
关东地区自昨天开始受到冷锋影响,气温急遽下降。
冬马开始後悔自己居然忘了带围巾和手套出门。
冻僵的手上提著便利商店的袋子。不用说,里面装的是女王陛下想要吃的布丁。
「已经是冬天了啊。」
经过小公园前面时,冬马蓦地停下脚步低声自语。
  看样子是没有小孩会在这么冷的天气里跑出来玩吧,公园里没有半个人影。
  冬马看向公园入口,一股淡淡的寂寞涌上心头。
  秋天的时候,那里开满了鲜红的孤挺花,但现在却只剩下叶子,花儿也枯萎了。
  「阵内甲牙……」
    冬马看著失去花朵的孤挺花,某个男人的名字自然从口中流泄出来。
    阵内甲牙是鬼族最後的一位战士。他唯一的宝贝女儿被人杀害,而他自己的命运也被某个
男人玩弄於股掌之上。
    冬马从口袋里掏出右手,他紧紧地握起拳。握紧的拳头非常温暖。
    就算在寒流中也未曾散去的热度,是生命的热度——冬马生存的证明。
    「我现在之所以能活下来,并不只是因为深雪,阵内也帮了我很大的忙。」
    因为在战斗中无意间取得了阵内的鲜血,才能大幅降低侵蚀冬马身体的病灶活动。鬼族的
  血里暗藏著强大的治愈能力。
    虽然这两个月里头痛、晕眩和身体的痛觉仍旧时常出现,但吐血和昏倒等严重的症状倒是
没有发生过。
    体重和脸色也回复到了一定程度,让由花没来得及发现他身体的状况。
    冬马认为是阵内甲牙让他活了过来。
    他一定得报仇。
    阵内和他女儿的仇。阵内在死前说过一切的始作俑者是『院』的『长者』。
    在那一瞬之间,冬马实在无法相信。『院』是统领兽人的组织,父亲和大哥也属於那个组织。
    『院』的最高指导『长者』玩弄无辜者的命运,接下来或许会将矛头转向冬马——这种事
实在太难以置信,他也不愿意相信,但阵内甲牙应该不是会说谎的人。
    如果『长者』真的任意玩弄无辜的生命,那他就必须接受讨伐。
    就算那样做——就算战斗会再度削减他的生命。
    下定决心的冬马,在他刚开始和深雪同居的时候就把哥哥·静马约到大学附近的吃茶店,
  告诉静马他已经做好战斗的觉悟。
    静马在和冬马见面之前已经开始调查『长者』与阵内所说的是否属实。
    根据静马所言,在『院』里不仅是像静马一般的前线战士,就连兽圣十士和上层人士,也
几乎没有人见过『长者』,他的身分完全是一个谜。
    「我知道你已经做好了战斗的觉悟。等我确定『长者』应该被讨伐後,你就作为我们战力
的先锋吧。」   
    静马一边搅拌著加了砂糖的咖啡一边说著。他并没有叫冬马不要战斗。
    「不过就现状而言,我们还没有掌握任何有关『长者』的证据,所以还没有战斗的立场。」
    「那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把『长者』的背景摸清呢……?」
    冬马问道。静马沈默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这就表示调查『长者』的行动进行得并不顺利。
  要打的话,就得趁目前身体的病况还算稳定的时候进行,冬马是这么想的。
  「不能冲进总部,直接去质问『长者』吗?」
  冬马没看著静马的眼睛说。他也很清楚这样是有点太过急躁了。
  静马像是对冬马的发言感到不可思议,他叹了一口气——
    「我承认你的力量很强,但『长者』也有许多强力的手下。你居然想要让自己身陷四面楚
歌的惨状,恕大哥我无法陪你一起去进行这种自杀行动。更何况『长者』对我们而言仍旧是一
团谜……就战斗而言,没有比在摸清对手底细前就贸然进行攻击更危险的事。请你耐心一点吧。」
    静马把手上的杯子放下,他拿著杯子的手是左手。右撇子的他之所以会用左手拿杯子是因
为他的右手不能动。
    之前的一战,静马的右手被对方切断了,虽然已经请身为妖术士的橘春海用术将其恢复原
状,但还得花点时间才能随心所欲地使用右手。
    「就算你要我等待适当时机,可是我已经没有时间可以慢慢耗了。即使是鬼族的血也无法
一直抑制病灶的活动啊……」
    冬马紧紧地握住桌上交握的双手,表情凝重。静马则是一脸「够了够了」的样子盯著他看。
    「赌上性命和自动舍弃性命这两种行为乍看似乎有点像,但其实它们是完全不一样的。无
谋冲动的感情用事就只是後者而已喔。」
    「那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烦躁的心情让冬马重重拍了桌子。杯子随之摇动,加了砂糖後正在搅拌的静马满脸不悦。
    「不要发出那么大的声音,女服务生在看我们耶。」
    静马瞟了柜台一眼,冬马也跟著看过去。一个相当可爱的女服务生正拿著托盘斜眼看著两
人。她是这间吃茶店的招牌美少女,冬马的大学里有许多男生想追她,但冬马却对她没什么印象。
    静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居然微笑地向那个女服务生挥了挥手。她稍稍惊讶了一下後,脸
上不知道为什么泛起一阵红潮,也向这边挥了挥手。
    冬马对这两人间的来往感到非常无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才刚开店,店里除了冬马和静马之外,没有其他客人,等到中午的时
候,想必会有很多以女服务生为目标的大学生塞爆店里吧。
「如果非得等到摸清『长者』底细之後才能战斗的话,那就让我跟你一起去调查。」
不想等待哥哥所说的「时机」的冬马咬著手指对静马说。
「不需要,你只会妨碍我而已。」
要求被断然拒绝。静马说得轻松,但他接下来的理由却又不容冬马说不……
「病人只要像个病人乖乖地休息就可以了。而且你是学生吧?是学生就要尽学生的本分认
真念书,兽医这种职业可不是不用念书就可以当上的吧?」
    冬马听了之後以几乎快要捏破杯子的力量握紧杯子,咬住下唇。
    他知道哥哥是在担心他,可是不能采取行动又让人焦躁得难受。
    「每个人都有做得到的事和做不到的事。重要的是不要焦急,只要做自己能力范围以内的
事就好了。你不可以急,一急的话,本来做得到的事也会变成做不到。」
    静马讲完後便拿起帐单离席,单方面地结束这次会面。
    就算在心情上无法接受,但冬马知道哥哥说得对。他把哥哥留下的咖啡一口气暍下。
    明明就已经放了六汤匙的糖,喝起来却还是苦苦的。
    从那次会面之後已经过了将近两个月,静马还是没有捎来任何有关『长者』底细及目的的
消息。只听说他不断往来於关东和关西之间收集情报。
    如果哥哥能逐一告诉他有关『长者』的调查进度的话就十分有助益,但静马并不是那么亲
切的人。就算冬马去问他,他也只会说一句「能说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而不告诉冬马任
何情报。
「结果这两个月来我所能做的事就只有告诉自己不要急而已嘛。」
冬马松开握紧的拳,大大地耸肩叹了一口气。在寒风的吹拂下,手上的温度迅速流失。
就算再怎么告诉自己不要急,却还是一次次涌起无力的焦躁感。
冬马把视线自枯萎的孤挺花上栘开,轻轻摇了摇头,快步走上回家的路。
天空看起来愈来愈诡异了。

当云层开始在东京的天空扩散之时,两个满脸不爽的青年正站在某条国道旁。
是南原鹰秋和柚本真矢。
穿著洗白的T恤、牛仔外套,与到处都是洞的牛仔裤,一身清凉打扮让人感觉不到现在时
值冬天的是南原鹰秋。精瘦的身材和强悍的五官给人锐利强悍的印象。
而把栗色长发绑起、线条纤细的美少年是柚本真矢。和鹰秋不同,他穿著冬天用的灰白色大衣。
    两个人之所以一脸不爽是有原因的。
    鹰秋是因为试著要搭便车,但往来的车子却没人停下来。
    今天早上离开奈良的鹰秋和真矢原本打算一路搭便车回东京,但过了半天却还离东京远得
很。现在他们正在静冈县的下田市。
    早上两个人成功地搭上前往东京的长途货运卡车,但却因为某个原因而不得不在中途下
    「喂,你不要像个小鬼一样一直绷著脸好不好。」
    对著来往车流比出大拇指挥手的鹰秋对一旁什么事也不做,只是靠著银杏树生闷气的真矢说。
    真矢用鼻子哼了一声,转向别的地方。他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真矢不理人是很正常的,不过他现在的心情要比平常的冷淡还要坏上好几倍。
    因为在奈良让他们上车的卡车司机误以为他是女的。
    这么说也没错啦,真矢纤细的身材、白皙的皮肤,再加上长发和美丽的五官常让别人误以
为他是女生,不过只是误认也就算了,那个卡车司机居然还对真矢伸出色狼的魔爪。
    当他们停在路旁的小店休息时,卡车司机竟然趁鹰秋去厕所的空档,伸长了手摸上真矢的臀部。
    「你在干什么!」
    当然,真矢瞬间怒火冲天,毫不留情地把司机打成重伤。
    从厕所回来的鹰秋急忙把真矢拉下,但围观的人群不断聚集,鹰秋和真矢只好逃离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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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5 16:43 | 显示全部楼层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内容自动屏蔽
 楼主| 发表于 2007-11-5 17:08 | 显示全部楼层
「反正你也常常被误认成女生啊。唉,虽然说搞不好那个欧吉桑就是因为知道你是男的
才伸出咸猪手也说不定。」
「吵死了,专心叫你的便车。」
被瞪的鹰秋耸了耸肩,继续试著拦下车子。
路上的车虽然不少,但却完全没打算停下来。
「我都说了今天会回去,如果今天没办法到的话,不知道会被睦美怎么念……」
鹰秋有一个十六岁的妹妹,名叫睦美。
双亲过世後,他们两人住在东京都内的公寓里。鹰秋八月底打电话给睦美说「我要去奈良
修行,会有一段时间不能回家」後,这四个月来都没有和她联络。
    前天晚上,他为了告诉睦美他会在圣诞夜回家特地拨了通电话。
    呵你居然让正值青春年华的妹妹落单,而且还四个月不回家,你这个哥哥到底在想什么
啊!你这个不良少年!不肖哥哥!」
    结果被睦美用能吵到邻居的大嗓门吼了一顿。而且……
「我一————直很担心你过得好不好说……」
睦美吼到最後还哭了出来,鹰秋只能拿著话筒拼命安抚妹妹。
兄妹俩吵架是常有的事,但只要睦美一哭,就算是鹰秋输了。
即使是自己的妹妹,男人这种生物就是没办法抵抗女人的眼泪。
「不过没想到深雪居然和月森同居了,我也吓了一跳呢。」
根据睦美表示,冬马和深雪约两个月前开始住在一起。
不知道冬马身体状况不好的鹰秋单纯地以为两个人是准备要结婚了。
虽然看起来是同居,但事实上不如说是深雪待在冬马身边照顾他还比较适当。
——那两个人都对彼此许下未来啦,这应该算是理所当然的过程吧……
    对深雪抱有爱慕之意的鹰秋苦涩地抓了抓头。
    他是已经放弃了没错,但却还没办法完全斩断情丝。对这样的鹰秋而言,这实在是一个很
大的打击。只是冬马和深雪都是他的恩人,他是真的很希望他们两个都能得到幸福。两个人的
关系如果有奸的进展,那就应该得到祝福。
    ——他们两个同居的事是有吓到我没错,但这家伙的反应才更让我意外。
    鹰秋偷偷看了真矢一眼。他仍旧是一脸不爽地靠在树上。
    听到冬马他们同居消息的鹰秋虽然曾经犹豫过,但他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真矢。
    如果知道了自己最爱的姊姊和男人同居,真矢搞不好会怒火冲天、发狂暴走。结果这样的
不安到最後证明了是鹰秋自己在杞人忧天。
每个礼拜都会打好几次电话回家的真矢早已知道同居的事,他对鹰秋这么说。
「这是姊姊自己做的决定,我无从插嘴。我只要姊姊过得幸福就奸。」
从过去的真矢身上完全无法想像的答案,让鹰秋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这家伙变了啊。
  看著真矢脸上早已看惯的冰冷表情,鹰秋轻轻地笑了。
  以前的真矢脑袋里尽是「只有姊姊才重要」、「姊姊以外的人随便怎样都无所谓」这样的想法。
    御堂巽的那件事,还有在奈良度过的日子、在奈良邂逅的人,是这一切改变了真矢。
    ——讲起来的确是令人火大,但我们真的不得不厌谢五堂大叔啊。
鹰秋想起师父的脸,脸上露出一个像是嘴里被塞满黄连的苦笑。
他口中的五堂大叔指的是五堂恭市这个男人。
    五堂恭市曾经是统领兽圣十士的男人,十年前自『院』退休,但他的力量并未就此衰退,
至今仍保持著不逊於神狼的实力。
    鹰秋和真矢一起投入这个原是亡父友人的门下,拜他为师。
五堂的存在绝对是让真矢改变的一大要素。
——因为在奈良发生了很多事啊……
其中也有这辈子无法抹灭的回忆。
不过大半都是如果能忘掉的话,他想尽快忘掉的东西就是了。
在比例上来说,他对五堂所抱有的怨念远大於感谢。
  「切,不要再想了。光想起来就让我胃痛。」
  鹰秋摇了摇头,试图甩去重新浮现在脑海中的修行生活。
  「赶快招到车啦!都怪你花太多钱去买礼物了。」   
  真矢走到他身旁怪罪他。他的视线转向鹰秋脚边围了一圈的纸袋。
    每个袋子里装的都是鹰秋昨天花了一整天在关西逛街时买给睦美的礼物。
    大部分都是食物,另外还有睦美非常喜欢的宝冢歌剧团的周边商品。
    他让睦美孤孤单单一个人,因此想买些睦美喜欢的东西,表示他的歉意。结果一买就买了
除了纸袋之外,另外还有一个被麻布包住的大型物体,这个就不是礼物了。
「居然连交通费都没留下,你是白痴吗?少根筋!」
「罗嗦!少根筋的是你姊!而且你不是也要用我的钱吗?我干嘛要被你这样念啊!」
    「不准说我姊的坏话!我杀了你!」
    「啊啊?!你杀得了的话就杀杀看啊!」
    两个人在路边对瞪了起来。
    的确,连交通费都用光是个败笔,因为鹰秋一直以为交通费可以叫真矢出。
    不过其实真矢身上也没剩下半毛钱,他也是打算要叫鹰秋出钱买车票的,真是个让人笑不
出来的笑话。
    「不过没钱就算了,搭便车这么麻烦、路上又冷、而且还会碰到色狼。你就没有更好一点
的方法吗?」
  「你不要现在才提这种事啦!」
  「如果我们有跟那个魔鬼借钱就好了。」
  真矢抬起眼睛瞪著鹰秋,魔鬼指的是五堂。
  「你不是也不想跟五堂那老头借钱吗!所以我们才会在这里招便车啊!」
  鹰秋喷著口水大骂。
  「太大声了,吵死人。」
  真矢露骨地皱起眉头,转过身背对鹰秋。
  「我天生大嗓门啊!」
  「反正整件事全部是你的错。」
  真矢任性地捣起耳朵,一副我不想再听你说话的样子。
  「你只有这种地方没变。」
  鹰秋咒骂,忽然一个好点子掠过他脑海,他勾起了一个恶作剧的微笑。
  「我有个好方法可以很快招到车。你也来帮忙。」
  虽然知道真矢根本听不到,但鹰秋讲完後就直接把手伸向真矢的头发,解开绑住头发的绳子。
    惊讶的真矢瞪大了眼转过身来,解开的长发随之发出唰的一声。不输给深雪的美丽栗色长
  发像瀑布一样披下。
    露出笑容的鹰秋慢慢抓住正不停眨眼的真矢肩头,把他转向面对国道,自己则躲到银杏树後面。   
  无法理解状况的真矢怔在原地,站在远处的鹰秋对著真矢大叫——
  「对面有车来了,你对著他比出大拇指。」
  真矢转过头,一脸困惑地皱起眉头,歪著脖子照作。
  紧接著,眼前一部气派的外国进口轿车突然踩下煞车,停在真矢面前。
  驾驶按下窗户露出脸,看起来就是个非常轻佻的年轻男子。
  「漂亮美眉一个人吗?去东京?我载你一程吧?」
  男子的脸上浮现了一点都不亲切、而且看起来还异常下流的微笑说。
  此时终於理解鹰秋用意的真矢满脸赤红地转向鹰秋的方向。眼里充满血丝。
  作战成功的鹰秋拼了命忍住笑。
    「这位美眉—要不要搭车呢?」
    男人从窗里伸出手拉住真矢的手臂,一副跟真矢很熟的样子。
    「我是个男人!」
    一脸阴沉的真矢给了淫笑的男人狠狠一拳。
    砰的沉重撞击声、男人「呃啊」只嚎一声,与鹰秋的爆笑声,传上了为云层所覆盖的冬季天空。

    白色的物体随著日落自天空飘下。
    如果继续这么冷的话,雪花应该会将这个圣诞夜染成一片白吧。
    静马一边想著这种事,不经意地看向後照镜。
    橘春海坐在後座摇来晃去地在睡他的大头觉。看著那不像二十九岁男人该有的稚气睡脸,
静马不禁苦笑。
「您累了吗?」
静马问道。橘张开嘴大大打了一个哈欠,手指插入睡翘的头发里。
「那是当然的啊,我从早上就一~~~直在坐车耶。」
橘是住在京都的狼人族,从以前就和月森家有来往。
娇小的身材和稚气的脸蛋让人联想不到他是一个名气与兽圣十士同高的一流妖术士。
「因为您平常都窝在家里嘛,所以才会出点远门就这么累。」
「罗嗦。关西人都是不喜欢离开关西的。」
橘一脸不服地嘟起嘴巴。这个男人的言语和行为都跟小孩子一样。
「您明明就是残宇都宫出生、宇都宫长大的吧。」(译注:宇都宫位於日本的关东地区)
「我结婚之後就变成关西人了咩——」
「请不要用假关西腔说话。」
「说真的,我们到底为什么要选在圣诞夜跑到这大老远的地方来啊?我都不能好好陪家人
说……啊啊,法子一定会恨死我了。」
    橘似乎对静马硬把他从家里拉出来这件事怨念颇深,从京都开始就沿路一直不断地抱怨。
「请不要这么说。因为我们现在要前往的是恶魔族的村落,我不知道里面究竟藏有什么秘
密,所以需要您的力量。」
    静马正驱车前往崎玉县人间郡的名栗村。(译注:名栗村已於2005年1月1日废除,
编入崎玉县饭能市。)
    两个月前被割断的右手在橘的治疗下慢慢复原。虽然还不能自由活动,但已经可以开车了。
    他们的目的地·人间郡名栗村本身便是崎玉县县立自然公园指定用地,是个被青山绿水环
绕的自然村庄。
    名栗村过去曾是恶魔族一族群居、避人耳目的村落。
    别名,香沙萝之里。
    恶魔族族人拥有白发、褐色肌肤及苍蓝双眼等特徵。拥有强大魔力的他们避开世人的耳
目,世代隐居在香沙萝之里。
恶魔族是个人数未满四十人的少数民族。他们只有一个姓,全村的人都姓香沙萝。
他们在灭亡後才取得恶魔族这个称号,在那之前一直被称作是香沙萝一族。
恶魔族是在幕府末年灭亡的。
相传由於恶魔族以他们的魔力拥护辅佐幕府派,因而被『院』所消灭。不过这真的是事实吗?
  答案应该是否定的吧。
    ——到处都没有找到过恶魔族和正史相关的纪录……
    『院』……不,『长者』之所以会率领兽人精锐侵袭香沙萝之里、灭绝恶魔族,一定是有
  其他目的。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才会留下香沙萝桂这个活口。
    身为恶魔族,但瞳孔颜色非苍蓝而是紫色的他,应该不是偶然活下来的。
    让他活下来是『长者』的意思。之所以会让阵内甲牙去得到绝对的强大力量也是为了同一
个目的吧?
    静马弯过和缓的弯道,开启雨刷开关准备除雪。
    「静马、静马!」
    橘一边打开一包零食,一边叫著静马。明明就说不想离开京都,却还是带了许多零食上
路,彷佛是要去远足一样。
    「请您不要让零食碎屑掉下来。」
    静马皱起眉头提醒橘。橘则是高兴地说了一句「没问题啦。我又不是小孩子」,就把零食
放进嘴里。不过问题可大了,他一边讲,零食就一直从嘴角掉出来。
    「那,您要问什么?」
    静马很不高兴地问道。橘一边嚼著零食一边敛起稚气的脸。
  「如果『长者』打算要做什么不好的事,你真的要去跟他打吗?」
  「是的。」
静马迅速回答,橘一脸困扰地搔了搔脸颊。
会有这反应也是理所当然。与『长者』为敌就是和整个『院』为敌。
    「……我很清楚静马你的实力很强,但你还是居於劣势啊。如果要以『长者』为目标,就
  一定得跟兽圣战斗,再加上他身边那个女人又是超一流的术者……静马你应该也有听说过吧?
  那个『长者』已经活了三百年以上的谣言……」
    「我并没有打算相信那种毫无可信度的谣言喔。」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我知道。」
橘要说的是敌暗我明的战斗有多么危险。
在『院』的内部几乎没有人看过『长者』。就连身为兽圣十士之一的橘也没有见过他。当
然,静马也没见过。
    「敌暗我明、对方的手下力量强大……和这种人打的话是不会赢的。就算是有两名神狼也……」
    橘为了栘开视线,转而看向窗外。
「您是说……我父亲?」
「相马进去《悠久之室》已经两个月了……也应该快出来了。」
「您说过那个是时间流动与众不同的地方吧?!」
「恩……听说试炼拖太久的话,会和浦岛太郎有一样的下场。毕竟那里是异空间嘛!」
橘的表情奇妙。他的声音之所以会变低,是因为对静马抱有罪恶感所致吧。
他数天前才告诉静马,相马去了一个叫做《悠久之室》的地方。
被相马下了禁口令的橘早就知道相马去了哪里,只是他没有跟任何人提过。
相马的目的是要取回他所失去的变身能力。
静马从静华和冬马那里听说相马失踪的消息後,便拜托橘用他的力量帮忙找相马。
「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好用的术啊。」
橘拒绝了静马。但由於橘那时候的样子怪怪的,在静马的质问之下,他才吐露出相马的去处。
    他没有要指责保持沉默的父亲的意思。就是因为不想被人知道,所以才什么都没讲地默默
进行他的计划。
    因此静马也没有把相马的事告诉静华和冬马。
    「如果父亲能取回他的变身能力,那他将会成为我们非常重要的战力。不过如果光是父亲
和冬马再加上我和姊姊大人的话,或许就像您所说的,我们的确战力不足,但是我们还有其他战力。」
    「其他战力?」
    「有两个被五堂恭市锻链出来的有为青年,当然还有我们举世难得的妖术士橘春海先生在
不是吗?」
    静马摆出一个出社会後所练成的职业笑容,橘手上的零食差点没掉下来。
    「你居然叫一个有家室、而且前途光明的男人去战斗,你是
 楼主| 发表于 2007-11-5 17:11 | 显示全部楼层
「你居然叫一个有家室、而且前途光明的男人去战斗,你是什么时候改信邪教啦?而且你
明明就知道我擅长的是扭曲空间和张开结界,攻击系的术是我最不拿手的啊!」
    「请您放心,我已经帮您保了数个意外险。如果发生了什么不幸,您的遗族在生活上也不
会有任何困难喔。」
    静马轻松的说,橘则是听到整个人吓傻。
    「意、意外险?!」
    「我已经得到法子小姐的同意了,没有任何问题。」
    「啊,是喔。那就没有问题了……拜托,这根本就是个大问题啊!」
    橘一脸愤怒、欺身上前,结果静马却很平静地告诉橘他在开玩笑。
    发现自己被静马耍了的橘就像是心情不好的小孩子一样,鼓起双颊、大口大口地咬著零
食。不断从嘴里掉下的碎屑应该是他小小的复仇吧。
静马困扰地笑了笑说道:
「我很清楚在敌暗我明的状况下作战有多么危险,所以才会到香沙萝之里来。」
这个香沙薤桂的故乡,同时也是被『长者』率领狼人战士灭绝全族的村庄。
依据推算,恶魔族是一百多年前在这里被灭绝的,能得到『长者』相关线索及证据的可能
性很低。不过静马有预感这趟绝对不会白走,虽然说他并没有任何证据。
    此时的静马并不知道自己的预感居然是如此准确。
太阳下山一个小时後,街上已被雪花覆满。
这样的白色圣诞夜应该会让很多情侣满心喜悦吧,冬马也是其中一人就是了。
「虽然说我没有特别喜欢雪,不过偶尔这样也不错吧?」
冬马换上难得穿一次的西装,在客厅里等著深雪。深雪和世界上其他的女性一样,与心爱
之人约会时是需要花点时间好奸打扮的。
「还好我没有取消餐厅的预约。」
两个人打算去冬马预约的饭店餐厅吃饭。
虽然冬马一度因为深雪厌冒而打算放弃,但……
    「吃了布丁之後就好了!」
    吃完布丁睡了一觉的深雪起床时摆了一个胜利姿势。她已经好到连喷嚏都不打了。
    「恩……我都不知道布丁可以治感冒……」
    看著完全复活的深雪,冬马偷偷想著不知布丁是否也对自己的病情有效。然後他突然想起
自己还没取消的餐厅预约。
冬马把这件事告诉深雪後,她的眼底亮起了闪亮的光芒说她想去。
「呼啊啊啊……」
靠在沙发等待的冬马愈来愈想睡,他一边打著哈欠,一边看著落地窗外的雪景。
「爸爸不知道怎样了……」
他想起从九月底就不见踪影的父亲。
虽然说相马本来就是一个常常一句话都没交代就出门长期旅行的人,孩子们也不太担心
他,但三个月都毫无音讯的话就让人有点担心了。
    姊姊嘴里虽然说什么「不用理他啦,那种放荡老头。关心他是白费心力」,但她似乎也放
不太下心,时常回爸爸家去看看。
    「就算想去他可能会去的地方找找看,不过我对他的交友圈和平常出没的地方可是一点也
不熟啊。」
再加上爸爸也没有带手机,真的是完全没办法联络到他。
「……我不是姊姊大人,不过我也觉得他真的是个让人困扰的老爸耶。」
正当冬马抓著头碎碎念的时候,刚换好衣服的深雪从旁边的和室里走了出来。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恩,那我们走吧。」
冬马伸长了手从沙发上起身,门铃声突然响起。
「是谁啊?」
两个人对看了一眼,走到玄关边开了门。
「圣诞节快乐!」
啪的爆破声随著朝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被吓到的冬马大叫一声,那朝气十足的声音似乎也吓了一跳,回敬了一声呀的尖叫。
「冬马哥哥,你的反应太夸张了啦!连我都被你吓到了。」
手上拿著拉炮的由花嘟起了小嘴。
「啊啊,什么嘛,是由花啊。」
冬马拍了拍胸口,心跳仍旧剧烈。
「恩?姊姊大人呢?」
    门外除了由花之外没有其他人影。冬马一问,正把脖子上围巾取下的由花才说她是一个人
来的,那条是围巾是深雪送给她的生日礼物,由花非常中意。
    ——天色都暗了,居然还让女孩子一个人走在街上,姊姊大人也太大意了吧。
    都筑家原本住在离冬马家只要坐两站电车的公司宿舍,但上个月他们刚在离冬马家四站电
车远的地方买了公寓,全家也搬了进去。就小孩子而言,这段距离并不算短。
「那你怎么会来这边呢?你不是说家里要开圣诞节宴会吗?」
「恩,原本是这样没错,可是小秋和冬冬都感冒了,所以宴会就没办法开了。」
小秋和冬冬指的是都筑家的一对双胞胎,秋斗和美冬。算是由花的弟妹。
「真是抱歉啊,由花。难得的圣诞节却没办法好好玩。不如你去冬马家找他们玩吧?」
被静华这么一说,由花就一个人到冬马家来玩了。
听完由花解释後,深雪「唉呀」一声,用手抵住嘴巴。
「这次的流行性感冒很严重啊。」
「是啊,新闻也说了,没有一个冬天会不流行感冒的。」
「要让秋斗和美冬他们吃布丁才行呢。」
「是、是啊。」
冬马一脸苦笑的点了点头,不知道「布丁效果」的由花歪著头。
    「那夏彦姊夫呢?姊夫也一起照顾秋斗和美冬吗?」
    「夏彦爸爸他喔,他说他要去画冬天日本海的惊涛骇浪,前天开始就不在家了。」
    「日本海的惊涛骇浪……」
    光是想像就让人觉得冷,冬马皱起眉头。
    「姊夫还是一样,是个挑战者啊……」
    前阵子夏彦突然辞掉了工作,准备成为画家。讲好听点是这样,说难听的就是他失业了。
  因此夫妇俩常常为了这件事吵架,冬马还接过由花半夜打来的电话,说什么静华和夏彦吵得很
  凶,要他去帮忙劝架。不过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因此冬马什么也没说。
    「夏彦姊夫对艺术是绝对不妥协的呢。」
    深雪似乎对这个勇於挑战寒冬日本海的男人相当佩服。
    「冬马哥哥,深雪姊姊,你们要去哪里?」
    由花交互看著冬马和深雪问道。两人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就是要出门的样子,而且深雪手上
还拎著皮包。
    「恩……啊啊——」   
    冬马把预约的事告诉由花,由花听完後眼底亮起光芒,认真地说她也想去。真是和深雪的
反应一模一样啊。
冬马和深雪彼此对看。
  「你预约的是两个人的位子吧?」
  「是啊,不过多一个人应该没关系吧,而且还是个孩子嘛。」
  「那么——」
  「是啊,由花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冬马和深雪微微笑著点头,由花举起双手大喊了一声万岁。
    虽然这样就不能跟深雪两个人独处了。
    说觉得不可惜是骗人的。只是他也不能叫在大雪里一个人走来的由花回家啊。而且最近不
  管去哪里,由花都跟著他们一起去。特别是今天还是圣诞节呢,怎么能放她一个人。
    深雪和由花等冬马穿好大衣之後——
    「那我们走吧。」
    三人撑起伞,朝车站走去。
    冬马走在前面,深雪和由花则手牵手走在後面聊天。
    男生很难插入女生们的对话。冬马一边听著每户人家里所传出的团聚欢乐声一边走著。
    这条路上都是独栋的建筑,所以就算不想听,小孩子们高分贝的笑闹声还是会传进耳朵里。
  ——圣诞节这种气氛还蛮不错的嘛。
  让冬马想起小时候和家人一起度过的圣诞节。
  妈妈大展身手做一堆好料的美食,爸爸买了一个大大的蛋糕回来。冬马和姊姊哥哥一起装
饰圣诞树。
——我信圣诞老公公信到几岁啊……
小时候的圣诞夜总是因为期待圣诞老公公的到来而睡不著觉。
——我还因为哥哥说这世界上没有圣诞老公公而跟他吵过架呢!
  那些幸福日子的回忆。
  妈妈已经不在这世上,姊姊也有了自己的家庭,一家人早已不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冬马现
在则背负著残酷的现实,只是——
    冬马在早上也曾在经过的公园前停下脚步。
    他转过头,看著笑成一团的深雪和由花。
和家人一起度过的幸福日子不可能再回来。不过,他拥有全新的幸福啊!
只要他还活著,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所写下的回忆都将与她们同在——
为了回忆,为了能留下回忆,他强烈地希望自己能活下去。
由於步幅的不同,冬马和两人之间隔出了一小段距离,他停下脚步等著两人。
    接著,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袭来。冬马不禁丢下手上的伞,撑住一旁的电线杆。
    病灶虽然被阵内甲牙的血抑制住,但每天还是会出现一两次的眩晕及身体发痛的症状。
    深雪和由花急忙跑上前。
    每天都碰到这种事的深雪非常冷静,她撑住冬马让他不要倒下,顺便瞧了瞧他的脸色。冬
马点了点头表示没事,深雪也沉默地点头回应。
另外,不知道冬马身体状况的由花则是……
「冬马哥哥,你怎么了?!」
慌了手脚的由花,手上的伞也掉了,不停哽咽。
「没事啦,我只是在雪地上滑了一跤而已……」
冬马一边断断续续地呼吸著,一边试著对泪眼蒙胧的由花微笑。
「那边的大哥哥啊,他得了治不好的绝症喔,很快就会死掉了。」
带著嘲弄的少年声音从某处传来。
「这个声音是——」
曾经听过的熟悉声音让冬马瞪大了眼。深雪和由花也环视著四周。
「那里!」
由花指向公园里面。
    少年站在公园的正中央,数道光芒在他身边交错。
    冬马定睛一看,才发现交错的光芒是一群翩翩飞舞的蝴蝶。
    蝴蝶们放出的蒙胧虹色光芒让少年金褐色的头发、瞳孔和天上飘落的纯白雪花如梦似幻地
浮现在合夜中。
    彷佛轻轻一碰就会毁坏的美丽虚无光景。
    「好久不见了,大哥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先让我说声圣诞快乐!」
    少年拍了拍手,光蝶四处飞散,围绕在冬马一行人身边。
    冬马征怔地看著交错的光蝶,而由花却大声地向少年质问道:
    「你说冬马哥哥很快就会死掉了是什么意思?!」
    「你大哥哥他啊,戴著一个只要一战斗生命就会被削减的戒指。之前要救你的时候就用了
那枚戒指,因此削减了自己的生命,得了治不好的绝症喔。」
少年露出一个残酷的笑容,他的答案让由花的脸色青白。
「冬马哥哥……他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喔,真要说起来的话,大哥哥是因为你才生病的。」
「你闭嘴!」
冬马怒吼,少年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冬马哥哥……你是因为我才会生病的吗?」
由花的双手覆住嘴蹲下,哇的一声开始嚎啕大哭。
「不是的,由花。这不是你的错。」
离开冬马身边的深雪抱住由花,不断重覆著「这不是你的错」,但由花还是一直哭。
「这是怎么一回事……」
紧握的手正微微颤抖。
    由花曾经以自己的力量杀死了养育自己的亲人。因此,她非常不愿意、也非常害怕有人会
因为自己而受伤。
    而这个少年所说的话简直就是在由花心灵的伤口上洒盐。
    冬马的胸口涌起沸腾的怒气,直直瞪著少年。而少年却是毫不畏惧的耸了耸肩。
    「不可以啦,大哥哥。今天是圣诞夜……全世界都被爱所包围的神圣夜晚耶。你摆出那么
恐怖的表情的话,圣诞老公公是不会去你家的喔!」
  少年抱著肚子大笑。
  「……有什么好笑的?」
  「我说的话太好笑了。」
  「我觉得一点也不好笑。」
冬马咕哝著。他站在深雪和哽咽的由花面前,试著保护她们。
「是喔,那真是太可惜了。」
一只蝴蝶柔柔地停在冬马肩膀上。
「……?」
在他皱起眉头的那一刹那,一声闷闷的细小爆炸声响起。
冬马向前倒下,单膝著地;深雪发出了短暂的尖叫声。
他花了两秒钟才发现是肩上的蝴蝶爆炸了。
冬马按著肩上的伤呻吟,伤口的范围不大,但却挖走了一块肉。
——我得变身……
冬马忍耐著痛楚想著。但在他付诸行动之前——
「和平的圣诞节一点也不适合大哥哥。要像这样因为痛苦而扭曲五官、血流不止才适合你啊!」
暗色的火焰在瞳底摇曳,少年如此说道。接著蝴蝶们到处停在冬马身上,引发连锁爆炸。
「呃啊啊啊啊啊!」
随著叫声一起飞散的鲜血在雪上染出一片鲜红。
就缘的角度来看,圣诞节是一年里最愚蠢的一天。
感情融洽的情侣、环绕著蛋糕团圆的家人,每个人都让他想吐。
恋情和爱情都是虚幻,不过是一厢情愿下的产物。
每个人都沉醉在这些虚幻当中,所以圣诞节真是个愚蠢至极的节日。
人们之所以会互相倚靠,都是为了要利用对方。
明明就只是因为对自己有利才和别人待在一起,人类却创造了「爱」这个藉口。
爱不过就是掩饰利用他人的污秽心理的修饰语而已。
倒在眼前的这个青年,月森冬马也是一样。
他把女人留在自己身边,让她照顾他,这摆明了是在利用她嘛。
深雪这个女人也一样,她只是想藉由照顾这个男人,用他的感谢之意来满足自己罢了。
「无聊死了……」
缘大声踩著雪地,走近呻吟的冬马。
冬马的衣服破烂,身上十几个伤口里已经冒出了『久远之月』的治愈功能启动的白烟。伤
口虽然多,但伤得都不深,应该很快就会好了。
深雪抱著由花大叫。由花因泪而濡湿的眼睁得大大的,不断颤抖。
「大姊姊你最好不要动喔。那个蝴蝶可是一碰就会爆炸的。」
深雪无视缘的忠告,仍然试著移动。冬马大叫了一声要她别动,深雪咬著下唇点了点头。
「搞什么嘛,我给你忠告你都不听,那个大哥哥一讲你就照做。真是让人火大啊。」
缘朝深雪伸出手,但脚踝却被冬马抓住。
「我不会让你……伤害深雪和由花!」
冬马紧咬著牙根说道,抬起眼睛瞪著缘。
「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著我?我真是愈来愈火大了。」
缘傲然地说完後,轻轻挥了挥手。
冬马的手就像碰到同极的磁铁一般弹开。是不需要触碰也可以移动物体的念动术。接著缘
以念动术让冬马的身体无声地浮到半空中。
「你——?!」
瞬间冬马被抬到离地面十公尺的上空,头朝下倒吊著。
落下的血濡湿了缘的脸颊。
——原本想叫这家伙来破坏石碑的,不过算了,我再去找其他人来破坏就好了。
月森冬马这个青年是缘最讨厌的那一种人。本来只想虐待他一下玩玩的,不过只要一和他
面对面,想杀了他的冲动就愈来愈强烈。
    「一脸『我很幸福』的样子,然後还发出那么白痴的笑声……大哥哥都是你不好!」
    缘露出一个残虐的笑容,把食指往下一指。
    「我要砸死你!」
    冬马像是射出的箭般笔直落下。
    「不要啊啊啊啊啊!」
    深雪的哀嚎声响遍四周。
    冬马试著用『久远之月』变身,但已经来不及了。
    在冬马的头要撞上被雪覆住的柏油路前一瞬间,有个人影如同疾风一般跳了过来将冬马抱住。
突然出现的人影让缘吓得瞠目结舌。
眼睛紧盯著眼前炫目的金黄色体毛。
冬马和深雪也吃惊得完全忘了要眨眼,还是个孩子的由花则是在人影出现前就昏了过去。
「呃、啊……咦?」
抱住冬马的人影不仅让冬马忘了眨眼,同时嘴巴也像金鱼一样不断张合。这也是没办法的
事,因为抱住冬马的是据说只剩下自己一个的黄金狼神狼。
    「是爸爸的味道。」
深雪直直盯著黄金狼人说。   
听到深雪声音後回过神来的冬马赶忙让嗅觉启动,用自己的鼻子确认深雪所言是否属实。
「老、老爸?!」
「你发现得太晚了,这样也算是我儿子吗?」   
冬马还没来得及接话就被相马一把丢到後面去,腰部狠狠地撞上地面。薄薄的积雪根本发
挥不了护垫的功用。
    「你、你何必这样用丢的呢……」
    冬马眼角带泪,用手搓著腰。
「深雪和由花也就算了,抱自己的儿子有什么趣味啊。」
相马回过头,曲起嘴角。如果他没变身的话,脸上大概会有一个很邪恶的笑吧。
「……是老爸,错不了。」
冬马的嘴角下垂。相马呵地笑了声後重新转向少年。
冬马也看著少年,少年的太阳穴正在跳动,他也回瞪著相马父子。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如果你是敌人的话我就要打倒你。」
「真是个粗鲁的大叔呢,我最讨厌别人打断我做事了,真的很火大喔。」
少年呸的吐了一口口水,做出和清秀五官一点也不搭的动作。
「最近的年轻人都有这种坏习惯,动不动就说自己很火大。」
「你是故意要装轻松吗?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取回变身能力的,不过如果你以为这样就能威
胁到我,那可是大错特错喔。」   
    瞬间换上笑容的少年弯下身,砰地轻轻拍了一下地面。被雪覆住的地面像水面般摇晃,一
个黑色的巨大物体从地底现身。
    「螳螂……?」
    少年坐在背上所出现的物体是一只巨大的螳螂。而且它不只巨大,全身上下还包覆著像螃
蟹一般的硬壳,让人联想到甲胄的甲壳发著黑色的光辉,镰刀状的前脚放出利刃般的危险光芒。
「收下吧,这是我送给你们的圣诞节小礼物!」
少年一踢螳螂的背使其跃至半空中後,螳螂顺势张开翅膀。
仍旧跌坐在地的冬马急著站起来做好接招的准备。但——
全身上下的伤发出刺痛,令他单膝跪下。虽然『久远之月』已经在发挥效力,但还要花点
时间才能完全治好伤口。
    「交给我吧。」
  相马用手制止了冬马,往前踏出一步,螳螂甲胄般的甲壳爆出青白色的火花。是雷光。
  少年浮在螳螂上空傲然地环抱双手。看来他没有要自己进攻的意思。
  而相马也没有摆出任何姿势,只是自然地站在那里。
  冬马感觉不到任何斗气,却觉得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压迫感。
  ——仔细一想,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老爸战斗。
  汗珠滑下脸颊,冬马用手背拭去。   
    就连十二年前因为御堂巽一事而杀死妈妈的时候,他也没亲眼见到父亲战斗时的样子。
    从爸爸身上厌受到的压迫感和四周的紧绷气氛让冬马吞了一口口水。
    冬马吞口水的声音彷若信号声一般,为缘和相马的无声对峙画下休止符。
    螳螂率先挥下左边的镰刀脚,接著相马蹬了一下地面。刹那间,啪嚓,坚硬物体碎裂的声
音响起。
 楼主| 发表于 2007-11-5 17:13 | 显示全部楼层
相马以快到让别人误以为他使用空间栘转的速度移动到螳螂背上,用双手把它的左前脚折断。   
    没有变身的冬马完全看不到相马的动作,深雪也不停眨著眼。
    ——原、原来神狼的动作这么快啊……
    有生以来第一次目睹神狼力量的冬马不禁赞叹。
    忘记自己也是神狼的冬马赞叹著神狼的力量,听起来实在是蛮愚蠢的。不过单就速度和腕
力而言,在与阵内一战後力量增强许多的冬马其实更加厉害。
    前脚被折断的螳螂哀嚎出声。它的哀嚎声既大且尖锐,让人不禁想捂住耳朵。
    「你这种声音会吵到邻居。」
    相马坐在螳螂背上,单手一把抓起螳螂的头部。
    火焰包覆住螳螂。不像静华所操纵的那种鲜红火焰,而是炫目的黄金之炎。
    火焰一瞬间将螳螂烧尽,连灰烬也不留下。唯一留下的是相马仍旧夹在腋下那只断裂的前脚。   
    「虽然这是你特地送给我的礼物,但我还是要还给你。不过抱歉啦,只剩下这么一点点而已。」
    相马抬头看著少年,把螳螂的前脚丢开。
    「不错嘛,大叔。那只螳螂的力量并不输给香沙萝的妖魔喔……这就是所谓的真金不怕火炼吗?」
    原本以为少年会被激怒,但他脸上游刀有余的笑容却未消失。
    「不过啊,我觉得把礼物退给人家是一种很失礼的行为喔!」
    少年弹了一下手指,相马周围的地面随即如水面般摇晃,和先前一样从地底冒出了螳螂。
总共有四只,从四面包围相马。螳螂们的甲壳在冒出地面的瞬间就已经覆上了雷光。
    但即使被包围了,相马还是用指头抚著下巴,一派从容的样子。
    螳螂像是回应少年的号令一般,抬起头尖声鸣叫。
    覆住甲壳的雷光一瞬间膨胀数倍,吞噬了中央的相马。
    「呜哇!」
    「呀啊!」
    震耳欲聋的声音和炫目的雷光让冬马和深雪高声大叫,冬马用手覆住眼睛,深雪低下头闭
  上眼睛。因为她抱著由花,所以不能用手覆住眼睛。
    冬马等到声音和光芒消失後放下手,眼前是一片预想之外的光景。
    放出攻击的四只螳螂倒下,被攻击的相马却像是什么事也没有的站在那里。螳螂表面的雷
光消失,白烟自甲壳上冒出。
    爸爸到底做了什么?回答这个疑问的是少年。
    「居然把攻击反弹回来……!」
    少年脸上的笑容消失,太阳穴又开始抽动。
    「我还是不能接下你的礼物哪。因为圣诞节礼物基本上是大人送给小孩子的东西啊。」
相马的手一挥,黄金之炎包覆住螳螂们,将其消灭。   
「不要以为打倒那些虫子就有多了不起!」
火球浮现在愤怒的少年周围。少年朝相马打下总数大约超过二十个以上的火球群。
相马完全没有要躲的样子,直接吃下火球的攻击。
热浪让薄薄的积雪瞬间蒸发,炙热的蒸气四散。
四周变得像三温暖一样,湿透的浏海黏在冬马额头上,他不快地扭曲五官。
视线范围被大量的蒸气覆盖,但冬马还是可以看到被火焰包覆的相马朝向少年伸出一只手。
包覆住相马的鲜红火焰逆向卷起,化成黄金之炎。接著,黄金之炎变成无数的火球朝少年飞去。
    和螳螂以雷光攻击时一样,相马反弹了对手的攻击。   
    黄金的火球群瞄准少年炸裂。
    爆炸声非常惊人,但热浪却未袭卷而来。
    和烧尽螳螂的时候一样,相马的火焰调节到不会伤害目标以外的人,只有技巧纯熟的战士
才有这种能力,反弹攻击也需要极为精准的兽气控制,冬马的战斗技巧还没办法使用这种攻击。
「这就是老爸的实力吗……和以本能来战斗的我完全不同……」
虽然冬马的力量胜过相马,但就战斗的技巧与综合能力而言,相马远远凌驾於冬马之上。
当冬马正在赞叹之时,一阵强风从旁边吹来。那并不是自然的风。
周围满溢的蒸气全数被吹散,少年的身影出现。
「——!」
「呀啊!」
少年的身影让冬马倒吸了一口气,深雪短短地尖叫了一声。
少年的身影凄惨到让人想覆住双眼。
赤裸的上半身从指尖到脸都被烧伤。身体有一半被烧烂成红色,另一半则是已经被烧成焦黑。
少年露出了牙齿,缓缓降到地面上。
他是在笑?还是在生气?被烧烂的脸让人无法分辨他的表情。
「大叔你真的很过分耶。杀了我妈妈,让我爸爸发狂……然後还让我受这么重的伤……」
少年一边抚著被烧烂的脖子一边说。
「杀了你妈妈,让你爸爸发狂……?」
不懂少年所言何意的冬马满脸讶异。
    「——难不成?!」   
    两个名字随即浮上冬马的脑海,表情一瞬僵硬。
    冬马立刻看向父亲。虽然说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相马的侧脸,但冬马从他身旁的气氛判断出
  父亲也说不出话来。
    「我告诉你们我的名字吧。我呢,叫做御堂缘。妈妈的名字叫做柳奈津美……爸爸
  叫——」   
    「御堂巽……」
    冬马一脸僵硬的说出这个名字。御堂缘又露出了牙齿。这次可以清楚知道他是在笑。
    「御堂巽有小孩……?」
    这还是第一次听说。而且他的母亲是三十年前相马因为初次变身时无法抑制破坏本能而杀
  死的女性——柳奈津美。
    「太奇怪了。」
    深雪说。
    「如果奈津美小姐在死前已经生了小孩,那么那个孩子的年纪应该比我和冬马还要大呀。可是……」
    缘再怎么看就只像个十四、五岁的小孩而已。深雪脱口而出的疑问也是冬马想问的问题。
    「怎么可能!巽和奈津美之间没有小孩!」
    相马摇著头大叫。
    「有喔,只是没生下来而已。」
    「有小孩,只是没生下来……?」
    「我是被拉出来的,从我妈妈的尸体里,切开她的肚子拉出来的。」
    缘轻松地丢出极具冲击性的台词。
    「我就告诉你们我是怎么被生出来的吧——」
    缘开始诉说自己凄惨的过去。
 楼主| 发表于 2007-11-5 17:14 | 显示全部楼层
御堂巽是妖术名家御堂家的嫡子,而相马的堂姐柳奈津美也是出身於术者家系。
    三十年前,奈津美怀了巽的孩子,但在她告诉巽和亲友之前,她就死了。遗体被『院』回收。
    「应该没有任何人知道妈妈怀孕了才对。可是,有一个男人知道了。」
    不知道那个男人用了什么手段,他知道奈津美怀了巽的孩子。而且也知道那个孩子可能拥
  有稀世的妖术才能。
    「是『长者』。」
    缘的话让相马和深雪倒吸了一口气。冬马虽然也很讶异,但他原本就有预想到这可能跟
  『长者』有关,所以并没有太过惊讶。
    「『长者』切开了妈妈肚子,把我从子宫里拿出来。妈妈明明就已经死了很久,但我却还
活著。听说是有一片光膜之类的东西包覆著我,我才得以活下来的样子……」
    光是听到切开肚子这一句,深雪就已经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避免吐出来。
    缘说的话对於身为女性的深雪而言,应该比身为男性的冬马更为残酷。
    「『长者』把还是胎儿的我像香沙萝和阵内一样,封印在『镜』里。我是四年前被放出来
的。大概是在阵内之後吧?」
    「……四年前……」
    「是啊,我就以胎儿的姿态被封在『镜』里二十六年。」
    冬马和深雪对看了一眼,然後同时转过头凝视著缘。
    这个少年只用了四年就成长到这个地步吗?这跟刚才那个情况相反,不过他的外表仍旧是
和年龄不符啊。
    「不要一直盯著人家看嘛……啊,是这样喔?你们在想我为什么看起来不像三十岁也不像
四岁喔?」   
    缘笑了出来。他身上的烧伤明明就那么严重,但他却非常地平静。
  少年放出让人不快的气息,冬马敛起表情。
  「四年前,把我从『镜』里解放出来的『长者』对我施了一个术。」
  「一个术?」
  「不老不死之术……我花了四年就长到这样也是这个术的影响所造成的。」
  「不老不死……?」
冬马皱著眉头反刍这句话的意义。
「这是『长者』在很多年前拼命研发的术。不过结果最後还是没完成就是了。」
这么说来,缘所接受的术是未完成的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缘就是实验品罗。
「因为那是一个不完全的术,所以我没办法不老不死。不过我除了急速的成长之外,另外
得到了一个能力,与其说是能力,不如说是体质会比较恰当吧……」
    「我让你们瞧瞧吧」,缘一说完,身上就出现了令人惊愕的现象。
    他全身上下的严重烧伤不到三秒钟就全部治好了。
    焦黑的肌肉恢复成鲜艳的红色,覆上新生的皮肤。
    烧伤的痕迹不复见,缘伸了伸毫无伤痕的美丽身体。
    「这就是我的特异体质……我可以靠我自己的意识控制它,所以应该还是说成能力比较好吧?」
  冬马傻住,深雪和相马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虽然个体有差异,但狼人族的人都拥有高度的回复能力。只是缘的回复力根本是异次元般
的强大,『久远之月』的治愈效果也远远不及。
  这已经不是惊讶了,而是令人惊悚。   
  「我们把话题拉回来好了。我从『镜』里被解放出来、被『长者』施以不完全的不老不死
之术後,在『院』的结界区域里长大,和那个女孩子一样。」
缘的视线朝向被深雪抱著、昏过去了的由花。
凝视著金褐色双瞳的冬马注意到缘的眼底根本没有在笑。明明他脸上就挂著一个笑容……
缘看著由花的眼里缠绕著许多情感,憎恶、憧憬、嫉妒——
——不是只有由花,那孩子也是用一样的眼神看著我和深雪。
冬马在内心里说著。一直沉默不语的相马开口——
「你以冬马为目标是因为……你要帮你爸妈报仇吗……?」
「报仇?」
缘脸上的嘲弄褪去,烦躁取而代之。他的太阳穴正在抽搐。
「为什么我非得报仇不可啊!我妈还没生下我就死了,我爸根本就不知道我被生下来了,
我怎么可能会为了这种人报仇啊!」
    讲到後面的时候,缘的烦躁明显变成了愤怒,是个感情起伏剧烈的少年。
    「我唯一不能原谅的就是不把我当作人的『那个男人』,还有你们这些兴高采烈地玩著爱
情家家酒的笨蛋!」
缘大叫後,无数的光蝶出现,包围住相马。
蝴蝶们在出现的那一瞬间就立刻爆发,闪光和卷起的雪烟吞噬了相马。
「老爸!」
冬马试著冲向前,但暴风把他吹开,让他的背部撞上行道树。
深雪则是紧紧抱住由花和暴风对抗。
背部狠狠撞上行道树的冬马勉强将麻痹的身体抬起头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看到缘跳进了相马怀里,而且他的右手手指完完全全刺进了相马的左胸!
「没死的话我就帮你拍手叫好!」
缘的脸上闪过一个笑。漆黑的雷光自相马全身上下迸射而出。原来是缘藉由刺进体内的手
指将雷光直接灌入相马体内了。
  由於雷光的音量太大,冬马并没有听到相马痛苦的大叫声。
  缘把手指抽出後雷光暗下,相马就向前倒下。
  「呵呵,看来我直接攻击你身体的话你就没办法反弹攻击了呢。」
缘笑著踩住趴倒在地的相马侧腹。  
缘脸上混和著无邪及残酷的笑容让人联想起以踩蚂蚁为乐的小孩。
相马是有发出呻吟声,但就只是这样而已。
冬马想要站起来去帮助爸爸,只是他的脚和腰都使不上力。
  「大哥哥啊,你很不喜欢看到你的家人跟女朋友受伤死掉吧?」
  缘一边使劲踩著相马一边说。   
    「那是当然啊!」
    回答缘的问题的人不是冬马,而是深雪。深雪站起身,笔直地瞪著缘。昏过去的由花倒在地上。
    「深雪,不要!」
    冬马大叫。
  缘的攻击性非常强,但他的攻击性跟阵内甲牙有些不一样。他是那种不能受到刺激的人。
  但深雪却没有听进去。
  「你一定也有你很重视的人啊!!如果那个人受伤的话——」
  深雪猛力地摇著头大叫,只是她的话没来得及说完。
  使用空间栘转逼近深雪的缘抓住了她的头发、捂住了她的嘴。
  深雪瞪大了眼睛,顿时冬马的心脏被冻结一般的恐惧感掳获。
  「我没有重视任何人,也不打算要重视任何人。大姊姊你就算说到嘴破也是没有用喔。」
  缘傲然的说完後扯著深雪的头发拉倒她。
  冬马握紧右手手腕。无名指上的『久远之月』放出淡淡的虹色光芒。
  「不准动!」
  冬马被锐利的声音制止,他低吼了一声。『久远之月』的光芒消失。
  「你一动我就把大姊姊的头打爆!」
  缘一手抓著头发,另一手则一把抓起深雪的脸。
  缘抓著深雪的脸摩擦地面,一脸无邪地笑著。
  深雪白皙的脸颊因为擦伤而变得鲜红。但深雪却咬紧牙根,不发出任何呻吟声。
    「大哥哥你喜欢这个大姊姊对不对?」
  缘继续用力扯著深雪的头发,硬把她拉起身向冬马问道。
  「……」
  「你最好回答我的问题喔!」
  这次缘的手抓住了深雪的喉咙。
  「你喜欢她对不对?她对你来说很重要对不对?」
    「……是啊。」   
    硬是站起身的冬马点了点头,缘似乎觉得很可笑似地抖动著肩膀。
    「那这个大姊姊先借我。不过我也不知道会不会还你就是了。」
    「等等——!」
    冬马的制止只是徒然,缘已经用空间栘转离开了。
    和深雪一起——
    冬马跪在由花身边,垂著头咒骂了一声该死。
    连白色的雪花都让他觉得非常火大。



    第二章  圣夜(Ⅱ)

    男人的声音响彻这个只有黑暗不断延展的空间。
    他按著喉咙,非常痛苦。
    他那如精巧雕像、工笔绘画般的美貌已不复见。
    鲜艳的赤红头发变成全白,瞳孔白浊。初雪般的肌肤如同朽木一般失去了光泽及水分。
    「磷……磷……」
    他一边呻吟,一边以嘶哑的声音唤著应该要一直陪侍在他身边的少女。
    「是的,樱大人。」
    一个少女无声地出现在他身旁。白发的她拥有褐色肌肤,瞳孔则是苍蓝色的。是个仍残留
  著稚气的美丽少女。
    「余心爱的磷啊。抱……抱著余……」
    被称为磷的少女点了点头,坐下来温柔地把樱的头抱在胸前。
    樱把脸埋在磷身上,像是在发烧似的不停颤抖。身体明明是冷到骨子里,但胸口和喉咙却
  像烧灼般炙热。
  是名为老化这种病的发作。
  活过了超越五百年的悠久岁月,樱的肉体老了。
  虽然他利用秘术保住了外表的年轻,但有时候当魔力被搅乱,老化的痕迹也会出现,就像
是病情发作一样,而且发作次数正不断增加中。
在磷的怀抱下,痛楚逐渐舒缓,颤抖也停了下来。
痛觉结束後,樱的头发、瞳孔和肌肤都恢复了原本应有的美艳。
樱望著自己如女性一般的纤长双手,向磷问道:
「磷啊,余美吗?」
「是的。」   
对磷的回答戚到满足的樱微笑,抚上磷的脸颊。
平常磷总是沉默地闭上眼,把脸颊靠向樱的手,但今天不一样。
「我有件事必须向您报告。」
磷睁著眼说道。樱端正的眉形蹙起。
磷把缘侵入樱禁止他人进入的《兰之封界》一事及月森相马在《悠久之室》取回变身能力
的事向樱报告。
    「缘袭击月森冬马,掳了一个女人。」
    「他想要用女人当人质,让月森冬马去破坏石碑吗……真像是那个没知识的小孩会做的事。」
    樱嘲笑著缘,却也对自己的误算感到一丝後悔。
    他一直以为就算缘会去向香沙萝桂和阵内甲牙寻求协助,缘自己也没有那个胆量来单挑
他,他太天真了。
「此外,月森静马和橘春海一起前往香沙萝之里的遗迹所在地。」
「喔。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做。」
樱的眼神变得锐利。
香沙萝之里的遗迹所在地藏有某样东西。那是樱不喜欢的东西,而且最让他愤怒的是他对
那样东西束手无策。
    月森静马单独一个人的话或许找不到那东西,但如果有个妖术士陪在他身旁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
    「您要怎么处置他们?我去解决——」
    抚著磷脸颊的手滑到发尾,樱微微摇了摇头。
    缘虽然是樱舍弃不要的东西,但缘的妖术力量却足以与他的生父御堂巽匹敌。就算是磷也
不可能毫发无伤地获胜。
  如果缘那样的失败之作伤了他所宠爱的磷的话就不有趣了。
  「那么……」
  「就令卑龙去吧。」
  「卑龙?」
  磷无机质的苍蓝双眼微微瞪大。
  「没错。余将在《兰之封界》及香沙萝之里放出卑龙。」
  他不想让磷去解决缘,但如果只派个兽圣出去,恐怕也只会败北而归。
  而不管是缘还是月森静马,卑龙百分之一百二十都能葬送他们的生命。
  「如果缘把月森冬马带进了《兰之封界》,余也将亲赴战场。余要以己之眼看看沉眠於他
们体内的力量。」
    磷之前曾经告诉过樱,月森冬马体内沉眠著深不可测的力量。
    那股力量和樱在香沙萝身上所追求的力量一样强大。
    「卑龙正好可以拿来作那力量的实验品。」
    磷点头後从樱身旁消失。她去准备制造卑龙所需的材料。
    剩下一个人独处的樱看向自己的手掌。虽然刚刚的发作已经复原,但他白皙纤长的指上仍
  留有数道深刻的皱纹。
  「……余绝不接受老化及死亡……」
  樱静静地放出怒气,一个人独白。

  制造卑龙需要两样东西。樱拥有其中一样,另外一样则需要「调货」。
  有个男人被派来协助调货。
  把发量很多的粗乾长发绑成扫帚一样的细瘦男子——响忍。
  即使在昏暗的密室里,响仍旧没有拿下太阳眼镜。
    他现在人在『院』本部地下深处的石室里。
    石头砌成的房间里没有任何日光射进。墙壁和地板上都施有法术,只要人一进来就会微微
发光,但亮度跟新月的夜里没什么差别。
    响和磷把调来的材料运进石室後等待著『长者』的到来。
    材料有八个。响一边苦笑一边看著倒在脚边的材料。
    每个都是『院』旗下的兽人。
    兽人们全部被漆黑的布包起,排成一列。看起来就像是黑色的茧一样。
    黑色的布是响将黑暗物质化之後的实品。名为堕落缠的这块布能强制封住被包覆者的魔力
及兽气。也就是说,只要被包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头像被屏蔽
发表于 2007-11-5 19:42 | 显示全部楼层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内容自动屏蔽
发表于 2007-11-5 20:22 | 显示全部楼层
thanks for sharing... its so interesting!!!
发表于 2007-11-6 10:10 | 显示全部楼层
不说了,顶就一个字!!!!!!!!!!!!!
发表于 2007-11-6 10:49 | 显示全部楼层
非完整是什么不完整啊
发表于 2007-11-6 11:06 | 显示全部楼层
貌似很不错啊,去看一看
发表于 2007-11-6 11:58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楼主,支持原创,无私贡献,永远万岁
发表于 2007-11-6 12:50 | 显示全部楼层
着部小说真的不错
 楼主| 发表于 2007-11-6 15:55 | 显示全部楼层
「对认识的人出手实在是让人很心痛咧。」
响说著完全不是真心话的话语,手指抓著脸颊。   
八个兽人里有三个和响一样是兽圣十士。
捕获这一二名兽圣的就是响。
「立刻捉拿拥有力量的兽人。」
接下磷命令的响,和她一起照著力量的强弱顺序捉拿人在总部的兽人。
就算磷是个再优秀的术者,要活捉兽圣还是很难的。
而响就凭著和兽圣们的交情堂而皇之地靠近他们,出其不意地捕获了三名兽圣。并没有花
多大的工夫。
    其他的五人虽然不是兽圣,但他们都是有名的战士,这五个人是磷抓到的。
    「不过身分阶级这种东西还真是残酷啊,位居下面的人连个屁都不是。让在这边的我相当
感伤啊。」
    响在磷一旁卖弄般的笑著,但磷完全无视,响也只好耸了耸肩。
    成为『长者』傀儡的这个少女和『长者』以外的人只会以最小限度的言语对话。
    「喂,小磷啊。你长得这么可爱,笑一笑的话会更好看哏?」
    沉默地等待『长者』到来也太无聊了,所以响又继续找磷讲话。
「请你闭嘴。」
被磷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响这次不只耸肩,而且还挥了挥手。接著,他们在等的人——『长者』出现在黑茧的彼端。
「辛苦了,磷。」
樱对磷绽开小小的笑容,磷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什么嘛,只有小磷可以得到慰劳喔?」
响抗议。但『长者』却看也不看响。
    被磷和『长者』无视的响朝著别的地方吐了吐舌头。看起来是一点也没有忠诚心的行为,
但『长者』却连头也没回。不过磷有回头瞪他就是了。
    「我、我开玩笑的啦。」
    被无表情的脸瞪视是很恐怖的事,响缩了一下肩。
    「那,卑龙这种东西要怎么做啊?」
    响为了逃开磷的视线,把话题丢给『长者』。他以为反正没人会理他,结果他的问题居然
有了回答。
    「把这个埋入兽人的心脏。」
  『长者』的手掌上有一个小小的白色碎片。响拿下太阳眼镜,仔细地盯著它瞧。
  「骨头……?」
  「是那个愚蠢女人的碎片。」
  响皱起了细长的眉。一个黑茧轻飘飘地浮起。
  「过来。」
    『长者』微微地笑过後,茧——堕落缠被不可知的力量撕裂。
    被包在堕落缠里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他的皮肤呈小麦色,身材均匀,五官深遂,给
人的感觉非常勇健。
    响知道他的名字,绪形莲司——他是能随意操纵水的水狼,同时也是兽圣十人之一。
  『院』里没有人操纵水的技术能出其右。
  高中的时候,响和静马还曾经好几次找他一起练功。
  「唔……」
  垂下头的绪形呻吟著抬起头来。
  「你、你是……!」
  在正面认出『长者』的那一瞬间,绪形的脸上染满了惊愕。
  绪形试著要说什么而张开了嘴巴,但他的嘴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瞪大了双眼,只是不断发出「啊……啊……」的痛苦呻吟。
因为他的喉头被无形的力量锁住,声音也连带被封起。
『长者』的手就像是放进水里一般插进了绪形的胸口,他的手指上还夹著那骨头的碎片。
「唔……啊啊……!」
『长者』任手在绪形的胸中移动,绪形的身体开始出现异常的变化。
他的眼睛瞪大到似乎就要裂开,手则激烈地开始抓扯著胸口。
不像人类会发出来的惨叫响起,分贝高到让响捂住耳朵。
『长者』把手抽开後,绪方全身上下传出了喀嚓、啪嚓的巨大声响。他的骨骼开始变化
这幕光景和兽人变身的景象完全不同。   
『长者』微笑著、磷则是面无表情地凝视著这一幕。
看来卑龙这种东西和香沙萝的妖魔差不多。
香沙萝桂的妖魔是让动物变化,而卑龙则是让人类——而且还是兽人变化後产生的产物。
响敛著表情观看绪形的姿态变得与原本的人形愈行愈远。
说是敛著表情,但这并不表示他哀怜绪形或是对他抱有罪恶感,只是单纯因为绪形的惨叫
太大声了,响是不会对狼人族感到哀怜的。
  绪形的惨叫最後成了非人类的低吼声。
冬马一手扶住背著的由花,另一边的肩膀撑住相马,走上回家的路。
迎面而来的风不断把雪吹入眼睛,让冬马皱起整张脸。
由花到现在都还在昏睡,相马则是在缘离去後就立刻恢复意识。
不过看来缘的攻击所带来的冲击力道相当强大,相马整个人虚弱无力。
「我没事,不用靠著你的肩膀也可以走路。」
当冬马说要把肩膀借给相马靠的时候,相马这么说。
    「你这么憔悴的脸说什么没事啊,一点都没有说服力。你年纪也大了,不要勉强自己。」
  冬马不让父亲一个人走路。
    「居然把自己的爸爸当成老头来对待……你这小孩真是惹人厌。」
    虽然相马抱怨了一下,但他还是乖乖地靠上冬马的肩膀。
    ——你之前去了哪里?为什么你取回变身能力了?我有好多事想问你……
    雪愈来愈强,再加上风也开始吹起,路上几乎已经呈现暴风雪状态。
    像这样带著无法行动的两个人,实在不太适合讲什么太复杂的话。冬马决定回家後再把一
切问清楚,现在先赶快回家。
    终於看到自己家之後,冬马『恩?』的一声皱起眉头。
  「是谁在玄关前……?」
  没办法完全睁开眼睛的冬马看不太清楚,只知道好像有两个人的样子。
  冬马停下脚步仔细看了看,对方似乎也注意到自己的样子,跑了过来。
  完全看清两人的脸後,冬马非常惊讶。
  「这不是鹰秋和真矢吗?!」
  鹰秋他们也一样惊讶。
  「你们怎么这副德性?!发生了什么事?」
  鹰秋看到衣服破烂、而且还同时抱著父亲和少女的冬马不禁傻住。
  真矢环视四周後:
    「姊姊在哪里?为什么姊姊不在?!」
    真矢狠狠抓住狼狈的冬马胸口,你的回答会让我决定要不要饶了你,真矢用这样的眼神瞪
  著冬马,不知道该如何说明的冬马陷入沈默。
    「冷静下来!」
    鹰秋抓住真矢的衣领,用力把他从冬马身边拉开。也许说是把他拔开还比较正确。
    「放开我!」
    衣领被抓住的真矢挥舞著手脚,直到鹰秋大吼了一声「你是没看到他背著伤患和小孩
  吗!」後,真矢才低低地唔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撤退。
    「我们可以先进房子里再聊吗?我只穿著一件大衣,快冷死了。」
    相马依序看向鹰秋、真矢和冬马的脸。他似乎一讲话就会痛,整张脸皱成一团。
    「就这么做吧。再继续在这种地方站下去的话,由花搞不好会感冒。」
    如果由花感冒了,冬马大概会被静华狠狠痛扁一顿。
    五人就先进了家门。
    冬马在和室里铺好棉被、安置好由花後,轻轻地用指尖擦去由花眼角的泪滴,不让她的睡
  眠受到千扰。
    在他们进了家门、拍去身上雪花时,由花也没有睁开眼睛。
    「由花,对不起,让你想起不愉快的事了。」
    明明就在由花身边,自己却没有办法制止缘在由花的心伤上洒盐。这点让冬马非常不悦。
    但让冬马更不悦、更丢脸的是深雪居然在自己眼前被人掳走。
    ——我得做好被真矢揍的觉悟。
    冬马打开纸门,鹰秋和真矢并排坐在沙发上,相马坐在对面沙发上深深陷进椅垫里,双眼紧闭。
    刚才只穿了一件大衣的相马已经换上冬马借给他的衣服,父子两人的身材相似,尺寸还蛮
合的,当然冬马自己也换过衣服了。
    相马闭著眼睛是为了要让体力恢复,藉由冥想凝聚兽气,提高治愈力。没有累积修行经验
的冬马是做不到这件事的。
    冬马在相马身旁坐下後,相马睁开眼睛。
    冬马稍稍横瞥了一眼父亲後,便转头向前。鹰秋的眼神冷静,真矢则是一副快要冲上来砍
人的样子,两个人正等著冬马开口。
    冬马吐了一口气之後,便把他和深雪、由花三个人出去之後到现在的状况,钜细靡遗地向
鹰秋及真矢说明。
    他提到御堂巽的儿子御堂缘的事,也提到了深雪被缘劫走的事。
    「你为什么没能保护姊姊?」
    真矢一听到深雪被劫走就立刻踩过桌子抓住冬马。
    他把冬马压倒在地板上,抓住冬马的胸口坐了上去,不断摇晃冬马的身体。
    「我、我选择相信你的!因为你是我姊姊喜欢的男人,所以我才试著去相信你!结果……
结果你居然没办法保护姊姊!你居然不帮我保护姊姊!」
    真矢白皙的睑颊染上红潮,怒气冲天。
    无法反驳的冬马只能任由真矢打骂。
    当真矢举起拳头时,鹰秋上前抓住他的手。
    和先前一样,鹰秋抓住真矢的领口把他拉离冬马。他用的力道似乎颇大,真矢整个人跌坐
在地板上。
    接著鹰秋的手伸向冬马胸口。
    硬被拉站起来的冬马鼻梁上狠狠吃了一记重击,整个人被弹开。他还来不及做出回避姿势
就撞倒在地板上,不断呻吟。这一记就像是被铁棒殴打一样沉重。
    「……」
    冬马一边擦著鼻血一边坐起身,眼神和鹰秋交会,鹰秋的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但他的
眼中却泄露出他深沉的怒气。
冬马是已经作好被真矢揍的觉悟,但他没想到会被鹰秋揍。
意料外的情况让冬马愣住。
被吓到的不只是冬马。跌坐在地板上的真矢一脸呆滞,相马则是无言地看著三人。
即便鹰秋什么也没说,他的眼神和拳头都告诉了冬马他对深雪抱有什么样的厌情。
——原来是这样……鹰秋也对她……
冬马一边想著被揍也是当然的,一边按著鼻梁站起身。
    「多余的废话我就不说了。我们现在就来想接下来要怎么办,要怎么样才能把深雪救出来。」
    鹰秋讲完後便咚的一声坐到沙发上。
    「你也赞成吧,真矢?」
    真矢无言地点了点头,坐到鹰秋身边。冬马也跟著坐下,拿起面纸擦拭鼻血。
    「很痛吧?」
    被相马嘲笑的冬马一边揉著染血的面纸一边点头。就很多层面上来说,鹰秋的铁拳都非常痛。
    「那御堂巽的儿子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可是,在那之前——」
    冬马对鹰秋的问句摇了摇头,看向父亲。
    「老爸,请你说明你这两个月去哪里做了什么,还有你是怎样取回变身能力的。」
    在冬马的问句之後,相马隔了一会儿才以微妙的表情点了点头。
    十二年前,月森相马在与宿敌御堂巽的战斗中失去了变身能力。
    为了回报亡妻,相马一直希望自己能阻止化身为复仇者的巽,守护自己的孩子。但对毫无
战斗能力的相马而言,他什么事也做不到。
最後,打倒巽的人,是冬马。
在巽死後,相马心里某根紧绷的弦被切断,他迅速地老化。
孩子们都长大了,巽也不在了。
「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他甚至有了这种想法。
他以为冬马失去变身能力後就能过著和战斗无缘的日子,曾经一度为之安心。
但冬马再次被卷入战斗,而且在战斗中取回了变身能力。
「强大的力量一定会带来战斗。我一直觉得这是无法避免、也无法改变的命运。拥有强大
力量的人若是要活下去,他这辈子便得不停战斗。所以我不想达到妖术的最高境界。我不需要
强大的力量,我只要有能让奈津美幸福的力量就够了。」
很久以前,在诗织和奈津美都还活著的时候,巽曾经这么对相马讲过。
拥有强大力量的人逃不出战斗的手掌心。不战斗,便无法存活。
「冬马也逃不开战斗的命运吗?」
难道生为黄金狼就必须一辈子战斗下去吗?
「我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相马只希望冬马能像个普通人一样活下去。他希望冬马能得到平凡的幸福。
 楼主| 发表于 2007-11-6 15:56 | 显示全部楼层
失去生存目的的相马做了一个决定。
    他要代替冬马,为他挡下所有未来将会洒落在他身上、名为战斗的火花。
    这需要力量,需要黄金狼的力量。
    冬马已经证明了力量不是绝对回不来。不过他不能等到力量自然回复。相马和冬马不一
样,这十二年来,他从未有任何一丝力量回复的迹象。
    因此相马去找橘春海,在他的协助下寻找取回失去力量的方法。
    然後他找到了取回力量的可能性。
    「这是我还在修行的时候从师父那里听来的,虽然还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听说在香久
山那边,有一个被改造过的古坟,名叫《悠久之室》……」
橘一边搔著满头乱翘的头发,一边说著有关《悠久之室》的事。
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把这种事讲出来。
根据橘所说的,《悠久之室》的内部和异空间相连,里面聚集著许多死灵。
所谓的死灵,是指失去肉体,独留精神在世上的东西。也可称作是魂。
造访《悠久之室》的人必须接受死灵的试炼。
「听说死灵会为通过试炼的人补回他们过去所失去的力量……也就是兽气和魔力。」
    虽然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试炼,也不知道是谁建造了《悠久之室》,不过相马仍旧对《悠
久之室》抱有一丝希望。
    橘曾经说过他实在很难相信会有这种奇迹似的场所,但只要有一点点可能性,都值得赌赌看。
  相马只想抓住那最後一根稻草。
  相马拜托橘找到《悠久之室》的钥匙後,便动身前往香久山。
  《悠久之室》的入口就在与耳成山、亩傍山并列大和三山的香久山山腹里。
  由於入口被苍郁的草木覆盖,相马在山里迷路一整天後才找到入口。
    「有种在探险的感觉啊。」
    相马一边拨开草木,一边烦躁地嘀咕著感想。
    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悠久之室》是一个横穴式的石室。名字听起来虽然气派,但实际上却
没有什么深度,非常狭小。
    季节虽已是晚秋,但石室里却是异样的燠热。
    「这里又小又热,真教人呼吸困难。」
    以手背拭去汗水的相马一边碎碎念一边向石室中央的土黄色石棺伸出手,轻轻地抚著表面。
    只能勉强放进一个小孩子的小型石棺棺盖上开了一个小小的洞。
    「这就是橘说的钥匙孔吧。」
    相马低声说完後,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被蓝染布包起的细长物体。
    那是一个桐箱,里面放有一根和炭一样黑的金属棒。长约二十公分,尺寸不大,但却意外
地有份量。
    这是橘冒著危险去『院』的宝物殿里偷来的钥匙。
    和湿热空气无关的另一种汗水落下,相马把黑色的金属棒插入石棺棺盖上的洞里。
    接著四面八方被光芒笼罩,相马伸手盖住眼睛,遮住刺人的光线。
    数秒後,相马紧张地放下盖住眼睛的手,眼前的景色一变。
    是一幕奇异的光景。
    太阳浮在天空中,让天空散发出炫目的蓝色光芒。同时,星星们也在遥远的下方静静地眨著眼。
    没有墙壁、没有地板、也没有天花板。相马就站在日夜交接的边境界线上。
    相马怔在日夜的交界线上,同时听到许多声音传来。
    (来了。)
    (来了啊。)
    (没有力量的人。)
    (没有力量的人来乞求力量了。)
    分不清年龄性别的奇妙声音。
    「是死灵吗!」   
    相马大叫後,一个他曾经见过的女人出现在他面前。相马的心脏像是被人猛然抓住一般
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出现在眼前的女人是诗织。
她看起来比诗织死时还要年轻,大概只有二十几岁。
——那不是真的诗织。那是死灵创造出来的幻影,要不然就是个死灵!
相马在心中大喊。
「没错,我是被束缚在这个虚伪之地的人,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死灵。」
外表是诗织的死灵像是读取了相马的心思般,把手抵在胸前说道。
连声音都和诗织如出一辙,相马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呻吟。就算那只是个赝品,但妻子睽违
了十二年的声音仍旧紧紧揪住了心头。
    「为什么你要以诗织的样子出现?」
    相马对死灵提出指责,怎么可以有人——而且还是个死灵来模仿诗织的身影。
    诗织的脸上浮现了一个平稳的微笑,死灵说道:
    「我只不过是复写了栖息在你心底最深处的那个人的形象罢了。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是
不能出现在生者面前的。」
    相马陷入沉默,以诗织身影出现的死灵,就连微笑也跟诗织一模一样。
    「死灵啊,我是为了获得力量才到这里来的。听说你能弥补失去的力量,这是真的吗?」
    相马忍下对死灵复写诗织身影的愤怒及不快,对死灵问道。
    「是真的,只是乞求力量之人必须通过我们的试炼,而且通後试炼後,也必须接受一种注
定的命运。」
「注定的命运?」
「是的——」
死灵所说的那句「注定的命运」让冷汗滑过相马的背脊。
「——即便如此,你还是希望能取回以往的力量吗?」
相马毫不犹豫地点头。如果说他对那「注定的命运」一点也不害怕的话,那是在说谎。不
过如果接受了这种命运就能守护自己的儿子、回报妻子,那么这个代价并不算高。
    「是的,我愿意接受这个命运,让我接受试炼吧。」
    以诗织身影出现的死灵无言地凝视了相马一会儿,最後说了一句好吧、点了点头。她的眼
神不知为何带著一抹哀伤。
    「来吧,我的同胞们。」
    以诗织身影出现的死灵举起一只手。漆黑发亮的长发飘起,数十个苍蓝的火球出现在四周。
  相马知道那全部都是死灵。
  死灵的大小形状全部相同,但他们的气息和氛围个个不同。每个死灵都传达出不同的意志。
  有的死灵对相马感到愤怒,有的死灵为相马哀悼。各式各样的感情涌向相马。
    「为了力量而不顾己身之人啊。用你的身体承接我们吧!」
    以诗织身影出现的死灵指向相马後,所有的苍蓝火球就像是被倒了油一般剧烈地燃烧起来。
相马的视线范围被苍蓝色的火焰填满,他自己也被火焰吞噬。
让人厌觉连骨灰和灵魂都会被全数烧尽的高热让相马连呻吟声都发不出来。
——火焰……死灵们正试图要进入我的身体吗!
所谓的身体并不单指肉体。苍蓝的火焰已经进入了心里。
在心灵及肉体被剧烈燃烧时,相马终於理解到这间《悠久之室》里的死灵究竟是谁。
是被建造这个地方的男人所歼灭的一族。这一族的族人就是死灵。有女人,也有孩子。
一百多年前死得不明不白的他们,其精神被封在这间《悠久之室》里。
(我恨!)
(我恨那个男人……我恨这些狼群!)
(我明明明还想再活下去!)
(为什么我就得被杀不可!)
(为什么你能活著!)
(明明就只是只狼而已!)
(去死吧!)
(去死!然後成为我们的一部分吧!)
数不尽的悲痛喊叫声剧烈翻搅著相马的心灵及肉体。
那是憎恶、也是愤怒、更是绝望。
——我要挡下他们的感情……!被拉进去、被吞噬的话就完了!
相马领悟到原来忍过死灵们如暴风雨漩涡般的威情就是所谓的试炼。
如果被试炼击败,就会没命。不,不只是他的命,连他的魂都会被击碎。
——诗织……!
  相马藉由思念亡妻来抵抗感情的起伏。
  想起刚认识时才只是国中生的诗织。
  想起两个人第一次和巽、奈津美四个人一起和魔兽战斗。
  想起第一次约会时去看了电影。
  想起穿著婚纱、含羞带笑的诗织。
  想起两个人在决定长女名字的时候意见分歧、大吵了一架。
  想起十二年前的天人永别——
  相马让从未褪色的记忆重新浮现在脑海中,抵抗死灵的厌情。
  「我要守护冬马、回报诗织才行!我不可能会输给死灵的感情!」
  相马喷出黄金之炎,把四周的苍蓝火焰全数打消。
  同时,死灵们试著将相马拉进、吞噬的感情也消失了。
  那是相马通过试炼的瞬间。
  回过神後,相马已经不处在那个日夜同处的空间,而是在狭窄的石室里隔著石棺和以诗织
身影出现的死灵面对面。
    「你通过了试炼,我们将弥补你过去所失去的力量。」
    死灵以诗织的声音说道。
    相马点了点头,他的心里其实很同情死灵们。
    他们不仅死得不明不白,而且还被束缚在那个非生非死的空间里。
    不得生存又不得死去的痛苦远远超过想像。触碰过死灵们的感情,相马痛切地明白这份痛苦。
「如果我破坏了这个地方,你们会得到解脱吗?」
如果救得了他们的话,他想拯救他们。相马这么想著,但死灵却回答了一句不可能。
「封住我们的是你的力量也无法抵达的世界。若是要解放我们,就必须杀了那个男人。」
「『长者』吗……」
建造这个《悠久之室》的人是『院』的『长者』。对相马而言,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实。
「通过试炼的人啊。你千万不要忘了。不要忘了你为了得到力量,而背负了那绝对无法逃
避的命运。」
    相马点了点头,以诗织身影出现的死灵最後露出一个不知是微笑抑或是悲怜的表情,无声
地消失了。
相马把钥匙从石棺里拔出来,走到外面。
走出来时刚好是黎明,炫目的阳光包覆住相马。
「好冷啊……」
  相马眯起眼看向朝阳,身子不停颤抖。让人呼吸困难的燠热一下子变成了冻人的寒冷。
  「对了,橘曾经说过《悠久之室》里面时间流动的速度不一样……」
  相马离开《悠久之室》时,外面的世界已经过了两个月。
  相马转向入口,为悲哀的死灵们献上短暂的默祷後,吐著雪白色的气走下山去。
    「我是今天早上离开《悠久之室》的,然後我就回到东京了。接著我在到冬马家的路上察
觉到冬马被袭击的气息,才赶去帮忙。事情就是这样。」
    相马把他取回变身能力的经过明白说完後,冬马认真地盯著相马瞧。
    「这样就是全部了吗?」
    觉得哪里有问题的冬马问道。
  「什么意思?」
  「不……没事啦。」
  冬马一边摇著头一边想著……
  ——老爸隐瞒了什么东西。
  虽然是没有任何证据的直觉,但应该没错。
  冬马他们只听到相马说在《悠久之室》里接受试炼之後,就取回了变身能力而已。
    相马完全没有提到他在得到力量後,必须背负「注定的命运」,它究竟是什么样的命运。
    冬马的直觉没有猜错,相马的确隐瞒了些什么。
    「老爸啊,我也可以接受那个试炼吗?如果我可以不用『久远之月』就成功变身的话,那
我的病灶也不会再恶化下去了。」
    冬马满心期待地问道,但相马的回答却击碎了他的希望。
    「不可能的。《悠久之室》在我出来之後就崩塌了。」
    「是喔……」
    满心的期待被相马一刀斩断,乌云蒙上了冬马的脸。
    《悠久之室》崩塌了是相马为了不让冬马背负那「注定的命运」所编出来的谎言。冬马当
然不会知道。
    「喂,病灶是怎么一回事?」
    之前一直沉默地听著相马讲话的鹰秋问道。真矢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他看起来跟鹰秋是一
  样的看法。
  ——对了,这两个人都不知道我身体的事啊……
  想了想该不该说的冬马最後决定把事实告诉他们。
  鹰秋是那种讨厌谎言和敷衍应付的人,而深雪也曾经告诉过冬马说真矢是一个直觉相当准
确的人,所以冬马觉得自己应该把事实告诉他们。
    冬马把『久远之月』这枚戒指侵蚀身体的副作用和他决定打倒『长者』的事全部摊开来讲
後,鹰秋和真矢都瞪大了双眼。
    讲到『长者』是敌人的时候,相马也一脸惊讶,但看著鹰秋他们说话的冬马并没有发现到。
    「我们不在的时候居然发生了这种事……」
 楼主| 发表于 2007-11-6 15:57 | 显示全部楼层
「你和深雪都是我的恩人。而且你们的对手是御堂巽的小孩和『长者』不是吗?这么有趣
的架不打的话,我会後悔一辈子。」
    「管他是御堂巽的孩子也好,『长者』也罢。我要杀了所有伤害姊姊的人,就是这样。然
後我先说清楚,如果姊姊有个什么万一,我也一定会杀了你。」
    一个人是轻松愉快地说,另一个则是带著肃杀的气息说。冬马低著头在心里再次对两人说
了一声谢谢,表示自己的感谢之意。
    两个人的心意都让他非常高兴。真矢的话虽然有些凶狠,但冬马知道那是真矢在以自己的
方式给他鼓励。
    「那我把话题拉回最初的那个问题,你完全不知道御堂家的那个小鬼在哪吗?抓到他的话
我就扭断他的脖子。」
鹰秋喀嚓喀嚓的折著手指,真矢也是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
「这个……」
冬马以真挚的眼神望著激昂的两人说道:
「我希望你们不要杀了他……不要杀了御堂缘。我希望尽可能在不让他受伤的情况下结束
鹰秋和真矢两个人脸上都写了大大的问号,相马也是轻轻地挑了挑眉。
「他还是个孩子。」
冬马在和缘的对峙中有这种感觉。
接受了不完全不死不老之术的缘,他的肉体和智能都在短短的四年间急遽成长。
可是他的心智发展呢?有和肉体及智能一样成等比例地成长吗?
经验、他人、时间——培育人的心智需要这三样东西。
除了被封在『镜』里的时间之外,缘只活了四年。而且他还是在『院』的结界区域中长大的。
    冬马悄悄瞥了纸门的方向一眼。由花就睡在隔壁的和室里。
    由花和缘一样,是在『院』的结界区域中长大的孩子。
    除了照顾她的里穗之外,由花几乎是在没有和外界人士接触的情况下长大的。这点缘跟由
花应该也是一样的。
四年,如此短暂的时间,再加上结界区域这个特殊的环境——
心灵的成长不可能跟得上肉体的成长。
「我没有自信能够说服你们……可是我觉得不能杀了那个孩子。」
冬马沉静的声音里夹杂著来自後悔的决心。
是对御堂巽和阵内甲牙所感到的後悔。
    冬马用自己的手杀了化身为复仇者的御堂巽。让御堂巽藉由死亡而得以从长年累积的疯狂
中被解放。但杀了他真的是最好的手段吗?难道没有别的方法能把他从疯狂里解放出来吗?
    在与阵内甲牙的一战结束後,冬马开始有了这样的想法。
    阵内甲牙被强迫进行没有理由的战斗。冬马想救他,却救不了他,反而被他所救。
    不管是御堂巽也好、阵内甲牙也罢,一定有方法可以拯救他们。只是冬马没找到那个方法而已。
——我不想再後悔了。
当然,他对缘也抱有恨意。只是比起恨意,他不想杀缘的心情更为强烈。
——而且那孩子到底打算做什么?
缘的目的至今未明。
如果他只是想要杀了冬马一行人,那他早就可以达成心愿。
他一定是为了什么利用价值才把深雪掳走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深雪被杀的可能性就会降低……
缘是那种一激动起来就不知道会作出什么事情的类型。
没有人能保证深雪一定没事,但是冬马深信深雪不会有事,只是没有任何证据可以佐证。
「老爸杀了他的母亲,我杀了他的父亲。我不能再杀了那孩子……你们懂吗?」
    冬马表达了自己的决心,但鹰秋和真矢完全不愿意接受。
    「什么叫做说服!什么叫做不要杀了他!我绝对不会放任掳走姊姊的人活著!」
    真矢站起身怒吼,平常声音很小的他骂起人来却比鹰秋还大声。
    真矢的怒吼牵动了鹰秋。鹰秋皱起脸说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如果要我选边的话,我会站在真矢这边。我们可不能把那种危险
的小鬼随便野放在外面吧。」
  「我没有要野放他的意思。只是——」
  冬马话才说到一半。
  「奸讨厌喔,不要把人家说得像是脱逃的猛兽一样嘛。」
  含著嘲弄的少年声音响起。
  「外面!」
  反应最快的是鹰秋。   
  他抓起放在沙发旁被麻布包住的东西,用力扯开窗帘打开窗户後跳到院子里。
  紧接著,冬马、相马和真矢也从沙发上起身,三个人留下由花在屋里,跳进院子。
  缘就在院子的正中央。
  「是你掳走了姊姊吗?」
  冬马抓住准备往前跳上的真矢肩膀,制止他的行动。
  「那是幻术。没有气味。」
  相马说。
  真矢满脸惊讶,但鹰秋却像是早就知道那是幻影,完全不惊讶。
  「什么嘛——我还想说要是你没注意到就冲上来的话,我可以好好嘲笑你一番呢。」
  雪花掠过笑著的缘。
  「你有感受到附近有他本尊的气味吗?」
  就一个狼人族而言,鼻子不太灵通的冬马问著鹰秋。
  「没有气味也没有杀气。至少这附近没有。」
  「我不在这里喔。思,应该说是我不在这个世界才对吧?」
  「那是什么意思?」
  冬马问道。
  「这个意思罗。」
  一道笑容划过缘的脸,他一弹手指。
  接著缘的周围和背後浮现了异样的光景。
  一幕在鲜红冰原正中间有一块石碑的奇妙光影,缘就在那块散发漆黑光芒的石碑前。
    光是鲜红的冰原就已经足以让人惊叹,但冬马一行人的视线并没有放在鲜红冰原或是石碑
上——他们全都盯著一个圆球状的大型冰块看。它正飘浮在石碑旁边。
    它的冰和冰原的冰不同,是透明的,而且里面居然有一个人。不,是居然有一个人被关在
里面。
在冰里的人是——
「姊姊!」
真矢悲痛的叫声刺进了已经失去说话能力的冬马耳里。
深雪在冰里双眼紧闭著。
「深雪……」
冬马凝视著映照在空中的虚像,但就算他再怎么努力地看,也无法确认冰里的深雪是否安好,
只觉得她像是安稳地睡著了般。
她的两颊因之前在地面摩擦所造成的擦伤看起来令人心痛。
「你不用担心,大姊姊还活著喔……或者该说,现在还活著啦。」
缘像是看穿了冬马的心思般说道。
「……你说的那里,是哪里?」
虽然不安和焦躁让心脏如警铃般不断鸣动,但冬马还是努力让自己冷静地问道。
鹰秋带著怒气的眼和真矢满是杀气的双眸睨著缘的虚像。
缘接下来的言行举止都有可能让真矢忘记对方只是个幻影而暴走。
    「这里是《兰之封界》……是用术创造出来的异空间。说是空间隔离术的扩大版可能比较
好懂吧?不过这不是我做出来的喔。」
    「那是谁做的?」
    「那要等到大哥哥你来这里的时候我再告诉你罗。」
    「我……?」
    「没错。其实呢,我有一件事要拜托大哥哥你,如果你答应的话,我有可能会把大姊姊还
给你,嗯…但也有可能不把她还给你啦。」
    缘那任性的态度让真矢紧紧咬著牙根,鹰秋则是吐了口口水。
    「如果你叫我去的话我就去,我能帮的我就帮,所以你可以现在就把她还给我吗?」
    虽然知道说了也是白说,但冬马还是试著说了。结果果然被缘嗤笑。
    「你很会开玩笑喔。我先把她还给你的话不就没有筹码让你听话了。」
    「开什么玩笑!现在就把姊姊给我还来!」
    真矢一边大叫,一边朝向缘的虚像冲去。鹰秋赶紧伸手架在他脖子上把他挡下。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那家伙!我要去救姊姊!」
    脖子被锁住的真矢像野马一样不断挣扎,但鹰秋仍旧不放手,结果——
    不知道半狂乱的真矢的叫声是否传达到了冰里,深雪的眼睛慢慢地打开了。
    真矢马上停下吼叫也不发狂了,他和冬马及鹰秋一起瞪大眼睛看向深雪。
    「冬马……」
    细碎的声音自深雪口中流泄而出。无力的双瞳及微弱的声音诉说著她现在有多么憔悴。也
  许是关著她的冰给她的身体带来了不好的影响吧。
    「我……」
    「你什么都不用说。」
    冬马轻轻拾手制止深雪,他微笑著说:
    「我一定会去接你,你等我。」
    光是这一句话就让深雪无力的双瞳重新找回了光芒。
    深雪如阳光般微笑。
    「好的。」
    她打从心底愉快地点了点头。
    她的笑容似乎可以温暖冻人的夜气,融化积雪。
    两个人交换的对话就只有如此短短一句。
    但……只要这样就够了。
    鹰秋一副非常意外的表情交互看向两人。真矢也是一样。相马则是眼神带笑,而缘是不愉
快地扭曲起嘴角。
    「……算了。我在刚刚的公园里开了一个进入这个空间的入口,你赶快过来。」
    缘的虚像转过身,准备离开。
    「啊啊,对了。那边的大叔、脑袋和眼神都很糟糕的哥哥、还有长得像女生的漂亮哥哥都
可以跟著一起来喔。」
    缘的口吻像是把人当白痴一样嘲笑。
    「你想打架吗!小鬼!我的眼神或许很糟糕,可是脑袋可不糟糕喔!我英文以外的科目全
都有六十分以上耶!」
    「你长那个样子凭什么说我娘娘腔!」   
    鹰秋和真矢的怒气一起爆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办法直接向缘本人发泄怒气的关系,两人气得互相向对方伸手——鹰
秋的手狠狠扣住真矢的脖子,真矢则是用手指大力捏住鹰秋的脸颊拼了命地拉扯扭转。
    彷若小学生吵架的光景让冬马和相马都傻住了。
    缘则是目瞪口呆地叹了口气。
    「……那我等你们罗。」
    他的身体如涟漪般摇荡之後便随著其他虚像消失了。
    「……怎么办?」
    鹰秋手还扣著真矢的脖子问道。
    「当然是现在就去接她,我跟她约定好了。」
    冬马一脸平静自然地说道。
    「我也要去。」
    真矢用手拨开鹰秋扣住脖子的手,边说边抚著被掐到痛的脖子。
    「算我一份,我非得要狠狠揍那无礼的小鬼一拳不可。」
    鹰秋无畏地笑道。被真矢拉扯过的脸颊上还残留著清楚的爪痕。
    冬马向两人点头後转头看向相马,相马沉默地点了点头。
    父亲对缘抱有什么样的想法呢?冬马一边思考著一边看著父亲的脸。此时,客厅深处的纸
门被打开了。
    「由花。」
    清醒过来的由花小跑步穿过相马身边,抱住冬马。
    由花的眼睛红肿,小手紧紧抓住冬马的衣服。
「冬、冬马哥……哥……我、我……你……」
她大概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吧,小脸都哭花了,声音也不断颤抖。
「由花……」
冬马相当同情、爱怜这个心灵深深受创的少女。
他弯下身来,把视线调到与由花同高的角度,两手捧著由花的脸颊,拇指有些笨拙地抹去
在她眼角闪烁的泪滴。
    「那个人说的全部都是骗人的,我没有得了什么治不好的绝症。」
    「真的吗……?」
    由花一边哽咽,一边用她大大的双眼看进冬马的眼里。
    由花是个聪明的孩子,只要被她的眼睛一看,谎言就会立刻被拆穿。
    在谎言被拆穿之前,冬马继续说下去:
    「大家都知道我是个非常单纯的人,超级不会说谎。由花你也知道的对吧?」
    「……恩。」
    听到由花也承认自己是个单纯的人,冬马苦笑著紧紧抱住由花。
    「我没有生病,我也不会死,所以由花你不需要责备自己喔。」
    冬马低声在由花耳边说道。由花在冬马怀中安心地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要去把深雪接回来,很快就会回来,所以你要乖乖地等我们回来喔。还有,这
件事也不能跟你静华妈妈讲喔,知道了吗?」
  放开由花的冬马像是在说教般说道。
  由花抿起嘴点了点头。看著眼前这个什么也不问就完全相信自己的少女,冬马温柔地抚了
抚她的头发。
    由花的两颊染上些许嫣红,像是只撒娇的小猫般眯起了眼。
    「……走吧。」
    冬马站起身来,相马、鹰秋和真矢三人对他点点头。
    缘指定的公园里被施放了隔离人群之术。
    察觉到术的人是鹰秋。冬马虽然不知道他和真矢究竟进行了怎样的修行,但和以前相比
他们察知气息和气味的能力有了飞跃的进步。
    ——姊姊大人也说过鼻子很难闻到隔离人群的术啊。
    冬马看著身前鹰秋和真矢的背影,感到非常可靠。
    即使是像这样把他们一起卷入危险,但能有伙伴和自己并肩一起战斗真的让人很高兴。
    「喂,月森。」
和真矢一起站在入口侦查著公园里动静的鹰秋转过头来叫道。
「什么?」
「没想到你这家伙居然是个花花公子啊。」
「花、花花公子……?」
鹰秋坏心地笑著,冬马则是一脸迷惘。
他是一直被别人念说晚熟、没用、不可靠等等没错,不过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说成是花花公子。
  「你看看嘛,不管是深雪还是那个叫做由花的小女生,每个都死心塌地地相信你耶!」
  「……」
  「很庆幸自己是个男人吧。」
  「不、不会、怎么可能……」
  「喔喔,不用害羞啦。我跟真矢都是相信你的。」
  收起笑容的鹰秋和旁边的真矢点点头。
  「我们决定让你处置那个叫御堂缘的小鬼。如果你不想杀了他,我们也会尽量办到啦。」
  「……谢谢。」
  道完谢的冬马向鹰秋询问一件他打从见到鹰秋便很在意的事:
    「包在布里的是什么东西?」
    「恩?啊,这个喔。」
    鹰秋肩上扛了一个包在老旧麻布里的大型物体。
    「这是五堂大叔给我的。」
    鹰秋把麻布拉开,从中现身的物体反射著路灯光线,映照出光芒。
    「这、这是……」
    握在鹰秋手中的是一把刀,而且那不是日本刀,刀刃的宽度不一样。
    「啊啊,这是青龙刀。」
    鹰秋唰的一声把青龙刀往旁边一挥,青白色的轨迹划过夜气。
    青龙刀的刀刃上没有任何一丝污渍,极薄的刀身散发出青白色的光芒。如果不是在暗处的
话恐怕就不会发现它在发光吧。
    「这是暗藏灵力的武器。」
  真矢一脸忧郁地望著青龙刀说明。
  「我有看过那把青龙刀,五堂年轻的时候常用啊。」
  相马厌慨颇深地说。看来他跟鹰秋他们的师父颇有交情的样子。
  「使用暗藏魔力或灵力的武器会剧烈消耗使用者的魔力或灵力,你没问题吧?如果还用得
不顺手的话,光是拿著就会消耗你的灵力喔……」
    「啊啊,没问题的。」
    鹰秋用青龙刀的刀背敲了敲肩膀,挺起胸膛。
    「五堂大叔说我虽然没有操纵火焰或雷电的天赋,但有使用这种武器的素质。而且我也进
行了很多训练,没问题的!」
「……这跟素质没有关系。只是单纯因为你是个只有四肢发达的笨蛋而已。」
真矢咕哝道,还奸鹰秋似乎没听到的样子。
——他们居然拿著这种东西从奈良一路搭便车回来……
冬马看著笑得很高兴的鹰秋,整个人怔了怔。这样根本是违反枪炮弹药刀械管制条例嘛!
冬马在来的路上听说了鹰秋和真矢搭便车回东京的事。
在下田搭到便车後,两人一回到东京就先直接前往鹰秋所住的公寓。
鹰秋一进门就被睦美罚跪,而且她还狠狠地骂了她哥哥一顿。听说和鹰秋一起回家的真矢
也连带被迫听了睦美的说教。
「你买这么多礼物我根本吃不完,我拿去分给邻居,你们拿去送给冬马。」
两人是在接收陆美命令後来到冬马家的。
「你先回家过了吧?为什么没把青龙刀放在家里?」
    他们总不可能事先预测到会有这种事发生吧?觉得不对劲的冬马继续问道。
    「啊啊,大概是因为我一直带著它修行吧,已经习惯带著它到处跑,总觉得没把它放在身
边的话就冷静不下来。」
  真是个危险的答案。   
  「这是每个人都有的习惯吧……」
  不……大概只有鹰秋你会有带著一把大刀四处趴趴走的习惯吧。冬马表情紧绷地在内心独白。
「喂!你们要在那边摸到什么时候!」
一旁的真矢已经不耐烦了。
「真矢说得没错,我们进去吧。」
在冬马说完之前,真矢已经踏出脚步。
在他的脚踏进公园的那一瞬间,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入口的景色扭曲,真矢就这样突然消失在那道扭曲之中。
「看来公园的入口就是通向异空间的大门了。」
冬马和鹰秋的嘴巴和眼睛都张得大大的,只有相马一个人还是依旧冷静。
「喔,很有趣嘛。」
鹰秋在真矢之後踏入公园,消失在扭曲的彼方。
冬马再舔了一次乾燥的唇後走进了通往异空间的大门。
相马则跟在他身後。

一个拥有雪色长发的青年——香沙薤桂伫立在横向吹来的风雪中。
他穿著和头发同色的羽毛大衣,手上拿著收在漆黑刀鞘里的长剑。
桂正站在公寓顶楼看著从公园入口消失到异空间的冬马一行人。
他所在的公寓离公园虽然有一段距离,但只要使用侦察用的妖魔《乌鸦》便能毫无窒碍地
看到公园里所发生的事。
    他在公园附近的民宅屋顶上放出《乌鸦》,藉由《乌鸦》的眼看著冬马一行人的行动。
    他之所以拉开距离是为了不让对方因气味而发现到自己的存在。狼人族的鼻子闻不到非战
斗用的《乌鸦》气味。
同时,桂这两个月来也一直使用《乌鸦》监视冬马的一举一动。
「缘有动作了。我终於有了好机会。」
桂抚平被暴风雪吹乱的浏海微微笑道。
杀了身为黄金狼的冬马,夺取他的心脏。
桂一直在等待这样的完美时机。
    战死黄金狼的心脏所变幻成的宝珠——『最後之月』是桂的目标。
    为了要解放连呵涅盘之月瞄都解放不了、恶魔族力量之外的那个力量,桂必须得到『最後之月』。
    但由於『涅盘之月』的副作用让桂的魔力减弱,所以要和冬马正面战斗并打赢的机率并不
大。暗杀或许可以成功,但若在黄金狼变身之前就杀了他,黄金狼的心脏有可能不会变成『最後之月』。
    无法攻击冬马的日子已过了两个月。
    「没想到会有两匹黄金狼……太好了。」
    他不觉得这是麻烦,如果他没办法从冬马身上得到『最後之月』,那相马的存在就发挥了
备胎的功用。
    「如果我露脸的话,搞不好会在他们变身之前就被杀掉。」
    桂的嘴角勾出一抹微笑,紫瞳里参著杀意。他以脚尖跳过篱笆,在著地之前使用空间移
转。以桂的魔力而言,一次所能移动的距离不多。重覆多次空间栘转後,他移动到公园入口。
    眼前就是被雪覆住的无人公园。
    「缘……就让我搭上你这场闹剧的顺风车吧。」
桂重新握奸刀鞘,走进肉眼无法看见的大门。
眼前的光景瞬间扭曲。

对一个十岁的少女而言,大家都消失後的客厅太过宽广。
无法忍受静寂客厅的由花撑伞走到外面。
外面的暴风雪让伞失去了应有的功用,身上的衣服立刻沾满雪花。
寒风像是无形的刀刃刺穿脸颊和双耳般刺骨,但由花仍旧咬紧下唇,站在玄关前等冬马一
行人回来。
    由花不知道深雪为什么会被掳走,不过她相信冬马一定会把深雪带回来。
    「他答应过我了。」
    对由花而言,每次都被静华骂是「笨蛋!没种!不可靠!红脸星人!草履虫!」的冬马是她的英雄。
    「我被冬马哥哥抱住了。」
    由花想起冬马为她拭去泪水的手掌体温,还有那个紧紧的拥抱,羞怯地微笑著。但有部车
的头灯却在此时打了上来。
    「呀啊!」
    由花一脸惊讶地转过头去,发现一辆眼熟的红色轿车停在眼前。
    她一直想著冬马的事,所以没注意到车子靠近的声音。
    驾驶没让雨刷停下就下了车。
    「静华妈妈。」
    「由花……你在这里干嘛?」
    静华撩起自傲的黑发,瞪大了细长的眼睛。
    由花愈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静华就越觉可疑地皱起眉头。
    「反正先进屋里就是了。站在这种地方的话会感冒的。」
  她想把由花推进家门。
  「不要!」
  由花的拒绝让静华的表情变得凝重。静华加了一句「反正你就是要进去!」硬是抓起由花
的手要把她拉进去。
但由花却固执地动也不动。
我已经决定要在这里等冬马他们回来了。所以我绝对不要离开。
「真是个顽固的小孩耶……」
静华目瞪口呆地叹了口气。
「发生了什么事?说。」
她弯下身,把手放在由花的肩膀上。
——怎么办……
被静华端正的双眼直直凝视,由花抿起双唇。
冬马说过不可以把深雪被掳走的事告诉静华,可是她也不想对静华说谎。
不能说,但也不说谎,由花选择沉默。
「我知道了。不想说的话就别说了。」
静华直起身,靠在墙壁上。
「恩?」
由花一脸惊讶地抬头看向静华。
「你跟深雪一样顽固,硬要你们坦白的话只是徒费力气而已。所以你什么都不用说。不过
如果你要一直站在这里吹风,那我也只好奉陪。」
静华在胸前交叉双手,靠在墙壁上闭起眼睛,然後就什么都不说了。
「静、静华妈妈……」
没有撑伞的静华任雪花吹打,但她仍是动也不动。
「静华妈妈,你这样会感冒啦。」
由花不知所措,但静华还是动也不动。
她没想到静华居然会这么做。
「……对不起,静华妈妈,我会把事情告诉你……也会进到屋子里……所以……」
都快哭出来的由花让步後,静华粗鲁地撩了撩头发把雪拨开。
「想要跟我比倔强,你还早了十年呢。」
她冷冷地笑了笑。
比起深雪和由花,静华才是最顽固的人。



第三章  圣夜(Ⅲ)


  纯白的群山在湖的彼端连绵耸立。
  如果没有暴风雪的话,或许看起来会非常美丽。
  「好冷喔——我要回家啦——」
  静马斜眼看著环抱肩膀、牙齿不停打颤的橘,不禁叹了一口气。
    「我最讨厌什么冬天还有雪了!」   
    橘春海不仅不喜欢出门,而且很怕冷,另外还非常爱抱怨。
    静马和橘现在人在名栗湖的湖畔。
    两个人为了要打探『长者』的真实身分、目的及相关线索,而来到相传为香沙萝之里遗迹
所在地的名栗村。但由於大雪让车子无法行进,他们只好把车子寄放在旅馆里,改用双脚走去
探听消息。
    「我们不可能在这种大雪里找到什么线索的啦!今天就到此为止,去泡个温泉好好休息一下吧!」
    橘曾在旅馆里用悲痛的声音哀求静马,但静马却毫不领情地拒绝他。
    「我们并不是要找线索,而是要寻找出能成为线索的东西。」
    不过就算他这么说,光是在雪地上一直走也只不过是做了一场雪地观光而已。
    他们按照预定计划在村中走了一圈,由橘来寻找能戚受到魔力或灵力的东西。
    橘非常不甘不愿地跟著静马。
    「如果您不愿意帮我的话我也没办法。不过我或许会不小心告诉法子小姐您在结婚典礼前
一天晚上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光这一句话就让橘屈服了。
    「……他是不是快忘了我才是学长啊?」
    橘一边半阖著眼睨著静马,一边拿出了一个跟高尔夫球差不多大的透明珠子。
    橘说这颗珠子是一种魔力探测机,只要在探测范围捕捉到魔力,珠子便会发出青色的光
芒,它的探测范围半径约有三百公尺,橘拿著珠子走了一会儿後,在名栗湖边发出了光芒。
    「半径三百公尺的话……湖的另外一边已经是范围外了,这样一眼看过去,最可疑的大概
就是那边那家旅馆後面的山,或是那边那个神社吧……」
「或是这片湖的湖底……吗?」
「我先说喔,我绝对不要弄湿。」
「我不会要您做到那种地步。我们就先去调查神社吧。」
突然一道锐利的光芒划过背向湖的静马眼底。
「怎么了……呜哇啊!」
转过头的橘和静马目击了相同的东西,发出怪异的叫声。
有个异形——一个像是巨大蜥蜴上面长了翅膀的生物出现。
「龙、龙……?」
橘眨著眼睛说道。
静马虽然没说话,但他在看到异形的那一瞬间也立刻联想到龙这个字。
眼前的异形四只脚有著大型钩爪,从羽翼到长长的尾巴覆满了青色的鳞片。
虽然它趴伏在地上,但它的眼睛高度跟静马一样高,如果伸长四肢的话,应该会超过三公
尺了吧?
    「这大概是『长者』放出来的刺客吧?」
    会出现刺客,就表示这个名栗村里果然藏有对『长者』不利的东西。
    虽然这样就能证实静马感到香沙莅之里遗迹可能藏有什么秘密的这个直觉是正确的没错,
但刺客的现身却让静马高兴不起来。
    这个时候的静马和橘并不知道,眼前这名异形刺客其实是由善於操纵水的狼人——水狼作
为母体而创造出来的卑龙。由於水狼的体毛是青色的,故卑龙的鳞片也是青色的。因此,『长者』
称这只卑龙为青龙。
    「虽然它已经极力在压抑,但它体内似乎藏有不可计算的力量。」
    光是像这样彼此对峙,就已经让静马的皮肤出现麻痹刺痛的厌觉。
    橘也被青龙的气势压倒,跌坐在地上,下颚不断打著颤。
    既然它是突然出现的,就表示它应该是使用了空间移转术,不知道是青龙自己施行空间移
转术还是其他术者将它送来的。
    ——我在意的是它的气味……
    从青龙身上感受到的气味让静马皱起了眉头。
    「喂、喂,静马,我觉得我闻过这只长得像龙的怪物所发出来的气味耶。是我多心了……?」
「我也有这种感觉。」
橘也感受到了让静马惊讶的气味。
没错,静马确信自己过去曾在某种状况下和这个刺客见过面。
他当然记得这个气味。因为静马和橘都曾经在青龙还是人类——绪形莲司的时候见过他。
附带一提的是,静马和橘一直要到打完了这场战斗之後,才发现这只青龙就是绪形。
「我们慢慢想的话或许想得出来,但目前情况看来似乎不允许我们这么悠哉。」
  静马把眼镜取下放到大衣内袋里,脱下大衣。
  而青龙也像是准备要战斗般张开折起的羽翼,青色的鳞片发出了同色的光芒。
  铿铿铿。大地响应著青龙的斗气开始微震,背後的湖面也出现了波纹。
  静马的手和额头在暴风雪中仍旧不断冒汗,这对静马而言是很少见的事。
    「麻烦您支援我了!」
    静马对橘说完後便丢开大衣冲上前去。
    虽然不知道自己还没完全好的右手能撑到什么程度,但他有橘在。橘对攻击系统的术或许
不太拿手,但他辅助系的能力却相当高。
    青龙拾起头发出了撕裂天空的咆哮声。接著,湖面碰的一声出现了数道巨大水柱。每道水
  柱都像大蛇一般蠕动著,彼此缠绕在一起後化为激流袭来。
    「呜哇啊!」
    橘的惨叫声和静马变身时所发出的狼嚎声响遍这阵暴风雪。

明明就没有风,沙尘却在飞扬。
红色的沙漠一直延伸至地平线的彼方。
林立的高层建筑承接灼人的强烈日照,在红色沙漠上映出巨大的影子。影子占满了整个沙
漠,红色的沙被染成影子的颜色。
耸立在沙漠当中的建筑物——
冬马一行四人便处在这个与常识相悖的空间里。
他们踏进公园的入口——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
「看起来就很像是假造的地方啊。」
鹰秋用青龙刀的刀背敲了敲肩膀说道。他的上半身已经变身为狼。
不只是鹰秋。相马、真矢、还有冬马都已完成变身。
「我是有在照片上看过被夕阳染红的沙漠……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沙子本身就是鲜红色的
沙漠,感觉实在不太好。」
  冬马烦躁地歪起嘴角,露出里面的獠牙。
  对冬马而言,变身是削减生命的行为,但这里是敌人的地盘,为了避免被埋伏攻击,他必
须事先做好战斗的准备。
    虽然变身会让病情更加恶化,但值得庆幸的是,这次的变身只有感到晕眩,并没有出现吐
血及头痛等症状。
  冬马打从心底感谢阵内甲牙。
  「看来这里是用术作出来的空间啊,风景是施术者创造的。」
  「居然连天空和沙子都是红色的,这个人的品味真的很糟糕。」
  环著双手的真矢听到相马的解说後咕哝道。就算头部已经变成狼形,但还是看得出来他满
脸不爽。
    「那现在怎么办?我怎么闻都闻不到任!何人的气味啊。」
    鹰秋四处嗅著。
    没错,在他们勇敢地踏入这个空间後,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只是不管他们
怎么闻,就是闻不到深雪和缘的气味。
    是缘用术抹消了气味吗?还是说这里离缘和深雪的所在地还有一段距离?答案恐怕是後者吧。
「把人叫来也不会过来接一下,那个小鬼是什么意思啊……」
「光在这里等的话,我们也不知道对方会有什么反应。」
冬马站在不断抱怨的鹰秋身边,困扰地吐了一口气。
「虽然有点危险,不过我们也只能分成两路去找……」
冬马想起深雪憔悴的脸,他不能再拖下去了。
「你说要兵分两路,那要怎么分?如果要平均战力的话最好是把我跟冬马分开……」
「等一下。」
 楼主| 发表于 2007-11-6 15:57 | 显示全部楼层
鹰秋忍不住插嘴,然後把手砰地一声搁到真矢头上。
    「你们两个有自信可以跟这个不亲切王国的王子殿下一起行动吗?」
    被这么问到的冬马和相马想了想之後一起摇头。
    ——和真矢一起行动……老爸也就算了,我八成会胃痛吧……
    冬马可以轻易想像出真矢会在路上一直瞪他、不管他再怎么说话都会被真矢无视的场景。
思及至此,冬马不禁偷偷在心中呻吟。
「所以啦,我跟这家伙一组,你们父子一组吧。」
鹰秋啪啪地拍了拍真矢的头,气得真矢用力拍开鹰秋的魔爪,用鼻子哼了一声。
「那好,我跟老爸往北,南边就拜托鹰秋跟真矢搜索。」
「哪边是北边?」
被相马这么一问,冬马才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在这个模糊的异空间里会有方向吗?
「呃——这个嘛……大概是那边?」
「不要随便指。」
「就算你这么说……」
被相马吐槽的冬马表情暗下。
「哪边都行,你们去那边的话,我就跟真矢走相反方向。」
「就这么做吧,我们一个小时後再回来这里碰面……有带表吗?」
「有。」
鹰秋从牛仔裤口袋里拉出手表,冬马也从口袋里掏出手表,四个人互相确认现在的时间
「这里也许会有陷阱,你们务必小心。」
把手表收回口袋里的冬马和鹰秋敲了敲彼此的拳头。
「你们也是啊。」
鹰秋露齿一笑後,便往南(?)边跑去。
「真、真矢你也小心。」
冬马也朝著真矢伸出拳头,但真矢果然装作没看到,转身默默地跟上鹰秋。
「……」
「别在意,人和人要互相理解的话是需要时间的。」
相马像是要鼓励冬马似地拍了拍他的肩,但冬马仍是一脸沮丧。
「我们也上路吧。」
「好。」
冬马和相马朝著与鹰秋他们相反的方向前进。
和冬马父子分开的鹰秋及真矢一边将嗅觉能力提高至最大限度,一边笔直前进。
跑了五分钟之後两人穿过建筑物区,再五分钟後已经跑到红色沙漠的尽头。
在沙漠之後,接著在两人眼前出现的是赤色的草原。
明明就没有风,草却在摇曳。
草的确是红的没错,但它的红和枫叶的红完全不同,有种看起来令人厌到不快的感觉。
「真是个乱七八糟的地方……实在是够了。」
鹰秋一边跑一边唾弃,真矢则跟在他的身旁。
鼻子没有闻到任何气味,也没有任何敌人前来攻击。和冬马及相马距离愈来愈远後,两个
人的气味也逐渐消失。
「我可不是来这边跑马拉松的,如果有个敌人的话还会有趣一点……」
鹰秋轻率说出的愿望下一瞬间就被实现了。
咻,後面传来一阵锐利的风声。
「恩?」
觉得情况不对的鹰秋转过头,被一把无形的刀刃划过。
「呃啊!」
唰。巨大的风声在耳朵里回响,一阵冲击袭过鹰秋的左肩及侧腹。
赤红色的草和鲜血在空中飞舞。
「南原!」
发现情况有异的真矢停下脚步。
「……该死!」
鹰秋紧紧按住侧腹的伤口抬起头,狠狠地瞪著眼前的异形。
异形飘浮在鹰秋和真矢刚刚经过的地方。
两人都没有戚受到它接近的气味,所以它应该是突然出现在那里的吧。
那是一只全身被翠绿鳞片覆盖、外貌似龙的异形。
它以站立的姿势飘浮空中。没有前脚,有的只是代替前脚的、彷若鸟类般的羽翼。如果不
算尾巴的话,大概跟鹰秋差不多高。
    「……它用风攻击我们!」
    就像是专司操纵风的翠绿狼啊。鹰秋在心里补上这句。
    鹰秋和真矢并不知道眼前这个翠绿的卑龙——翠龙原本是归属於『院』之下的翠绿狼。成
为翠龙母体的狼人虽然不是兽圣之一,但他操纵风的技术在兽人圈中却是大有名气。
    翠龙露出獠牙凝视著鹰秋和真矢,它的眼睛全白,看起来异常地无机质。
    风咻咻咻地在翠龙身边吹拂,被斩断的红草随之起舞。
「……没事吧?」
「没事啦,只是擦伤。」
鹰秋以从容的语气回答难得关心他的真矢。
——如果没有以兽气缠身的话可能就惨了。
在奈良修行的时候,鹰秋和真矢学会了只有一流战士才会的防御法——兽气缠身。所以鹰
秋只受了轻伤而已。如果没有用兽气防御的话,他可能早就因为肩膀和身体被斩成两半而死了
也说不定。
    翠龙所放出的风刃威力就是有这么强大,就连钢铁也可以如纸片般轻易切开吧。
    「没想到御堂巽他儿子居然准备了这种怪物……他倒是想得很周到嘛。」
    鹰秋高兴地说著,真矢则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但事实上,翠龙是樱送来的刺客,不是缘所准备的怪物,这一点鹰秋他们并不知道。
    「绝对不可以大意,它不是普通的怪物。」
    一流的战士只消用看的便能判断出对手的实力。   
    鹰秋非常清楚翠龙的实力远远凌驾以前曾经对战过的香沙萝桂的妖魔。
    「先下手为强!接下我这记攻击吧!」
    鹰秋以大动作斜挥下青龙刀,重重地砍了出去。
    刀身放出带有透明近水色光芒的力量,同时发出野兽咆哮般的震音。
    由於青龙刀攻击时会发出类似野兽咆哮的声音,因此青龙刀的前任主人五堂恭市便称这招
为兽鸣斩。
兽鸣斩的威力可以轻易砍倒二、三十棵大树,但——
在光芒命中前一刻,翠龙倏地消失。
失去目标的兽鸣斩直直朝向前方飞去。
「在你後面!」
真矢大叫。回过头的鹰秋只来得及捕捉到一道翠绿色的闪电。
绿色的电光划过鹰秋和真矢的中间,随即发出铿地一声,将两人打飞出去。
原来是绕到背後的翠龙以超音速穿过两人之间,因而它的身影在鹰秋眼里看起来就像是一
道翠绿色的闪电一样。
    鹰秋立刻扭过身用单手撑住以免倒下,真矢也采取了同样的行动。
    「可以瞬间移动、又会用风刀攻击、而且速度居然还快得这么夸张?这样违反游戏规则吧。」
听起来像是在抱怨,但鹰秋的语气仍旧相当愉快。
他站直身体面向在十公尺外慢慢拍打著羽翼的翠龙,舔了舔嘴唇。
真矢以不可置信的眼神瞥了鹰秋一眼後,缓缓举起双手。
四周的温度急速下降,真矢的周围出现了钻石尘。
钻石尘集取在真矢的胸部、肩膀和张开的双手上,形成了某样东西。
那东西松松地挂在真矢的上半身上,发出了喀乡喀绑的金属撞击声。
是锁链。是真矢将冷气结晶化後所做出来的锁链,散发著冷冷的光芒。总共有四条。
真矢称之为冻链的锁链尖端呈箭头状,长度伸缩自如。
——这家伙也打算玩真的了。
能在刺穿或缠绕上对手时瞬间冻结对手的冻链是真矢的必杀技。
翠龙咆哮,强风吹来。
「太好了,我就让你瞧瞧四个月来流汗流血的成果,好看的话回家前记得要付钱啊!」
「我不会让它回去的,阻止我去救姊姊的人全部都要死!」
两人任风吹拂著体毛,鹰秋将青龙刀的刀锋指向翠龙,真矢的冻链轻飘飘地浮起在空中……

一大片芒草包围住冬马和相马,随风摇曳。
如果是真的芒草,或许还会让人有厌动的叹息,但不自然至极的赤红芒草根本就只有诡异而已。
「这里有风呢。」
冬马抬起头来搜寻深雪的气味说著。
他们跑了很久才离开沙漠,但一路上鼻子并没有闻到任何气味,甚至连鹰秋和真矢的气味也消失了。
    「我们也兵分两路吧?」
    相马的提案让冬马沉默了一会。他在想缘该不会是为了要分开自己和父亲相马,才会到现
在都没有反应的吧。
    ——他说过要我做一件事……
    依照缘的个性有可能只想留下他需要的冬马,然後将另外三个人分别击破。如果是这样的
话,跟相马分开就太危险了。
冬马也很清楚只要一开始怀疑的话就会停不下来,但他还是忍不住要怀疑。
沙沙,眼前的芒草开始不自然地摇动,一个黑色的物体出现。
出现在芒草彼端的是一个像狼又像狗的诡异黑块。
    它全身漆黑,没有眼睛、也没有鼻子。虽然有嘴巴,但异常洁白的牙齿却让它看起来更加
古怪,它像只狗一样不断哈哈地呼吸,而且还可爱地摇著毛绒绒的尾巴。
    「什、什么啊?」
    过於诡异的情况让冬马倒退了一步。
  「没有气味……它不是生物吗?」
  「这是影兽,这是影狼将黑暗具象化後所产生的东西,有点像是他的使者。」
  相较於退缩的冬马,相马则是冷静地观察著对方。   
  「好无聊喔……这位大叔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咧?」
  影兽说话了,而且还是一口关西腔。
    「响、响先生?」
    冬马发出了有点怪异的声音。
    影狼再加上关西腔,冬马只能想到一个人。
    「是啦,好久不见啦,小冬马。我们有多少年没见过面啦……不过我们是透过影兽啦,所
以不算见面吧……」
    冬马和相马都认识响。
    冬马在静马还住在奈良念书的时候有见过响几次,相马也应该在呵院白里见过响。
    「为什么响先生会在这里……?」
    「他八成是受了『长者』的命令吧,响是直属於『长者』的密探。」
    相马的话让冬马瞪大了双眼,他知道响是兽圣,但他并不知道响是直属於『长者』的密探。
    如果是直属於『长者』的手下,那响就是他们的敌人了,冬马皱起眉头抿著嘴。接著影兽
  突然伏在地上翻出肚子撒娇,冬马都看傻了。
    「看来它的意思是说它没有敌意……」
    相马低语。影兽的尾巴就像是在说「没错」似的摇动起来。
    「影兽没有战斗能力,你们不要欺负它啊。」
    「如果你没有战斗的打算,那为什么要出现在我们面前?」
    冬马睨著影兽低声说道,他不能大意。
    「小冬马你也变了呢,以前你可是个很单纯的小孩啊。」
  对於响轻佻的语调,冬马只是沉默著。
  影兽耸了耸肩,转身蹲坐在地上。
  「我是来给你们忠告的。」
响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
「忠告?」
「没错,这个《兰之封界》里被放了奸几只叫做卑龙的麻烦魔兽。」
「卑龙?」
「卑贱的龙,叫做卑龙。这是『长者』亲自作出来的,比白发小弟的妖魔还难缠上好几倍喔。」
    根据响所言,这个《兰之封界》是『长者』所创造出来的空间,『长者』为了除掉没有得
到允许就进入封界的缘才放出卑龙。
    「『长者』命令卑龙要对所有出现在《兰之封界》里的人发动攻击,所以我才会选择使用影兽。」
「『长者』要杀掉那孩子……」
『长者』的介入让《兰之封界》成了三方对立的战场。
「为什么你要告诉我们这些事?是『长者』的意思吗?」
影兽对著相马的问题摇了摇头。
「『长者』只有叫我去帮忙做卑龙,这次他可没下任何命令给我,我之所以会来给你们忠
告,是因为我不希望让你们被卑龙杀掉。」
    「什么意思?」
    相马的问句里带著极为浓厚的不信任感。
    「就算卑龙再怎么强,它的脑袋也跟一般的野兽一模一样,搞不好会把杀死的敌人全部都
吃得连根骨头都不剩,如果你们死得尸骨无存的话,会有人感到很困扰的。」
    冬马和相马皱起眉,交换了一个视线。   
    「如果卑龙出现了的话,建议你们先声夺人一发就给它死,以上就是小响的情报。我知道
你们也很辛苦啦,加油罗!」
    影兽笑著露出牙齿後便跳入芒草堆中。
    「啊……等……」
    冬马急忙拨开草丛,但影兽早已不见踪影。
    「那个人是怎样啊……?」
    如果死得尸骨无存的话,会有人很困扰,这是什么意思?
    「他说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
    「他是那种对自己不利的话就绝对不会开口的人,所以他说出来的话应该不是谎言……」
    相马环起手,歪著头思考。
    「『长者』以那个孩子为目标……吗……」
    然後冬马突然发现一个事实,整颗心都凉了,如果没变身的话,他的脸早就是一片死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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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如果真的有卑龙这种魔物,然後它又会攻击所有出现在这个空间里的人,那深雪不就也
会被攻击吗!」
    「啊啊,的确是有可能。」
    环抱著双手的相马非常冷静。
    「你、你不要那么冷静地回答啦!」
    「又不是焦急就可以救她。」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
    相马的手按住冬马的头。
    「所谓的焦急莽撞和即刻行动是不一样的,先做个深呼吸冷静一下。」
    冬马点了点头,相马把手放下,冬马照著父亲所说的做了个深呼吸。
    「……走吧!」
    相马看著冬马做完几次深呼吸後,便开始向前跑去,冬马抿起嘴角随即跟上。
    前进约三分钟之後,他们又遇到了红色的沙漠。这次身旁没有建筑物,所以应该不是回到原点。
    在彼方可以看见连绵不绝的红色冰山。
三种气味突如其来地飘进鼻孔内。
「是深雪跟那孩子的气味!」
「……另一道气味是卑龙的吗……」
    天生就拥有治愈奥义之技『死之奇迹』的能力,而且还在短时间内学会了非常难以学成的
绝招——天使的铁鎚。虽然本人似乎是完全没自觉,但深雪身为战士的素质绝不容小觑,所以
真要说起来,她的生命力顽强是理所当然的事。
    其实缘打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打算要把深雪活著还给冬马,他原本是预计先隐瞒深雪已经死
掉的事实,等到冬马破坏石碑之後,再让他看到深雪的尸体,让他尝尝绝望的味道。不过——
    「这个大姊姊死不了,还有人要来捣蛋……」
    缘生气地低语。
    缘知道『长者』派出的刺客已经出现在这个空间里要来狙杀自己。这个消息是他放在这空
间里的侦察虫告诉他的。
    「看来这个魔物很棘手……『那个男人』好像是真的想杀了我……」
    缘因为擅自侵入《兰之封界》这件事触怒了『长者』。
    因此当他发现长者的刺客·卑龙出现在《兰之封界》的时候,不禁全身颤抖,并不是因为
好战而兴奋得发抖,而是单纯地因为恐惧而颤抖。
    缘虽然和樱处於敌对状态,但他并没有想过要打倒樱,因为缘知道没有人能够打败樱。
    不过,他希望至少能看到那张美丽的脸为了痛苦或屈辱而扭曲,只要一次就好。
    缘紧紧地握住手咬著下唇,让飘浮在半空中的冰笼降下。
    冰笼慢慢慢慢地沉入法阵中。
    这是为了不让卑龙发动攻击时误杀了深雪所做的处置,他要把深雪藏在大家都看不到的地
    为了要在利用完冬马後让他绝望崩溃,就必须将深雪的尸体好好地保存下来。如果让卑龙
把深雪的尸体弄得乱七八糟,那一切就没得玩了。
    当封住深雪的冰笼沉到一半时,四周不冷不热的空气突然变得像盛夏的沙漠一般烫人,皱
起眉头的缘感受到身後的气息,转过头去。
    在摇曳的火焰彼方,有一只三头龙。
    覆住全身的赤红鳞片,三个头的脖子都非常长。它只用後脚站立,抬起头来的全长约有
七、八公尺。露出一口白色獠牙的嘴里漏出火花。
这是以著名的红狼做为母体所创造出来的卑龙——赤龙。
「来了。」
缘已不再颤抖,会让缘厌到害怕的是樱,他所派来的刺客并不可怕。
缘无声地浮到空中。
「我们换个地方打吧,这里不太方便。」
封住深雪的冰还没完全沉入法阵里呢。
赤龙大概不懂缘的意思吧。它的三颗头不可思议地歪著。
「跟我走吧。」
缘在空中转过身,赤龙随即拍动宽广的羽翼。
使用飞翔术划过空中的缘,速度已经快到能和射出去的箭匹敌,但赤龙却能迅速地跟上。
「我怎么可能会被这种魔物杀掉。我要打败它,让『那个男人』後悔一辈子!」
缘一边用手背擦去下巴的汗水,一边独白。
(你是余不要的东西,滚。)
樱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缘使劲咬住下唇。
(你是余不要的东西,滚。)
那句话一直在脑海里重覆著,就算捂住耳朵也没办法让它消失。缘的眼底不知何时蓄积了泪水。
    从小在『院』的结界区域里长大的缘,抚养他的是樱和其他的数名褓母。
    受到不完全不老不死之术的影响,缘以异常的速度快速成长。在褓母的眼中,他不过是个
怪物罢了。
    对他们而言,照顾缘不是在「抚养小孩」,而是在「饲育怪物」。
    虽然从来没有人脱口叫他是「怪物」,但小孩子是非常敏感的。大人们的态度和表情让缘
了解到其实大家对自己相当忌讳,抱著厌恶感。
在这样的成长环境中,只有樱对他非常温柔。
当缘的魔力随著肉体的成长逐渐增强,樱开始教他妖术。
每当缘学会一种术,樱总是会非常高兴地抚著他的头。
缘最喜欢让樱美丽的手拍抚著自己。
为了要让樱称赞自己,缘不断地学习各种妖术。
对缘而言,樱就是自己的爸爸。
缘和同样在结界区域中长大的由花之间决定性的差异,就在於抚养由花长大的里穗所付出
的是「真爱」,而樱对缘的厌情却只是「虚假」。
妖力愈来愈强大的缘学会了自由穿越结界的技巧,他开始瞒著褓母们跑到外面的世界去。
那一天,缘照样偷偷地穿过了结界到外面散步。
那是梅花开始绽放的三月——距今约十个月前的事。
那是个假日,路上有许多家长带著孩子出来玩,缘看著被双亲抱在怀里、牵在手上的孩子
们,不禁开始想念起温柔的樱,所以他决定要到『院』去找樱。
    在回去的路上,缘碰到了拥有白发、褐色肌肤及紫色双瞳的青年——香沙萝桂。
    「你把『那个男人』……把樱当作是自己的爸爸吗?」
    青年突然这么问他。
    ——这家伙干嘛?
    惊讶对方竟然知道这些事的缘点了点头,青年随之放声大笑。觉得自己被要了的缘非常生气。
  「你不知道你是怎么出生、为了什么而被饲育的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
  「我来告诉你吧,你的身世……还有樱在你身上追求的东西。」
青年把一切告诉了缘。
他告诉缘他是被樱从母亲的尸体里拉出来。他说樱把缘关在『镜』里二十六年,他说樱为
了自己而在缘的身上施放不老不死之术来当作实验。
    青年紫色的双瞳冷冷地看著完全傻住的缘。
    「你骗人!樱大人怎么可能这么做!」
    「如果你觉得我是在骗人,那你就直接去问他。然後看你是要继续当他的白老鼠,还是要
  打倒他过自己全新的人生……两个你选一个!」
    青年留下这句话就消失了。
    「……你骗人!」
    急忙赶回院的缘找上樱。
    「那家伙说的话全部都是假的对不对?!他说什么樱大人只是把我当成实验道具,这一切都
是他乱说的对不对?!」
    樱冷冷地拍开缘攀上来的手,沉稳地微笑道:
    「如果余说他没有骗你呢?」
    「我不相信!因为樱大人是我的……我对樱大人……」
    樱的手抚著缘的头发,他以安慰哭泣小孩的母亲语调说道:
    「缘啊,你不过是余的『东西』。没有人会把东西当成小孩来爱,而东西也别来奢求父母
的爱。」
    缘的眼睛大睁,他听到心里发出了啪嚓的乾裂声,一道裂痕划过心口。
    「不过你身为一个东西的价值也消失了,磷告诉过余,她说余施放在你身上的术仍旧是个
失败。」
    「什么……?」
    「由於你的肉体经历了急速的成长,不久的将来你便会开始崩坏。」
    樱的话让缘当场无力地跌坐在地。
不完全的不老不死之术,不仅为缘带来了急遽的成长及异常的再生能力,同时也为他带来
了短命的宿命。
「余所追求的是不会老化……能永远生存下去的肉体,余不需要短命的你。」
大颗大颗的泪水不断从缘的眼角落下。
他至今所相信的一切开始发出巨大声响、逐一崩毁。
「我一直仰慕著樱大人啊!没有人要对我好,只有樱大人你对我这么温柔……我……」
「你是余不要的东西,滚。」
樱并没有尖声咆哮地丢出这句话,而是用一种极为温柔的声音慢慢地说著。
缘一边哭喊,一边跑出了『院』外。
樱没有追上来,也没有派任何人追上来。
没有人要来找自己,这就证明了他是樱「不要」的东西,缘的胸口再度刺痛。
他到底彷徨了多久?在哭累了、以虚无的双眼仰望著天空的缘眼前,出现了两个男人。是
香沙确桂和阵内甲牙。
    他们已决定要向樱挑战。香沙萝是为了复仇并夺回同父异母的妹妹,阵内则是为了要证明
绝对的强大力量。
    这个时候,缘的心里只剩下对樱的恨意和对「感情」的叛逆而已。
    因为缘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拥有过、唯一相信的「樱的爱」,不过是赝品罢了。
    缘决定和香沙萝及阵内联手,站在和樱敌对的阵线上。
    不过他们三人并不是朋友。
    香沙萝和阵内都是那种只相信自己的男人,而缘已经失去了能够相信别人的心。
    缘从香沙莅那里听说了他亲生父母的事。
    杀了母亲的是一个叫做月森相马的男人;而父亲化身为复仇者,却又被月森相马的儿
子——月森冬马给打败,因而丧命。
    缘对亲生父母并没有任何感情,对相马和冬马杀死了父母亲也不怨恨,不过却无意识间将
冬马当成了敌视的对象。缘清楚地知道他的敌意来自於羡慕和嫉妒冬马拥有的亲情,但他却不承认。
    他嘴巴上说的——爱情和亲情都是骗人把戏的想法,其实只是一种自我暗示。
    缘不仅对冬马抱有敌意,他对深雪、由花——只要是拥有深刻牵绊的感情、一脸幸福样子
的人都不能饶恕。
紧咬住下唇的缘眼眶里满是泪水,他决定放弃捂住耳朵,改用袖子粗暴地擦著眼睛。
红肿的眼里卷起愤世嫉俗的烈焰。
看到下方一片宽阔冰原的缘停止飞翔之术,降落到地上。
这个冰原的大小和立有石碑的那个地方差不多。
追著缘的赤龙出人意料地安静降落。瞬间,一股热气往四面八方散去,火焰扬起。
「我不是谁的东西……我要让那个男人知道我可以拿刀对著他……!」
数百、不,数干只的大量光蝶出现在缘的身边。
    殊死战在赤色草原上展开。
    被敌人追著跑的是鹰秋和真矢。
    鹰秋灰色的体毛和真矢的白色体毛都沾满了血渍,但翠龙的鳞片却毫发无伤。
    「该死——!」
    鹰秋大吼,不断挥舞著青龙刀。青龙刀一面砍著前方的草,一面进射出兽鸣斩向敌人攻
去,但翠龙却以超越音速的速度轻松避开。
    杀气划过背脊,鹰秋试著转头避开,不过翠龙的动作仍旧快他一步。
    风以翠龙为中心旋绕,准备放出能撕裂钢铁的风刀。在风化为无形利刃向鹰秋袭来的前一瞬间——
    「冻结!」
    真矢的手放出四条冻链撕裂空气朝翠龙直袭而去。处在冻链行进轨道上的红草全部被锁链
放所出来的冷气瞬间冻结。
    但这肉眼都无法看清的高速攻击,却被翠龙以空间栘转给闪开了。
    栘转至上空的翠龙紧接著又放出无形的风刃。
    来不及躲开的鹰秋和真矢接下攻击,两人的鲜血四散,双膝跪地。
    「这家伙……」
    过多的出血以及连续发出兽鸣斩的疲劳,让鹰秋的视线开始模糊。
    「只要能打中一发的话,我们就赢了说……」
    虽然鹰秋的兽鸣斩和真矢的冻链都是一击必杀的技巧,但就算威力再强大,没准头打不中
敌人的话也只是白搭。
    「……怎么办?」
    真矢大口喘气,边重新准备好锁链。
    「你问我怎么办……我又不是那种会用头脑打架的人。」
    鹰秋的回答让真矢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所以你才会留级。」
    「你还要提那件事吗?」
    鹰秋啧了一声,平常他总是会怒吼「烦死了!我是因为出席日数不够才留级的!」但现在
这个场合并不允许他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消耗体力。
    「你也是,没有其他更厉害的招式了吗?」
    「有,没有。」
    「这是怎样?」
    「如果是冷气技的话,我还有另外几招,可是我最快的招式就是冻链,如果连这个都打不
到,那就更别提其他招式了。」
「……真是个令人安心的答案啊。」
超音速和空间栘转,要抓到同时拥有这两种能力的翠龙简直难如登天。
翠龙突然消失——
「它要来了!」
在鹰秋的叫声尚未结束前,翠绿的闪电一闪,刚刚还在身旁的真矢消失了踪影。
一时无法掌握状况的鹰秋环视四周,在五十公尺外的地方发现真矢仰躺在地上。
鹰秋没办法用眼睛确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真——」
    在鹰秋还没来得及问候同伴安然与否之时,一道翠绿光芒再次划过鹰秋视线一角。下一个
瞬间,鹰秋承受了一记几乎要撞散全身骨头的强烈冲击,被狠狠打飞在空中。这一次翠龙是亲
自冲了上来。
    根本来不及采取回避姿势的鹰秋就这么被摔在地上,喷出一口血。
    「……这招……很厉害啊……」
    身体完全麻痹,连空气都无法吸入,鹰秋虽然试著再次站起来,但风刀立刻划开他的背部
和胸口。
就快倒下的鹰秋将连被打飞时都没有放开手的青龙刀刺进地面,代替手杖撑住自己。
他已经是完全只靠意志力在撑了,但翠龙却像是在嘲笑他似的再次以超音速撞过来。
这次是背上吃了重重一击而扑向前方。青龙刀脱手飞出,朝著与主人相反的方向射去。
脸部著地的鹰秋发出了不成声的呻吟。
模糊的视线现在已是一片空白。
不过意识仍旧十分清楚。这大概是奈良的修行成果和天生的顽强个性所送给他的礼物吧?
鹰秋一边发出如笛般的咻咻呼吸声,一边启动思考机制。
只是他完全无法统一思考,只能断断续续地想起一些片段。
(真矢没死吧?)
(答应过睦美送完礼物後就会马上回家的……又要被她骂了。)
(那样超过最高速限了好吗,该死……)
(同居生活很愉快吗……?)
(要怎样才能躲过那个攻击?要怎么作才能攻击到对方?)
(惨了,会被睦美骂……)
(月森那家伙天天都在吃深雪亲手作的料理吧……她之前做的那个奶油炖菜好好吃……)
(会被睦美骂……)
(明明就做了那么多修行,结果居然还是被人打趴……)
(会被陆美骂。)
(开什么玩笑。我才不要一辈子像个小喽罗老是挨打!)
(会被睦美骂。)
(睦美——)
(睦美——)
「睦美……」
断断续续的思考终於以「陆美」为中心整合起来了。
鹰秋啪地睁开双眼,大大地吐了一口气。
身体从头顶到脚尖都麻痹了,但是他还可以呼吸,模糊的视线也还能看得到东西。
「我要是在这种地方死了的话,一定会被陆美挖出来鞭尸。」
如果妹妹在这里的话,她会说什么?
(哥哥,你没事吧?)
这么温柔的问候,绝对不可能。
(你要是敢留我孤单一个人的话,我绝对饶不了你!是男人的话就要赢!不然你就没晚饭吃!)
应该是会这样痛骂吧。
鹰秋稍稍抬起嘴角站起身来。
原本正从容地顺著羽毛的翠龙转向鹰秋,不可思议地歪过头。
「不好意思啦,可惜我的招牌就是打不死加死不了啦。」
鹰秋笑著露出獠牙。
「真矢,你是要睡到什么时候!你可没有可爱到这么容易死的地步啦!」
鹰秋对著真矢倒下的方向大吼。随即看到一个人影站起。
脚步虽然有点不稳,但应该是没有受到致命伤。
「那家伙用卷在身体上的锁链挡下翠龙的冲撞攻击啊。啧!真诈。」
    真矢的肉体强度虽不及鹰秋,但他却能巧妙地操纵鹰秋所没有的冷气作为防御。
    翠龙交互看著位在两个不同方向的真矢和鹰秋。
    它是因为两人竟还活著而厌到惊讶吗?还是在思考接著要先攻击哪一边呢?
    「真矢!」
    鹰秋大叫,在胸前互击双拳,这是给真矢的信号。
    翠龙终於决定要先解决眼前正在大叫的鹰秋。
    它满是杀意的大眼里捕捉到鹰秋的身影。
    而鹰秋则是一边缓缓地吐气,一边降低重心把拳头抵在地上,像相扑力士一样的姿势。
    他大大地睁著眼睛,从丹田挤出空气,将兽气凝聚起来。
    (一边深深地吐气,一边坚定地相信自己现在活著。不是有俗话说病由心生吗?如果相信
自己有病,那就真的会生病。所以如果一直不断地告诉自己说我超强、我绝对不会死,那你的
身体也会作出回应。不管是什么时候,都要相信自己是最强的、自己是无敌的。在战场上的
话,一定是觉得自己输了的人先死。也就是说,不放弃的家伙一定会赢。)
五堂说过对生命和胜利的执著能够凝聚兽气。
翠龙倏地低下头、开始拍动羽翼。看来它想用直接冲撞,而且还是加速的冲撞。
 楼主| 发表于 2007-11-6 15:59 | 显示全部楼层
翠龙消失。
这不是空间栘转,而是超音速的攻击。
鹰秋能看到的就只有绿色一闪,不过这样就够了。
会让身体四分五裂的冲击袭向鹰秋。
虽然鹰秋的身体和意识都快被打飞到彼方去了,但他还是紧紧地踩在地上不让自己被打
飞,靠著一股蛮劲硬是不让自己失去意识。
    他以快把牙齿咬裂的力道紧咬住牙根,将两手环上翠龙的脖子。
    他知道翠龙吓到了。
    先伤己,再伤敌。这就是鹰秋所选择的战斗方法。他认为只有趁翠龙撞上来的瞬间才能抓
得住它。
  看不清楚的话就不要看了。
  避不开的话就不要闪避了。
  如果是风刀那就玩完了,但如果是这种身体接触的直接撞击的话,对手在命中的那一瞬间
一定会有空隙。
「呜喔喔喔喔喔喔!」
大吼的鹰秋转过身,把翠龙丢向空中。
「真矢!」
在鹰秋叫他之前,真矢已经开始动作。因为他刚刚已经确实地接到鹰秋所打过来的信号。
我去压制它的行动,你去给他最後一击。
刚刚的信号就是这个意思。
他们并没有事先决定好信号。只是这就像是恋人们眉目传情一样,只有曾经一同进行苦修
的两人才能做到的——默契。这也是非常了不起的一招。
    「冻结——!」
    冻链从真矢手上飞出,瞄准翠龙而去。
    四条冻链里有的笔直前进,有的不断变换复杂的轨道,划过天空後一条不少地刺进翠龙体
内,刹那,翠龙化为冰雕。
「——碎裂!」
冻链毫不停歇地继续前进,将原本是翠龙的冰雕碎成粉末,只留下冰的碎片。
「哼。」
真矢哼了一声後把冻链复原为钻石尘。
「我说过要给你好看的吧……」
鹰秋盘腿坐在地上,重重拍了一下两边大腿,对已经变成粉末的翠龙呛声,话还没说完,
一阵晕眩感随即袭来。
    这也是当然。连续发出兽鸣斩所造成的体力消耗、大量出血以及承受了三发超音速撞击。
就算他再怎么皮厚耐操,也是不可能再站起来了。
    视线已经无法对焦,鹰秋的意识愈来愈远。
    「南原!」
    在他的意识坠入黑暗的那一瞬间,鹰秋把真矢的呼唤听成是睦美在念他的声音,不禁发出
呜呜呜的呻吟声。
月森家的客厅一片寂静。
在这片沉默中,静华吐烟的声音听在由花耳里特别大声。
即使听到深雪被掳走、冬马一行人前去救她的过程,静华仍未失去冷静。
不管是在听由花说话的时候,还是沉默的现在,她只是不断地抽著烟。
而由花则是因为打破了她答应冬马绝对不把事情告诉静华的约定而感到沮丧。
「那你知道他们到底是去哪里救深雪了吗?」
静华打破沉默,捻熄了烟後问道。由花还没回答,她便已从沙发上站起身。
「恩……」
由花点了点头,静华用力地拉开窗户。
「呀啊!」
咻,风雪倏地吹进客厅,由花吓了一跳。
过了一会儿,静华仍旧让窗子开著,脸上则是一脸心情超恶劣的表情。
「不行。我闻不到任何气味。」
她啪的一声关上窗子。
「我放弃了,这样我没办法去支援他们。看来这次我得休息了。」
静华坐回沙发後耸了耸肩。
    「静华妈妈,你怎么会来这边呢?小秋和冬冬呢?」
    「啊啊。夏彦回来了,所以我就把小鬼们交给他照顾了。你看雪下得这么大,我想说如果
不早点来接你的话,你八成就回不去了。东京的电车一遇到雪就没辄了啊。」
    根据静华所说的,夏彦在由花出门不久就回到家了。
    「搞不清楚他到底去干了什么,居然满身是伤回来。额上包著绷带、手臂骨折……他到底
在日本海那边干了什么好事啊?」
「夏彦爸爸跳进海里了吗?」
「我还没问他细节,不过那家伙很有可能会做这种事。」
静华一脸不可置信的环起双手。
由花笑了笑後敛起表情,说出了她的决定:
「静华妈妈,我还是想在外面等冬马哥哥。」
她下过决定了。她要在外面等。只要决定好了的事,就绝对不会妥协。就算外面有暴风雪
也绝不妥协。
    「要在暴风雪里等著心爱的男人回来吗……?看来你不只顽固的地方像深雪,连热情的部
分也跟她愈来愈像了。」
    静华苦笑。由花笑了笑摇摇头——
    「是跟静华妈妈愈来愈像了。因为我们是母女嘛。」
    就那么一瞬间,静华瞪大了细长的眼,随即又恢复原状,点了点头说是啊。
    「你就一定要在外面等吗?」
    「恩。」
    「没办法……你这孩子真是……」
    站起身的静华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在手指上转了转。钥匙圈上有由花之前去水族馆玩买
回来送她的海豚吊饰。
「要在外面等的话有两个条件。一个是在车上等,另一个是我也一起等。可以吗?」
「恩!」
没有意见。由花很有精神地点了点头,从沙发上轻巧地跳下。

冬马感到非常困惑。
他追寻著深雪的气味来到一片宽阔的山间冰原。
在冰原的正中央有一座像是黑曜石所建的高大石碑,但却不见深雪的踪影。
「明明就有她的气味……」
这就是冬马困惑的原因。看不到她,却戚受得到她的气味。就在这附近——
不论如何,深
雪一定就在这片冰原上。可是不管冬马再怎么看,就是只能看到这座石碑。
    「被术藏起来了吗……」
    当然,深雪的气味也有可能是术作出来的伪装。
    但不管答案是哪一个,不会使用妖术的冬马要找到深雪是非常困难的。
    虽然也有破坏冰原这个手段,但如果就此伤到深雪的话也就没意义了。
    「该死!」
    困惑化为焦躁,冬马一拳击向一旁的石碑。就在那一瞬间——
    (——请……)
    有个女人的声音从某处传来。
    「……?」
    冬马没有听得很清楚,但他确信那不是深雪的声音。
    「哪里传来的声音……?」
    冬马把手抵在石碑上歪过头思考,结果女人的声音再次传来……
    (——请你破坏。)
    他这次清楚地知道是在哪里听到的了。那声音是直接在脑中响起的。
    「不会吧,是这座石碑在说话……吗?」
    冬马认真地凝视著石碑,一道青色闪光在眼角闪过,一个像是在近处打雷般的巨大声响随
即响起。不,是真的打下闪电了。
    一只覆著银鳞的异形随著落雷出现。
    冬马立刻就知道这就是响口中那个称作是卑龙的魔物。
    它虽然用两只脚站著,但羽翼和头部都跟龙一样。
    它的身体约有冬马的两倍大,前脚长著如剑般的长爪。与其说是前脚,说是手臂可能较贴切些。
    眼前的卑龙母体是和静马同种的银狼男子。虽然是一流的战士,但并不是兽圣。
    以银狼为母体的卑龙——银龙的鳞片啪嚓啪嚓地进出青白色的雷光火花。
    「……果然就像响先生说的一样,这东西很难缠啊。」
    银龙的脚轻飘飘地离开冰原。拍动羽翼以极惊人的气势笔直飞来,如剑一般的前爪反射红
  色的阳光,散发出让人作呕的鲜艳光芒。
    不愿居於下风的冬马蹬地一跳。银龙的速度已非常人所及,但冬马的速度比它更快。他以
  超音速穿过冰原上空,只见一道黄金身影冲进银龙怀里,光芒包覆的拳头重重击向银龙的胸口。
    冬马的拳头威力大到就算贯穿胸口或是把敌人打得四分五裂也不足为奇,但冬马的拳头不
仅没有贯穿银龙的胸口,甚至连一道伤口都没有留下。
反倒是一声坚物碎裂的声音响起。
碎裂的是冬马的拳头。不只是拳头。他左腕到手肘的骨头全数粉碎,连肱骨都有了裂痕。
银龙伸出长爪打算一把撕裂正瞪大著眼的冬马,冬马往旁边一跳闪过攻击,随即放出咆哮
冲击波将银龙震飞,虽然这无法对银龙造成损伤,但能够为他争取一些时间。
    「它的鳞片怎么这么硬……」
    瞪大了眼的冬马握住左手,银龙的鳞片比钢铁和钻石都还来得硬。
    被冲击波轰翻了身的银龙舔了舔它异常长的舌头後,倏地张开口腔。里面蓄满青白色的雷光。
  轰,发射出来的雷光瞄准冬马迸射。
  冬马跳起身来闪过雷光。防御力和速度方面冬马远胜过银龙,因此不论是爪的攻击或是雷
光都很容易看清,让冬马得以闪过。
失去准头的雷光击在冬马身後的石碑上,被石碑弹开。
「居然没坏……这石碑也挺硬的嘛。」
跳到空中的冬马低语。他在脚下作出小块的兽气块,奋力一蹬再次从上空攻击银龙。
    他把意识集中在右手上,将光具现化後作出一把长约一公尺半的剑。
    如子弹般逼近银龙的冬马以裂光之剑朝银龙的脖子砍下,但剑刀却卡在鳞片间。
    银龙抬起头放出雷光。
    冬马赶紧踢了银龙的头一脚,让雷光往其他方向射出。接著,他跳到银龙的背後著地,同
时赏了银龙的背部一记回旋踢将它弹飞,自己也借力往後方跳开。
「这一招也不行啊……」
差点就能刺进银龙脖子的裂光之剑已经变得破破烂烂。
「这样要怎么攻击啊?」
先前的拳头攻击已经是利用高速的最佳一击;裂光之剑也是拥有必杀威力的绝招。如果这
两样都无效的话,那其他普通的攻击根本就没有意义。
冬马将视线移至前方。银龙在十公尺外的地方,石碑则在它後方不远的位置。
冬马小小啧了一声。
他原本打算找出没有鳞片覆盖的空隙攻击,但鳞片盖满了银龙全身。
「放出所有力气把它打飞吗……可是,如果这么做的话……」
就算鳞片再怎么硬,只要冬马使用全力的话应该就能打倒它。不过如果这么做的话,恐怕
会波及到深雪,因为她或许就被关在这片冰原上的某个地方。
银龙为了吐出第三次的雷光,再次大大地张口。
这下让冬马找到了没有被鳞片覆盖的地方。
——瞄准那里的话……!
冬马收起裂光之剑,在雷光发射之前就已经闪电般冲出。
虽然只需要一口气缩短两者之间的距离,但实际上事情可没有那么简单。
他以右掌接下银龙在他逼近时所发射出来的雷光。冲击波通过手臂袭向全身,但冬马仍旧
毫不在意地继续前进。
剧烈的火花爆开,雷光在冬马的掌上扩散。
来到银龙眼前的冬马一把将握住的拳头塞进银龙还来不及阖上的嘴里。
等到手臂进入银龙的喉咙深处後,倏地张开拳头放出力量。
金黄色的光芒瞬间盈满银龙体内,被无敌的鳞片所覆住的异形从体内炸开。无敌的鳞片并
没有连体内也包覆住。
    闪光四散,冬马打爆银龙的力量继续往前射去,重重打上了银龙後方的石碑。
    预料之外的第二次爆炸把石碑碎成粉末。
    冬马用手挥开飞来的碎片後,呼地吐了一口气。
    「还好那道雷光的攻击力不太强……」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也不可能在刚刚那种近距离之下活著接下攻击。不过右手都麻了,
看来也不是完全没事。
    「不过那石碑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非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奇异空间里会出现那种石碑,而且里面还可以听到女人的声音。
    应该是跟『长者』有关系吧?
    冬马虽然也很在意石碑,只是他要先找到深雪。
    冬马再次抬起头,准备确认她的气味,但他的双膝却不听使唤的跪下。
    「什么……?」
    双脚突然软了,而且还不断的剧烈咳嗽。除了双膝之外,冬马连右手都放到了冰上以支撑
自己,不过麻痹的手无法撑住身体,冬马只好顺势趴下。
这不是战斗所带来的伤害,这是『久远之月』的副作用。
「深雪搞不好就在这附近啊……!」
冬马一边呻吟,一边抬起头,发现有个女人就站在他眼前。
「深雪……?」
不,不是她。
「母亲……?」
冬马模糊的眼把那个女人看成了诗织。
女人弯下身,手轻轻抚上了冬马的脸。
她温柔地微笑著呢——冬马这么想著,意识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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