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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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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校] [初校][冲方丁][壳中少女][第3卷][排气][简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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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6 15:4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xxxholic 于 2009-6-13 00:19 编辑

壳中少女第三卷[排气]作者:冲方丁

Chapter.1曲轴CrankShaft
Chapter.2分岐Manifold
Chapter.3合轴ConnectingRod
Chapter.4引导Navigation

后记献上精神的血液

─────────────────────────────────────
轻之国度
http://www.light-kingdom.com/
录入: flywind
初校: flywind
终校: Alpha
转载请先申请 不可修改TXT档或去除转载标示
─────────────────────────────────────



作者:冲方丁
故事简介:
故事发生在科学技术高度发展的未来,由于先前爆发的战争而导致科技崩坏的世界。在有着通往天国之街之称的Mardock Scramble街上,住着故事的主人公游艺机店老板兼赌博师同时也是妓女SHELL的情人巴洛特。过于残酷的生活经历让巴洛特心扉紧闭,在身陷情妇SHELL设下的陷阱中险些丧命,幸好被正在执行任务的长官DoctorMouse万能行兵器Ufucock所救,之后巴洛特就被赋予使用被禁止的科技的权利。按照紧急法令Mardock Scramble09规定,救助你生命的同时也会给予你强大的电子干涉能力,随后巴洛特就开始了寻找Doctor一行及追捕SHELL的旅程。 追捕过程中,负责SHELL事件的调查官BOILED受到狙杀。了解如何使用力量,却又因自己仅仅是作为工具存在而感到卑微的Ufucock,她的纤细温柔触动了巴洛特,紧闭的心扉开始破茧而出,但其中的得失又会是些什么?

[ 本帖最后由 淡竹葉 于 2008-8-13 00:5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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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6 15:45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1曲轴CrankShaft
我要活下去——望着发过来的牌,芭洛特心里想的只有这个念头。
她再也不想毫无抵抗地等死,即使要亲手揪出对方的心脏,她说什么都要从游戏中存活下来,为的是要熬过榭尔这个男人安排的游戏,把这个事件转为芭洛特的游戏。
BLACKJACK——那是他们在这赌场玩的最后一种赌博名称。
庄家从赌桌的右端依序发牌,芭洛特拿到的第一张牌是梅花Q,在这游戏里,Q当成10点。
——算是不错的牌,虽然花色在这游戏里并没有意义。
“妳跟梅花还真有缘呢!刚刚玩HOLD'EM的时候妳就是靠那个花色赢的。”
乌夫库克说的这句话浮现在左手手套内侧。
——这表示我运气好吗?
“并不坏。”
乌夫库克会这么说是为了安抚芭洛特紧张的情绪,芭洛特一面握着那句话当祈祷文一面紧盯住庄家亮的牌,想不到竟然是梅花A。
——哪里好啊?
她不知不觉说了一下,这时她感觉到乌夫库克住手套另一边悠哉地做出耸肩的动作。
接下来芭洛特拿到第二张牌,花色又是梅花,数字是6,这样合计起来是16。
她不由得看了一眼庄家那边盖在梅花A旁边的底牌。
这时坐在赌桌右端戴单边眼镜的男人大胆发出”再发一张”的声旨。
乌夫库克很快阻止想往那边看的芭洛特。
“现在还没有必要在意别人的牌。”
芭洛特低头望着自己的牌,只是问题并不出在牌面上,而是芭洛特本身,她突然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心脏怦怦跳个不停。这应该是她进了这家赌场后第一次真正感到紧张,她怎么样也想不出16是个什么样的数字,当初博士是怎么教的?这点数究竟算是好是坏?
戴单边眼镜的男人喊出”停止发牌”的声音,老绅士也是。
妇人喊出”再发一张”——经过短暂的沉默,随即又恢复原来的气氛。
“再发一张。”
在旁边的博士接着喊出声音,芭洛特吓了一跳,她拼命克制自己不要看博士的牌,心脏的跳动不仅动摇她的身体,也动摇她的情绪,简直像地震一样。
“停止发牌。”
博士说道,他打算就这样做个胜负。
芭洛特抬起头,正好与微笑的庄家四目交接,剎那间她被吸引了。
《再发一张。》
庄家用机械般的动作滑出一张牌,芭洛特眼前出现了第三张牌面。
是黑桃J!她感觉自己被那短剑般的黑色花色给刺了一剑。
“爆炸(Bust)。”
一切随着庄家不疾不徐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无论是牌或筹码还有胜负,庄家把它们归纳到所定的位置,然后打开他的底牌。
是7。就游戏规则来说,A算是11点,因此合计起来是18,总而言之,不管有没有要牌,芭洛特都输了,只是要了牌真的就比较好吗?
并非如此,这时候她听到有人”嗯……”的呻吟声,是戴单边眼镜的男人发出来的,要是芭洛特没要牌的话,黑桃J——One-eyeJack会落到自己手上的,这样一点都不好玩。
玩21点的时候,坐在哪个位子、坐在谁的旁边是极为重要的,要是有人随便乱要牌的话,会给周遭造成困扰的——这时她想起之前博士的叮咛,而且那将成为庄家有利的一点。
偏偏刚才怎么都想不起来,这让她更觉得呕。
庄家似乎能分辨出赢家与输家,甚至连他们口袋里不必要的东西都非常清楚,赢钱的是老绅士跟博士,可分得各一倍的奖金。
“那么,准备进入第一阶段计划吧!”
乌夫库克仿佛之前的赌局都不算数地说道。
——你觉得我刚才该怎么做才好呢?
“妳首先该做的事情就是把情况搞清楚.”
讲得真直接。芭洛特不发一语把筹码摆在场上.她感到非常懊悔。
她拿到的第一张牌是2,这次她不再注意花色了,紧接着是5——合计起来是7。
庄家掀开的底牌是J,算是10点,每个人藉由那张掀开的底牌及自己手上的展开一场属于自己的赌局。
“秀出妳手上的赌本。”
乌夫库克显现这句话,她轻轻握着右手意示”了解了”,而右手手套的内侧也在一瞬间浮现出数字列。
首先,是芭洛特持有的全部资金,旁边是将其分成十等份后的动用资金,接着是每一回合游戏的赌资上限及下限,最后是截至目前为止所花费的金额.
这就是把全部资金化为赌本的资金管理表。
在赌场最根本的战法,不是记忆术,也不是伺机而动的心理战。
而是如何将自己手上的资金有系统的管理。
更何况就机率来说,不管用什么战法都不可能把设定对赌场有利的规则转成对赌客有利,但那也是从长远的机率做出的判断,否则短期而言赌客也是有连赢的机会。只不过最重要的,是当赌客处于连赢的情况时,手上还有多少资金,或者赌客在连赢的情况下能让手上的资金维持到什么时候。
芭洛特摆在场上的筹码是三百元,跟之前赌局的额度一样,不是芭洛特只”希望”放那么多,纯粹是战略上应用的金额罢了。
这时芭洛特手边的赌本总额是六十二万元左右,然后把它的十分之一当标准赌本,做为一个单位的出动资金。
现在,一单位是六万三千多元,用完时就代表一个阶段的结束,然后把那个标准赌本的二十分之一当做每一次游戏的赌资上限,再把它的十分之一做为下限,换句话说,是以每一次游戏做单位。
所以现在芭洛特要牌的单位,就是以三百多元做计算。
如果是把标准赌本的十分之一做为每次游戏赌本上限的时候,失去标准资金总额的机率大约是1%。然后再根据原资金总额每次的变化持续做正确的计算,就机率统计来说,要把那个机率降到0.01%是可能的。
“先从妳能做的事情开始吧!”
当数据表显现在右手后,左手手套浮现出这句话,随即又消失了。
就在那个时候,芭洛特突然了解自己紧张的理由。
那是因为她能做的事情太少了,玩家在这场游戏实际能操作的,可说是只有筹码而已.为了避免”诈赌”的情形发生,玩家是无法触碰扑克牌的.
因此像梭哈那样的心理战或赌轮盘那种活用身体感觉的必胜法,在这儿都变得毫无意义,玩家只能够重复冒着不切实际的险。
那样只会让玩家更加焦虑不安,甚至很容易被周遭的气氛给吞噬。
但是让这不切实际的冒险成功的关键。绝不只是运气而已。撇开无法操作的事物不说。唯有完成自己能做的事情,如此一来这个险也会衍生出它的意义,而那正是博士跟乌夫库克在赌博以前教她的战术。
经过这个动作,她突然觉得中心深处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不久轮到芭洛特了,她重新看了自己手上的牌,是2跟5,合计是7。
《再发一张。》
这跟常规毫无关系,因为不管抽到什么牌都不可能爆炸,就实质上来说,这可以算是第二张牌,发过来的牌是8——如此一来合计起来是15。
庄家掀开的底牌是算成10点的J,不过庄家方面有必须抽到合计点数到17以上的规则,如今点数是15的话,除非是庄家爆炸,否则就没有机会赢,继续这样,只好再继续要牌了,撇开几率有多复杂不说,这纯粹只是芭洛特个人的想法。
《再发一张。》
当她把话说出口的那一剎那,心脏着实重重跳了一下,只不过这次的情况跟之前不一样,她不是因为气氛所趋而被迫要牌,她意识到这是自己做出来的选择。
此刻第四张牌排在她眼前,数字是7,所以合计起来是22。
“爆炸了.”
筹码又跟刚才一样消失得非常干脆。
这时候现在正处于”这是理所当然的事”的气氛,像芭洛特那样的少女是不可能轻而易举在这么深远又不可思议的游戏中赢钱——赌客跟庄家都有那样的想法。
他们有那样的想法也正常,毕竟这是事实,芭洛特感觉到坦率抱持那种想法的自己在这时候突然出现,代替过去的自己就定位。
庄家的底牌是6——合计点数足16,因此他根据规则再抽一张牌,是一张5,合计是21。
随即马上听得到四周发出了叹息声。
如果芭洛特没有要牌的话,就会因为庄家点数爆炸而全体赢钱。
但是结果是现场的人全都输了,不过现在的芭洛特已经不在意了,她涌现一股强烈的念头,如果想赢的话就要努力理解,直到自己能随心所欲抽到想要的牌为止。
于是所有人的筹码被没收,重新开始下一轮的游戏,芭洛特在那之后开始输了二次,赢了一次.好不容易进步到有输也有赢的程度,
其中有着她不管怎么挣扎都输定的BLACKJACK。
结果自己抽牌也输,没有抽也输。
如果点数是12的话就会爆炸,而16的时候如果不要牌,结果就落到输钱的下场,更何况是不管有没有要牌都输定的赌局可不单是一次或二次,甚至还有持续五次或六次。
但有时候又出乎意外地逆转,莫名其妙就转为赢钱的状态。
不管自己或其它客人怎么赌,都会持续压倒性的胜利.如果认为那纯粹是好运就完了。因为那种好运是要花费许多人庞大的坚持,筹划出许多必胜的方法。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激战才能够得到的。
只是对现在的芭洛特来说,战斗跟自己的想法都毫无瓜葛。
不管是赢或输,光是心思被迷惑动摇就毫无意义。
“调整呼吸。”
乌夫库克不断显示那句话。
芭洛特已经知道那算是控制自己最有效的方法。
像第一次开枪的时候.学会的是呼吸,被带到藏身处直到审判结束后,当自己感到头痛得厉害时,博士教她的也是呼吸。
芭洛特想起自己最镇静时的呼吸方式,然后努力照着吸气、吐气,原本她以为呼吸会擅自变急促或镇静下来,但当自己开始实际去意识呼吸法,才明白情绪跟身体状况会因为呼吸而产生惊人的变化。
像是用腹部呼吸就会让自己感到安心,用胸腔呼吸会感到希望,用肩膀呼吸的话,心跳会
自然而然地加快。她靠着配合全身脉动的呼吸来确实感受自己的存住。
她努力让自己在失去或赢得筹码时都能保持一样稳定的呼吸。
光是这个动作就让她明白,自己刚刚坐住这个位置的时候是多么僵硬。
而且很奇妙的是,自己会那么紧张跟不安,绝不是因为筹码的金额。
六十万元——在过去的生活想都没想过这个数字。
的确正如博士所说的,拿到这么多钱而把事件忘得一乾二净,根本就不足为奇。
但在同时她也感觉到强烈的憎恶,那股憎恶不是用金钱就能放弃的。
那不仅是对金钱本身的憎恶,也是对觊觎它的人类的邪恶:自己跟周遭的人们无不因为金钱而遭过悲惨的下场,而下场越是悲惨,金钱反而就成了心灵上的寄托,越是觉得”有钱能使鬼推磨”越是会被别人利用,而利用人的人又会在某处受到某些事物的控制而受到伤害。
所以现在的问题并不是金钱,倒是以金钱为名义而一直受到伤害的自己反过头来被金钱控制,被当成游戏中用来求胜的棋子,那比任何一件事还让芭洛特的胸中燃起熊熊的热情,而那股热情也绝不会妨碍游戏的进行。它被稳稳归纳在深处的呼吸,背后还隐藏着无论面临什么状况都能做出最佳选择的想法。
胜负离确实的胜利还有一大段的距离,标准赌本也一分一秒地缩减,她感觉到自己每前进一步,退路就慢慢消失。但是她几乎不因此而动摇,因为自己有明确的助力跟机会,她只要相信什么是最好的,然后继续前进就行了。
游戏好不容易进行了近二十回合,芭洛特忽然发现到某件事。
她从庄家的动作感觉到”什么”,她还稍微思考一下那究竟是什么。
于是轮到自己的时候,芭洛特打算试试刚刚感应到的”那个”。
《再发一张。》
一瞬间庄家乱了手脚,原因之一是芭洛特手上的牌。
是Q跟9,合计起来是19,一般不会有人在这种时候再要牌的。
庄家把牌滑出来,牌面是2,显然芭洛特鲁莽的选择已经使其它赌客发出深深的叹息,“呼吸”也被打乱了。
如此一来点数合计是21——是芭洛特坐上赌桌后第一次拿到的”BLACKJACK”
庄家掀开底牌,竟然是10点。
如此一来合计是20点——现场只有芭洛特一个人赢钱,当庄家冷静地把一点五倍的奖金支付给芭洛特时,赌客们却并没有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应该是说大家很快就明白芭洛特是蒙到的,所以才没有注视她。
而芭洛特自己做那个选择也没想到自己会赢,这点倒是完全表露在她脸上.
但是她抓到自信。她一面领受奖金,一面品味那个意义,
她思考的并非”是什么意义”,而是”其中究竟带有什么含意”。
——我有事想问乌夫库克你。
“怎么了?”
——我觉得庄家好像专找某个时机才发牌。
“找某个时机?”
——就是我们吐完气的那一剎那。
要是乌夫库克问她在说些什么,芭洛特还真没有自信回答。
只不过乌夫库克的回答却出乎她的意外之外。
“妳是怎么知道的?”
这句话仿佛在说”我现在就是打算教妳那个”,她感觉到原本不确定是否存在的意义,忽然问有了具体的重量.
——因为我故意把气吐得很长,结果他就”等我把气吐完”.
“既然妳发现到了,那妳在这个阶段该做的事就结束了,现在的妳正用自己的力量朝胜利前进呢!”
听到乌夫库克这么说固然很开心,但是她又突然因为不安而抬起头,连忙回答:
——才没那回事呢!我一直输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现在还没必要赢。这个阶段的目的就是”有意义地输”,妳只要以博士准备的计划为优先考虑就行了,届时妳将会赢,而我会在后面支援妳的。”
芭洛特突然感到胸口一阵热,她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安心感化成一根柱子竖立在身体正中央,无论多大的压力都断不了,是根富有柔软弹性的柱子。
“看来这场胜负到此告一段落了。”
乌夫库克这句话让她往发牌器的方向看,之前芭洛特插在堆积如山的扑克牌中那张透明红色卡片出现了,这也宣布游戏已经进行过一轮。
“等下一次的洗牌过后就进行计划。”
芭洛特紧握双乎,当做是给乌夫库克的回答。
当游戏一结束,庄家便把扑克牌集中起来。用滑顺的手法开始洗牌,根据右手的资金管理表,游戏次数总计是二十八次,其中只赢了七次,平手是三次,输是十八次,所以是扣除三千三百元。
赌桌上的赌客们又开始闲聊起来。
芭洛特直盯着庄家洗牌的动作,仿佛能从中掌握到些什么,像是他配合赌客的呼吸发牌的理由,她有预感能发挥自己的能力找出其中的疑点,不能只是坐在这里把一切交由运气安排,正当她心里这么想的时候.
“很有趣吧?”
忽然间博士问她话,坐在他旁边的妇人也正笑咪咪地看着她。
芭洛特点点头,动作十分镇定,于是博士又带着满意的微笑继续跟妇人聊天,聊的不外乎是”像芭洛特这样的少女也无法抗拒这游戏的魅力而沉迷”等等,他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掩饰芭洛特的不自然。
洗牌的程序终于结束,庄家把红色卡片递给戴单边眼镜的男人.男人把红色卡片插进堆积如山的扑克牌,所有的牌重新切牌后,第二轮游戏就此开始。
“现在是计划的第二阶段,我显示基础战术给妳看。”
正当她左手感应到乌夫库克的话时,左手手套内侧已经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记号。
那是以庄家掀开的牌,跟自己的牌为基础的一连串战术表。
“接下来情报会不断增加哦!”
芭洛特很快地对照牌面跟表格。
战术表的横列是她自己的牌面合计数,纵列是庄家掀开的牌,并记载了应用在各种状况的战术记号。
像现在她自己的牌是9跟5,合计是14,而庄家掀开的牌是5。
战术表某一处就用粗体字显示目前的战术记号。
点数是14而庄家的牌是5的战术记号是S——也就是”停止发牌(STAY)”。
芭洛特的判断是要牌,不过是错误的,乍看之下是”决胜负的时候”,实际上却要”按兵不动”,这让她有点意外。
芭洛特按照指示在那次的胜负宣布”停止发牌”。
庄家看了她一眼然后把底牌掀开,是Q——合计是15。
基于庄家在点数没超过17以上必须继续抽牌的规定,于是他又抽了一张牌.是J,合计起来是25——庄家爆炸,芭洛特感到非常佩服。
——我以为应该”再发一张”的。
“这种状况,那么做是错误的。在这场游戏抽到机率最高的不外乎是10、J、Q、K这四个种类的10点牌,不管我们手上的牌是什么,庄家爆炸的几率并不会有什么大变动,拿到10点牌的机率是31%,以单纯的计算来看,是其它数字的四倍机率。”
——这就是10的引力。.
她不知不觉那么回答,虽然之前博士曾教过她这件事,但实际上因为看到牌所造成的”印象”而让她忘得一乾二净,芭洛特稍微矫正一下自己的姿势,然后感觉乌夫库克的话。
“然后,庄家掀开的牌是5的时候,爆炸的机率是43%,算是五次就有二次会爆炸,因此用”博士发牌”等待对手自生自灭,胜算会比较高。”
奖金支付完毕后,下一回合的游戏发过来的牌是J跟6——合计起来是16。
庄家掀开的牌是7。
不一会儿战术表某一角就净现出粗体字型的记号,记号是H——也就是”再发一张
(HIT)”。
这又让芭洛特感到很意外,因为她打算要喊”停止发牌”的,但结果只是证明自己并没有把学习的法则运用自如。
可能是察觉到芭洛特在反省吧,这次换乌夫库克主动对她说明。
“当我们拿到12到16的点数。而庄家掀开的牌是7以上的状况,这时候喊”停止发牌”的话,输的机率将是75%。反而我们是17以上而庄家掀开的牌是2到6的状况,喊”停止发牌”的话,我们将有压倒性的赢钱机率。”.
——7以上的法则。当玩家是17以上,庄家是7以上,胜算就比较高。
她又想起学到的事情。
“没错,反而我们是15或16的时候,那就”稳输”了,这时喊”再发一张”的话,就能把输掉的机率从75%降到63%.因此行动比按兵不动要好。”
于是芭洛特听从乌夫库克的话又要了第三张牌。
抽到的牌很无情的是一张K,很明显的爆炸。
庄家掀开的底牌也是J的10点牌,合计是17,因此不管她有没有要牌都是输。如果说要怎么赌才是最好的,在这种情况当然是抽牌爆炸输掉会比较好。
21点算是”专门输”的游戏,因为要每把都赢是不可能的,但最重要的是要正确使用战术,用更高的机率朝胜利的状态迈进。
这游戏必须具备肯朝漫长的路途努力前进的意志力。
在下一回合的游戏,又是”进攻”的时刻,她手上的牌是10跟5——是就算输也理所当然的15。
庄家掀开的牌是Q,她不喊”停止发牌”,虽然这时候的她也可以喊”投降”,但现在不是“防守”的时候,反正手上的赌本还很充裕,既然现在都还没花掉一份标准赌本。根本就没必要喊”投降”。
《再发一张。》
当她这么说的时候,庄家又看了芭洛特一眼。抽出来的牌是4。
《停止发牌。》
她反射性地说道,现在点数合计起来是19,庄家掀开底牌,点数是8。
因此赢的只有芭洛特跟戴单边眼镜的男人。
瞬间芭洛特有股淡淡的充实感。然后大大地叹了口气。
2
“差不多该准备一并掌握周围情况的时候了。”
乌夫库克插进这句话,因为它敏感察觉到芭洛特对其他赌客的牌也感兴趣,在初期阶段这行为是被禁止的.
——我想知道其它人是怎么抽牌的嘛!
她的回答有点在替自己辩解。
“妳的反应速度很惊人,虽然有点快,不过准备进入第三阶段吧!”
这句话才刚浮现,左腕的战术表便立刻消失,改浮现另一份新的表格,上面的情报数量几乎是之前的”六倍”。换句话说,那是包含庄家在内,还有赌桌上”全体人员份量的战术表”,甚至还显示全体的”战绩”。.
目前最大的赢家是戴单边眼镜的男人,紧追在后的是老绅士跟博士,妇人跟芭洛特则不相上下处于输钱的状态。
而且上面还显示庄家爆炸的次数,几乎是每五次就爆一次。
其中最令人感兴趣的就是戴单边眼镜的男人,现在的他得到压倒性胜利,显然他正处于乘胜追击的状态,只不过那究竟是这男人的实力,还是巧合?这才是问题所在。
牌发了过来,芭洛特拿到的是J跟2。
另一方面,发在戴单边眼镜的男人面前的牌是4跟6——合计点数是10。
“加倍下注。”
那男人说道。庄家亮的牌是4,这选择跟乌夫库克显示的战术表丝毫不差,男人又加注,发过来的牌是9,合计是19。宣布加倍下注的时候,只抽一张牌算是最好的状况.
游戏继续进行,芭洛特没有要牌。
结果底牌是8,庄家又抽了一张5——合计是17。
芭洛特又输了,其它赌客也输了,赢钱的只有戴单边眼镜的男人。
接着进入下一回合的比赛,受人瞩目的男人拿到的牌是8跟6。
“加倍下注。”
当下芭洛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男人把筹码稳稳地摆在赌桌。
庄家亮的牌是3,在乌夫库克显示的战术表里有按兵不动停止发牌这招,但这时候男人抽到的牌是7。
合计是21——竟然刚好是BLACKJACK。
男人的脸染上了盈盈的笑容,这样庄家没有BLACKJACK的话,他会因为BLACKJACK跟加倍下注而有”三倍的奖金”入袋。
结果男人的愿望实现,庄家因为爆炸输了,虽然在场的赌客,连同芭洛特在内都赢钱,不过戴单边眼镜男人的胜利却跟其它人明显不同。
接着那男人在下一回合拿到总点数16后,要了牌又赢钱,因此结束了这回台的游戏,在洗牌的这段时间,那男人的胜利当然就成了赌客们讨论的话题。
——坐在右端那个人,真厉害。
“那个男人会被庄家盯上的。”
——因为赢太多的关系吗?
“在那之前是”故意让他赢的”.”
那一下子她无法了解这句话的意思。
——他不是因为赢太多钱才被庄家盯上吗?
“其实他早被庄家玩弄在股掌间,他会赢钱纯粹是巧合。”
这时候芭洛特对戴单边眼镜的男人有某种感觉。
——那个人看起来很痛苦,他的呼吸是这张赌桌所有人中最紊乱的。
“妳的指正很敏锐.”
乌夫库克如此说道,这表示芭洛特说到关键之处。
——那跟呼吸有关吗?
“有。”
——可是那男人赢钱了耶?
“不是胜算的问题。”
其中有些下对劲,然后她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错了。
——你知道他截至目前为止下注的金额吗?还有输掉的金额?
乌夫库克反应真的是无懈可击。
“了解了。”
它一同答完,马上就把收支表加入全体人员的战绩里。
里面把芭洛特坐在这里后及赌桌全体人员赢到跟输掉的钱都一一列入。
令人惊讶的是,戴单边眼镜的男人”输的金额”相当多,最少的是老绅士,博士输的钱则控制在跟他差不多的范围内,芭洛特在最初的阶段输了相当多钱,不过后来的发展就都控制在
一半以下,最后就赢的钱跟输的钱之差距来看,戴单边眼镜的男人跟妇人其实以差不多的金额处于”败多胜少”的状态。如此一来就可明白赢得再多,但是在金额上却呈现损失的事实。
——我万万没想到那个男人输这么多钱呢!
“任谁也没想到吧!”
——是庄家的关系吗?
她也只能往那个方向推测,一定是庄家用什么手段让那男人的赌金变得一团糟?
“一半是”游戏的性质”,而那男人的性格更是”助长”这样的状况,但是撇开那些不说,这其中充斥着庄家的意图。”
——意图?他是怎么办到的?
“就是巧妙的诱导。”
洗牌程序结束之后,这次换老绅士把红色透明卡片插进堆积如山的扑克牌里,切好牌后,戴单边眼镜的男人兴高采烈地把筹码摆上去,金额是五百元,这么说的话,男人的赌本绝对没有一百万元。
第一张牌发下来,芭洛特感觉到那个时机。
就在戴单边眼镜的男人叹完气没多久,当牌发下来的那一剎那,男人又轻轻屏住气息。
他的牌是9,接下来其它赌客也一一拿到牌,芭洛特拿到的是7。
庄家掀开的牌面是4,接着庄家又立刻发给男人第二张牌,感觉像是一把迎面刺来的剑,这张6的牌让男人透不过气。
然后,就在芭洛特拿到第二张牌没多久,
“加倍下注。”
男人发出声音说道。她不知不觉确认一下男人手上的牌,合计点数是15。
是”必输”的点数,其它赌客也不自觉地注意那男人的牌.
结果他抽到的牌是8,合计是23——因此爆炸了,男人的嘴脸都歪了。
芭洛特连忙确认自己的牌,是7跟J,这手牌可以喊”停止发牌”。
她觉得对自己牌的印象越来越薄,虽然有正确的战术表可以让自己任做选择时不会犹豫不决,只是自己反而会去在意戴单边眼镜的男人的牌。
——我会在意那男人,也是庄家的关系吗?
这问题只是单纯想让自己摆脱在意那男人的情形。
“没错,妳也受到庄家一半的诱导。”
忽然出现的乌夫库克的话不禁让她吓了一跳。
“庄家的目的就是瓦解在场所有人员的态度,”让他们做出出乎常态的行动”。因此.全部是根据呼吸的节奏来进行演出的.”
——呼吸的节奏?
“那是诱导术的基础,当吐完气再吸气的那一瞬间,人类会变成无防备的状态。而锁定无防备的那一瞬间就称之为”呼吸法(PRESSMANUAL)”,然后就以它为基础做各式各样的应用。”
——譬如说呢?
“在这场游戏里有几个关键,其中之一就是庄家掀开的底牌,照理说我们应该先不要管自己手上的牌,”而是判断庄家掀开的牌会是什么”才对,可是大多数的赌客满脑子只有”自己的牌”而忘了那件事。”
——那个男的不是对游戏很专注吗?
“他并不是”专注”,只是过于”热衷”。”
好严厉的评论,芭洛特不由得坐正。
“庄家的诱导术之一,应该算是操作印象,他必须掌握赌客对何种事物有什么印象,并且刻意将它”错开”,而妳也被吸引了。”
——我?
“现在那个男人的脑子已经深植庄家指示的印象。撇开其它赌客是否会模仿那个男人不说,但已经在他们的潜意识烙下深刻又强烈的印象,这时候庄家只要以深植在赌客脑海的印象来进行诱导就行了。”
——怎么诱导?
“何不让我跟妳一起玩场游戏呢?”
芭洛特稍微把眼睛蹬大,那时候也正好轮到她。
《停止发牌。》
听到这句话,庄家便掀开自己的底牌,是7,点数合计是11,接着庄家又抽到一张7,因此总点数是18。
筹码一下子被没收了,不过芭洛特的兴趣已经不在那里。
——然后呢,什么游戏?
“接下来,每洗一次牌就会有一名赌客离席,我们来猜那个人是谁。”
——离席?你怎么确定会有那种事?
“距离这名庄家换班的时间还不到一个小时,他应该不想把自己辛苦”植入印象”的赌客交给其它庄家吧!”
这感觉好像把在场的赌客当成上钩的猎物看待,芭洛特稍微皱了一下眉。
——要是赌客再增加呢?.
“那个可能,如果真的增加,那算是超过庄家预测的状态。”
——怎么说?
“打从我们坐定位子后,这名庄家就不曾看过周遭的状况,为的是让其它赌客对这张赌桌留下赌博人士难以靠近的印象。”
她没有问乌夫库克怎么连这种事都知道,包住自己双手的”这个”,根本是提供无限智能的魔法手套,芭洛特只觉得非常非常佩服。
——可是,怎么会每次离开一个呢?
“每个人呼吸的节奏不一样,只要庄家下决心动手就会成功,这名庄家很可能想把在场每个人的钱全挖光吧!而且是有效率地一个个挖光。”
当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来了两张牌。是J跟K,合计是20,已经没必要看底牌了。芭洛特这时也几乎没把牌放在眼里,反而把注意力放在赌客身上。
——那个女人。
这是芭洛特的预测,她不认为戴单边眼镜的男人会轻易离席,而老绅士也很踏实地排列这个游戏,就算真的会有所行动,应该也是听从那名妇人同伴之指示的类型.说到行动力,这名胖妇人的赌法还真是豪迈,输的金额都已经好几千元了,她手上的筹码应该迟早会用光的。
“那么,一旦那名女性在下一轮洗牌的时候离席,就算妳赢。”
——那你觉得会是谁离席呢?
现在轮到乌夫库克了,庄家正挂着亲切的微笑往这边看,看着对方有所意图的微笑.不甘示弱的芭洛特淡淡地说”停止发牌”.
结果只有芭洛特一个人赢钱,戴单边眼镜的男人气得涨红脸,他叫住服务生拿了一杯琴洒,想藉醉意来冷却胜负激动的情绪。
“坐在右端男人。”
乌夫库克宣布,芭洛特感到有些讶异,她觉得那个人不是玩得很”热衷”吗?
“反正我们就祈祷除了那两个以外的人不要离席,静观游戏的变化吧!”
稍微被吓得愣头愣脑的芭洛特把筹码放上去,等大家筹码下定之后,庄家开始发牌,芭洛特几乎没有在看自己的牌,她的视线反而落在戴单边眼镜的男人与胖妇人的筹码金额。
男人把五百元当最低赌注,然后一再重复”加倍下注”。
妇人下的赌注则是很我行我素,额度在三百元到将近一千元间。不过她几乎都没有喊”加倍下注”,只要手上还有赌金,就算用千斤顶也无法把他们撬离座位吧!
从洗牌到现在已经进行十场左右的游戏,戴单边眼镜的男人当着眼前总点数17的牌,果敢地要牌,来的牌是4,合计是21——因此是男人独赢.
“真是明智的选择呢!”
庄家立刻送上这句话,然后把使用过的牌丢弃到指定的位置。
男人的牌是最后一个收拾的,庄家把打出21点的牌——当做是什么贵重品似地摆在废弃牌的框框里,看到他的举动,芭洛特有种皮肤受到电击的感觉,她不知不觉摸着脖子干扰乌夫库克说:
——刚刚庄家那句话是故意说的吗?而不是店家应有的礼仪?
“店家的礼仪就是一种”诱导”,只是刚刚庄家的反应相当过度。”
——听起来好像那男人很了不起似的,这马屁拍得真糟糕。
“就算是拍马屁,听在心里也是很高兴,这时他内心就会松懈,这名庄家很了解要说什么话才能让赌客心生松懈,这全都是为了让他们能够输得心甘情愿。”
芭洛特像是闻到什么烧焦味地皱起鼻子,输得心甘情愿——想必有很多赌客有那种想法,觉得有意义的娱乐才最重要,反而用冶静的心态跟沉稳的乎去赌场争取胜利.只会显得自己不知趣而已。
然后经过华丽的气氛、无偿的服务、彬彬有礼的应对后,设定对赌场有利的赌场佣金(HouseEdge)就会像一把利刀(Edge)一寸寸地刻在赌客的筹码上。
芭洛特忽然想起自己如果在这里失去手上的全部赌本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自己是否能够从审判、从违反联邦法嫌犯一事重新出发?一想到自己将回到只能够忍受暴力的生活,整个人不禁毛骨悚然。
这想法几乎让她对游戏的兴趣一扫而空,也没把它当娱乐了,这可是孤注一掷的胜负,绝不能栽在只有这点程度的庄家手上,正当她那么想的时候。
“不要急。”
左手浮现出强烈的警语,以乌夫库克来说,这样的语气算很严肃,但这也证明它敏感地嗅到芭洛特的心情。
“妳必须先了解敌人的手法。”
芭洛特握住左手代替点头,而且是用力握住,她一面听乌夫库克对她说”绕远路才是捷径”,一面把全部的感觉放在这场赌局、庄家、赌客以及扑克牌。事实上,乌夫库克跟博士至今一直不断指示她最佳的快捷方式.
但最重要的是要应用乌夫库克的话,敌人的手法——乌夫库克并非只是在一旁帮忙,它甚至还从中指导,教自己如何摆脱无能为力的状况,然后求得胜利,甚至还得到求得胜利的助力跟机会,她内心是这么强烈认为。
忽然间,芭洛特的耳边响起戴单边眼镜的男人的声音。
“我想这时候应该要”再发一张”吧?”
他竟然问庄家这种事,男人的点数合计是15。
庄家掀开的牌是8,这的确是很微妙,不过庄家却口若悬河地回答:
“基本上是看情况而定,但照常规来说是要”再发一张”。”
身为一流的庄家,的确能够迅速回答赌客这样的质问,因为21点的常规约二百九十条,如果无法把它们全记下来就称不上是一流的庄家。
“只不过要”加倍下注”或怎样,应该是看玩家的心情来定吧!”
庄家从容不迫地说道,于是不知不觉中,”加倍下注”成了那男人的专卖权。
“要想乘胜追击是需要代价的。”
男人赞同庄家的说法,因此勇敢地要牌,点数15的他抽到J,结果爆炸了。
但是男人闭上眼睛,仿佛这就是庄家所谓的代价,然后耸耸肩。
“是双重束缚。”
——双重束缚?
“以诱导为前提,悄悄溜进对方的心里,就是所谓的”双重束缚”,在某些状况用”要加倍下注或怎样”的说法,当做诱导赌客”再发一张”的前提。”
——可是,这时候喊”再发一张”是比较好吧?
“只要不受到庄家的诱导,基础战术就是种有效的战术,庄家的目标就是要消除男人脑里除了”再发一张”以外的选择。”
——消除?
“加倍下注是很夸张的提议,但是藉由这个夸张的提议可以把其它问题全搁置一边,而且说出什么看?心情”而定,这种说法是很模糊不清的表现,因此会把选择的基准封进这模糊不清里,那个男人之所以要牌,就是陷入夸张的提议与模糊不清的基准之”双重束缚”的结果。”
——那该怎么做才好呢?
“基本上,战术并不是问题,那个男人首先应该要知道的,是自己正在”输”这件事。可是那男人只晓得拥抱灿烂的胜利,”输”这件事情是为了获得胜利的”代价”,这根本是明显的欺瞒,就现在的情况,”输就是输”。”
无论是戴单边眼镜的男人或是妇人,越是抽牌就越热衷自己抽的牌,已经没把庄家掀开的“加倍下注。”
男人是在经过几次的游戏后这么说的,然后点数13的他抽到9因此爆炸了。
庄家掀开的牌是6——照常规来说是应该喊”停止发牌”。
男人开始瓦解,过去一直是无声的瓦解,但现在却是发出轰隆隆的声音粉碎掉,搞不好还会从哪里拿出”不能触碰的钱”,譬如说生活费或住宿费之类的钱,加上他现在的气势越来越凶猛,妇人也很悠哉地乐在其中。使得那种猜测变得更有可能成真。
拿到15或16这手牌的他大胆加倍下注,结果害自己走上毁灭一途,远以为能够赢得大把的筹码,想不到庄家掀开的牌是A,让他整个人都呆住,庄家也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插嘴男人的选择,偶而男人也听从他的话,庄家说:
“加倍下注”是攻击的手法,乘胜追击的时候有分适合攻击与适合防守的状况。”
又说:
“就我所看过的玩家,你是适合采取攻击手法的玩家。”
又说:
“请你好好花时间考虑自己该不该攻击。”
还说:
“后悔会妨碍你乘胜追击,如果不希望后悔,顺从自己的心意是最好的做法。”
照这种情况看来.戴单边眼镜的男人被他牵着鼻子走,另一方面,妇人也听从他的花言巧语不断增加赌金,就在那个时候,乌夫库克加了辛辣的批注。
“攻击”与”守备”都是模糊不清的表现,”适合”这个名词会模糊选择基准,不过是更容易被庄家的诱导逮住的词句.”
然后。
“应该或怎么样”及”好好花时间”的说法,是用来扰乱赌客选择的束缚,那男人的脑筋已经陷入只有”该不该加倍下注”的选择。”
还说:
“要是爆炸的话就输了,他用”后悔”来形容爆炸,这样赌客就没有任何”损失”,之后就算对方拿到21点赢得高额奖金,也不改他”输”的命运,”攻击”这一词成为第一束缚的核心,”后悔”这一词则变成第二束缚的核心。”
乌夫库克用这样的说法确实叮咛芭洛特,这样的游戏攻略法教学,比笨拙地练习复杂的计划还更有效果。
男人与妇人输掉的金额异常往上升,两个人部已经输掉三万元以上,
——这个庄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是个受欢迎的人,表现非常优异,业绩也很高,在赌博方面的造诣很深,应对客人也是一流。不但是这家赌场的金鸡蛋.本人也有这点共识。”
——我讨厌他.
“不要让对方察觉到妳心里是那么认为。”
——我该怎么做才好呢?
“赢钱就笑给他看,输钱就生气.”
正当她照乌夫库克的指示做的时候,发牌器里的牌发完了。
而戴单边眼镜的男人竟在不知不觉中用少数的筹码下注,大概是一百元的筹码,或是更少.
“我赢了。”
乌夫库克自信满满地说道。
不久游戏进入最后一个回合。红色卡片出现,表示游戏已经玩了一轮。
对男人来说这也是最后的胜负,男人总点数是12,他又要牌抽到了10,这时他的筹码也尽了,他之所以用少数筹码下注,纯粹是身上的筹码所剩不多的关系。
在洗牌的时候,男人站了起来,拿起原先交给服务生保管的帽子跟外套。
“这算是一场糟糕的胜负吗?”
他这么询问庄家。
“想抓住优势是要付出代价的。”
庄家回以认真的表情,男人点了点头,然后离去。
3
洗牌的时候众人的话题全都在谈男人的败因,博士把话锋一转,妇人向庄家询问男人的败因,庄家依旧保持那是必然的代价之态度,老绅士则说那男人是过于投入而错失自己的运气。
“那是必然的失败。”
这句话是乌夫库克把赌桌上每个人的观点归纳出来的。
“从他开始对自己的牌产生印象、不断要牌、高配额的加倍下注,然后对21点的”BLACKJACK”留下印象,他之所以会绑在这里这么久,就是为了要输钱,尤其对点数小的牌更是执着。”
——点数小的牌?
“不管用什么机率计算,数字是6以下的牌对庄家最有利,庄家用带有攻击的言词不断诱导男人”追求点数小的牌”。”
这个楼层已经看不到男人的身影,简直像是爆炸后瞬间消失的扑克牌,不过那男人应该算是胜负的余韵比反省还要重要的类型吧!那种经过华丽的胜利又落到身无一文的余韵。
那就是娱乐的余韵,芭洛特心想,他跟自己不一样,未来的生活应该不会这样就发生什么困难,问题是男人不是自己输了这场游戏,而是被迫输掉的。
华丽的胜利根本就”不存在”,不过是迈向身无一文之路的途中所发生的某种状况,一时的胜利不过是庄家的表演,是赌场”贩卖”的幻想。
如果没有具备跟那种幻觉战斗的手段,那连求胜心也会沦为失败的阶段,就像马杜克市的象徽——”天国的阶梯”给人的负面印象。
就在她思考那些事情的时候,脑海里又浮现乌夫库克说过的话。
“第一场游戏算是我赢了呢!”
乌夫库克从容不迫说道,芭洛特有点赌气地说:
——接下来换我来猜。
“那就赌下一场游戏吧!妳觉得那名老人跟女性,哪一个会先离席呢?”
——绝对是女的。
“那我就赌老人吧!”
——是因为我选那个女人吗?
“不,我笃定是那个老人。”
这实在令人很惊讶,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那名赌术有如用熟练手法画画的绅士。怎么可能比花钱如流水的妇人先败退呢?
洗牌结束,这次换妇人把红色卡片插进堆积如山的扑克牌里,庄家手法滑顺地把一大堆扑克牌切开,等芭洛特坐定位子后便开始第四轮的游戏。
因为戴单边眼镜的男人离席,所以现在变成老绅士坐在右端的位子,那也是最先发牌的位子,庄家巧妙解读老绅士的呼吸后把牌滑给他,但是踏实的老绅士依旧不为所动。可能是他隔壁的妇人出乎大方,而博士也不落其后的关系,让老绅士的沉稳显得与众不同。
有时候庄家说的话听不出来是在诱导,他说——
“你对赌博很了解,想必有很多人向你求教吧?”
又说:
“就连这层楼面都很少见到像你这样了解游戏乐趣的人呢!”
又说:
“越是熟知人生者,越能有意义地享受赌局,不过我相信你最明白如何跟别人一起享受这乐趣的方法。”
有时候是说:
“现在之所以要牌,想必是考虑到筹码的问题吧!”
相较于庄家说的话。
“不。其实我根本没有做任何考虑,我不觉得筹码的多寡会左右自己的赌局。”
老绅士倒是不经意地订正他那番话,随即便看到庄家轻轻低着头说”抱歉,我失礼了”的景象.
其中让老绅士的扎实感变得更显眼的情况,就是他拿到21点的时候。
应该是说老绅士抽到A跟J的时候所做判断,等于他的全部。
“EVENMONEY。”
他如此宣告,这只有在21点的时候会做的选择,当宣布”EVENMONEY”的那一刻就笃定玩家赢了,不过分配奖金要降低一倍。
这是为了避免庄家也是21点的时候,变成双方平手使得输赢无效而做的选择,但他还是不贪心,唯有确实的胜利才有极致的踏实感。
这时庄家也没有多说些什么,他不想让对方认为他要做什么诱导。
不过仔细想想乌夫库克说的话,那也算是一种诱导,是更能让对方吐出筹码的确实方法,只不过现在的芭洛特还不晓得而已。
而且在她明白之前还遭遇到某个异常状况。
那就是胖妇人输掉的金额一直持续增加,而且是惨败到不知道她想输到什么程度才甘愿的状况,赌完十五回合的时候,她一共输掉超过七万元的钱。
但是看不出来妇人有筹码不足的疑虑,仿佛身边就摆着装满筹码的金库,一想到这儿,芭洛特终于恍然大悟。的确是有个金库,在妇人旁边有装着稳当的筹码,还不时会增加数量的金库。
妇人总点数13之后又要牌,结果抽到10,所以是爆炸了,只能说她运气不好。
但金额却超出她先前的预算,因为庄家没收的筹码超过了一千元。
结果赢了那场游戏的是老绅士跟博士,还有芭洛特。
总之只有妇人处于低潮,但是她却没有显露出任何焦急的情绪。
“我觉得胜利的波浪很快就会转向我。”
妇人如此念道,而且是对某人——那个人是老绅士.
“试试看吧!”
老绅士则回以自大的笑声,表示他接受这个建议.
妇人肥胖的指头紧握着全部的筹码,筹码是从哪里拿呢——从”老绅士这个牢笼”.
——我知道了。
芭洛特没头没脑地对乌夫库克这么说。
——我想我知道那女人为什么会那样赌了。
“这么说的话,妳也察觉到那名女性的赌金来源了?”
——你选择那位老爷爷是因为知道那一点?
“那当然。”
——真贼。
她喃喃说道,还感觉到乌夫库克住手套内侧憋气偷笑。
芭洛特的想法完全错误,妇人之所有引导老绅士的感觉,原来是受到老绅士的宠爱,实际
上是妇人依赖老绅士。
“这是妳自己看出来的,应该开心一点啊!”
乌夫库克说道,也就是说,妇人的筹码不是自己的,而是有人供应她,而庄家也是了解这点才进行诱导。
这点芭洛特终于逐渐明白,譬如说:
“我明明有感觉可以乘胜追击,怎么都没有赢呢?”
当妇人如此喃喃说的时候,庄家就会安慰她,
“可能是我们还没到受扑克牌怜爱的时候吧..”
“该怎么做才能多赢几把呢?”
“面做各种尝试,一面向了解游戏的人请教,应该就是最好的方法吧!”
他表面上是在奉承这两个人,但实际上有更重要的打算,
“他刺激老人最重要的自尊,那名老人现在是充满慈悲的援助者,而那都是庄家跟老人利用妇人塑造出来的。”
乌夫库克这么解释。
“庄家要做的并不多,反正老人本来就沉浸在那种心理,妇人也彻底依赖着他,因此有许多递上毒苹果的机会。”
——可是那位老爷爷做出跟庄家说的完全相反的事耶!
“那也是诱导的一部份。”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故意提示部份错误的情报,”让对手修正”,藉由这么做让对方亲口”说出答案”,让对方像自己说的那样容易行动。这可以解释为诱导后的”加速”步骤,对老人来说是他”自己的想法”,但他不过是中了庄家的下怀。”
听得她快头昏脑胀.想不到庄家竞能操纵他人到如此周到的地步,而且丝毫部看不出他正在操纵对方,手法真是有够巧妙。
“好了.那现在我们的游戏进行得怎么样呢?”
它指的不是赌局,而是谁会离开赌桌的游戏。
——我认为是那个女人。
她到现在还那么坚持,虽说老绅士把筹码分给妇人使用,但应该没那么简单用完,而且既然诱导老绅士的”要素”是自尊,那他更会赌上自尊不让筹码用尽吧!
不久所有的游戏终于结束,红色卡片出现,庄家爆炸的时候也刚好结束这一轮的游戏,正如芭洛特的猜测,老绅士确实保住他的筹码。
“看来没有我预期中所增加的。”
老绅士突然这么说,接着把服务生叫过来,拿走事先保管的帽子跟外套,芭洛特勉强让自己不要露出惊讶的表情。
老绅士从位子上站起来,当然他还剩下不少筹码,他把那些筹码全给了妇人,妇人笑嘻嘻接下筹码。老绅士则一副自己已玩得很开心的神情,悠然地往吧台走去。
“他的自尊到此结束,他非常清楚自己已经到了极限,无法保证是否还有增加筹码的意志力,与其让众人看到他精疲力尽的模样,不如把战利品送给她,让自己退出赌局。”
芭洛特整个人目瞪口呆,她完全没考虑到男人那种心理,现在就大概理解老绅士是在追求那名胖妇人,而胖妇人要的又是什么。
“很有趣的游戏吧?”
——结果我都没猜对。
“但已经达成目的了。”
——达成目的?
“妳因为跟我保持对话才让庄家的诱导无效,我所担心的就是妳会以庄家暗示的”印象”为优先,而把我们的目的撇在一边。”
她知道自己有那个倾向,只是被它直接点明,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好,结果乌夫库克又叨叨絮絮补充一些话。
“诱导妳赌博”,铁定是对我有利,因为庄家无法跟妳密切对话。”
听到它这么直接的说法,芭洛特皱着眉头说:
——不要用这么坏心眼的口气啦!
“只要妳了解实际状况,就不会因为这点程度的印象造成对妳不利的诱导,还被耍得团团转,反而因此培养出看穿对方意图的好眼力呢!”
乌夫库克自信满满这么说。然后又补上这么一句话。
“当然也不会被我跟博士的诱导耍得团团转。”
它的意思不是在说印象跟诱导怎么样,因为那基本上也没什么大下了的,主要是,芭洛特能够从中发现多少问题。
——我愿意相信你,相信你们,那么做不对吗?
“妳必须磨练自己的判断力,因为妳选择用”那种方法”解决自己的事件。”
——只凭我自己,一定无法赢的。
“支持妳是我们的职务之一,而且妳能够自行决定”如何使用”我们,还有”是否选择”我们提示的计划。”
——那也是你的诱导?
“没错,为的是让妳使用我来讲明我的”有用性”。”
乌夫库克斩钉截铁地回答,然后又这么说:
“我是道具。”
听到这句话的芭洛特眯起眼睛。
“我的自尊跟那名老人的很像,我们只能藉由跟他人有关的事物来证明自己的”有用性”,我必须持续向他人测试我的价值。”
——我想使用”你”,因为你……帮我增加许多”即使没有你”也能独自完成的事情。
对芭洛特来说,那就是最棒的”有用性”,乌夫库克绝不让人依赖它,无论怎么样都是持以对等的态度。
——我要有意义地使用你,再也不想背叛你。
“谢谢妳,芭洛特。”
乌夫库克的话净现出来。
“我遇到了一位好伙伴。”
洗牌结束,当博士把红色卡片插进堆积如山的扑克牌时,
“我要显示初步算法(RUNNINGCOUNT).”
乌夫库克终于来了指示。
“准备要进行计划了哦,顺便把这件事也告诉博士。”
芭洛特把筹码摆好后,便不经意地用手指轻敲桌面。
博士立刻发现到,然后用体贴关怀的态度对芭洛特表示殷切地问:
“等不及发牌了吗?”
《嗯!我觉得”越来越有趣”了,打算下点”工夫”试试看。》
博士那沉迷于胜负的表情,只有眼神还闪着冷静。
“好强势的发言,看来妳好像很势在必得呢!”
博士稳稳地配合演出,用亲近及和气的模样做好伪装。
另一方面,任谁都察觉得到芭洛特正”集中精神”在游戏上,人家也以为她是真的想赢钱。其实那种想法也没有错,毕竟坐在这张赌桌的人都抱持相同的想法,只是没有确实的赢钱手段而已,就连芭洛特也还不知道那个手段是什么。
当所有人摆好筹码准备开始游戏的同时.芭洛特左手的表格又起了变化。
“妳知道点数的看法吧?”
乌夫库克问道,芭洛特感觉到左手手腕绕了一圈数据表,记载着目前的点数跟扑克牌的细目,然后是显示依据点数下注的上限与下限组合。
——放心,我看得懂。
芭洛特很快就把表格摸得一清二楚,点数越高就增加筹码,越低就减少,这就称之为”ARIVECOUNT”的初步(RUNNING)算法。
那是根据对玩家最有利的牌是A,对赌场有利的牌是5的观点,从剩下的扑克牌张数来判断有利或不利的系统,如果A出现在场上的话,每一张就倒扣二点。出现5的话就加二点,出现2至6的话就加一点,7、8、9算零。10跟人像牌则是扣一点,以这种方式才统计点数。然后根据点数再分成正十点以上、五点以上到七点、下到五点、零、零以下到负五点、负五点以下来调整下注的金额。
这还要同时参照一直使用的基础战术,右手的资产管理表也是增减筹码的依据,只要掌握这些数据跟必须仰赖的运气,就能够把游戏大幅度转成对玩家有利的状况。
芭洛特摆在场上的筹码是三百元。
目前是先把前二张牌发给全体赌客的时候,点数是正二点。
发到芭洛特面前的牌是8跟6,合计是14。
然后庄家掀开的牌是9,战术表显示着”再发一张”。
点数是16的妇人果敢地要牌,来的是一张2,合计是18。
芭洛特手臂上的点数变化成三点。
点数是13的博士抽到4,合计起来是17,于是点数变成了四点。
芭洛特也跟着要牌,她抽到6,合计是20,然后立刻喊”停上发牌”,点数这下子变成五点。
庄家掀开底牌,牌面是9,点数没有变动。
庄家点数合计起来是18——因此是妇人与芭洛特赢了。
只见场上的扑克牌被废弃,芭洛特抓着她的筹码,点数在这时候头一次有它的意义,点数是五点,所以就依照指示把筹码从三百元增到六百元。
芭洛特的牌是6跟7,合计是13,妇人跟博士也都主要拿到2到6的小点数牌,庄家掀开牌是6。
妇人跟博士勇敢地要牌,然后爆炸,芭洛特则依照战术表的指示喊”停止发牌”。
庄家掀开的底牌是2,然后又根据规定继续抽牌,出现的是4,他继续抽,稳稳地出现一
张5,于是合计起来是17。.
芭洛特也输了,因为连续出现小点数的牌而造成对玩家不利的状况,也就是所谓该”按兵不动”的状况。不过点数增加到八点,因此目前按兵不动的状况迟早要进入”决胜负”的状况。
芭洛特依照点数拿出六百元并等待机会,但庄家突然注意起芭洛特.这时候博士立刻拉高嗓音说:
“对对对,那么做就对了,要是一直赌那么小,未免太无趣了吧?”
芭洛特抬起头来略略歪着说:
《是叔叔自己说赌博的时候要忍耐啊……》
“毫无目的的忍耐只会给自己带来压力,所以不要有任何顾忌。”
因为博士的伪装,才让庄家稍微转移对芭洛特的注意力。
博士的点数是16.他喊了”再发一张”,结果出来的牌是3,于是他立刻喊”停止发牌”。
不过博士也真有一套,没有乌夫库克的帮忙还能保住筹码,想必赌本、战术表跟筹码的增减部清楚列在他脑袋里。
芭洛特跟博士一样是16又要牌,结果抽到8,所以爆炸了。
六百元的筹码就这样跟着扑克牌变成藻层。
但好不容易感觉到庄家不再注意芭洛特了。
芭洛特虽然没有想要COUNTING,但只要稍微出现那种想法就会立刻感应到不对劲,那证明这名庄家其实很优秀。
点数在五点的上下来来回回,虽然曾经变成九点,但又立刻转为负分,就算芭洛特很担心再这样下去,游戏是否必须在没机会一决胜负的情况下进行,但她还是勇往直前很巧妙处理那些牌。
好不容易到了序盘快结束的时候,可能是妇人一直下重注有回报的关系吧,她用千元以上的余额抽到21点,庄家向她道贺后,又对坐在旁边不幸爆炸的博士说了一句”真可惜啊”。
“胜负这种东西就像有限的座位,赢家的旁边一定会坐着输家哟!就算有唯一应变的手段,但”其实并不然”呢!”
然后博士背对妇人看着芭洛特说:
“我们也不能输,既然召唤胜利需要代价,那我们就应该有所付出。”
话一说完,博士便下重注,芭洛特干扰乌夫库克说:
——博士是故意那么说的吗?
“没错,博士是针对选择”猎物”的庄家进行”逆向诱导”,他打算只要妇人或博士有一方输,就让胜利降临给另一方,博士在”预告”妇人输得越多,他就赌得越大。庄家现在是锁定妇人,然后再榨干博士,妳则是最后一个目标。”
“最后一个”。这让芭洛特联想到非常不愉快的隐喻,就像是”甜点”或”甜食”之类的东西。“某个客人曾说自己的名字很可口”,忽然间芭洛特的体内有无法原谅的什么意识抬头了,既然对方要等到最后才对自己动手,那就做出那样的表情等他吧!那也是为了让对方尝尝像苹果被插进剃刀的滋味。
芭洛特抱持着那样的想法,认真盯住点数的增减,以旁人的眼光来看,并不晓得她是用什么基准增减筹脱,像妇人就看着那样的芭洛特说:
“妳的变动好大,其实我也有过那样的时期哦!”
可能是赢钱的关系,使得她开心地说道,芭洛特也坦率点点头。还表现得她很想做多方面的尝试.妇人说”那样不错”并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又抓起一大把筹码放在桌面上。
“胜利之波来了吗?我感受到波动了。”
妇人一直丢筹码这块厚肉给像狰狞的食人鱼般的扑克牌,她觉得只要多丢些饵食,食人鱼自然就会被自己”驯服”,实际上对食人鱼来说,那只是在告诉牠们哪里有饵食罢了。
但是——芭洛特也确实”感觉到那股波动”,有时候点数的背后会出现类似预感的感觉,芭洛特追着那个感觉。
那跟枪的射击不一样,也跟在赌轮盘追小白球的感觉不一样,相同的事物经常以不同的顺序排列,浮现出出其不意的图案后又消失,芭洛特深入感觉到该如何掌握那闪烁的流向。
进入中盘后,点数大大被加算,从五点变八点,八点变十一点。
然后就在十一点变成十三点的那一瞬间,终于有了”好机会”的感觉。
芭洛特头一次模仿妇人把一大堆筹码摆在场上,妇人也往她那边看,庄家的视线也落在芭洛特身上,芭洛特感觉到波动,引出小点数的牌,产生对玩家有利之状况的波动。
牌发了下来,芭洛特拿到的牌是9跟9。
很快就确认庄家先掀开的牌,是7。这点数算是在边缘地带,但也只能赌赌看。
已经是15的妇人继续要牌却爆炸,博士也是拿到13之后又要牌却爆炸了。
芭洛特在坐上这位子后,头一次用手碰牌。
《分局。》
她用两手的食指分别触碰卡片并将它们左右分开.然后把同额的筹码摆在另一方的扑克牌底下,她整个脑袋想的是”自己会靠什么花样出名”,根本就没在想接下来会出什么牌。
庄家抽出新的扑克牌,芭洛特右手的9跟J重迭在一块。
《停止发牌。》
芭洛特配合呼吸让左手的牌滑顺地跟A重迭在一块,如此一来,右手是19,左手是20,赌桌的客人也很坚信芭洛持会瞵利。
《停止发牌.》.
芭洛特一面看庄家掀开盖着的底牌,一面感觉这股波的移动,她的脑筋慢慢清醒了,颈动脉都开始紧绷。
庄家开的牌是8,合计是15,不过那还只是整体的一部份,因为根据规则的流程他必须再抽牌。
芭洛特轻轻闭上眼睛,思考眼前最重要的是什么。
虽然她想询问乌夫库克,却打住这个念头,就在她睁开眼睛的同时.答案出现了.
庄家抽到6,因此变成21——芭洛特的双手吃了个意想不到的败仗.筹码一下子消失,牌也消失。但是芭洛特并没有看那些,这并不表示她没有在失败中领悟到什么,她的意识非常清楚,如此而已。她感受到整体的图案像一幅细致的画组合起来.而且密合到没有任何缝隙。
这幅”游戏的细密图画”是绝不会一再涂改的。
如此一来遭受的失败跟到手的胜利都不会消失。
庄家妤像说了些什么,似乎是”真可惜”之类的话,然后用已经不需要再针对芭洛特进行任何诱导的态度发牌。
点数从6点到10、10点到14点,然后从14点到12.
芭洛特忽然又感觉到”那个”,仿佛远处有什么不确定的黑影逐渐靠近.慢慢地浮现轮廓。
芭洛特确定上限额度赌本后便把筹码摆上,因为下限额度是三百元,上限则是其十倍,经过多次的累积,好不容易才完全抵达上限。
妇人吓了一跳,庄家则保持其一流的水平,丝毫不为所动。
博士吹了一声门哨。在三千元赌金背后的芭洛特则等着发牌。
妇人跟博士都是拿到10点的牌,点数从12点变成10点。
芭洛特拿到5点,点数因为加了2点而变成12点。
接下来在发第二张牌前,点数还持续增加,然后第二张牌发到芭洛特的面前,又是一张
 楼主| 发表于 2007-11-6 15:46 | 显示全部楼层
5.
点数在那个时候已经是17点,庄家掀开的底牌是2。
妇人要了一张牌,已经14点的她抽到8,所以爆炸了.
博士也要了一张牌,已经16点的他抽到2,然后他叫”停上发牌”。
截至目前为止,点数最大的是19点,芭洛特的点数是5跟5——合计起来是10点。
庄家在这时候面向芭洛特.那一瞬间,芭洛特开口说话。
《加倍下注。》
庄家瞇起眼睛,妇人则是讶异地瞠目结舌,就战术上来说是理所当然的选择,但是下注的金额却不算正常,芭洛特把筹码堆上去的时候也花了些工夫。
庄家望着堆放的六千元,像是对猎物诱人的内容做最后的确认,接着他手势滑顺地触碰发牌器,庄家在抽事先安排在里面的牌的动作,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牌发过来了.芭洛特看了从游戏开始后就一直忽略的牌面花色,是梅花Q,合计是20,真
是一把诱人的剃刀呢!
《停止发牌。》
庄家很快掀开底牌,出现了悔花A,跟2合计之后是13,于是他根据规则又抽了一张,是一张10点牌,于是A算成1,加起来点数是13。
当庄家再抽第四张牌的时候,胜负出来了。
J——黑色的。ONE—eyeJack,芭洛特看着那张让庄家爆炸的黑杰克侧脸。大大地叹了口气。这是在这过程中的唯一选择.就这么一张牌.只是前后移动而已就演变成令人手足无措的状况。
芭洛特赢了。
“了不起!妳到底是施了什么魔法?”
为了掩饰而放烟幕弹的博士大声嚷嚷说,芭洛特略歪着头说:
《我只是感觉到”胜利的波动”,不过我还是很害怕。》
她模仿妇人说过的话,结果那成了针对庄家的最佳烟幕弹,因为就是要让妇人有”那种想法”,而且芭洛特收到的二迭六千元更刺激了妇人.妇人气势汹汹地摆上千元单位的筹码,要是让她逮着机会。很难想象她会把金额增加到什么程度。对庄家来说,他没有花任何力气就让状况变得这么好行动,现在庄家完全把目标锁定在妇人身一,于是他不时提起妇人的选择,安慰她、夸奖她、给予忠告等等。他说:
“今晚胜利的波动还真激烈,想必应该是最重视牌的人会得到最后的胜利吧!”
又说:
“任谁都希望能够乘胜追击,动作不快一点的话就赶不上这一波胜利呢!”
还说:
“谁也不晓得自己能得到多大成就的胜利,所以每个人都有自己最指望的赢钱方式吧!”
有时候妇人还会主动询问庄家。
“我是不是在做让胜利波动离我越来越远的事啊?”
“当一个人在乘胜追击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胜利离自己多近,道理就像跟恋人在一起那样,有若即若离的感觉。”
“就像分手后才明白自己的心意那样对吧?”
“一点也没错,而妳对那方面已经累积足够的经验了。”
她就这样跟庄家你来我往,而这一刻妇人已经又握住新的筹码了。
“真厉害。”
乌夫库克如此评论,语气就像职业运动选手在夸奖小学生的赛跑比赛。
“那名庄家很有天份,他散发着能够操纵别人是天经地义之事的”味道”。”
——你说他一直在用呼吸法.跟那什么”双重困境”的手法吗?
“没错,不过他还搭配好几种不同的手法,运用得相当巧妙呢!”
——什么不同的手法?
“像是用”今晚的”或”在最后”这类的说法,转移赌客对赌金的注意力,这是所谓的“分离法”;总之他的目标就是”无论如何”都要让对方献上更多的筹码,而且他还真会用“恋人什么来着”的比喻,就那名女性的思考模式来说,只有把筹码往赌桌上堆才能让它多留在自己身边。”
——我猜那个女人一定是那样。
“或者她也曾有过”相反”的经验,那名庄家正藉由”表定赌客的现状”,巧妙地让对方吐出筹码,虽然是最基本的诱导方式,但可是很有效的呢!”
——你是指那个庄家很会说话?
“诱导的本质并不在言语,而是”幻想”.脑子里思考的事物会影响那个人现实的行动,所谓的诱导就是如何让对方想象出”虚构的事物”。”
过没多久,妇人大胜一次,她成了那个”想象中的自己”,而且还是靠”21点”,七千五百元的胜利让她恍神,那感觉仿佛贫穷时分手的恋人突然变成大富豪又回到自己身边似的。
就在游戏快到尾声时,老绅士突然又回来站在妇人后面。
他像是想看妇人输钱的摸样而让她继续坐在赌桌。因为这名妇人少了他就无可奈何这一点,是老绅士自尊的盘石。
但这两个人的结果是女性的荷包越来越肥.老人却越来越瘦。
游戏进行一轮后,庄家开始洗牌。妇人重重地把手搭在椅背上,她的表情很满足。几乎可以用挥金如土这样爽快的名词来形容。
“晚安,各位。”
妇人说道,博士也微笑地响应。
“晚安,我们打算继续多玩一阵子。”
妇人脸色略带润红地微笑。
“我已经玩得很尽兴,不过,可能很快又会爱上它。”
这位女性大概除了扑克牌还有许多让她恋眷的事物吧!
芭洛特一面回复妇人的招呼,一面确认左手的战绩表,妇人输的金额超过十万元,那是她在这里唯一的成果。
芭洛特删除妇人的战绩表,空出显示更有意义情报的空间。
“虽然只剩下我们,但我们还可以跟”你”赌吧,马洛?”
博士笑咪咪地说道,口气像在跟交情好的同事说话。
“当然可以。”
庄家亲切地回答,不过洗牌途中还瞄了一眼手表,就像看料理炖煮的情况如何.然后又看了一下芭洛特跟博士,连芭洛特都再次明显感觉到他的眼神,那充满贪念的眼神。
庄家洗牌的时候芭洛特一直在感觉,感觉牌的图案,还有庄家隐藏其中的意图,所有累积的几率论兴游戏规则创造出像编织针目的细密图表,假设从她坐在这个位子就一直有感觉,那她终于有所发现。
——乌夫库克,我,感觉到了。
“感觉到什么?”
——这个庄家”只是”把牌混在一块而已。
“也就是说这个庄家在自由操纵牌的顺序?”
——他会配合赌客改变切牌的方式。
“可是.他应该无法记住每张牌的位置吧?”
——可是,我猜他应该在在思考”该安排什么花色的牌面”。
“妳摸得出那个庄家的意图?”
——应该。
“真的吗?”
乌夫库克显现在手套内侧的语意看得出它非常讶异,芭洛特摇了一下头.她不是在内心否认。而是实际表现出来,所以又连忙停下来。
——只是我无法像你那样能够精算出来。
“可以应用战术吗?”
——刚刚我试过了,命中了一半,只要再稍加练习就会熟练的。
“很好,我了解了。我负责解读”数据”与”味道”,妳来靠自己的”感觉”去解读对方的意图及牌的顺序,我们要配合计划同时进行,可以吗?”
剎那间她感应到乌夫库克似乎在冷笑。
那笑意好像在计划什么,又带有一点坏心眼但可靠的感觉。
芭洛特这次在心里坚定地点头。
庄家洗完牌后使把成堆的扑克牌摆放整齐,然后面向芭洛特,还以为他要做什么,结果是
必恭必敬地把红色卡片递给她.
芭洛特坐在这个位子后,已经是第二次拿到红色透明卡片。
正当她集中精神面对成堆的扑克牌时,似乎感应到”什么”,那个会对某一点产生影响,进而对全体产生作用的”什么”,于是芭洛特对着那一点把红色卡片轻轻插进去。
庄家的手指滑顺地把成堆的扑克牌重新切牌,再放进发牌器里,芭洛特敏锐地感觉到那个的动作,感觉到自己启动的影响会在全体”花色”激起涟漪的”那个”,还感觉到庄家会针对那个影响确实展开”反击”。
“延续现在的系统,要进入最终阶段了,之前博士也有教过妳。”
芭洛特紧紧握住那句话,当做”了解”的暗号。
《我说叔叔——我觉得”这次”自己铁定会赢,因为我感应到”胜利之波”哦!》
“哎呀呀,游戏都还没开始妳就说这种话——”
博士讶异挥挥手,看起来好像是被她的话打败了。
然后他使了个眼神表示收到芭洛特的讯息,接着又继续他的伪装。.
“不然这样吧,我就跟妳来比个高下怎么样?”
说完两人就正经八百把手上的筹码摆到场上。
庄家微笑地确认筹码,接着用滑顺的手法把牌发出去。
游戏就此开始,这一场为了要胜利也属于芭洛特的游戏。
5
“我要表示TRUECOUNT了。”
话一说完,左手的显示又开始改变了,连同过去的战绩表,出现了更高难度的战术表跟增减的点数,基于其它赌客战绩表消失的关系,感觉上变得精简多了,但内容却是远超过人类的计算能力。
像点数的增减也不再是单纯的加一点或减一点的方式。
9足负一点,10是负三点,A是负四点,其它还有从正四点到负四点的.那些分布在各种牌上,再根据出现的牌跟剩下的牌来组合除以那些点数,这样就能求出机率,然后再以那个机率做为基础,算出最适合的下注金额跟战术。
而跟过去相差最多的,就是废弃牌的一览表。
坐在这位子的时候博士所说的确实必胜法,就是”这个”。
基于使用六组扑克牌的关系,所以总数一共是三百一十二张,不过还要扣掉在赌局中大约三十张无法使用的部份,因此靠记住剩下的二百八十张来确实掌握胜利的关键,就是TRUECOUNT的目的。
芭洛特趁博士从第一战就陷入”沉思”好帮她争取时间的空档,把那些显示的信息消化掉。
“铁定有下注所有资金的好时机,不过在它到来前,绝对要把手上的资金保住。”
芭洛特把手握得更用力,意示她”了解了”,然后转向博士说:
《叔叔,快一点。》
“嗯,我知道。”
《你以为没有其它赌客就故意拖时间,这样很贼耶!》
她轻敲博士的手,表示自己玩得正顺手,靠计算赢钱的战术,本来就是要急于决一胜负,
也必须短时间内在有限次数的游戏里运用自如,因此博士的拖延无非是投下双重的烟幕弹。
博士抬起头要求”再发一张”,握有15巧的他抽到3,所以合计是18。
博士宣布”停止发牌”,然后”呼~”地吐了口气,表现得好像很辛苦似的。
握有16的芭洛特要求”再发一张”,庄家轻快地发牌,是一张8.
接着庄家掀开的底牌是9,虽然她要牌的动作是配合基础战术,但结果却漂亮地爆炸了,当她准备把视线移开被没收的筹码与扑克牌时。
“盯着妳输掉的牌看。”
乌夫库克来了这样的指示。芭洛特马上盯着被废弃的牌看。
然后庄家掀开底牌,是9跟8,合计是17——博士赢了。
“快主张妳赢了。”
——可是我明明输了耶!
“要表现出无法忍受赌输的感觉。”
芭洛特陷入沉思,可能是察觉到她的样子,精明的博士主动对她说:
“怎么啦?其实有时候也是需要仔细思考,我很了不起吧?”
《算了,就牌面的点数来说。应该是我赢呢!》
“妳在说什么?”
《我是24,叔叔的牌是18.》
她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博士跟庄家也都听不懂。
“我说……妳确定了解游戏规则才这么说的吗?”
面对博士皱着眉像闻到什么烧焦味的表情,
《这是心境上的问题,下一回合我会赢的。》
她努力把话说得理直气壮,博士露出稍微看出什么事的表情,庄家则看着他要发的牌,仿佛意味着”这不过是小孩子说的话”。
接着庄家正经八百地发牌。
这举动让芭洛特觉得格外丢脸,下由得询问乌夫库克.
——这么说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有。”
——什么意义?
“操纵庄家。”
——怎么做?
“让他见识见识女孩既不可思议又神秘的特点吧!”
芭洛特正想问”所以我才要问你怎么做”的时候,结果轮到她了。
她手上的牌点数是13,她要了牌之后是抽到10,所以爆炸了,看来她已经闯进守方了,原本对玩家有利的牌,在赌博的流程中反而阻碍了玩家,就守方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不要做任何期待,如果不把输牌当做一回事.只会被那些牌玩弄与股掌之间——正当芭洛特在脑里一再玩味学习到的事物,她忽然间察觉出乌夫库克的意图。
——只要让那个庄家混乱就行了吗?
“没错,我会指示妳时机与内容。尽量把自己表现得很天真无邪。”
它的口气仿佛要芭洛特拿着枪威胁对方似的,因此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牌发过来了,Q跟6合计起来是16,庄家掀开的底牌也是10点,因为胜算低的关系,下注的筹码数量跟”原本”应该下注的筹码数量之差额,很快就列为损失,扑克牌出现的严密趋势在另一方面被当成暗示”其它可能性”的数据.
或许是那个关系吧,乌夫库克简直没有在意扑克牌出现的趋势。
“来了什么样的牌?”
问了这样的问题,纵使乌夫库克应该知道,不过芭洛特还是用电子方式重现她眼睛看到的影像,干扰乌夫库克传送给它。
“不,这是妳的直觉印象,回想一下,就像妳制作原创辞典的道理是一样的。”
经乌夫库克这么一提,芭洛特想起自己在出庭前跟它曾经去过网咖。
——图案很美丽,我喜欢黑色的皇后,6个方块好像是皇后的饰品呢!
“那么,等轮到妳的时候也告诉博士这些话吧!”
——其它还要说些什么?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吧!”
博士果敢地要牌并存活下来,现在轮到芭洛特了。
芭洛特轻轻撞博士的手,然后这么问:
《我说叔叔,你觉不觉得这张牌的图案很可爱?》
博士直盯着牌面看,仿佛上面的图案是芭洛特画的。
“嗯~我懂了,这是妳喜欢的牌.”
《它跟另一张牌好配哦!所以我不太想让它们失去制衡。》
“原来如此,妳说的没错。”
《你也这么觉得?》
这时候乌夫库克的指示来了。
“所以……”
《”所以,再发一张”。》
这举动出乎庄家意料之外。
但即使如此,基于长久累积的经验,他还是稳稳把牌滑出去。
来的牌是5,合计是21。”另一方的机率”开始变准确了,这算是守方的逆转现象,原来对赌场有利的牌,开始帮助玩家了。
这就是典型,但芭洛特还没来得及露出满意的表情.
“持续妳对图案的坚持,加入否定的意见吧!”
乌夫库克发出算是严命的指示。
芭洛特皱着眉,指着牌说:
《真可惜,你看,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这些花色真不搭。》
“嗯——我能体会妳不想破坏那些花色的理由,因为妳对绘画有感性的一面。”
《我自己也那么觉得。》
两人就这样互相点头,不过没有任何意义,但是想找出其中含意的庄家,眼睛像在看错觉画似地不断打量芭洛特跟博士的表情.
芭洛特突然抬头看庄家。
《再发一张。》
这是顺理成章接话的选择,只不过庄家出乎意料似地竟点头响应她,然后掀开底牌,是一张有人像的牌——合计是20,赢家是芭洛特一个人。
庄家分配1.5倍的奖金给她,不过芭洛特却摆在一旁,当然她内心是抱持着赢了赌局跟迷惑对方的双重得意想法。
接下来芭洛特只要一发到牌就想到什么说什么。
她说:
《感觉好像小鸟在飞,真希望让它多飞一点。》
又说:
《我觉得它太尖了一点,真想让它变圆。》
《虽然太柔了。不过这样应该算刚好。》
然后——”可是”,再发一张。然后——”所以”,停止发牌。接着——”不过”,再发一张。
简直到了连她自己嘴巴这么说却不晓得要做什么的地步。
就连配合她的博士有时候也会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跟庄家抱持同样的想法,但又突然对芭洛特表示同感而让庄家有如陷在五里雾之中。
“妳的确够冷静,不过差不多快露出破绽了吧!”
乌夫库克指示着完美无缺的TRUECUONT边戏谑地告诉她。
“他认定妳是个不服输的人,而且想要的东西会在”开口要求以前”拿到手,所以现在满脑子都是该怎么在妳提出要求以前重新做好准备。”
芭洛特在内心耸耸肩,即使估计错误也算是不错的时间点。
总而言之,这名庄家对自己很自豪能够看出对手的内心面.
不管对方做出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他都能够了解其中的原因,后来就算没有乌夫库克的指示,只要用心去感觉庄家的节奏.芭洛特自然而然就知道该在哪个时机”设下圈套”。
《我好像跟梅花很有缘,因为它都会帮我渡过难关。》
博士好像很认同点了点头。
“找到自己得意的花色是很重要的事,毕竟它将成为映照自己的一面镜子呢!”
但是芭洛特手上并没有梅花的牌,只有庄家的底牌是梅花。
那就是要等庄家爆炸啰?并非如此,当博士一宣布”停止发牌”时。
《再发一张。》
她立即这么宣布,庄家的反应还顿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在没有回问”请问是什么状况?”的情况下化解这个尴尬。
牌发过来了,手上点数是13的她发到一张6,但是花色是方块。
庄家往这边看,似乎想揣摩芭洛持的表情,这时候芭洛特接着说:
《我就知道。》
博士没有看芭洛特的牌,只是”专心”赌自己的,但也因此减少判断庄家的数据。
当芭洛特花了很多时间”停止发牌”,庄家好不容易给了自己表现的机会,掀开手中的底牌,之前掀开的牌跟这张底牌都是人像牌,因此是庄家独赢,而且那两张还都是梅花的牌面。
“真是太可惜了,小姐。”
《无所谓,反正不过是我的花色跑去你那里而已,它们马上就会回来的。》
在下一回合的游戏,还真的跟她说的一模一样,当然她并没有什么确信,但她就当着梅花2与黑桃A的面前展露微笑,就连庄家也略微惊讶点点头,还露出”那样的话就能理解其道理所在”的安心表情,虽然还没得到乌夫库克的指示,不过芭洛特已经决定要破坏他安心的情绪。
《不过照这情形来看,我果真跟黑桃很有缘呢!》
就在博士做选择的时候,她刻意这么说。接着轮到她了。
《只不过对梅花很过意不去,再发一张。》
这时候又来了一张梅花。
《它果然出来帮我了。》
她念念有词地说道,然后又要了一张牌,来的是5,是一张红心。
《你终于出现了,太好了。》
她如此自言自语,然后宣布停止发牌。
《之前我一直赌红心,不过这张红心应该有赌它的价值。》
“那妳就太侥幸了。”
博士依旧故我,正经八百地望着庄家掀开的牌。
庄家的底牌是5跟7,他又抽了一张牌,结果爆炸了。
“妳或许是个猜牌天才呢,连我都无法想象哟!”
《黑桃”虽然”碍眼,但”因为”它跟梅花挺合的,我就想说”应该”能赌到红心。》
“嗯,我懂了,原来妳有跟扑克牌交谈啊?”
庄家用”请妳跟人类交谈好吗?”的不悦脸色分发奖金。
照这个情况经过好几回合的游戏,芭洛特的眼前排列了梅花J跟10。
芭洛特满脸得意地指着自己的牌说:
《我一直在等这个花色的牌,我就知道梅花迟早会回到我这儿的,可是你不觉得现在回来已经无济于事了?我已经不需要它了说。》
博士只是应付地点头,目前赢钱的只有芭洛特一个人,但芭洛特拿到奖余后却把它摆在一旁,仿佛很无趣的样子。
不过从庄家发出声音加快速度的情况可以得知他处于混乱的状态。
其实这时候应该干脆死心,不要管对方跟自己的想法,但庄家仍不死心想设法了解芭洛特的意图,而他的微笑也变得越来越僵了。
——这个人,还在思考我哪里不对劲?
“好像是,而且还散发着不甘落后的”味道”。”
——他怎么那么执着?
“应该是天性使然吧!照理说庄家是不应该操作赌局的,撇开规则有利的设定,他的身份只是个旁观者而己。”
——嗯。
“但也有人拿那种有利当后盾,而踏出平等的场所,像这名庄家就是从那些人中挑选出来的,他既优秀又冷静,而且也属于支配欲强的类型,反而让我们有许多趁虚而入的机会。”
这时博士也开始配合扰乱战法,跟芭洛特互相点头示意要列举意义不明的事情,才刚示完意就开始反扑了.
“我没想到妳会这么适合玩这个游戏哟!看样子我带了个强敌来呢!”
因为博士如此称赞,逼得庄家不得不迎合,但是他也不晓得该称赞什么好,所以只吐出“果然”或”真了不起”之类的抽象言词。
游戏过了中盘时,乌夫库克又来下其它指示。
“姿势也做个变化吧!下一张牌来的时候妳试试跷脚。”
芭洛特照它的话做,她确认来了两张牌之后就跷脚。
照理说那是在赌桌下的动作,应该是看不到,但是庄家一直在密切注意芭洛特的一举一动,所以他察觉到了。
“用视野的左右感觉牌,要经常挪动脸部跟身体。”
博士要了一张牌,牌发了过来,博士盯着合计17的牌看,然后喊”停止发牌”。就在那个时候,芭洛特改变身体的方向,变成半背对博士的姿势。
现在轮到芭洛特,原本14的她要牌之后变成18。
她没有立刻做反应,等重新跷脚而牌从视野的左侧过来之后才宣布”停止发牌”。
庄家一面凝视芭洛特的动作.一面掀开底牌。
两张9的组合,等于18,芭洛特跟庄家平手,博士输了。
当庄家收拾牌时,她立刻询问乌夫库克.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人类会用印象定位空间,根据视觉的情报统一内容。”
——那个,又是什么意思?.
“譬如说思想喜欢的事物时,眼睛就会无意识地往身体左侧看,不喜欢的就往右上,向往的就是远处的左侧,虽然动作会因人而异,不过就统计上来说是有一定的模式,一旦熟练的话,就算对方不说话也能从眼睛跟身体的动作来了解大概的思考或感情。”
——这名庄家都是那么猜想的吗?
“那是心理诱导的基础,除了眼睛的移动,还有根据手脚的位置、脸部的方向、肩膀的角度等等,像”地图那样”掌握对方是以什么样的心理状态进行什么思考的手法。”
芭洛特边看牌边皱眉头,一想到过去被眼前的庄家”偷窥”就涌上一股相当厌恶的感觉。
芭洛特计划该是时候瓦解庄家努力描绘的地图,而撇开视线改变身体的位置,有时候好像毫无反应保持一样的姿势,她利用那一点点动作,开心地扰乱持续控制这个场面的庄家。
当她毫无意义地笑起来,庄家也连忙做出笑脸,她一露出不悦的表情,庄家就认真找寻让她不悦的理由,现在的他一直被芭洛特的意图牵着走,或许她突然说双手举起来,他很可能也会乖乖举起来呢!
“差不多该请博士支援了。”
乌夫库克说道,同时左手也加入博士那部份的最佳战略。
芭洛特说她估计博士将会爆炸.
《我好像很擅长读牌,让我”教”你怎么赢吧!》
博士像是自尊不允许那么做地举起食指左右摇动地说:
“不必了,即使现在输钱,但往后可不一定哟!”
芭洛特一面微笑,一面用脚尖轻轻碰博士的靴子,博士配合她的动作稍微在脚尖使力,表示他确认了,无论有多少视线从头顶灌注下来,也不可能看到桌子底下。
芭洛特在下一回合的游戏立刻把乌夫库克的指示传达给博士.
就在那一瞬间——庄家触碰耳机,小声地指示另一头的麦克风.
芭洛特反射性窃听他们之间的通讯。她接收电波,把它转成听觉情报。
那是庄家给予管理室的指示:内容让芭洛特感到错愕,他说”帮我检查摄影机”,想看看芭洛特是否有做出他所说的类似行动。
芭洛特感觉到庄家的视线往她这边看。
剎那间她想窥视庄家的表情。
“不要看庄家!”
不过乌夫库克立刻阻止她。
“那是为了引出”做亏心事”的人而耍的”手段”,妳继续按兵不动。”
不愧是优秀的庄家,只靠第六感就能察觉出她给博士的暗号,但是乌夫库克说的也没错,只要不露出马脚,对方也无法做任何的怀疑,那就是庄家的极限。他无法确认他们俩到底是冤大头,还是装了定时炸弹的纳税申请书。
芭洛特抓住要点对博士打暗号,她按脚两次表示”停上发牌”,一次表示”再要一张”,“加倍下注”则是三次,”分局”则是像在催促博士般敲他手臂两下。
对于那一大半的动作,庄家原本都会做反应,后来可能惊觉全猜错了。因此就不再做任何反应,这表示扰乱他的计划已经奏效。
芭洛特在这时又突然想演一出短剧,因此带着家庭喜剧再次揭幕的气氛,轻轻抵一下博士的手臂。
《我想到必胜的方法了。》
博士讶异地瞪大眼睛,受到影响的庄家也露出同样的表情。
“什么方法?”
《在那之前我想兑换筹码。》
“那妳就找错对象了,请这位帅哥帮妳的忙吧!”
芭洛特点点头,拿出一枚千元筹码对庄家说:
《我想把它全换成一元的筹码。》
庄家跟博士像时间停止般僵住,直盯着芭洛特看。
《这样我就能靠这枚筹码赌一千次了。》
博士比庄家先叹了大大的气回过神来,然后大声嚷嚷说:
“这样怎么赌啊?”
芭洛特气得嘟起嘴,她突然觉得自己演得还不错,这应该是她遇见了乌夫库克后新学会的一件事呢!
“就是要背负风险才叫赌博,但那并不是赌博的主旨哟!拜托妳别说”剩多少”,而是抱持“胜多少”的心态赌好吗?”
《知道了,那么,我会拼命多赢几把的。》
博士明显露出松口气的表情,然后瞄了庄家一眼,浮现出”她真是个伤脑筋的孩子”的表情,希望能博取对方的同情。
庄家勉强露出微笑,但不表示他的混乱消失了。
因为他现在的表情是”过去在惊险时刻都会大把下注,现在却突然想用一元来赌,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头,完全不明白她的意图”。
以为会防守时却发呆,又在按兵不动时大跃起,想赢想输都很情绪化,完全不明白她是针对什么事在情绪化,讲话也不连贯,这两个人不断在针对庄家设计出让他摸不清头绪的规则。
而且更重要的是——”赢钱的方式很诡异却很确实”,再也找不到像他们这么难搞的赌客了。
不久乌夫库克显示的胜算在出现大幅度胜利时红色卡片出现了,结果游戏在准备一决胜负前结束。
芭洛特叹着气确认胜算,跟博士加起来是六成多,以单纯计算来看,十元在十场游戏后会变成七十元,算是压倒性的胜算。
“下一轮准备决胜负,趁现在去换筹码,全部换成一万元。”
芭洛特依照乌夫库克的指示去做,不一会儿一万元筹码就堆积了像山一样高,庄家再次把手轻轻贴在耳机上,要求补充为此被换掉的筹码数,庄家对负责回应的工作人员低声说了”我会立刻赢回来的”这句话,不过只有芭洛特一个人听到。
她只是大大地耸着肩。
6
庄家开始洗牌,芭洛特缜密地感觉他指尖的动作。
隐藏在他指尖的意图比过去还要明确许多,感觉已经到了不需要再做任何掩饰的程度,不过也多亏这样,让芭洛特终于能够像看到电梯指示灯那样确实感觉到扑克牌上下左右的复杂分配动作。
——这个人在最后打算放10点的牌。
他毫无条理地喊道,然后摆上一万元筹码。
过去芭洛特跟博士都在序盘用极少数的筹码下注。
在COUNTING的精准度等于零的序盘,当然不能下重注,在这之前博士跟芭洛特都设法蒙混过去,就算庄家无法确信理由就是COUNTING,但他应该能预料到才对。
只不过,在最后的最后一刻预料到的会是自己——芭洛特是这么认为。
转变过心情的庄家触摸发牌器。
首先庄家在场上把自己的牌掀开,是一张8。
接着发给博士第一张牌,是一张10点牌,芭洛特也发到第一张牌,一样是10点牌;然后庄家把底牌摆好,博士的第二张牌来了,还是一张10点牌,芭洛特的第二张牌也来了。又是一张10点牌。
四张10点牌出现在场上,芭洛特轻敲博士的手”两次”。
《要是不多用些筹码,我没办法赢的。》
博士一脸难色,不久便做出除了”再发一张”跟”停止发牌”以外的”第三种选择”。
“分局。”
博士两手的食指把牌一分为二。
然后把之前下注的同额筹码摆在分开的牌旁边。
庄家在其中一方的牌放上第三张牌。想不到这次也是10点牌。
“停止发牌。”
然后又得到一张牌,这次又是10点。
《看,还有机会用呢!》
芭洛特敲敲博士的手臂。
“原来如此。”
庄家露出讶异的表情,凝视博士抓着筹码的模样。
“分局。”
又来了一张10点。
博士看着庄家掀开的底牌念念有词地说:
“这下子该停止发牌了吧!”
庄家发第二张牌给另一方,是一张10点。
“分局。”
博士再次这么说,然后又把一大堆的筹码堆上去,庄家一面痛苦喘气一面抽牌,把牌当着博士的面前掀开,又是一张10点,这时候博士喊”停止发牌”,又来了一张10点。
“应该要喊”停止发牌”吧!”
博士喃喃说道。然后,对着芭洛特扬起笑容。
“我准备只”用”这个哦!妳呢?”
他毫无条理地喊道,然后摆上一万元筹码。
《我也是,”分局”。》
庄家脸上已经失去表情,并望着芭洛特堆上去的筹码金额。
牌发过来,是一张10点牌,是庄家原本想插进去却放弃的”剩余部份”,就像在玩”扑克”的时候,没人要的梅花,也像从连忙盖起来的皮箱满出来的钞票迭。
《停止发牌。》
剎那间庄家露出安心的表情,但是另一方也是10点牌。
芭洛特再喊”分局”,因此拿到10点牌,然后又喊”停止要牌”。另一方也是拿到10点牌.再喊”分局”,就这样一直持续这种状况,到了第六次的分局,好不容易在10点牌之后出现了7这张牌才停止。
庄家现在有如被警方团团围住的银行抢匪.而且是事迹败露,遭人事先报警的抢匪,接着庄家用颤抖的手掀起底牌有如明知道会在手上爆炸的手榴弹插硝。
底牌是10点牌,想不到场上已经出现二十张的10点牌了。
庄家的点数合计是18,芭洛特跟博士连手开出的十发子弹.失误了一发,其余的九发全部命中,搞得庄家几乎要当场毙命。
“如此一来,有机会得手了。”
乌夫库克净现出祝福的文字,芭洛特很感谢乌夫库克在游戏进行的期间,一直默默在旁守护自己的行动。
“再等个几次就有机会了。妳应该能确实下手吧?”
就是当初来这赌场的目标,四枚百万筹码——这让她想起博士说”不必碰它的外壳跟蛋白,只要拿蛋黄就好”这句话。
奖金发过来了,总共赢得超过五十万元,大约是刚刚那胖妇人被这庄家吸走的五倍金额,结果她一次就全夺过来了。
《看,多花一些就能够连本带利拿回来.》
芭洛特调皮地露了个微笑,仿佛表示浪费是天经地义的事.
《可是,赢了这么多钱好不方便使用哦!》
“那就让它再增加一些。到时候再换面额较大的筹码吧!”
《那我得多赢一些!》
“没错,大概是这些钱的两倍就够了。”
伴随着支离破碎的会话,芭洛特更兴致高昂地等待发牌,完全没有理会旁边的筹码,就连博士也是。
庄家神色恍惚地看着两人的交谈,仿佛眼前出现了两个背后长翅膀的怪人,不晓得该怎么称呼他们好。
“让庄家盯住妳。”
乌夫库克迅速发出指示。
“表现出我们是很容易搞定的赌客,否则不仅庄家会被换掉,我们还很可能被迫请出赌桌呢!”
这时候芭洛特头一次发现庄家透过耳机听取指示,被要求补充筹码的工作人员似乎向楼层经理报告这件事情,而明显是命令语气的声音在庄家的耳边劈哩啪啦说个不停。
楼层经理的看法是认为他们只是毫无预期的狂赌者,在确认对方的来头以前,先用其它兑换的赠品蒙混过去,来设法降低赢取奖金的最大限度,譬如说饭店的免费住宿券或头等舱机票等等,只要能用那种东西蒙混过去,他们就没机会累积筹码,这时芭洛特开始思考对策,她思考对方最想要的事物,还有给予刺激的言行。
《我说叔叔,接下来要不要来比谁用的筹码最多?》
芭洛特用自己不擅长的撒娇语气问道。
“妳说什么?”
《先用完筹码的人就算赢。》
博士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庄家也是。
“那样的话,就偏离这游戏的主旨哦!应该说,那不算是赌博哟!”
《可是”扑克”就有LOWBALL,虽然派不上用场,却是最厉害的一手。》
“但那也是以赢得筹码为目的啊?”
《可是,这样玩下去好无聊哦!》
“那不然玩HIGHLOWSPLIT怎么样?就是赌赢的部份跟输掉的部份,只要妳双方都赢,回去的时候就买妳喜欢的东西当奖赏。”
《嗯。这不错,我会努力赢的。》
对庄家来说虽然是极不可解的对话,但他能够确定一件事情。
“这赌客是极佳的冤大头。”
庄家用沙哑的声音向耳机的另一头报告,还说背上有翅膀的人是天使,无论什么愿望都会听进去,这个通讯芭洛特接收到了,光是听到自己”是猎物”这句话,就让芭洛特把”饶恕”这个字眼从脑里抹杀掉。
“干得好。”
她握着乌夫库克浮现在手掌的言语,冷静的把筹码摆上赌桌,博士也把筹码摆上去,庄家终于要陷入前所未有最大的泥沼里。
“这名庄家已经有一只脚踏出赌场设定的框框了。”
乌夫库克如此评定。
“攸关重点的是他踏出来的这只脚,这庄家已经偏离庄家的职责,变为只是单纯的个人.也忘记在赌场应尽的责任与义务。”
这名叫做马洛•约翰•菲柏的男人已经充满就算集合赌场所有筹码都要跟芭洛特他们对抗的意欲。
“我要把战略分成三份哦!”
乌夫库克仿佛看穿庄家的态度而这么说,同时也把赌本分成三份,然后把左手的战术表分成三个阶段,每个阶段都有个别的指标。
“战略将随每一场游戏移动。”
它把手上的筹码分成三份,这举动仿佛它也是第三名玩家,一个人是用来计算时机的”输家”,一个人是用来赚取琐碎筹码的”助手”,至于最后一个人是在必胜的局面”下注全额赌本的战士”。
四个战略路线就在对博士打暗号后开始启动。
芭洛特也突然变得很忙,虽说这是赌本充裕才玩得起的把戏,但已经不是普通人办得到的战略,正因为是乌夫库克才能做出一瞬间的计算,庄家根本就不可能看穿那个战略。
游戏在高胜算的情况下消化,到了将近终盘的时候,乌夫库克的指示来了。
“差不多要再刺激庄家。”
由于游戏和缓地进行,庄家似乎也慢慢冷静下来。
——该怎么做比较好呢?
芭洛特问道,这时候她得到乌夫库克的指示是,”直接”、”冷酷”。
——那么说真的没关系吗?
“那个程度刚刚好。”
于是芭洛特听从乌夫库克的指示,等待适当时机轻敲博士的手。
“怎么了?”
芭洛特停了一会儿,然后说出像”利刃”一样的话。
《我想去别桌玩耶!》
博士讶异地张大着口,庄家更是惊讶,该用”惊天动地”来形容会比较贴切,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女突然”完全否定”自己这桌赌局.而且——她的手气正好得不可思议。
博士像是替庄家说话一样提出异议。
“那怎么行,好不容易有机会乘胜追击耶!这时候妳应该稍安勿躁.况且说不多花点筹码就不算赢的,不正是妳吗?”
博士似乎了解芭洛特的意图,虽然她也想过博士如果万一真的离席的话该怎么办,还好他动也不动。
《那不然,就”在这里多赢一些”吧!》
芭洛特难掩气愤的说法让庄家屏住气息。
这时候红色卡片出现,庄家爆炸,于是结束这一轮游戏。
庄家很快收集起桌面上的牌,与其说他的手法滑顺,不如说像是拼命在枪里装填子弹,他的指尖正传达着该怎么射杀目标的意念,芭洛特也把神经集中在他指尖的动作。
那段期间,博士像是打发时间般继续跟庄家聊天。
他用”你”或”马洛”称呼庄家,好似把他当同事或朋友看待。
仔细想想,当初坐在这张台子时他也是那个态度。
现在芭洛特了解博士为什么那么做的理由,他的目的是想藉由把庄家当成”个人”的方式,让他”跳脱在赌场应尽的义务与责任”。
不久庄家洗牌完毕,然后把红色卡片交给芭洛特。
芭洛特从成堆的扑克牌感觉出最大的”死角”部份,也是庄家完全没想到,对玩家最有利的地方。
芭洛特把红色卡片”啪”地”摆”在堆积如山的扑克牌上方,并不是插进去,只是摆上去而已,这态度看起来很瞧不起人,也让事态变得严重。
一剎那,庄家的手犹豫不决在半空中乱挥,后来才好不容易用流畅的手法重新切牌,但是却让他大幅度偏离锁定的目标,就像是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把以防万一而装好子弹的手枪交给对方一样。
“刚刚那是妳的判断吗?”
——嗯。
“我说过庄家在操纵牌面的顺序,跟那件事有关吗?”
——我觉得放在那儿是最好不过了,小小的卡片将化成团块,进入最后的阶段。
“张数呢?”
——三十张,全都是比7还要小的牌。
她察觉到在手套内侧的乌夫库克奸笑起来.
“好,那么就像刚刚那样”刺激”这位庄家吧!”
——你现在在说什么?
现在她用害怕的心情询问,因为实际上还收到堪称是”致命一击”的指示,乌夫库克的目标已经非常确定,也已经到了毫无慈悲的地步。
——我好像快忘记你的名字呢?
“我的名字?”
——到底”犹豫不决的人”这句话是在说谁呢?
“我是不是做得太过头了啊?不过那么做也是有它的必要。”
乌夫库克这句话有点像是借口。
芭洛特笑嘻嘻紧握手套,然后遵照乌夫库克显现的指示。
《我说叔叔。》
她根据庄家的呼吸,锁定对方抵抗最弱的一瞬间开门说话。
《我们不要在这儿赌了,带我去有更有趣更棒的男庄家那儿玩好吗?》
这次的说法不像刚刚是”否定场所”,而是”否定个人”,庄家的表情并没有变化,取而代之的是他停顿了呼吸,仿佛被掐住脖子无法呼吸似的,就掌控现场这点来说,这名叫做马洛的庄家实际上在这一瞬间俨然跟个死人一样。
博士露出过意不去的表情,半哄半骗说服芭洛特。
“妳不是希望享受赌博的乐趣吗?看,妳好不容易赢了耶!要是在这时候放弃的话,妳就会错失好不容易降临的胜利感哟!”
然后再对着庄家耸耸肩。
“在此因为我的服务不周向您致上深深的歉意,小姐。”
庄家用他近乎奇迹的自制心,挂着没有崩溃的微笑说道。
然后拿下挂在耳朵上的耳机,在桌子底下把它捏碎,通讯就这么中断了,芭洛特仔细感觉到他那样的举动,至于在这名庄家耳边大呼小叫的楼层经理最后一次的通讯内容是”快点找其他庄家接手”。
有别于表面的冷静,内心早就因为羞耻与愤怒像岩浆那样的庄家在荒诞不经的情况下败阵。
“如果庄家不谨慎却有能力,那赌场方面的处置就会慢一着。”
乌夫库克也察觉到庄家捏碎耳机这件事,不过令人惊讶的是,赌场到现在还没有把他换掉。
“想必连楼层经理都很难判断这名庄家是不是撑不下去了,或者还有胜算吧!他们应该已经在管理室开始确认我们的一举一动。”
——他们还认为我们是冤大头吗?
“没错,在这里唯一能正确判断我们真实身份的人,只有榭尔•塞普迪诺斯,他应该是这儿的老板没错。”
芭洛特在心里作势耸肩地说:.
——他会不会是忘记我们?譬如说用那个让脑袋空空的技术。
“他脑袋应该是不可能变空啦!”
乌夫库克苦笑地回答。
“根据情报所显示的,榭尔正在”交易”中,所以我们现在有许多能够趁虚而入的机会。”
——你是指结婚吗?
“没错,他用婚约做为跟上级组织打好关系的基础,只要我们能粉碎他的野心,上层组织那些人也会跟着落入我们手中。”
她好不容易忍住不让”干脆下地狱算了”这句话传达给乌夫库克。
基于憎恶到要把对方打成落水狗是很简单的,方法也在眼前。但是一想到自己随手可得到那个方法,内心就涌起一股莫名的喜悦,身体也不由得发抖起来。
不过要表现那个”结果”是有条件的,就是”知道”这个条件。乌夫库克跟博士从不轻易谈论事物的善恶,他们是属于把亲眼所见的事情追根究底的类型,还有自己能从那”原地踏步”的毛病学习到什么,要是芭洛特没有正确响应,乌夫库克也不会帮她到这个程度。
芭洛特静静等待那个瞬间,点数也稳稳地往上升,胜算持续超越六成没有下降,9的牌全出光了,7以下的牌也大幅减少。10点的牌与其它牌的比率有激烈的变动.当A化成团块像金矿然后又被用尽。
赌局朝”激烈的均衡”靠近,而芭洛特的心有别于沉稳呼吸,显得格外激动:
不久连续出现暴风雨来临前之征兆的小点数牌——接着那个瞬间到来了。
“接下来用”总额决胜负”吧!”
芭洛特响应乌夫库克的指示,动用过去一直摆着的赌本,不过是分成三份的其中之一
“用来赌知道铁定会赢的那一瞬间”而保留的伏兵终于慢慢起身行动了。
因为一枚筹码的面额较大,所以堆起来并不是很高,但是看到那个”差异”的庄家像被电到似地把手移离开发牌器。
《得多用一些才行!》
充分感应到庄家情绪的芭洛特这么跟博士说。
“好,就接受妳的挑战吧!”
博士也像在回应”扑克”的加倍下注,把筹码摆到场上,
不久芭洛特面前堆放了五十万元,而博士面前则堆放了三十万元。
周遭的赌客不由得停下脚步,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庄家总算把手放回发牌器,露出最后的微笑看着芭洛特跟博士两人。
牌发过来了,是8,现在还看不出谁的牌怎么样,大部份都是那样的。
博士是8跟8,点数是16,芭洛特是8跟7,点数是15。
然后庄家的底牌也是8。
“停止发牌。”
博士说道。
“停止发牌。”
芭洛特也如此宣布。
庄家屏住气息用颤抖的手掀开盖着的底牌。
是一张7,于是他再抽一张,点数是8,就在这时,红色卡片出现了。
为芭洛特与博士带来完美胜利的牌发得恰到好处,一张既不多又不少。
庄家继续僵住,周遭倒是弥漫近乎沸腾的热情。
那些赌客里好像有人知道刚刚那一手牌是什么意思,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7与8的魔法”,如果剩余的牌有二张7,四张以上是8的时候,不管怎么抽,那就是制造”庄家因既定规则而必输之魔法的机会”。
所以玩家只要喊”停止发牌”就好,不管庄家的点数是14或15或16的组合,都会因为下一张牌而爆炸。
这就是100%胜算的厉害之处,照理说设定为对赌场有利的规则,也因为如此而导致“必输”,可说是用在超短射程的扳机。
《我赌本没用完就赌赢呢!》
芭洛特一脸天真地说道,博士微笑着回答:
“那么,就请赌场准备一个”大容器”把这些钱统一在里面吧!”
这口气像是要求店家拿出珍藏的红酒似的,其它围观的赌客也”喔喔”地发出惊叹,原本长处是安稳平静的这个楼面,一转眼充满了吵杂的欢呼声。
把耳机捏碎的庄家在喧嚣声中透过其它回路向另一头的工作人员传达博士的要求。要他们把这赌场至高无上的宝物拿过来。
不久工作人员从楼面的另一头捧着红色的箱子走过来。
当工作人员小心翼翼打开箱子,随即就有亮光闪出来。里面是十二枚放出金黄色光芒的筹码。
“好了,随便选一枚妳喜欢的吧!”
博士这时候拉高声调催促芭洛特。
对芭洛特来说这是不会弄错的选择,于是她轻轻拿起刻有奥克托巴公司章的筹码。就在那个时候,整个楼面的赌客情绪沸腾起来。
“剩下的可以摆在那儿吗?或许等一下还会”用到几个”呢!”
博士这句话引起在场的欢呼声,用百万筹码进行的赌局,这可是只有在特别的秀上才看得到的精彩表演。
庄家不仅怨叹自己出了前所未有的洋相,内心的愤怒也不断累积,当庄家专心洗牌想一雪前耻时,乌夫库克早趁机偷偷”取出”筹码的内容物。.
变身成手套一部份的它骇进筹码里面,而芭洛特则是让右手呈固定握拳的姿势。
这时候出现极小的雷射刀在数厘米的缝隙移动,扫瞄起筹码内部。接着慢慢取出目标物。
“找到啰!找到记录榭尔记忆的媒体。”
乌夫库克不着痕迹取出里面的记录媒体。接着在手套里作了一个小口袋将它摆在里面,口袋一封起来,筹码里的记录媒体就被收进手套内侧。
至于筹码里的空洞就用同样的素材填补,还刻意把加工的痕迹清掉。
就这样,他们在”没有碰外壳跟蛋白的情况下,只拿走蛋黄”,完成这一连串作业所花费的时间还不到五分钟,这时右手得以解放,于是芭洛特慢慢张开原本紧握的右手。
“首先是第一个到手。”
乌夫库克如此说道,芭洛特握住浮现在左手的这句话。
马上——芭洛特感应到过去从未有过的感觉。
乌夫库克发出的文字通常都显现在手套内侧,文字不仅颠倒,加上芭洛特都会把手握紧,使得文字变成两三层而难以辨识,尽管如此——这时候芭洛特却发现有人正在”偷窥”她跟乌夫库克的对话。
 楼主| 发表于 2007-11-6 15:48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2分歧Manifold
1
“这下子就不晓得谁是冤大头了呢~”
某个男人望着画面用悠哉的口吻说道,然后深深坐在合成皮制的椅子里。设置在墙壁的无数个画面闪闪发光,这里是管理室。不过这儿看起来不像是挤满许多人的空间,而是这名男子的个人房。
“看,感觉我们像是被对方玩弄住股掌之间,你说现在露出不利表情的是哪一方?楼层经理?”
“是……是的,店长。在我看来应该是马洛……”
“嗯,我也这么认为。无论是桥艺室或轮盘,为什么今天会有这么多解雇者呢?楼层经理?”
解雇者这个名词让楼层经理捏了把冷汗,毕竟庄家是由楼层经理负责管理的,再也没有比庄家失控这种事更让人害怕了。
“没办法,用图片搜寻收集有拍摄到这名赌客的影像。”
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干劲的男人一面拨开黑得发亮的胡须一面说道:
“那、那么店长你是说这个男人跟女孩是来”诈赌”的吗?”
“这个嘛……光靠这些画面是看不出来哟!。这算是逼不得已的时候说服老板的借口。假如对那两个客人置之不理后才发现是”诈赌”的,届时连我跟你大概都要跟马洛手牵手去搭乘职业介绍所的巴士呢!”
“啊……那、那么派几名工作人员进行调查……”.
“只派你就绰绰有余了吧!你制作约二十个影像数据夹后传送到我这儿,然后就可以去睡大头觉了,基本上就假装曾派几十个人调查过。”
“是……请、请问,你说睡大头觉的意思是……”
“如果你真照我的话那么做,到时候一旦发生问题,那就成了我的借口,至于你就是这样。”
男人戏谑用手指作出砍掉自己脖子的动作。
楼层经理急忙敬礼转身要离开,这时候他眼前出现一条人影,楼层经理跺一下脚之后就整个人站住了。
“我正在进行重要的交涉,你们干嘛还把我叫过来!”
歇斯底里的声音响遍管理室,装饰在声音主人浅黑色脸上的变色墨镜.现在像知更鸟的蛋壳闪着绿光。
“发生什么事了?赌场负责人?店长?特别顾问?”
这些全部是男人的头衔,这好像在问他是否还有其它希望被称呼的头衔。
男人对滔滔不绝说的话没有立即反应,倒是一面对突然出现的榭尔•塞普迪诺斯举起双手,一面询问楼层经理。
“是你叫他来的?”
“是、是的……基、基于规定的关系。”
“没错,的确是有那样的规定。”
男人的口气像是在称赞小学生,楼层经理夹在男人与老板之间,轻轻缩了一下肩膀。
榭尔鲁莽地进入管理室,然后用睥睨的眼神看男人与楼层经理,大吼大叫说:
“只因为某个有钱人手气好得离谱,你们就不知所措了?”
“对方是带了一名女孩又装模作样的家伙哟!并不因为他带了女伴就认定他装模作样,但他真的很装模作样,从现在得来的报告,他们好像是叔侄关系。”
“胜算呢?”
男人耸着肩回答榭尔的质问,像是在说没什么大下了的事。
“六成多。”
榭尔摘下墨镜。他那双皇帝绿的眼睛已经充满怒气而闪闪发亮。
“你说六成?他们赌了几场?”
“根据最后确认的时间点,应该有二百一十六场吧!”
“他们是用什么方式赌的?”
“没有任何根据,完全看不出其意图。有时候还会使用基础战术,除此之外,看起来倒像是外行人在挥霍筹码。”
“原来如此。那么随便挥霍筹码的结果,就是经过十次赌博后把手边的一百元变成七百元以上吗?”
“这个嘛,那种事也是可能的。”
“或许吧!我的确也有过经验。但是随便挥霍筹码还能有超过六成的胜算,你觉得这样的机率有多高呢?”
男人一脸不耐地用右手食指跟姆指做了个圆圈,那个圈没什么意义,而指间的缝隙有他想说的意思。榭尔点点头说:
“没错,有几千分之一的机率。”
“那就不是零啰?”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艾许雷?”
榭尔发出狰狞的声音,楼层经理吓得浑身发抖,不过那名叫做艾许雷的男人就像挨了骂仍不知反省的小孩抓着脸颊。
“把那些家伙当成有明确意图的职业赌徒来处理,这是命令。”
“职业赌徒,可是……我怎么看都不觉得他们是职业赌徒耶!”
“做判断的人是我,让我看看那个骗子长什么样!”
榭尔探出身子,看着男人身后的画面,剎那间他的表情变得非常讶异。
“原来如此,他们就是骗子,看起来像是哪户有钱人家的小孩还打扮得美美的。的确没错,如果是职业赌徒是不会做如此愚蠢的打扮……”
他的声音越来越细,最后消失不见。
同时,整个房间充满了像电子仪器发出类似低沉耳鸣的声音。
“老板?”
正当楼层经理沉不住气而叫他的名字,榭尔爆发了。
“这是怎么回事……”
楼层经理吓得跳了起来.就连那个男人也皱眉看着榭尔。
榭尔像是吓破胆地盯着画面,脸色非常苍白。
“这些家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在这里!”
“您认识吗?”
男人露出滑稽的表情问道.榭尔露出似乎接下来要对自己脑袋扣扳机的僵硬表情盯着男人看,然后说:
“艾许雷,”干掉”这些家伙。用牌剁碎他们,就像你平常也做过的那样.”
“啊?那是非法的耶?”
男人做出手枪的手势,然后把充当枪身的食指对准画画,做出扣扳机的动作,榭尔高傲地把头别到旁边。
“那不是你的工作吗?那是合法的,没必要在这里要他们的命。”
然后他伸展背脊让自己冷静,并大大地呼吸。.
“这些家伙铁定是来涂黑我的”时间”,时间非常可怕,因为过去的时间会全面性影响当事人剩余的人生。”
榭尔念念有词地说道,男人悠哉地歪着头表示不解。
“你知道吗?我不断躲避那个时间的咒缚,所以才能爬到这个地位。但也不算完全逃脱,有时候也会出现这种状况。譬如说应该忘记的事物却出现”记忆重现”的状况,”记忆重现”——是这世上最恶毒的诅咒。为了摆脱它,我才会雇用你这种扑克牌杀手,明白吗?”
“是,这个嘛……感觉似懂非懂的。”
男人含糊地应和着,忽然间好像想到什么似地说其它话题.
“对了老板,关于今天的解雇者……”
“什么?你是指在桥牌室的老千吗?”
“不不不,那种”鼻涕小鬼”没什么好在意的.倒是今晚轮盘那儿,出现了一名解雇者。”
他话一说完,榭尔便露出明白的表情并粗鲁地点头。
“我知道,那个女人怎么样吗?”
“我想这一带的同业赌场应该不曾解雇过铃风。”
“把话讲清楚一点.”
“可否请您收回解雇她的决定呢?我代表赌场的从业人员请求您。”
榭尔冷笑看着那男人。
“是什么样的从业人员啊?”
“当然是代表效忠老板您的从业人员。”
“好吧,我考虑看看,不过也是等你完成工作再说,你听清楚,我等一下要接待非常重要的客户,知道吗?那段期间记得做好你本份的工作,要倾全力,届时就会根据那个工作支付高额奖金给你的。”
“了解,老板。”
男人恭恭敬敬地低头,只不过他依旧坐在椅子上。
“记忆重现”是吗?其实我并不想从事被迫扣扳机的工作耶!”
自言白语的男人面向内心至今七上八下的楼层经理。
“对了你,有关刚才说的检查事宜,变更预定吧!”
“啊……怎、怎么个变法?”
“数据有二千份,帮我总动员所有待命中的庄家,全面追踪那两个人进入赌场的那一刻到现在的行动,再将查明的结果向我的”耳朵”报告。”
话一说完,男人轻敌自己的专用耳机。
“我去对付他们,让事情有”起死回生”的转机上。”
楼层经理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仿佛接到突击命令的士兵.而且知道那是一场非赢不可的战争。
“了解了。”
然后他迅速往后转,没回头看那男人就一溜烟地出去。
“真受不了这些家伙……这差别就在于”是狗摇尾巴,还是尾巴摇狗”吧~好无趣哦~”
男人念念有词的回头看画面,忽然间他仿佛发现到什么似地指着画面,光标随即反应停止画面,并配合男人往右的指示将画画倒转。
“过头了。”
他口气略带戏谑地呢喃,这次指示往左让画面以微送的方式前进。
男人直盯着画面看,然后再以随机方式寻找其它时间的影像,看过几个画面后,他的鼻子像狗一样发出”哼哼”的声音。
“左撇子啊……”
但画面中的少女是用右手拿筹码,而且拿的是马杜克市中最高额的筹码。
“呼嗯……原来如此。”
他像打哈欠地发出声响,眼睛也紧盯着少女的左手看。
“虽然不晓得是什么”装置”……不过”这手套制作得还真精美”呢!”
男人——艾许雷•哈维斯特语调平静且不悦地站起来,然后蹒跚走出管理室。
榭尔冲进自己的办公室,就像恐怖电影遭到追杀的主角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那样,用力“砰”一声地把门关上。
他随手抓起排列在房间里的一支麦克风,然后指示工作人员自行处置自以为是老大的客人,另一方面则用手不断按手机的重拨键。
好不容易电话接通了,另一头响起低沉的声音,是榭尔为了清除自己的”记忆重现”而雇用一名他信赖的男子的声音。
《是我。你不是正在交涉吗,榭尔先生?》
“鲍伊德!不好了!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我正在搜查那些家伙,怎么了吗?》
“正在搜查?你说在搜查?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那些家伙正在我这里啊!”
鲍伊德沉默没说话。
“那些家伙在这里。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像是参加什么派对似的!”
《果真没错。》
鲍伊德口中念念有词说道,这次换榭尔出其不意地陷入沉默。
《我正在你经营的赌场搜查,四家店之中已搜查完两家,你在”蛋酒蓝”是吗?我立刻赶去那里。》
“你……你早就知道了?你知道那些家伙会到我经营的其中一家赌场?”
《我在他们住宿的房间里找到遗落在那儿的扑克牌战术表。》
榭尔慢慢用颤抖的手摘下墨镜。他渐渐了解现今的状况是什么意思,因此害怕地瞪大眼睛。
《……有吗?》
鲍伊德问道,榭尔抖了一下。
《你回答我,只要回答你交易的东西是不是在那里就行。》
榭尔嘴巴一张一合说不出话,好不容易大大喘了口气说:
“这里是我第一次表演的赌场,对找来说是最初的阶段……而所有的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他呻吟般说道,鲍伊德只沉默一会儿,然后说:
《我会在一个小时内抵达那里,我会负责干掉他们,我的”有用性”就是证明你做了最佳的选择。》
说完他就把电话挂断,榭尔杵在原地好一会儿。
“………”有用性”。”
他喃喃说道,脸颊还净现出大胆的笑容。
“没错……那是不能消失的存在,是能够帮我粉碎我污秽过去的神之铁锤。”
他喃喃自语地说完,又把变色墨镜戴上。
墨镜的颜色不晓得什么时候转变成明亮的红色。
“现在离开这里不觉得太早了一些?”
男人叫住刚在休息室整理好行李的铃风,他是个严肃的男人,肩膀很宽,有着壮硕的体格。不过在他严肃的脸孔,同时还隐约露出令人放松心情的和蔼表情。
铃风若无其事回头看那个男人。
“艾许雷•哈维斯特是个会刻意担心解雇者的男人吗?”
“别傻了,老实说,让所有薪水比我高的人被解雇,再也没有比这种事情更好的了。”
这个男人——艾许雷感到意外地耸肩。
“不过,妳可是业界赫赫有名的轮盘手。妳会招揽重要的客户,而且对这个业界也有应尽的责任吧?难道妳不培育好接班人就径自离去吗?”
“我对你什么时候自以为是经营者这种事没有兴趣,不过我并没有对这次的解雇感到不满哟!”
“哎呀,这种事找还是第一次听见。”
“没错,这是我个人的意思。没有人有资格插手过问,更何况,谁说我要退休啦?”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说,妳说已经看上自己的接班人,害轮盘区的菜鸟都哭了呢!”
“你说那个,的确没错,那孩子确实……”
铃风慎重其事地点头。
“那些称之为一流轮盘手的菜鸟,全都是不显眼的”优秀人才”。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在我眼里他们就是那样而己。”
“这种说法对希望让妳看上的人来说是十分残酷哟!然后呢?妳打算培育那个孩子在这里工作吗?”
“怎么可能,我想那孩子应该没那个打算吧!我只是会持续丢小白球,偶尔也会让它右转,这么做的话,那孩子或许就会来找我……我只是抱持那样的想法而己。”
“既然这样妳何不住”这里”多待一阵子,做妳刚刚说的事不就得了?”
铃风凛然地摇头拒绝艾许雷回她的话。
“就算代表从业人员,在我跟老板之间成立一点希望也不行?”
“我不懂你为什么要卖我这个人情,难道是希望拉我去凑个向赌博协会推荐你当正式经营者的人数吗?”
“不不不……妳真是天生的赌博师,用放高利贷的地下钱庄来形容妳可能还比较贴切,妳竟然一一调查我所有言词的担保价值,可说是赌博师的一大借镜。”
艾许雷举起双手,然后竖起食指悄悄地说:
“对方的真实身份还不确定,这也是以前从未见过的模式,我们也找到大致上的线索知道他们有做什么安排,虽然还在解析影像,不过在工作人员跑完搜寻影像的马拉松以前,对手也是有可能先抵达终点。”
“是那么厉害的强敌吗?”
“对方靠21点要求兑换百万元的筹码。”
铃风皱着眉头以为自己听错什么地望着艾许雷。
“而且好像还说了”把剩下的十一枚金币放在桌上吧”这种话。”
“想不到除了你以外,还有人能做出那种事呢!”
铃风讶异地说道,然后她的眼神似乎有些感兴趣地从休息室望向连接赌场楼层的走廊。艾许雷歪着嘴笑着说:
“妳也想看看吧?”
铃风斜瞪了艾许雷一眼。
“等我看过对方再说,如果对方看起来很无趣,我就会立刻走人的。”
她的口气听起来似乎不抱什么期待,然后就迅速朝楼层走去。
艾许雷从容不迫耸耸肩,继续对铃风说:
“对方是个强敌,因此有必要”为了应付那些家伙的到来”做检查吗?”
“反正就是那样,既然是为了得到百万元筹码动的手脚,那些家伙应该也会在其它赌场耍同样的把戏吧?”
“你打算向谁提出阻止那种事的”解决之道”?难不成是我们老板?”
“少胡说了,铃风。”
艾许雷像在挥苍蝇般挥手。
“我在协会的高层有门路,一旦”解决之道”会应用在所有参加协会的赌场.那会是相当多的一笔钱呢!如此一来,我根本就没必要为那种白痴老板工作。”
“你不是很喜欢这里吗?”
“只要没什么大间题,而且又有高薪可拿,我就会睁一只限闭一只眼。只可惜天不从人愿。我们老板是既没有确保十五岁少女的养育权就跟人家同居,而且还打算”利用引擎故障烧死对方的疯拘”哦!我实在想不透协会怎么会让那男人继续工作下去。”
“的确是很不可思议,不过我并不想知道”老板他真正的工作”是什么。我可不想过问太多事情,害自己这条老命提前结束。”
铃风冷漠地回绝。
“总之。要是对手很无趣的话,我就会立刻掉头回家.反正我那些孩子已经不需要我特别照顾了,我之所以还待在这里,有点像是老年人在面对自己最后的生存价值。”
艾许雷给了铃风那个生存价值,两人便一起走进VIP室.
“就是那张赌桌。”
当他往那个方向指.铃风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是那个女孩吗……”
“那个女孩”?”
艾许雷不解地歪着头,然后转头看铃风的表情.
“那个女孩?”
他再加强语气重复,铃风点点头,并且一直看着少女,看着那名在VIP专用赌桌专心看庄家洗牌的少女。
“就是她?她就是妳认定为继承人的女孩?这下可伤脑筋了。”
艾许雷嘴巴上虽然那么说,但他却信心满满弹了一下指头。
另一方面,铃风不改其严厉的态度,直盯着什么看。
“好了,怎么办?铃风?准备立刻搭公车离开吗?”
她没有回答艾许雷近似挑衅的言词,只是轻声说:
“十五岁的……因为汽车引擎故障而被烧死……原来如此。原来她说想做一件大事,就是指那个啊!至于你阻碍那女孩的举动,对她来说算是圣灵降临的试练,然后还引导我到这里来。”
艾许雷有点讶异地望着铃风的脸。
“妳是接收到什么启示吗?难不成妳辞掉轮盘手的工作,准备去当预言家?”
“但愿你能有多一点的信心,艾许雷。不过我应该向你道声谢才对,感谢你把我叫到这里来,不过,我在这儿的角色只是个检验员哟!我是不会出手的,就算想叫我帮忙也不可能。”
“那样就绰绰有余了,只要妳愿意当证人,协会也会认可的。可是……铃风,妳对那两个人了解多少?”
“完全不了解。没错……根本就不了解。顶多只知道那女孩的名字。”
艾许雷耸耸肩,仿佛在说”就算是那样也好,就告诉我吧”。
“露恩•芭洛特——那就是那女孩的名字。这是个可悲的名字,也是痛彻心扉的名字。”
铃风一脸严肃地说道。
2
“马洛•约翰•菲柏!”
一听到有责备的语气在叫自己的名字,庄家随即停下手,表情害怕地回头看.被玩弄在股掌间,还帮芭洛特制造第一回收获的庄家,在洗牌时一听到那严厉的叫声就停下所有的动作。
“这是雇用推荐函。”
他一回头就有一封信函跟着那句话压到他胸口,这对庄家来说,如同被人拿枪威胁般屈辱,而且不能有异议。
“上面并没有署名收件人。但是有我的签名。你可以影印好几份没关系,趁老板还没发现到你以前快拿着它搭巴士离开,虽然你无法在这里成为巨星,但可以到下一个职场东山再起。”
叫马洛的庄家羞愧地低下头,他原先热中洗牌的表情,居然变得意志消沉,看似绝望的他好像背负什么大型物品驼背离去,再也没有比”败退”这个名词更适合他现在退场的情形。
“这和你跟我说的差真多,其实你的签名实在很奇怪。”
站在把信函交给庄家的男人旁边的老妇人开口说话,她是铃风。
芭洛特的视线不是落在那个刚现身,感觉像庄家的男人,也不是离开的败者,而是专心落在这名老妇人凛然的模样.
“晚安,各位先生女士。”
男人站在赌桌的另一头,彬彬有礼地鞠躬致意。
“本赌场的菜鸟太任性了,虽然我平常很希望能跟两位赌博,只可惜全碍于规则的关系,接下来我要换掉扑克牌,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他用那种方式宣布要换掉庄家,不服输的博士也用夸张的态度回答他”没有问题”,男人点头后就把所有扑克牌全放进赌桌下方”使用过扑克牌”的盒子,然后再取出六组全新扑克牌彬彬有礼地撕开封条,就这样全新的扑克牌诞生了。当博士点头确认扑克牌一切无误后,庄家便开始优雅洗牌。
这时铃风望着芭洛特。她们俩四目交接,也把凝视对方当做理所当然的事情,铃风脸上并没有笑容,不过她却十分和蔼地说:
“晚安,露恩•芭洛特,我们又见面了呢!”
《是啊,铃风。我们又见面了。》
她不知不觉回以笑容,因为再次见面的喜悦,比她质疑铃风怎么会来这个地方还要强烈。
她有种奇妙的安心感.看到铃风不是穿着赌场制服,因此觉得安心。她知道那正表示铃风已经被解雇了,但她不觉得讶异跟过意不去,反而更确信自己跟铃风在这赌场的胜负已经有个结果。
“妳果然想在这儿做什么大事.”
铃风的语气似乎在表明自己的眼睛不会看错人,其中并没有什么敌意跟悔痛,还表达出心情爽快的感觉。
《我只是想玩玩而已,觉得好像可以从里面学到些什么。》
芭洛特又变得很开心,还在不知不觉中表现出机灵的样子。
“妳应该是有所学习,妳的表情就已经把答案说出来了。”
话一说完,铃风便把视线栘到洗牌的动作,仿佛在建议芭洛特也要仔细看清楚。当然芭洛特并没有往她那边看,加上她普遍感觉到这名新庄家的洗牌动作,他的动作有礼貌。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与其说是手法滑顺,倒不如说相当随便,跟刚才手法滑顺的庄家不一样。感觉像淡淡地掌握自己的工作。
《妳也要玩21点吗?》
芭洛特问,铃风看着洗牌的动作轻轻摇着下巴说:
“不,我只是那个男人怂恿来参观你们的胜负。”
《那个人是妳朋友吗?》
“艾许雷•哈维斯特——算是这个业界的保镳,需要这男人出马的话,绝非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我只是想看妳怎么努力应付那男人的本事,才会插进来的.”
艾许雷顺着铃风的话,看了芭洛特一眼说:
“她是为了以示游戏公正而设的见证人,总之妳别太在意她。”
虽然他不像刚刚离去的庄家那么不服输,但是她感觉到对方比之前遇过的庄家部还要大胆,甚至于胜过铃风。
“这男人的运势并不像我是往左转,这男人也没有弱点可言,这妳要有心理准备。”
“我想站在后面看整个游戏的流程,应该可以吧,艾许雷?”
铃风说道,艾许雷用力地点头,仿佛那就是胜负的暗号。他轻松在场上堆起扑克牌山,然后用低沉但听得见的声旨说:
“好了,从现在开始这儿是让你们包下来的台子,结合桥牌室的”老千”与铃风的见证,还有主持这张台子的优秀庄家。就当做是让我们圆满退职的小小谢礼吧!”
这句话好像在宣示”已经逮到你们的马脚了”,不过针对这等于宣战的口吻。
“那是让妳预想的反应,妳不要理他,一切交给博士处理就行了。”
乌夫库克加了这样的批注,说到博士,他在这时候还能大胆地摊开双手。
“你说”包下来”,出手未免太大方了吧!”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掩不住他内心的喜悦,就在这时候艾许雷竖起手指。
“那样要赢会比较容易吧?”
他扬起嘴角笑,感觉就像共犯一样,只是让人惊讶的是,他居然像这样一语道破COUNTING在胜负次数占很重要的地位。然后艾许雷又说:
“最低赌注十万左右,两位觉得如何?”
“那是这张台子的规则吗?”
博士不服输地把手插在胸前,就像买菜的时候在讨价还价地摇头。
“好像有点高耶,这样我们想移到别桌去赌哟!”
“那么,就把最低赌注设为十元吧!”
订正得真干脆。
“如此一来,妳不就能用那些筹码赌十万次?”
他指着芭洛特手上的百万元筹码。
“那么,十元的赌注就这么成立啰!”
博士很快说道,艾许雷也一面点头赞同,一面把透明的红色卡片摆在场上,仿佛在示意芭洛特或博士都可以插卡。
“你真是破天荒的庄家呢——”
博士把手伸向红色卡片。
“期待你不会中看不中用哟!”
然后像是搪塞对方地把卡随便插进堆积如山的扑克牌。
艾许雷耸一下肩膀.轻轻地把成堆的扑克牌切牌。
然后把全新的扑克牌放进发牌器里,艾许雷粗鲁但没有多余动作的手法将牌稳稳摆进去。
博士跟芭洛特静静地摆好筹码,艾许雷迅速地发出第一张牌,游戏就此开始,这最后一场的生存游戏。
“看来是平手了。”
艾许雷说道,牌随即从场上消失,他手轻轻一挥就把全场的牌迅速堆在废弃牌放置场。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动到,无论是筹码、意志或战略。流逝的只有时间,以及扑克牌。博士慢慢眨了两次眼,然后把筹码摆在场上。
芭洛特茫然地望着摆在场上的筹码。
牌发下来了,艾许雷掀开的牌是7。
博士是9跟J,所以是19!他喊”停止发牌”
芭洛特是7跟3——她喊”再发一张”。于是来了张9,合计起来是19,接着喊”停止发牌”。总之这点数还过得去,不过博士跟芭洛特都处于无法判断的状态。.
庄家掀开底牌,是一张9。合计起来是16,根据规则他又抽了一张牌,出现的是3。然后艾许雷环顾一下全场说:
“看来是平手了。”
周围的赌客纷纷发出无法分辨是感叹或惊讶又难以形容的叹息声。
从艾许雷开始发牌到现在,已经是”第十六场游戏”了。
胜算是零,负数余额也是零,芭洛特跟博士都没有任何损失。
在只有点数产生变化的情况里,这也是他们”第十六次的平手”。
博士一面摆筹码,喉咙一面”咕噜”地发出吞咽声,然后挤出话说:
“想不到会有这么稀奇的事情,双方的胜负都没有变动……”
“这证明两位的运气可以跟这赌场匹敌呢!”
艾许雷一本正经地说。
“老实说真的很棒,两位真是强敌,连我部大意不得呢!”
他真的很会捧人,完全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无法解读。”
乌夫库克这令人难以相信的回答,让芭洛特感到错愕。
“我无法了解他有什么意图?到底他是乐在其中?生气?或者为妳抽牌的事情感到悲伤?
这些我都不知道。这些全都搅在一块,但总觉得其中有什么秘密。”
它的言词带着悲鸣,但可能察觉到这些话让芭洛特不安,于是连忙把那些话全消除。然后……
“总之我会进行分析用最适合的战略熬过去,COUNTING是不能被封锁的。”
芭洛特好不容易在膝盖轻握左手当做”了解”的暗号.
但她还是呈现异常的紧张,而第十七回的游戏仍旧在双方平手的情况下结束。
这样的状况让人感到一股无法言喻的疲劳。
21点是强迫要求玩家必须经过一段漫长道路的游戏。
那条路很平常,也有高低起伏,而且绝不平坦,这就像是漫步在毫无指标的沙漠,虽然看不见距离,风景也时时刻刻变化,但结局什么也没有改变,只看得见茫茫然的地平线。
在第二十二次的游戏,明显的胜负终于到来,博士拿到A跟Q,芭洛特拿到5跟6后又抽到K。因此双方都是21。
庄家掀开的牌是2,这时候艾许雷第一次在游戏中念念有词。
“什么都不用做这种事真轻松,因为不需取悦你们,也个需要什么骗术,你们采取的战略也非常正确,因此我也不需做多余的考虑,想不到我竟然会碰上这么轻松的工作。”
说完他便用手碰底牌。这时候一阵令人不悦的预感窜过芭洛特的背脊。
结果是4。庄家的牌分别是2、4、6,于是他再抽一张,是4,他再抽,是一张5。
艾许雷用平静又没有多余动作的手法当着目瞪口呆的芭洛特面前掀开底牌,是一张6.因此2、4、4、5、6——合计起来是21。
芭洛特的内心发出莫名的悲鸣,因为自己被丝毫没有动摇的扑克牌耍了,那样的情况比持续赌输还容易累积更沉重的疲劳。
至于铃风则站在他们背后用洞悉一切的表情望着赌桌。
在第二十七次平手后,艾许雷像把料理送上来的服务生,双手交迭弯着腰说:
“如此一来,暂时先告个段落了。”
宣告游戏结束的红色卡片在没有多出任何一枚扑克牌的情况下出现了。
芭洛特讶异地目瞪口呆,至于把卡片插进去的博士也露出被初次见面的占卜师说中出生年月日的讶异表情,直盯着发牌器看。
艾许雷厚实又没停下动作的手开始洗牌。
“你们的运气真是很好。到底是谁带来的好运气呢?是这位绅士?还是这位小姐呢?或是帮你们带来好运气的”另一个某人”呢?”
芭洛特感觉到如此念念有词的艾许雷是透过耳机得到各式各样的情报,像是芭洛特跟博士赢了几场游戏?哪种赌法比较显著?在什么样的场面决出胜负?而艾许雷就是透过那些情报敏锐察觉到有”第三者的存在”。
“不要被对方的言行影响,他只是想引我们露出马脚而已。”
那位”第三者”乌夫库克说道,芭洛特紧紧握住双手。
艾许雷终于洗牌完毕。这次换芭洛特在堆积如山的扑克牌插进红色卡片,然后芭洛特对成堆的扑克牌造成的影响,也成功地让艾许雷做出草率的切牌。
在铃风与多名赌客的见证下,开始了第二轮的游戏。
第一张掀开的牌足2,博士抽到8跟10——接着喊”停止发牌”。
芭洛特是3跟5。剎那间她想到如果接着喊”停止发牌”的话,不晓得会有什么结果,结果她是喊”再发一张”,来的牌是J,合计起来是18。数字跟博士一样。
接着庄家掀开底牌,牌面是6,合计是8——接着他抽到Q,合计起来是18。
就算当初鲁莽地喊”停止发牌”,在场也只有芭洛特是输家。
博士又增加筹码,芭洛特也提高筹码的金额,从三千元提升到六千元,这不仅是乌夫库克的指示,也是芭洛特个人的意思。
为了摆脱令人泄气的停滞感,因此她希望有个自己也能操作的事物。而现场就只有累积的筹码金额是唯一能自由操作的东西。
“好严酷的运势,连我都被你们的气势压住。”
艾许雷说道。实际上芭洛特他们不断加筹码的金额。这对庄家来说是一种压迫.不过艾许雷处理扑克牌的手法既没有动摇也无机可乘。甚至给人一旦出手就会被他拉进去碎尸万段。
“至今还未曾有跟我的运气相抗衡的压力。也让我在所有赌场被当成一扇坚固的金库门。
不过现在,或许出现了持有金库钥匙的人呢。”
艾许雷老是把运气挂在嘴上,但芭洛特跟博士根本就不认为那是运气或是巧合。
他们认为有的也只是扑克牌经过一再计算的排列组合,跟能够实现那些排列的这名男人。
操纵三百张以上扑克牌排列的洗牌——那是具有明显意图的技术。
甚至没有人会察觉到发牌器底下就放了用来耍老千的牌。
他们也知道使用新牌的理由,正因为没开封的扑克牌排列都是千篇一律.只要知道最初的排列顺序,事实上是有办法在洗牌之后还能够发特定的扑克牌,但那却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技术。
但是真正的问题是在于那项技术会引诱什么,难道只是加重玩家的疲劳,单纯地击退他们吗?既然这男人的使用是让玩家到手的筹码重回到赌场手上,照理说是不会那么做的。
但话说回来,为什么没有安排让玩家连败呢?如果在这时候退让的话,是想说放我们一马吗?无法了解他有什么意图——她能够了解乌夫库克当时会这么说的原因。这个叫艾许雷的男人如果没有针对芭洛特他们做任何安排,”难道他没有特别要做什么吗”?这会让人觉得他明明是一道铜墙铁壁,却没有发挥其存在的功用。
不过都已经来到这儿了也无路可退,就算锁定的四枚筹码已经到手一枚,也不能因此就满足。
博士说记忆是多重情报,它会随着时间轴成长,但某时期的记忆也会在同时跟其它时期的记忆紧密结合。筹码之所以分成四份,就是要让四个时间轴存在并进而重现一份记忆,如果无法重现那份记忆,就不过是显示神经系统成长过程的相簿罢了。
目的并不是关于脑部研究的情报,如果无法拿到榭尔所有恶行的内容,那么至今的战斗——芭洛特进行的这场游戏.全都会毫无意义。
“这下子或许该改变战略呢!”
博士不经意说出口,然后从游戏开始到现在,他头一次把累积在台面的筹码拿回来.只留一半在场上。
牌发下来,庄家掀开的牌是Q。
博士的是5跟了,合计是12。芭洛特是K跟4,合计是14。
接着博士喊”再发一张”,追加的牌是8,合计是20。
“再发一张。”
博士毫无间断说道,接下来就是黑道电影里,常见到被枪抵住的最下等赌徒大叫”有种就开枪啊”的画面,艾许雷就用那种感觉对发出去的8轻轻抬高下巴,仿佛在说”追加的牌就是这张”。
“再发一张。”
博士用手指轻敲桌面,硬是要了一张牌。
对于他这自我毁灭的鲁莽选择,艾许雷毫不犹豫把牌发出去。
展示在博士眼前的牌是6。
“这样是爆炸了。”
艾许雷淡淡宣布,博士耸了耸肩,反正情况很单纯,任谁都猜想得到。就连这名叫艾许雷的男人也一样。
但问题是在于”涉入”这点,他是否能把牌发得够完美,因为对手会怎么行动.全看牌发的如何来决定。
芭洛特要了一张牌。发过来的牌是6,因此合计是20。
——要再发一张吗?
“妳要守住最合适的战略,”强行突破”就交给博士吧!”
于是芭洛特遵照乌夫库克的指示宣布停止发牌。
艾许雷掀开底牌,是4,与Q合计之后是14。
然后他又抽了一张牌,是2,然后又抽一张,结果是4。这下子合计起来是20。
“看样子是平手。”
这次他只对芭洛特说话,说完就很快地把扑克牌废弃,
“只有一张牌大概没用吧。”
博士喃喃自语地说。他认为喊”再发一张”或”停止发牌”都没什么差别,仿佛”完全没差”的说法是最合适的扑克牌排列方式。
他把筹码摆在桌面,是先前下注金额的一半。
另一方面,芭洛特则摆同样的金额。正当铃风静静观察场上的变化,手踫发牌器的艾许雷则毫不迟疑地把牌发出。
掀开的牌是7,博士是8跟5,合计足13。芭洛特则是K跟3,合计是13。
博士喊”再发一张”.在他的要求下来的牌是4。
他继续喊”再发一张”,来的是2,如此一来合计是19。
这时候博士又理所当然地喊”再发一张”.
艾许雷面无表情地发牌。是一张A,这下子合计起来是20——
博士又喊”再发一张”,剎那间芭洛特怀疑艾许雷该不会发怒,不过她错了。艾许雷依旧面无表情地慢慢发牌,并说:
“恭喜你了。”
牌面是A,因此8加5加4加2加A加A——合计是21。
博士忽然望向芭洛特.
他没发出声音地询问”艾许雷是否有什么可疑的举动”。芭洛特轻轻摇头,她完全没感应到艾许雷有任何”耍老千”的行为。
“要喊”停止发牌”吗?”
因为已经21点就无法再抽牌,所以博士简略地点头。
《再发一张。》
芭洛特说道。来的牌足8。合计是21。
博士发出叹息。他又用眼神询问芭洛特”艾许雷是否有什么可疑的举动”,但芭洛特也一阵愕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吗?”
艾许雷问道,芭洛特第一次认真看对方深棕色的眼睛,那是一双带着微笑想把人活生生解剖的眼睛。
芭洛特咬紧牙关喊”停止发牌”。
“了不起的绝招。”
这时候出声的是原本静静观战的铃风。
“除了你以外,到底还有谁能那么做呢?”
“这要靠练习吧!”
艾许雷大胆地回答,并掀开自己的底牌。是9,跟7合计起来是16。于是他再抽牌,稳稳地出现5。
“这下子平手了。”
芭洛特觉得头好晕,这时候铃风说话了。
“伤脑筋,这场胜负变得越来越无趣了.”
当芭洛特转过去看她,却被她狠狠瞪了一眼。
“露恩•芭洛特,妳的人生是让别人牵着鼻子走的吗?”
剎那间她不懂铃风这句话的含意。
“筹码对妳来说不过没有用的东西吧!我不晓得妳到底在”顾虑谁的想法”。但是妳既然曾经毫不犹豫把我丢的球一一击破,怎么有如何无趣的表现呢?”
感觉芭洛特快被铃风说眼,于是乌夫库克在她手套内侧浮出妨碍的言词,
“把心思集中在胜负上,别忘记她也是赌场里的人。”
牌发下来了。
“妳是妳。”
铃风的话从背后贯穿芭洛特的心脏。
“妳没必要顾虑他人的想法,尤其是这种大型的比赛。”顾虑”这种事在比赛就像一颗老鼠屎,是会害人分心的。”
铃风说完这句话又恢复沉默。
博士又乱喊”再发一张”,好不容易又是”爆炸”。
至于芭洛特像是躲在博士后面偷偷摸摸地喊”再发一张”。
手上原本是2跟Q的她拿到7,因此合计起来是19。然后便喊”停止发牌”,于是艾许雷掀开底牌。
他的牌分别是4跟J,接着又抽到一张5。,合计起来是19。
芭洛特远远听到艾许雷宣布平手的声音。
她无意识地咬唇。而博士又在下一场胜负率先爆炸。
芭洛特手上的牌是2跟9,她大胆加倍下注之后抽到一张8,所以合计起来是19。
庄家先掀开的牌是9,底牌是J。很快地又是双方平手。
她又用力咬唇。下一场游戏进行的时候,当博士爆炸而艾许雷掀开底牌,芭洛特在双方再度平手的时候因为干燥的牙齿将嘴唇咬得过于深入而痛得回过神来。
她让牙齿慢慢移开嘴唇,一面湿润嘴唇一面感觉到自己当初选择这游戏的心情从心底涌上来。没错,就是这个游戏,是一场决定自己是死是生的游戏,然后自己也是”为什么是我”这个问题的唯一答案。
可能是那种想法让她恢复意识的关系,她慢一秒发现牌起了变化,变化就发生在博士回到最佳战略的时候。
芭洛特的眼睛忽然把焦距集中在艾许雷掀开底牌的时候。
底牌是5。最先掀开的牌是9,接着他抽到3,因此合计起是17。
“看来是输——应该是平手呢。”
艾许雷环显后说道。
芭洛特连忙确认博士的牌,他是J、3、3,所以是16。
而芭洛特的牌是5、7、5,所以是17,只有博士输了。
博士不发一语把筹码摆上去,芭洛特依旧咬着唇。
艾许雷开始发牌,芭洛特对他的指尖没什么明显的感觉,正当芭洛特心中”对指尖的感觉”产生深刻的疑问时……
自己究竟为何而战?是跟这个叫艾许雷的男人的指尖战斗吗?
如果这男人手上拿的不是扑克牌而是枪,自己会怎么做?
“会只盯着他扣下扳机的指尖吗”?
从芭洛特开始玩这游戏,头一次”对扑克牌产生感觉”,而且是对那堆积如山跟排列在桌面的扑克牌,她开始思考它们是根据什么样模式成立的。
但这时候博士喊”停止发牌”的声音传进她耳朵。
博士的牌原本是7跟6,他抽到6之后合计起来便是19。
庄家掀开在桌面的牌是8。
芭洛特的牌是J跟3.她立即叫”再发一张”,出现的牌是7。
望着那张牌,芭洛特沉默不语。
仿佛自己融为赌桌的一部份,自己的神经遍布赌桌,全身皮肤还敏感反应到每张扑克牌的重量。
“要再抽一张吗?妳可以询问隔壁的男人,如果真那么做的话会怎么样。”
艾许雷委婉地提问,感觉像在劝诱什么。
芭洛特慢慢抬头,感觉那男人的存在。她开始怀疑过去注意力一直被他的指尖吸引.该不会是这男人的战术之一。
《停止发牌。》
她冷静地宣告,艾许雷平静地掀开底牌。
是一张4,跟8加起来是12,接着他又抽到一张A,然后又抽到7。
“看来是输——”
《是平手.》
芭洛特接着把话说完,虽然那么做并没有意义,但她就是想看艾许雷的反应,她想感应他的动作、气氛及所有一切。艾许雷耸耸肩说:
“一点也没错。”
这时候有人扬起嘴角笑了一下。那个人是,芭洛特。艾许雷露出惊讶的表情,接着也回以微笑,并同时把手中的牌跟博士的筹码废弃.
牌又发了过来,掀开的牌是J。
博士的牌是5跟9,他要了一张牌,但抽到的是8,所以爆炸了。
芭洛特则在那段期间持续感应艾许雷,然后传达给乌夫库克。
她的左手除记载TRUECNUNT与战术之外,还有关于艾许雷的些许情报。
芭洛特的牌是8跟J。她似乎感受到艾许雷的脉动。
《再发一张。》
艾许雷的反应没有变慢,他那轻描淡写的行动有如铜墙铁壁不为所动。
芭洛特抽到的牌是2。
《停止发牌。》
艾许雷顺从芭洛特的选择之后便掀开底牌。
是J跟J——合计起来是20。
这让人感觉到他们双方不相上下,只是博士虽然没有爆炸,不过他拿到J跟8之后就没再要牌,因此当场就败在芭洛特与艾许雷两人的20。
“看样子开始出现瓜分好运的人了。运气只要路线有些微差距就会离开,因此想抓住它是极为困难之事,任谁也不忍心耻笑放弃运气的人。”
艾许雷边废弃扑克牌边小声说,仿佛在说明博士之所以无法赌赢是自己的意图,至少在这个叫艾许雷的男人的范畴内。
但是博士非常清楚自己扮演的角色,还有自己”应该”做什么。
博士减少筹码的金额,果敢地让自己爆炸。
芭洛特继续摆放同样金额的筹码,游戏至今尚未结束。
庄家掀开第一张牌,是一张6,博士则拿到3跟9。
“加倍下注。”
博士冷静宣告并迭上筹码,然后艾许雷毫不犹豫像扣扳机似地对博士发牌,牌面是Q,因此爆炸了。虽然有些惨,不过博士似乎已经没在考虑自己失去些什么。
拿到4跟7的芭洛特抽到6,合计是17,艾许雷掀开底牌,是6跟5,紧接着他抽到A。
然后又抽到5——双方又是平手。
博士慢慢从座位上站起来。然后拍拍芭洛特的肩膀说:
“我把我的好运让给她吧!”
同时把自己手边堆积如山的筹码轻轻推到芭洛特那边。
“然后把我输钱的运气送给那边吧!”
他笑着对艾许雷这么说。
博士这个行动正是胜负的分歧点,扑克牌的排列也这么表示。
若博士没有喊”再发一张”,芭洛特就赢了,或者没有博士的话,艾许雷早就拿下21点。
他就是看出那个平衡效果才退出的。
“接下来的我只是围观的群众,应该是说会影响胜负的观众。但是就远程的事实和现象来说,将会引起更巨大的结果——也就是说我的败北,是引发蝴蝶效应的那只蝴蝶。”
“蝴蝶?”
“这是有蝴蝶从大陆左侧飞来的话,就证明右侧将刮台风的理论,那应该能证明针对多重问题至今尚未解开的方法吧?”
艾许雷漫不经心地耸肩。
“欢迎你随时参战。”
博士点点头.然后再拍拍芭洛特的肩膀,这动作明白地告诉她冉也没有后盾了,芭洛特直盯着博士看,并老实问她最在意的事情。
《你认为我会赢吗?》
“或许无法立刻赢。不过他只有一个人,我们是”两个人”,只要有”两人份”的胜利运,就一定会赢的。”
芭洛特点点头,其实博士指的是芭洛特跟乌夫库克”两人”。
博士回到椅子那儿跟铃风并肩站着,在芭洛特后面守护这场游戏的进行。
现在只有艾许雷跟芭洛特正面对决。
因为凑热闹而驻足在周围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增加.
铃风没有再说话。
牌发下来了,庄家掀开的牌是6,芭洛特的牌是Q跟4。.
“想不到有这么大的变化”,这正芭洛特目前的心境。原本发牌的时候她能毫不犹豫地做选择,如今博士退场后,那些扑克牌对她来说有如难解的排列组合.
不过乌夫库克显示的战术也不会有所动摇,因此自己只要笔直往前迈进就好。
于是她喊”再发一张”,牌发了下来,是一张2,合计起来是16。不过这样还不够。
于是她又喊”再发一张”,艾许雷的手迅速移动,马上显示牌的点数。是一张4。
《停止发牌。》
艾许雷毫无停顿地进行游戏。
掀开的底牌是3,于是再抽一张牌。结果是A,合计起来是20。
“看来是平手呢!”
芭洛特静静调整呼吸,等待下一场游戏。
接下来的游戏中,庄家掀开的牌是A。
芭洛特的牌是8跟3,原本她想大胆加倍下注,却在最后一秒踩了剎车。
乌夫库克的战术显示要加倍下注,但是她觉得这样之后就不能再要牌,似乎不太妙。如果只是单纯无法要牌倒还无所谓,但她觉得自己会因为无法再要牌而出现”想让自己放轻松”的芭洛特用曾在法庭上怒视全世界的眼神直盯着扑克牌看。
那个时候自己因为恐惧而动弹不得,她抱持克服那种情绪的觉悟喊了”再发一张”。于是来了一张5,于是她觉得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她继续喊”再发一张”,这次来的牌是5,合计起来是21。
她忍住放心的情绪喊”停止发牌”。
换艾许雷掀开底牌。是一张J,因此他也拿到21点。
忽然间芭洛特的喉咙发出声响,已经失去声音的喉咙绷紧肌肉,仿佛想呼喊什么。
艾许雷宣布双方平手,不一会儿又开始准备新的游戏。
这次艾许雷的牌是J。芭洛特拿到的牌是Q跟K。
左手的战略立刻算出筹码的胜算。然后计算输的准确度,跟当下筹码金额的变动,但更重要的是,她发现艾许雷的脉搏都没有丝毫变动。
就像刚刚她超越自我的情况,大概一下子就被艾许雷”埋葬”了。
那样的想法闪过她脑海,这也就是说,她”无法再有所行动”。
芭洛特喊”停止发牌”,艾许雷掀开底牌,A的锐角正对着芭洛特。又是无庸置疑的BLACKJACK。
这是她第一次输,筹码被收走,这样还算可以接受,虽然筹码的金额一下子减少,但还在允许的范围内。
但是在接下来的游戏,艾许雷掀开的牌却无法让她这么趁心如意。
那是一张A,芭洛特感觉胸口突然揪了一下。
她的牌是K跟4,前两次的游戏如果没喊”再发一张”的话,就是21点了。
这中间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芭洛特内心不断有声音发出来。
她的选择绝对没有问题,但是现在这种状况又只能说它的确出了问题。
至少用在这名叫艾许雷的男人所主持的台子就会有问题,因为只差一张牌就会把自己逼到决定性的败北。
心情沉重的芭洛特喊了”再发一张”,发过来的牌足2.合计起来是16。
那数字给人感觉格外沉重,根据战术的话是要喊”停止发睥”,那是以TRUECOUNT为基础的战术表。
如果不照上面的指示,究竟该依据什么好呢?但是它给人的感觉非常沉重,她的喉咙不禁微微颤抖。
芭洛特喊”停止发牌”,艾许雷动作夸张地掀开底牌。
是一张2,跟A合计起来是13。庄家再抽牌,结果又发生了让人无法原谅的状况,是一张5,如果那张是芭洛特抽到的话她就21点了。
“真是遗憾。”.
艾许雷说道。16跟18,从这一轮开始到现在,芭洛特已经二连败了,她用微微颤抖的手把筹码摆上去,就在这时……
“无论任何人都无法预测未来,但至少能猜得很接近。”
博士突然提高声调说道。
“那就是人类跟动物不同的地方,区分人类跟其它动物的方法之一就是人类有两种思考方式,就是古板却又经常保持新颖的想法!也就是,左脑跟右脑。”
虽然不晓得他在说些什么,不过口气就像围观的群众那么轻松自然。
“造成人类分为左右大脑,第一是脑部急遽发达,让左右”来不及”融合,因此脑干跟脊髓融合部的神经细胞会挤到外部成为脑的皮质,也多亏这个动作而让我们的脑部能够巨大化。”
艾许雷已经完全不理会博士了。
只有铃风用谨慎畏惧有人妨碍胜负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看——然后看穿博士隐藏在背后的严肃认真后,表情一下子消失了。
牌发下来了。
“但是,因为左右大脑巨大得过于奇形怪状,使得它的发达并不均衡,左脑专注在把流动型智能数拉化,右脑则专注在把结晶型智能模拟化,只要找出那个原因就能让神经细胞发达。”
庄家掀开的牌是Q,芭洛特的牌是4跟6。
乌夫库克指示的战术是喊”再发一张”,于是芭洛特照做。
“无脊椎动物时代就存在的裸露电线——也就是无髓神经,是以突触的模拟型荷尔蒙作用为主体,但被覆电线——也就是脊椎动物,则是以流通数字型神经电流的神经同路为主体,人类的大脑尽管原本是模拟形态,它里面依旧会产生数字形态,并且两者互相产生作用。”
来的睥是9,合计起来是19。乌夫库克指示的战术是”停止发牌”,于是芭洛特照做。
“人类无法判断未来,那是因为要在同时把发生复数事物以多重问题说明,就原理来说,即使用各种数学手段都是不可能。如果剩下的牌是”一张”,就可以从废弃牌了解那是一张什么牌,但是剩下的牌是”两张以上”的话。要知道下一张牌是什么就不可能了。”
庄家掀开底牌,是一张K,合计起来是20,因此芭洛特三连败。
“不过一个头盖骨里拥有两个脑袋的人类,流动型智能——也就是利用数字型神经回路严密解释某一件发生的事情,而结晶智能——也就是根据模拟型意识想象其它发生事物的综合影响:因此人类会出现近似单体,并且在现实生活解开多体问题,为了靠近无限的真实.人类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好选择哪条路走了。”
芭洛特把筹码摆上桌面,艾许雷开始发牌。
庄家瞅开的睥是6,芭洛特的牌是J跟3,合计是13。
乌夫库克的指示是喊”再发一张”,芭洛特也是想喊”再发一张”,来的牌是6,因此合计是19。
艾许雷掀开底牌,是一张4,接下来他抽到A,合计是21。
“如果哪个人类能够从双头变成四头,就不会甘于近似单体的状况而解开多体问题。或许就能确定这世界的所有事实与现象——也将会出现依据那种梦想而”创造”的存在,虽然”那”无法解释未来,但也能在一瞬间针对外部等于内部形成这点,计算出其形成体——”成为万能的道具”。”
庄家掀开的牌是6,芭洛特的牌是Q跟2。
于是她喊”再发一张”,那是乌夫库克要芭洛特那么做的,其实她心里也有这个打算。
艾许雷倒是没什么变化,他的牌也没出现在何变化。
发过来的牌是6,合计是18,这时候她喊”停止发牌”,她在一瞬间有了迟疑。
但是芭洛特喊了”停止发牌”,然后自己问自己犹豫的理由。
艾许雷掀开底牌,是一张5,然后他又抽到K,因此是21。
芭洛特尝到五连败——败北的泥沼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但是,某人说过这是要持续走漫长路程的游戏。
而且那个某人正在芭洛特的背后拼命发出声音。
“在人类的脑部构造,就连多体问题都不过是经过计算出来的一连串近似单体,那么造成人类变成双头的理由,也就是让来不及融合的腊部发达”直接朝外部发展”,也就是说人类头部的”大脑变形并持续发达,进而扩展到全身,覆盖整个身体”。”
庄家掀开的牌是4,芭洛特的牌是3跟5。她喊”再发一张”,来了张2,又喊”再发一张”,是一张4.再喊”冉发一张”,来了3,结果合计是17。这时候显示的战术是喊”停止发牌”。
“那样”概念完全不同的两个存在”是”不可能”无法互相帮助,还无法解读这些扑克牌的动向.”
博士这样简短地效了总结,然后就不发一语,其实博士会那么做是想让芭洛特跟乌夫库克二人组”清醒,让他们更能发挥彼此的力量。
艾许雷掀开底牌,是一张6,他继续抽牌,是一张A,合计是21。
这下子是六连败,芭洛特紧紧握住左手,她觉得很焦虑,接着她心想,难道那个也没有征兆吗?应该还有可能性。那个让自己感到焦虑的情绪,还有什么可能性?乌夫库克温柔地覆盖芭洛特的双手。
庄家掀开的牌是Q,芭洛特的牌是4跟8。
她立刻宣布”再发一张”。艾许雷送上来的牌是K。
“看来是爆炸呢!”
艾许雷说道。同时芭洛特左手的数值开始起变化,然后她发现”从这场游戏开始以来,自己是第一次爆炸”。
这其中有什么变动,是状况会越变越糟呢?还是另有变化呢?
接下来掀开的牌是A,芭洛特的牌J了跟3。
她喊”再发一张”,来的牌是10.爆炸了。扑克牌一下子被废弃,瞬间被掀开在台面的牌,是8,芭洛特把它加入左手的TRUECOUNT.”要是自己没抽的话,就表示艾许雷是铁定
爆炸”。
接下来庄家掀开的牌是3,芭洛特的牌是A跟9。
难得A以有益的形态来到芭洛特的手边,芭洛特喊”停止发牌。庄家根据她的选择掀开底牌。
是一张6。在这时候他继续抽牌.
是6.合计起来是15,不过根据规则庄家要再抽牌.
又是6,在意想不到的状况,抽到意想不到的牌,像这样不动声色发出来的牌。不禁令人肯定艾许雷有着无与伦比的强势运气。
结果庄家的牌是3、6、6、6,合计起来是21,芭洛特吞下九连败。
但是她在这时有某种感觉,是征兆,仿佛在平坦的黑暗沙漠里见到了一线曙光。
在前一次游戏里并没有连续出现相同的数字,如果要调整发出来的牌.在某种程度连续出现同样数字的方式会比零零落落的数字要容易多。
但是过去之所以没有那种情况发生,让不会是想让她产生某种程度的大意?
“首先绝对没有错误的是,艾许雷有抽牌”。
她有那份坚信,次数不会很多,顶多一轮来个三张左右,只要能够取得平衡点,他的洗牌就能够自由调整牌面。
那么完整的发牌手法把人慢慢逼到走投无路,应该是很简单的事。
于是芭洛特很快估计过去的COUNT,有图案的牌跟A极端地减少,但另一方面让庄家处于优势的牌也在减少中,乌夫库克的内部在瞬间计算所有组合,显示赌资跟胜算有上升的趋势。
芭洛特摆脱疲劳感把精神专注在对胜负的预感.就在那时,芭洛特”吐完气的那一剎那”.一句不经意的话像刀刃般挥过来。
“话说回来,妳的左手——”
芭洛特边深呼吸边听他说话。
“该不会装设了计算我脉搏的机器吧?”
她的心脏怦怦跳,这句话问得太突然了,没有自觉内心被对方趁虚而入的她抬起头说:
《你怎么知道——》
她终于问了.话一出口才发觉事情不对.不过为时已晚。
艾许雷笑眯咪扬起嘴角,忽然间他嘴巴动了.不过没有发出声音。
“宾果!”
他的嘴唇如此说道,芭洛特裹着手套的双手不禁冒出鸡皮疙瘩.这是对于突如其来的破绽所反应的战憟。
“因为跟扑克牌比起来,妳似乎比较喜欢跟”自己的左手”对话呢!”
艾许雷语气和蔼地说道。
这时候芭洛特内心深处充满了恐惧,那是害怕自己些许的失败,很可能会害这次的计划铩羽而归,而且已经害怕到手快颤抖起来的地步。
“别担心,他是在套妳的话,没必要上这个当。”
乌夫库克敏感察觉到芭洛特的不安,因此立刻安抚她。
“就算他确信是那样。也无法做进一步的牵制,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会做出翻动客人衣服的事情,他是无法分开”我们这对二人组”的.”
但是芭洛特对乌夫库克的话除了安心外,还带有微妙的焦虑感。
她感到铃风的视线沉重地压过来,也想象到博士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芭洛特皱紧眉头直盯着扑克牌看.
庄家掀开的牌是4,芭洛特的牌是7跟6。
她慢慢吐气确认战术,指示要她喊”再发一张”,这是必然的选择.只是芭洛特动也不动,直到她慢慢调整好心情才喊”再发一张”。
来的牌是7,她微微再呼吸一下。然后喊”停止发牌”。
于是艾许雷掀开底牌。
是一张9,接着他抽到7,双方都是20,非常突如其来的平手。
忽然间芭洛特明白艾许雷为什么突然那么做。也就是说,可能只靠发牌的手法并不会对她造成威胁?如果不是那样,还是他终于觉得自己快进入一决胜负的阶段呢?
在接下来的游戏,庄家掀开的牌是3,芭洛特拿到的是J跟9,然后喊”停止发牌”。
艾许雷掀开底牌,是5,他继续抽到A,合计是19。
双方再次平手,芭洛特忽然惊觉自己正处于生死关头。
要是在这里退缩的话,事情并不会有任何结果,于是她卯足劲多加筹码。
那不过比乌夫库克指示的金额多一点,那么做是对的,就算输了也还好。
只要能把自己的心意表现出来就好。
牌发过来了,艾许雷掀开的牌是10,芭洛特的牌是J跟2。
她被自己拿到的J所吸引,那是一张黑色的JACK——黑桃的单眼杰克(One—EyeJACk)。
这时她的眼睛很自然飘向艾许雷的底牌,而且察觉到红色卡片还在发睥器里面,她直盯着那些牌,最后喊了”再发一张”。
艾许雷避开红色卡片,抽出下一张牌,来的牌是一张9。
芭洛特接着喊”停止发牌”,眼睛又看了一下摆在发牌器旁边的红色卡片。
原本至今都在没多一张牌的情况下就结束的发牌手法,产生了些微的缺憾。
艾许雷掀开底牌,芭洛特在晚一秒的情况下看到了”那个”,A——那张像剑一样的黑桃,毫不留情挥向对手让他消失。
《这样是平手吧!》
芭洛特率先说道,黑桃A跟J——她觉得BLACKJACK会漂亮地”分散布两人手上”,应该是在”证明”什么。
艾许雷不发一语耸耸肩,芭洛特慢慢深呼吸,让自己的感觉稳稳凝聚在这张赌桌上,她完全没感觉到发生在赌桌外的任何事情,即使是铃风的视线。
艾许雷打开发牌器抽出里面的扑克牌。
然后把它们跟废弃的扑克牌混在一块,开始随意地洗牌。
芭洛特认真感觉他洗牌的动作,感觉扑克牌、艾许雷的手指、肩膀、心跳、呼吸,她用连堆积在桌面灰尘都没有遗漏的精密度去追那些动作。
场上充满了紧张气氛.沉默更是把那些气氛表露无遗,耳朵听到的只有楼层放的轻音乐,跟切牌的锐利声音,然后是人们的吵杂声。
芭洛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与呼吸趋于平静,静到几乎快要沉睡,正当她心里这么想时,艾许雷忽然问她:
“我有问题想请教妳,可以吗?”
他的举动仿佛表示”也让我做一下跟其它庄家一样的工作吧”。
《……什么问题?》
芭洛特瞪大眼睛,谨慎回答他,其实她大可以不予理会.不过她觉得有必要理解、”解读”这个男人。
“没什么,虽说是问问题,其实只是轻松的猜谜游戏,现场的气氛这么沉重.也会让游戏变得无趣吧?”
芭洛特歪着头,艾许雷把她这个举动当做奉示”了解”的意思,于是点点头说:
“首先,可否请妳想象自己开着车走了好长好长的路呢?”
《好。》
“然后在那条路的途中,车子的引擎突然熄火,妳处于非常倒霉的状况,四周也没有人家.只有一望无际的沙漠,好了,妳会怎么做?”
不知怀着什么意图仍持续仔细追着扑克牌动作的芭洛特同答:
《我会等待援助。》
这是理所当然的回答,她也无意要炒热气氛。
“妳是说搭便车吗?”
《是的。》
“那么,根据刚刚的状况,如果是妳看到有人需要帮助呢?”
《我会视对方是否足以信赖再伸出援手。》
“原来如此。”
他点点头并露出就算吹出口哨也不足为奇的表情。
“双方都是50%的答案,应该说妳大致正常吧。”
这个说法更让她一头雾水,芭洛特皱着眉头反问。
《还有其它答案吗?》
这时候艾许雷突然浮现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妳没想过有可能假装搭便车但趁机抢劫这种事吗?”
他反问这句话仿佛是在跟她说这就是猜谜游戏的趣旨,芭洛特无意识咬住嘴唇,艾许雷很明显想暗示什么,什么危险的事情。
《你是说如果对方是抢匪吗?》
“不,那倒有些不同,有谁会知道对方是抢匪呢?就算对方真的是,应该更会假装得让人看不出来吧?”
《那你是要我不要救人吗?》
艾许雷一面悠哉洗牌,一面笑着说:
“我之所以说是50%的答案,就是指态度会依立场的不同而改变,这个嘛……譬如说另一个50%的答案是既然决定不救任何人。那自己也会做好绝不求助任何人的心理准备,如果决定要帮助人,就要抱持可能被对方杀死的觉悟再助人。”
芭洛特紧握双手,更加努力摆脱眼前这名男人释放出来的压迫感。
至于博士像直接踩在扑克牌上面似的问:
《那100%的答案是什么呢?》
艾许雷耸着肩说:
“如果有人前来求助就立刻杀了他,那就是猎物。”
他的口气很干脆。还带有理所当然的意味。
“如果有人响应自己的求救,那也是猎物,假装救人或被救,然后进行抢夺,夺取金钱或更值钱的东西,在赌博的世界里,那可是常识哦!”
他做着洗牌最后的修饰动作,用称得上是温柔的眼神看芭洛特。
“在”这里”谁也不能相信,就连自己也不能相信,妳应该明白吧?最好的证据就是,有谁会帮妳呢?”
就在这一瞬间,芭洛特体内萌生出不知名的敌意,但这时候扑克牌已经在没有宣泄那份敌意却又没有丝毫动摇的芭洛特面前顺利堆积成山。
“这里”是允许合法强夺他人财物的场所,然而像妳这样的千金小姐满不在乎地闯进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艾许雷念念有词说道,这时他洗好牌也把堆积如山的扑克牌整理好,然后双手交迭站在芭洛特面前,像个等待客人点菜的服务生。
他感觉像是耸立正面前,所有的笑容从他严肃的脸孔消失,位于看似藐视人的脸孔正中央的严厉嘴巴,住这时候说出决定性的话。
“妳的喉咙是天生无法说话吗?或者是因为”谁”的关系而失去声音呢?”该不会是在搭便车的时候”?”
当这句话传进耳朵的那一刻,芭洛特全身有如充满敌意的团块。
她觉得这个男人是不是了解事情的来笼去脉才站在这里,譬如自己当初”如何遇害”?基于什么理由被杀?为什么会是自己?自己是怎么被当成不准拥有任何意志与幸福的”东西”被处理掉。
她不禁感到毛骨悚然,全身也跟着激动起来,敌意就像毒药般深入每一根头发,似乎有什么阻止不了的情绪从身体内部涌上来。
“冷静点,芭洛特,这男人的意图无法彻底解读,千万不要大意啊!”
原本就慌张的乌夫库克乱了手脚,乌夫库克立刻察觉到这时候的芭洛特打算要做什么。
“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
芭洛特双手握拳,而且刻意让艾许雷看见,她握得很紧,仿佛要让乌夫库克感觉到。
——”所以,你也要信任我”。
她就这样传达自己所有的感情,那瞬间,乌夫库克在手套的内侧沉默不语。
——这个人在试探我。
她正面瞪着艾许雷说道,话一说完,她随即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从刚才她就一直感应到艾许雷问的问题含意,自己为什么选择这个游戏,以及为什么会不耐烦。
“试探?”
——没错,试探。对我的试探,测试”我”是否在玩这游戏。
就在这个时候。艾许雷拼命对她笑。
“很辛苦吧?是不是想转到别张台子了呢?或者想离开这里窝进”汽车旅馆的床铺”呢?
就像你们”来的时候那样”搭着礼车过去?那可不行哦~妳都已经玩到这个地步,可不能在这时候退缩,知道吗?”
芭洛特慢慢把手张开。
《我知道。》
她一回答完就在瞬间把乌夫库克”塞进”右边的手套。
乌夫库克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把手绕到脖子后面,解开两只手套在背后的接缝.在脖子底部的只是轻飘飘的布。
接着她右手抓住左上臂,像在抚摸手臂地把手套脱下来。
就像过去应客人要求那样地卖弄风情。
不一会儿便露出她宛如剥好的水煮蛋那么光滑的肌肤,当她也把右边的手套脱下,便整齐迭放在桌上,再赤手交叉摆在那上面。
没戴手套的手敏锐感应现场的气氛,有种冷冰冰的感觉。
芭洛特认为那是自己内心又冰又敏锐的感觉。
仿佛自己的心正冷冷浸泡在不知是生是死的凄惨觉悟里。
然后用冷到快结冻的眼神,直盯着眼前这名男人。
《我,看起来那么容易丧命吗?》
艾许雷•哈维斯特并没有回答,只是慢慢用力点头,那不是问题的答案,反而是觉得终于
“看到芭洛特的庐山真面目”了。
“妳真是个强敌呢!”
艾许雷直盯着芭洛特赤裸裸的手堆积筹码的样子,还有芭洛特的右手。她的左手横放在像桌布摊着的手套上面,至于手指像在哄小孩似地抚摸手套。
“在做全身检查的时候应该没从妳身上找到什么吧?或者本来就什么都没有,真是那样倒还无所谓,脱下手套是妳自己的意思.我跟赌场并不能强迫妳,那么做真的好吗?”
芭洛特直盯着对方的脸并点头,这感觉就像小说里描述的西部枪战剧情,向决斗对手确定比赛规则那样.
“我说妳是强敌的时候,就代表妳再也无法逃避或躲藏。”
艾许雷的手伸到发牌器——然后手一翻。
发过来的牌是2,于是有了”再发一张”的指示,芭洛特也毫无异议。
芭洛特喊”再发一张”,又来了一张2,然后她喊”停止发牌”,艾许雷的底牌是6,所以是17,双方又平手。牌被废弃后,TURECOUNT显示在芭洛特的左手下方,只要职务跟自己的意志同在,乌夫库克就是属于即使被排除在外也要克尽职务的类型。
牌发过来了,掀开的牌是Q,芭洛特的牌是J跟3。
芭洛特喊”再发一张”,来了张4,现在是决胜负的时候,在严苛的情势潮流中,芭洛特觉得自己的感觉就像封底一样紧紧贴着牌面。
她又喊一次”再发一张”,来的是3,因此合计是20,就在这时候她喊”停止发牌”。
艾许雷掀开底牌,是一张4,跟Q加起来是14。
接着他抽到2,然后又抽到5,合计是21。
芭洛特感觉像猎犬的鼻子拼命探索他粗犷的手把扑克牌跟筹码从场上挪走的模样,仅管鲁莽的要牌让她只以些微的差距输掉,但是好像有什么动了。她感应到艾许雷这扇铁门微微动了。
芭洛特用右手堆积筹码,另外干扰另一手的乌夫库克。
——乌夫库克,接收得到吗?.
“妳传来的讯息似乎还收得到。”
乌夫库克难得回这么讽刺的话,可能是被芭洛特脱下来造成它很大的冲击,就在牌发下来的同时,芭洛特的嘴角扬起耐人寻味的笑意.她像在哄小孩似地摸着手套,
——我有事想拜托你,可以吗?
她对右手的手套发出干扰——也就是把乌夫库克”塞进去”的手套,它就像芭洛特左手的
影子呈现重迭的状态。
“如果我办得到的话。”
——这只有你才办得到.
她发自内心,并非奉承它说道,然后右手指示”再发一张”地要牌。
“妳要我怎么做?”
乌夫库克真挚地询问,芭洛特看着发过来的牌沉思。
到底要它怎么做呢?其实她也只有笼统的构思而已。
——我想让数字表”配合我的感觉”。
庄家掀开的牌是K,芭洛特的牌分别是8、5、2,根据乌夫库克显示的”统计与机率”,这时候应该要喊”停止发牌”,可是芭洛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我感觉到什么有别于数字的东西,我希望能”配合”它。
“不是用TRUECOUNT?妳不用预先扣除特定牌数来计算吗?”
——我觉得用那种方式计算很”狭隘”。
芭洛特喊”再发一张”,来的牌是5。,这时候她喊”停止发牌”。
艾许雷掀开底牌,是一张6,跟K合计起来是16。
于是他再抽牌,来的是4,因此双方都20。
“这下子平手了。”
艾许雷如此宣布,当他把牌废弃的时候,表情似乎有些动摇。
芭洛特感觉到自己在最后喊的”再发一张”,让原本有机会BLACKJACK的庄家”被迫跟她平手”,让他升起敏感的戒心。
另一方面,乌夫库克的解决方法则是跟往常一样明确。
“我会尽可能把妳想象的事物反映出来,变换成妳喜欢的表格,反正档案我全部有保存。”
——谢谢你,亲爱的绅士。
“这是我的荣幸。”
芭洛特再次轻抚手套,代替感谢的吻,然后为了进行更鲜明的想象,她利用细致的意识去追逐集中在场上的感觉。
牌面开始进入连续出现小点数牌的波澜,另外艾许雷拿到大点数的牌,而它们又几乎是一开始掀开的牌,其实牌要是有一张没发好,10点牌就会变成庄家的底牌,如此一来要判读胜负可就难上加难。
虽然主要是取决于艾许雷洗牌的技术,但是就其它方面来说,芭洛特的要牌方式也开始出现影响。最好的证据就是不时连续出现同样的数字.或是一场游戏里出现好几张同样的牌。
一一确定过那些影响,乌夫库克显示在芭洛特手臂下的数据表不断有缓慢但确实的变化,
数据本身是来自于乌夫库克的机率统计,但”其中有什么意思”就得靠芭洛特的”感觉”了,
至于连续出现相同的数字或连续出现点数小的牌,就机率统计所做的判断来看,不过是根据已出现的废弃牌所做的胜算计算,并不代表它会”影响”接下来出牌的顺序,存在的只是组合出来的胜算,及以它为基础的精密无比资金管理。
如果要赢艾许雷,光靠那些是还不够的.战略越是正确,艾许雷更能迅速流畅地操作.使得玩家陷入绝境。
场上处于暂时平稳的状态,芭洛特的感觉不但提高精密度,好不容易还能区分应该感觉的事物及不需要去感觉的事物。譬如说艾许雷的手指,他双手的小指跟食指部没有问题,只会正确地移动扑克牌,中指与姆指的动作在操作扑克牌时占有重要的地位,不过让全体取得平衡就要靠无名指了。
而且在扑克牌之中成为特别重要的支柱是从J到K的图案牌,J主要跟奇数的牌互相配合连结,而K是偶数点数较大的,Q是点数较小的,这样就能住牌面组合产生微妙拘变化.为什么会产生变化呢?因为这游戏的规则本来就是以A为中心,原本的规即兴艾许雷洗牌的法则像双人舞蹈在场上若即若离。
结果,对艾许雷最有利的牌是A跟5,然后是跟它们有密切关系的J,这就是由黑桃A跟J组成的BLACKJACK,由于它将替玩家带来最大的利益,因此防止那种情况发生是必然的。
至于数据表的话,一方面要靠乌夫库克精密的分析,另一方面要靠芭洛特的感觉确认才能自由变化,它的形状也是根据芭洛特所能读取的信息复杂扭曲,光靠肉眼也看个出其中的含意,只觉得是数字跟英文字母混在一块的东西。
边增加筹码的芭洛特边感受到过去跟乌夫库克从未有过的体感,那不是保护与被保护的关系,而且交织了相互领导与跟从的一体感,她在心中喃喃说着”二人组”,这句话仿佛把自己、自己的游戏及两人的游戏引领到更好的方向。
在第十五场游戏快结束时,乌夫库克显示的表格已经有如炖煮到正沸腾的数据炖牛肉,大大小小的英文字母重迭着无数的数字,并且呈放射状旋转,那不仅是乌夫库克与芭洛特的搭档手法,也是针对艾许雷这道铜墙铁壁唯一的突破口。
由于专心编织那些令人眼花撩乱的数字排列,芭洛特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产生了些许变化。
最初察觉到那个变化的是堪称铜墙铁壁的艾许雷。
“需要去补一下妆吗?”
剎那间芭洛特没搞懂对方这句话的意思。
她以为艾许雷又想要什么花招,但事实上并不是。芭洛特的额头与手掌一直在冒冷汗,她似乎也无意识用手擦那些汗,等到回过神时才发现右手手指都是银色的亮粉,一瞬间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这时候艾许雷”啪”地弹指,经过的工作人员很快靠过来。
他要求送毛巾过来,大家正质疑那毛巾要给谁用的时候,艾许雷一脸无可余何地对铃风耸肩,意指”虽说是一决胜负,但是对女性的关照还是不能缺少”,铃风看了芭洛特一眼后也轻轻点头回应,这下子谜题揭晓了,是给芭洛特用的。
那时芭洛特才终于发现自己的状态。
原来手跟手腕、脸颊跟额头全沾满了闪闪发亮的物体,那些是银。她的皮肤冒出只能用“闪着银光的粉末”来形容的物体,用手一摸脸颊,就有类似细致纤维的物体剥落,哗啦啦地粉碎,感觉很像染发剂因为流汗而脱色,但是她没印象自己曾大量上了染发剂。
回过神来还发现全身上下行点痒,感觉像晒伤的皮肤因为代谢而剥落薄薄一层皮似的。
“是成长……”基于必要且充足的条件”,纤维自主性地进化出丝线……”
博士的声音在背后变得越来越细,直到听不见。
就住这时服务生把湿毛巾递过来,芭洛特等乌夫库克显示的数据消失后才移动手臂把冰凉的毛巾贴在脸上.
那是条充满香气的毛巾,她擦过手、脸后,把跟着汗水黏住的银粉擦掉,手跟脸颊的搔痒感慢慢消失终于得到解脱的感觉。
她以应该用”摩擦”来形容才贴切的方式擦拭脸跟手。
“要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要立刻跟我说哟!”
代替工作人员率先接下毛巾的博士一脸紧张地说道。
“不要硬撑,只要确实做到妳能力可及的程度就行了。”
这简直像是对迎接下一回合比赛的拳击手所说的话。
芭洛特轻轻点头,她并没有出现什么异状,然后又静静把左手摆在乌夫库克上面。
这时候,数据旋涡不断刺激芭洛特的手臂,她感觉到自己在一瞬间又投入胜负的世界,于是调整呼吸的节奏,伸出右手说:
《谢谢你亲切的服务。》
然后把筹码堆在场上。
“YOU ARE WELCOME。”
艾许雷大表欢迎地触摸发牌器。于是游戏再次开始。
乌夫库克显示的数据在下一轮的十场游戏里又起了令人眼花撩乱的变化。
数据表卷着旋涡,好几层的TRUECOUNT经过确定及多数流动后才又结晶.那既是芭洛特成长的能力,也是乌夫库克全新的使用法。
所谓的流动是理论的计算与预测的”延伸”,而结晶是充满感觉兼整体性的”文脉”.
譬如说波涛、时间感觉及振幅都属于流动,有最初与最终,对新的事物出现的认知。基于过去不断接受的模式延伸,经常处在因果而成立的预测与确定,它既是圆,也是螺旋,更是振动。让”现在”最新的认知成立——就是流动。
至于另一方面,排列组合受到更具立体感的影响,从一点结合到另一点,那就是结晶,既是光景,也是空间感觉,更是综合性的认知.
过去的事物形态与时间的流动无关,经过层层的紧密结合,好不容易变成团块,进而发展成另一个巨型个别存在的核心,因此得以自行决定自己的栖身处跟方向——那就是结晶。
而两者互相成立才是人类的智能,如果缺少一块,不仅是自己,连另外一方都会失去意义,在无意识姿态的旋涡中,当意识”啪”地落下时.自然可得的就是智能本来的力量,那是每个人都具备的力量,而且等待随时使用。
那股力量的感觉正是芭洛特现在尝试到的贪婪,也是乌夫库克跟芭洛特互相接触交感的感觉之真面目。
在第二十七回的游戏,那种感觉突然变得鲜明.
庄家掀开的牌足A,芭洛特的牌足5跟J,所有的牌如同艾许雷亮出的枪口,面对那些牌.芭洛特喃喃地说:
《真尖锐,好想让它变圆滑哦!》
这句话并没有针对谁——几乎是她无意识的呢喃。
面对艾许雷一脸不明白的表情,她轻轻喊出”再发一张”。
艾许雷从发牌器把牌发出去,来的牌是2。
《这份量还不够。》
她的声旨虽小,却震撼了充满紧张情绪的赌桌。
芭洛特喊”再发一张”,来的牌是A。
《越来越尖锐了。》
这话听起来很像是悲叹,而芭洛特的表情就像被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包围,到底她的眼睛在看什么,心里在想什么,从她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来,不过她确实看中了什么目标并早已锁定。
博士紧张地屏住气息,铃风则睁大眼睛看着,就在这个时候.
《再发一张。》
芭洛特说道,艾许雷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就算那是毁灭自己的牌,他也被训练成必须毫不犹豫地将它抽出。
牌发了过来。又是A,但是芭洛特停不下来。她觉得全身好像化为锐利的剃刀,往毫无抵抗的对手喉头袭去。
《再发一张牌。》
又是A。
《再发一张牌。》
又是A,芭洛特大大叹了口气,5、J、2、A、A、A、A——
《停止发牌。》
艾许雷打开他的底牌,是J,这下子连艾许雷部哑口无言望着这副景象,博士则轻轻地说:
“双方平手……”
只是听起来像是在说”肉眼看到的果真是如此?”,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意思。
“……看来似乎是那样呢!”
艾许雷说道,这时候他迅速把扑克牌集中在一处,芭洛特的感觉缜密地追逐他用手一抹就把扑克牌从左到右推积的漂亮手法。
结束垫牌的艾许雷,看了一眼芭洛特的手。
他的眼光像弓箭一般笔直地盯着她没戴手套的右手把筹码堆放在方型框的动作.
“妳知道我期待下一张牌理由吗?”
艾许雷没有立刻进行游戏,却念念有词这么问她。
芭洛特抬头看艾许雷,她表情茫然点头响应。
由行过于集中糟神在游戏上,她都忘记对方是敌人这件事。
《如果来的KING。就会输,尤其是黑桃的花色,那会让好不容易的努力泡汤。》
虽然她嘴巴这么回答,但表情还是那不解的模样。
“妳知道吗?”
芭洛特歪着头。
“虽然妳摆脱了我的”绝招”,但我希望妳不要把它当成是巧合。”
芭洛特好不容易了解对方的意思,然后点头响应。
《我想我明白。》
“妳看出我洗牌的手法了吗?”
他带着开玩笑的表情问道,但神色略带令人害怕的恐吓意味。
但是面对那样的艾许雷,芭洛特慢慢摇头。
“那么,妳知道了些什么?”
《到目前为止,扑克牌全都是你的帮手。》
芭洛特用茫然的眼神望着发牌器。
《不过现在,我也有帮手了。》
艾许雷把手放在发牌器,耸着肩说:
“的确没错,只不过好像不是很多。”
《即使不是很多,对我来说已经是绰绰有余,我只要知道有帮手在身边就很心满意足了。》
“来得及吗?”
艾许雷露出尖锐的微笑,芭洛特想了一下后这么回答:
《反正也不需要赢太多”。》
艾许雷的笑容变得十分僵硬,剎那间他眼神头一次全变了,而且感觉到他内心深处已经把对芭洛特的戒心全化成敌意.
芭洛特轻敲桌面,艾许雷的手把牌用力滑出。
掀开的牌是5,芭洛特发到的牌是J跟J。
《虽然有帮手在,不过现场的气氛感觉好像在吵架哦!》
她一脸遗憾望着手上两张了,这一红一黑的One-eyeJack。
《”不过”——停止发牌。》
话一说完,艾许雷随即掀开底牌,牌面是K,花色是黑桃。
不过芭洛特左手下的乌夫库克也在这同时让数据旋涡起变化。
好几个花色增强其紧密度,筑起了牢固的铜墙铁壁。
芭洛特满意地望着艾许雷再次抽牌的动作。
抽出来的牌是6,合计是21,根本是压倒性的铜墙铁壁。
艾许雷厚实的手把桌面的牌草草收回后就不见扑克牌的踪影。
5跟K跟6,然后是J跟J,芭洛特的眼睛望着桌面好一阵子,仿佛还看到那些牌从眼前消失后的残留影像。
“已经要放弃了吗?”
艾许雷嘲讽似地问道。但是芭洛特敏感的感觉到隐藏在那句话后面的含意,也就是在瞬间为了防御而在一瞬间想隐藏无防备的动作。
那也意味着他要在这游戏筑起顽固的铜墙铁壁。
——我想赌赌看梅花的花色,让它成为我的帮手。
她这么对乌夫库克干扰。
“了解。”
乌夫库克直接了当回答,它完全没有问为什么,也没问她是否有胜算,这不表示它是盲目顺从芭洛特,而是敏锐观察过芭洛特的想法后,它自己做出来的判断。
乌夫库克也继续用两人这合作无间的新形态战斗下去。
芭洛特以滑顺的手势摆好筹码。她原本不耐烦的情绪在不知不觉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虽然情况尚未明朗.但是它的逐渐明朗化却反而使自己的感觉更能从无法预测的黑暗后方敏锐的切进来。
芭洛特感觉到自己的心跟现场越来越紧密结合,一张张的牌不仅是过去的自己.更是全新的自己》.
它们不仅给自己带来压力,也带来敌意,还有祝福。
艾许雷发牌的手法有稍微偏差,芭洛特判定那是该紧追不舍的牌,现在芭洛特眼前排了梅花10跟梅花9,但是遭到黑桃A跟红心K的阻挠,接下来的梅花4跟5引来同样是梅花的K,接着红心J追了上来,在方块3跟7的援助下被击溃。
芭洛特的意识则慢慢把手伸向艾许雷完美的发牌手法所产生的空档,住黑暗里摸索的手似乎碰到什么。
其实身处于黑暗中真的很恐怖——芭洛特如此认为,而且会因为过于恐惧而连一步都不敢动,甚至连一根手指都不敢动.只能够任人摆布。
她希望自己有不受人摆布的意志,过去她也一直舍弃用心去感受事物,在还没遇见乌夫库克前她一直是那样,而现在破壳而出的自己,有了贪婪这种情感,当时她忽然闻到刺鼻的味道,是一股梦幻的臭味。死神像洒在身上的香水紧紧拥抱自己还布满全身,芭洛特不知不觉回想起自己被困在车内的情景,那个充满瓦斯味的地方,不过只凭自己的力量是无法在密闭的空间生存下来。
当时的自己以为会这么死掉,悲惨又令人难过地死去。
然后——在最后一秒钟赶上了。
掀开的底牌是8。
芭洛特的牌是3跟6。
它们的花色都是梅花,芭洛特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再发一张。》
来了一张6,她举起指头又敲了一次桌面。
《再发一张。》
艾许雷扬了下手,出现一张6。
3,6、6、6——之前曾出现过的光景又再次出现在芭洛特面前。
第二张的6如果是梅花,那第三张也是同样的花色。
当牌面偏向同一组花色,再怎么样的铜墙铁壁都会被撬开并发出悲鸣。
这次芭洛特没有再要牌,艾许雷像是拿起很重的东西一样把牌掀开,出现的是黑桃A,出现了张像是艾许雷他守护神的牌,只可惜为时已晚,这跟8合计之后是19,所以是芭洛特赢了。
“恭喜妳了。”
艾许雷扬起嘴角说道,并且在整理扑克牌前就把奖金分配给她。
他的笑容跟奖金都没有让芭洛特”留下印象”,而敏锐又清晰的意识则是朝数据旋涡的一点集中。
只有现在这个机会了,不仅芭洛特那么认为,就连乌夫库克也是。
《请继续下一回合的游戏。》
芭洛特说道,同时她也举起原本一直放在桌上的左手。
至于右手则拿起”那个”,静静地摆在罐子里。
直到她把双手摆回桌面,艾许雷依旧是不为所动。
周围的赌客看到下注的金色百万筹码,轰然发出欢呼声。
“芭洛特……”
博士说道,那不是在叫她,而是充满讶异与期待的低鸣。
铃风则盯着芭洛特看。
芭洛特轻敲桌面,艾许雷看了金色的筹码一眼,然后从发牌器草草抽出一张牌。
掀开的底牌是J,芭洛特的牌是A跟4,花色全都是黑桃。
此刻的芭洛特已经正面投向艾许雷挥起的群剑中。
《再发一张.》
牌发了过来,是梅花7,牌从A算成是11,变成A算成是1。
《再发一张。》
芭洛特的手指毫个间断敲打桌面,很有节奏,艾许雷也没有因此放慢速度,牌发过来了,是梅花7合计是19。
芭洛特轻轻屏住气息,慢慢宣布”停止发牌”。
于是艾许雷掀开底牌。
是一张2,这时候发牌器出现红色卡片,当下让艾许雷无话可说,他直盯着芭洛特看,芭洛特倒是盯着扑克牌看。
牌发了过来,出现的牌是K,上面的花色是梅花。
“芭洛特。干得好哦……”
博士不由得发出声音大叫,不过又急忙把嘴闭上,因为游戏才正要开始呢!
芭洛特没有看博士而是轻轻点头,她小心不让自己的节奏乱掉,静静地看着艾许雷。
不过艾许雷的嘴角却往下拉,快速把牌废弃,用滑稽的眼神看往芭洛特,正当他想开门说话的时候,某人抢先开口了。
“看到了没?女人的忍耐度总是比男人还要高,我知道不管你想说什么,这孩子都熬得过去,而且是连你都无法想象的程度呢!”
铃风严肃的说道,其实她嘴角正净现着爽朗的笑容。
“铃风……我一直以为妳跟我是站在同一阵线.”
艾许雷把手伸向放在桌边的箱子,不解地说道。
铃风干脆地挥着手,像是在挥走香烟烟雾。
“要是太简单分出胜负,那就不好玩了哟!”
艾许雷耸耸肩,手捧着装满金色筹码的箱子。
“还剩下这么多呢!”
筹码的重量让他的手往下垂,仿佛在催促她快点拿自己喜欢的筹码.
突然间芭洛特想表明自己并不是要那全部的筹码,不过她还是默默把手伸进去箱子,她要
的并不是被形容成鸡蛋的筹码那种东西,也不碰它的蛋壳及蛋白,她一再回想起博士的叮咛。
“要默默取走里面的蛋黄”。
芭洛特没戴手套的指尖,轻轻抓着主要的筹码,记得奥克托巴公司代表徽章的筹码——是装满某个男人腐败内容物的筹码。
她用左手握住那枚筹码后便放在手套上,然后艾许雷用毕恭毕敬又愚蠢的举动把装满金色筹码的箱子拿走,她假装开始看洗牌的动作,很快地把筹码摆在手套与手套之间。
当乌夫库克开始作业,她也同时感应艾许雷的洗牌动作,忽然间铃风把手搭在她肩膀上。
“我只是想讲一句话,并无意要妨碍妳。”
这是为了不让芭洛特回头,很有铃风个人作风的说话方式。
“没什么,只是要妳回想起一件事,我只是想告诉妳一件事,或许是我多管闲事,只是想告诉妳要在不知不觉中那么做的事。”
芭洛特的脸继续看着洗牌,然后点点头说:
《是要我像个女人吗?》
“是的。没错,事情很简单,妳只要像个女人,像真正的自己,做自己该做的事就行了.否则妳是无法跟扑克牌沟通哟,要是无法跟扑克牌沟通,妳就无法赢这个男人,想必妳并不希望输给他吧?”
《不想。》
“很好,妳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好了。”
《谢谢妳。铃风。》
芭洛特轻碰铃风摆在她肩头的手,那是温柔的手,也是严厉的手:正当她认为那只手已轻轻离开自己的肩膀,这时又有手轻轻搭在芭洛特坐的椅背,原来博士跟铃风两人部把手搭在芭洛特的椅子上,静静在后面守护她。
面对这有如三对一的状况,艾许雷噘着嘴念念有词说:
“早知道就找别人当见证人。”
在他切牌时还听得到这样的碎碎念。
 楼主| 发表于 2007-11-6 15:49 | 显示全部楼层
5
“老实说让人很难以置信——妳似乎对运气很了如指掌呢!”
艾许雷草草重复着洗牌这么说。
“虽然真的让人很难相信,但或许我早就明白了.虽然我们在这张赌桌还没耗上一个小时,不过我已经明白自己赌上人生的事物呢!”
《其实我学到了不少。》
芭洛特很干脆地说道,感觉她内心某处对眼前的男人充满了感谢.
《我觉得自己在这张赌桌学到许多事情,真的很感谢你。》
那句话让艾许雷整个脸皱起来,像是在气愤不该让十五岁的女孩对自己说这种话,不过他又稍微变得和颜悦色说:
“妳是想学习我洗牌的秘密?那就是妳的目的吗?”
芭洛特露出”或许吧”的暧昧表情。
“不过我想是不可能啦!毕竟连我自己都不晓得该从何教起。也因此我都没有培育未来的接班人,实在很伤脑筋.”
用力摇头的艾许雷露出”真的为这件事伤透脑筋”的表情。
《我想我懂。》
“是吗?”
《我指的不是洗牌,而是别人说他不晓得怎么样的那种感觉。》
“原来如此,嗯……妳有思考过运气这种事吗?”
《我常常觉得自己很倒霉。》
“这个嘛,人生总会遇到那种时期。”
艾许雷干脆地说道。
“不过妳可曾想过运气是掌握在我们手中这种事呢?”
《我只觉得自己的运气很糟。》
“这个嘛!人有时候的确会那么认为。”
《因为我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运气好的时候。》
“是吗.是妳太谦虚了。不过周围的大人都不是很象样的时候,也难怪小孩子会有那种想法——但实际上,妳可曾更深入思考过运气这种事?”
《像是赢了你吗?》
“没错。”
《那就是你洗牌的秘密?》
“EXACTLY。”
这说法简直像是在教小学生背九九表的老师,仿佛在赋予新的概念给过去不明白加法跟减法的人。
“譬如说,妳会说话吧?”
芭洛特歪着头表示不解,因为那是很明显的事。
“那么,语言是怎么形成的呢?”
《嘴巴跟——铅笔?》
“没错,其它还有打字机或录音机或手语,可是语言本身是怎么创造出来的?语言产生的原因是什么呢?”
《上帝。》
“虽不中亦不远矣。”
艾许雷又停止洗牌的动作称赞芭洛特。
这样的会话仿佛表示”这是庄家的基本工作”,另一方面芭洛特感觉到乌夫库克已经从百万元筹码取出了蛋黄,因此她边响应跟艾许雷的对话,边注意不要打乱胜负的紧张感跟节奏。
“曾经有这么一段故事,就是在进行让计算机理解人类所说语言的各种研究,研究人员把人类的语言是基于哪些法则呈现编写成系统,也就是当人类对计算机说话,它就会立刻照本宣科回答,但是这样的研究进行的并不顺利,因为只要人类说的话跟输入的系统不一样,计算机就会立
刻出现错误;虽然人类妤不容易让计算机记住人类的语言,却也因为人类的设计让它产生错误,为了解决那个问题,就算制作计算机用的新语言法则也完全没用。”
《为什么要让计算机记住人类的语言呢。》
“妳在现今的生活上应该有因为计算机对言语的认知而受惠吧?要是打电子邮件的时候,电脑稍微出现混乱的状况妳说会怎么样?像妳的声音也是因为计算机而受惠吧?”
《那样怎么让计算机记住呢?》
“就是进行洗牌,不过是语言上的。”
《洗牌?》
“也就是收集二十年份的报纸,将记载在上面的文章全输入电脑里,把好几百万种的语言用文章的形态收录在计算机里,然后再让计算机本身调查”某句话接上来的句子机率最高”,就像接在”嗨”后面的话,机率最高的就是”你好吗?”这样。”
《机率?》
“没错,”句子的机率”。可以让计算机对语言进行理解时不会产生错误,无论何种语言都是要靠记忆再立刻应用,如此一来能使用语言的计算机程序才不会被当成单纯的商品看待。”
《那我们是偶然会说话吗?》
艾许雷扬起嘴角笑了起来,仿佛先登完山的人在迎接好不容易攻顶的人。
“我们活在世上算是偶然,妳不觉得那种事有些奇妙吗?所谓的偶然正是上帝赋予人类的事物中最具本质啊,然后我们又是从那个偶然中找到自己根据的奇怪生物,出就是找到必然这种东西。”
《必然?》.
“譬如说这些扑克牌的张数不都是既定的吗?”
《没错。》
“有时候也会出现增增减减的状况。”
《是的。》
她头一次发现那是在暗指”耍老千”的事。
芭洛特不由得张大眼睛看着艾许雷。
“只是说扑克牌还是扑克牌,并不会出现陌生图案的牌,而A的下一张牌也不会是B,因为是既定的牌面,所以不会改变游戏的本质,而扑克牌的排列组合就像我们的语言是偶然形成的,但是当它成为某种形态时,就会衍生出必然,”如果没有偶然是不会衍主任何事物”的。”
芭洛特静静点头响应,她发现艾许雷那艺术般的洗牌动作即将结束,还有他说的话也是。
“河川如果被挡住无法流动,水就会溢出来,如果分到支流的话,水量就会减少,如果不下雨的话,河川就会干涸——这就是”必然性”。运气就像河流一样,意义并不在于河流是否“真的存在”,问题是在于河水要能够不断流动,这样任何人都能在那河流中生存下去。如果有人因为反抗河流而溺水,也会有人从后面把会游泳的人拉到水里,只让自己浮上去,但是河川告诉我们的,是当你跟河流结为一体的时候,”就会化身成为河川”。
艾许雷住说完最后一句话时,也把堆积如山的扑克牌整理好。然后把红色卡片摆布扑克牌山前面,看着芭洛特,他的眼神闪着亲切的光芒。
芭洛特拿着红色卡片,为了向整理出这座具有艺术性的扑克牌山的艾许雷表示敬意,她正确地把卡片插进其心脏部位,而扑克牌也受到芭洛特很大的影响:那影响不像跟亲友交谈的语言那么自然,还能跟周遭融为一片,而是截然不同的影响。
艾许雷把扑克牌山重新切牌,就在一瞬间,真的只有一瞬间,芭洛特手臂下的数据已经在做眼花撩乱的响应,牌面的组合与机率几乎锁定在”关键的一点”,就像铃风当初告诉过她的。唯有谨记自己正确的态度,才是唯一的正攻法。
芭洛特摆上筹码,庄家掀开的牌是Q。芭洛特的牌是A跟5。
于是她喊”再发一张”,来的牌是7,她继续要陴,来的牌是6,于是A算成是1合计起来是19。这时她静静喊”停止发牌”。
艾许雷的手法依旧随意但不失节奏,就像交谈流畅的人们一样,这时候有了知道对互相的影响但没有间断的反应。
艾许雷掀开的牌是6,跟Q合计起来是16。
于是他再抽牌,得到了2,但是他没再抽下去,因此芭洛特赢了。
艾许雷算好分配的奖金,堆放在芭洛特的罐子旁边。
《请继续下一场游戏。》
她从累积的筹码拿出一半加在赌资里,然后这么说。
在下一场游戏里,芭洛特拿到了跟9之后就喊”停止发牌”。
艾许雷最先掀开的牌是K,底牌是8。所以又是芭洛特赢。
接下来的游戏,芭洛特拿到9跟4,不过又抽到8,然后艾许雷掀开的牌足10,不过底牌足K,所以是芭洛特获胜。
芭洛特跟艾许雷都因为芭洛特突然连连赢钱而没有说话。
这时候在芭洛特手臂下方的乌夫库克弹出数据,并且将它展开,它的计算能力已经算是芭洛特的一部份,就连乌夫库克都能感受到芭洛特的感觉能力,无论是”再发一张”或”停止发牌”、”分成两局”,或者是”加倍下注”,全部在同时做出判断,而每次都会出现一定水平的答案.而那个水平带来的胜利波澜就是靠目前为止的游戏促成的,虽然让人沉迷忘我,但是它就像各种人生一样,是不容许回头看的。芭洛特只是做她该做的事情,那就是答案。不过,光是那样还不够。
第五次的游戏结束,全都是芭洛特赢。
累积在罐子里的筹码,逐渐孕育成庞大的团块。
它支持芭洛特继续游戏的进行.但有时候又会变成沉重的负担。
芭洛特与乌夫库克找出来的答案,经常是一定且均等,就像艾许雷在劫车故事说的50%的答案那样。
当第七次的游戏在芭洛特的胜利中结束时,艾许雷突然插嘴说:
“还记得我刚刚说的搭便车吗?”
芭洛特把头稍稍往上抬并点头。
“其实那还有后续,想听吗?”
他把奖金摆在罐子旁边,表示他无意妨碍游戏的进行.芭洛特点点头。然后把赢得的三分之一筹码堆在罐子里。
《想,我非常想听。》
“平常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
牌发了下来。.
“其实我有个哥哥,家里就只有我跟哥哥两个兄弟,他是我无可取代的哥哥。”
掀开的牌是K,而芭洛特的牌是A跟8。
“他有一次看到路边有人想搭便车,于是把车停下来让对方上车。”
《是的。》
她用手指表示”停止发牌”,于是艾许雷把底牌掀开。
“结果却惨遭杀害,嫌犯到现在都没有抓到。”
底牌是8,芭洛特赢了,艾许雷收拾扑克牌边说:
“他被塞进后车箱,然后丢弃在炎热的大太阳底下,哥哥后来因为脱水症状跟呼吸困难而痛苦十几个小时,最后才凄惨地横死,他就这样独自一人在里黑暗中死去。”
奖金又累积了,这样可以全部加进赌本里,牌发了下来。
“在哥哥的葬礼结束后,我跟爸爸一起到发现他遗体的现场,然后我进去哥哥丧命的后车箱,并要求爸爸把车盖盖上,因为我想体验哥哥当时的心情.”
掀开的牌是5。
“我在里面很痛苦,也很害怕。”
芭洛特的牌是J跟2。
“我在黑暗中拼命把手伸直,就在那个时候我听到爸爸的声音,他说:”拉钩子,那里面有个钩子。”我就靠那个声音找到钩子,然后打开后车箱。”
芭洛特用手指表示”再发一张”。
“结果我代替哥哥从死亡的后车箱逃了出来。”
发过来的牌是9,于是她喊”停止发牌”,庄家掀开底牌。牌面是9。
他接着抽的那张牌是6,21与20——微差的胜利。
“要是那时候,哥哥具备那种汽车的”知识”……”
扑克牌收拾好后,桌面又堆放了应分得的筹码。
“或者说,有”谁”能够告诉他有钩子这件事。”
累积的筹码又堆进罐子里,牌又发下来.
“亦或是,他有”自行发现钩子的运气”……要是当时哥哥他能遇上这三个之一的条件,他应该就不会死了.”
掀开的牌是8。
“到底能得到那三个中的哪一个条件……这就是人生的分岐点,得不到的人就会依序被淘汰。”
芭洛特的牌是5跟Q.
“虽然我不知道妳能掌握那三个条件中的哪一个,不过妳就是有机会得到才能存活下来,这点妳千万要谨记住心。”.
《是。》
芭洛特点点头,她的手指轻敌桌面,宣布”再发一张”。
来的牌是6,芭洛特为了向自己说出内心话的艾许雷表示敬意。因此默默把对方的话听完并维持胜负的紧张气氛,接着,她宣布”停止发牌”。
艾许雷掀开底牌,牌面是9,跟8加起来是17。
芭洛特第九次胜利,分配的奖金已经从口袋满出来了,但那还不算真正的胜利,她还没找到百分之百的答案,她必须找出能够跟这个男人匹敌”只属于自己的百分百答案”。
赢钱比输钱还容易陷入紧张,持续胜利是表示将以同样的速度——或者更快的速度穿过越变越窄的立足点。.
如果一个不小心失去平衡的话,就会重重摔落。
芭洛特头一次明白”天国的阶梯”在人们登上荣耀时,给予比滚下来还要严酷的苦难。
为了让自己有忍受沉重痛苦慢慢爬上阶梯的感觉,她把累积的四分之一筹码摆住口袋,当牌发过来时她无法忍耐那种紧张,忽然想把视线移开,这就是最大的诱惑,所以她才在剎那间把视线移开,她知道这么做会让自己一口气放轻松。不过芭洛特咬紧牙根忍受那股诱惑,真要说过去的人生中曾忍受过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她觉得应该就是这个时候。
掀开的牌是3,至于芭洛特的牌是K跟6。
芭洛特叫”再发一张”,来的牌是3。
《停止发牌。》
艾许雷掀开底牌。是2,因此合计起来是5,她再抽一张,来的是8,她再抽出现一张6,结果19对19,双方平手,算艾许雷走运。
“双方平手。”
艾许雷喃喃说道。
摆在罐子里的筹码依旧不动,芭洛特要求继续玩下去。
掀开在台面的牌是K,芭洛特的牌是8跟9。
《停止发牌。》
掀开的底牌是2,合计起来是12,再抽一张后,来的是5。
双方又是平手,要是芭洛特再抽一张的话就会立刻爆炸。
真是千钧一发的决定,至于下一场游戏也是平手,累积在罐子里的筹码完全没有变动。仿佛被两股力量拉扯的中心点因为相抗衡而动也不动。
这下子连艾许雷都说不出话来,芭洛特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进行着游戏,博士跟铃风只能在旁边守护,挤在这儿围观的群众不断增加,现场放着音乐,不过与扑克牌的节奏擦身而过后就如同滑失.
双方平手的情况依旧持续.而且不是单独一两次,宛如行走在绵延不断的黑夜沙漠,但现住前方有晨星在闪亮——看见星光了:就连让人冻僵的紧张与不安,都只是陪在旁边的伙伴,焦虑跟疲劳都步伐一致往同一方向前进,而且是芭洛特应该前进的方向。
不久第二十场的游戏又在平手情况了结束,至于第二十一场的平手则在发牌的时候揭开序幕.而第二十二场的平手在波浪达到顶端后便扑向岸边而粉碎,进而衍生出一个必然。
第二十三场掀开的牌摆在桌面,是一张K。
芭洛特发到的牌是3跟5。
她喊”再发一张”,来的牌是2,她继续要牌,来的是4,芭洛特静静调整呼吸.仿佛不理会接下来会出什么牌,反正自己的心会得到响应,然后喊:
《再发一张。》
发过来的是5,合计是19,芭洛特用意志力让原本想移开的眼神直盯着牌看,然后喊”停止发牌”。
艾许雷掀开底牌,是一张A。
于是艾许雷赢了,满满的筹码从罐子里被拿走。
芭洛特直盯着筹码看,她发现耳朵似乎听到筹码消失后的空虚存呢喃,这时候失去的筹码
有如高地,而自己现在正准备跳跃越过它,是从过去累积的高地所做的跳跃。
要是看错着地点的话,就会被自己累积的高度害死。
芭洛特祈祷自己能鼓起勇气,那并不是什么难事,握在手中的就是一切,只要有机会尝试,只要把手打开就行了。
于是芭洛特张开左手,拿起第一枚到手的金色筹码,轻轻摆在空无一物的桌面。整个空间立刻沸腾着异样的热情。
《请继续下一场游戏。》
艾许雷点头回应。
牌发了过来,庄家掀开的牌是A,芭洛特的牌是7跟7。
这时候红色卡片现身在发牌器。
不过艾许雷跳过红色卡片,芭洛特轻轻吸气,手里摸着第二枚金色筹码,透过指尖的感觉她知道内容物已经取走了。
她静静把第二枚金色筹码迭在已经摆在罐子里的筹码上面。
《加倍下注。》
在那一瞬间,整个楼层里的声音像蒸发了一样。
那两枚筹码——两枚百万元的筹码把整座赌场的气氛冻结了。
在令人刺痛的沉默中,艾许雷严肃地碰发牌器。
然后手法漂亮地发牌,像熊熊烈火般鲜红的花色映入芭洛特的眼帘。
是一张7。
而且是红色的7。
那是在芭洛特与艾许雷最终攻防战中出现的牌。
两张7跟偶数张数的8,避开为玩家带来绝对胜利的魔法时刻结果而出现的牌面,那将说明庄家的技术跟玩家的判断,究竟哪一方比较优秀。第三张的7,俗称”荣耀的7”这张牌。
如今出现在芭洛特眼前,它们分别是在左右两侧的方块,及位于中间令人心跳的红心7。
它们的花色就像血一样地红,事实上,那三张牌就是血.但不是过去所流失残酷又毫无希望的血,而是为了现在初次战斗流的精神之血。
正因为如此,而且产生响应的——拟出”200%”的答复,不仅是芭洛特本身的目的.
也是其价值。
《EVENMONEY。》
芭洛特喊道。这句话连艾许雷都不得不屏住气息,艾许雷原本等芭洛特喊”停止发牌”,准备要掀开底牌的手在半空中害怕地发抖。
因为那个选择是舍弃21点的分配奖金,而且是锁定最低限度胜算的选择。
“妳想舍弃六百万的分配奖金吗……这中间可是差了四百万哦?”
艾许雷做出最后确认,但芭洛特完全不为所动。
博士搭在芭洛特椅背的手抖了一下。
至于旁边的铃风从她闭上眼睛到张开眼睛的那段时间都没说话.
“……我没想到妳会自行舍弃得到六百万元的机会,是我失算,我完全失败了。”
艾许雷把屏住的气息慢慢吐出来说道。
“我刚刚见识到勇气,也见识到谦虚,”我头一次看到有人当着我的面得到完全胜利”。”
艾许雷慢慢把游移不定的手放在桌上。
就在那时芭洛特的眼前突然一片黑,什么也看不见。
一股情绪从心底涌上来,停也停不住,温暖的物体湿透脸颊。随着微微浮起的银粉滑下,在所有的情绪高涨时,唯一有意识的就是终于”凭自己的能力办到了”这件事。因为自己越过“天国的阶梯”最后一段,跃出半空中,然后踏上过去从未存在但只属于自己的阶梯。
她真的很害怕,身体不断颤抖,是硬鼓起勇气往前踏出一步。
芭洛特后来才发觉自己正在哭泣.而且是泪如雨下。
《我曾经跟你哥哥一样死过一次,当初幸亏有人把我从封闭啊车内救出来。》
这名强敌忘我地述说自己为什么会赢,还有这一路来赌赢的理由。
《在我一度失去性命时就丧失了声音,因此我找到想替代的事物。》
艾许雷慢慢叹息地说:
“简直就像人鱼公主。”
感叹的他若有所思耸耸肩,动作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这让我想起用声音换取双脚能在地面走路的人鱼公主.就算最后化成海面上的泡沫,她仍旧是个很有勇气的人,虽然她的脚每走一步就得忍受像被针刺到的剧痛,但为了知道真相的她仍旧在地上行走。”
说完,他便掀开底牌,芭洛特的眼睛已被泪水迷蒙视线,什么也看不见。
“……没想到这张牌会失败。”
《我看不到牌。》
“这张牌是什么已经毫无关系,妳赢了,赢得完美的胜利。”
两张牌的花色随着这句话一起净现在芭洛特的视野。
是黑桃的A跟黑色的One—EyeJack。
简直是象徽这个男人最强的BLACKJACK,竟然鲜明地映入芭洛特的眼帘。
 楼主| 发表于 2007-11-6 15:50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3合轴ConnectingRod
在芭洛特用刚才拿到的毛巾把脸擦干净并缓和情绪前,众人都只是默默在一旁等待,艾许雷也没有问她下一回合的游戏要怎么做,甚至没有收拾扑克牌准备洗牌。只是一味等待而已。
当芭洛特好不容易擦干止住的泪水并抬头,艾许雷彬彬有礼的把箱子递给她——那个装满金色筹码的箱子。
这层楼的其它赌客则目瞪口呆看着她往那个箱子伸手过去,当艾许雷宣布”还有一枚”的时候.全体赌客几乎快当场晕倒,她一面确定所有筹码都是他们目标中的东西,一面把手静静收回来。
“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妳要这筹码做什么吗?”
艾许雷放下这个像被虫蛀掉三分之一黄金色光芒的箱子问道。
芭洛特不经意地把其中一枚筹码滑进手套里,然后这么说:
《我想做个交易,跟人鱼公主一样,跟巫婆做交易,让自己能够走路。》
“也就是说……让自己能够走路,才是妳的目的?”
《应该是吧。》
艾许雷颇有感触地静静点头.但突然间又皱起眉头。
他会这样并不是芭洛符的关系,而是艾许雷的耳朵传来所有能用到的骂人话语,不用听声音,光听那些话就知道是谁说的。
如果计算机跟人类会基于本质以机率论说话,那透过艾许雷耳机说话的男人.他的人生宾果游戏肯定会因为诅咒而变得坑坑洞洞。
看到艾许雷屈服地轻敲耳机回答”了解”的模样,觉得有趣的芭洛特抬头问他:
《是这家店的老板吗?》
“妳说的一点都没错,看来我是踩到地雷了,本来想再努力一下的,不好意思。”
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艾许雷还看了铃风一眼。
“这时候还说这些做什么?你不是从中间就被这孩子完全吸引了?”
铃风心照不宣的回答,艾许雷扬起嘴角微笑,是在某处曾看过的阴沉笑容,他表情不变地转向芭洛特说:
“要是在下一轮游戏以内没有确实阻止妳的话,火焰发射器可能就要出动了。”
《火焰发射器?》
“就是指解雇通知(FIREPAPER)。”
铃风在一旁订正,艾许雷恭恭敬敬点了点头,意指一点也没错。
“就结论来说,只靠一轮是无法打倒妳的,就算持续玩个十轮我也不敢保证赢,搞不好还会促使我想让妳赢呢!到底会怎么样谁也不晓得。”
《请帮我叫你的老板过来,我想把这枚筹码还给他。》
芭洛特感应到第三枚筹码的内容物已在手套中取走了,所以才这么说,艾许雷讶异地张大嘴巴跟铃风对看。
铃风似乎也感到很吃惊,诧异的两人好一会没说话,而是用眼神讨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后来艾许雷终于发出大笑声。
“有妳的,看来妳的目的并不是对这家赌场造成损害呢!”
那张大胡子脸笑个不停,仿佛被搞笑艺人一连串的拿手把戏逗得很开心,芭洛特点头回应,艾许雷仰头望着天说:
“所以妳的目的已经达成.而且是我不知道的目的,真是的……虽然我是”赌场”的保镳,却不是”某人”的保镳,被妳这样的女孩盯上的话,我们老板肯定是前途无‘亮’了。”
铃风点着头表示”你现在终于明白啦”。
艾许雷看着芭洛特,并把他厚厚的手贴在宽实的胸前.
“祈祷妳的魔法能够长久持续下去。”
他的口气非常彬彬有礼,刚刚的阴沉笑容仿佛是假的。
《谢谢。》
艾许雷又扬起嘴角,给了她一个冷酷的笑容后便离开赌桌。
芭洛特看着他扬长而去,悄悄干扰乌夫库克。
——刚刚那个庄家跟你好像哦!
“是吗?哪里像?”
——我说不上来,应该是他看起来很严肃却很温柔的地方吧!而且,他也很独特。
“换句话说,他是妳喜欢的类型?”
——好像是,你嫉妒吗?
乌夫库克并没有立刻回答,他停顿了一会儿,就像一百万筹码的加工作业需要花些时间那样,然后才回答。
“我并没有那样的自觉症状耶!”
——要是你会稍微嫉妒的话就好了。
“不好意思无法如妳所愿。”
看到乌夫库克毫不在乎的回答,芭洛特气得嘟起嘴,不过……
“但是当我离开妳的手时,很害怕会被妳抛弃。”
看到这段文字浮现出来,她噗哧笑了出来。
——我想使用你,用你希望的方式使用你。
她温柔地抚摸手套,仿佛这就是绝对无误的真实,感觉很像抚摸婴儿的脸蛋说着”你是受到祝福而诞生到这世上的孩子”的母亲。
忽然间.铃风察觉到芭洛特的举动。
“妳在跟谁说话吗?”
这问题果然尖锐,但芭洛特却老实点头承认。
《是的。我在跟帮助我的人说话。》
不料铃风正经八百这么说:
“那一定是妳的圣灵吧!”
芭洛特露出微笑,然后把视线转向赌桌,那张没有任何人在的赌桌。
而清空的赌桌是为了准备迎接稍后即将站在那儿的男人。
就像艾许雷也进入了哥哥死去的后车箱里。
这是一场为了让一切焕然一新的战斗。
“来了哟!”
铃风自言自语似的提醒,艾许雷大步走回这个楼层,背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人是芭洛特预期中的男人,另一个她就没见过了。至于艾许雷的表情平淡到与其说是请他们两位过来,不如说像是带领罪无可赦到即将步上死刑台的重刑犯的狱吏。
“他是克林威尔•约翰•奥克托巴。”
乌夫库克向她解释站在榭尔旁边的男人身份。
“他是奥克托巴公司的上级,既是榭尔的直属上司,也是结婚对象的亲属。”
直截了当的说明,那男人长得很巨大,称不上是圆圆肥肥,只是他身上的肉块就像熟过头的水果吊在人体上,况且大多数的胖子都有张温柔开朗的脸孔,但这男人却截然不同,看起来极不像是人类的他不但面无表情,感觉像是瞧不起整层楼的人们:他的眼神还极不悦地看着芭洛特,整个人让人有说不出来的讨厌,下意识想找出不必射杀那男人的理由实在很困难。
那两个人来到赌桌,艾许雷已经像个观叶植物一样双手交迭站在旁边。
至于奥克托巴公司那个肉男则目不转晴盯着芭洛特。
芭洛特在瞬间拿到百万元筹码后,就用手指把它弹到桌上转个不停,她把那枚刻有奥克托巴公司章的硬币当成一块钱把玩,撇开拿枪杀人不论,再也没有比这样的行为更恶劣了。
榭尔跟约翰同时脸色大变,他们露出液体燃料般的恐惧与愤怒快从嘴巴冒出来的狰狞表情,仿佛引燃性极高的瓦斯从全身毛细孔喷出来,只要些许静电就会让他们变成火球。
克林威尔•约翰•奥克托巴恶狠狠瞪着说:
“要把它拿回来!”
意指”如果失败的话,就让你跟那枚硬币一样团团转”。
榭尔的脸就像奉命自我引爆的神风特攻队那样面无表情地站在桌边。
他的变色墨镜现在正闪着暗蓝色。
到了赌桌后,榭尔咻地挺直背脊,仿佛全身都机械化似的。
这个男人也因为必然的关系而爬上现在这个地位。他对胜负的注意力似乎非常充足。
榭尔脱下戒指,七枚装饰了蓝钻的戒指,那些令人厌恶的宝石分别是用他母亲跟六各少女的骨灰制成的,至于原本安排当第八枚戒指的芭洛特则目不转睛望着摆在桌边的戒指。
过去跟在榭尔旁边时。在表演期间负责保管戒指的是芭洛特的工作之一.现在那些戒指的钻石,正在赌桌上闪着冻结的眼泪.
榭尔整理之前使用过的扑克牌,然后再取出新的扑克牌。
芭洛特已经很久没看过他的洗牌动作,以前总觉得那是非常美丽的动作,然而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现在却有如遥远的过往,榭尔他动作滑顺又优雅的乎法很受客人喜爱,但是技术就远不及艾许雷了。
随着芭洛特左手下方旋律的数据,堆积如山的扑克牌整理好了,在榭尔递红色卡片以前。
芭洛特率先伸手拿起透明的红色卡片。
自从那天被困在车内的晚上以来,这是芭洛特头一次跟榭尔四目交接。
她感觉到榭尔在墨镜后的眼睛正瞪得大大的。
他的眼神隐藏着极端又强烈的愤怒,那是因为不明的恐惧所导致的,过去他悠悠对着芭洛特述说目己多爱她的眼神,像残渣似地浮现在芭洛特的脑海,但不一会儿又消失了。
《我会把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每个男人都欣赏妳,让别人对妳羡慕不已,反正爱和金钱我多得是。》
芭洛特静静把红色卡片插进扑克牌山。
《只要照我的话做就不会错,放心吧!》
她微微露出嘲笑的表情,轻轻用下巴指着堆积如山的扑克牌。
榭尔的脸因为微妙的羞耻而碍住。
他的表情似乎察觉到芭洛特说的话是自己曾对她说过的话,但并不表示他想起来了,他出现像是把过去的事情早忘得一乾二净的男人,在面对女人打破沙锅问到底时所露出的表情。榭尔不发一语把堆积如山的扑克牌切牌。
就在那一瞬间,芭洛特精密地感觉到这个男人能够控制扑克牌到什么程度。
等榭尔把牌放进发牌器后,她开始把玩四枚百万元筹码,仿佛在告诉他”这就是你的心脏”。
《我并不喜欢急躁。》
说完便把筹码”啪”地摆进罐子里。
那不是金色的筹码,而是十万元的筹码,原以为是金色筹码的榭尔吓了一跳,但不久便松了口气。
《我会一件件脱给你看的。》
芭洛特笑着说道,在赌桌周遭的人也开始了解到那是榭尔曾对芭洛特说过的话。
“出生在垃圾堆的贱女人……”
榭尔一面踫发牌器,一面恨得牙痒痒说道。
博士跟艾许雷的心稍微凉了一下皱着眉,无动于衷的只有芭洛特跟铃风。
榭尔把牌发过来,动作粗暴得好像打输架的青少年在狗急跳墙的情况下拔刀似的。
只不过芭洛特轻松闪开了那把刀,彻底压制对方的抵抗。
《没有什么好害羞的。》
榭尔平静地发牌。
《那有点可怕的脸好可爱哦!》
芭洛特对下巴绷紧到快把臼齿咬碎的榭尔微笑,她的眼神还带着娇滴滴的敌意。
之后芭洛特的眼神从榭尔身上移开,看着扑克牌,仿佛表示在我思考该如何处理的这段时间,让你放松一下紧张情绪吧!过去大部份的客人都像芭洛特这么做,然后她又很快地抬头,说出自己的选择。
《把腿张开开的,让我看最隐私的地方吧!》
她静静地说给不晓得她在说些什么的榭尔听,随即就喊:
《停止发牌。》
榭尔的太阳穴浮起粗粗的血管,怒气压抑许久的他碰了底牌,动作很缓慢,他并非刻意让客人感到着急,纯粹是他心情很糟。
游戏开始了,这场向赌场告别的游戏——也是属于芭洛特的游戏。
只有艾许雷跟铃风察觉到。
博士从最初就知道了,因为安排整个计划的不是别人,就是博士。
唯独直到最后都没察觉到的,是奥克托巴公司那个男人跟榭尔。
榭尔大胆在脑里克服那个可能性,就像他以往的人生都是这么走过来的,对于充满苦闷跟羞耻的榭尔来说,现在只有”自己连战连胜”才是唯一的真实。
榭尔赢了,从第一战开牌到经过了十场游戏的现在。
博士的计划行贯彻到底,蛋壳跟蛋白都没有碰——碰到的话就立即归还,博士对于该做的事情绝不犹豫。芭洛特也从他身上学到不少,然后就是时机的问题,为了让效果更彰显的时机。
这是出现在第十二场游戏的事情,庄家掀起的牌是9,芭洛特的牌是3跟8。
她左手下漫天乱舞的数据告诉她该怎么做。于是芭洛特喊了”再发一张”。
来的牌是6,她继续喊”再发一张”,因此抽到2。合计是19,乍看之下,她的鲁莽并没有酿成大祸,尤其是对在榭尔背后距离不远处瞪着扑克牌跟榭尔的奥克托巴公司的男人而言.
芭洛特看了那男人一眼后,随即喊”停止发牌”。
奥克托巴公司的男人约翰脸色非常难看,仿佛连一次都不准榭尔输,问题是21点这种游戏是不可能顺他的意的,简直就像是叫人家拿自动手枪玩俄罗斯转盘。
榭尔开牌,牌面是A,他以些微之差赢了。
约翰”呵呵”发出欢呼声,至于榭尔则绷紧脸上的神经看着扑克牌。
要是一张出了差错,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呢——榭尔的命运还是跟芭洛特胜利的波浪维持千钧一发的关系,不过芭洛特在最后的最后把路打开了。
她的意图十分明显,就连榭尔都敏感察觉出那种危机。
但是已经太迟了,当专心比赛直线距离速度的。DRAGONRACE参加者发现终点其实是位于地狱悬崖的养鸡场,这时候想要踩剎车就等于认输,而现在认输对榭尔来说无非是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不久芭洛特的十万筹码用尽,紧接着连五万筹码也没了,而成迭的一万元筹码也像老烟枪吸的烟一样迅速消失。
这样子让赌场的其它赌客及庄家看到,不知会做何感想。
应该会抢着站芭洛特的位置吧!只不过他们绝不是要进行游戏,而是拿着手上的筹码尽快离开赌场。
那是一般人认知的运气法则,换句话说,它并不持久。
这名少女与高个男二人组,现在是永远失去那个的愚蠢家伙。
鲁莽挑战的后果,终于让赌场认真起来,把好不容易到手的筹码有如被削岩机刨起的柏油路,不仅谁也无法阻止这样的结果,也无意阻上,这楼层的所有赌客看起来似乎是那样想的,而那正是演完这场戏的关键,滞留住这里的人们是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待到手有如梦一般的大笔金钱的人呢?正如艾许雷所说的,有人会眼睁睁看遭到杀害及抢夺的猎物,也有人会携手合作挑战成功,而那种人就存在于赌客跟庄家里,总之就是阻碍、扭曲芭洛特他们的目的,还恶意伸出尾刺的虎头蜂群。
为了让虎头蜂群乖乖沉睡,浓烟是必要的,而且让他们输得极为难看更是最好的方法,虎头蜂只会把一下子失去大笔金钱的人当成小狗在路边撒尿,对于重视不祥物的他们来说,再也没有比狗尿更不祥的兆头。
不过就算是那样,还是有非赢不可的时刻。
为了让演技逼真,也为了解决芭洛特”原地踏步”的毛病。
庄家掀开的牌是5,芭洛特的牌是Q跟2。
《停止发脾。》
明显就是在等庄家爆炸。
榭尔的脸从开牌前就露出绝望的表情,恐怕是透过耳机跟手表这些道具知道某些程度的出牌顺序。
不过他还是掀开一切得靠运气的牌,他露出一点也不像是庄家,还拼命祈祷出现奇迹让他在21点全胜的可笑表情。
掀开的底牌是K,接着他又抽到Q,合计是25,因此爆炸了。
约翰像着了火的愤怒原子炉,榭尔不发一语看着芭洛特应分配的奖金,他的脸像被刮跑的冷却管,整个都黑了。
芭洛特信心满满地感觉到时机到了.
然后”啪”地将金色筹码放进罐子,那声音听起来就像判决成立的法官木槌声,瞬间榭尔跟约翰的表情都消失了。
现在弥漫着冷飕飕的紧张气氛,芭洛特神色自若等待下一张牌。
只是说,跟连一句话都不想说的对手面对面倒不算是什么糟糕的状况。
榭尔用他像蜡一样没有血色的手发牌——他的指尖很快”穿过”扑克牌,把原本要发的牌下方那张牌发出去,改变了牌发出去的顺序。
艾许雷跟铃风都看到这个动作,芭洛特也确实感觉到。
掀开的牌是A,芭洛特的牌是K跟J。
《停止发牌。》
她立即如此宣布,榭尔用只有一丝血色的手开牌。
牌面是4,合计起来是15,接着他抽了一张7。这时候A当成是1,所以合计起来是12。
他又抽到一张9,合许是21,因此榭尔赢了。
2
《有什么疑问吗?》
榭尔讶异地看着芭洛特。
《“对于我给你的东西有什么疑问吗”?》
距离榭尔背后不远处的约翰咯咯笑了起来
榭尔手微微颤抖地没收金色筹码,然后把牌废弃。
其实他也知道,刚刚的排列组合是A、K、4、J、7、9,不过在他把牌错过之前,应该会变成K、A、4、J、7、9。
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芭洛特应该就会拿到黑桃的A跟J的BLACKJACK,百万筹码的十一位分配奖金——等于是把这座赌场轰得片甲不留的核弹。
而且榭尔还察觉到,在游戏开始的时候,芭洛特就把”红色卡片插在那张A的下方”.当他切牌的时候,它自然就变成中心。
榭尔被一切所控制住,包括怎么赢,而且在他根深柢固的安全地带点燃了让人几乎尖叫的不协调感,击溃了这个男人的自尊。
金色筹码再次回到箱子,约翰就像看到被绑架的孩子平安被警方保护地表示喜悦,毕竟那枚筹码装满了自己非法赚取的黑钱。
不过并非金额的问题,而是这场胜负因为什么契机来露出金钱的动向,约翰跟榭尔会受到很可怕的打击的。
芭洛特锁定的就只是摆出剩下那三枚金色筹码的时机。
她不断乱花整迭的一万元筹码,最后当她要把第二枚百万元筹码摆到罐子里还给赌场时,过去曾见过的记忆忽然在芭洛特的脑里苏醒。
那是某天正电视上所看到受政府保护的原住民,而且是在举行很像他们什么节庆的葬礼。
他们对大自然充满敬畏,在葬礼上屠宰他们视为家产的牛只,说到自己为什么会看那种节日,是因为当时好像有听到电视上的主播提到堕胎这个名词。
让人有!——败(ABORT)、堕胎(ABORTION)、或者畸形儿(ABORIIVE)那些名词的联想,不禁诱使芭洛特把目光转到电视画面,后来看到节目内容完全不同才让她放心。
只不过眼睛还是盯着画面看,为的是让那些联想从嘴海消失,而且自己也突然很想知道有关原住民的事情;她立刻想起自己是在什么地方看到那种节目的,就是在之前工作的最后一家店.准备上工前所待的约会俱乐部等侯室。
当时有几个女孩也在里面。客人看到广告传单后打电话进来,事务所负责接电话的男性会依照客人的需求挑选女孩,而女孩们在那段时间纷纷看电视或书,或看自己的手、化妆镜来打发可如弹性疲乏的无聊时间,那么做的话就不会让自己分心想其它事物.
但有时候眼睛会看到其它的事物,就像当初芭洛特在那时是为了逃避最初联想的事物,结果却看到有关原住民的报导。他们对死亡抱持畏惧的心态,电视主播说那是他们将自己对丛林的敬畏融合在一块,然后芭洛特还知道他们牺牲猪牛的意义,那个到处可见的景象的意义。
在都市里,人类害怕着人类,而且区分为没有力量的人类及有力量的人类,如果把那种恐惧结合在一起的是人类自己,那么被当成牺牲品的也会是人类,这类事情芭洛特已经从工作伙伴及客人的嘴巴听到快不想听了。
譬如喜欢拷打的性虐待狂、坚持要做像教会那种忏悔游戏的变态、把女孩当成服装与状况的重要配件——或者是选择男孩,然后像个自导自演的舞台导演的男人的故事。虽然他们并没有拿猎刀砍牛头,但是在十三岁女孩的内心却觉得他们已经做了类似的事情.
芭洛特待的俱乐部还算安全,因为那家俱乐部有正常缴税,至少事务所的男人是那么说的,他说”我们这儿很像公共事业”。
这表示他们对于违反末成年保护法一事有相当的措施因应,
像”不喜欢花多余的钱的人类跟店家都比较危险”就是他们的口头禅。
负责拉皮条的并不限于是别人,在那家约会俱乐部工作以前,有认识的女孩她父亲是负责拉皮条的,那女孩虽然只有十六岁,却已经跟将近一百个男人上过床,他们几乎是父亲的朋友或在附近的马路、酒店拉来的客人。有一次她父亲跟客人发生严重冲突而从世上消失,但她后来还是照父亲教养的方式活下去,像是在证明那种生存方式就是父亲对她的爱。
在那家店里,也有女人像在叙述恐怖小说的剧情,把对站壁的流莺来说是最无可救药的坏结局说给芭洛特听,她说这是发生在她朋友身上的事情,那个朋友像果冻般软趴趴地死在医院的病床上.而且是丑到连被男人施暴至狼狈不堪的身体都比当时的她还好看:
那个朋友有个经常自称是炸弹的习惯,而且是定时炸弹,她是看到医院诊疗台的牌子才知道那个自称的意义。原来那个朋友好几年来都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得了艾滋病还继续工作着,朋友在临死前告诉她自己怎么会得到这种病,因为她在放学时遭人强暴。
对那个朋友来说,工作应该是她生存的意义吧——尤其是报复。那女孩梦想着把自己化成四处散播的炸弹在男人体内熊熊燃烧,然后离开了人世。
另一方面女孩们还组成小团体,专门勾引领高薪的男人。
但她们并不只是勾引男人,几乎还包括恐吓。甚至跟帮派连手,最后还被更大的组织吸收。其中有些女孩是刻意干这些事情,有些是想用以牙还牙的方式报复,在俱乐部对芭洛特讲当时那些事情的女孩原本是刻意干那些事的,但她说自己很快就后悔并逃了出来。男人知道女人也会痛苦,但是并不知道她们感受到的痛苦跟男人是同等的价值与冲击,痛苦不会反抗重力,总是会往立场低的地方流去.
“这家让不会有那种事”,这种老掉牙的话大多在发生过惨剧后才会出现。
事务所的男人这么说,工作十分纯熟的女人也那么说,好像只要那么说就能够远离灾难.
但是灾难又不仅限一个,既然有来自未来的灾难,也有来自过去的,而且还不断重复、滋生。
如果说被逼到走投无路的青少年可能会绑架国中女生当做慰藉品,那么每天在固定时间到儿童游玩的公园散步的高薪官僚,在经年累月后就会加深对幼儿的喜好。偷拍狂男子彻底锁定一名女性.后来气那名女性并没有对偷拍表示感谢而强暴她,就在他准备到公家机关提出跟该名女性结婚登记的时候才被警官发现逮捕。
十七岁的女孩除了平常上高中念书之外还兼差当褓姆.但是当她用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虐待十名以上的孩童而被逮捕后,却公然对地方检察官说那是爱的方式,也是她从父母那儿得到唯一真实的事物。
那些自称是虐待狂或恋物癖的人都有各自的活动网,其中有人甚至在媒体登场.被众人认同是不同国家的居民,另一方面也有人不被社会所认同.而且以不同世界的外星人身份持续活动。
这群外星人不会刻意自称是虐待狂,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很普通,无论对象是亲人或是陌生人.只要一启动开关,无论什么样的人生都像是把东西撕成碎片的大型碎纸机。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其实很单纯,只是过程较为复杂而已。
也就是充实的人生(SUNNYSIDEUP)——那是毫无矛盾,也没有任何不安或无趣的幸福人生。
富人跟穷人都是追求那目标而活,如果询问从设施逃出来的小孩,还有不断虐待或强暴的人为什么要那么做,他们果真要回答的话,大概”因为希望让自己快乐”会是唯一的答案吧。
芭洛特看的那个节日并没有实际播出杀牛的画画。
就像电视上常见的那样,画面只拍摄到猎刀挥向牛只而已,紧接着的画面就是牛已经被熊熊的火包围,牠死在刀下的画面早已删除。
正因为类似的画面太常见,这时候就没必要看了。
而自己现在做的事——承受的事就眼那个道理不无两样。
为什么艾许雷非得亲自进入哥哥被杀害的后车箱呢?
那是为了知道猎刀是怎么挥下来的,为了要了解电视被剪掉的画画的真正意思?知道它有什么含意?或者是,失去了什么意义?
而更需要了解的是,当猎刀挥下来的时候,自己是否有活下去的力量。
假设这世上的人们都握着猎刀,但是大家能够忍受这种情况吗?
每个人的心底都有笼统理解的常识或平稳的日常生活,对于偶尔会将其粉碎的人来说.为了取回自己的心而必须重新确认的就是那个。
现在芭洛特醒悟自己的心正握着猎刀,并且明白那是什么样的心情。
也知道对于那把猎刀即将挥去的方向.如果人是靠运气活下去的话,那么找出内心紧握的猎刀该挥去的正确方向,也算是地命运的挑战.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榭尔喃喃说道,听起来他似乎快耐不住性子了,而他的眼睛正不断在摆放于罐子里的”第三枚百万元筹码”及芭洛特的脸来回游栘。
《有什么疑问吗?》
芭洛特轻声说道,并柔柔挥动右手说”掰掰”,然后做出准备关门的动作,就像之前榭尔做的那个动作,榭尔似乎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他只是隐约知道自己曾做过什么。
“我曾利用过妳吗?为了什么目的?太可笑了,我明明早已经把妳忘记了……”
芭洛特轻敲桌面表示牌怎么还不发下来。
榭尔知道刚刚讲的话都是事实,也没有任何异议,反正榭尔要怎么想都无所谓,对于为了自己记忆而累积一堆难分难解的代价的男人来说,芭洛特只是做自己该的事而已。
庄家掀开的牌是K,芭洛特的牌是5跟6。
芭洛特喊”再发一张”后拿到8,然后就喊”停止发牌”。
榭尔一面点头一面掀牌。
牌面是A,榭尔拿下灿烂的胜利。
“我……曾试图帮助妳也给妳想要的东西,甚至还帮妳制作身份证,我曾经帮助过妳……”
那是榭尔唯一站得住脚的理论,安排这个计划的是榭尔的律师,就像博士帮芭洛特安排计划一样,榭尔对那个故事感到非常满意,芭洛特的存在就像在播映浪漫情节剧的安静电影院里突然有人笑出声一样令人错愕,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的那种对手。
这时候答案只有一个,就是让对方闭嘴,因此榭尔经常雇用大批的杀手。
榭尔渴求成为失去记忆替代品的戏码,能够慰藉自己死亡的记忆并将它美化的存在.于是选择了芭洛特。
乌夫库克也选择了芭洛特,为了让自己战斗,它追求的是当某人战斗时,手上握的不是别的,而是自己的那个正当意义。而芭洛特是这个又小又啰唆的金色赛马挑选上的娇小骑师,她是能够把赛马当成远胜过道具的真正骑师。
但对榭尔来说,像芭洛符这样的存在只是为了歌颂自己”原地踏步”的人生而必要牺牲的牛只,芭洛特再也不想到他那儿。
第四枚的百万元筹码从桌子的另一头丢出来。
就像背对着喷水池丢铜板许愿那样的丢法,在箱子里的金色光芒嵌上最后一块碎片的同时,红色的透明卡片也出现宣告游戏结束。
芭洛特站起来,把仅剩的一万元筹码交给身旁的博士。
博士使出赌徒常见的模式——”自己的确玩过头,要是那时候收手就好了”。
一万元筹码只有一枚,它是曾经让二千元涨到二十倍的最后胜算,然后博士在这时露出知道略带浪漫的男人会在这种时候做什么的表情,回头询问艾许雷说:
“我可以拿走这枚筹码吗?”
艾许雷露出微笑。
“毕竟我们可是经过一场激战呢!”
艾许雷看了榭尔一眼,取得赌场的许可,因为现在的榭尔光是为了应付开始放射喜悦电流的约翰就让他吃足苦头,哪有时间去管镕化筹码的事.
“拿去吧!就当做是今天的纪念品。”
艾许雷恭恭敬敬说道,博士像是刻意要让这层楼所有人看见一样紧握住筹码,博士的演技
也在这最高潮时拉下序幕。
“可以送两位一程?送你们到赌场出口好吗?”
艾许雷说道,在他旁边的铃风也用沉默提出相同的问题。
芭洛特坦然接受这个要求,博士跟着默默接受。
大批的赌客与庄家们目送着四人一起从VIP室走出来。
“应该是不致于找不到路回去吧?”
艾许雷说道,仿佛在暗示说要帮他们带路——逃走的路线。
“在来这里前我们已经确认过好几次了。”
看到博士早就事先对礼车的配车人员做好说明.艾许雷既佩服又讶异地耸着肩说:
“真是的。你们简直像专业的银行抢匪,准备得还真周到呢!”
不久,四个人在赌场与饭店间的微妙界线停下脚步.
芭洛特一直凝视着铃风,并且用”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吗?”的眼神询问她。
“我会继续以轮盘手的身份转动轮盘,但不是在这里而是其它赌场,我并不是介意妳的感受哟!不过。哪天有兴趣的话就来找我吧!”
《谢谢妳。》
芭洛特说道。
《再见。》
“嗯,再见。”
艾许雷说道。
“再见。”
铃风说道。
3
《等一下!》
榭尔紧张的说,至于他的声音在手机另一头听起来倒像是看到鲨鱼背鳍的漂流者的叫声。
鲍伊德猛踩油门,仿佛要把踏板踩到陷进车体里,他一面握着方向盘在高速公路快速前“交涉的”原料”不是拿回来了吗?”
《不是的,我觉得有些不对劲,该怎么说呢?总觉得心情很不舒畅。》
“不舒畅?”
《那些家伙,好像是……故意还给我的——》
“我想知道他们的位置,只要找人跟踪他们就行了,剩下的我来处理。”
鲍伊德语气平淡打断他的话,表示他想知道的只是那些而已。
《拜托了,鲍伊德,帮我删掉,把所有重现的记忆都删除掉。》
“我知道。那正是我的”有用性”。”
鲍伊德不经思索切断通讯,他的手触碰安装在车窗前的前景窗口,原本要在限速以内才会显示的窗口,突然浮现半透明的光线,显示出问题症结的赌场周边路线图及鲍伊德目前所在位置。
“正在读取逃走路线——乌夫库克。”
听完这句话后,窗口便指示从赌场延伸出来的一条红色路线,然后从显示鲍伊德所在位置的光点延伸出一条蓝线,不久两条线的行进方向重迭在一块。
就在这时,提示地图的窗口后面有水滴在弹跳,鲍伊德并没有看外面的道路或窗口,只是往水滴飞舞的空中看了一下。
四处飞散的雨势越来越大,化成好几层的透明丝线奔驰。
鲍伊德再次把视线移回高速公路,忽然鲍伊德嘴巴在毫无意识的状态下说话了。
“好奇心——没错,我”就是想使用你”。”
接下来更有一股难以置信的情绪从胸中窜升上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手贴在自己胸前。
到底那是什么,瞬间鲍伊德露出连自己都感到困惑的表情。
那无法压抑又不断膨胀的情绪终于弹到鲍伊德的喉咙,变成滔滔不绝的可怕奔流,他笑了,只是脸上没有浮现一丝笑容,但他眼睛跟嘴巴都张得大大的,然后发出像雷声一样的笑声。
车窗在震动,那笑声实在超乎想象,雨不仅下得更大,前方还有闪电雷鸣。鲍伊德笑得更开心.尖锐的笑声无止尽迸出。
“乌夫库克!我想使用你!”只是想使用你”!”
他的情绪爆发,那叫声有如雷鸣一般,而且无法停下来。
“我的有用性”!没错,”那正是我的有用性”!是我用来弥补人生缺憾的”有用性”!
回来吧,乌夫库克!让我赋予你仅属于我的”有用性”吧!”
“好了,我们回去吧。”
当芭洛特把两只手套再次戴上时,在右手的乌夫库克如此说道。
这时候天空开始啦啦地下起雨。芭洛特透过感觉雨点,胜利感没有想象中那么强烈,反倒是有种摇摆不定的安心感。
红色敞篷车感应到外头正在下雨,因此当芭洛特抵达停车场,后方早就升起车篷覆盖在座位上方。
“有没有东西忘了拿?”
芭洛特对着笑咪咪问她的博士举起右手。
四枚包装完整的芯片止收纳在那手套的料子中间。
“手都没有碰到蛋壳跟蛋白。”
博士插入车钥匙说道,芭洛特则系上安全带。
车子开始行进。芭洛特闭着眼睛感觉车子周围的状况。
她确认没有追兵,已经把他们全甩掉了。
他们布下的主要烟幕弹共有三个,一个是汽车旅馆.另一个是礼车,最后是饭店双人套房免费住宿券.那是玩扑克牌拿到同花大顺时的奖品。他们CHECKIN后,芭洛特跟博士分别搭乘不同的电梯,然后芭洛特假装立刻进了房间,而博士跑到地下楼层的娱乐场所鬼混,芭洛特搭乘的电梯闪着上楼的指示灯,博士搭的电梯则是下楼。
不过两人的电梯实际上都没有移动,是芭洛特操作了电梯的指示灯,当指示灯闪烁目标的楼层时,毫无动静的电梯门打开,在里面的芭洛特跟博士则分别步出电梯往停车场走去。
正当榭尔雇用的追兵遍寻芭洛特他们时,已像榭尔脑子里的记忆一般再也找不到了。
在两三层烟幕弹的保护下,红色车子载着博士跟芭洛特,抄快捷方式往允许”蛋头憨弟”降落的地点疾驶。
芭洛特飘荡在茫茫的意识里,她全身发痒,一碰她身体就有银色的粉末掉落,覆盖在自己身体的皮肤仿佛是脱皮后的外壳,而且还是尚未脱皮完成的。
“要不要紧?妳还是把座椅放下躺着休息吧!”
博士贴心地说道,芭洛特虽然没有回话,不过有乖乖照他的话做,她躺下来闭上眼睛,感觉到博士为她开了暖气。
“有杀机的味道!”
乌夫库克大叫,而且非常突然,芭洛特反射性解开安全带,座椅依旧是恻着的.她很快坐起来感觉车于周围。
“怎么可能!在哪里,乌夫库克!”
博士大叫,外面的雨哗啦啦下个不停,红色敞篷车以时速一百公里以上的速度在雨中疾驶。他们已经上了高速公路,前后的车辆稀稀疏疏的。
这时候在雷雨另一头,有一辆车从旁边跨进车道,对方是从大多位于高速公路旁的汽市旅馆停车场过来的,而且是看准时间从建筑物的死角冲出来,紧紧跟在红色敞篷车的后面。
博士咒骂着猛踩油门,车速的后座力推了爬到后座的芭洛特背部一下,被甩到后座的她透过后车窗往外看.
她看到对方在距离十公尺左右的车子里,仿佛还看得到杀意。
“是鲍伊德吗?”
博士拉高声调,芭洛特跟乌夫库克都没有回答,而沉默是最好的答复。
着急的博士猛踩油门,速度猛然把距离远远拉开。
但是却无法甩开另一方紧咬住猎物不放的速度。
“看来只有击退对方了,芭洛特——”
乌夫库克冷静决定,博士瞪大眼睛说:
“已经是极限了!”
芭洛特不由得回头看博士,博士透过后照镜,露出像阻止肝癌病患碰酒的医生那样的眼神。
“我以主治医生的身份告诉妳,妳现在的状况已经是极限——”
就在那时,又有冲击袭来,后座车门像是遭到外力猛踢,后视镜被刮走,正以为它是因为车速过快才甩出去时,就已经在马路摔个粉碎。
“车窗跟轮胎都是完全防弹,如果是普通的枪,应该还能挡个一阵子。”
就在那一瞬间,随着连灵魂都冻僵的冲击,汽车后窗整个变白的。
鲍伊德的枪并不是普通的枪,像携带用战车炮的枪口不断喷火,至于芭洛特这边的后车箱
已经凹陷,正当大家怀疑轮胎的车轮该不会火花四散导致车体摇晃时,枪击突然停止了。
芭洛特在那段期间仍持续感应对手,两车的距离不到五公尺,车上除了鲍伊德没有载其它人,忽然间,鲍伊德的车往右靠并加快速度。
原来他装好子弹了,这时两车并行,她感觉到鲍伊德的右手已经销定目标,就住下一秒钟,巨型手枪发出连速度的爪牙都能打碎的爆裂声。
鲍伊德发射的子弹掠过尾灯,消失在虚空中。
“芭洛特!”
在驾驶座的博士惊觉目前的事态而大叫,原来是芭洛特在”驾驶”。
《包在我身上,没问题的,把身子低下来。》
她干扰汽车音响说道,车子则是忠实遵照芭洛特的操作。
只见博士画前的方向盘自己往右往左地移动,忽然方向盘整个往内缩.变成仪表板的一部份,原来是启动了自动驾驶的机能。
没有理会被固定方向盘吓到的博士,芭洛特闪开了三发子弹,一发打中车顶边缘,最后一发倒是刻意让它打中尾灯。
碎片四处飞散,还打在鲍伊德的挡风玻璃,接着是计算时机,就像拳击手挥着直拳测量跟对手的距离那样。
当鲍伊德再次充填子弹之时,芭洛特解放了汽油引擎的能力。
轮胎、传动装置跟排档等零件都基于一个目的而呼啸。
速度骤然提升,只见高速公路上有两辆车以时速二百公里的速度直往郊外冲去,芭洛特同时感受到自己的感觉慢慢往外一扩散就变得很精密,感觉”自己”也跟着车子发出激烈的呼啸声加速.
忽然间又有冲击袭来,但不是子弹,是鲍伊德的车子从后方撞上来。
车子”嘎咚”地前后摇晃,使得悬吊系统发出咯吱咯吱的惨叫声.车子承受到非常大的压力,对方在等他们无法承受这压力的那一刻,博士知道这点,而乌夫库克也知道。
“芭洛特,使用我吧!”
乌夫库克说道,芭洛特感到右手有微微的温度。
她犹豫了,因为自己的手——是曾经”滥用”乌夫库克的手,那只手有资格再把乌夫库克当武器使用吗?她觉得心好痛。
乌夫库克它老练的红色眼神跟芭洛特的眼神交接。
芭洛特闭上眼睛,边感觉乌夫库克温暖的体温,边默默想着这用来保护自己的道具,就像当初把乌夫库克捧在手心时,不一会儿乌夫库克在芭洛特的手中扭曲变成沉甸甸的物体,她的指尖也感受到扳机的存在。
“住手.芭洛特!妳已经——”
锐利的风声盖住博士的声音,在慢慢行驶的车顶,博士惊讶地说不出话,雨像剃刀那么锐利的拼命打在车内。
在暴雨跟时速到达三百公坚的速度中,芭洛特用从未有过的精密度感应现场这两辆车,它们各自的致命点与防御,狂风与飞散的锐利雨滴.速度飞快的两辆车行驶方向,自己跟对方的动作。她用尽全身的感觉,把一切全集中在某一点的时机,就在这时,世界变得一片纯白。
她的眼睛充血,皮肤感觉得到内脏呈紧绷的状态,太阳穴附近还发出”铿——”的声音,除此之外她什么也听不到,只有心跳声告诉她该做些什么。
就在这一瞬间,双方的车辆呈并行的状态,芭洛特跳了起来,瞪大眼睛后把手扣在扳机上,她觉得自己失去声音的喉咙似乎在雨中大喊着.
她开枪了,是非常流畅的射击,只见两种子弹在空中互相撞击。
第一发子弹与鲍伊德射出的子弹产生冲突,因此炸得粉碎,之后的第二发也一样互相撞击,第三发则改变对方子弹的轨道,第四发虽然袭击了鲍伊德的脸部,不过跟第五发一样都被鲍伊德展开疑似重力墙把轨道弹开。
终于最后的第六发成功入侵对方的车内。
鲍伊德眼前发出轻脆的爆裂声,芭洛特瞄准的子弹击中他的方向盘,稳稳解除了安全气囊的锁。鲍伊德的手、身体跟脸,瞬间被突然充满气压而膨胀的安全气囊压住。
鲍伊德的嘴巴开始念念有词,然后用疑似重力的防护罩把安全气囊压回去,顺利把枪口对准那玩意儿,将它击破,安全气囊随即跟着挡风玻璃粉碎飞散。
然后,芭洛特就在那空荡荡的空间前方。
芭洛特坐的车子跟鲍伊德的车子面对面轰然奔驰。
鲍伊德的嘴巴迸出不成语言的叫声,接着开枪射击。,
但就在他开枪的前一秒,芭洛特已不断射击,鲍伊德的周围产生疑似重力,子弹的轨道全被弹开,不过——鲍伊德发射的子弹也没有例外。
有如大炮的子弹高高的从芭洛特头顶飞过。
然后她最后的几发则袭击了鲍伊德的引擎盖。
虽然他那辆车也是完全防弹,不过对芭洛特来说,只要针对某一点多开几枪,对方真有可能顺利行驶吗?跟着被她不断攻击同一处的引擎盖.就被子弹打穿一个洞,最后一发还把引擎的皮带扯断。
鲍伊德的车就在一瞬间失去前进的能源。
车距拉开了,当芭洛特跟鲍伊德互相找机会攻击时,双方的距离越拉越远,一方的车子拼命加快速度,使得另一方追不上。
芭洛特跟鲍伊德都没有动,继续等待时机出现与展开防御的瞬间——不久双方终一结束这两个动作。
鲍伊德最后把方向盘往右边切,把车子停在路旁。
就在那时,芭洛特的意识也中断。
《把方向盘——》
她说完这最后一句话,确认博士接替驾驶后就倒在后座上.
“芭洛特?”
乌夫库克喊道,但芭洛特只听到耳鸣的声音,而且眼皮开始径逢张合,肺部不断”呼!呼!”地急促呼吸,全身产生痉挛的症状。
“可恶!这孩子真的很拼!好像不那么做就无法存活似的!”
博士扭曲着被雨淋湿的脸大叫。
“事实的确如此,她不那么拼就真的无法活下去!”
这时透过雨势可以看到”蛋头憨弟”在遥远的彼方从天而降。
博士持续对像月亮降临地面的银蛋大叫,与其说他这个举动是在祈祷,倒不如说像是向上天要求祈祷的代价。
鲍伊德一直用阴沉的眼神往破碎的车窗外看,当他停止掉空转的引擎,四周充满雨声跟手机的来电铃声重迭。
《鲍伊德吗?干掉她了没?》
对方是榭尔,电话在双方飞车追逐时也响个不停。
“让她跑了,看样子是追不到了。”
《你没有干掉她?》
“对方是强敌.劝你还是跟律师商量一下比较好.”
《你说什么?对方是强敌?为什么你把话说得”这么轻松”?》
“轻松?”
鲍伊德皱起眉头,榭尔继续破口大骂,他只是静静地听。
“你被她抢走什么东西?”
不久,鲍伊德语调平板地问道,榭尔沉默不语。接着念念有词说:
《我无法向你解释那是”什么东西”……我已经全忘了。》
到最后,联络就这么中断了,鲍伊德继续用手机找拖吊车跟司机,他走出车外,用阴沉的眼睛抬头望着天空。
“……露恩•芭洛特。”
他语气严肃地喃喃念道,仿佛今天头一次听到那个名字似的。
 楼主| 发表于 2007-11-6 15:51 | 显示全部楼层
4
“好烫,由于纤维过于急遽发达,因而刺激她本身的代谢机能。”
博士一刻也不得闲,上了”蛋头憨弟”后就让芭洛特躺在桌上,然后在饭厅把手消毒干净,将道具都准备齐全,医疗器具、成捆的毛巾、计算机、眼镜型监视器、生物节律指标——还有乌夫库克。
“我要采取抗衡处置,把她包起来吧!乌夫库克,就像我们第一次救她时那样。”
“了解。”
博士连忙把椅子摆放整齐,在桌子旁边空出一个空间。
乌夫库克往下跳到那处空间,然后扭曲变身。
博士迅速拿起剪刀说:
“她很喜欢吗?”
“喜欢什么?”
“就是这件衣服.”
“应该吧!”
“这样的话,你再重做一件给她吧!”
那时衣服已从下襬剪开到胸襟,他小心翼翼剪开两侧的肩头,还有内衣的肩带剪断。芭洛特的胸部大大隆起,又”呼——”地从嘴巴吐出气,她的嘴唇跟手脚一样抖个不停——也被银色纤维包住。
博士把消毒液全倒在手上的毛巾,像在救护全身烧烫伤患者那样拿毛巾帮芭洛特冷敖,再慢慢把衣服从她身上脱下来。
“太好了,皮肤并没有粘在衣服上,也没有剥落及瘀血。好惊人的成长!.血液中还存在了部份纤维,正在吸引铁份?”
他一擦拭芭洛特的身体,毛巾随即沾满细微的银粉,于是他丢掉这条闪闪发亮的毛巾,再拿另一条继续擦拭,马上当他擦拭芭洛特的额头、脖子跟腋下,还有主要关节时,脸上露出像是在河底发现到砂金块的笑容,大叫地说:
“她在冒汗!我还怕她如果从此变成”金属块”的话,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
就在博士做紧急处置的那段时间,乌夫库克也变身完毕,这次它是像精密机器与人类工学结晶的医疗舱,枪械跟它相比之下有如钝器一般,博士发挥火灾现场的蛮力,一下子将芭洛特抱起来,轻轻放进医疗舱理。
“目前必要的抗衡处置就是不要将她”封罐”,不要感应多余的事物。”
接受博士的指示后,医疗舱内部很快就产生白色泡泡将芭洛特包裹起来。
博士连忙拉呼吸器过来确保芭洛特的气管畅通,在她耳洞及眼皮涂上保护用的凝胶,接着把泡泡覆盖在她全身固定在医疗舱。
“她的纤维异常发达吗,博士?”
“不……这是针对”她的要求”而产生的正常发达,虽然根据我们掌握的档案算”异常”发达,不过就她的立场来说却是”正常”的。”
博士擦拭着芭洛特的右手,迅速准备点滴说:
“我要用抗衡处置让她”回复日常生活”,要告诉不停奔跑的跑者终点在哪里,所以你就舍命陪君子看护她吧!”
“舍命陪君子是什么意思?”
“就是把她”装在里面”别让她出来,现在把她封闭起来的不是单纯的机器,正因为是你才能够让她冷静,而且我也比较安心。”
博士把点滴装设在医疗舱说道,正当一切全都处于待命状态时,乌夫库克忽然发出悲痛的惨叫声。
“芭洛特的反应变弱了!我该怎么办才好!博士!”
“让她有反应不就得了”?”
博士目瞪口呆如此回答,乌夫库克想回话却又咽了下去。
“先让她好好休息吧!她会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的。”
博士安慰的不是芭洛特,而是乌夫库克,他轻轻敲医疗舱说:
“等我把到手的筹码转移到其它硬盘的准备后就会去睡了,接下来还有得辛苦。毕竟我们要读取某个人主要的过去,况且他还是个杀人魔呢!”
博士看了一眼在医疗舱沉睡的芭洛特。
“让我们祈祷那对她来说是最好的胜利吧!”
然后在白色防护泡与呼吸器后面的芭洛特持续睡了将近二十个小时。
她并没有做梦,时间这个东西似消失在哪个地方.
一想到最后扣下扳机的情景,她突然发现身处在医疗舱的自己。
醒来后身体毫无异状,反而觉得世界比以前还要干净。
“蛋头憨弟”的内部非常平稳,撇开面对庞大档案的博士不断”喀哒喀哒”敲键盘跟检察官互通电子邮件,不然真的是一片祥和。
在那祥和的气氛中,芭洛特窥视了一个答案。
——某个男人他腐败的蛋其内容物。
芭洛特置身在安乐椅,茫然望着天花板。
藏身处跟她当初觉醒的时候一样沉稳,心情也很平静。
她的黑色服装紧紧覆盖住她全身,那是乌夫库克做的服装——就跟她第一次做射击练习时穿的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她全身遍布连接电线的端子,而电线则以她为中心向四方延伸,和摆放在空间狭窄的”蛋头憨弟”饭厅里的器材连结。
“光是分析榭尔的记忆,了解他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那还不够。”
坐在器材与餐具散放的餐桌后面的博士说道。
“为了把榭尔的明确动机当做证据提出来,有必要重现其感情及思考,揭发那家伙犯罪的过程,真要那么做的话,是需要半年时间的作业,不过让妳跟乌夫库克两人着手进行的话,大概不到一天的时间吧!”
坐在那儿的博士把视线从屏幕移开,看着芭洛特说道:
“真的,不要紧吗?”
在安乐椅的芭洛特慢慢把头转向博士。
《我想知道,想知道”为什么是自己”。要是能稍微找出那个答案,要我做什么都无所谓。》
她干扰在衣服喉咙位置的发声器说道.博士的视线移到衣服上。
“有关”不恰当的记忆情报”,你要确实拦阻哟!要是让她看到过度激烈的东西,我们可是会以违反未成年保护法的罪名遭到起诉哦!”
“芭洛特她十分理性,也很镇静。拿到筹码的人是她,既然她想看里面的内容就没必要隐藏。”
化成服装模样的乌夫库克斩钉截铁回答他,博士面有难色抓着头。
“检察官有向我表达不满,他说要我们考虑一下妇女团体跟教育机关的反应。”
躺着的芭洛特耸了下肩,有哪个团体赋予芭洛特代替用枪跟性解决事情的手段?当初他们明明连她说的话都没听进去。
“正因为保护未成年者的力量并没有在她身上奏效,所以我们才会在这里。”
正确察觉到芭洛特心情的乌夫库克语气平淡回答博士。
“这是scramble-09的范畴,她想知道自己被杀的理由,对于她为了求生存而采取的行动加以批评的人们,是无法在这个领域进行判断的。”
博士缩起肩膀,其实他并不是真的很在意检察官的不满。
《放心,有乌夫库克陪着我。》
芭洛特微笑说道,博士也扬起嘴角笑了起来。
“平常总是犹豫不决的乌夫库克,一遇上跟芭洛特何关的事就会在瞬间热衷起来。”
“我只是根据她的能力与感情做出正确的判断……”
“别害羞啦!”
博士干脆地打断乌夫库克的话,继续操作计算机。
“那么要开始打蛋了吗?准备好了吗?”
话一说完,摆放在饭厅里像大型冰箱的器材开始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那是博士跟乌夫库克为了读取储俘榭尔他记忆的四张芯片而共同制造的器材,从那儿延伸过来的电线与乌夫库克连接,芭洛特则用身体感应里面的情报,再由器材负责记录其内容。
芭洛特让身体深陷在安乐椅,慢慢地闭上眼睛。
那跟过去和乌夫库克在网咖揭发伪造ID,或在”乐园”的情报海里游泳的时候不一样。
这是要重现某人的体验.再从里面挑选必要的情报。
刚开始听到的是声音,低沉又叽叽喳喳的声音,不久就变成无数不临调的声响,几乎快把耳膜震破,但一瞬间又突然转为沉默。
正当芭洛特突然张开眼睛时——眼前出现的是不曾见过的场所。
大概过了一秒钟后她了解自己所在的地方。
自己究竟走在什么地方呢?感觉很像是马杜克巾的繁华街,旁边逻有没见过的女子,是年约十四、五岁的金发女孩。
那女孩好像在说些什么,而自己也对她说了什么。
一瞬间,蓝钻在那女孩的”胸口”闪闪发光,这时候浮现出右手的画面,而且那只右手的食指急剧膨胀,让人联想到赌局里的扑克牌或汽车或饮料。
这女孩是”第几个”呢?她参考复数的记忆,了解那是榭尔买的女孩,不久芭洛特听到那女孩的声音,但她无法辨识她的语言,聚集其它记忆后,好不容易才重现几种语言。
“我不想回去爸爸身边。”
女孩说道,语气非常紧张,而且回荡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深刻”共鸣”。
“求求你,不要让我回去爸爸那儿.”
好吧,让我守护妳。我会带妳到安全的场所,妳长得很美,往后我会让妳变得更美丽。接着一股冲动涌起,不过它被压抑好几次,是结晶——闪着蓝钻的光芒,接着庞大的丧失感造访.一切变成灰烬后就被送去加工。
这时记忆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宝石,而且有必要和死亡的记忆举行仪式。
冲动会基于一定的行动而实现,看起来自杀身亡的女子,为什么是自己呢?那个答案不断往下沉,成为永远不会再回来的”记忆重现”。
《芭洛特,保持意识,这全都是假想的现实。》
芭洛特在心中回应,她从最初的联想偷窥多余的情报,并且让自己沐浴在无数的情报里,那是声音、是光芒、是痛苦、是愤怒、是快乐、是交谈。情景从她眼前掠过,剎那间的感情不但重现。也让她确定那是基于什么动机造成的。
“很好,榭尔的精神根据不断得到证明——”
芭洛特听到博士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但之后她就完全听不到现实世界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零零碎碎的情报就像从黑暗海底往上升的气泡,以极快的速度通过她全身的皮肤。
《固定系统,别让它形成意义,回到最初的入口——》
忽然间马杜克市光景呈现在眼前,那儿既是白天的商业区.也是灰暗的贫民区建筑、赌场、跟陌生人交易的场所。
夹杂着强烈想出人头地的欲望,让她回想起第一次搭乘气动车的感触,而且从零零碎碎的记忆里也拉出许多女孩,一起出现在她眼前。
女孩们不发一语闭上眼睛站在桥上,有海面吹来的风,影子在脚下迅速移动.夜晚来临了:不久那些记忆变得有系统,女孩们也都张开眼睛。
所有女孩的眼球都是蓝钻,这不禁让芭洛特发出低沉的悲鸣。
其中一名女孩像倒转的录像带迅速往后过桥。
紧接着就看到位于桥另一头的街道景象,赌场闪着灿烂的光芒.林立的高楼大厦与赌场都刻了奥克托巴公司的公司章。
这时候浮现出脑部手术的画面,手术台上躺着一名少年,还有女孩绕着他周围走,削开头盖骨的声音从女孩张得大大的嘴巴发出,手术过程切除了某物又装进了某物,当然装进脑里的芯片也刻了奥克托巴公司的公司章,我之所以选择赌场做为表演舞台,就跟被放流时幼鱼回到故乡的河川不无两样。
“我没有任何想回去的场所。”
女孩随着削除头盖骨的声音说。
“我希望有一不想回去的场所。”
我来帮妳准备,妳只要回到我身边就好,接着女孩沉溺毒品后便死亡了。
世界开始大叫”他在骗人”,用来准备致死份量毒品的钱全浪费掉了,因为他只是把她伪装成吸毒过量,但实际上是趁她睡着时把她勒死,直接勒死就只有这个案例,因为”善后处理”太麻烦了,这时他的头开始非常痛。
是压力所致,因此需要带来完美幸福的东西,多幸剂就很完美,
妳知道不幸的使用方式,一点也没错。接着出现壮汉的影像,不久在妳周遭将出现麻烦,那个男人这么说。当scramble-09发布时,我被允许的权限将远超过治安机关,是最棒的保镳。
《鲍伊德已经知道我跟博士把目标锁定在榭尔,所以需要事先潜入当他的保镖,这是当时的记忆——》
记忆洗净,要了解我的交易就必须先了解我,看这颗蓝钻,这是我交易的阶段。它一共有七颗,过去已经有六条命成了牺牲品。我是为了要帮助她们,也想知道自己害怕的理由。
“为什么我会这么害怕呢?”
《芭洛特,保住自己的意识,妳不要自己去感觉那些记忆——》
我用枪杀了她,但觉得不是很爽快,还残留了令我不悦的心情,不能用枪,再找其它方法吧!明明已经失去还会造成影响,这就是所谓的记忆:我应该在限定的距离确认对方是否死亡,而且还得考虑回收的方法,干脆”炸死她”吧!
“利用气动车的保固维修,只要把那女孩当成坏蛋就行了。”
“妳对我给予的事物有什么疑问吗?”
《那是妳本身的记忆,芭洛特。调整时间序列再重来一次——》
第二名女孩是车祸,是在剎车动了手脚的车祸。
“不能用行驶中的车辆,那会害我的记忆混乱.明明已经失去还会造成影响,这就是——”
车子的剎车系统被动过手脚,结果害我得被迫看扭曲得乱七八糟的女孩尸体,当时的时速是二百二十公里,要是她完美地变成灰烬就好了。
记忆虽然消失。但要取得火葬许可却很麻烦,因为这个都市一般都是使用土葬。
“我想过好几种让演变干净的方法。”
这我早就知道了:第一名女孩的声音传来,此时”深刻的共鸣涌现”。
“请不要让找跟父亲见面,只要不让我跟父亲见面,什么事我都愿意做。
放心,我会保护妳,我早就尝过郦种痛苦跟压力。
所以我才要破坏记忆,只要彻底破坏就行了。我早就知道那种方法,我将用妳来消除破坏记忆的压力。结果是一片鲜红,用刀子乱剠一通的我真是愚蠹到了极点,到处都是血迹,善后处理——我想要蓝钻的光芒,所以把它处埋干净了,当时的我一定很惊慌失措,才会慌慌张张杀了她。
之后记忆开始消失。刚好在那个时候.把钱变干净的方法虽然失败了,却因为压力的关系要消除记忆而得救,那就是我进行交易的出发点.
不过我不可能全部想起当时的事情,
“要了解我的交易就必须先了解我。”
《有必要证明那段记忆是不是真实的,那也可能是榭尔看过的电影,不晓得是不是榭尔他真正的体验——》
那是最初杀的女孩吗,那永远都是我最初杀的女孩,因为我会消除记忆。
反正也没人加道.也不会有人知道。因为我把记忆完全删除,这就是我所知道让自己变干净的方法,或许能交给肮脏的钱来处理呢!
此时”深封的共鸣涌现”,错综复杂的记忆粒子像并排的卡片旋转。
《妳的时间感觉正受到影响,从开始作业到现在已经过了七个小时——》
那是最初杀害的女孩吗,面貌跟过去完全不同,或许是原点的关系。
到底是什么时候,进了赌场后那个就爆发了、分配扑克牌的才能觉醒了,我想让妳看我的表演,虽然我们的年纪悬殊.但妳是个很棒的恋人,就算失却了记忆.我比想记住妳,即使其他事情都忘得一乾二净,只有妳的脸我绝不会忘记.
唯独对最初杀的女孩感情较不同。那应该是真心的。
《妳的体力也到极限了,时间已经超过十小时.芭洛特,不要再——》
“我有事想对你说.”
那女孩说道。此时”深刻的共鸣涌现”,唯有妳的事我不会忘记,把肮脏的事物变漂亮是我的工作,我的记忆消失了,或许是交给肮脏钱处理的关系。
“因为我不想欺骗你。希望能让你知道事实。”
能够让肮脏钱处理的事,就有它值得信赖之处。包在我身上吧!
我的”天国的阶梯”即将从这里开始,我会把肮脏的东西变漂亮、就像蓝钻那样。
“我被父亲性侵犯了。”
《芭洛特,冷静点!》
此时”深刻的共鸣涌现”,冲击产生,但也没有改变他对那女孩的爱,他还是爱着她.只是,有了压力,记忆重现。
“如果要回去那里,不如回去监狱,记忆重现。”
《那是妳的意识,目前混乱得很厉害。博士,快让她停下来。博士.糟了,芭洛特的干扰能力比我想象的还要强——》
记忆重现。那是声音、是光芒、也是痛苦、有愤怒、有快乐、也有交谈。景象一幕幕横在眼前,感情在那一瞬间重现,明显可知那是基于什么样的动机产生的。
“我会把妳变漂亮,把所有肮脏的东西都变漂亮。”
“不对”。我并没有”杀”第一个女孩,但是她死了,为什么?我会把妳变漂亮……把妳变漂亮……世界开始发出轰隆隆的恸哭声.
芭洛符的眼睛充满了泪水。
“是蓝钻。”
那女孩不顾榭尔的爱情,最后被绝望所杀,那女孩向榭尔求救,渴望真正的爱情,但最后却在类似疯狂的状态下死去,她是完全衰弱死亡的。榭尔感到非常绝望,对那女孩的死感到绝望,对那女孩死亡的理由感到绝望。
结果”榭尔最初杀的并不是那个女孩,而是杀了那女孩的父亲”。
“我最初杀的是——”
《既然这样,只有让芭洛特探索到最后了——》
那女孩敏感察觉到榭尔早已遗忘的绝望,在榭尔的体内。
“放心,我会保护妳,我知道那种痛苦。”
此时”深刻的共鸣涌现”,还有压力,所以找才要破坏记忆。
不,不对。榭尔有生以来第一次杀的”也不是那女孩的父亲”。
剎那间.记忆重现袭击过来,在榭尔失去的记忆虚牢里出现了住黑暗中持续发出的声音。
“为什么是我?”
蓝钻因为榭尔早已忘记的绝望而发出些微灿烂的光芒。
有吵杂声响起,当芭洛特一回过神来,看到在聚光灯下正进行表演的榭尔。
忽然间她以为自己回到记忆的起点,但不经意发现他手上戴满了戒指,不过全都是白金戒台的蓝钻钻戒。他开始表演时就会把钻戒都拿下来,进行赌博的这段期间,保管这些钻成就是芭洛特的工作之一。
其中还有一颗光彩格外闪亮的钻戒。男子称之为”太母”——
“那是我请加工业者把我母亲的骨灰做成钻戒。”
《来了哦!我们来到了榭尔的心理创伤——》
没错,榭尔第一个动手杀的对象,就是他的亲生母亲。
这时候”深刻的共鸣”涌上心头。
榭尔爱过的那女孩,她的绝望弥漫整个世界。那女孩了解榭尔能跟自己的痛苦产生共鸣的理由,也了解榭尔为什么会接纳自己,
榭尔也深知那女孩了解.这是个可怕的”循环”、共鸣兴共鸣相呼应,但那女孩无法忍受那种事,所以逃了出来——
“记忆重现——”
结果,自己王动了解自己又回到水远不想同去的场所。
——”为什么是我”,
芭洛特感到愕然,并且忤在”那个答案”前面.
“不恰当的情报”,”令人厌烦的影像”接二连三爆发袭击她.
《芭洛特.不要在意”那个”,那跟妳的过去毫无关系》
那是榭尔的记忆中最糟糕的地方.在散发恶臭又腐烂的鸡蛋内部,散发最令人厌恶味道的漆黑时间里,榭尔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强迫跟她进行性行为:然后在榭尔十几岁到他快进入二十岁时.榭尔还持续在母亲的车子动手脚,想布置成意外的状况杀害母亲。
那是榭尔对过去所有杀害的女子抱持的”深刻共鸣的理由”。
也是榭尔对初次真心爱过的女子感到的绝望,而且也是被杀的为什么非芭洛特不可这件事所做的一个明确又单纯的回答.
芭洛特觉得自己应该有惨叫过。
但实际上嘴巴闭得紧紧的她只是突然把眼睛张得大大的,然后反射性弹坐起来而已。
当她回过神后才发现一脸疲惫的博士正目瞪口呆看着自己。
“二十一个小时——是妳躺在那儿后经过的时间哟……”
博士有气无力说道,他的眼睛冒出了黑眼圈,芭洛特直愣愣觉得自己脸上大慨也冒了一模一样的黑眼圈。芭洛持盯着博士看,像是在确认那刚刚的确是”自己”听到的声音及思考的事情,忽然间她感到股难以形容的凉意,仿佛又要被拉进充满污浊的记忆奔流里.
“芭洛特,调查呼吸吧!一点一点浅浅地吸气,慢慢来——”
乌夫库克说道.但是芭洛特紧闭的嘴巴就是不能张开,她的下巴僵硬.呈现出一种惊赫症状。
芭洛特扭动着身体,当她一从安乐椅探出身子就突然把嘴巴张开,她都还来不及意识到自己要做什么,胃里的东西就已经全吐在地板上。
失去说话能力的喉咙只有在这个时候断断椟续发出这世上最不悦的声音.
充满酸味的呕吐物从她的口鼻溢出,过于不愉快的感觉跟痛苦让她流下眼泪。
博士赶紧冲过来拍她的背并递上毛巾。
《对不起——》
她好不容易挤出这句话,然后接下毛巾贴在脸上.并开始无声地哭泣。这一切让她感到很不愉快,感到烦躁、而且悲伤。
《我把地板弄脏了——》
就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弄脏”这句话让她回想起记忆的奔流。
“把妳变漂亮是我的工作,就像蓝钻那样,那就是答案。我会把妳变漂亮,把妳变漂亮。”
“放心,妳马上就会镇静下来的。现在只是因为疲劳而让妳思绪混乱。”
博士的声音就在不远处,等她回过神时,才发现手臂被注射了什么东西。
“是镇静剂跟睡眠导入剂,妳马上就会想睡觉,妳表现得很好,所以好好休息吧!妳绝不会做恶梦的,因为乌夫库克会陪在妳身边。对吧,乌夫库克——”
变身成紧身衣紧紧覆盖芭洛特身体的乌夫库克似乎说了什么。
好像是说“一点也没错”。芭洛特觉得在朦胧的意识里,好像看到因绝望而遭到杀害的少女脸孔。那女孩究竟向榭尔要求什么呢?
答案肯定一样是想追求自我,就是这么单纯的答案,相信透过被爱这种事就会找到答案,只是得到的都是原地踏步的结果。
芭洛特慢慢闭上眼睛,觉得自己融入在悲伤的气氛中,某人的记忆静静消除,涌上来的是现在在这里自己的实际感觉。
芭洛特蜷缩着身子像在寻求覆盖自己的暖意,然后就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时,芭洛特稍微被自己身穿睡衣躺在床上睡觉的模样吓了一跳,她感觉睡衣的上衣跟裤子在腰际的部份是连在一块,后来才发现那是乌夫库克。她的手臂吊着点滴,她小心翼翼不让管线缠在一块的抱着膝盖,不一会儿就毫无顾忌地哭起来。
乌夫库克什么话也没说。
等她醒来走下来到饭厅,器材已经整理得非常井然有序:
博士正好收到检察官传来的电子邮件,他回头对芭洛特说:
“开庭的日子决定了哟!”
就这样在拿到芯片的一星期后,芭洛特再次站在法务局门口。
为的是要踩到这城市的象征”天国的阶梯”的最后一阶。
 楼主| 发表于 2007-11-6 15:53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4目标Navigation
“为什么我会住这里?”
榭尔像发出梦呓重复那句话,鲍伊德则是用阴沉的眼神直盯着抱头坐在长板凳的榭尔。法务局大楼的休息室里只有榭尔跟鲍伊德两个人,榭尔突然摘下变色墨镜,他拿着闪烁深紫罗兰色的墨镜,发出满是灰心的声音。
“要是你多把一些重要的事情告诉我,就不会有这种情况了……不过我也真是愚蠢到家,自以为能够轻易干掉”那个女人”。”
鲍伊德面不改色,甚至没有点头或摇头。
“我会改变,要我变成什么样的人都行.不管多肮脏,我都能变得一尘不染。就连这样的状况也能立刻改善,所以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吧!”
鲍伊德慢慢蹲下来与榭尔四目交接。
“我好害怕哦!鲍伊德……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但那却是最可怕的事。”
对于榭尔这像是内脏被拧绞的声旨。
“我会全部抹杀的。”
鲍伊德低沉回应他.这也让榭尔微微张开他充满痛苦的眼睛。
“跟律师讨论的时间到了。”
榭尔紧紧握住说完话准备起身的鲍伊德的手臂。
“拜托……再帮我……变成不一样的人类。”
鲍伊德静静地点头。
“他果然杀了自己的母亲……”
博士如此说道,还露出奇妙的表情.
“那正是造成榭尔异常举动的最大原因,就算他丧失记忆……不,或许正因为他丧失记忆才失去压抑感情与冲动的手段吧!”
《怎么说?》
芭洛特干扰颈圈问道,颈圈当然是乌夫库克。
“其实只要想象他感受到恐惧与愤怒,却不知道该对什么释放那股情绪的状况就行了。他应该是只要先找个对象发泄吧?其实那股情绪只要靠出人头地的欲望、竞争心跟自我满足就能够健全升华,只是一旦让它陷入无法升华的状态,就会造成一发不可收拾的下场。”
“榭尔就是不断重复那样的状况,逐渐将它当成自己的一贯性。”
在水晶里呈几何图形的乌夫库克说道。
“那或许是针对记忆丧失的防卫结果.基于害怕母亲的亡魂,导致他”用自己的意志”牺牲少女性命的意识非常强烈。”
《我觉得是恋人死掉的关系。》
芭洛特不经意插了嘴。
《就是榭尔真正喜欢的女孩,我猜榭尔得知她跟自己有相同过去,感到很震惊吧!也就是双方都选择变成”那样的人”。》
芭洛特感觉到一股悲伤涌上心头,虽然其中也有不愉快跟焦虑的感觉,但是悲伤的情绪却最为强烈。她完全没想到榭尔也”跟自己有相同的经验”,而且榭尔拼命找出”那样的少女”,是他口中的漂亮事物——蓝钻或黄金,变成令他发迹的阶段。
“我会把妳变漂亮,把妳变漂亮”。榭尔在一开始那样大叫时,他的声音一定充满痛切的感觉,直到烧焦为止。
“共鸣啊……人的确会寻求跟自己共通的事物……”
博士念念有词说道,然后清一下喉咙想把场面带过去。
“我已经把从筹码复制的记忆提交给法务局,再来只剩下会同检察官根据时序模拟出榭尔的脑部及筹码的记录,那程序跟指纹的核对是一样的,今天开庭的目的就是让那核对的手续合法化。”
《那我的角色是什么?》
“应该是封住榭尔的一种嘴套,只是上次那样情况,不会再发生。对榭尔来说,这可不是开玩笑,辛苦的反而是榭尔,因为他自己都遗忘的过去将要接受审议。
《连他杀害母亲的记忆也要审议?》
“……因为当时十八岁的榭尔的确为了母亲的保险金而计划杀害她,他在剎车系统动手脚,这对行动伦理的确造成很大的影响,还有他跟母亲的性关系也……”
这时候博士没把话讲下去,他又另起一个话题。
“嗯,不过……这榭尔的母亲是个性格扭曲的人.我搜寻过地检署的记录,发现她曾因为诈领保险金而被逮捕好几次,她丈夫虽然过世,不过她却涉嫌为了保险金而杀害丈夫,榭尔知道这件事而有样学样的可能性很高。况且他母亲也经常对他暴力相向,甚至不断发生足以达到虐童标准的车祸。”
博士勉强挤出笑容,芭洛特则是低头不语。
“这个笑话很难笑哦!博士。”
乌夫库克代替芭洛特说道,博士缩着肩膀说:
“就算榭尔的过去是强力的左证……但问题还是在于陪审团的好奇心,检察官他很开心,他说”事情绝对会很顺利”。”
他的语气有些讽刺,但实际上再也没有比这还要讽刺的话,上次开庭时,芭洛特的过去被攻击得非常彻底,因此与其摆脱自己的过去,倒不如让自己的心在那个时间点死去。
但这次榭尔处于完全相反的立场,而且那个记忆早就从他自己的脑袋消失,只残留没有形体的心理创伤。
“这不是报仇,记得告诉检察官别浪费时间说”不必要的事情”。”
乌夫库克说道,仿佛在替芭洛特讲话。
“二次事件已经完成申请。别忘了钓真正的大鱼哦!”
“反正我们的工作不是散布八卦,煽动陪审团及媒体。”
《谢谢。》
芭洛特说道。博士表情有些惊讶地说:
“虽然还不确定,不过对方的律师似乎蛮厉害的,只是届时会自寻烦恼的应该是榭尔,在那种场合我要打断检察官的发言实在很难。”
然后他又改变语气,用诚恳的表情看着芭洛特说:
“只不过——这是我个人的见解啦!记忆这种东西即使被削除一部份,反而会残留那个“削除的形态”,若只是强调失去记忆的轮廓,大多会对往后的伦理观造成下良的影响,这只会证明奥克托巴公司的技术不过是在敷衍了事而已。”
《你认为记忆恢复的话,榭尔就不会杀任何人?》
芭洛特一脸正经地询问,乌夫库克回答了这个问题。
“没有记忆助长榭尔的冲动,这是无可置疑的事情。而记忆回复的确有可能大幅解除他的杀意及强迫念头,但榭尔自己并不希望那么做吧?”
《我也不要那样的过去。》
芭洛特说道,她还是低着头。不久乌夫库克静静地说:
“过去有如化石,他则拘泥于化石形成的那段时间,会影响往后的时间这种想法,因此榭尔的选择是错误的。”
《……是错误的?》
“至少他不像妳会忍耐、奋战,只是一昧地追求牺牲。”
芭洛特稍微想了一下后,摸着乌夫库克说:
《这都要感谢你们帮助我,谢谢。》
博士夸张地挥动双手。还露出有点戏谵的微笑说:
“刚刚的话有没有录下来,乌夫库克,如果要向法务局诉诸Scramble-09的有用性,那可是最适合的一句话呢!”
“没有芭洛特的允许,我怎么可能做那着事情。”
“什么嘛,真可惜!”
这段对话让芭洛特稍微笑了出来。
人生那些令人讨厌的纠葛情绪,倒是稍微有些化解了。
再过三十分钟后就要开庭。
审判比往常还要漫长、缓慢,但榭尔的辩护团没有做无谓的抵抗,而是一面撤退一面找出活路,因此榭尔的过去并没有常常被搬上台面讨论,而榭尔似乎也没有为此感到感谢。
开庭四个小时后,审判在下午十六点五十分结束。
榭尔被带进拘留所。
2
忽然间有收到讯息的通知声响起。
博士一脸狐疑拿出外套口袋里的笔记型显示器。
他们正好是在享用有点早的晚餐——地点住法务局附近的高级餐厅。
律师们为了庆祝胜诉,也高兴被害人家属能够获得赔偿金,因此找了地方聚餐,而且也在那里为芭洛特即将结案的审判做提前庆祝。与其说是用餐。不如说是藉此表示事情告了一个段落,也是超越过去的自己,迈出崭新一步的晚餐,算是乌夫库克跟博士为芭洛特做的安排。
“是检察官哟,说和解的当天申请已经下来了。”
博士的眼睛移开显示器,看着颈圈模样的乌夫库克。
“他说如果不是现行事件的关系人,是无法刻意事先申请的。”
“名义是什么?”
“是之前的奥克托巴公司的董事。不仅是榭尔的上司——也是姻亲。”
《这话是什么意思?》
芭洛特插嘴问道,接着博士露出令人安心的笑容,但是眼镜后的眼神却毫无笑意,反而给人敏锐的感觉。
“在赌场的时候,不是有个男人坐在榭尔旁边吗?克林威尔•约翰•奥克托巴,那家伙申请要事先跟我们交涉。”
《交涉什么?》
“也就是二次事件,对象是命令榭尔搞出这次丑闻的奥克托巴公司全体关系人。毕竟为了揭发更大规模的丑闻,我们极度”活用”主事件的妳,感到害怕的他们要求事前公开情报。”
《”活用”?》
因为芭洛特稍微皱了眉头,博士连忙挥着手说:
“这个嘛,就是表示妳在这次的审判拿到手的”筹码”具有相当大的力量。”
《你的意思是追加罪犯?》
“结果榭尔似乎也成了奥克托巴公司的牺牲者,妳既然窥视过榭尔的记忆,应该非常清楚那件事……”
芭洛特点点头,乌夫库克则沉默不语,博士继续说:
“榭尔小时候接受的手术——A10手术是奥克托巴的”技术”,那有可能影响了榭尔对奥克托巴公司的从属意识.”
《就是玩弄他的脑袋,让他成为奥克托巴公司的奴隶?》
“并不只是控制他的思考,而是利用人工的方式刺激快乐中枢,让他盲目肯定奥克托巴公司,这样的设定可能性比较大。”
《……怎么做呢?》
“譬如说设定光是看到奥克托巴公司的名称跟社章、心情就会觉得有些舒服。只要不断重覆那种舒服的心情几十次、几百次,奥克托巴公司对榭尔来说就是无可取代的事物。”
《我倒觉得榭尔只是想逃避,逃避自己的人生.》
芭洛特喃喃说道,这时乌夫库克头一次发出声音。
“准备好逃避路线的奥克托巴公司,而且是极为强迫的”诱导”。”
芭洛特轻轻点头,当时窥视榭尔记忆时的感觉又复苏了。
《我会努力说服自己把榭尔在奥克托巴公司底下工作,当做跟鱼儿回到出生的场所的道理是一样的,而我自己也像一条被放流的鱼。》
然后她直直望着博士问:
《那是,我的事件吗?》
博士正准备点头响应的时候,乌夫库克插嘴说:
“妳已经解决自己的事件,没必要再遭遇危险的事情.”
“喂,等一下啦乌夫库克。主事件是”她的事件”哦!榭尔还没被限制自由,奥克托巴公司也依旧安然无事,身为你的使用者,她可是非常需要哟!”
但是乌夫库克并不赞成,而且还难得提高声调说:
“我们要率先让芭洛特继续原地踏步吗?”
博士的反应有些退缩,但又急忙摇头表示:
“芭洛特的生命保全程序在这次的审判被无限制延长,总面言之,她到现在还处于危险状态,加上我们又不知道鲍伊德会有什么行动,根据交涉的情形来看,奥克托巴公司很可能打算抹杀掉榭尔跟芭洛特两人的命……”
《犹豫不决的人。》
芭洛特喃喃说道,博士没再把话说下去,乌夫库克也沉默不语。
《谢谢你们担心我会原地踏步。》
乌夫库克敏感地嗅到芭洛特的想法,而芭洛特也敏锐感觉到乌夫库克的心意.跟当初读取榭尔的记忆时无法让芭洛特从那恶梦般的景象抽离那件事比起来,现在的乌夫库克更为忸怩。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会有意义地使用你,所以好好引导我吧!》
“纵使前方的事物绝对不会令妳感到愉快?”
《铃风曾说你是我的圣灵,所谓的圣灵足既严肃又温柔,如果要逃避令自己不舒服的事物,那就跟榭尔的脑袋遭人摆布的情况是一样的。》
为什么是自己——那件事她还想多了解,跟自己有关的这个事件,接下来是否具有什么意义?
自己也想断定榭尔跟自己沮丧又原地踏步的背后有些什么。
也为了让自己的人生能过得有点意义。
她触碰颈圈模样的乌夫库克,用祈祷的方式把那份想法告诉它。
《这是”我们的事件”,请告诉我你们的解决方法。》
乌夫库克沉默不语,然后默默接受带芭洛特从安全的场所进入充满讨厌事物的事件旋涡里。
“我决定让芭洛特以二次事件解决者的身份使用我。”
博士安心地叹了口气。
“因为我自己是完全”不适合”。战斗是我最不拿手的事情,虽然我的工作是在事件负责维修,但是一到紧急的情况也是得麻烦芭洛特保护我呢!”
芭洛特点点头。如果是使用乌夫库克,这她倒是信心十足。
“真正的大鱼终于上钩了,那我们走吧!去解决”我们的事件”。”
当博士去结帐的时候,芭洛特在化妆室整理”服装仪容”。
她把出庭穿的长裙往上卷,脱下内衣放在马桶上,再脱下鞋子,把袜子跟内衣摆在一起。
然后把手绕到背后,隔着上衣解开胸罩的背钩,最后解开衣服上下的皮带,把整条拉炼拉开。
芭洛特明确想象要穿在自己身上的外壳.
——准备好了。
她摸着颈圈模样的乌夫库克.传达她的想象图。
乌夫库克的变身极迅速又完美,白色的紧身衣从颈圈向外延伸,滑进衣服与芭洛特的肉体之间,一瞬间就把芭洛特包裹起来,从脚尖到手指都完全覆盖,连同她那无可言喻的强大能力。
芭洛特把服装整理好后便穿上鞋子走出化妆室,她瞄了一眼洗手台的镜子。然后轻轻摆弄一下紧身衣,调整款式与颜色好让它跟穿在上面的衣服比较搭。
回到餐厅后,便跟博士一起往停车场走去。
红色敞篷车在这一星期内就修复完毕。
那辆车是用几乎开店休业中的法人名称登记的,承包其维修的公司还跟那法人签下许多零件款式的共同契约.
那是乌夫库克做的零件款式,虽然乌夫库克的存在只被当成是虚构的人类,但其存在却能藉由它制造的部份东西而得到认同,搭上车子之后,博士插上车钥匙设定为自动驾驶,只见方向盘嵌入挡风玻璃部份,发出声音后便完成固定作业。
“毕竟现在是酒后驾车,虽然会花点时间,不过还是用自动驾驶吧!”
就在芭洛特系好安全带的同时,车也开始行驶。
目的地是北方的某家高级PUB,抵达那儿大概要十分钟左右。
“抱歉借过一下。”
博士往副驾驶座探出身子,手指触摸核对指纹的电子锁,打开车子的前座置物箱,里面放了地图及钱包之外,还有小型手枪跟瓶装药片。
博士把手枪收在外套的内侧口袋,并拿起瓶子。
那药片是用来促进分解酒精剂跟咖啡因,博士把像糖果的药片放进嘴巴后,再把瓶子放回原位并关上前座置物箱。
“好了,不晓得会出现什么状况呢……”
“乍看之下对方是遵循正当手续。”
乌夫库克的声音在芭洛特左手那一带响起,博士点头认同,仿佛光靠那一点对话就可以确认有必要谨慎行事。
芭洛特直视着行进路线。她觉得自己还有许多该学习的地方。
“有讨厌的味道。对方的的确确有计划在等我们,而且不是只有一两个人,最少有五个。”
当车子停放在距离PUB两条街远的时候,乌夫库克说道。
博士看着笔记型显示器耸着肩说:
“原来如此,那家PUB虽然是连锁店,但店铺名义却是奥克托马公司饮食事业旗下的一份子,只是公司的高阶主管几乎不上那种地方。”
“那也表示随时可以把店铺一起消灭啰?”
“因为那是企业帝国专门用来搞怪的会客室,干脆瞄准那家店从这里发射火箭炮代替我进去吧!反正那不过是拿来幌子的店铺。”
芭洛特瞬间真以为要那么做而开始做准备。
“你当我们是恐怖份子啊?”
后来是乌夫库克惊讶的语气让她恢复理智。
“既然对方是遵循正当的手续,那我们也要采取适当的应对措施。”
“虽然没什么兴趣跟他们谈,不过还是拿提供什么情报当借口,表面上跟他们谈一下和解的事情吧!对方应该也看得出来用钱是打动不了我们的……”
“那么,大致上准备一下非金钱的东西会不会比较好呢?”
《要用枪吗?》
“嗯……战斗行动就交给乌夫库克跟妳负责吧!我比较擅长交涉,要是苗头有什么不对我会先跑第一个。那样子可以吗?”
芭洛特毫不犹豫对一脸正经的博士点头表示同意。
“好,那我们走吧!”
博士打定主意就下车,往位于安静的街道上一家女静的PUB走去,芭洛特也跟着他走,
下久两人穿过PUB的店门。
门一共有两道,在穿过第一道门时,芭洛特感应到不协调的感觉,
她觉得有人正盯着他们看,而博士好像也察觉到什么。
打开第一道门后,他们慢慢走进店里,里头的客人部一副绅士模样,他们咬着香烟,捧着白兰地看着报纸,用略为困难的话讨论股票或生意。
这儿算是逃避行使禁烟权的反抗人士们的解放地区。
芭洛特跟着博士一起坐在吧台的正中央位置,要不是他们做着刚从法庭回来的打扮.否则现在早就HIGH过头了!吧台除了他们并没有其它人坐、周围还有摆放皮制沙发跟桌子,以及挂着红色窗藤的包厢。
博士向酒保示意送一瓶酒过来.然后还点了不少东西。
年约五十多岁的秃头酒保点点头后便看着芭洛特,虽然芭洛特没有想要点什么东西,不过这个举动不禁让她想起小时候看的西部片.里面的主角在酒吧点东西的场景.
《我要牛奶.》
芭洛特干扰颈圈的水晶说道,酒保的表情有点变。
她不知道是自己点的东西不对,还是对方被她的电子声音吓到,像芭洛特这样的女孩进出这种店本来就很怪,不过酒保没有多说些什么.问她:
“需要加冰块吗?”
那倒是西部剧里不会出现的对白。
芭洛特稍微想了一下便规规矩矩点头回应,
酒保用熟练的动作准备好两杯饮料,在送博士的饮料时还刻意把那瓶酒摆在吧台,像是要让大家知道这酒的品牌,芭洛特原以为自己的会是摆上牛奶盒,结果并不是.
酒保把玻璃杯摆在她面前后就径自往吧台的另一端走去.
“其实我的也只要放一个酒杯就行了。”
博士带苦笑意喃喃说道,芭洛特则歪着头表示不解。
“在交涉对象现身前我们都要提高警觉,或许到处早就怖下他们的爪牙了呢!”
博土话一说完便拿起酒杯,就在那时,芭洛特的左手突然自行举起来,搭在博士的肩膀上。
“里面有特效安眠药,芭洛特那杯牛奶并没有放。
乌夫库克悄悄说道。博士脸色变得很惊讶。
“原来目标是芭洛特啊?他们到现在还想搞事件当事人失踪这种把戏啊,真是有够难缠耶——”
“店内连同酒保菜有七个人都做了轻度武装。”
说完这句话便把手栘开.博士弹着肩手握酒杯说
“既然这样就不需要我出马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们吧!”
他轻碰芭洛特的玻璃杯后就把酒杯里的液体一口气灌下去。
“呜呜!刚刚我有吞抗衡剂的说,这下子胃好难过哦!”
看到博士一脸痛苦的样子,芭洛特吓得一愣一愣。
不久店门打开,有个体格壮硕的男人笑嘻嘻地走进来。
“你是伊斯特先生吗?我是跟你联络过的莱兹比尔。”
“是奥克托巴公司的顾问律师?”
博士立刻用惺忪的眼神看那个男人,现在连芭洛特都无法确定他是否在演戏,莱兹比尔微笑着说:
“我只是其中的一名顾问律师,主要是处理刑事案件、损害赔偿事件,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好了,我们到那么坐下来谈吧!”
“谢谢,你真是太周到了。”
博士像是漫游云端似的往包厢走去,芭洛特也随后跟上。
最后自称是莱兹比尔的男人把宽广的身体塞进座位里。
“给我跟他一样的.”
酒保把芭洛特他们的杯子送过来,莱兹比尔对他这么说。
“还想喝些什么吗?”
“不了,谢谢。”
博士已经开始语焉不详了,从外表看起来他真的明显很困的样子。几乎是无法工作,芭洛特悄悄拍了一下博士的肩膀,她的用意不是要他清醒一点,反而是催他安心睡觉,只不过在莱兹比尔的眼里是觉得她很惶恐不安。
“看来你好像很累,那我就长话短说。小妹妹妳放心,回去的时候就坐我们准备的计程车吧!”
“你是今天下午申请事前交涉的吧?”
博士打着好大的哈欠跟他确认.
“在你们取得法定手续时,我们早就准备好应有的文件了。”
“你也太周到了吧!”
“是的。不过,这么一来就算我们的立场不同.也都是为了保护前途能量的市民,促进企业健全发展而工作。”
“是吗?这个嘛,或许吧。”
“是的。以我们的立场来说,对于跟你们有官司纠纷的榭尔•塞普提诺斯——他的前途感到非常忧心。”
“那家伙应该从头到尾都很清楚吧!然后呢?”
博士语带讽刺说道,而莱兹比尔和蔼可亲的笑容就像铜墙铁壁一样厚,他面带难色耸耸肩,然后对着芭洛特笑。
芭洛特非常明白这个男人露出那种笑容时,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对于他犯下的罪行,我们也无可余何,不过要是连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都不给的话。那法律就会失去它的意义。对我们来说,我们将推动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持续给他支持。当然,他无法全数支付的补偿余,我们也会帮他准备的,露恩•芭洛特小姐。”
扬起嘴角笑的莱兹比尔看着芭洛特.他的脸上露出”这点钱我们会支付”的独特刁难表情。
“这么一来,榭尔就得在奥克托巴当一辈子的奴隶呢……换句话说,只要在法庭不要多说任何对他不利的证诃,就送一笔钱给我们是吗?”
“哎呀呀,伊斯特先生,你在法庭上也会那么说吗?”
“我会在心里面OS,基于应答责任的答复,请让我在日后以正式电子文件传送吧!只不过那会是比密码还要短的文章。”
“会是什么样的文章呢?”
“去吃屎吧!致亲爱的吹牛大王。”
莱兹比尔的厚唇紧紧往上吊。
他的脸烦泛红.眼睛布满血丝,不过他还是保持微笑,虽然他的心情其实很坏。
“我们的工作不过是解决事件的法庭戏其中一部份,你只要努力瞒过法官.让他做出有质疑空间的裁定,再依那个根据上诉就行了。”
博士扬起嘴角一笑,紧接着就往前面的桌子倒下,还发出”砰”好大一声,原来博士的额头撞到桌子。
芭洛特这下子有点慌了,她担心博士是否受了伤,不过莱兹比尔似乎做了另一种解释。
“牛奶好喝吗,小妹妹?”
莱兹比尔闷声闷气地说道。
“要恨的话就恨妳委托的这个笨蛋吧!”
鼓起红黑色脸颊的莱兹比尔探出身子,翻脸的他露出喜怒夹杂的表情,这时说快流下口水都不为过的他伸出肥厚的手,芭洛特皱着眉头轻松闪过。
“我已经用X光线确定妳没有携带武器,应该只有那男人的口袋里有吧?”
莱兹比尔咯咯笑着说,原来那就是她在入口感到不协调感的真正原因。
而且她发现不知不觉中有人从桌位慢慢聚集过来。
——乌夫库克,这些人都是敌人吧?
芭洛特在行动前仔细做确认。
“没错,他们打算拿妳的性命安全威胁我们放弃芯片。”
乌夫库克斩钉截铁地提高声调,忽然间莱兹比尔露出不解的表情。
“谁在说话……”
——可以开枪吗?
“用最低限度的能力,我们没必要配合对方降低自己的风度。”
芭洛特的左手手套在桌子底下产生钢铁的重量,然后摆好架势。
此时爆裂声响起,莱兹比尔发出凄厉的叫声并把身子往后仰,其实芭洛特想瞄准他的胯下,但乌夫库克不表赞成,因此只射穿对方的脚背。
芭洛特迅速抬起桌子,那是乌夫库克帮的忙,它变化成紧身衣的一部份并形成骨酪,因此就能把桌子像纸糊的道具轻而易举翻倒。
芭洛特把博士丢到沙发,玻璃杯全散落在地板.冰块跟玻璃碎片一起散得整个都是,她总觉得这景象好像在哪儿看过,仔细想想果然是西部片。
“尽最大能力降低杀伤力,知道吗?”
——知道了。
芭洛特隔着红色窗帘站着连续开枪,这时有惨叫声发出,在桌子那边有三名正依序掏出手枪跟电击弹的男人,肩膀被打穿后使痛苦的昏过去。
其它男人见状便连忙开枪,翻倒的桌子被子弹打得不断震动,芭洛特则躲在后面轻轻伸手开枪,弹无虚发的她让两名男人手中的枪突然炸裂,还没发现弹仓被击中的男人们,手指已经破炸碎,紧接着两人的膝盖上也中弹而倒地不起。
芭洛特把桌脚夹在腋下从包厢跳出去。
看到芭洛行抱着跟自己体重差不多的木块当盾牌,男人们不禁感到错愕而拼命开枪,但芭洛特却准确无比击中他们每个人的锁骨。
这时酒保从吧台后面举着枪出现。
芭洛特连看都不看就迅速把枪往旁边一指,酒保的双肩已经中弹,一脸无法相信的他就跟着排排站的酒瓶一起翻倒。
最后一个人则呆呆举着枪,看到手持桌子的芭洛特突然露脸,他吓得开枪,虽然双方距离超近,但子弹连擦都没有擦过去,反而因为跳弹而擦过男人的手臂,他发出惨叫声,而跳走的子弹则直接将吧台旁的镜子打到龟裂,原以为它会整个粉碎,想不到这镜子挺耐打的。
这时候芭洛特挥动手上的桌子,然后往男人那儿丢过去。
男人发出尖锐的叫声,跟着桌子一起飞进包厢后就动也不动了。
至于店内优秀的空调设备已经慢慢将弥漫硝烟的白浊空气清净过,虽然现场没有人死亡,但是能充分行动的却没有半个,芭洛特退出弹仓,从内部装填新的整组子弹,然后又走回原先的包厢。
那里有多亏被呜呜呻吟的莱兹比尔压住而幸福打呼睡觉的博士,芭洛特拍拍莱兹比雨的肩膀,他立刻发出惨叫声并把庞大的身体退到墙壁,他当下的反应好像是希望直接穿墙逃走。
“我只是受雇于人,拜托饶了我吧!”
“想到这就是从事这城市最热门行业NO.1的男人,真不禁替他感到丢脸。
——怎么办?要放他走吗?
“先确认他的雇言吧!”
芭洛特的右手手套立刻扭曲变成一支手机。
芭洛特把它放在莱兹比尔的膝上。
“打电话给你的雇主,我想直接跟他说话。”
手机传来乌夫库克的声音,莱兹比尔吓得连忙照它的话做。
电话打了好几次后才通,莱兹比尔”咕噜”咽着口水说:
“……我……我是莱兹比尔,交涉对象说,那个,想跟你直接谈……是的,好。”
他战战兢兢地把手机还给芭洛特,她根本不需要把手机贴近耳朵。只要紧身衣里的乌夫库克”接通”对方的电话就行了。
“克林威尔先生吗?你是奥克托巴公司娱乐集团常务董事吗?我是委任事件负责官的乌夫库克•潘迪诺。”
乌夫库克用连莱兹比尔都听得到的声音说话,芭洛特不想看到莱兹比尔害怕的表情.于是走到吧台找牛奶喝。
电话那头传来克林威尔•约翰•奥克托巴的笑声。
《在赌场你们让我见识到很有趣的游戏,最后那一万元你们怎么用呢?是花在平日无法吃的美食呢?还是去做一趟散心的旅行呢?》
“游戏已经结束了,我们将以恐吓的罪名逮捕你。”
《又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是我指使的,而且也没有半个证人,你是抓不了我的。》
芭洛特耸耸肩,心想。幸亏不是自己跟这种人讲话,然后她把枪放在吧台,从下面的冰箱拿出牛奶盒,并倒进没有破损的玻璃杯里,这个行径虽然跟强盗不无两样,但除此之外她没有再做什么事。
她加了冰块之后便坐在吧台喝她的牛奶。在乌夫库克他们谈话这段时间无所事事的她,只好盯着摆在吧台旁的大镜子看。
《倒是和解交涉谈得如何?判决将会变回一张白纸哦!》
“白纸?你们想设定对抗事件来瓦解我们的事件,已经是不可能了。”
《我们早就提出申请,准备控告跟你们一样的人。》
“你说要”控告跟我们一样的人”?”
《榭尔•塞普提诺斯对我们旗下的赌场造成不当的损害,他有损赌场的形象,接受非法融资。甚至主张要割让遗产。》
“你这些话还真会替自己着想,但既然他有婚姻关系。分配遗产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婚姻?对喔,说的也是。》
这时约翰发出诡异的笑声。
《组织坚强的家族企业是本公司最大的强项,能够把”那个女儿”让给不错的男人照顾,我也是很开心呢!》
芭洛特紧紧握着玻璃杯,而且忽然对这栋建筑物有种不协调的感觉。
《我并没有很讨厌榭尔这个男人,他脑筋转得很快,也具备我们所没有的执着心,就连他非常忧心自己的前途这点也是无庸置疑,》
芭洛特心里的不协调感忽然化成形体的模样,约翰说的话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她开始仔细思考究竟是什么不对劲。
《本公司也是”受害者”哟!现在就看你们要跟我们共同控告榭尔?或是双方要继续斗下去?你们不觉得这有很大的讨论空间吗?》
“你打算让他坐牢之后再送到某个有死刑制度的州,就能够合法杀掉他是吧?”
约翰笑了,芭洛特觉得自己没有透过手机,好像直接听到那个笑声。约翰刚刚说榭尔非常忧心自己的前途是无庸置疑的事,”忧心”这句话是谁说的?是莱兹比尔。
《他坐牢后有什么样的判决,现在没必要告诉你,现在只是根据现行事件,请事件负责官接手”婚姻关系者”受害的案件而已。》
“你说接手?”
《榭尔已经失去委托事件的权利,我们重新雇用他之前雇用的优秀事件负责官。迪姆兹迪尔•鲍伊德——已经完成契约的事前交涉了。》
乌夫库克难得大叫地说:
“你这家伙……想叫鲍伊德杀了榭尔?”
《就让同样是Scramble-09的同志互斗吧!正确继承”三博士”的理念并得到这城市的爱戴,应该是我们家族经营的奥克托巴公司。》
“你说”三博士”的理念?你敢在这段谈话提你们的创始人吗?”
《”她”是不会苏醒的睡美人。你应该知道她已经呈现脑死状态吧?》
“奥克托巴公司利用创始人意识不明时扭曲”三博士”的理念,并且”滥用”其技术,“三博士”根本就没有人希望那么做。”
《是吗?但是这城市大部份的人都希望那样,我们家族身为”三博士”的接班人,也是她的子孙,有义务让奥克托巴公司发展下去。》
“你这是欺骗的行为,你想用发展的名义让牺牲者的产生变成正当化吗?”
《你知道”天国的阶梯”的由来吗?》
“什么?”
《马杜克原本是女神儿子的名字,这个儿子杀死女神后,便夺走创造天地的行为变成神明,我们只是把”三博士”在这世上创造的技术有意义地使用,因此才抛弃古老的道德观念,致力于社会的发展。》
“那是你们擅自捏造的幻想。道德观念有分什么新旧吗?”
《这很像是自己进入以紧急时刻(ScrambIe)为名义的栅栏,逃避遭到废弃的野兽才会说的话.你们这群被社会视为危险人物的Scramble-09,不过是想设法纠正大家对你们的看法而已,但是”奥克托巴公司至今都还不曾被当做危险的产物”呢!》
约翰傲慢地说道,芭洛特正确察觉出”听得到那声音的方向”。
“不把自己当成危险存在的人,没资格谈论什么道德观念!”
乌夫库克勇敢地说道,同时,芭洛特也迅速移动。
她把手上的玻璃杯往吧台旁的镜子狠狠砸过去。
就是刚才最后一名男人开的枪跳弹,被打得龟裂的那面镜子。
玻璃杯发出尖锐的声响后破碎,纯白色的液体喷溅在整面镜子上。
这时候手机另一头的人有屏住气息的感觉.这下子确认自己的想法的芭洛特更是积极行动.她一手抓起吧台上的枪,只用一个动作就把里面的子弹全射光。
那面镜子很坚固。开了十多枪之后才整个变形,镜壁四处剥落,也露出哈哈镜后方的景象。
芭洛特把枪丢在地上,再度干扰左手握住新的手枪。
然后把枪往前指,站在变形的镜子前面。
“哈哈哈……真是想不到,你居然在那种地方.”
乌夫库克用难得使用的嘲讽语气说道,不过乌夫库克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时候的它好像相当生气。
“你这似乎不是什么好兴趣耶,稍微一看就已经触犯好几条法律。”
镜子后方有五、六名衣衫不整的男女,除了约翰外,其它人都很年轻,不过用”年幼”来形容可能比较恰当。位于正中央那远超过莱兹比尔的庞大身躯,正拿着电话穿着睡袍躺在沙发上。哑口无言往芭洛特他们看。
“这……这里可是私有地耶!”
在赌场见到的壮汉——克林威尔•约翰•奥克托巴嘴巴一张一合的,好不容易挤出这句话。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进去,只是在警方抵达之前,我们不能让你离开这里一步,克林威尔•约翰•奥克托巴,基于委任事件负责官的权限,我要以涉嫌恐吓跟——这个嘛,其它则是现行犯的名义逮捕你。”
乌夫库克很理性,直到最后都没有解除枪的安全装置。
“芭洛特,向警方请求支持。”
芭洛特用力摇头,她很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射杀眼前的男人跟那些少年少女们,一想起莱兹比尔那龇牙傻笑的模样。她察觉到其中应该有什么含意.并且有血从心脏倒流的感觉。
“芭洛特!”
乌夫库克加强语气,就在这时。
“哇——”
突然一阵尖叫响起,芭洛特跟乌夫库京都很了解发生了什么状况。
在包厢颤抖的莱兹比尔爬出来还手拿着枪.
芭洛特头也不回用左手的枪瞄准肩膀后的位置开枪。
剎那间双肩跟双膝被打穿的莱兹比尔发出凄厉的尖叫声。
芭洛特的眼睛直盯着镜子后方的庞大身躯,克林威尔•约翰•奥克托巴被芭洛特迅速的枪法吓得完全失去抵抗的力气。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然后举起双手抖个不停。
芭洛特压抑着想把那个男人碎尸万段的心情,从被打破的镜子慢慢往后退,并干扰手机联络警方。
剩下来的全交给乌夫库克处理,除此之外她也帮不了任何忙。
芭洛特只是站在一旁,她必须学习的事情太多了,多到连她自己都觉得厌烦。
不一会儿巡逻车的警笛声在PUB周边响起,芭洛特在红色敞篷车的副驾驶座茫然地看着身披毛毯,受到警方保护的少年少女。
约翰•奥克托巴则是跟那些持枪的男人一起被带回警局。
“想不到奥克托巴的高层之一会这么轻松就落网。”
博士发出有气无力的声音,虽然他的困意还很浓,不过比来这儿前有精神多了,如此一来二次事件就更有进展了。
乌夫库克把跟约翰的谈话内容转达给博士听,他愁眉苦脸地说:
“鲍伊德那家伙!这样他不就成了奥克托巴公司的手下?”
“现在鲍伊德有可能打算抓榭尔当人质,我们就假装答应跟奥克托巴谈和解事宜来争取时间吧!”
“那些家伙比你想象中还难缠,现在就是我们主动出击或等被对方攻击了,对我们来说.榭尔跟他的记忆是唯一可用的材料,把那个榭尔——”
忽然间乌夫库克跟博士都没有把话说下去。
“榭尔现在在哪里?”
乌夫库克语气尖锐地说道,博士连忙确认笔记本。
“结案前他获得了保释,允许在饭店半径两公平以内的范围移动,检察局的专家应该有锁定他的行踪……”
“你觉得PUB发生的这件事要多久才会传到鲍伊德的耳里?”
“他一定早就知道消息了。”
“动作快!”.
博士迅速发动车子.原本在发呆的芭洛特被突然启动的车子吓到而连忙系上安全带。
《怎么了?》
她干扰汽车音响问道,博士用力摇头。
“是鲍伊德。虽然没有奥克托巴的”命令”,不过他很可能准备干掉榭尔,如果真是那样,虽然好不容易逮到奥克托巴的重量级人物,但也会失去交涉材料。”
《那现在该怎么办?》
回答这个问题的不是博士,而是乌夫库克。
“博士到法务局大楼,我们赶去榭尔住宿的饭店,用委任特权确保他的安全。”
——要我救榭尔的命?
这次她不是干扰汽车音响,而是直接干扰乌夫库克。
“没错。”
——这太奇怪了。
芭洛特呕着气回答。
一抵达法务局,博士头也不回地跳下车。
芭洛特则直接对显示器输入指令,让车子驶往榭尔所在的饭店。
在抵达饭店地下停车场时,乌夫库克对她说:
“博士传来情报,他在663号房。”
芭洛特拔下车钥匙并放进口袋,大步通过饭店大厅,走进电俤后才发现面板并没有四十楼以上的按钮.
“这是紧急状况,必须最优先确保榭尔的安全.”
芭洛特还没开口询问前,乌夫库克先这么告诉她,接着她操纵电悌到六十六楼,无论是电梯里,或是走出电梯后来到的大厅,都没看到半个人影。
忽然间,左手手套在没有操纵的情况下就扭曲变身成沉重的钢铁物体。
“小心点!”
这时芭洛特一下子警觉起来,她几乎没发出脚步声走庄走廊上,到了目标的房门前便停了
下来,她试着感觉门后,但没有人移动。
于是她操纵门的电子锁,再藉由乌夫库克的帮助把锁打开。
门一打开就有一股暖和的空气袭来。
里面的空调没有开,入口旁边的大镜台,表面则充满热水的雾气。
听到水流声的芭洛特慢慢往浴室走去,在闪着橘光的那个地方,不断冒着热气,弥漫了整个房间。
芭洛特举着枪走进浴室,虽然她知道没有人在周围的空间移动,但就是有一种厌恶的预感,她从大镜子的前面通过,走在磨得晶亮的大理石地板.往热水溢出的那个方向走去。
芭洛特的鞋子踩在流出的热水。
然后一口气拉开浴室里的帘子。
不过映入眼帘啊景象却让她发出很大的心跳声。
是一个女人在热水里摇摆,对着虚空张着大大的O字型嘴巴,没有发出声音地惨叫。她的脸浮在水面,水在她嘴巴啪嚓啪嚓发出声响,感觉要往芭洛特这边看的眼睛,因为热水近乎滚烫的关系而开始变混浊。
她没有穿衣服,金色长发盖住她浸在不断流出的热水里的白皙身体。
她的身上到处可见蓝黑色的瘀青,有些应该是抵抗而产生的瘀青,也有些是无法抵抗就产生的瘀青吧!
芭洛特终于吐气,处在闷热的空气里。她却冒出冷汗。
“是榭尔的结婚对象啊……”
乌夫库克喃喃说道。
就在那一瞬间,有股冲动贯穿芭洛特全身,她立刻冲出浴室来到客厅,直盯着电视机看,她在一瞬间读取到那个机构,并且连接网络。
“妳想做什么,芭洛特?”
芭洛特没有理会慌忙叫她的乌夫库克,自顾自打开电视机,不一会儿上面展现出都市的街道图.瞪大眼睛的芭洛特登入好几处中心的账号,然后一一解开它们的密码。
“住手!妳想找榭尔是吗?私自入侵公共机关是有罪的,一切要照正当手续来。不要连妳也失控了!”
盯着电视机的芭洛特开始流泪,泪如雨下的她瘫坐在地上,没有发出声音哭泣的她,捧着手上的枪说:
——让我杀了榭尔。
满脸悲伤的她干扰乌夫库克这么说。
——也让找杀了刚刚那个叫克林威尔的男人。
“芭洛特,不可以……”
——求求你,让我那么做,之后就算要我死也无所谓。
“芭洛特……妳在生气吗?还是感到悲伤?”
芭洛特摇头,也就是两者都有,她觉得自己被卷入因缘的旋涡.而且是可怕的因缘。榭尔杀的”为什么是那个女孩”,那个浮在浴缸的女孩,”我会把妳变漂亮,把妳变漂亮”,那句话一直在她脑海里盘旋。
——我想那女孩一定”跟我一样”。
芭洛特说道,语气像快吐血的她对着乌夫库克越说越激动。
“一样?那么,也就是说……”
乌夫库克没把话说完,仿佛它十分明白其中的含意.在浴缸里的女孩被父亲怎么了,或者被父亲以外的男人或女人怎么了。
——求求你。让我把他们都杀了吧!就算要找死也无所谓,要我死也无所谓。
“冷静点,情绪不要被牵着走。妳冷静下来,调整自己的呼吸。”
芭洛特紧握着枪,颤抖着身体哭泣,没有声音但气息紊乱。
所有令人厌烦的因缘在这个房间有了结果,芭洛特几乎在这里初次体验到没有愤怒但令她悲痛的杀意,榭尔是个该死的人,所以奥克托巴公司的人都该杀,她甚至想杀死跟这次事件有关的鲍伊德跟博士,最后还想开枪自尽。
——我无法再忍下去了。救我,救救我。
忽然间左手出现一股暖暖的体温,她知道乌夫库克出现了。
苦苦哀求的芭洛特两手捧着只出现上半身的乌夫库克。或者可以说她是紧握着乌夫库克,希望能答应让她控制一切。
乌夫库克用它老练的红色眼睛凝视着芭洛特。
芭洛特止不住的泪水不断滴在它娇小的头上,乌夫库克淋着暖呼呼的泪水喃喃地说:
“很好的味道。”
芭洛特瞇起眼睛看着自己手上那最强的武器,也是最后一个有道德观念的老鼠。
“那是妳灵魂的味道,如果说其中有我能够信任的事物,我敢确信就是它了。我希望妳能够相信我,现在榭尔跟鲍伊德就在”镜子的后方”,就像克林威尔在那儿一样。那里或许没有任何迷惘或烦恼,却但同时也是毫无希望的场所,我并不希望去那里。”
然后又像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把双手张得大大地说:
“我将把我自己托付给妳。”
芭洛特的眼睛冒出大颗大颗的泪水,她知道乌夫库克说的都是真心话。
它打算接下来都交给芭洛特全权处理,只要芭洛特有那个意愿,应该能够在一瞬间充分操作乌夫库克所有的一切,就算要怎么”滥用”都行。但是唯独那一点在最后制止了,乌夫库克挺身制止了芭洛特。
芭洛特不久轻轻点头,浴缸里的热水不断发出溢出来的声响。
芭洛特用力倒吸鼻水后便回头往浴缸看,
就在这时,乌夫库克不发一语扭曲变形再度消失在枪的内侧。
虽然没有许下任何承诺,不过乌夫库克再次消失在她的掌心。
芭洛特大大吸了口气,像是用全身感受包裹自己身体出自乌夫库克的紧身衣,她吸气到胸口鼓起后再慢慢吐出,然后慢慢站起来往浴室走去,把水笼头辟起来。
接着转身背对在水里面飘摇的女性尸体,往地下停车场走去。
她搭上车后就干扰方向盘旁边的显示器让车子发动行驶。
外面已经日落黄昏,冰冷的夜晚开始降临。
芭洛特拭去泪水看着前方.她要学习的事情很多,真的还很多。
“还没通知检察官耶!会不会让奥克托巴公司的人先下手为强了?”
乌夫库克在芭洛特握在手中的手机里说道:
“……对了,现在立刻用榭尔的名义调查看看。”
间隔没几秒钟,博士发出讶异的声音说:
《榭尔以即将收到那名女性的寿险保险金为前提,贷了大笔的款项,事实上,女人”又”成了他的金钱来源.死亡证明是两个小时前开的,是哪里的医生开这种证明呢?》
敞篷车笔直往博士所在的法务局行驶,不过他们也做好途中一接到新的情报就随时改变路线的准备,新的情报——就是榭尔目前的所在地。
芭洛特茫然望着前方,脑海浮现出那名女性死亡的脸孔。
“恐怕克林威尔早就料到榭尔会杀害那名女性,原来他说榭尔失去委托事件的权利就是指这件事,只要把这件事对外公开,鲍伊德就正式成为奥克托巴公司的事件负责官。进而逮捕榭尔。”
《真叫人下敢相信……再怎么样也没必要牺牲自己的女儿吧?》
“应该是对方的伦理观念出了问题,奥克托巴公司正式对榭尔提出控告只是时间的问题,他们一定会设法找到榭尔的栖息处.而且是用掩人耳目的方式,速战速决。”
《鲍伊德现在也是下落不明,或许他正跟榭尔在一起。》
“以公开情报责任为名义彻查双方的住所,找警察没有用,由于二次事件还处于事前交涉的阶段,这是唯一突破的关键。”
《你打算让芭洛特保护榭尔吗?》
这时候芭洛特眯起眼睛,保护榭尔——那句话让芭洛特想起某些事,就是今天开庭前博士曾说过的话。
“只要一确保住榭尔,再找警官或特殊部队包围那一带就行了。”
《只要恢复记忆,榭尔就不会死在任何人手上了。》
《了解了——什么?刚刚说什么?榭尔的记忆?是芭洛特说的吗?》
《博士在开庭前曾说过,榭尔就是没有记忆才无法控制自己。》
《没错……丧失记忆助长了榭尔的冲动,妳是指那个吗?》
《他有东西希望我代为保管,我现在要还给他.》
《什么?保管?难不成……》
博士屏住气息,这时候乌夫库克连忙再推一把。
“博士,我已经毫不犹豫地把芭洛特判断派得上用场的东西全交给她了。”
博士有点闷声闷语的,但不久又拉开嗓门说:
《有关保护榭尔的事就交给你们.一人组去负责,到法务局来拿——》
接着他突然转成紧张的语气。
《来了哦!收到来自鲍伊德的第一次公开情报,榭尔从东河沿岸的公用电话联络鲍伊德,就在今天的十七点左右,那我们也要公开刚刚在PUB与奥克托巴公司人”交涉”的事情啰.》
“就这么做,博士,彻底向对方公开情报吧!”
《这暗示他很可能就躲在那支公用电话的附近,我们就以有可能遭到枪击的名义让法庭宣布具体的栖息场所吧!加上检察官有保守秘密的义务,就让他们去收集情报。那么……芭洛特,我会帮妳准备好妳想要的东西,到法务局来拿吧!》
《谢谢。》
挂上电话后,车子往法务局疾驶,显示器很快就显示出榭尔可能在的某一带区域的地图。
3
榭尔来到鲍伊德指示的饭店房间,坐在床上他第一件想到的事情,就是这下子又能变成另一个人了。
所有准备都就绪,完美到滴水不漏,至少是榭尔认为的那种程度。
他抱着膝盖上的波士顿包,从夹克拿出装满多幸剂的药瓶,猛灌苏格兰威士忌,边像鸟啄饵食那样把胶囊一颗接着一颗吞下去,他两手的七颗蓝钻依旧闪闪发光。
至于挂在脸上的变色墨镜,现在闪着是朝气蓬勃的小鹿色。
不久他手中装有药剂的瓶子掉落,苏格兰威士忌酒瓶也倒在地上把绒毯染了一片污渍。
在涌上来的幸福感中,榭尔的脑里浮现出自己怎么会在这个地方的疑问,待在这里究竟是好是坏?.想到如果赢了这几个月来的大胜负.那待在这里就是坏事.但是就算输掉胜负.自己还能像自己平安无事地待在这里,那就是非常好的好事。
但是自己成功甩掉对方,逃出恐惧的魔掌,抵达安全的场所。
一切再度成为白纸,厌恶的过去将消失得干干净净,俨然空壳(SHEEL)的自己没有出现一丝裂痕,只是将内容物抛弃。
涌起迈向新人生意念的榭尔紧紧抱着波士顿包。
正因为自己有个好朋友。要想拿到”这个”,就不得缺少那名勇猛的朋友.为了让那个疯狂的女人变成”这个”。正当自己让”那个女人”溺毙在浴缸时,那名勇猛的朋友已经帮自己完成所有必要的手续,他觉得很得意,虽然”那个女人”老是紧迫在后,但自己总是能像这样将她击退粉碎,把她溺毙。
榭尔打开包包的一端,把一只手伸进去搅动。
里面装了满满的新钞,他甩着整迭全新的钞票说:”怎么样?很棒吧,再多赚一些吧!”
忽然间榭尔停下那只手的动作,他慌忙地把手抽出来,原来指尖被纸币的角角划破,还渗出鲜血。
榭尔吸吮沾血的指头,血腥味在他嘴里散开,让他回想起模糊又厌恶的记忆,照理说早就消除掉了,但还是有些许过去还住记忆的空洞里萦绕。
这时一道足以打垮无力少年的巨大黑影掠过,也涌起促使他做出所有卑鄙事情的念头,但是自己随时部能摆平”那个女人”,这一路走来,自己总是击退、杀光所行的东西、让肮脏的事物变干净。他感到很自豪,而那正是自己的人生。
他”呵呵”发出笑声,像肺部抽筋似地”呵呵、呵呵”笑个不停,他摸索苏格兰威士忌的酒瓶,终于发现它就在自己脚下.
“看,被我找到了吧!我是不会看漏的,没错永远不会。”
他开心地把剩余的液体灌进胃里,然后整个人往后倒,在幸福感中睡去。
榭尔的梦里出现许多女人的脸孔,然后又消失。
其中有个女人的脸像是用蒙太奇的手法穿插拼贴而成,她有三只眼睛,鼻子的正中央还长出乳房,女人在混沌中的部位突然聚集起来形成一张脸,榭尔觉得自己好像在梦中曾呼唤那少女的名字。
这时候有一股令自己骄傲得抬头挺胸的恋爱心情涌上来,那是以前榭尔杀害母亲后,有生以来真心爱过的女性。她称不上是女性,应该是少女,但那段恋情却从榭尔的记忆消失,只剩下那场梦飘敌的余香,香味充满悲伤的情绪。真想把它清除干净,但两人怎么会结合在一块?是基于讨厌的过去吗?
或者双方只是单纯互有爱意?只是悲伤的香味否定了一切。
衰弱又慢慢干死的少女影子掠过,榭尔的愤怒发泄在少女她父亲身上,他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找到她父亲,并终于把他杀了,只是当时少女的父亲早就因为吸食毒品而脑筋变得不清楚,甚至想不起来过去曾对亲生女儿做过什么事情。
那情况就像现在的榭尔,他狠狠殴打少女的父亲,并折断他的颈椎。
在做那件事的同时,他觉得自己的记忆开始逐渐消失,那件事再次也早已不存在于他的记忆里。我会清干净,我会把它清干净。他做了许多方面的思考,甚至是洗钱的方法,变成蓝钻的方法,把少女变漂亮的方法。
他放弃让精神继续存在,将干死的少女变成钻石,跟母亲的钻石一起戴在手上.就算记忆非常混乱,也能够顺利指挥人进行作业。
等钻石完成时,一切都趋于稳定,榭尔的记忆也空荡荡的。
在虚空发出璀璨光芒的钻石,是榭尔最后的希望。
忽然间,那钻石的光辉在榭尔的梦境急遽改变。
那是原本要成为钻石的人的亡魂,那个他早已忘记名字的少女鬼魂,她毫无表情的脸孔反而显得美丽亮眼,她一直用阴沉的眼神凝视自己的膝盖,好像要把自己封闭在什么地方。而榭尔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他只要指定封闭的地点就行了,只需要那么做,就能够完全引导——引导世上最美丽的事物,不过事情没那么简单。
被火团团围住的少女复活了,她拒绝让自己变漂亮。
梦中的少女虽然有如火球,但她还是一步步地逼近榭尔,不久便紧紧抱住他。火焰无视谢尔的喊叫,以少女为中心熊熊燃烧,腐烂发黑的手指缠住无路可走的榭尔喉咙.并且开始使劲掐。
榭尔大声喊叫,少女喷出猛烈的火焰。并轻松使劲掐住榭尔的喉咙。
榭尔整个人弹坐起来。他觉得自己的喉咙被掐住,于是连忙想挥开那股力量。却反而压迫到自己的喉咙。
经过一瞬间的混乱后,榭尔才发现原来是自己掐住自己的脖子。
他露出僵硬的苦笑表情,全身已经是汗流浃背。
然后摘下苍白如月光的变色墨镜,把波士顿包摆在地上。
因为觉得喉咙格外的渴,于是走到浴室边洗脸边喝水。
回到房间后有电话铃声响起,这房间并没有电话,榭尔扑到夹克连忙拿出手机,紧张地把它贴在耳朵。
“鲍伊德吗?”
《是的。》
响应的是可靠的声音,榭尔扬起嘴角把墨镜戴上。
“我做了个讨厌的梦,那或许是不良幻觉吧!有个女人在火焰中掐住我的脖子。”
感到十分安心的榭尔如此说道。
“我请你做的事情准备好了吗,我要逆着河流到其它州去,只要越过州界,我就会变成截然不同的人,这次我会谨慎行事的,我要用这些钱当资本,成为一名实业家。找再也不碰赌博了,永远不再碰。
《奥克托巴公司有委托进来,我想仔细向你说明,而且——》
“你在说什么?鲍伊德?不用管什么奥克托巴公司了,等离开这里后,我就要跟这个城市说Bye-bye!我要回故乡去了。”
鲍伊德沉默不语,然后轻轻问:
《听说你是出生在这个城市的北区。》
“喂喂喂,那已经不重要了吧!只要能让我成功的地方,那里就是我的故乡,我往后”将回去某处”。我真的很感谢你,鲍伊德,如果没有你,我早就被毁了,早被那个女人亲手杀死,我真的很感谢你,你是我的麻吉。》
《——是吗?》
“没错,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再也找不到像你这么值得让我仰赖的人。老实说,你帮了我好大的忙,往后我们还要保持联络哦!好吗。鲍伊德?”
《对抗事件的负责官或许找到你了,根据公开情报,大概已经在你周边了,你必须尽量不引人注目。船的事情都已经帮你安排好了,在黎明前你最好不要有任何行动,要是被那些家伙发现的话——立场会整个逆转的。》
榭尔皱起眉头,一副不太明白对方说这些话的意思。
“你该不会把我的情报交给对方了吧?”
《这是基于公开情报的责任,要是无法公开最低限度的情报,对抗事件就无法成立,而我也无法再替你工作。》
榭尔愁眉苫脸把另一只手贴在额头上说:
“我头有点痛。不太明白你说的话,虽说你是不会背叛我,最重要的麻吉……”
忽然间鲍伊德沉默不语,这次沉默的时间特别长,还依稀听得见话筒那一头的杂音,正当树尔觉得好像听到什么念念有词的声音,电话却突然挂断,使得他一脸不可思议望着手机。
忽然间,手机铃声再度响起。让榭尔感到十分讶异,
“鲍伊德?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不想死。》
是女人的声音,榭尔屏住呼吸,他觉得全身的血管像冻僵似的。
《可是你却杀了我。》
榭尔的嘴巴吓得一张一合的,心跳的速度也非常快。
他慢慢回想起被烈焰团团围住的少女身影,也是把自己重要筹码带走的那名少女——被火焰团团围住的脸,她的名字突然在他脑里苏醒。
忽然间有杂音响起,让榭尔眉头一皱。
《榭尔先生——》
是鲍伊德,榭尔不由得泪流满面,好不容易松口气的他几乎腿软。
“刚刚的声音是怎么回事?是故意吓唬我的吗?”
《透过这条回路你应该听得到吧,乌夫库克?你在榭尔的周边对吧?》
“……什么?你说什么?我都听到了哦!鲍伊德。”
《我们来做个了断吧,乌夫库克。你去取”饵食”,然后我走人。那样很合乎情理吧!》
榭尔摇着头,他觉得从脖子到后脑勺有种麻痹的疼痛感。
《那么我会确保榭尔在我们这边。》
这时候他从未听过的声音响起,榭尔大声尖叫.而且吓得全身大量冒汗。
《那家饭店的房客全都疏散完毕,我们将遵循正当手续解决事件,因此要确保住榭尔,我无意跟你战斗,鲍伊德。》
《我们是为了衍生更多虚无而创造的道具,你是具有个人意志的道具,而我是希望变成枪的人类,现在你的”使用者”应该也衷心希望能合法杀人,因为我感受得到。》
《你少胡说了,杀了榭尔有什么用?就算把众人都杀光,会创造什么吗?》
树尔的表情极度扭曲。
《创造事物并不是我的工作,乌夫库克。》
《你想当奥克托巴公司的一份子吗?那就是你的选择吗,鲍伊德?》
“鲍伊德.你想杀我,你想杀我是吧!”
《……榭尔先生,我觉得自己能够跟你有超过雇主关系的交情。》
榭尔的脸部僵硬,鲍伊德轻轻告诉他。
《很遗憾情势转变了。》
就在这时候又有杂音出现。夹杂好几种声音后便消失,联络也就此中断。
变色墨镜的颜色从淡蓝色变成暴风雨夜晚的颜色,这中间榭尔一直杵在原地,他陷入一切有如梦境的非现实感,不久忽然惊醒并拿起巨大的波士顿包,急急忙忙从旁边的侧袋拿出一样硬物。
他紧握自动式手枪,肩背着波亡顿包,连弹仓也没有确认就顶在脚上,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是站着的。
忽然间手机大响,榭尔咬牙切齿地接听电话。
《我是委任事件负责官的乌夫库克•潘迪诺,我们将对你进行保护,在确保安全的逃走路线前,请不要离开那里,也请在我们抵达之后解除你的武装。》
“别开玩笑了!”
榭尔大声喊叫,把手机丢到地板并踩烂,手机损毁后,声音也就此中断。
他气喘嘘嘘环顾四周,然后立刻把房间的灯关掉。
房间是在二楼,榭尔躲在窗帘后面窥视外面的状况。
忽然间房间的电灯亮起,而且是自动亮起.榭尔目瞪开呆地望着这副景象:夜灯是亮的,浴室的灯是亮的,通风扇也开始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回转,榭尔已经不知道滑落在脸上的是汗水还是泪水.
这时候,有个声音响起,是榭尔眼前的旧型电视机。它发出”沙沙”的杂音。不久出现一名女子的画画,她的嘴巴呈O字型张开,瞪大的眼睛与僵硬的手指仿佛正朝榭尔的喉咙伸过来。
《我不想死。》
那女人的声音是针对榭尔说的,榭尔充满血丝的眼睛直盯着电视看。
《可是却被你杀了。》
他举枪开了好几次,这使得屏幕破裂。火花四起,女人的声音跟影像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清得一乾二净,非常干净——就在这时,他觉得胃有绞痛的感觉,嘴巴也充满酸味,他反射性地弯下身子,然后拼命呕吐。
他抖动好几次身体,嘴巴不断流出黏呼呼的黄色液体。
接着他射击天花板灯,也射击浴室,然后紧紧握住门把。
这时候的他像被恐惧吓得全身毛发竖立,因为门后出现可怕的黑影,他不断击退。但是消失后有出现过的”物体”在苏醒后便站在那儿。
榭尔硬鼓起勇气把门打开,手上不忘拿着枪,但是映入眼帘的是空荡荡的走廊。
难得还残留的理性则在他脑袋的角落通知他这是异常情况。
毕竟刚刚枪声响得那么厉害,周遭的房间居然都无动于衷。
突然他觉得不管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抵达的场所应该都一样。
那是自己真正讨厌的场所,记忆重现——想到自己可能无法离开那里一步,他不禁全身痉挛地颤抖。
《你要是不照我的话去做,会给我们添麻烦的。》
这时候有声音从背后传来,榭尔宛如乒乓球似地跳起来,体内发出悲鸣,仿佛随时会苦闷而死的榭尔开始寻找声音的主人。
《从那里面的——202号房的窗户,好像能跳到隔壁栋的建筑物。》
声音是发自刚刚还在的房间的对讲机。
他近乎本能地开枪,隔着门他开了好几枪,然后瞄准对讲机拼命射击,子弹很快就用尽,榭尔又连忙在包包里摸索。
结果掉出几迭钞票,纸钞敌得整个都是。榭尔拿出预备的弹仓后一边颤抖着手设法换掉弹仓,边急忙跑向电梯。
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知道一发现什么移动的物体就立刻开枪,反正整个脑袋只想着杀无赦这件事。
按下电梯钮后,电梯很快就来了,他忍住呕吐感搭乘电梯,但是想按面板上按钮的手却抖个不停。榭尔好不容易按了一楼,但是电梯门就是不关,敞开的电俤门前方是左右并排着房间又空荡荡的走廊,正当这副景象让他感受到可怕的闭塞感时……
《真是个找麻烦的家伙,饭店一楼已经封闭了,如果是走太平梯还无话可说,想不到你居然是搭电俤。》
这次声自是从电梯里面发出来的,榭尔吓得屏住呼吸,剎那间他觉得有一股酸意又涌上来,不过他还是忍住举着枪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从哪里说话的!”
不一会儿,他知道声音是从哪儿发出来的,是电梯的紧急通话用回路。
《我在这饭店后门的某栋建筑物里。你只要逃进那里就有多重退路可选择。》
“你到底是谁?”
《我是委任事件负责官。你只要把我当成是你的交易对象就行。》
“原来是私家侦探啊——”
他大大地吐了口气.太阳穴下断刺痛的鼓动,他紧握着枪问:
“你打算杀了我吗?”
《正好相反,希望你现在能把我当成这周围几公里以内唯一的自己人。》
“你说交易是什么意思?到底要我做什么?”
《等你照我说的逃走路线到我们这里之后再说吧!嗯,202号房已经不行,找感觉到鲍伊德已经锁定那里.总之我会保障你的生命安全,不过条件是你必须当我方的有力证人,当然也希望你能够补偿自己犯下的罪行。》
“你在说些什么?究竟要我逃去什么地方?”
《冷静一点,你应该可以从207号房的浴室窗户跳到隔壁栋的窗户。》
声音在说完这句话后就中断了。
榭尔吐着紊乱的气息.不久闪着锐利的目光步出电梯。
他直接走向207号房,他的手还没有碰到门把,就先发出”卡嚓”的声音,是电子锁解除的声音,榭尔用枪口抵着门,门轻轻往室内打开。
房间里面没有任何动静,榭尔走进去,里面没有解除电子锁的人物任何踪影,榭尔听对方的话往浴室走去。
那儿的确有扇窗户,往外面看,似乎是能跳到对面的建筑物。榭尔敲打裔棂,结果整扇窗户被踢出建筑物外面,充满霉味的风立刻吹进室内。
榭尔把头从四角形虚空的窗棂探出去,抱着波士顿包的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脚伸到对面建筑物的窗户,那边的窗户早就打开了。
他脚踩在窗棂,顺便把握枪的手搭在上面,然后一口气爬过去。
只是从窗户进去里面之后,他所在的位置比想象中高。所以跳到地面的时候,脚还”咚”地感受到冲击力。
波士顿滑了下去,他忍住不让自己瘫坐在地上。
里面并没有灯光,因此透过窗外照进来的光线才好不容易了解屋内的状况,那是一间空荡荡的废弃出租公寓,混凝土不仅露出还四处龟裂,另一面墙壁有一扇大窗户,上面还用胶带贴着大X。
榭尔觉得自己好像踩到什么柔软的物体,似乎有什么东西散落在水泥地板,于是他用枪口把其中一块勾上来。
结果是素面的布块,他仔细端详后才明白那是裙子。
另一边则掉下罩衫,接下来映入眼帘的更让人震惊。
一件像白色大衣的物体在黑暗中飘荡。
这时候裙子正好落在他连忙对准过去的枪口。
枪口的前方是一名少女。
她全身做着像被白色刑具五花大绑的装扮,一直盯着他看。
“……露恩•芭洛特。”
榭尔喊出那名应该早就死在他梦中的少女的名字。
变色墨镜的颜色慢慢从蓝色变成红色。
“为什么,会在这里……妳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榭尔依旧举着枪对准她,墨镜后的眼睛已经激动得充满血丝。
芭洛特不发一语,慢慢地举手。
她手上握着一支手机,然后轻轻将它放开。
手机刚好掉到波士顿包上,榭尔反射性抓住,屏幕上的通话时间正一秒秒流动,很明显是通话中的状态,榭尔皱着眉慢慢把手机贴到耳边。
《我是委任事件负责官的乌夫库克,把你身上的武器全交给眼前那名女性.如此一来你就
能以二次事件的有力证人之身份启动生命保全系统。》
“你在哪里?为什么不现身?”
《我在离你”不远的地方”,劝你还是安份点。还是要拜托契约已经中止的前事件负责官?不过他应该会依据奥克托巴公司的契约,立刻要你的命吧!》
“你说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是吧?那么,你知道我正在做什么吗?”
榭尔闪闪发亮的眼睛看着芭洛特,才刚看到他脸上浮出僵硬的笑容,手就立刻伸向芭洛特,把枪口抵在她头上。
芭洛特一脸醒悟望着枪跟榭尔。
《事到如今你这么做有什么用?不想要命了吗?这对你来说是最后的机会.》
“没错,是最后的机会!赌博师的手气如何,全看他身边的女人如何!”
榭尔大叫,听起来像是溺水者努力让脸部浮出水面的呼救声。
“你是乌夫库克,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鲍伊德说的那只会讲话的老鼠。你现不现身已经不重要了,你这个白痴居然派这女人出马,让我教你交涉的方法吧!”
《交涉并没有成立,况且我们跟你之间的武力有压倒性的差异。》
榭尔的脸扭曲了,感觉脸上的笑容被人直接踩扁似的。
“别开玩笑了!这是一对一的赌博!要是你敢轻举妄动,我就轰掉这女人!”
《乌夫库克,我性命受到威胁.》
忽然间,手机传出女性的声音,是非常冷淡,语调又平的声音。
芭洛特的左手伸向榭尔,只见纯白色的手套扭曲变形出现了什么东西,在一瞬间,芭洛特的手像变魔术似地握了一把枪。
榭尔惊愕地僵住,芭洛特手上那把枪的击铁发出”卡嚓”的声音自己往上扳,这个契机让某人忍不住开了枪,开枪的是榭尔。
芭洛特则丝毫不动,只是静静扣住扳机。
这时空中火花四射,只见双方的子弹在空中撞击,钢铁粉碎飞溅,空气中弥漫着焦臭味。
芭洛特继续开枪,榭尔也急忙反击一枪,但是没什么效果。芭洛特还刻意用肩头去挡.结果喷出火花,她身上有如刑具的白色大衣,看起来就像保护现在的芭洛特的坚固外壳。
接着芭洛特淡淡对榭尔持续扣扳机。
被打中的榭尔身子往后仰,跳着奇怪的舞步,他的波上顿包被打破,一迭迭厚厚的钞票保
护着榭尔的性命,唯有那些东西到最后还继续保护榭尔。
芭洛特确认着那钞票堆栈的地方,一面持续开枪。
榭尔则像一袋不允许倒下的沙包,不断挨子弹的冲击。
虽然子弹是取之不尽,不过纸钞并没有那么多。
枪声好不容易停止,榭尔也翻了个筋斗后倒在地上,化为纸层的钞票在空中飞舞,跟着破烂到不见踪迹的波士顿包一起散落在四周。
芭洛特慢慢走近呼吸有如啜泣声断断续续的榭尔。
忽然间榭尔抬起头来,咬牙切齿地把枪指着她。他的脸跟手因为汗水而黏满钞票的碎片,他用颤抖的手指扣扳机的动作在芭洛特的眼里有如慢动作一般。
芭洛特像是拿针刺眼前的汽球,击中了他发射的子弹。
双方的子弹互相撞击,红色与黄色的热光照亮了四周。
芭洛特在亮光消失前又连续开了三枪,它们稳稳地贯穿榭尔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及枪把。
只剩下弹仓的整个炸裂,把房间照得通亮.那些装饰在飞散的指头的蓝钻,在亮光中像泪水般地掉落在地上。
榭尔突然倒在地上。
闪着深红色的变色墨镜整个破碎,像鲜血散落一地,颤抖不已的右手已经没有任何手指在上面,这对职业赌博师来说,跟死掉不无两样,至于他的右半脸也被飞散的碎铁片伤得狼狈不堪。
芭洛特直盯着那样的榭尔看。
榭尔一副呼吸不顺的模样,右侧的脸已经染成黑色,还反射着光芒。或许他正在哭泣。
芭洛特蹲在榭尔旁边,轻轻伸出握枪的左手。
榭尔虚弱地扭着身体。这时候芭洛特握在手上的枪扭曲变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出现的是不同的东西。
榭尔战战兢兢地看着那个东西。
那是在法务局的博士交给芭洛特保管的东西,四个记忆媒体——是榭尔用来”保存记忆”的芯片。榭尔的眼睛立刻瞪得大大的。
《这些要还给你。》
芭洛特说道,榭尔的视线慢慢从芯片转疑到芭洛特身上。
这时芭洛特的右手触碰榭尔的太阳穴,那儿藏着端子,电子回路的另一端连接着榭尔的脑部.芭洛特开始干扰那里——进行操作。
只见榭尔的身体抽动一下往后仰.然后整个人变得僵硬,他眼皮像是破扯开而使得眼睛张得好大,然后眼球不断抖动。
芭洛特拿着四枚芯片的左手在不知不觉中握得紧紧的。
不久芭洛特透过右手感觉到通往榭尔脑部的回路。
《你以前失去的东西……现在还给你。》
芭洛特慢慢将握在左手的大量情报输入移植在榭尔脑部的回路,并且小心不要对他的脑部造成负荷,起初榭尔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没多久他的脸部开始僵硬。并发出不自然的声音。
“住手……”
他的眼球转个不停还翻白眼,惊人的叫声从榭尔的嘴巴发出来,那根本是惨叫,他口吐大量的白沫,两边的鼻孔也流出鲜血.
但芭洛特只是静静把榭尔的记忆传回他脑里,崩溃的形态重新构造,早已麻痹的神经回路即以电子方式慢慢重现.
要操作神经细胞虽然是不可能,但她似乎还是能把大批事情的因果关系、许多视听情报全输入榭尔的头部。
榭尔持续发出惨叫,这个自以为有如空壳(SHELL)的男人,芭洛特毫不留情地把他一直否定的腐败内容物灌输进去。
即使榭尔的惨叫声中断了,作业依旧持续进行,经过约三十分钟后才全部结束。那是芭洛特的能力才有办法达到的速度。
这时手套扭曲变形,并再次把芯片收纳保存起来。
芭洛特最后抚摸休克的榭尔的头,干扰他脑内的回路说:
《就算是腐烂的鸡蛋内容物,只要小心翼翼帮它取暖.或许哪一天会复活呢!》
榭尔睡着了,从最初到最后都没有看芭洛特一眼,就像过去榭尔看着困在车内的芭洛特那时一样,他看的只是镜子里反射的自己。忽然间她觉得这一切——包括自己在内——都是自作自受,芭洛特没有爱过榭尔,只是希望能得到他的爱而已。
她觉得极度空虚的悲伤让自己的身心慢慢下沉到某处。
不过在下一秒钟便感觉到有人接近这建筑物,她讶异地屏住气息。
那是个充满威胁的人物,冷酷的杀机化成壮汉的模样正逐渐接近。
“鲍伊德来了……”
乌夫库克敏感地嗅出这个危机,喃喃地说道。
芭洛特点头回应,感到这巨大压迫感的她打了一阵哆嗉,剎那间,榭尔的事、自己的事、还有死去女人们遭到诅咒的人生,全都从她脑袋消失得一乾二净。
芭洛特不由得感谢发生了这样的情况。
《航空路线遭到阻断,是鲍伊德干的,他接了来自航空调查机关堆积如山的委托。》
博士大喊的叫声从芭洛特手上的手机传出来。
“调查——这时候还做什么调查?”
《调查本身并没有意义,不过却利用空中摄影师或调查气象报告用的直升机填满那一带的空域,不让”蛋头憨弟”进入,现在就算动用事件负责官的搜查特权让他们闪开,出要花上不少时间。我们算中了对方的圈套,该怎么办才好?》
“现在只的防卫跟撤退,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就算警官队闯进这里保护我们,也无法把榭尔交给我们处置,要是他们听奥克托巴公司的话行动,就会当场把榭尔灭口的。因此我们只能够自力救济了。”
乌夫库克语气平淡说道,不过听得出那些话充满了焦虑与沉痛。
芭洛特边听手机的对话,边让自己的感觉变得敏锐。
她感觉到鲍伊德在建筑物的周遭移动,他用手触碰建筑物每一处的模样,仿佛像在触碰自己的身体,她掌握我方的行动,像棋士般窥探将军的机会。
乌夫库克跟博士滔滔不绝的对谈,但乌夫库克很容易犹豫不决,它绝不会随随便便就做豁出性命这种事,那对芭洛特来说是一种救赎,也是告诉自己该怎么做的唯一答案。
在建筑物外头的鲍伊德有微妙的行动,他正在确实阻断他们的退路。
对方只有一个人,虽然能逃的地方很多,但实际上又无处可逃,感觉像是被百人军队团团包围似的,然后那又出现了另一个答案。
《我试着保护看看。》
芭洛特干扰手机说道,乌夫库克跟博士突然陷入沉默。
《你到这里来需要花多少时间呢?博士?》
《两个小时——不,我试试看一个小时内赶到,相信我!》
《放心,我相信你,我不会逃走的。》
《不不不,真的危险的话还是逃吧!算我求妳。》
《嗯。》
《我相信你们哦——芭洛特、乌夫库克,我马上就过去接你们。》
会话就此中断,手机屏幕也变黑,然后芭洛特将它放在地板上。
“妳打算怎么做?”
——帮我。
芭洛特干扰紧身衣说道,并站在榭尔旁边。
榭尔经过大概的治疗后就被束缚起来躺在水泥地上。
他是呈现被层层捆绑的状态,身上净都是乌夫库克做的绷带、纱布、手铐、绳索——芭洛特只是把手贴在榭尔身上,其余的都是乌夫库克帮她完成的。
可能是记忆回复受到冲击的关系,榭尔一直错迷不醒,瘫在地上动也不动。
原以为他正沉溺在梦口糜烂不堪的过去,但是他的睡脸却十分安祥.看来榭尔恢复记忆就
会消除杀人冲动的说法似乎是正确的,不禁让他们松了口气。
乌夫库克立刻帮芭洛特把捆成地毯的榭尔举起来,紧身衣各部位变形成钢铁骨架.好支撑榭尔的体重。
芭洛特轻松地把沉睡的榭尔扛到肩膀往房间的角落走去,并且打开垃圾滑槽的盖子。在确认过底下没有粉碎机或切割器之类的危险物品后,她便把榭尔推到垃圾滑槽的入口,先抓住他
的衣领不让他滑下去。
“不是要把他往下丢吗?”
——还没。
芭洛特说道,乌夫库克了解她这句话的意思后,不禁在心中感到讶异。
原来她是在等待时机。如果鲍伊德真想抓榭尔,那我方就能立刻在他背后行动。她敏锐等待将他一军的时刻。
这时候她知道鲍伊德接进建筑物入门附近。就在那一瞬间。
——掰掰,榭尔。
芭洛特干扰榭尔的脑袋说道,然后轻吻了他的太阳穴。
同时”啪”地松手,榭尔的身体往下滑落的声音在垃圾滑槽响起,不久发出”咚”的低沉声音。
在大门的鲍伊德突然停止动作,他把手贴在建筑物掌握状况.进行思考的模样,对芭洛特来说都是随手可得的信息,不一会儿鲍伊德似乎也察觉到芭洛特的意图,还有她的觉悟,鲍伊德开始慢慢往大门走过去。
忽然间芭洛特的膝盖开始发抖,她被自己舍弃逃走的恐惧袭击,失去声音的嘴巴大大地张开并深呼吸,她拼命安抚接近恐慌状态的自己。
“芭洛特……”
乌夫库克叫她的名字。芭洛特用力抱住衣服的肩头。
她用全身去感觉乌夫库克的存在,告诉它自己的意志跟勇气。
——接下来要迎战的是你过去的朋友,我会努力对付他,直到他无法动为止。
乌夫库克一直嗅着芭洛特的真意,不取对方的性命,只是封锁他的行动——面对鲍伊德那样的强敌,做那样的尝试无非是自杀的行为。况且鲍伊德会毫不留情攻击他们的空档。并且杀死他们。
芭洛特更用力抱住身上的衣服,这个覆盖她全身的武器,既用力,又紧。
——我不杀他,也不要被杀,我会设法不让他杀我的。
那是芭洛特从乌夫库克身上学到的,也是她现在拟出的答案。
“……我们不杀人,也不要被杀,我们不会被杀的。”
乌夫库克像在说暗语地重复。
“这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不过……有挑战的价值。”
芭洛特慢慢松开紧抱自己肩膀的手,然后垂放在身体两侧。
“我遇见了最好的伙伴……”
这句话让芭洛特明白乌夫库克在最后把自己完全交给她,它将成为包裹、守护芭洛特的武器.也进入在瞬间反应芭洛特所有操作的状态。
芭洛特干扰左手手套,马上就扭曲变形出现钢铁的团块,她轻轻握着,让枪的重量化为手的一部份,芭洛持与乌夫库克已经完全融为一体。
这时候芭洛特想起自己过去是怎么活过来的。
还有跟讨厌的客人以及好客人在一起的情景,不过那些时候她都只是屏住气息忍耐。
她在等待自己有一天习惯这些事情,她把自己放空到九霄云外,让自己的心找不到靠岸的地点,要做到那样并不闲难,她还庆幸自己真能忍耐。
但是这次不一样,不过也算一样,她必须自己摸索该怎么做才好。也知道就算屏住气息,这条命还是会不见,她更知道意识一但被对方夺走也一样会被杀,现在自己无法从所在的地方逃走,要是心脏一停止,身体就无法动弹,所以绝不能让心脏停止。
芭洛特不断做让自己活命的呼吸动作。
她保持全身的节奏,来寻找战胜的方法,也拓宽、解放感觉。
她静静吸气,然后吐出来,她感觉到鲍伊德在爬楼梯.也发现房间的温度急遽变冷,而那个存在正站在隔着一道门的位置。
“我好失望……”
门后有声音传来,既粗又低沉,而且到处都听得到这个声音。
“我还满心期待,妳把榭尔杀了呢!”
忽然间,芭洛特对那个语气有种奇妙的感觉。
“妳应该听说过我的做法吧?”
那句话沉重地压过来。虽然呼吸变得有些紊乱,芭洛特连忙调整节奏,并且明白刚刚为什么会有那种奇妙的感觉。
“八两很高兴找到像妳这样的同类。”
鲍伊德说道,这时候他是对单独一人的芭洛特说话,过去的他都只是针对乌夫库克说话的。
“我也感同身受一样高兴。”
忽然间,室内的空气像是冻结似的,那股压迫的空气想制住芭洛特所有的动作,不过芭洛特熬了过去,她感觉到节奏里的一瞬间,而她知道鲍伊德也同样感受到,她把一切全赌在那炽烈的一瞬间,并且举枪摆好架势.
芭洛特大胆把那一瞬间给了鲍伊德,游戏应该从鲍伊德中大奖开始,毕竟不管她怎么射击,弹道都会被弹开。
因此她只能锁定重力无法产生那一瞬间——也就是鲍伊德自行开枪的那一瞬间。
接着芭洛特突然开枪,而且是连续开枪,她瞄准的是对方常用的那只手.
照理说子弹会弹开对方的子弹,笔直往前命中目标才对。
这时候她有种一股不协调的感觉,不仅是空气,连自己的心脏都冻僵的感觉。
鲍伊德并没有开枪。芭洛特完全上了这个假动作的当,门开了一个又大又圆的洞,照理说应该只是集中在一点的弹孔而已。
芭洛特突然交叉双手护住头部,紧接着有一股冲击龚向她。
鲍伊德释放的子弹不断打在她双手重迭的中心位置。
芭洛特的身体往正后方弹开.
那股让人失去意识的冲击,远胜过对内体的打击。
门被刮走,鲍伊德跳了进来。
那壮硕的身体所带来的压迫感,唤醒被先发制人而大惊失色的芭洛特的意识。
就在她往后倒在地板的同时,又受到来自后方的冲击让她起身,让她出现像顶尖舞者的动作,那是她把身体——交给覆盖在全身的皮肤所带来的感觉,而做出的本能动作,她已经放弃让脑部做任何思考。
她起身后了解自己两只手都还完好无缺,是距离救了她一命。
是乌夫库克的紧身衣能在紧急状况下勉强保护她的距离。
不过现在鲍伊德缩短了那段距离,充满杀机的巨大身躯占满她的视野。
芭洛特忍住恐惧感,直盯着他看,她像露出爪牙地对鲍伊德体内的装置释放”电子搅乱”的力量,只可惜鲍伊德在她释放力量前察觉到这个动作。
鲍伊德的身体像受到地心引力影响似地”往上降落”,他扭着身子降落在勉强不受芭洛特干扰的位置,也就是天花板,双方只有几公尺的距离。
但是要穿透鲍伊德的防卫,操作他体内的机器就太远了。
同时,这距离要让鲍伊德的枪射穿芭洛特的紧身衣也太远了,双方都住等待时机,希望在最短的时间内,就算缩短一公分也好,能够从远方取对方的性命。
这次换芭洛特连续开枪,鲍伊德在天花板奔跑,并躲到柱子后面。
她反射性往柱子另一边开枪,就在那时,她发现那是鲍伊德第二次的假动作,沿着柱子“往下走”的鲍伊德正伸直手臂开枪。
尽管她感觉到鲍伊德的”位置”,却无法判定鲍伊德的三次元”动作”。
纵使脑筋一片空白,芭洛特仍利用全身的弹性跳到旁边。
这时候像战车炮弹的枪弹擦过她肩膀,划破的紧身衣有一部份因为子弹的热度而燃烧,冒出小小的黄色火焰.但是那并没有烧到芭洛特的肉体。
当芭洛特滚进安全区域的同时。鲍伊德踢了一脚柱子,跳到旁边去——应该说他”降落”到另一边的墙壁比较贴切。
她拼命压抑无法判断鲍伊德的动作,而对自己的感觉能力产生的不信任感,并且立刻感觉房间全貌,取回对自己的信心。
不管对方怎么移动,”自己身在哪里才是最重要的”。
芭洛特接连找出对自己最有利的位置,她几乎不用花到一秒的时间就能锁定某一点,然后跑向那里。
互相取对方的性命,有如互相夺取对方的意识,只要夺走意识,对方就无法动弹,更悲哀的是连一根手指头部动不了,而这是她最不想再次尝到的体验。
芭洛特跑着,也放弃事先判读鲍伊德的行动,这举动就像是废弃败北的牌,再开始另一场新的游戏。不过取而代之的,是她持续锁定鲍伊德的”位置”,然后感觉对自己最有利的”位置”,接下来她拼命寻找、持续感觉有利的位置,而且为了寻找位置而开枪牵制对方。
接下来芭洛特找寻仅有一瞬的机会,一支名为意识的箭早已搭住名为芭洛特之意志力的弓上,锁定最佳的距离与时机蓄势待发。
另一方面鲍伊德判读芭洛特的”行动”,伺机想断她的后路。
就这样,鲍伊德在芭洛特准备躲到柱子后面的前一秒事先预知她的行动,他在墙壁上奔驰、跳跃,就像预测花鹿逃跑的行动,并紧跟在后、扑上去的美洲虎,他要跟芭洛特进行死亡缠斗的舞蹈,当他一降落在天花板,就像踩了既定的步伐跑三步.然后在最后一步将上半身往后仰,像舞者做ENEING似地稳稳定住枪口。
他瞄准完全没有防备且背对他的芭洛特背脊正中央,然后扣下扳机。
剎那间——黑暗突然白热化,光芒猛烈刺着鲍伊德的眼睛。
鲍伊德眉头深锁地瞇着眼睛,他闯进的地点正下方放出白光,身穿白色紧身衣的芭洛特也完全不见踪影。
准备扣下扳机的鲍伊德在不知不觉中用模糊的视线左顾右盼,就住那时,他头上某处——房间的地板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枪口正确无误往那个声音发射子弹,那一瞬间,鲍伊德发出大叫声,那完全是基于反射性,没有经过任何思考或确信的动作。
接下来鲍伊德的枪弹把芭洛特刚刚放在地板的手机轰得粉碎,那支手机只是靠芭洛特的操作才发出来电铃声的,当然他并没有看到芭洛特的身影。
知道自己上当并立刻闪躲的鲍伊德,整个人消失在黑暗中.因为芭洛特再三操作,将室内的灯光关掉。
视野被黑暗遮蔽的鲍伊德突然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跳跃。
就在这个同时——鲍伊德明白芭洛特的”行动”。
芭洛特就在正下方,她把枪高高举在头上,稳稳地瞄准鲍伊德,那是放弃事先预测对手的行动,拼命找寻有利”位置”的芭洛特所做的加倍下注,但就在那时候被亮光与黑暗而无法运用视觉的鲍伊德,还是靠长年战斗的经验法则正确判断出芭洛特的”行动”。
芭洛特开火了,不过鲍伊德几乎在同时往下蹲.全身还覆盖着重力盾。
最初几发在好不容易展开隐形挡箭牌以前贯穿鲍依德的右手与右脚,还把他夹克的质料打成碎片。但是只有如此而已,后续的子弹全都偏离轨道,只在蹲下的鲍伊德四周留下贯穿天花板的圆形弹孔。
尽管受到子弹的攻击,鲍伊德仍旧将左手的枪从右侧下方稳稳举着.纵使他没有看对方的位置,枪口还是正确瞄准芭洛特的胸部,这时候一股战栗感袭向在黑暗中感觉到鲍伊德那个架势的芭洛特。
要是刚开始先对隐形盾开的那几枪瞄准的不是手脚,而是头或心脏的话,或许会出现截然不同的结果,或者用更大门径的子弹,足以轰掉鲍伊德他手脚的话……但是那些都不是适当的借口,当鲍伊德从芭洛特的”行动”推断其”位置”时,芭洛特的”加倍下注”手段早就彻底失败(BUST)了。
芭洛特连忙往后跳,设法拉长双方距离,那时候她在无意识情况下操作手上的枪,将它变成更大的口径,那是她对鲍伊德的战栗所产生的反应。
充满杀机的枪声袭击这时候的芭洛特,子弹命中她左胸。冲击的力道把她弹到后方,整个人像随着枪声一起弹开,不过幸亏所在的”位置”救了芭洛特一命,因为她整个人是撞向贴有×字胶带的玻璃窗。
剎那间玻璃窗整个粉碎,外面的光线”啪”地四散,如果那儿是墙壁的话,她可能就无法分散子弹的冲击力道而导致肋骨断裂,但是当芭洛特被弹到半空中时却抵消子弹带给她的冲击。
剎那间硬化的紧身衣胸口部位被打碎而散落着碎片,但是衣襬却整个往上翻,很快住空中将抱膝的芭洛特包裹成蛋形。
只见一颗纯白又大的蛋状物体有如橡皮球在马路上弹跳。
跳了两三下后撞到对面大楼的墙壁,蛋状物体裂开,飘扬着白色防弹布幕之后芭洛特才现身,接着衣襬恢复原状,还散落着吸震材质的碎片。
这时她感觉到鲍伊德的枪口正从窗户那头对准自己,于是她几乎凭着反射的本能开枪,鲍伊德也朝她开枪,双方的子弹互相撞击,鲍伊德被弹开的子弹把路灯的灯柱打断,青白色的路灯倒在马路上,上面的玻璃碎得满地都是。
至于芭洛特则趁那个时候寻找挡箭牌,芭洛特隐身在闪着大灯行驶的车辆中,但是立刻就遭到枪击,车门不仅严重凹陷,挡风玻璃也被射穿,当芭洛特迅速从车内跳出来,前方的油箱已经开始冒火了。
芭洛特感觉到鲍伊德准备从室内跳到火焰的后方。
在那之前她又找来新的车子。这次不是拿它当挡箭牌,而是朝鲍伊德亮着狰狞的大灯逼近他。
鲍伊德一着地就对着车子开枪,他一枪就把轮眙打飞,结果车子打滑翻覆撞倒公用电话亭,而且笔直冲进杂居公寓的玄关口。
芭洛特以火焰当伪装,还去感觉鲍伊德受伤的状况。
鲍伊德的右上臂中二枪,右腿一枪,中枪的伤口在流血,正滴在他手脚上。
尽管如此,名为鲍伊德的威胁依然健在。
忽然间街上骂声四起,原来有一名老人不知道在大喊什么,然后握着手枪从车子冲撞的杂居公寓跑出来。
鲍伊德的左手无视愕然失色的芭洛特,随即瞄准老人那里。
芭洛特连忙开枪牵制鲍伊德,只是他展开的重力,还是打穿距离老人不远的大楼墙壁,吓得当场腿软的老人漫无目的地开枪,结果打碎了其它大楼的窗户,这时有几名年轻男子冲出来把腿软的老人拉进大楼阴暗处。
“怪物同志的战斗……那些普通人只会碍手碍脚而已。”喃喃自语的鲍伊德对冲进杂居公寓的车子开枪,一枪就打飞另一边的一般氢气引擎,惊人的爆炸声震撼着杂居公寓。
周围的人们也因此躲在室内不出门,这条街简直像是他们两人的天下。
这时有丢弃用过的弹壳发出细微金属声,鲍伊德用鲜血淋漓的右手从口袋取出快速装弹压床,他迅速装弹并说:
“只要枪声持续下去,这一带都不会有警察过来的。”
他的语气从头到尾都很平淡。
“继续吧!”
然后把左手往旁边一挥,手枪轮盘敏锐地回到原来的位置。
剎那间芭洛特透过他的模样看到有别于人类的什么东西,平板又面无表情的脸孔,比枪口还空虚又毫无慈悲的眼睛因为火光而发亮,强壮的四肢像钢铁一样不知痛楚,他的心脏则是用杀意当燃料,爆发着虚无火焰的引擎。
芭洛特紧咬着唇,并设法摆脱受到”怪物同志”这句话影响的自己。
的确芭洛特跟鲍伊德都是类似机器与人类的合成生物,但鲍伊德连内心都像机器那么冷静,即使互相厮杀也没有抱持任何感情,反而是期待自己能产生什么情感而进行厮杀的,那才是怪物的行径。
芭洛特拼命调整步调,调整呼吸,她的身体发热,心脏好像快燃烧起来。
滚烫到连她自己都怀疑从手枪弃置的弹仓是不是也灼烧到又红又烫。
芭洛特拿开右手的枪,这时候右手套变形.又出现另一把枪。
她双手紧握着枪,重新感觉自己与鲍伊德的”位置”。
她在前一秒就明白鲍伊德已经冲出来,这次她同时掌握对鲍伊德有利的位置.跟对自己有利的位置,双方的行动全在于两人时时刻刻在变动对自己有利的位置。
枪声听起来几乎只有一声,鲍伊德开了一枪,芭洛特则是在一瞬间开了好几枪。
开火的是右手的枪,左手的枪是用来以防万一的重要资金。
子弹在空中撞击压扁,然后弹开,其它的则是偏离弹道。
接着双方绕到右边互相逼近,而且在转瞬之间接近。
芭洛特一露出”电子搅乱”的利齿,鲍伊德便踢了地面一脚,他巨大的身躯跃到难以置信的高度,并”降落”在芭洛特背后的建筑物墙壁——根本是”一跃而上”。
不过芭洛特早就透过先前判断的位置知道他会有那样的动作,她发挥比刚才在室内战斗还要快数倍的速度,对准墙上鲍伊德开枪。
鲍伊德并没有反击,但他的右手突然从口袋拿出什么东西。
“人面说的没错……妳的能力会随着战斗发达到未知数的程度。”
鲍伊德喃喃说道.他看出芭洛特能力会在战斗中逐渐发达,来设法进行牵制,不——或者对鲍伊德来说,那只是他能跟别人亲密对话的唯一时刻,只有在这个互相厮杀的决定性瞬间时刻。
“让我封住妳那股力量吧!”
他手上的”那个”咻地掉落,一瞬间还以为是他丢掉要装填的子弹。
她自然而然期待出现那样的失误,只可惜鲍伊德的战斗行动正确无比,没有一丝白费,也就是说鲍伊德的行动对芭洛特来说只是有害无益。
芭洛特反射性地射击”那个”——约手掌大小的黑球。
如果是像手榴弹那样的爆裂物。乌夫库克的紧身衣就能够充分抵挡。
但”那个”没有喷出爆风或金属片,只是发出清脆的声音落庄马路上,然后滚到距离芭洛特只有几公尺的地方,那一瞬间——”那个”放射出肉眼看不见的东西。
芭洛特突然觉得全身的皮肤奇痒无比,紧接着那搔痒的感觉突然变成背部、腹部、手脚及脸部的皮肤有如被剥下来的剧痛感。
芭洛特整个人往后仰,因为过于疼痛而让她的意识开始模糊,精密的感觉飘得远远的,她无法判别周遭的情况,不一会儿恐惧开始袭击她。
“是活动抑止武器(ADW)!”
黑球释放的并不是爆风,但对芭洛特来说,它带来的可怕远超过爆风。
“那是释放电磁波,让人类皮肤感到疼痛的非杀伤武器——”
乌夫库克说道,但芭洛特已经无法响应,只能拼命摇头。
“他来了!就在妳的正上方!”
这时芭洛特的手臂自行迅速往上举,是乌夫库克促使的,鲍伊德发射的子弹直接命中芭洛特的手,她痛得眼睛感到一阵晕眩,那痛楚有如全身被刀割,还让钩针往伤口刺进去将皮剥下来。
“用身体感觉操作啊,芭洛特!”
乌夫库克大叫,同时防护壁再次覆盖芭洛特她全身。
紧接而来的枪击虽然破坏了防护壁,但芭洛特仍振作意识操作自己的身体,曾几何时有人说过——把吃苦当做吃补。
她干扰自己的感觉”消除痛苦”,”让心情飘在半空中,就像过去自己都是那么做”。
对于父亲的行为,刚开始她还无法完全容忍.父亲长满胡子的脸掠过脑海,让她感到极度恶心,他总是用失去一半指头的手,脱下放学回来的芭洛特身上的制服。
消失消失——”我会把妳变漂亮。把妳变漂亮”,死了还比较好,这杂音是来自城市闪烁的灯光。消除痛苦——只要按下开关,无论是亲人或是他人都像被大型碎纸机切碎的物体,所谓的人类——只有痛苦,只是一味想得到爱,那是猎物,猎物。我要侵犯妳——好痛好痛好痛!
她怀抱迎面袭来的绝望,跟拼命抵抗的意志,胃开始抽筋,喉咙上下震动,口中充满酸味,下巴则滴着呕吐物.她哭了,边吐边哭——我不想死——那是从未得到无条件爱的人拼命嘶喊的声旨。我不想死。
——ASH(灰烬)、CASH(现金)、TRASH(垃圾)、CRASH(破坏)……
芭洛特不想在这么悲哀的状况下死去,硝烟的味道清楚出现在她嘴巴。
——BASH(痛殴)、RUSH(鞭策)、MASH(捣碎)。GASH!(王八蛋)……
耳朵深处传来押韵的歌曲,芭洛特的眼睛像睡觉似地闭上。
——DISH(盘子)、WASH(清洗)、BRUSH(刷洗)、FLASH(掠过)……
她知道强力的电磁波穿过乌夫库克.不断刺激皮肤的痛觉,让她感觉那不是痛楚.而是一种现象。
——FLASH(闪光)、FRESH(新鲜)……
痛楚逐渐远离并回归理性,腐败的过去沉到内心深处,然后生存的意志苏醒。
——WISH(希望)……
芭洛特毅然张开眼睛.
她清楚明白自己已倒在地上,白色的防护壁虽然遭到鲍伊德的子弹破坏,但还是将芭洛特的身体像蛋一样的覆盖着,其实她倒地之后还不到五秒。
因为痛觉消失的关系,让她感觉到周围的状况清楚得吓人,就连从墙上开枪的鲍伊德每根头发的动作都非常清楚。
她再次紧握两手的枪,而且瞬间想起哪一把枪要在什么样的时机使用,哪一种筹码是用来引好牌过来,哪一种筹码是用来获得确实的胜利。紧接着左手的枪,口径变得更加巨大。
芭洛特站起来,跟着覆盖她全身的外壳都粉碎,那是因为乌夫库克解开防御。也是鲍伊德开枪射击的关系。
鲍伊德正站在手几乎构得到的位置。
那子弹掠过起身的芭洛特右侧腹,轰隆隆地冲过去。
纯白的吸震材料碎片飞散,芭洛特的右手有如啄破蛋壳的鸡喙,虽然颤抖却抱持坚定的意志探出头来。
一瞬间,鲍伊德的眼睛因为惊讶与喜悦而睁得大大的。
装填在芭洛特右手那把枪里的十几发子弹,在三秒半全用尽了。
另一方面,”电子搅乱”的利齿紧咬着鲍伊德的左脚不放,而且尽情撕裂。
覆盖鲍伊德身体的重力防护罩全部消失并乱了步调,好几发子弹贯穿他的手臂跟肩膀——
从他的左大腿冒出鲜血与火花。
鲍伊德的身体飘在半空中,结果却是他失去持续站住墙壁的力量,因此巨大的身躯朝芭洛特的方向坠落。.
芭洛特在这一刻找到使用左手那把枪的时机。
紧身衣的左袖扭曲变形,变成能够耐住大口径枪械开火的钢铁并撑住她的手臂。
但鲍伊德的可怕就在于连那一瞬间都只是假动作。
他的双脚突然踏着墙壁,整个人站在墙面,转眼间空气嗖嗖发响,然后用枪底对准芭洛特的头部扫下去。
芭洛特立刻把头闪到旁边,那有如铁锤的一击仅以些许的差距掠过她的太阳穴,却让她的皮肤裂开,头发被削掉。照理说她会感到灼热般的疼痛。
但是芭洛特已经放弃感觉所有痛楚,不仅如此,就算头盖骨破裂,她也有自信持续做好决定的动作。
锁定发动攻势的鲍伊德在剎那间的可乘之机,芭洛特开始一连串冷酷的攻击。
肉眼看不见的”电子搅乱”利齿对鲍伊德的重力防护罩猛烈攻击并撞问了一个洞。
虽然是仅有的些许空隙,不过对芭洛特来说却是绰绰有余,就像一张牌之差就能创造必胜的牌面组合那样,芭洛特的左手瞄准那个空隙开火。
冲击力让覆盖在左手的钢铁制品弯曲裂开,它的口径正具备那样的力量,而且那股力道头一次完全贯穿鲍伊德的肉体。
子弹打穿鲍伊德的左大腿,也准确贯穿鲍伊德的四肢跟移植到脑部创造电力的装置核心之一。
鲍伊德的左脚在一瞬间像汽球那样从内部膨胀——然后破裂,他脚化成零零碎碎的肉块、
骨头跟血滴,在芭洛特的头上变成四处飞敌还夹杂鲜红色与白色的雨水。
接着下一秒钟——鲍伊德”挥动”着膝盖以上消失的左脚。
而且有什么隐形的东西以猛烈的力道”踢开”芭洛特的胸口。
以背部从人行道撞向车道的芭洛特连忙弹起来。
她全身上下都没有任何痛楚,感觉经过清除之后,内心显得冰冷透彻。
但是呈现在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感到愕然.
因为鲍伊德从墙壁”走”向人行道,虽然他左脚从膝盖上方都消失了,但他还是用”肉眼
看不见的左脚”步行,走下来到车道。
鲍伊德让剩余的装置发挥最大极限的运作功能,利用重力”化成左脚”来支撑身体,他几乎没有流什么血,芭洛特感觉到他借着重力压迫血管来止血。
“不过是轰掉我的手脚而已,这点程度是阻止下了我的。”
鲍伊德低声念道,然后突然”冲过来”。
感到一阵战栗的芭洛特连忙开枪射击,是用右手的枪.要不是无法发出声音,持续开枪的她可能会一面发出无法判别是惨叫或吶喊的叫声,鲍伊德的重力弹开子弹的弹道,但效果并不完全,重力出现些许空隙,有几发子弹还穿过那道缝隙擦过鲍伊德的身体。
但鲍伊德仍旧没有停止,他笔直逼近芭洛特,挥舞着鲜血淋漓的右手。
这时候重力团块伴随着空间扭曲的感觉撞向芭洛特。
令人无法喘息的冲击从左右及前方同时袭来。
当鲍伊德一挥动手臂,芭洛特的身体便往正后方弹开,直接越过车道撞到对面大楼的橱窗,剎那间乌夫库克覆盖了她的身体,但是在芭洛特的操作下却无法覆满全身,只住身体的主要部位做重点式的防御。现在鲍伊德已经半放弃他的防护军展开攻击,不过芭洛特全身的皮肤感觉到她要是没有采取攻势的话就会被排除。
站起来后没多久,芭洛特四周的橱窗玻璃整个碎裂,排放在里面的收录音机跟大人取向的玩具散落满地。
鲍伊德展开重力防护罩,压迫芭洛特周围的空间。
当他慢慢逼近并举枪的那一瞬间,这次芭洛特操作让背后大楼的所有灯一起点亮,那些灯光再次烧灼鲍伊德的眼睛。
然而鲍伊德没有锁定目标就开枪射击宛如背负光之殿堂的芭洛特.
枪声进出,就在芭洛特旁边的收录音机粉碎消失的同时,她从橱窗冲出来.站在人行道用右手的枪往上连续射击。
她没有用肉眼看,只是感觉对方的”位置”——感觉他的”存在”.感觉自己的”存在”,感觉”存在”的两人创造的生死”激流”.
对方突然跳到半空中,”降落”在橱窗上方的墙面。
芭洛特紧追着目标射击,迅速跳起来。
鲍伊德发射的子弹轰隆一声擦过她肩膀,用乌夫库克做的紧身衣骤然裂开,吸震材质的碎片因为子弹的热度着火,在空中飞舞。
接着,她感觉双方的存在与战况,毫不犹豫地做出当下应该做的事情。
她笔直走向对手开枪,鲍伊德也笔直走在墙面,
“——好奇心。”
他一开口就紧接着开枪。
“我只是,想跟妳——跟你们这么做。”
他的表情虽说是毫无畏惧,却充满了暴虐的笑容.
芭洛特突然瞪大眼睛,紧身衣右边的袖子扭曲变形成过去从未出现的武器,从她的右手腕有好几道光线画着弧形猛烈扑向鲍伊德,那是过去曾袭击过芭洛特的杀手之一,曾使用的武器——她使用后才想起那是叫做WIRECUTTER的武器。
那把钢索在鲍伊德的重力防护罩激起火花后反弹回来。
同时有一条钢索在芭洛特的操作下笔直往上空延伸,缠住刚刚老人击中的铝制窗框,窗框
冒着火花被折断一半.
钢索迅速回卷,这股力道拉扯着芭洛特的手臂,使她整个人浮在半空中。
芭洛特的脚用力踢大楼墙面一下,她整个人往上冲,宛如在空中飞翔。
她翻身飞翔,感觉对这充满杀戮的世界发出钢铁般咆哮并互瞪对方的两人的”存在”,以及两人衍生出来的”胜算”。
最后——感觉开始扩散,宛如自己的存在融入空气中,好像完全消失不见,尽管如此.双方依旧是持续存在。
现在芭洛特的感觉就是”胜算”,芭洛特本身就化为”胜算”。
鲍伊德释放的子弹猛然通过距离芭洛特不远的地方。
下一秒钟,她的身体跳到比站在墙壁的鲍伊德还要高的位置。
鲍伊德扭转身子,让芭洛特感觉到他的枪口正对准自己,也让她仔细掌握他粗厚的于指正准备扣下扳机的情况——正当鲍伊德准备那么做的”前一秒钟”。
就在撞针敲击子弹底部的零点几秒前,芭洛特的脚又踢了墙壁一次。
灼热的子弹掠过芭洛特的侧腹部,挖开她的紧身衣,吸震材质化成着火的粉末飞散,她的皮肤被灼伤,留下一道黑色的弹道痕迹。
钢索在芭洛特的操作下全被砍断.
她的身体在一瞬间静止在半空中,那让人觉得是永恒的短短几秒内,她右手的枪扭曲变形,又变成完全不同的武器.
自始至终判断芭洛特她”行动”的鲍伊德一直把枪口锁定在她身上。
这时芭洛特头部朝下迅速坠落,正以为她左肩会直接擦撞到墙壁,结果却滑进鲍伊德”脚下”的那一瞬间,芭洛特左手的枪开火。
大口径的子弹与鲍伊德发射的子弹汇面冲突,散发出鲜亮的火花,芭洛特在那光亮中正确
感觉到鲍伊德他重力的空隙——不,她早就知道了,她知道那种时候,在那里一定会产生隙。
芭洛特击落下来,对准那个空隙用力挥下”右手的武器”。
鲍伊德也知道为了保护握枪的手,只得牺牲另一只手臂。
就在下一瞬间,高磁压刀的刀刃像在切水似地从距离鲍伊德右手不远的上方,毫无阻碍砍下去。
在芭洛特堕落到地面前,她的衣襬立刻扭曲变形。
软垫”啪”地在人行道弹跳一次后就被切断,芭洛特的衣襬翻起来回复原状便降落在人行至于”那个”则咚一声落在她眼前,是鲍伊德从上臂被砍断的手臂,切割面露出产生重力的部份装置,并且喷出鲜血与火花。
此刻鲍伊德本人的身体也失去重力,从她头上往下坠落。
这次真的不是什么假动作,是鲍伊德自己使出的最后手段。
因为装置失去五分之二的关系,导致支撑身体呈垂直状态,保护身体的防护罩出现致命性的空洞状态,所以他才放弃自己的优势位置冲过来。
那看起来很像是成熟的果实因为超重而脱离枝干,那是刻意让甜美却腐烂的果肉撞击地面破裂,散播充满杀意的种子的坠落方式。
芭洛特操作紧身衣,扭曲变形的乌夫库克覆盖芭洛特全身,而鲍伊德则把所有防护罩转成攻击的力量化成重力的铁锤袭来。
正面挨了力道如猛烈急流的芭洛特不支倒地,背部还撞在人行道上。
她背部下方的水泥地不仅粉碎,人行道还出现裂痕,那简直缘遭到轰炸。重力的爆压在芭洛特肉体周边失控,裂痕甚至殃及人行道上的柏油路面,冲击的力道还导致周围大楼的玻璃窗
一起破裂,高高扬起火花兴沙尘。
弥漫的沙尘慢慢散去,不久出现他们最后的牌面组合。
失去右手左脚的鲍伊德压制住覆盖着纯白外壳的芭洛特并牢牢锁定她的一举一动。
芭洛特没行动,她的脸跟身体像被茧覆盖似地,就连呼吸都看不出来。
《会……痛吗?》
忽然间,鲍伊德的脑里响起格外清晰的声音。
(为……什……么?)
过去,头一次捧着那个——金色小生物时的温暖感觉再次出现。
鲍伊德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哭了。
“我哪儿……也不痛。”
但他没有流下一滴泪,右手与左脚的伤口滴着血,把芭洛特的白色紧身衣染红了。
《好……暖和。》
好温柔的声音,那儿有鲍伊德灵魂仅存的最后一块碎片.
鲍伊德慢慢把左手的枪抵在芭洛特的头部某处,然后扳开击铁。
“试着阻止……称之为”我”的虚无吧!”
鲍伊德静静对扣住扳机的手指使力。
剎那间——外壳裂开,因为早就锁定目标的关系,芭洛特立即瞄准枪无法移动的瞬间空当.在飞散的白色碎片巾,她右手的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左轮手枪的枪身砍成两半,子弹的火药炸裂,把之前衍生压倒性杀机的手枪粉碎消失。
突破壳内侧站起来的芭洛特直盯着鲍伊德看。
同时她左手的枪口紧紧抵在鲍伊德的喉咙。
《这就是你充实的人生?》
芭洛特用力把枪口往前抵,表情哀伤地说道,她整张脸冒出银色的粉末,全身的皮肤开始成长,现在就连芭洛特的黑发都闪着亮晶晶的银粉。
鲍伊德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芭洛特的脸,并丢掉遭到破坏的枪。
“她表现得很好。”
巨大的碎裂的枪把发出”喀哆”的沉重声音掉住路面,
“最后应该是由你动手才对,乌夫库克。”
鲍伊德喃喃地说道,两人的距离近到感觉得到双方的呼吸。
瞪大眼睛的芭洛特不由得大叫,她叫着”住手啊”,只可惜发不出声音,而且她也不可能发出声音。只是拼命发出喘息声。
“这二十年来我一直待在战场上……如今我感到非常充实。”
鲍伊德斩钉截铁说道,他的眼睛还在不知不觉中看着芭洛特。
“别说了,鲍伊德——”
忽然问,乌夫库克出声了,那一瞬间,鲍伊德的眼睛往那声音发出的地方看——正以为他在凝视什么,想不到他把枪丢弃的左手却突然抓住芭洛特左手的枪。
鲍伊德站了起来,芭洛特的左手被惊人的力量拉住,整个人几乎快被硬拉起来,但她却被重力弹开,撞到背后的墙壁。
背部受到冲击几乎让她无法呼吸,手套也裂了,她感觉到某个决定性的东西被抢走,而且有”卡嚓”的声旨响起——剎那间,芭洛特还没反应到那是什么。
这时芭洛特觉得好像听到自己的性命嘎嘎作响的声音。
等到回过神时,鲍伊德早已紧握从芭洛特手中抢走的枪并瞪着她看。
那是变身成大口径的枪.也是装满子弹的枪,而刚才她听到的声音原来是扳开击铁的声音.但是更糟糕的是——接下来完全是鲍伊德能够”加倍下注”的机会。
——乌夫库克!
芭洛特咻咻发出剧烈的喘息声,用已经不成声调的声音大叫。
那是她被夺去的东西的名字,真正的绝望袭击着芭洛特,像漆黑虚空的枪口正对着载浮载沉的芭洛特呢喃,述说”让受诅咒的人生”变美丽”的方法”啦,”除”此”之外还有其它方法吗?”,”舍弃痛苦之后就只有舍弃生命”等等。
眼睛瞪得大大的芭洛特含着眼泪。
——我不想死。
她用尽全身的力量抵抗死亡的呢喃,那是发自她内心的吶喊,她忘我举起右手的武器,就算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不过她还是拼命追寻重新自己生命价值的机会,无论要追寻几次都无所谓。
而就在这个时候——
(好……暖和。)
那温柔的声音在鲍伊德的脑里响起,这时候,他认为自己取回来了。
取回第一次手捧金色老鼠时的温暖,取回最后的灵魂碎片。
但是他回想到的只是当时老鼠在自己手上的感觉,它的体温到最后还是没有回到鲍伊德的手上。
鲍伊德静静用力扣下冰冶的扳机——然后枪声响起。
那声音有如惨叫声,很像在大声祈祷什么。
芭洛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鲍伊德这一枪偏得非常离谱,从芭洛特头上贯穿背对她很远的墙壁。
没打中啊——想不到枪法神准的鲍伊德会失去准头,剎那间芭洛特心里真的那么想.不过她立刻明白情势是怎么样,她呆然地认清自己右手握的武器。
那是一把大口径的枪,不久前还是一把高磁压刀的物体——结果响应芭洛特的想法变形而成的竟是这个.
芭洛特望着手上的物体,这个到最后还留在自己手上的东西。
“乌夫库克……”
鲍伊德轻轻呼喊这个充满温暖的名字,他握着枪的手慢慢垂下来,仿佛他粗壮的手臂撑不住一把枪的重量,而且枪在他的手完全垂下前滑落.”哆”地掉下人行道上。
瞪大眼睛的芭洛特依旧把右手的枪指着前方,凝视鲍伊德瓦解的景象。
鲍伊德的手做出按住胸口的动作,那个动作让芭洛特知道他的胸口开了个大洞,而且有东西从那里漏出来.
芭洛特的内心深处喃喃地说:”是生命。”
而代替鲍伊德左脚的重力消失,持续释放可怕压力的巨大身躯立刻跪倒在原地。他手脚的伤口立刻喷出像是用水管洒水的鲜血,他的胸部跟背部也都咕嘟咕嘟地流血,芭洛特听到不断冒出来的生命流进排水孔的声音,流向下水道,这是芭洛特有始以来听到的声音之中,最悲惨最可怕的声旨。
为了让那个声音停止,她连忙走近鲍伊德。
鲍伊德缓缓抬头看她,剎那间芭洛特以为他想求助。
但事实并非如此,鲍伊德望着芭洛特说了些什么,但是没有发出声音。
从他嘴唇的动作跟些微的叹息,芭洛特知道他想说什么。
她很快地点头响应,表示已经了解他说的话。
鲍伊德移动眼睛,望着从身体流出来的黑色污渍。
又稍微动了一下嘴唇,然后就闭上眼睛——鲍伊德从此就不动了。
芭洛特屏住气息,忽然间手套及枪从右手脱落掉在人行道上,听到一连串”喀咚”的声音,一阵令人想哭的悲伤情绪袭击了芭洛特,那是让人丧失战斗意志的声音。
——乌夫库克?
她对衣服进行干扰,但没有任何响应,很显然这次真的是一副空壳。
芭洛特慌慌张张拾起落在地上的枪,枪口像烧焦似地滚烫,
——乌夫库克?
她不断呼喊,希望它能够告诉她该如何是好,后来她突然发现到什么,不由盯着手上的枪看,芭洛特当场被乌夫库克显现在她眼前的意志与行动,是直撞进胸口的冲击——被悲伤所袭击。
因为那把枪竟然没有扳机。
过去那逐渐遗忘的伤痛又再度窜回芭洛特全身。
 楼主| 发表于 2007-11-6 15:53 | 显示全部楼层
5
太阳穴的伤刺痛不已,体内的筋肉仿佛住发出悲鸣似的。
纵使伤口接受过急救队员的治疗,鲍伊德准备的抑止活动武器(ADW)也拆掉了,但还是留下了痛楚,芭洛特勇于继续感受那份痛楚,她知道那是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乌夫库克还是维持枪的模样,没有任何回应。
当芭洛特坐在红色敞篷车的副驾驶座抱着那把枪,静静忍受体内的痛苦时,脑子里不知不觉响起那首押韵的歌曲。
——DISH(盘子)、WASH(清洗)、BRUSH(刷洗)、FLASH(掠过)……
身穿红色制服的消防队员们把红色火的车辆驶进街道,喷洒着灭火剂,附近居民人喊着住宅损害保险的金额,市府行政官员则用早已习惯这类事情的表情确认他们的户籍登记。
——WASH(清洗)、CRASH(破坏)、BRUSH(刷洗)、MASH(捣碎)……
警察把这一带全封锁起来,在垃圾箱发现到榭尔并用担架把他抬出来,赶着拍摄他模样的媒体记者则跟警方互相推挤。
——BASH(痛殴)、RUSH(鞭策)、TRASH(垃圾)、ASH(灰烬)……
穿着白色制服的人们调查现场的血迹,然后把榭尔断掉的指甲跟鲍伊德的手脚包进塑胶袋带走,接着再把遗体装进尸袋里,死者只有一名,随后便抬走那庞大又沉甸甸的体型。
——FLASH(闪光)、FRESH(新鲜)、MASH(捣碎)、GOOISH(尚好)……
博士在跟警官们谈话,在法庭上见过面的检察官也在那儿。检察官露出满意的笑容,博士则拍着自己的胸脯,看起来非常开心。
——RASH(皮疹)、JOSH(臭掉的蛋)、WISH(希望)、RUSH(莽撞)……
接着博士离开检察官往芭洛特这里走来。
——FINISH(结束)、HARSH(嘘)!
最后这首歌消失,取而代之传进她耳里的是博士的声音。
“这样一来”妳的事件”圆满结东了,至于二次事件将从事前交涉开始进入正式审议。”
博士露出沉稳的笑容,仿佛在帮芭洛特加油打气,还露出”接下来反而更辛苫哦”的表情,其实博士接下来还有堆积如山的事要做。
“这阵子妳历经许多危险,因此报酬会显得相当高。至于怨恨,就全部留给我跟乌夫库克——我是想这么跟妳说啦……”
博士两手撑在敞篷车的车门,望着抱住枪的芭洛特。
“不嫌弃的话,可否请妳待在乌夫库克身边安慰它呢?这次的了断……对我跟乌夫库克来说……算是有点难熬……”
《”那个人”,在临死前,也说了同样的话。》
芭洛特看着被搬走的尸体,来干扰汽车音响说道。
《他要我待在乌夫库克的身边。》
博士一脸讶异地说:
“……鲍伊德这么说的?”
芭洛特轻轻点头,然后这么问:
《我可以出去兜兜风吗?我会设定为自动驾驶,就像来这里时那样。》
“妳不累吗?反正”蛋头憨弟”的使用期限还没到,何不进去睡一觉……”
《没关系。而且我还有事要跟乌夫库克说,是那个人要我替他带的话。》
“鲍伊德还说了些什么?”
芭洛特又点了一次头,然后说:
《这下子我终于能安稳睡觉了.》
博士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沉默不语,像是把那句话烙在心里似的。
“当初我也有参与开发……让那家伙变成一辈子都无法睡觉的身体。”
芭洛特瞇起眼睛,博士这时第一次用力摇头.
“我受够了,我已经受够至今做的事情……”
《嗯。》
“但我们又必须把悲伤抛诸脑后。”
芭洛特这次把头点得很明显,而博士正需要有人这么做,博士浅浅笑了一下,随后便离开现场。
芭洛特将包裹身体的厚防弹衣从里面的紧身发出声音拉下来。
然后脱下手套,让汗水淋漓的皮肤暴露在风中。
红色敞篷车避开黎明前尖峰时刻的主要街道.往沿岸驶去,车子越过横跨黑暗海洋的巨桥,来到被水泥平台填平的区域。干净的临海地区对面,横亘着充满重油的工业区,前方的住宅区与公共住宅,则跟无处可去的青少年画的涂鸦一起沉睡在紫色天空下。
眺望着都市岸边,把枪贴在胸口的芭洛特哭了。
她哭泣着,感受没有死掉的自己,这个感到心痛不已的自己。
命没有被夺走,身体完好无缺,连心都没有失去,只是背负着伤痛而已。
这全都是因为乌夫库克保护她到最后一刻,为了让她生存,就连必须杀害对手的那一瞬间——乌夫库克都保护着芭洛特。
如今榭尔不断逃避的过去又回到他脑里.鲍伊德迎接了他渴望许久的最后杀戮,那都是他们好不容易抵达的”天国的阶梯”最后一步阶梯。
然后乌夫库克也再次踏上那一步,它接受芭洛特”不想死”的吶喊,否定自己过去的使用者——它半超越身为道具的自己,达到杀伤的目的,为了不让芭洛特被杀,不让她死在鲍伊德手上。
而且,为了不让芭洛特杀人.
海面传来浪声,芭洛特嗅着海风的味道,空气相当沉重.弥漫着各式各样的东西,工厂的巨型机器随着凝重的海风摇摆还咯咯作响。
红色敞篷车像是要逃避紧追在后的什么似的,不断奔驰在面海的城市,露出利齿的防波堤的海岸道路。
她想起乌夫库克曾说”我是道具”这句话,但它是能够保护使用者的道具,让她学习到许多事物的温柔道具.用来唤回那样的乌夫库克的各种言词,在芭洛特的脑里忽隐忽现。博士虽然要她安慰乌夫库克,但是她只能够像这样把它抱在胸前。
她流泪,泪干了,然后又流泪,她为自己流泪,也为某人而流泪。
忽然间她感到抱在胸前的钢铁温度上升了,是乌夫库克。但乌夫库克就是不现身,现在的它真的就像一颗蛋,它躲在钢铁外壳里,感觉得出来它的确在里面。
——乌夫库克?
她轻轻呼唤,但是没有响应,正当她张开手臂准备把枪举起来的时候。
“就这样抱着我。”
乌夫库克发出悲伤的声音说道。
“让我在妳怀里多待一会儿。”
话一说完,芭洛特感到胸口有一股暖意。
当自己拥抱乌夫库克时,乌夫库克也同时感应着她——她心里突然有这样的感觉。乌夫库克总会随时”感觉我”,像是我的体温,我的存在,不只是现在,以前也是,自从两人邂逅后就始终如一,绝不会只是从镜子的另一头看她的模样。
在过去芭洛特的人生里,让别人”触摸自己感觉自己”是一种诅咒,是所有恐怖的根源,只能任人夺取她的一切并唯命是从。为了防止那种事情,因此她一昧封闭自我,逃向镜子的另一头。
但是现在,一切都豁然开朗,厌恶的事物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消失,长久以来失去的拼图碎片,早在不知不觉中紧紧嵌在内心的破洞。
“我会把妳变漂亮。把妳变漂亮。”——那句呢喃逐渐从她脑海离去,不久,变成毫无意义的言词消失不见。
不一会儿,芭洛特的眼睛流下有别于过去的眼泪。
——我们一起哭泣吧!乌夫库克。让悲伤的情绪减少一些。
芭洛特紧抱着没有扳机的枪,轻轻细语。
然后望着城市上方鱼肚渐白的天空,思考自己能做些什么,思考自己该做些什么。她一直抱着这颗总是犹豫不决的蛋——这把没有扳机的枪。这时有股强烈的念头涌上来,无论自己是怎么处在原地踏步的情况,她只想要做自己,那是现在的自己最大的心愿.是自己能做到的事,也觉得是目前最应该做的事情。
车子延着海岸线奔驰,不知不觉中开始往城市的方向回去。
与许多道路擦身而过的城市,跟着到处林立的超高层大楼逐渐逼近。
挫折将在那儿不断出现,也会不断增加从黑暗墓地伸出来的手,亡魂不断站起来,大概是为了让打破许多沉默的枪声响起。
芭洛特眺望位于远处的城市,想起死去的男人说的话,然后颇有同感点点头.
就是“待在乌夫库克的身边”——唯有跟做得到那件事的对手在一起.才是这城市仅存的
最后一线希望。
就像芭洛特抱着乌夫库克,马杜克市也在天色渐亮的天空下拥抱着层层交错的空白。
芭洛特将回到那里。
回到自己一度死亡的场所。
为了要在那儿活下去。

Fin——

后记
献上精神的血液
我们是藉由创造无数的价值观,用过去地球上任何生命都无法达到的规模促进社会发展所谓”人类”的物种。
所谓的价值观,是从偶然发生的事情趋于必然的人类独特生存模式.
探索碰巧发生的情况之意义,策划重复那个情况,然后再促使更新更”有价值”的情况,这就是所谓的”趋于必然”。
当然并不是只有人类才有独特的生存模式,昆虫有昆虫的,肉食动物有肉食动物的生存模式,有传承给后代子孙的独特方法。
但在多采多姿的生命中,人类让价值观格外复杂化,让它发展得既有爆炸性又有连续性。
人类把价值观语言化、影像化、声音化。
然后加以记录、检讨、重新认识,像交响乐的休止符那样地封印,独占、失去,接着再一次解放,将它”高”、”深”、”广泛”、”锐利、”重”、”轻”等形态像舞者变换华丽的舞衣那样推翻,再询问其正当性。
人类基于价值观而不断努力、遇到挫折,就连挫折也当成一种价值来记录。就算失去那个记录,也会继续拥抱那笼统的记忆。
那就是人类的尊严.就算我们是多么渺小的个人,依旧身住价值的荣耀中持续不灭。
虽然这个故事只是基于”黑暗少女主角与其搭档”这个极单纯的动机构思出来的,但等我回过神后才发现它已经变成讨论有关人心的故事。
如果要问我为什么,那是当时我自己的价值覼。
当然每位编辑对于出道没多久的新进小说家——说得狠一点,对于是否真能当小说家的年轻人——根本不抱太大的期望.
要是不快点出书,就不会有钱进口袋,甚至会被读者遗忘。
听过这么多的说法,我也是把它们当成自己应该有的部份价值观,继续完成这个故事,继续我以完成最后一行为目标的漫长旅程。
在执笔的过程中,我丝毫没想过自己是否有写作的才能,我觉得那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才不管自己是否有才能,只是一心写这个故事,倾全力完成它。
后来我因为某个场景遇到瓶颈,加上意志不够坚定的关系,所以自己跑到商务旅馆闭关,那五天的时间我都没有跟任何人联络。只是拼命写作。
那是芭洛特与艾许雷用21点决胜负的场景。
他们热中胜负的状况进而影响到作者本人,突然间有股酸意从胃涌上来,正当我连忙把头别到旁边时就整个吐出来,面对在商务旅馆地板大吐的自己,我发出声音大笑,这时连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异常了。问题并不在于呕吐这件事。
当我怀抱”现在自己写的这个故事真的很有趣哦”这唯一的确信,那个时候——就是我闻到自己呕吐物味道那时候。
经历过那种地狱般的生活,得到赞美的时刻一定会到来。
我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就是写完那个场景没多久的事,处于完全放心状态的我,边休息边打开旅馆的电视看,这时候出现了我熟悉的脸孔。
屏幕上出现了以少林拳法著名的JET•LEE,也就是李连杰接受某深夜节目的专访。
“至阴会转阳,至阳会转阴,无论有所失或有所得,其中的道理或许都是一样的。即使拍电影让我有所失也有所得,但我一样热爱电影工作。”
李连杰在电视上这么说.
其实我也有同感,人类就连令自己作呕的味道都能找出价值。
如果说完成一个场景、一部作品能有所得的话,我想也就只有写下一部作品的自信以及除此之外的爱情吧!
隔天早上,我意外怀抱满足的心情退房回家继续写作。
现在我知道,这是描写”少女与敌人与武器”的故事。
我们总是针对同样的人类套上各种概念而形成社会。
其中之一就是”少女”,这是发明后仅有几百年,非常新颖的概念,众人会注目成长过程的某一时期,并赋予住社会上的什么(还不确定)角色。面对”少女时代”是什么的问题,我们的社会大概只行回答穿着水手服上学的程度。(附带提一下,我发掘芭洛特这个人物的时候,算是”援助交际”还没有很显然存在,少女卖淫也没有台面化。)
另一方面,还有”敌人”的概念,那是从人类创造社会前就存在,或许那还是创造社会的契机的概念呢!
人类制造各式各样的”敌人”,也让其定义千差万别。
把某人视为敌人时,人类所发挥的创意之丰富、柔软、强烈、普遍性都令人瞠目结舌,有时还会让人类感到绝望。
而人类对付那个”敌人”的智慧结晶就是”武器”,那是比人力,甚至是负责该让那股力量用在何处的罗盘指针。
就像有句话说”矛头指向”,武器甚至会把过去不是敌人的人定义为敌人。也就是类似字面上的”矛头”那个意思。
而我则是要把”少女与敌人与武器”用罗列的文脉写成像”性、谎言、录像带”那样,我要把”少女”这个极为近代的概念套入堪称是人类文明根源的”敌人”与”武器”,一切就是从那里开始。
然后在某不过程中,赌场里的赌局是不可或缺的要素。
既然我写说价值是从偶然衍生出的必然,那就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写才好,总之我下定决心先做该做的事情。
至于扑克牌、轮盘跟21点对于执笔中的我来说,简直成了恶梦的代名词。
我每天过着整天盯着扑克牌看的异常生活,当那个痛苦累积到极点的时候,我就会像前面所述的那样呕吐,但是紧接而来的却是欢喜,当我把赌博的场景全都完成时,才终于觉得自己能够写SF的东西。
托许多人的福,我终于坚持到最后,而且把书完成了。
接着开始了我第二次的旅行,也就是寻找出版社这个困难重重的漫长之旅。
自己完成的东丙是否有价值——想了解那一点的念头变强烈了。
可是持续探询出版意愿的这几年,故事的长度、主题、主要场景都变成问题,导致机会一直无法降临。
即使如此,以亚斯基出版的S先生、中央公论新社的N先牛、德闻书店的I先生为首的编辑,虽然各有各的立场,但也都对我表达关切,富士见书房的S先生甚至还提出要我以轻小说的方式出书的偏激主意。
直到最后,透过角川书店的H先生介绍早川书房的SF杂志总编辑给我认识,才得以开始讨论出版事宜,好不容易结束了这趟严酷的旅行。
那时夏日的阳光、强烈的紧张、幸福感、期待的心情与不做过度期待的想法互相交战,至今对我来说都还记忆犹新呢!
还有当时只凭一通电话就让我的努力有所回报的心境。
然后我第三次的旅行开始了。
审核一千八百张的原稿。
既然是从事出版方面的工作者,对于意想不到的作业量应该不会感到惊慌失措吧!
在早川书房一楼咖啡店洽谈时,桌上摆满了成迭的原稿,还必须刻意挪出摆咖啡的空间。
面对那么多的文章,很少有人愿意主动负起责任。
光是能够听到”我们会设法帮你出版”这句话就觉得心中充满了感谢。
“我打算在JA文库做连续三个月的刊载,你觉得怎么样?”
当总编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当下露出惊愕的眼神。
虽然我早就习惯自以为是地狱的想法,但是面对能够把足以匹敌地狱而毫不在乎说出口的人,老实说我真的吓了一跳。
第三次的旅行,老实说我个人觉得很轻松,虽然推敲很耗体力,但是出版有了头绪的作业就心理层面来说可不轻松,纵使蒙着眼睛可以靠拐杖走路,但是在晴空下笔直行走可就好上许多。
而且编辑跟校正可不是普通的辛苦,尤其是赌场的场景.要是有一个弄错就会出现全盘混乱的骨牌效应,在连续三个月刊载的紧凑进度里,可是要进行多次检查到让人晕头转向的作业,而且……
“封面的话交山寺田克也先生负责,你觉得如何?”
除了这令人惊喜的提案,紧接着还有——
“第二集的解说已经委托镜明先生。”
听到这件令我讶异的事情,在心生感谢的同时,我还产生既害怕又难为情,以及第一集芭洛特在墙壁写下”我现在在这里”的那种心情,而且约束自己不要像芭洛特那样后来沉迷在暴力陶醉之境。
于是乎我的执笔之旅、找寻出版社之旅、迈向出书之旅等三次漫长的旅行终于划下句点。其成果就是本书。
正因为我自己能够顺利进入出版后的全新之旅,才敢这么说,不过——
少女痛苦得满地打滚,还投下莫大金钱赌博的故事,真的是读者想要的吗?连我自己都感到疑问。
恐怕答案应该是NO吧!到底是某处的某人想看这种故事呢?每一家出版社的编辑部不会在乎。
从第一集到第三集有许多令人不愉快的场景,或许也有人觉得我花钱买书干嘛非得看这种内容呢。
关于那些不愉快的场景,我并不想改变初衷,因为我觉得现实还是残酷一点比较好,我反而不认为有必要去描写不向现实低头那种遥不可及的残酷内容。我只是努力把用心去看的事物原原本本地写出来。
既然这样,我究竟为什么要写那种文章呢?
我只是想在令人作呕的事物中让大家看到一滴精神之血,然后想大声宣告无论在什么时候,任何人的心中都有那种真实的光辉。
不管是最善或最恶,人类都是藉由精神之血的光辉生存下去的。
而娱乐就是用来彰显它的光辉。
至于我希望自己是为此在泥泞中来回爬行的最前线士兵之一。
旅行将继续下去,现代不是一味灌输新概念。再把小说卷入其中,而是要相关在它是领导的媒体,今后我希望能将身心奉献在娱乐这门职业上。
最后我要感谢SF杂志的总编辑、寺田克也先生、镜明先生、我的家人及朋友们,以及各位读者——真的非常谢谢你们。
2003年6月
冲方丁
 楼主| 发表于 2007-11-6 15:54 | 显示全部楼层
参考文献
“乌托邦”托马斯•穆尔平井正穗翻译岩波文库
“死病”齐克果斋藤信治翻译岩波文库
“社会契约论人类不平等起源论”鲁索作田启一.原好男译白水社
“错乱”GROUPSODMANA编纂光文社文库
“赌场”黑野十一新潮社
“赌博.暴力.社交从游戏一窥中世纪欧洲”池上俊一讲谈社
“不败的顺序赌鬼.樱井张一的终极秘诀”樱井章一竹书房
“武术的观点将古人的身体操法引用在现代”甲野善纪合气NEWS
《WIREDNEWS》wvw.hotwired.co.jp/n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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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终于完成了,原准备用一个月的时间将《壳中少女》三部曲录入的,不过被作品吸引住了,结果只用了一个星期就把坑填完了。赶工了,好累~~~只完成了初校,错误在所难免,对原作有爱的各位,下载之后继续完善吧。最后谈一下寺田克也所绘制的封面,寺田笔下的芭洛特真的不够萌,GONZO原准备将《壳中少女》OVA化的,但是却将计划取消了,不过村田莲尔做的人设真的很诱人哟!希望GONZO以后能够重开计划,不要让“露恩•芭洛特/十五岁——死在壳中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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