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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校] 我家有个狐仙大人-05卷-柴村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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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10 20:5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我家有个狐仙大人-05卷-柴村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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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入:光夜      校对:逆天而行

发布于 轻之国度-轻小说论坛:http://www.light-kingdom.com/
未经许可。请勿转载。不可修改TXT档或去除转载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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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
被视为赤城高中偶像的宫部红叶,竟然邀请高上升参加在她家中所举行的小型音乐会。
目击这一幕的佐仓,内心感到相当复杂。当她在体育馆后方,心情呈现些许低落之际,背后突然出现了一名超美型男。这位名为田胡.孔焕的男子竟然给了她一瓶「媚药」……!?
此时,「灰色狼人」袭击镇民的谜样都市传说,正在铃之濑镇上闹得沸沸扬扬。
接著,一名使者出现在三槌当家升的眼前……

















[ 本帖最后由 逆天而行 于 2007-11-10 23:0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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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0 23: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这是发生在腊月月初的事情。
如此严寒的夜里。
深深吐出的气息都变成了微弱的白色气丝。
在赤城高中担任工友的狐妖--拜一刀(暂名)正善尽他的职责,进行着校园的夜间巡逻。这栋老旧的校舍虽然装设了自动化的保安系统,但是因为从前在学生人数增加时期不断扩建的缘故,本栋大楼结构变的有点复杂,不协调的地方形成了奇怪的死角,因此那些地方就必须靠人力巡逻。在拜先生尚未来此校担任工友前,这项工作都是委外进行。
这间学校的二、三、四楼,分别是三年级、二年级和一年级的教室,拜先生目前正步行在四楼的走廊上。数小时前,这处所弥漫的暖气和人气早已消失,如今仅剩下刺骨的冷风。
「好冷~」拜先生自言自语的声音在空气中冷冷地回响着。
身为妖怪的拜先生拥有极佳的夜视能力,因此,在漆黑的走廊上根本无需依赖手电筒。他不经意地往窗外眺望,圆圆的满月高挂在宽阔校园的正上方,在冬季寒冷的空气中看起来显得更加清澈,而漆黑夜空中闪烁的星斗,也较其他季节更为清晰可见。
「好美的明月啊--」拜先生喃喃自语的走下了南侧的阶梯,朝三楼走去--
咦?
当拜先生走到三楼时,看到地上掉了一块红色的布片。他走上前拾起一看,原来是这所学校女生制服所佩带的化学纤维制领巾。
是某人遗失的吧?
像这样,晚上在学校捡到遗失物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拜先生将捡到的领巾塞进他那工友服的口袋里。
下了南侧阶梯就是电脑教室,隔壁紧邻着电脑准备室,视听教室,然后隔着中央楼梯的另外一头是二年一班、二班……确认电脑教室的门已经上锁后,拜先生继续迈开步伐。
咦?他感到一阵纳闷。
又有布片掉落在视听教室门前。
他趋上前。
是女生的冬季制服上衣。
……最近高中生竟然连这种东西都会弄丢,真是不小心啊!遗失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明天早上要上学时难道不会很伤脑筋吗?
拜先生虽然觉得不大对劲,但还是将制服捡起来,视线不禁望向前方数公尺处--心头震了一下。在中央楼梯的附近,掉了一件冬季裙子
拜先生往前走去,怀着戒慎恐惧的心情拾起了裙子,心想:「不会吧?」然后望向走廊的尽头--果然,再不远处躺着一块小白布。看样子,那个应该是……内裤。
拜先生内心受到极大震撼。
真是的!真伤脑筋……接下来不会出现一名全身赤裸的女高中生吧!?他脑中浮出如此低级的念头,一面朝二年一班走去--
拜先生感觉几乎有人。
教室的门敞开着,他探头望了望那宛如冰般,严寒且寂静的教室。
乱中有序的排列着的桌子、布满粉笔灰的大黑板,还有那隐藏在米灰色窗帘后的一整排窗户……是一间没什么特别、在日本全国都到处可见到的,极为普通的教室--正因如此,对于平常早已习以为常之物,那突兀的景象便像是某人刻意的恶作剧。
因为有一个黑色的人影伫立在教室的中央。
虽说是人影,但并非是赤裸的女高中生。
由于适值明亮的满月,从室外透过窗帘洒近来的月光较昏暗的室内强烈,因此在背光下无法看清楚对方的模样,仅知对方异常高大。高挑的身躯站在桌子上,感觉对方的头似乎已经顶在天花板上。
对方似乎不是这所学校的学生。不仅有着宛如摔角选手般的健硕肌肉,全身还披着浓密的毛,头上更长着一对大耳朵--如果真有这样的学生,自己一定会有印象。因此,拜先生可以确定对方并非此校的学生。
……那么,会是谁呢?
就在拜先生注意到对方的同时,对方似乎也发现了拜先生。在教室的正中央,那个巨大的黑影仅仅扭动颈部、缓缓地转过头--微弱的月光透过窗帘,轻轻地洒在那金褐色的毛皮和铁锈色的双眸上,朦胧地映照出那令人感到不祥的全貌。
那并不是一张人类的脸。
而是一头伺机猎捕目标的野兽。
接着,四目相交。
拜先生就像是被鬼压床般,全身无法动弹。
接下来的瞬间,对方上半身的刚硬毛发膨胀竖起,从嘴角喷出大量充满恶臭的白色气息,有如汽车排出的浓厚废气。
那只披着金褐色毛皮的怪物,转过来对着直挺挺站在教室门口的拜先生,不断地弓着强壮的上半身摆出恫吓之姿势,然后张开几乎可以毫不费力吞下小孩子头颅般的嘴巴,并发出「吼--!」的一声。那是如爆音般的吼声,窗户玻璃和黑板均被震得「喀喀」作响。
拜先生还来不及发生任何惨叫声便晕厥过去了。
此时,在另一处。
铃之濑镇--高上家的起居室里。
高上家的长男--升躺在守护女蛟的膝上,守护女正准备帮他清理耳朵,但这看似平和的景象之下,其实惨剧的序幕才正要揭开。
侧躺着的升,头枕在蛟的和服裙上,他的呼吸显的相当紊乱--这并不是因为躺在蛟的膝上而感到兴奋的缘故,而是另有原因。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已经到达忍耐极限的升,紧紧地抓住蛟那拿着掏耳棒的手。「蛟、蛟、蛟、蛟!你、你的手、手在颤抖吧!?」升自己才是用不断颤抖的声音认真的询问。
对于升的质疑,蛟用肯定的表情回答:「没有。」
「不、不、不对,你的手在抖哦!还抖的非常厉害哦!」
没错!蛟的手的确颤抖得很厉害,抖动到不适合耳朵的程度。蛟本来就是个「King of 笨手笨脚」的人,完全不擅长日常生活的琐事。
然而这一天,蛟不知为何突然开口说:「让我帮您清耳朵吧!」
刚开始,升心头涌上一丝不安,但最后还是败给了「躺在膝盖上清耳朵」这个永垂不朽的经典浪漫诱惑,心里想着:「那就麻烦蛟吧!」于是就天真地侧躺了下来,抱着「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只不过是清个耳朵而已。」这种莫名的信心。
然而,他失策了。
用抖动得如此严重的手挖耳朵,我的耳膜会!我的耳膜会!「--我看还是算了!谢谢你的好意!因为你的手,抖得实在太夸张了!」
蛟却不肯承认这个事实,坚决地表示:「不,我的手没有抖,不会有问题!」
「不,有问题!」
「没关系!」
「我不放心!」
「请您放心!」
「不!我说不行!这太冒险了!我没办法继续下去!」升说完便要起身。
「呜……」完全被否定的蛟发出了不甘心的低吟声,然后开口说道:「升少爷,请不要乱动--!」接着便施展她的头部固定技--没想到蛟的力气大得令人意外,升的头可说是完全被固定在她的大腿和左手腕之间。
根本无法动弹的状况让升感到更加恐惧,他大喊:「不!够了够了!我都说不要了!等一下!住、住手--!!」全身只有双脚能够不断地挣扎。
事实上,家中的次男透(不知道为什么)正在这间起居室的一角正襟危坐着,等待蛟帮他清理耳朵。然而一听到哥哥的惨叫声,他的手肘和膝盖不停地颤抖,于是便站起身,打算离开房间。
但他的一举一动仍逃不过蛟的眼睛。蛟突然转过身说:「透少爷,我马上就结束了,请您在那里稍待一下!」
就在此瞬间,蛟的手一滑。
唰。
掏耳棒往深处一插。
蛟吓得无法呼吸。
无法接受眼前惨剧的透将目光移开。
升那临终的惨叫声,响彻直至隔壁三栋房子远。
     ******
翌日。
诚如气象报告的播报小姐所言,似乎是寒冷的一天。
透与擦身而过的同班同学们互道着早安,走进开着强烈暖气的温暖教室,然后将书包放在靠近窗边的自己桌子上。
稍一靠近就可以感受到寒意的玻璃窗,完全被白色的热气笼罩。
「早啊--」、「早安--」久保田秋一和半田隆走了过来。
「早安。」
坐在透前头的鎌田不在座位上,于是秋一便大剌剌地往椅子上一坐,开口道:「喂,你们知道吗?」
「什么事?」透坐下后回问。
「就是『灰色狼人』的事啊!」
「……那是什么?」
「最近大家都在谈论哦。」半田也在一旁的空位坐下附和道。
秋一继续说:「就是这两、三个星期以来,在赤城内连续发生的几起事件。由于事件的奇特性,因此事情很快就流传开来,网路上也已经披露了。昨天我试着搜寻,竟然发现在介绍都市传说的网站上也刊登了,真是吓了我一大跳。这附近竟然诞生了新的都市传说。」
看到眼前兴奋得一口气说完的秋一,透也燃起了些许的兴致问道:「这样啊~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是众多传说中的一个例子……」
接着,秋一和半田两人轮流叙述着--
那一天A君因为补习而晚归。
为了能早一点回家,他选择了平常不走的小路。
那是一条位于河川沿岸,几乎没有人行走的漆黑道路。
当他走了一会儿,看见河岸旁站着一名长发的女子。
「站在那里很危险哦!」A君对女子说。
「咦?你说什么?」女子转过头,但看不清楚脸蛋。
A君又说了一次:「站在那里很危险哦!」
「什么?你说什么?什么?你说什么?」女子不断地回问并走向A君。
仍然看不清楚女子的脸。
A君又重复一遍:「站在那里很危险哦。」
两人明明相距不远,但女子却用极大的声音回问:「听不见,你说什么?」她的脸仍然看不清楚。
A君逐渐心生恐惧,正想离开之际--
女子抓住他的肩膀。
「我听不见你说什么啊?」
A君回过头。
女子在长发下隐约露出的脸庞并不是人类的脸,而是有如狼般有着尖尖的耳朵、裂开的大嘴、长长的獠牙。脸和裸露的手皆长满了灰色的毛,而几近裂至眼尾的大眼睛有如血般鲜红。
A君尖叫着想逃离,但仍被强劲的力量紧紧抓住肩膀,根本无法转身。
「我听不见你说什么。」
女子说着便往A君的脖子咬下。
A君当场失去意识。
A君不知究竟是从何处、又是如何回到家,等他醒来时,他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了。
当他照镜子时,发现脖子上有着齿痕。
不久后,被咬之处迅速地肿起并伴随着高烧。
他虽然马上去看了医生,但听说这是从未见过的病症。
灰色狼人的牙齿似乎带有某种新型病毒。
而A君持续了一个星期的高烧不退。
话才一说完,半田便瑟缩着他那壮硕的身躯问:「恐怖吧!?」
这……并不觉得恐怖。
这并非逞强,而是他亲身经历过被蛇妖盯上、差一点被土地神杀死及被鬼追杀之后,夜里一匹长着灰毛的妖怪在路上四处晃荡这种事就显的小巫见大巫了,根本不到恐怖的境界……透心中如是想,更何况身旁有空和蛟如此有力的护卫,心中难免有种安心感。
基于如此,透并不觉得「恐怖」,但这对从未遭遇过这类事情的人而言,的确可说是一种未知的恐怖。特别是秋一和半田,由于上补习班及学习其他才艺的关系,几乎每天都要走夜路回家,因此他们才会觉得与自己切身相关吧?
为了让一点都不害怕的透感到恐惧,久保田继续说道:「一班不是有一位绰号叫O太郎(注:藤子不二雄的漫画《小鬼Q太郎》主角Q太郎的弟弟)的小子吗?他每天都从赤城到这里来上课。」
「咦,O太郎?你说的O太郎是那个O太郎?就是桥本理发厅的儿子吗?」透惊讶地张大双眼问着。
然后脑中浮现O太郎的脸。去年两人曾经同班,虽然并非特别熟稔,但由于彼此个性相当契合,因此现在偶尔在走廊上遇到也会聊一聊。
「没错,就是他。那家伙一个星期前就一直请假没来学校。」久保田好像是说悄悄话般,故意将音量压低继续说:「听说就是因为那个妖怪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而被咬的地方肿得很严重,还高烧不退……」
「……什么?」透皱着眉头。
真的已经出现受害者了?
久保田以为透的那个反应是「感到恐怖」,因此乘胜追击的说:「很可怕吧?这和我们常听到似真似假的都市传说不一样,况且,现在身旁也出现了真正的被害者,总觉得很真实。」
「嗯……」
此时,班级导师川岛老师打开教室的门走了进来。「嗨,大家早!」
那些离开自己座位与死党聊天的同学连忙回到座位上,而秋一和半田也飞奔回到自己的位置。「早安。」回到自己座位的鎌田对透打招呼。
全班敬完礼后,川岛老师的脸上露出了较平日严肃的表情。
「或许你们当中已经有人听说了,最近,学校接到这附近有危险人物出没的情报,也就是所谓的变态。」
班上一阵骚动。
秋一、半田和透这三个人互看了一眼。
「由于目击者很少,以至于不清楚嫌犯的样貌。但是,别的班级好像已经有学生受伤了,真是可怕。」
「是指O太郎的事。」秋一和半田肯定地使了个眼色。
全班同学包括透在内,大家都聚精会神地聆听老师说下去。
「虽然目前仅有这些讯息,无法特别去留意什么,但希望大家尽可以的防患未然。下课后不要落单,尽可能大伙儿一起回家。如果不得已必须一个人单独行走时,也尽量选择人多的道路。有奇怪的人叫你时,绝对不要理会。万一对方出现奇怪的举动,一定要大声喊叫、向旁人寻求协助,知道了吗?」
「知道了。」学生们乖巧的回应。
透想着秋一和半田所说,关于狼人的事。
老师虽然没有说「传说中的狼人出没」,但透对于「有学生受伤」,但「目击者很少,以至于不清楚嫌犯的样貌。」这一点感到奇怪。难道那名「受伤的学生」完全没看到犯人的长相吗?
或许是因为受到极大的惊吓以至于无法开口;抑或是犯人的确是「狼人」,尽管被害学生说了,但大人们却不相信;或是如传言所说,发了高烧而无法开口说话……
觉得有点恐怖。
连透都觉得有点恐怖,那其他学生一定感到更害怕吧?
不晓得空或蛟会不会知道什么……
透决定回家后询问他们看看。
     *****
说要去散步便出了门,步行了约一个小时。
化为男性姿态的空,来到赤城市内的公园。
这是一个有着大池塘,绿意盎然的公园。像是围绕着池塘周边似的,公园里等距设置了成为市民休憩场所的散步道。假日时可以看见许多慢跑和步行的人,但平常这个时间里,只有带着小孩的年轻妈妈和老人。
空漫无目的在安静的散步道漫步。
走了一会儿,发现有一辆白色的厢型车停在散步道旁,他走向前、轻轻地靠在车旁。
一群慢跑的银发族从前面经过后,空假装眺望着池面,然后对着空无人的地方开口:「完成了吧?」
这个时候--
「当然~」传来一声回应,那声音是从空倚着的白色厢型车中发出的。
「那么给我吧!」
「好~啦~」
厢型车的驾驶座车窗打了开来,伸出一只手递出某物,空收了下来。那是一个看起来像提神饮料般的咖啡色小瓶子,瓶身还贴着一张空白的小标签。
车内的声音再度说道:「确确实实~依照你所说材料~和你所指示制作的哦~」
「辛苦你了。」
「此配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就是狐狸代代相传的秘药吗~?」
「可以这么说。」
「原来如此~那么~你打算如何使用它呢?」
空将小瓶子举起透过阳光望着,然后笑嘻嘻地说:「让工作更有效率。」
「……嗯?算了~随便你要怎么做都没关系~只要不拿来做坏事就好~」
对此,空没有回应。
真可疑。
虽然可疑,但声音的主人却没有说什么。然后,再次从车里伸出手,递给空东西说:「这个顺便给你~」
「这是~针对被『感染源』所感染者而制作的疫苗~」
「疫苗?」
「将白色针头内的液体注入『感染者』体内~就可以让感染病菌消失哦~」
「也就是药啰?」
「没错没错~大概就是这种玩意儿~」
「饮用就可以了吗?」
「不~这不是内服药~要直接皮下注射~」
「这样啊?」空凝视袋子里的东西一会儿,接着表示:「那么我就先收下了。」于是便将针筒收进上衣口袋。
     *****
午休时间。
赤城高中的学生各自在喜欢的地方,度过自由自在的时光。
二年四班的佐仓美咲,一如往常前往二年一班找好朋友矢野惠美。矢野正阅读着摊在桌上的杂志,那是一本刊载赤城市内活动及新开幕店铺情报、餐饮店与美容院等优惠资讯的地方性杂志。
矢野忘神地盯着刊登甜点讯息的那一页,像是叹气般地说:「这个可丽饼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嗯。」佐仓有气无力含混地回答。
「根据杂志上的报导『只有在公园里随机出现的可丽饼屋!是否遇上就看运气了!』哦~真是有趣。上面所指的公园就在学校附近哦,下次我们一起去找找看吧!」
「嗯。」
「利用厢型车来贩卖,感觉真棒~似乎更添增其美味呢!」
「嗯。」佐仓一边喀吱喀吱地吃从矢野那儿抢来的巧克力饼干,一面望着远处--她视线的那一端是高上升。可能正跟班上的朋友们聊着一些愚蠢的话题,充满朝气地大声笑着的他,今天尔朵上面贴着一片厚OK蹦。
耳朵是不是受伤了……
佐仓露出担心的神情。
「…………」矢野觉得佐仓的反应真是冷淡,于是不停地翻着手上的杂志。此时,圣诞节特辑的文章映入眼帘。报导中以红绿色为基调,详实地刊登着赤城市内所举办的圣诞节活动与折扣情报。矢野快速的浏览着说:「啊~对哦……马上就是圣诞节了啊--」
「嗯。」
「美咲,圣诞节有没有什么节目呢?」
「…………」佐仓缓缓地回过头望着矢野的脸,思考了一会儿后又注视着高上,然后视线又落在矢野脸上,稍微思考了一下,最后摇摇头回答:「没有」
矢野叹了一口气说:「……唉,我快看不下去了,都快替你急死了说!赶快跟她告白就好了啊!更何况,圣诞节就快到了啊。」
「咦?你在说什么啊?」
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后。
「喂--你的耳朵怎么了--?」班上同学桥本询问道。
耳朵上贴着厚OK蹦的高上升,眺望着窗外回答:「这应该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回事的具体表现。」
「什么啊--」桥本露出狐疑的表情咬着御饭团。
桥本绿,一个非常在意自己有着女性化名字,隶属于足球社的十七岁男生,说话时语尾总是拖着长音为他的特征。
一年级时就和升同班,而且还是同一个国中毕业的,加上「每天做家事」等共同点,因此两人相当谈的来。由于底下兄弟姊妹众多,而且双亲都上班的关系,他的厨艺和升不相上下。他正吃着那个色彩缤纷的便当,也是他亲手做的。
升从挂在桌子侧边的帆布背包里拿出咸面包,缓缓地摇头说:「不要问了。」
「……这样啊……好吧--对了--」桥本将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我刚刚去拿教室日志时,办公室的气氛相当骚动--」
升烦恼着到底该先吃炒面面包还是丹麦面包,一面回问:「为了什么事?」然后马上决定先吃炒面面包。
「是因为啊--今天早上好像有红狐在学校里出没--」
啪、砰、喀。
升欲打开炒面面包的外包装时,手指却施了不当的力量,结果袋子发出从莫名奇妙的地方破裂的声音(啪),和他的手肘跟着用力撞向桌子边缘的声音(砰),然后是他放在桌子上的铅笔盒掉落地面的声音(喀)。
桥本停下筷子问:「……你在做什么啊?」
「没、没、没事。」升慌张地将散落一地的笔捡起来。
红狐!?这个城市里的红狐,不是拜先生就是大五郎,除了他们之外不会有其他人了!
升手忙脚乱地捡起铅笔、塞进铅笔盒后站起身--然后发现了她。
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是二班身材苗条、气质高贵的宫部红叶。她那华丽、清新的容貌和天真浪漫的个性,在赤城高中男生心目中就宛如女神般。正值十七岁花样年华的她隶属合唱部,秋天文化季时,她的表演极为成功地落幕,根据文化祭委员会所做的最喜欢的表演问卷调查结果表示,她表演的节目位居第三名。
赤城高中实至名归的偶像--宫部红叶,看起来似乎正在找人。漂亮的长睫毛所包围的黑色眼眸滴溜溜地转动着,不断环视着一班的教室。
当升正心想:「哇!今天也是那么可爱啊。」的时候--
宫部的视线恰巧望向这里。
升一阵心跳。
宫部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神色。
升感到有点不知所措。
接着,宫部大大地挥动着手叫道:「绿!」
升顿时全身无力,内心还感到些许失望?严格说起来,我跟宫部几乎没什么交集。她根本不可能会来找我。不对,等一下,刚刚她口中喊着的「绿」,难道是--
听到有人喊「绿」的桥本,抬起头凝视着宫部,虽然吓了一跳,但他的脸色宛如按下某种开关似地瞬间一变,露出爽朗的微笑回应道:「啊!红叶!」
升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桥本。和桥本相识至今两年,却一点都不知道他竟然和宫部红叶那么熟。
……而且,彼此还以名字称呼对方,这意味着他们非常亲密……
升调整了坐姿,压低声音问桥本:「你们很熟吗?」
桥本一听相当吃惊:「你在说什么啊?我和她从一年级就认识了啊!」
「…………」
事实虽然如此,但升内心中感到纳闷。
桥本和宫部从一年级开始就如此熟络吗?
一年级时升的确和桥本绿、宫部红叶两人同班,但印象中,升和桥本两人与宫部并没有特别熟识。
「打扰一下--」宫部边说着边走进教室,小跑步朝两人座位前进,天真无邪的问:「你们在讨论什么事吗?」
「不,也没什么。」桥本回答道。
「是这样吗?好像很可疑……算了。」宫部露出浅浅的微笑,然后从抱在胸前的透明资料夹中拿出一张明信片、递给桥本说:「绿,这是上次提到的东西。」
「哦,谢啦。」桥本非常高兴地收下。
升望着桥本手中的东西问:「这是什么啊?」
桥本老实地回答:「是票。」
这家伙在宫部面前连语气都不一样了……升心中如此想着,再度询问道:「票?」
「告诉你哦,今年的圣诞节,我家将举行一个小型的音乐会。」宫部兴奋地说。
「什么!?在家里举行音乐会?」升心想:究竟是什么样的家啊?
「因此我受邀参加啊?」桥本将刚刚收下的明信片在鼻头前晃动着。
「哦……」升说着,再度侧着头纳闷。
桥本是那种会在圣诞节晚上去听音乐的文人雅士吗?记得九月还是十月,特别课程是全年级的所有同学必须去市民礼堂观赏歌剧时,嘴上念着:「真无聊啊--」感到最无趣的,就是这家伙……啊,原来如此!这家伙一定是喜欢宫部,所以才会勉强去听音乐……
「对了!高上,你也一起来吧!」
面对突然其来的邀请,升惊讶地张开双眼:「什么?」
「是的!请你一定要来!况且票也还剩一堆。」宫部立刻从透明资料夹中取出一张明信片递给升。
「啊……谢谢。」升紧张得语无伦次,小心翼翼地收了下来。「哇……是音乐会啊。对了,宫部很会唱歌,文化祭时的表演也非常精采。」
「啊,谢谢……真有点不好意思。」宫部好像真的很害臊地笑着搔搔头--升突然觉得:「或许如此不做作的个性,也是她受欢迎的原因之一吧?」
宫部「啪」地双手一拍说:「啊!对了,文化祭的时候升也曾前来观赏我的演出。嗯,没错没错,我想起来了。我有在舞台上看到你哦!我们还互相对看,记得吗?」
宫部竟然叫我升……原来是这样啊!宫部跟不是很熟的人也只是喊名字啊……升感到窃喜,又有些感到不好意思般,难为情地点头回应道:「啊,记得。」
「那个时候,升穿着甚平对吧?我记得一班好像是摆烤鸡肉串的摊位?」
「没错。」
「那时候我好想去你们摊位看看,可是因为要准备上台表演,几乎没能好好地四处逛逛,好可惜!明年我不会上台表演了,相反的,我打算要来一趟吃遍所有摊位之旅。」宫部红叶轻轻地挥动拳头、激动地说着。
「哈哈~」升心想:真是可爱啊!
「对了,升。」
「什么事?」
「你的耳朵怎么了?」
「啊……这个吗?」升苦笑着轻轻按着OK蹦,犹豫该如何说明,正感到语塞之际。
「他说这是『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回事的具体表现。」桥本抢先回答道。
「什么啊?什么意思?」宫部疑惑地倾着头。
升赶紧摇着手说:「不是啦,那是我随口说说的。」
「这样啊……不过,看起来好像很痛的样子,没关系吧?」宫部说着便将身体往前倾,端倪着坐在椅子上的升的耳朵。那一头好像是湿润般充满光泽的头发,顺势滑过她的肩膀,彷佛可以听见发丝柔顺滑下的声音。
宫部的脸向升靠近,升心跳急促地点头答应。
哇~宫部的头发好香啊--
不知是花香还是芳草香,总之,就是那一类的香味。可能是洗发精或润发乳的香味,那是属于女生的味道。
这一切让升感到小小的幸福。
两人间的气氛相当融洽。
看到一切经过的佐仓当场站起身,用比平常更低沉且冷峻的声音,对矢野惠美说:「拜拜,我回教室了。」
虽然眼睛看着杂志,但视线一角也看见所有一切经过的矢野惠美,不放心地抬起头回应:「……嗯。」
接者,佐仓快步地离开了二年一班。
「……唔。」望着好友无精打采的背影,矢野惠美摆出加油的握拳姿势说:「加油,佐仓美咲!」
佐仓并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班上,稍微一会儿也好,她就是想到外面去,呼吸一下冬天寒冷的空气。
走下一楼出了校舍,佐仓无精打采地在中庭里走着。种植在中庭里的低矮树木,因季节的关系一片光秃,更增添了冬天严寒的氛围。
在这寒冷的天气里,有几名女生正坐在长椅上吃着便当。应该是一年级的学生吧?每个人都充满着朝气。似乎有人开了玩笑,那群女生之间回荡着阵阵爽朗的笑声,听在佐仓的耳里,不禁怀疑是在嘲笑自己。
佐仓「呼」地叹了一口气。
宫部喜欢高上,这是可以确定的事……因为不久前她还问过自己:「升有没有女朋友?」
而高上也不讨厌她。
这点应该没有错吧?
在宫部还未抢下手之前,自己先对高上告白吧?
说不定会进行得很顺利?因为高上并没有不喜欢和自己在一起……不过,万一被拒绝的话呢?如果高上说他喜欢宫部,所以无法喜欢我的话该怎么办?倘若真是这样,两人以后就无法像现在这样自然的说话了吧?虽然高上人很好,一定还会把我当成朋友对待,但我自己绝对会感到不自在。若是在社团遇见,或在走廊擦身而过时,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吧?如果是这样,那还不如维持现在这种朋友关系比较好……不过这么一来,宫部就……但现在马上告白又有点……可是,可是……
唔唔唔唔~佐仓苦恼地抱着头。
真是的,为什么我要如此苦恼?对我来说,高上是如此重要吗?在我心目中,高上是什么样的存在?为什么我会这么在乎身为外人的高上呢?除了高上,我的眼中已经容不下其他人了吗?对他自己来说是那么重要吗?这到底隐含什么意义呢?人类一定要喜欢上另一个人不可吗?人类非得追寻某人不可吗?为什么要不停地追寻呢?追寻的那一头究竟为何呢?问世间情为何物?人生究竟是什么?人类究竟是……
佐仓的脑中不断地胡思乱想、无止境地懊恼着,牛角尖越钻越深,可说是病得不轻。
佐仓穿越中庭,步行在第一体育馆与围网间的道路,她现在就好像是走在思考人生哲理的哲学之道(注:京都名胜,因哲学家西田几太郎经常在这里散步沉思而得名。小径沿着曲折富变化的北白川疏水道而建,风景十分优美。)上。「佐仓--」就在此时,突然传来一声男性的呼唤。
佐仓瞬间以为自己度过烦恼男生的事情,以致于出现了幻听。然而,这声音太过真实,于是她抬起头,不断地环顾四周。
不知何时,在佐仓身后数步之远的地方,一名戴着棒球帽的金色男子正微笑地伫立在绿色围网的那头。那一头金发并不是为了追求时尚而染,对方是一位拥有美丽且高贵相貌的青年。虽然有着宛如大朵牡丹花般华丽的外貌,但是却散发出犹如百合花般纯净、正气凛然的气质。
拥有如此罕见俊美外貌的青年与佐仓四目相交时,便以吊儿郎当的口气打招呼道:「哟~佐仓,好久不见。」
「…………」佐仓顿时无法会意过来。
「看你一脸无精打采,好像真的非常苦恼的样子呢!这样真是枉费你那张漂亮的脸蛋哦。不过遇见我,什么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了!」对方爽朗地说着,然后像是演戏般夸张地敞开双手继续说道:「把你心中那些热烈与冷漠的感情全都说给我听吧!毫不保留地说出来,否则我们的对话无法继续下去。」接着他又莫名其妙「哈哈哈!」豪爽地笑了起来。
「……呃,请问……你是谁啊?」佐仓困惑地歪着头问。
「什么!?」空一脸生气。
佐仓吓了一跳不禁往后退。
「真是过份啊!没想到你竟然不记得我,真是一大打击。」空不满地动了肝火,紧贴着围网说:「我们不仅在暑假的时候见过,文化祭时我们也碰过面啊?是我,我是天狐空幻啊!」
「……孔焕?」佐仓诧异地蹙紧眉头。
空瞬间露出愉悦的笑容颔首说:「没错没错,空幻。」
「……你在胡说什么……」佐仓的心中涌现不信任感,再度往后退。「……你在开玩笑吗?赶快停止这种无聊的玩笑吧!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你根本就是在胡扯……因为孔焕是女生。」
「咦?」自称空幻的男子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歪着头一脸纳闷。
「田胡.孔焕是女性。」佐仓有点发火地回答。
…………
「--咦!?」空惊讶地睁开眼睛。
糟了!?
对了,我一直都是以女性的姿态出现在佐仓的眼前啊!哇~惨了!真是太大意了。可是在谁面前是以男性还是女性之姿现身这种小细节,怎么可能记得那么清楚啊!
虽然内心极为焦急,但绝不显露出任何端移的空,像是得了失忆症似地歪着头说:「咦~是这样子吗?」
然而,如此敷衍的态度根本行不通。
佐仓迅速转过身打算离去。
「啊!喂,等等啊!」空沿着围网走着,开始拚命地解释:「真是的……算我败给你了。你说我是女生?喂!佐仓阿,你搞错了哦!天狐空幻生来就是男儿身哦。」
佐仓停下脚步,挑眉怒吼道:「这种事我不可能搞错吧!」
「不对、不对。」空隔着围网与佐仓面对面站着,然后食指像是要捕捉蜻蜓时一样,不断地转着圈。
佐仓的视线不禁盯着空那转动的食指。
这时,空露出了微笑,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用力地说到:「你听好--这全是你记错了,天狐空幻是男的。」
「你在胡扯什么……」佐仓瞪着空。
「我说佐仓啊,这全是你记错了,天狐空幻原本就是男生。」空的手指在自己的眼前再次转动着。
佐仓不禁注视着那只手指。
而那位年轻人的眼睛也顺势映入眼帘。
年轻人那对乍看是淡褐色的眼眸,仔细观看却发现镶着绿色与金色的纤维,且随着光线的强落微妙地变换着颜色,彷佛某种宝石一般。
颜色非常漂亮--重点是,他的瞳孔有如猫眼般细。
充满着神秘且美丽的色彩。
视线彷佛无法离开。
脑袋感觉轻飘飘。
双脚好像摇晃着。
感觉好像真的是自己记错了。
…………
佐仓眨着那对圆滚滚的双眼沉静了一会儿,马上肯定地点头说:「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是这么一回事。」
「没错。」空笑着,满意地点点头回答。
接者,佐仓非常不好意思地捂着脸低头说:「真是的……我在说什么啊……真是不好意思,我刚刚有点恍神了。」
「啊~没关系,别放在心上,每个人谈恋爱时都很盲目。」空的回答有点牛头不对马嘴。
「可是,再怎么说都不应该把性别弄错。」
「不,就是会有这种可能,这种事常发生。」
「…………」是这样吗?佐仓虽然这么想,自己似乎也如此感觉。
「算了~算了~先把这个问题摆、一、旁!」空慎重地用双手做出把东西放在一旁的动作,继续说:「佐仓,你看起来好像有烦心得事。」
「啊,这……」佐仓讶异对方如何洞悉,因而开始嚅嗫不安起来。
「是为了升的事吧?」
「咦!?」佐仓更加乱了阵脚。
空双手环抱胸前,低声说:「让这么可爱的姑娘如此烦恼,那个木头人真是不应该。」
「我、我说……」尽管周遭没有半个人影,但佐仓仍紧张地环顾四周后,开口问道:「等、等一下……」
「但升可是一位好男人,佐仓你真有眼光。」空缓缓地摇头赞叹着。
「哇!哇--!」佐仓似乎已经按耐不住了,她大大地挥动双手、大声嚷着:「等一下!等一下!你怎么知道的!?我喜欢高上这件事--」
「我什么都知道哦。」空点点头,彷佛是说着自然法则似的。
「什么--」佐仓无法理解。
「好吧,就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吧!」空双手一拍。
「什、什、什么!?」佐仓极度不安,考中已经一片混沌、显得语无伦次。然而,对空的话语又不禁怀抱着一丝期待--一想到对方与自己站在同一阵线,就觉得似乎对自己相当有利。
「包在我身上吧!我准备了一样好东西呢……锵锵锵锵--!」这位美男子还自己制造配乐,从上衣的口袋中取出一样东西。
是一个装有谜样液体,充满着谜样般氛围的小瓶子。
佐仓瞪大眼睛。
空将小瓶子塞进围网的缝隙,递给佐仓后说道:「喝一口。」
「什么!?」瓶子差点掉在地板上,佐仓连忙将空递过来的瓶子接住。这是一个看起来像是装着营养补给饮料的褐色小瓶子,瓶身上贴着一张空白的标签纸。
「剩下的给升喝。」
「什么!?」佐仓倏地抬起头、盯着空说:「这、这是……」
「虽然算是间接接吻,但你不用太在意这一点。总之,你就让他喝下吧。」
「什么!?这、这……」
「升喝下这个后,一定会注意到你的魅力。」
「咦!怎、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可是……
佐仓有点感兴趣。
于是,她将接过来的小瓶子缓缓地摇了一下,然后透着阳光看着瓶内。不久后,露出无法言喻的表情说:「这……里面装的是什么?青汁吗?」
事实上,瓶内液体的颜色就如同青汁一样--说好听一点就是「似乎很有效」,说难听一点就是「看起来很难喝的样子」。
空哈哈地笑着敷衍回答:「大概类似那样的东西。」接者又用不负责任的轻佻口吻劝道:「赶快喝吧!大口喝下!」
佐仓虽觉得可疑,但还是打开了瓶盖、闻了闻味道,然后观察一下颜色。原本以为味道一定很呛鼻,没想到却是无臭无味。
佐仓将瓶子凑近嘴边,然后望着空。
空用眼神催促着「喝下、喝下。」
虽然犹豫了一下,但佐仓最还是将唇凑上干净的瓶口。
她饮了一口,然后皱着头发出「……恶--」的声音。
「女孩子发出『恶』这样的声音不太好哦。」
「……可是这……味道很恶心……」
「良药苦口啊!」空不知有何根据,竟充满自信地这样说着。
佐仓盖上瓶盖后问道:「该怎么办才能让高上喝下这药呢?」
「关于这点……就得靠你自己思考罗。」
真是过份。
佐仓试着反驳说:「你应该比我更容易让高上,在毫无戒心的状态下喝下这药吧?」
「NO!NO!」空用力拍着额头,然后夸张地将身体一仰说:「你不明白吗?由你让升喝下这药是有其意义的。」而且,如果由我来叫升喝的话,他应该会更加起疑!这句话,空暂且未说出口。
佐仓凝视着手中的小瓶子。
她感到非常怀疑,心想:「这药应该不可能那么有效--」不过,现在却有种想依赖这一小瓶魔法的念头。「……知道了,我会试试看。」
空满意地用力点着头说:「这样啊,太好了!加油!」
「嗯!我会加油的!」
此时,下午上课前十分钟的预备铃响起。
佐仓答谢空后便奔回校舍。
天狐看着佐仓的背影露出微笑。「就是这样……你可要好好地加油啊。」
下课后。
升要去社团前,先从南面阶梯下的小门,小跑步朝邻接本栋大楼的管理大楼工友室前进。
「拜先生--!」升没敲门就直接把门打开。
「升--!」红色毛团从工友室内飞奔而出。
那个红色球状物朝升的胸窝重重一击。「咳!」
压在升胸口上的,正是一大一小两只狐狸父子--拜一刀和大五郎,他们几乎同时重重地飞撞过来。「呜噗!?」、「呜哇~升--!」、「喵、喵!」、「咳!咳!咳!」、「呜呜~好可怕啊--!」、「喵、喵!」、「等、等一下……」、「昨天、昨天啊!我遇见了超恐怖的东西喔--!」、「喵、喵!」、「这个我知道,你们先别压着我啊……!」
房间里。
化为人形的拜先生请升进房间坐下后,便开始挥动着手,详细叙说昨晚巡逻时遇见金毛怪物的可怕经过。
升将化身人类姿态的大五郎放在膝盖上,抱着他聆听。
大五郎与刚见面比起来,化身人形的技术更加熟练了。不仅化身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一般两三岁的小男生,而且还有一张惹人疼爱的脸蛋。那一头遗传自父亲的红色头发,让他看起来就像是外国小孩般更加可爱。而最令人赞叹的是,他仅花数分钟便幻化成这个模样。
听完拜先生的描述后,升苦笑着低声念道:「……怎么这个城市里尽是一些怪物。」、「喵。」
「咦,真的吗?」拜先生这个货真价实的妖怪回问。
「……不是吗?」、「喵?」
「嗯,我不是很清楚--」
「这样啊--算了!关于这方面的是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能说不无可能。」升抓着坐在自己膝盖上的大五郎小手,然后开始摇晃地玩弄着。「不过,关于你刚刚所说的事,我认为应该可以不必理会。」、「呀~喵。」
「什么?不需要有所紧戒吗?」
听到拜先生如此询问,升也感到相当头痛。其实升自己也觉得「对方也许很恐怖」,于是便询问拜先生:「那个妖怪具有危险性吗?」、「喵--」
「这个嘛……无法洞悉对方在想什么,不过--」拜先生露出的那一对等边三角形狐狸耳朵无力的垂了下来:「该怎么说呢……我觉得对方好像非常饥渴的样子……」
升的脑海中不断地反刍着拜先生所说的话,同时更换体育服,做完暖身操后,最后在模拟比赛中大吃败仗。虽然身旁的人对升说:「今天的精神很差哦!」时,升趁机找了「事实上我有事情烦恼着……所以无法专心打羽毛球……」的理由,然而仍躲不掉必须请对战对手--寺冈一瓶果汁。可怜地花了一百五十元的升,一副想不透似的面向体育馆的一角,独自一人默默冷静思考着--
「高上,辛苦了!」佐仓美咲跑向升。
「哦,辛苦了。」升和往常一样,漫不经心地回应。
「你今天看起来好像精神很差哦。」
又是相同的问题,于是升又以相同的答案答覆:「嗯……事实上,我有事情烦恼着……以致于无法专心打羽毛球……」
「什么?是什么烦恼的事情呢?」佐仓露出极为担心的表情站在升的身旁。
「哇~会如此为我担心的,也只有佐仓你而已。」
「啊,什么啊,你这是开玩笑吗?真让我搞糊涂了。」佐仓苦笑着。
一会儿,佐仓嚅嗫不安地开口说:「……对了,高上……」
「什么事?」
「是这样的,高上--我希望你能喝下这个!」佐仓突然递出某物。
「咦?什么东西?」升没有多想便接了过来。
那是一个褐色的小瓶子。「这是什么东西?」升端详着整个瓶子,瓶上贴着一张空白的小标签。
「呃……这是……」佐仓犹豫了一下,但立刻敷衍似的,刻意用异常开朗的语气回答:「是佐仓美咲特制的特殊饮料!」
「哦~」升露出极感兴趣的表情,透过灯光看着瓶内,眉头不禁一皱地问道:「这是……什么?是青汁吗?」
事实上,瓶内液体的颜色就如同青汁--说好听一点就是「好像很有效」,说难听一点就是「很难喝的样子」。
佐仓勉强挤出开朗的笑容说:「大概就是类似青汁之类的!赶快喝下吧!」
「现在?现在喝吗?」
「当然!」佐仓用力地点点头。
「呃~这……我现在不怎么渴。」
「啊,原来是这样啊……说的也是,哈哈。」
心中有点受挫。
如果现在不想喝的话,强迫对方也不好意思。
不过佐仓想起空的话,于是鼓起勇气说:「……可是,我希望你现在喝下!」
「什么?」对这突如其来的要求,升一脸不知所措。
「拜托!」佐仓将双手置于鼻前,合十恳求着。
「……唔--」佐仓怎么会如此热心地恳求呢?会如此拜托,这其中该不会有诈吧?难道是整人的把戏?或是这瓶饮料超级难喝,想看我喝了之后一脸难过的模样?不过,佐仓并不是这种人啊……升的内心不断纠葛着。然而,一看到佐仓那热切的眼神,升马上就屈服了。「既然是你特别做的……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升像是下定决心般,将瓶子凑近嘴边。
「嗯。」佐仓不禁紧张的握紧被汗水浸湿的手。
就在这个时候--
「只给高上,真过份啊~!」大塚以戏谑的语调说着,并走向两人。
寺冈也出现,一边附和说:「过分、真是过份啊--给我喝吧--」说完便半开玩笑地把手伸向高上手中的褐色小瓶子--
「不行--!!」佐仓发出足以撼动周围的极大声音。
寺冈吓得将手缩回,大塚则倒吸了一口气,高上则全身无法动弹。
现场鸦雀无声。
弥漫着无法言喻的紧张气氛。
男子三人瞬间察觉到佐仓所散发的空气,亦可说是气息或氛围。总之,就是这类的东西与平日迥异。佐仓身上所散发的是--一股斗气,又可称作杀气之类的气势。
「求求你,高上……」坠入情网的少女眼中充满了真挚。一旦被如此的眼神凝视,意志不坚定的人想必会任凭摆布吧--佐仓用如此认真的眼神凝视着升,一字字像是注入灵魂似地慢慢说着:「请.喝.下。」
「……好。」升完全没有抗拒。
升不禁盯着手中的小瓶子……这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这当中有某种东西改变了佐仓吗?喝下改变了佐仓的东西,自己的身体也会产生什么变化吗?疑问如同泡沫般不断地涌现。但升就像是要吞下心中所有疑惑般,一口喝下了瓶子的液体--他皱起了脸,发出「恶……」的声音。
「高上,发出『恶』实在太失礼啰!」寺冈拚命为佐仓说话。
「没错,因为这是佐仓特调的饮料啊!」大塚也死命地说道。
「对……对不起……」
「可是,这真的太难喝了!」升没办法在佐仓面前说出这句话。
当升喝下液体的瞬间,佐仓终于松了一口气,露出平日讨人喜欢的笑容,一副非常高兴的表情。「嗯,或许有点难喝,不过真的很有效哦!」
……对什么有效?总之就是有效!升不断地自问自答,然后努力驱使窜动着苦味的嘴巴露出笑容说:「嗯……我知道了。谢谢你,佐仓。」
     *****
当晚,高上家。
吃完晚餐收拾过后,蛟回到自己和室的房间,打开落地窗从檐廊走出庭院。被水泥墙围绕着的高上家,庭院虽然狭小,但那些从前盖这栋时便种植的一些低矮树木,以及蛟似乎为了某种目的而种植的谜样植物,却在如此寒冷的天气里充满朝气地生长着,使得整个院自显得格外热闹。
蛟往庭院尽头走去,然后静静地跪在地上。
「晚安。」她缓缓地对着围墙打招呼。
蛟竟然对着空无一物的空间说话。如果是升或是透在场,早已经习惯蛟平常特殊行径的他们,恐怕也会感到惊讶不已
然而,下一瞬间竟然有了回应。
「……晚安。」是一个低沉的中年男子的声音。
离屈着身子的蛟不远处,刚好在她眼睛高度的位置开始泛起漩涡,转眼间已悄然成形--不知从何处冒出一条大鱼。
没有鱼鳞的青色身躯有如寒天般光滑,比身体还长的背鳍和尾鳍宛如纱般薄透,几乎可以看见另一边的透明鱼鳍正轻轻飘动着。特别长的胸鳍彷佛翅膀般缓缓地摆动,就像是蜻蜓的翅膀,但是却又非常柔软,那条鱼就这么漂浮在半空中。
蛟见到如此别树一格的怪异模样,竟然未感惊讶,仍用平常的口吻淡淡地继续对话:「请问您有何贵事?」
鱼当场翻转一圈说:「我能不能与当家少爷谈一谈?」
会像这样派鬼差造访,蛟早就料到对方应该是这个目的。因此,身为守护女的蛟对这话并没有特别抱着极大的戒心。
接着,脑海中很快地回想这个家中的长男现在正在做什么。
升少爷现在……对了,正在泡澡……
蛟凝视着鱼回答:「当家少爷现在正在忙。」
「是这样的,能不能帮个忙……我有非常紧急的事。」那条鱼客气且执拗地与蛟打商量。
「那么,跟我说就好了。」
鱼摆动着尾鳍与背鳍,用身体表现出拒绝的态度。「这件事情,非得亲自告诉当家少爷不可。」
「跟我说不行吗?」
「是的,没办法。」
「我是这个家的守护女。」
「我知道,即使您是守护女,我也无法告诉您,这件事非得当面告诉当家少爷才行。」那条鱼抬眼望着蛟,用低沉的声音恳求道:「等当家少爷忙完之后也没关系,能不能让我跟他谈一谈?」
守护女踌躇着。
这鬼差虽然看似简单,但光凭肉眼观察就可以知道,其构造相当精细,应该是位居要位的人物吧?而能够操控此物者,必定是相当不简单的人。如此特地前来,真的很想答应它……对了,就先请它静待升少爷洗完澡……
啊!
升少爷刚刚好像说过「明天第一节课临时要数学小考。啊~真是麻烦--可恶,不好好准备不行--」不行不行!如果我擅自答应,一定会给升少爷添麻烦的。
蛟轻轻地摇头说:「当家少爷很忙,暂时无法见任何人。」
「明天早上也没关系,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早上!?」蛟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变得十分凶狠。
鱼一看到蛟的表情变化,不禁吓得闭上嘴巴。
……早上更不可能!早上上学前那段时间,是身兼学生和家庭主夫两职的升少爷最忙碌的时刻。
蛟又恢复了面无表情,沉静且严肃地说:「早上不行,对当家的主人来说,早上是任何人都不能打扰的时间。」
「……这样啊,我明白了。」鬼差失望地露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非常抱歉。」
「不……我才是,这么晚还来叨扰。」
「别放在心上。」
「那么,我会再来拜访。」
「静候您光临。」
闪着有如泡泡表面淡色彩虹光芒般的翅膀大幅摆动着,鱼一翻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蛟目送对方离去后,起身走进屋内。
起居室的电视正播着当今最受欢迎的猜谜节目。
正要公布令猜谜者最头痛的难题解答时,画面便切进广告,真是强迫人收看。
不想看广告的透,对着在房间一角伸长身体、侧躺着的金毛狐狸叫唤道:「喂~空~」
「嗯。」空只张开一只眼睛回应着。
「你知道『灰色狼人』吗?」
「那是什么啊?」
透简洁扼要地,将今天早上从秋一和半田那里听到的怪谈,描述给天狐听。「……就是这样么一回事」
巨大的狐狸纳闷地倾着头回答了一句:「不知道。」接着又开口:「怎么了?」
「没什么啦。」
「……如果那种东西敢袭击你,我一定会让它付出惨痛的代价!」说完便张开嘴巴「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透露出困惑的表情说:「不需要做到这种程度。」
天狐的笑声突然停止,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太可怜了啊。」
天狐有点不高兴似的静默一会儿后站起身,露出认真表情说:「--透,蛇妖和贝妖的时候你也是这样。」
「什么意思?」
「你对那些对你怀有恶意的家伙都太心软了……」
「…………」突然被如此指责,透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虽然我一直顺着你的意,但今后不能再让你如此了。透,你如果想保护自己,就得谨记需制裁对方这一点,千万不能心软而让对方再有任何机会。为了生存下去,为了生存下去,就必须具备伤害对方的勇气。」天狐琥珀色的眼睛发出闪亮的光芒盯着透说道。
…………
透静默不语之际,电视广告巧告一段落,又接续刚才的节目内容。
…………
广告前等待的解答终于公布,画面中的猜谜者忧喜参半。然而透既没看也不听,只是盯着天狐的脸。
时间就这么流逝。
透终于开口:「……我不喜欢这样。」接着不高兴地说:「我不是曾经跟你说过,我不喜欢这么做吗?」
听到透这么说,天狐原本严肃的表情瞬间消失,细长的脸马上一变露出微笑:「你是傻瓜吗?」
「……为什么这么说?」透有点惊讶。
空发出如虎X般的声音笑着说:「傻--瓜、傻--瓜。」
透也生气地回答道:「什么啊,会说别人傻瓜的人才是傻瓜。」
天狐眯着眼睛看着透说:「你真是一个傻瓜……」
那声音充满着平静与温柔。
--正当两人一来一往对话之际。
「啊~泡得真舒服。」升边用浴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进起居室。「草津的温泉果然不是盖的。」
升指的是泡澡剂。
透对走进起居室的哥哥喊着:「哥~」
「什么事?」升边用浴巾擦拭着头边回应。
「你知道『灰色狼人』吗?」
「那是什么?」
透简洁扼要地,将今天早上从秋一和半田那里所听到的怪谈说给哥哥听,「……就是这么一回事。」
哥哥纳闷地回答了一句:「我没听过。」然后大口喝着从冰箱中取出的牛奶。「啊,不对,等一下……」他歪着头想了一下:「今天拜先生也说过同样的事……他执行夜间巡逻的时候,看到教室里有一头像狼的怪物,好像还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真的吗?」
「--空对这方面有没有什么线索?」
「没有。」天狐打着哈欠然后再度躺下。
「什么啊?」升心想算了,又喝了一口牛奶。
     *****
发出「呜呜呜呜」低吼声。
如镰刀般弯曲的长爪碰触着地面,发出「叽叽」尖锐的声音。
紧接着,「那个」从树林里的某处翻滚跳出。
月光反射在那红色的瞳孔上,发出了混沌的光芒。
「那个」并非人类。身着普通人类所穿的棉质睡衣,裸露在外的手腕、脚及脸上均长着浓密的灰色细毛。还有尖尖的耳朵、撕裂的嘴巴、长长的獠牙--「那个」莫非就是赤城市内众人私底下所谈论的,传说中的「灰色狼人」。
这里是位于赤城市内公园里的某处杂木林。树林里,「灰色狼人」像是惧怕被什么袭击一般,不安地往四周张望着。
嘴巴所吐出了恶臭气息,在寒风刺骨的天气中,瞬间变成了浓浓的白色烟雾。
四周一片寂静。
周遭似乎没有任何动静。
然而,「灰色狼人」却感觉有什么隐身其中。
突然,一根如香烟般大小的白色物体在黑暗中飞啸而过,刺入狼人的肩膀。那个白色物体附着针头,但由于过于细小,以至于感受不到疼痛。狼人完全没发觉有任何异状,仍继续环视着周围--突然,狼人大叫一声失去了意识。它的身躯大幅度地摇晃弯曲,不久便有如屏风般倒下,一动也不动。
喀、喀--
伴随着高跟鞋的声音,一名穿着白衣的年轻女子从黑暗中现身,伫立在狼人身旁。
「真~可惜~」她嘴巴低语着,并当场蹲下身说:「……今夜也是冒牌的家伙~」
--倒在女子脚边的并不是「灰色狼人」,而是看起来像高中生的女生。这是因为被白色针筒射中之时,「灰色狼人」已经恢复了原形。
白衣女子拔起少女肩上的针,透着微弱的月光检视着空了的针头,然后将针筒放回从白衣口袋取出的盒子。
少女传来沉稳的呼吸声。
白衣女子确认少女的状态后,叹着气道:「……每天晚上都像这样,在街上放出冒牌的狼人……『感染源』真是一个城府极深的家伙啊~」
白衣女子站起身,将下滑的眼镜推上,不解地歪了歪头。此时,好不容易推上的眼镜又再度滑下。
接着女子低哝着:「唔~究竟有何目的啊……」
寒风狂乱地在树林间疾窜。
树叶摩擦的声音听起来有如某人嘲讽般的笑声。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0 23: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风平浪静的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到了十二月二十日。
赤城高中放学后。
约半数的学生返家,剩下的学生则留下来参加社团或是课外活动。
由于文化祭前,三年级的学生已经不再参加社团活动了,因此一年级和二年级共十名的男子羽球社社员,正聚集在第一体育馆的一角,依照例行的程序努力地做着运动前的暖身操。
其中正做着背部伸展操的寺冈突然开口:
「圣诞节快到了。」
男子羽球社的二年级生,以及高上、大塚、杉野,不约而同地看着寺冈说:「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圣诞节啊,马上就要来临了呢。」、「那又怎么样啊?」
「喂,你们知道吗?」起话头的寺冈露出诡异的笑容说:「某个国家所流传的圣诞老人是一对双胞胎,一位穿着红衣,另一位则穿着黑衣。」
「真的吗?」在场众人都附和地回应着。
「红衣圣诞老人会给好孩子礼物……」寺冈害怕似地瑟缩着身体继续说道:「不过,黑衣圣诞老人则会丢猪内脏给哪些不听话的小孩喔--!」
「什么--!好可怕!」、「黑衣老人太可怕了!」、「黑衣圣诞老人,我是听话的乖小孩子!」
对于寺冈所言,反应热烈的男子羽球社二年级学生们,非常配合地露出惧怕的表情。
紧接着,大伙儿陷入一阵莫名的沉默。
大家都静静地继续做着暖身操。
过了一会儿,寺冈又再次开口:「喂--我看今年就和去年一样,把那些寂寞的孤家寡人们集合起来,大家一起快乐地度过一个人只属于男生的圣诞节吧!」
杉野一听马上说道:「我今年已经没有资格参加了。」
「咦,为什么……啊!对了,你这家伙!」
「呵呵呵」杉野别具含意地笑了笑。约在一个月前,他对暗恋已经的同班同学三嶋加奈告白成功,两人开始交往,没有女朋友的经历总算得以划下休止符。
寺冈指着杉野痛哭流涕地说:「我真想丢猪内脏到你房间!」
「好了好了」、「控制一下控制一下」升和大塚在一旁劝道。然而这两人也在心里暗暗地咒骂着:「这王八蛋。」
基本操基本上是两个人一组一起进行,因此升走向杉野。
首先是仰卧起坐。杉野躺下后,由升压住他的脚帮他计数。
升突然开口对正以适当速度做着仰卧起坐的杉野问:「圣诞节有没有打算和女朋友去哪里?」
正做着仰卧起坐的杉野,当他挺起身时回应了一句:「嗯……」接着躺下又挺身时,再度开口:「还在计划中。」
「真好。」
达到规定次数后,两人换手。这次换升躺下,由杉野帮忙压住腿部计数。
杉野突然开口对正以适当速度做着仰卧起坐的升问:「那你呢?对了,你应该已经决定好了吧?」
做着仰卧起坐的升,当他挺起身时回应:「嗯……」然后躺下又挺身时,接着说:「应该在家过吧?」如此回答的升,脑海中浮现家中的弟弟、灵狐和守护女。
这些人一定会对我抱着某种期待……一个蛋糕或者是一顿豪华晚餐,反正就是一些花钱的东西……不晓得空和蛟之知道什么是圣诞节?我想应该不知道吧……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在他们开口询问前先告诉他们好呢?或者当作不知道应该没关系吧?可是这个月可能会透支,会有多余的钱买蛋糕吗……啊,对了,这个月家中的收支差不多该算一下了。
在思绪越飘越远的升面前--
「嗯,在家中度过啊……」杉野点点头。对了,这家伙还有空和蛟这两位极品双人组呢……当然会想在家中度过,还真令人有点羡慕呢!只有一点点。
达到规定次数后,升站起身说:「啊,对了,我要去听二十四号晚上六点的音乐会。」
杉野惊讶地睁大眼睛说:「什么,音乐会?为什么?你有听音乐会的兴趣吗?真是意外啊!」
「这话什么意思……」虽然升内心这么想,但他自己对桥本也曾抱持过相同的念头,因此无法做出强烈的抗议,于是心想:「……算了。」
「你为什么会想去听音乐会啊?」
「宫部邀请了我,因为音乐会是在她家举行。宫部不是很会唱歌吗?」
「你说的宫部……指的是那个宫部红叶吗?」
「没错。」
「你要去宫部红叶的家?」
「是啊,不错吧?」
「这样啊--」杉野不感兴趣地点了点头,然而内心却汹涌澎湃地想着--
噢--!在这意外的时间点里,出现了意外的伏兵!怎么办?佐仓!
杉野瞥了正在一旁拉筋的搭档一眼,挖苦地笑着说:「……你还真是超级迟钝耶。」
「什么?」升一脸纳闷。
「不,没什么。」杉野摇摇头,接着试着转换话题道:「啊,对了!说起宫部,听说她家非常有钱,车站前那栋超高大楼的最顶层,好像全是她家的。」
「咦,真的吗?」升惊讶地张大眼睛。
「这种最基本的资讯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杉野突然无力地说:「算了,还真像你的个性……嗯,听说宫部的父亲好像某家大公司的股东。」
「哇塞--」升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总觉得好像很了不起的样子。
「听说宫部的父亲在中国的某一省拥有好几间工厂,现在正长期在那里观察。而且听说,宫部的父亲目前在中国所居住的别墅非常大,光是佣人就有好几位。」
「咦~真了不起。」升打从心底佩服似地点点头。
杉野好像又要继续说什么张开了嘴,但想了一下后,却又闭上,接着饶富含意地笑着说:「……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什么?」升转过头看着杉野用下巴指示的方向。
站在杉野所以的体育馆门口的是--
「升!」这次宫部红叶直接对着升大大挥着手。
体育馆内所有男子羽球社成员的视线全部集中在升的身上。
停留在他们眼角的并非泪水,而是「为什么好康的老是这家伙?」的羡慕眼光,与「为什么老天爷总是眷顾这家伙呢?」的疑问,另外还夹杂着「为什么好康的总是降临在这家伙身上!」的嫉妒。
当事人升,由于惊讶过度而无法回应。
杉野推了推的肩膀说:「喂,大小姐在叫你呢。」
「啊,嗯……」升终于回过神,朝体育馆门口奔去。一靠近宫部红叶便开口问道:「--怎么了,宫部?」
「嗯--」宫部可爱的倾着头说:「人家突然好想见你。」
「咦!」看着手足无措的升,宫部露出小恶魔般的笑容说:「开玩笑的--」
「……什么?」升被搞得团团转。
「哈哈,抱歉抱歉--对了,升,二十四号在我家举行的小型音乐会,你能来吧?应该没有问题吧?」
「嗯,当然,谢谢你邀请我。」升用力地点头回答。
「太好了!那我得开始着手准备了。」宫部双手一拍。
「哈哈,我非常期待。」升情绪平静下来后说道:「--虽然我不是很了解,不过有关音乐会的准备,应该很辛苦吧?像餐点也必须张罗,不是吗?」
「也不尽然。这些事我一个人就可以应付,比较辛苦的是歌曲的练习,因为必须配合钢琴伴奏者的时间。还需要制作邀请明信片、打扫家里、装饰等等,而餐点就请人外烩……」
「咦,等一下……你说你要一个人做这些事……」升一脸不解。
此时,宫部的脸上浮现出落寞的笑容解释道:「目前家里只有我一个人,爸爸到国外出差,妈妈已经不在了。我家是单亲家庭,几年前我就一直独自生活。」
「原来……」升点着头--有点犹豫是否该说,但心想:「又不是值得隐瞒的事」,于是开口:「我家也是。」
「咦?」宫部惊讶地抬起头。
「我家也是父子单亲家庭,妈妈已经过世了。」
「……原来如此。」宫部感同身受地低语着,然后微微低着头说:「我们俩同病相怜呢……」
宫部的侧脸看起来异常的感伤。
这难道是升的错觉?
然而宫部瞬间倏地抬起头说:「我果然跟升很有缘!」接着充满朝气地露出微笑,转身挥挥手说:「那么当天见罗!社团活动要加油哦!」
「嗯。」升也挥手回应。
「啊,对了!」宫部走了一会儿停下脚步转过身,一头又黑又直的长发顺势成圆弧状散开。「--升!来的时候空手就可以了!不必特意准备礼物!严禁多哩!记得空手来哦!」
「知道了。」升笑着点点头。
很高兴宫部的贴心。
这样也不必担心家里的收支平衡。
--毕竟他是真正的家庭主夫,会浮现此种想法也是其极自然的事。
位居市区却拥有极大腹地的赤城高中,校园周围种满了樱花树。由于季节的关系,樱花树的树叶尽落,呈现一片凄凉的景象。宫部红叶挥别高上升后,若有所思地漫步在铺设于樱花树下的步道。
原来升也是只有父子的单亲家庭……
一直以为他是生长在人数众多家庭里的小孩。
寒风中,足球社社员充满朝气地在操场内奔跑着,似乎分成红白两队在做练习赛。空气回荡着踢球声和充满魄力的叫喊声,球员所呼出的白色气体也在场中舞动着。
宫部红叶突然停下脚步。
「不管了……」
她抬起头。
视线的那一端是--
     *****
「久等了~」
化为女性之姿的空,看着亲切的女服务生放在纸制杯垫上的东西,脸上闪着天真无邪的光芒说:「哦--!这就是圣太啊!」
「圣代,圣、代,不是圣太,是圣代。」纠正空的是赤城的土地神--六瓢。她用那引以为傲的白皙手指端起雪白的咖啡杯,饮了一口热腾腾的咖啡欧蕾。
这里是位于赤城市内的一间家庭餐厅。由于离赤城高中很近,一到放学时间,从学校返家的女高中生便会聚集在此。然而,现在这个离峰时间里,店里的顾客不多,只有翘班的上班族和悠闲的女士。
空斜着头望着充塞在玻璃杯中的冰淇淋、巧克力布朗尼、水果,和浸渍在巧克力酱里的玉米脆片说:「这里面的东西还真多样呢!」
「这就就是圣代哦。」
「原来如此,真是奢侈的食物啊。嗯,那么……我开动了。」空拿起最上面,插在香草冰淇淋上的巧克力饼干棒,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刚刚的女服务生又再度端着托盘出现:「久等了~总汇三明治是哪一位?」
「这里。」透举手回应。由于肚子有点饿,因此点了简单的食物。
「接下来儿童餐……是哪位……」瞬间,女服务生的双眼露出愉悦的神色……
「这里。」蛟举起手应到。点餐时,守护女犹豫着该点什么,天狐便提议「点这个吧」,而守护女也毫无异议地听取了建议。
女服务生有一点意外,但用笑容掩饰内心的惊讶,在心里面告诉自己:「原来也有这样的客人。」接者将每个人的盘子放置好后离去。
透看了看蛟的盘子说:「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儿童餐了,如今看起来好像很美味的样子。」
「透少爷,要不要吃一点?」
「咦,可以吗?」
「是的。」
「那么,就炸虾吧!」
「炸、炸虾……」蛟的声音中略带忧伤。
透连忙改口说:「啊!我开玩笑的!汉堡肉应该不错,汉堡肉吧!」
六瓢用眼尾瞄了一下两人的对话。
接者她将咖啡杯上回茶托上,开心地笑着说:「大家来这里找我,我真的很开心!」
由于之前六瓢曾说过:「来找我玩哦!」因此用升的手机与六瓢取得联系后,下午便来此照访。没想到六瓢竟会如此开心,透也不禁感到高兴。
莫非六瓢很闲……看起来的确是很闲。神明似乎没什么事情需要处理--透心中一边想着这种会遭天谴的事,一边大口吃着从蛟那里拿来的汉堡肉。
「啊,对了,你知道吗?」六瓢询问天狐。
「啥事?」吃完第一层冰淇淋的空回问。
脸上露出严肃表情的六瓢,用手托住下巴低声说:「先前,我从这里的桥姬那儿听说了,虽然她也半信半疑……她说近来似乎有危险人物在这附近出没,灰毛的--」
「狼人?」透插嘴问。
六瓢一脸惊讶说:「没错,透也知道吗?」
「学校里大家都在谈论。」透点点头。
「真的吗?大家怎么说呢?」
于是透尽可能地将昨天从秋一和半田那里听到的都市传说中能够记得的部份,正确地述说给六瓢听。「……听说这事情已经刊登在介绍都市传说的网页上了,朋友们还为了『这附近诞生了都市传说!』而感到兴奋。」
「这并不是值得兴奋的事。」六瓢脸上浮现出复杂的表情。「没想到……已经在民众间如此流传开来了,网路的消息果然迅速,看来得赶快采取对策才行。」
「什么意思?」
六瓢露出苦笑:「所谓土地神,基本上必须确实掌握自己土地上有哪些妖怪及其行动。因为土地神就跟地主一样,因此必须了解自己的土地上是否住着具有灵力的居民。」
「原来如此。」透点点头,然后咬着罗勒蕃茄三明治。
「有时候,会遇上所谓『流浪的妖怪』,也就是那些基于特殊理由,或是毫无任何理由而无法于一处久留,在不同土地间流浪的妖怪,就像拜先生的情况。像这种流浪妖怪的存在很复杂……若土地神能对进入土地内的妖怪逐一确认,当然是在好不过,但由于管辖的范围太广,因此无法触及每一个角落,更何况要能够全部掌握,更加困难。」
「这样啊。」
「但也不能就此放任不管吧?因此对于那些进入土地内的『流浪妖怪』的相关讯息,就必须先向当地的桥姬或是道祖神确认,如此一来,大致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发生。」
「桥姬?道祖神?」未曾听过的名词让透一头雾水。
「简单的说,道祖神就是土地境内所有道路的守护神,而守护土地内每座桥的就是桥姬。由于他们据守在土地的出入口处,因此也可说有点像是门神一样。」六瓢说完耸耸肩,继续说道:「……原本这并非他们的工作,不过随着时代变迁,职务内容也跟着改变了--」
「嗯。」透又点了点头,继续咬着鲔鱼洋葱三明治。
「现在开始进入主题。」六瓢探出声,压地声音说:「在我土地上还没有任何人见过目前大家都在谈论的那个『灰色狼人』--至今还没有人亲眼目睹过……」
透喝了一口水说:「会不会是时间点不对,刚好错过?」
「刚开始我也这么认为!因此我派了手下仔细调查过,也询问过这土地上资深的妖怪,但都没有人知道所谓的『灰色狼人』这号妖怪。」
「怎么会这样……?」
「连我们都无法得知有关『灰色狼人』的相关事情,却在人类间散播开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透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问。
「好吧,我就将事情稍微整理一下。」六瓢说着竖起食指。「第一点,道祖神和桥姬都没有感受到『灰色狼人』进出,这表示『灰色狼人』是在这块土地内。」
「嗯。」
六瓢接着竖起中指说:「第二点,虽然说『灰色狼人』在这块土地上,但这里任何一个妖怪即使曾听闻过『灰色狼人』,却从未亲眼见过。」
「嗯。」
「第三点,『灰色狼人』大都是被人类目击,被害者也都是人类。」六瓢竖起无名指说。
透觉得六瓢彷佛就是侦探一般,「嗯嗯嗯」不断赞同的点着头。
在一旁的空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搅伴着冰淇淋和玉米脆片。
「从这三点可以判断--」六瓢将竖起的三只手指往前一伸说:「『灰色狼人』并非妖怪,就如同『狼人』这个称呼一样,是真正的人类。而『灰色狼人』的骚动,可能是某人所设下的诡计!」
「咦,这是怎么一回事?」对于这令人意外的结论,透一脸惊讶。
「由于道祖神和桥姬无法感应到人类的行动,加上这块土地上的妖怪对于人类也不特别感兴趣,因此自然会认为『狼人』就是人类……可能是非妖怪的普通人类,做出如路上变态狂的犯罪行径,而其他人物将之说成是妖怪所为,莫名地传开了吧?」
「呜……」
「大概是这样吧……不过,这也只能说是假设而已,因为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灰色狼人』不是妖怪--」六瓢将背部往沙发一靠,伸了个懒腰继续说:「这么说或许太武断,也有可能是『灰色狼人』事实上根本不存在。这全是人类所捏造出来的传说,只是一个存在于传说的妖怪罢了,而我们却被耍得团团转……毕竟之前也有过裂嘴女的案例。」
「什么是裂嘴女?」
六瓢用手捂住嘴,身体往后一仰说:「不会吧!现在的小孩都不知道裂嘴女吗!?」
「不知道。」
「奇怪……裂嘴女的事有这么久远吗……算了。总之,流言这种事很容易就散播开来,而且极易被穿凿附会、添油加醋……就是这么一回事。」
「嗯?」
「不管是妖怪所为,还是假装妖怪的人类所为,对人类而言都是非常危险的事……透也要小心哦。」
「嗯。」透虽然似懂非懂,但可以理解的是:事态似乎很严重,而六瓢好像也没有那么闲。
接者六瓢盯着空说:「你也善尽一点职责啊。」
「是是是。」空将玻璃瓶置于眼前,然后用汤匙喀嚓喀嚓地挖着最后一匙冰淇淋。
没问题吧?六瓢有点担心起来。
「唉……」六瓢的手肘顶着桌子用手撑着脸,重重地叹气说:「最近来赤城的尽是一些令人头痛的妖怪,真烦。」
令人头痛的妖怪鼻祖--天狐空幻吃完最后一匙后,将玻璃杯和汤匙放回桌上,然后在发着牢骚的土地神面前大喊:「真饱真饱。」满足似地拍拍装了巧克力圣代的肚子说:「真好吃!」
「太好了。」空露出笑脸回应。
「嗯!」空对着透用力地点点头,然后起身表示:「那么不好意思,我先告辞了,谢谢招待。」
「什么!」六瓢惊讶地抬起头。
喝着冰水的透询问:「有什么要事吗?」
「嗯,有点公事。」空含糊地说着然后站起身,然后以不让任何人追上的速度快步朝门口走去。
空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六瓢又叹了口气:「他完全没有自掏腰包付帐的意思……算了。」
大口吃着儿童餐的蛟断断续续地说:「天狐大人最近一到这个时间都会去某个地方。」
「咦,究竟是去哪里?」透问。
「不清楚,不过……」
一定有其用意……
虽然蛟内心如此想,但没有说出口,因为她正全神贯注地吃着成堆漂亮山型,上头还插着小旗子的鸡肉炒饭。
     *****
「啊--结束了,终于结束了--」升用羽毛球拍的球柄轻轻地敲着肩膀。
今天的社团活动结束了。
二年级们的学长瞄了一眼正在收拾社团使用过的球网、杆子和掉在地上的羽毛球的一年级学生,便开始从容地整理物品准备回家。
走进更衣室,大塚开口:「喂,有没有人要顺道一起去胜之宫书店?」
杉野举手回应:「啊,我要去,我有想买的书。」
「我也要去--」寺冈充满朝气地举起手。
「升呢?」大塚转头问。
升摇摇头说:「啊--不好意思,我不去,因为我和佐仓约好一起回家了。」
于是升独自先行离开更衣室,一边思考着今晚要煮什么晚餐,一边朝体育馆大门走去。
「高上--」突然有人呼唤道。
一抬起头,身上戴着足球社专用背号的桥本绿,正站在体育馆门口对他挥手。
「哦,桥本!」升也挥手回应,然后小跑去朝门口前进。「怎么了,社团呢?」
「结束了--对了,高上。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你陪我去化学教室一趟?」
「咦,为什么?」
「今天我是值日生,对吧?」
「嗯。」
「今天第五节化学课的时候,须藤老师要我把课堂上收齐的全班笔记簿送到教职员休息室,但我忘记了,直到现在才想起来。我打算现在去化学教室,不过那么多笔记簿我一个人拿不动,因此希望有人能帮我……」
「啊……这样啊,嗯,我知道了。」升点点头,由于化学课的须藤老师在课堂上发了许多讲义,学生的笔记硬是变的非常有份量。三十六本厚重的笔记簿,一个人拿的确相当吃力。
从化学教室将笔记簿送到教职员是应该不需花太多时间,接着再去校门口也不会让佐仓等太久,应该不会有问题。升想的太美了。
「谢啰!那么走吧……真不好意思。」桥本转身迈开步伐。
升跟在后面露出苦笑说:「别在意。」
「不,真的……很不好意思……」
桥本的眼神在从外射进来的灯光映照下,闪着铁锈般的光芒。
然而,走在桥本一步之后的升,并没看见那流露出危险讯息的眼神。
化学教室在三楼。
寒冷的走廊上,只有升和桥本两人。
「对了,不知道门口没有上锁?平常这个时间不是都已经上锁了吗?更何况,今天化学社的人也没有活动。」升问走在前方的桥本。
「门没有上锁。」桥本淡淡地回答。
桥本的声音感觉有点僵硬有也点严肃,总之与平常不同。彷佛被泼了冷水似的升只回应道:「……啊,是吗?」便闭上嘴。
桥本在生气吗?可是自己不记得有做出什么会让他不高兴的事情。
就这么抵达了化学教室。
虽然电灯已经熄灭,但门的确没上锁,升先走进充满特殊气味的教室,打开电灯。在白色日光灯的照耀下,两排井然有序的四人座大耐热桌映入眼帘。
「嗯……笔记簿放在什么地方啊……」升正要往最里面的玻璃走去时--
啪。
方才特地打开的电灯熄灭了。
「哇!」黑暗中,升停下脚步。「咦,怎么了?停电吗?喂--桥本……」
眼角瞄到似乎有个发着光的银色物体掠过。升下意识往左边一闪,避开了那个影子。紧接着「砰!」的一声,某物重击身边耐热桌的声音,在这宽广的教室中冷冷地回荡着。
「哇!?」升吓得伸起身体滚到一旁。
桥本右手抓着圆凳的椅脚伫立着,但由于外头的光线透过窗帘照射进来,形成了逆光,以至于无法看清他的表情。桥本手上拿着的圆凳椅脚,其撞击到耐热桌的部分已经呈现凹陷状态。而那张耐热桌的位置,正好位于升刚刚所处的后方--若说这代表什么意义,唯一的解释就是「桥本想拿圆凳攻击升。」
「桥、桥本!?」升吓得快飙出眼泪。
脚步踉跄望着升的桥本再度举起圆凳。
「哇--!」升爬越身旁的耐热桌,急忙与桥本保持距离。
教室内再度回荡着圆凳椅脚撞击到耐热桌的声响。圆凳的椅座部分因撞击力道而脱落,脱落的椅座有如飞盘似地回旋横切,直接撞向教室前方的黑板后掉下。掉落地面的巨大声响也冷冷地回荡着。
升完全无法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错愕到只能伫立在原地无法动弹。
桥本将少了椅座的圆凳一丢,教室内再度响起圆凳掉落地面的刺耳声响。接着,桥本的喉咙深处发出一点都不像他的嘶哑声音:「将高、高……上带来……」
听到桥本的声音,升终于回过神。对于自己莫名其妙遭受攻击,心中不禁涌上愤怒:「桥本,你这家伙!你到底在做什么!」
「高、高……上……」
「什么!?」升屈着身体,透过走廊的灯光窥视桥本的脸--升惊讶地停止呼吸。
桥本的下巴不停的颤抖着,口水不断地从嘴角流下,双颊的肌肉也激烈地痉挛,样貌显然异于平常。
惊讶胜于愤怒的升一脸惨白:「桥本!你怎么了--」
桥本结结巴巴地说:「感、感染……高、高上……」
「咦……什么?」升无法听清楚。
桥本抬起头,那布满血丝的眼白中央,黑眼珠正闪着红黑色的光芒。「--『感染』高上!」
     *****
佐仓气喘嘘嘘地奔跑在连接体育馆与学生进出大门的走廊上。
在更衣室时浪费了一点时间……由于换衣服换到一半时,一名队友的隐形眼镜掉在地上,在场的所有人无法恣意乱动,因此佐仓也不能一个人先行离去,只能呆立当场。
高上应该会等我吧……
一想起高上之前曾经有过丢下自己先行回去的纪录,因此更加心急。
佐仓冲向大门。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咦?」
眼前空无一人,佐仓不禁感到失望。
「高上……」
佐仓四处张望。
不会吧……难道又被放鸽子了吗?咦,我迟到很久吗?
先看看高上的鞋柜吧。他的运动鞋还在鞋柜里。
咦?奇怪,人去哪里了呢?
……心头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
佐仓当场失去了意识。
     *****
桥本宛如野兽般地叫了一声,接者往地上一蹬,在毫无助跑下,一跃跃上了天花板。
升根本无法抬头仰视,屏住呼吸蹲下身--双脚紧张到无法动弹,屁股跌坐在地。「哇!」桥本的身影从头顶上飞跃而过。
被升闪过的桥本用力地冲撞位于升后方的药柜,升的耳中传来玻璃破碎声、铁柜晃动时所发出刺耳声音,还有瓶子破碎的声响。
「啊、啊--」升狼狈地在地板上爬行。当他一碰到耐热桌时,双手顺势攀住桌缘站起身,惊恐地转过头。
破碎的瓶中流出了液体,可能是不同药品混合在一起的关系,药柜前竟然生起有如焚烧时所产生的白色烟雾。划破烟雾出现的桥本--已经不是升所认识的桥本了。
不仅是他的脸,被药剂腐蚀的运动服下,裸露的皮肤也都长满了灰褐色的硬毛,而耳朵也长出同色系的毛,且形状有如狗耳般尖。不断流出恶臭唾液的嘴角深深的撕裂开来,口腔内还并列着尖锐粗壮的獠牙。
「……感、『感染』高、高、高上。」
接着,黑眼珠闪着如血般的光芒。
「桥、桥……本……」好不容易站起来的升又在度跌坐在地,狼狈到已经无法站立。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完全不明所以。
这样……这样下去该怎么办才好啊!
对方手上的长爪子有如镰刀般弯曲,脚上的爪子也异常地变长。桥本所穿的鞋子,其尖端已经完全被穿破。
怪物走路时,脚爪触碰到油毡地板,发出了硬物摩擦的声响--正朝这个方向接近。
「『感染』高上!」
灰毛怪物露出尖锐的獠牙,一步步向升逼近。
完了!升双眼一闭。
此时。
「砰!」的一声,教室的门被用力地打了开来。
怪物停止动作。
升狐疑地抬起头。
敞开的门口站着的是--
     *****
离开家庭餐厅的透、蛟和六瓢走到附近的公园。
因为六瓢说想去一个地方。
这是一座树木环绕着大池塘,充满绿荫的公园。顺着步道前进--
「啊--!出现了--!那个,就是那个!」六瓢兴奋地叫着
六瓢指的是一辆停在步道旁的白色厢型车。一走近,鸡蛋与牛奶香甜浓郁的气息便扑鼻而来。
「听说这家卖的可丽饼超好吃哦!好像才刚开幕没多久,不过由于是移动式的摊贩,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非常不固定,像我们这样寻找有时还会遇不到呢。今天真是幸运!我们尝尝看吧!」六瓢说着便奔向前去。
虽然是间可丽饼店,其实是由大型厢型车改装而成的店铺。车身的侧面开了一个大窗户,上面搭着橘白条纹的遮阳棚。从外可看见狭小的车内有人正站着工作。
六瓢指着贴在窗口旁的价目表,询问跑在后头的透和蛟:「你们要吃什么?」
「可丽饼是什么?」守护女现在才开口问。
六瓢兴奋地回答:「是一种西式的点心,很好吃哦!对了,守护女是第一次吃可丽饼吧?」
「是的。」
「那么,就从最基本的口味试看看吧!杏仁巧克力香蕉加香草冰淇淋,如何?」
光听六瓢这么说,蛟的脑海也无法具体拼凑出可丽饼的模样,于是点头说:「那么,就这个吧。」
「透呢?」
「跟蛟一样。」小学男生吃可丽饼的机会也很少,因此透也听从六瓢的建议,先从基本口味开始尝试。
「好!老板,不好意思。」六瓢兴奋地对着内的老板喊道:「请给我两份杏仁巧克力香蕉加香草冰淇淋,还有一个乳酪蛋糕加草莓酱的。」
「好~的,请稍等一下~」老板回应道。是年轻女子的声音--然而仔细端详这位老板,打扮还真有点怪异。头上绑着白色三角巾,不知是不是感冒的关系,脸上还戴着一个几乎快遮住全脸的大口罩,而且身上穿着白衣,厚厚的眼镜似乎不合脸型,随着身体的摆动而不断滑落。
店的外观与内部装潢充满着现代风,非常可爱,然而她的那身打扮显得有点不协调。
透心想:「这老板真怪。」
不仅如此,这个人好像似曾相识……透心里想着,目光不禁被对方那制作可丽饼的漂亮手法给吸引。对方用汤杓舀起装在大碗里散发着香草味的面糊,整杓倒在烤熟的圆型铁盘上,接着将面糊均匀抹开,不一会儿功夫,面糊已经薄如纸片均匀地烤着。
香甜的气味更加浓郁,透不禁咽咽口水。
接着在烤好的可丽饼上迅速地摆上水果及鲜奶油,再熟练地将可丽饼卷起,然后用包装纸包起来--「好~了,让您久等了~」
「哇--」六瓢接过可丽饼分给透和蛟。
三人边吃着可丽饼,在公园里漫步着。
冰凉的水果、香草冰淇淋和温热的可丽饼皮形成绝妙的搭配 。鲜奶油甜而不腻,非常爽口,如传说中一样美味。
快吃完时,六瓢突然开口:「守护女这么会吃却不会胖呢!不过,稍不留意可能会变成肥晡嘟的哦,得小心啊。」
「胖了不行吗?」
六瓢歪着头低声说:「……不是不行,不过太胖的话,当家少爷应该会不喜欢吧?」
「……!」蛟一脸铁青的停下脚步。
「我是假设,假设。」六条慌慌张张地补上一句。
然而守护女却没听进去。
不喜欢……不喜欢……升少爷会不喜欢……
「这样的话不行。」蛟虽然一如往常面无表情,但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极度焦躁不安。
「我想哥哥不会讨厌啦--」连透的这句话也完全听不进耳里。
透过厚厚的镜片,凝视着透、蛟与六瓢的背影。
「……呼~」用袖子擦拭着头上所冒出的冷汗。「真危险~还好没有穿帮~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
可丽饼店的老板推了推滑落的眼镜。
     *****
砰!教室的门被用力地打了开来。
怪物停止了动作。
升狐疑地抬起头。
敞开的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但却是不应该会突然出现在此的人。
为什么--
「……佐仓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升一脸惊讶。
虽然已经从社团制服换成了水手服,但的确是女子羽球社的佐仓美咲,也是那位昨天要升喝下奇怪饮料,今天相约一起回家的佐仓美咲。
佐仓并没有回应升,她快步走进教室内,静静地拔掉手中灭火器的安全栓,然后将灭火器的喷嘴对准原本是桥本的怪物,毫不犹豫地压下手把。「噗咻!」一声,类似破裂的喷出声响起,强大压力下所喷出的白色粉末重重地打在黑色怪物的身上。
此攻击对怪物奏效,怪物害怕地往后退了两三步。
佐仓用力压下拉把,毫无畏惧地朝怪物接近。
大量喷出的白色粉末迅速地弥漫整个教室。
升抱头憋气,为了能够从粉末灭火剂中脱身,于是朝怪物的反方向爬去。
越靠近喷出口压力越强,怪物对于喷出的灭火剂完全束手无策,只能缩着身体。按照目前的情况看来,应该可以克制住对方--升抱着一丝希望。
然而事与愿违。
灭火器的攻击仅短暂地制服了怪物。在全开的情况下,灭火剂的喷出只维持了十几秒。
灭火器发出「咻!」的残酷声响,里面的灭火剂已喷出殆尽。
摆脱了灭火剂喷出的压力,怪物站直了身体,对身旁的佐仓张着獠牙。
「佐仓!」升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一脸惨白。
佐仓并没有放开已经空了的灭火器,反而更有力地紧握手把大大地一挥,朝逼近的怪物侧脸重击。「砰!」地一声巨响,无内容物的灭火器仍有一定的重量,怪物被这么一击,身体一缩,脚步踉跄,灭火器的侧面凹陷出怪物的脸型。
「咦?」事态出乎意料,升不禁发出了奇怪的声音,纳闷地歪着头。
趁此大好时机,佐仓用空着的手抓起倒在一旁的圆凳,如同方才桥本攻击升一样,朝怪物举起圆凳,接着「匡!」的一声,圆凳的椅座击中怪物的侧脸,怪物顺势倒卧地上。
「哇!」升不禁大叫。再怎么说,眼前的怪物毕竟还是自己的同学桥本。
完全无视于升的忧郁,佐仓朝欲站起来的怪物奔去,利用离心力迅速地举起圆凳大大一挥。然而,用杀人般的气势往下挥去的圆凳被怪物用手挡下,并未命中头部。
接着,怪物用胸口几乎快要破裂的气势,用力地吸了一口气--接着发出了咆哮。咆哮的共鸣声使得教室内的墙壁、窗户、黑板,有如导电般产生了剧烈的震动。
佐仓不禁停止动作,而怪物趁势一把抓住她的脚,「砰!」地将她丢掷出去。
「!」升屏住呼吸。
原以为佐仓那纤弱的身躯往墙壁一撞,必定会身受重伤。然而,当她身体撞向墙壁的瞬间,佐仓为了让身体的伤害得以降至最低,身体一扭用背部抵挡,结果以比想像中更轻的撞击力道跌落地上。
「佐仓!」
似乎对升的呼唤声有了反应,佐仓的眼睛机械似地转动着,黑色瞳孔映照着升的身影。
看着佐仓的眼神,升领悟到眼前并非平日的佐仓。身体受到如此伤害,但脸上却毫无表情,连平日咕噜咕噜转动的大眼睛,现在也有如镶在人偶脸上的玻璃珠般缺乏生气。
「佐、佐仓……?」
佐仓和桥本的身体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不知所以然的升只能呆立现场。
不知是不是因为听到升的叫唤,佐仓有如装了发条的玩具,用力地飞跳起身,朝升快速飞奔过来。
升看到佐仓的行径吓得瑟缩着身体。佐仓在全身无力瘫坐地上的升旁边蹲下,接着--
「咦?」升惊讶地睁大眼睛。
佐仓的手伸进升的肩膀和膝盖内侧,一把将他打横抱起,也就是所谓的公主抱法。
「咦?」
至今即使曾以公主抱法抱过女生,但自己还未亲身经历被抱的感觉,现在却这么轻易地就被人一把抱起,身为一介男子的尊严该把何处?这样的问题有如电光火石般在脑海中飞掠而过。最后升只能叹气地说:「佐仓真是强壮……」
佐仓用极快的速度横越教室,让人完全感觉不到她正抱着比自己身高还高、体重还重的高中男生。她打开了窗户,窗外冷冽的空气扑打在升的脸颊上。佐仓毫不犹豫地站上窗缘。
在佐仓怀中的升似乎察觉到她接下来的动作会是什么,原本苍白的脸更家铁青。
「佐仓、佐仓、佐仓!等一下!这里是三楼--」接下来的话,已被升自己的惨叫声所取代。
佐仓就这么抱着升从三楼的窗户往下跳。
耳边传来刺耳的风声。原以为即将撞击地面的瞬间,意外的却仅是轻轻着地。可能是被抱着的关系,升完全没有感觉到着地时的冲击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论是刚刚还是现在,佐仓的举动早已不是普通十七岁女高中生所能办到的。
升一脸茫然地抬头望着佐仓,佐仓的脸依然面无表情,不发一语的模样让人心里毛毛的。她那异于平常的强悍,让升犹豫是否该开口。
升以为在降落地面后,他应该会被放下,没想到佐仓却仍然抱着升,以极快的速度开始飞奔。
升紧抓住佐仓的脖子大叫:「等一下!等一下,佐仓!」
此时--
「高、高上!」传来低沉的声音
升瑟缩着身体,越过佐仓的肩膀望向后方,顿时吓得停止呼吸。「--哇啊!追来了!」
穿着桥本运动服的怪物也从三楼的窗户跳下,用四只脚飞快地追赶而来。
然而佐仓的速度也不相上下。虽然怀中抱着升,却感觉不到任何重量般的轻盈身躯,完全不像是一名十七岁的女高中生,更不像是一般人类能做到的事。
「……桥本!还有佐仓!你们到底怎么样了!!」
面对被后追赶而至的原友人威胁,还有对佐仓的强悍感到畏惧,这数分钟让升陷入了混乱。对于两位朋友的异常行为,升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升的眼中浮现出泪光:「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佐仓没有回答。
双方在无人的道路上持续奔跑、追逐着。拜佐仓异常敏捷的脚力之赐,彼此足以保持相当的距离。
究竟要跑到什么地方?要跑多远?
这个城市里有一条与赤城高中附近的国道及铃之濑的弥生川并行的河川--百枝河。河川的两岸有着被常绿草皮所覆盖的堤岸。佐仓一口气爬上堤岸,在那朦胧路灯映照的河堤道,更加快速度奔跑着。
四周依旧没有人影。
终于跑到这里啦……此时,因惊讶及无力而叹了一口气的升看到--
堤岸上悠然地站着一个等待的身影。
是一名女子--宛如女神般的姿态,被和风吹扬的金色长发……
升顿时徵双眼。
「空--!」
没错,正是天狐空幻。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佐仓完全不知升内心的疑问,仍以相同速度继续奔跑着。当与天狐擦身的瞬间--佐仓突然闭上双眼,彷佛断了线的傀儡般倒下。
「哇!?」最惊讶的莫过于被佐仓抱在怀中的升。
奔跑所残留的冲力使得两人往前重重一跌(升朝地面撞去。)
「好痛……」被佐仓压在底下的升呻吟着。
一个人影映入眼帘。
是金发美女,她静静地走到扑倒在地的两名高中生旁,眼神流露笑意说:「辛苦了。」
升皱着脸:「什么辛苦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等一下再跟你说明。」
空转过身,那美丽的脸庞一变,露出了好战的笑容。
「来吧,狗仔。」
此时,怪物已经追赶而至,好不容易站起来的升,一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禁停止了呼吸。尽管空在身旁,可怕之物还是很恐怖。
「空……空--」升不禁求助地叫唤着空的名字。
空含着笑意回应:「不会有事的。」
那尖锐爪子勾在地面上的脚步声逐渐接近。仔细一看,昏暗中依稀可见身影巨大的野兽正蠢蠢欲动着。
感觉到野兽所呼出的恶臭气息已逼近,升全身僵硬。
而天狐与升形成对比,态度极为从容。他像是深呼吸般,大大地张开双手。
瞬间,在街灯周围产生了非河风的异常空气流动,使得他那金色发丝大幅飘扬着。
「喀!喀!喀!」踏着柏油路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在这片昏暗中,已经可以感受对方近在咫尺了。
空「呼--」地深深吐了口气,然后闭上眼睛,双手往前一伸。
紧接着--
灰色狼人的牙齿触及金发美女的肌肤之际--
宛如雷鸣般的火花飞溅声轰隆作响。细小的火花四处飞散,四周被紫色雷光所笼罩。就像是在空中绽放的淡紫色花朵般的火花网,网住了狼人的身体。
狼人发出凄惨的垂死哀嚎,身体往后一仰,耐不住高伏特的电压失去了意识。接着全身冒着黑烟,重重地摔在柏油路上。
……
升对于瞬间所发生的事感到愕然。好不容易抬起了头望着空。
「看吧!」一派悠闲的空耸耸肩道:「不会有事的。」
「……嗯。」升抓着空的手好不容易站起身,松了一口气。突然想起狼人是桥本,不禁担心起对方是否无恙,原本松弛的神经再度紧绷,望着狼人坠落的方向:「桥本……!」
天狐比升早一步行动,在倒卧地上的狼人身旁蹲下,接着从外衣的右口袋里拿出一根如香烟般大的细长针筒,并取下盖子。
追上前的升看着空的手。
取下盖子的针筒前方有着一根细针。空抬起桥本那布满毛的手,用针一刺。
「--喂!」
「不要在耳边大叫。」空不地蹙着脸。
「那是什么?你在做什么啊!」
「这个吗?这是疫苖。」
「……疫苗?什么疫苗?」
「好像是恶性狂犬病吧?」空拔出针头后站起来。
不一会儿,在烟雾下横躺的灰毛怪物已经变回了熟悉的桥本。
虽然运动服有点烧焦,脸也些许被熏黑了,但不可思议的是,身体看起来没受重伤。
看着桥本的模样,升一脸愕然地低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空用下巴指了指桥本说:「这小子是『感染者 』。当『感染者 』被『感染源』咬了后,『感染源』就会移转各种能力到他身上, 『感染者』的意识也会被控制,遵照『感染源』的意识去行动,宛如被操控的人偶一般……情形好像如此。」
「什么情形好像如此?」
「我也只是听说,详细情形并不清楚。不过听说打了这个疫苗后,『感染』就会消失哦。」空抛接 已经空了的针筒耍弄 。
升交互看着桥本与空问:「……那么,桥本……会怎么样?没事吧?」
「应该没事吧?」
「怎么回答得那么不负责任。」
毕竟这小子不仅受到电击、冲撞药柜,还被灭火器重击头部呢……
光是想像就觉得恐怖。
升将桥本面朝上翻过身,叫唤道:「桥本!」
桥本意外地发出平稳的呼吸声沉睡着。
……还真是给人添麻烦啊。
不知是安心、佩服,还是感到无力?升当场瘫坐下来,像是从身体深处涌出似地深深叹了一口气。
然后抬起头望着空。
仔细想一想,这家伙在那样的状况下,竟然能让桥本未受到任何伤害,而将事情圆满解决……而且好像也治好了桥本,虽然自己不是很清楚……
升站起来对空说:「谢谢,真是帮了大忙。」
「嗯。」
「不过……」升凝视着站在眼前的美女。
今天的空不知受了什么影响,身着细条纹套装,头发整齐地挽起,还戴着一副漂亮的无框眼镜。另外,白色衬衫搭配黑色高跟鞋,虽然整体呈现出俭朴风,但与她那美丽的外表相辅相成,非常合适。感觉有如大公司社长身旁的能干秘书,或是英语会话教室的美女教师。
对于空的外型,升没有多做过问,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说:「你好像越来越不像妖怪了。」
「哈哈哈!」美女讲师张开嘴豪爽地笑着:「你竟然对一个妖怪说『越来越不像妖怪』啊!还真是妙耶!」然后拍拍升的背。

清醒的桥本果然不记得自己的所作所为。
「我怎么会在这里--?」
「哈哈哈,你该不会是精神恍惚吧?」升蒙混带过。
「不可能有这种事,我记得我还在社团活动--」
「所以我说你精神恍惚!」(虽然觉得这是无谓的努力)升还是试着继续蒙混。
「不可能……哇!为什么我的运动服会烧焦成这样---?!」
哄骗着露出不可思议表情的桥本返回学校后,升背着仍未清醒的佐仓与空一起往回家之路前进。
途中--
「我有一堆疑问。」一脸不悦的开口。
走在前方的金发美女冷淡地回应:「能够回答的问题我会尽量回答。」
「首先!」升小跑步追上空,狠狠地盯着他问:「桥本为什么会做出那种举动?」
「你是说他为什么要袭击你吗?」
「对!」
「应该是『感染源』命令他袭击你。」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三槌的当家,所以不管是谁、基于什么理由袭击你都不奇怪。正因为怕发生这种事情,所以我和守护女才会在此……」空耸耸肩回答。
「……啊,对哦,我是三槌的当家哦。」彷佛是听到空说出口才忆起似的,升露出奇妙的表情低声咕哝着:「经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
空那从头发蹦出的两个等边三角形耳朵大大地摆动着。「什么,你竟然忘了?」
「嗯……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呢?」
「嗯,因为……」升说不出话来。
看着眼前的升,空温柔地笑了。「忘了也好,不是吗?」
因为对你们来说,这并不重要……
「什么?」没听清楚的升回问道。
「没什么。」空露出微笑摇摇头说。
这恰如美夜子所愿……
空不禁笑了。
升纳闷地歪着头说:「嗯……算了。可以继续提出我的质疑吗?」
「好好好。」
「这可是很重要的哦!所谓『感染源』究竟是什么样的身分?」
「关于这点,我心里是有点谱。」
「你知道!」升重新背好大叫瞬间从背上滑落的佐仓问:「到底是哪里的家伙啊!」
「我现在还不能说。」
「为什么?」
「因为还没有证据。」
「怎么会?」
「总之,事情交给我处理,你只要按照平常日子过生活就可以了。」
「……」虽然是无法苟同的回答,然而升明白,任性的话只会给空增添麻烦,于是勉强地点头说:「……我知道了。」
「嗯,你真是个乖小孩。」空抚摸着升的头。
被抚摸头而感到不好意思的升躲开空的手问:「那么--继续接下来的问题!可以吗?」
「嗯。」
「嗯……是你让佐仓做出那些举动的吗?」
「没错。」空用力地点头,然后继续说道:「最近骚然不安,周围的动向也极不寻常。为了谨慎起见,数天前我与佐仓接触,对她施展了一旦你遭遇危险时,她就会竭尽所能保护你的法术,有点类似催眠术。
空给佐仓喝下那个装在褐色小瓶子里的奇怪液体--事实上其作用是在佐仓和升之间,构筑一种危机传达系统……然而详细说明很麻烦,而且似乎也无必要,因此空省略未提。
好像正思考着什么而沉默不语的升,一会儿用客气又责备,混合着复杂情绪的语气说:「……我很高兴你为我担心……可是为什么是佐仓呢?为什么让佐仓做这么危险的事?」
「可是处境最危险的是你。」
「如果我可以自由进入校园的话,就无需如此大费周章,我亲自出马就好了--可是你说过我不能进学校,所以我无法顾及之处就必须有人帮忙。」空忸怩着反驳道。
「……嗯。」升点点头,接着不满地说:「可是不一定非得是佐仓啊。」
空未再多做解释。
此作战计划中施以法术的对象,并非适用于每个人。
可以说就是因为有佐仓,所以才有此作战计划的产生。
能够施以此法术的对象,必须具备两项条件。
第一项就是「无时无刻都关心着升」。
另一项是「重视升」--
在赤城高中里,只有佐仓符合这两项条件。
就在这个时候--
「哇!」传来了一声惊叫,原来是佐仓醒了,当她发觉自己被升背着时,立刻满脸通红,慌张地大喊:「高、高、高上!这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一回事啊?嗯……该怎么回答比较好呢?」升苦恼着,最后还是说了谎,毕竟无法说出实情。「啊!是这样的,你在回家的途中晕倒了。」
「什么,我又昏倒了?」
「嗯,又昏倒了!」
「……咦--我完全没有印象。我到底是怎么了?该不会是身体哪里出了问题吧……」佐仓在升的背上不安地低语着。
「不会的,佐仓的健康没有问题!」这是有事实根据。
「是吗?」
「是的!这次好像也只是因为单纯因为贫血才晕倒。」
「那……高上……」佐仓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可以将我放下吗?」
「咦?啊,不好意思。」升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正背着同年龄的女孩时,连忙将佐仓放下。
「嗯,没关系,谢谢。」站着的佐仓害羞地低着头说:「……我很重吧?」
「不!一点也不!」升拚命地摇着头。很重吧?这句话应该是自己该问佐仓才对。「对了,佐仓,你的身体还好吧?」
「咦?啊,经你这么一说,身体好像……有点无力,就像剧烈运动过后,全身堆积着乳酸的感觉……」佐仓一转动脖子,关节便发出「喀喀」的声音。
升心想:「做出那样疯狂的举动,全身当然会酸痛了。」但仍装糊涂地问:「什么--那很严重耶!没关系吧?」
「嗯,应该……没关系。」佐仓点点头。
接着,佐仓与身旁的空视线相交。
「哟,佐仓,觉得怎么样?」空也是装傻地问。
「嗯……啊,还好。」佐仓嚅嗫不安地回答后,悄悄地在升耳边问道:「那个女孩子是谁啊?真漂亮。」
「什么!佐仓,你怎么会不记得了?」
「咦?」佐仓一脸讶异。
莫非是受到法术还是其他原因的影响,佐仓的记忆似乎有点混沌--?!升吓得冷汗直流。
此时,身旁的空双手一拍,用轻松的口吻说:「啊--对了,上一次我是以男性的姿态出现在佐仓的面前。」
升非常紧张地说:「什么?」
「啊,没关系!那个时候我也是施了一点朽段!」
……什么朽段?了解到原来空说的是手段后,「原来是这样啊。」升点了点头。然而,心里非常在意空所说的手段究竟是什么。
不明白两人对话内容的佐仓,夹在高上升和金发美女之间越发不安。
「所以这次也同样好好地施以朽段就没问题了!」空若无其事地说完后,望着佐仓,用食指在她眼前像是要捕捉蜻蜓般不停地转动着--「空不是男生哦!他原本就是女生哦!」
佐仓盯着空的手指一会儿,然后用含糊的口吻说:「嗯……经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没错!」空完全没有罪恶感似地笑着。
「……」升将目光移开。
自己的朋友被施以莫名其妙的法术。
……自己却无法阻止……
升吞下眼泪。
佐仓……对不起。

「B计划也失败了啊!」
离升、空,还有佐仓步行地不远的高处。
有一个人影正看着行走的三人。
女子了解到走在高上升旁的金发女子并非人类后,发出咂舌的声音,并紧蹙着眉。
原本以为应该会毫无防备,没想到竟然会有「那样的人物」在身旁……真是出乎意料……不,应该早就料到了,毕竟他是身上散发「美贵香气」的人类……
接着她目光一转,看着脚下赤城高中的操场。
桥本绿正纳闷地歪着头走在操场上。他为了回去拿东西又返回赤城高中。
女子用如冰般冷峻的眼神俯视着桥本。
果然,仅能以复制能力的量产物,在紧要关头时一点都无法发挥作用……只会遵从输入的指令而已……
站在赤城高中屋顶上的女子抬起头,自言自语道:「算了……狩猎就要像这样才有乐趣,而且C计划也是为了这样的情况而产生……」
女子的瞳孔反射着月光,发出铁锈般的淡淡光芒。
「等着瞧吧,我不会就此放弃……我一定要得手。」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0 23: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十二月二十二日。


赤城高中。
今年最后一次上学的日子。阴天。
由于长假即将来临,班会时间结束后,每位学生的心情均处于兴奋、躁动的状态。
升穿过那些彼此正交换着寒假计划、确认假期里社团预定活动的同学中间,朝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桥本绿走去。由于两人皆受邀参加后天在宫部家所举行的圣诞音乐会,因此升想趁现在先约好前往的时间。
桥本的桌上放着几本专门学校的入学指南。
升拿起其中一本问道:「这是升学指导教室的资料吗?」
桥本抬起头颔首说:「是的,我打算进美发师专门学校--」
「是啊,桥本理发厅--」
「你打算继承家业?」
「嗯,可能吧,还不确定--对了,那你呢?毕业后有何打算?」
「嗯……先升学。」
「这样啊--」桥本说完后站起身。「这些资料必须在社团活动前送回,我先走了。」
「啊,桥本,等一下,有关圣诞音乐会的事……」
回过头的桥本一脸惊讶,露出非常自然的疑惑表情问:「那是什么?」
「你竟然还这样问我。」
「咦?对不起……那是什么地方举办的圣诞音乐会?」
「不会吧?你在说什么?振作一点啊!」升无力地叹了一口气,心想:「该不会是在上次的事件时,桥本的头部因遭受强烈撞击,记忆都被打散了吧?」
「……是在宫部家举行的圣诞音乐会啊,宫部不是亲自邀请你吗?你还非常高兴呢。」
桥本眉头一皱问:「你说的宫部……是指宫部红叶吗?」
「是啊。」
「一年级时曾经和她同班?」
「……对。」
「你说她邀请我?」
「……是啊。」
「那个宫部红叶邀请我?」
「……」
接着桥本哈哈大笑说:「怎么可能--你在开玩笑吧?」
升满头雾水。
最后根本无法讨论圣诞音乐会的事,就与桥本挥别了。
升在前往社团的途中,又再次觉得纳闷。
这是怎么一回事?桥本为什么会完全忘得一干二净?那小子之前还非常期待……啊!莫非他真的在上次的事件中,脑部受到强烈的撞击而丧失了记忆?哇--如果真是这样该怎么办啊……我可负不起那个责任啊……
升若有所思地想着,并走进位于第一体育馆内的社团活动场地。
羽毛球是忌讳空气流动的一种活动,因此羽毛球社在活动前,体育馆的门窗都必须关上。
此外,羽毛球也是非常忌讳强烈光线的运动,所以当羽毛球社在活动时,不管是早上或是中午,体育馆的窗帘都必须紧紧拉上。
这时,有一个小影子在羽球社活动的第一体育馆周围断地徘徊。虽然飘浮在空中,但由于翅膀呈现透明状,因此似乎不是鸟类或是蝙蝠,若说是白蚁,体积又嫌过大。
「……啊,当家少爷……已经没有时间了……」小影子哀伤地说,然后在空中大大地翻了个身,下定决心似地低哝着:「啊……看来只好使出最后的手段了……」

*****

铃之濑小学。
今年最后一次上学的日子。阴天。
由于长假即将来临,放学前的导师训话结束后,每位学生的心情均处于兴奋、躁动的状态。
透穿过那些自豪地谈论着寒假将去何处游玩和忧心繁重寒假作业的同学中间,走出教室,快步地走在走廊上,朝返家之路前进。
聚集着学生的走廊上显得热闹无比。
在一片喧闹声中,透突然看到那个人的身影--
「……O太郎?O太郎O太郎!」透反射产地对着正从数公尺迎面走来的人挥挥手。
「啊,透?好久不见--」六年一班绰号O太郎的桥本春太,虽然略显消瘦,但脸色红润、充满朝气地对着透挥手回应。
「嗯,好内不见……」透跑向O太郎后开口道:「听说你之前一直请假没有来学校?」
「嗯,是啊--」
桥本总是拉长语尾的说话方式真令人怀念。
透担心地问:「身过已经没题了吗?」
「嗯,完全康复了--」O太郎点头说。
透发现O太郎的脖子上残留着两个并列着,好像是被动物咬过的小齿痕--瞬间犹豫着是否应该询问,最后仍鼓起勇气开口:「O太郎。」
「什么事?」
「事实上,大家都盛传你被『灰色狼人』咬了。」
「啊--嗯,好像是这样--」O太郎应该在他班上也被问过同样的问题,因此从容地点头回应。
透转头环顾四周,觉得所在之处人太多,因此将O太郎拉到人少的走廊一角,小声地说:「--如果、如果你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那个……那个是真的吗?」
「你是指『灰色狼人』的事吗?」
「对。」
「那个啊!其实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一点都记不得--」O太郎伤脑筋似的搔着头说。
「记不得……全部吗?」透好像感到安心,又好像有一点可惜。
不过,果然如传言中所言「被咬的人完全不记得」……
「嗯,我完全没有印象,等我清醒时,已经发着高烧躺在床上了--不过啊--绿也和我一样哦--」
「绿?」
「啊--是我家大哥,绿是他的名字--」
「哦--」还真像女孩子的名字。
「绿的脖子上也有和我一样的伤痕--」O太郎指着自己脖子上的小伤痕。
「……咦?这么说来,O太郎的哥哥也被咬了?」透倾着头纳闷地问。
「应该是吧--」
「你哥哥也发了高烧吗?」
O太郎的手在面前摇晃着说:「不--他完全没有发烧。绿不仅对于自己被咬的事没有任何印象,也没有发烧--而且最近他的伤痕完全消失了--反而是先被咬伤的我,伤疤却还明显地留着--」
「这……嗯 ,真是不可思议啊。」
「就是啊--完全想不透--」
之后,他们彼此聊着寒假计划等话题。
接着就挥别了O太郎。

*****

晚上,在高上家。
流泄着电视综艺节目声的起居室里,升缓缓地往榻榻米上一躺,难过地念着:「……果然又透支了。」
虽然早已料到,但心里还是很难过。
造成透支的原因很多,然而最主要的是「饮食费用增加」,尤其是「空这个大胃王」让费用往上攀升。而蛟一站在流理台前,就会将厨房用品弄得歪七扭八也是一大主因。如果加上这个重要的因去,当然也会促使恩格尔系数上升。
由于现在升正遵守着之前说好,要教守护女做料理的约定,加上他内心淡淡地期待着「如果能够正确地教导蛟该如何做,一定可以打破『蛟一站在流理台前就会将厨房用品弄坏』的定律,说不定还可以吃到蛟亲手做的美味料理」,因此无法开口要求蛟「不要进厨房」。
……可是,在达到期待的标准前,家里的收支恐怕早就一塌糊涂了……
升深深地叹着气。真是辛劳无止尽的十七岁。
此时,从走廊走进起居室,站在正苦恼的高中主夫枕边的是--一头有着庞大身躯的金毛动物。「喂,升啊--」
要提高警觉,他会用这样撒娇的声音,表示有事相求。「……什么事?」
那只身躯庞大的狐狸在躺卧的升周围,不断来回踱步说:「好想去海边哦--」
「什么?你在说什么啊?」升起身说。
「我说我想去海边!」
「为什么突然想去海边?」
「因为去海边的话,不就可以在大房子里吃一堆烤蝾螺和烤章鱼吗?」
……空指的应该是海边的店家吧?升蹙紧眉头说:「……你到底又在哪个电视节目上看到这些情报啊?那些不是免费招待你吃的,而是要买来吃!要花钱买的!」
天狐不停地点着头,用愉悦的口气说:「原来是这样啊。」然后又不知死活地靠在升的背后磨蹭着:「喂!我们去海边吧!海边!」
升冷淡地回答:「不行。」
「为什么?」从空那黑色鼻子「哼哼」地发出不满的声音,然后将头从升的手下钻出,转动着眼珠望着升:「为什么?为什么?」
升用手勾住天狐的脖子,口气不好地说:「因为这个月已经透支了,这都是谁造成的?」
「是谁造成的?」
升不停搓着天狐的头回答:「罪魁祸首就是你。」
「原来如此,那么更要到海边去。」
「什么啊?」
天狐从升的手中挣脱,往后一跳,四只脚开始不停地乱蹬。「我要去海边!海边!海边!海边!」
天狐像是耍脾气的小孩,捶胸顿足地不断大声吵闹着,然而升却不为所动。「不行!现在不是去海边的季节。冬天去海边,海边商店都没开,只有『冷』一个字。」
哼!
空稍微后退--动物的身躯一扭,全身膨胀了一圈。原本长满狐狸毛的四肢瞬间伸展,变成了如丝绢般滑嫩、如石膏般白晳的肌肤。头发变长,胸部隆起、腰部也变得纤细--瞬间化身成魔鬼身材的空,头发往前垂下,低着头的脸突然抬起,张开嘴,有如小孩般地说:「你看!」然后「哈哈哈」地高声笑着。
此时,女性的空身上穿的是鲜红色的比基尼。
空拨开垂在胸前的金色长发,自豪地问:「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不行就是不行。」
「看到这样不会勾起你想去海边的欲望吗?」空摆出性感撩人的姿势。
「完全不会。」
空哼了一声:「真是没血没肉的家伙。」
「你以为我看了你穿泳装的样子,就会想去海边吗?不可能。」
空一听,马上嘟起嘴闹起别扭来。看到这招对升也无法奏效,于是便用撒娇的声音凑了过去:「喂……只要去海边,我就把以前将渔民推入恐怖深渊、影响鱼获甚钜的地狱大王--乌贼叫出来让你瞧瞧!」
「我一点都不想看!」
「为什么?」
起居室的纸门突然打了开来。
穿着充满冬天气息的外套走进起居室的,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高上春树,也就是升与透的父亲。
「啊,你回来啦……」升抬头看着父亲。
「嗯,我回来了……我说空啊,你为什么穿着泳衣啊?」春树一脸惊讶地盯着正在起居室内缠着儿子的金发泳装美女。
金发泳装美女满脸笑容,用兴奋的声音回答春树:「我要去海边!」
春树一听眼睛马上一亮说:「哦!海边啊!真不错!」
「爸,怎么连你也跟着一起瞎起哄啊?」升用半生气半惊讶的声音说。
就在这个时候,守护女蛟飞奔进起居室:「升少爷!」
升看到蛟那罕见的慌张模样,不禁也感到不安。「怎、怎么了?」
坐在升身旁的守护女说:「那个、那个、那个,嗯……洗衣机,喀啦喀啦喀啦。」她一边重复着拟声,双手边放在胸前,上半身开始转动着。蛟正用她自己的方式表现出「洗衣机现在正激烈地震动着」。
「洗衣机喀啦喀啦喀啦,怎么办……」
「什么?」这是指洗衣机坏了吗?如果洗衣机现在坏了的话会很麻烦(在金钱方面)。
正要开口询问详细情形时--
「喂--哥,我肚子饿了。」走廊传来从二楼走下来的弟弟那少根筋的声音。
「……你啊--」升有点动怒,正打算继续说「你都已经十二岁了,不要什么事都依赖我」的时候--
「噗噗噗……」蛟发出急切的声音。总是面无表情的她,难得露出苦恼的表情,一副快哭出来似地说:「泡泡、泡泡、泡泡一直冒出来,怎么办?」
「什么?」这是洗衣粉放太多了吗?「蛟,洗衣机里……」升正要继续问「放了几匙洗衣粉」时--
父亲拍拍升的肩膀问:「喂--升啊,游泳圈放在什么地方啊?」
升微微地瞪着父亲回应道:「你自己--」正要继续说「找啊,又不是小孩子了」时--依然故我的弟弟又开口问:「今天的晚餐是什么啊?」
「海边,海--边,我们去海边吧?」穿着比基尼的天狐嚷嚷着。
升都快哭出来了。
让我把话说完啊……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0 23:20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二月二十四日。
圣诞夜。
虽然学校已经放寒假,然而社团活动却一直持续到年底。
今天一早,为了社团活动而学校的学生们,喧闹声让赤城高中显得无比热闹。
终于到了要去宫部红叶家造访的日子,升莫名地感到紧张。
虽然宫部要自己空手来,不过空手去真的好吗……带个零食什么的比较好吧?可是这是正式的派对,带普通零食去的话会显得很奇怪吧……
升想想如此俗气的事,一个人慢慢地走在第一体育馆与社团教室大楼的狭窄走道上--突然,一道白色的锐利闪光在空中掠过,然后响起有如数个鞭炮同时点燃般的激烈爆炸声。
砰砰、咻、咻!
「哇啊!」升瑟缩着身体,蹲在社团大楼的墙壁旁。「什、什么东西啊?」
当白热的光闪烁之际,社团教室的墙壁上映照着一个深色的影子。无法正视发光中心的升别过头,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墙壁上一闪一灭。然而下一瞬间,映在墙壁上的影子突然增加了一个。接着那个影子--
「富家少爷!」
突然呼唤着他。
「哇啊!」升的反应十分夸张,吓得往后飞跳开来,然后望着音源处。
在闪光与爆炸声消失之处,飘浮在空中的是--一条鱼。
升以为自己眼花,于是揉了揉眼睛再仔细一看。
飘浮在那个地方的是--真真实实的鱼,一条青色的大鱼。鱼的尾鳍和背鳍均比身体还长,如薄纱般飘荡着。而比尾鳍和背鳍更长的胸鳍,宛如蜻蜓翅膀般闪烁光芒摆动着。
那条鱼在空中转了一圈,嘴巴一张一合地发出声音:「您是三槌家的当家少爷吧?」
「哇啊--真神奇!」升感佩的站起来。
「我有话……」
「鱼、鱼、鱼!」升伸出手抓住飘浮在空中的那条鱼。
「啊,您在做什么!」
「神奇!真是太神奇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升好奇地触摸着那条鱼飘动的尾鳍和如翅膀般的胸鳍。
「当、当家少爷!请听我说!」
「哇--真了不起!到底是利用什么原理才可以这样飘浮在空中啊!」
「希望您听我说!已经没有时间了!因为我勉强突破了守护当家少爷您身上施予的保护法术,因此时间、体力和灵力已经所剩不多了!」
「这里不行。」升的表情突然变得认真,一把将鱼抱在腋下,然后用书包遮住鱼的身体往中庭移动,跑进中央大楼与管理大楼之间。这里的话应该不会有人经过,会经过此处的也只有拜先生和大五郎而已。
升左顾右盼、行迹可疑地不断环视着四周,在确认周围没有任何人后才将鱼放开。「……那么,是什么事呢?」
「是这样的……其实……」
「等一下。」升用手掌制止了鱼的话语,然后问道:「在你说明之前,请先告诉我你的身分?」
「好的!非常抱歉,现在才自我介绍,我叫--」

*****

下午六点十分前。
由于时序已进入严冬,因此四周早已漆黑一片。
JR车站正好位于赤城市的正中心。
南北向的铁道将赤城市划分为二,靠近铃之濑地区的是赤城高中,跨越铁道的那一头是幽静的住宅区。再往郊区走,就是高级大楼林立的高级住宅区。根据音乐会门票背后所写的住址,宫部家在那个区域算是数一数二高的大厦 。
骑着自行车抵达宫部家大楼的升,停妥后缓缓地走进大楼内。
大楼的入口大门是自动感应式的,因此升走到大门旁边的对讲机,按下宫部家的号码。在「叮咚」的门铃响后,立刻传来宫部开朗的声音:「哪位?」
「啊,你好,我是高上。」
「升?稍等一下,我马上帮你开!」
对讲机旁的大门立刻安静地开启。
「请进!我家在七楼!请搭一号电梯上来。」
「谢谢。」明明看不见对方的脸,却还低头回礼的升进入大厅,走进位于前方的电梯,按下七楼,电梯开始缓缓上升。
一楼……二楼……三楼……
电梯载着升依序往上升。
四楼……五楼……六楼……
抵达的铃声响起,电梯抵达了七楼。
电梯门打开。
就如杉野所言,这栋大楼最顶楼整层都是宫部的家,也就是说出了电梯就是宫部家的玄关彖在其他楼层是走廊的地方,现在却成了宫部家的玄关,一踏进这宽广的空间,背后的电梯门关起。
顿时陷入一阵寂静。
升不知该如何是好,当场愣住。此时,里面的门大大地敞开。
「欢迎光临!」宫部边说着边跑过来。她今天身上穿着白色的洋装,是一件有着许多皱褶与荷叶边的可爱洋装。不仅露出大半个酥胸,裙子也极短,然而却一点也不会令人有任何遐想,这样的裸露反倒有种健康的感觉。披着领口边缘滚着白色皮草的高贵短上衣,毛茸茸的感觉让人联想到奶油蛋糕。而头发与腰际间搭配着粉红色的花饰,更有画龙点睛的效果。
「你好,今天谢谢你邀请我来。」升低头致谢。
「不客气!」
「嗯,这个……」升将抱在手上的圣诞红递上前。
「哇,我说过不要那么客气啊,不过谢谢你!好高兴哦,我马上拿去摆好。」宫部露出如小孩般天真无邪的笑容收下。在超寛敞的玄关往前走,刚角她冲出的那扇大门再度为升敞开。
「来,请进。」
大门的另一头是一个非常大的房间,里面有约二十几人,男女老少都有,正分散成几群,亲密地交谈着。然而,当宫部与升一走进来,这些人全都安静下来盯着他们。
升突然被这样的气势吓到,顿时停下脚步。
不过那些人又马上恢复交谈。
「赶快进来吧。」
升在宫部的催促下走进屋内。进入屋内似乎不需要脱鞋。
这里简直就像是饭店的套房。
墙壁上装饰着昂贵的画作与雕刻品、天花板挂着闪闪发亮的吊灯、地上铺着的是毛茸茸 的地毯,而屋子的正中央放置着大型沙发组,周围摆放着几张古董椅。靠墙的大桌子摆放着自助餐式的餐点,有餐前小点心、冷盘、小蛋糕……每一种看起来都非常美味可口。
在装饰着艺术品的房间一角,摆放着一架闪亮的黑色平台钢琴--升还是头一次在普通家庭里看到。
升赞叹地说:「好像是非常盛大的派对。」
「没有那么夸张啦。」宫部微笑说。
「这里好像不是我该来的地方。」升取下围巾低头看着自己的打扮。他身上穿着平日穿的连帽粗呢短大衣和牛仔裤,脚上穿着运动鞋,的确是非常普遍的打扮。
「讨厌,没这回事啦!」宫部连忙挥手否定,然后微笑说:「因为今天的派对可以说是特别为了升而举行的。」
升被宫部那笑容与所言吓了一跳:「怎么会?」
「是真的--来,这里是升的位子,请坐。」宫部带领升走到最大的单人座沙发。
升道谢后坐了下来。这是一张一坐下,身体便往下沉的柔软沙发。升尽量礼貌地环顾着四周问:「受邀的那些人都是宫部的朋友吗?」
「是啊。」
「好像没有我认识的人。」
「应该是吧?」
「桥本好像没来。」
「是啊。」
「到底怎么了?」
「不清楚。」
「演唱何时开始?」
「马上就要开始了哦。」
「要演唱什么曲目?」
「快乐的远扬。」
「宫部,你为什么要邀请我来?」升凝视着宫部问。
「你想知道吗?」宫部露出了微笑靠近升。

*****

时间稍微往前推。
一大早,在赤城高中的第一体育馆后方。
那飘浮空中的怪鱼自我介绍道:「好的!很抱歉现在才自我介绍,我叫清麻吕,是宫部家现任当家--宫部重藏的随从。」
「你说的宫部家……莫非是……」升一脸惊讶。
「是的,宫部重藏是和你同年级的红叶小姐的父亲。红叶小姐承蒙您关照了。」鱼的身体在空中一扭,谦逊地低着头说。
「啊……你太客气了。」升也低下了头。低头的瞬间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于是他迅速地抬起头问:「……等一下!像你这样的随从……莫非宫部家是祭司、巫女、 土地神等,类似妖怪之类的家族?」
清麻吕摇着上半身表现出否认的意思:「不,宫部家不是祭司也不是巫女之类,只不过每一代的女生一到了十六岁生日时,体质会稍微产生变化--」
「怎么说?」
无法从清麻吕的鱼脸判断出它的表情,不过应该是用非常认真的眼神正视着升说:「我从赤城的桥姬那听说,您是三槌家的当家少爷……」
「嗯……是的……」最近都忘了这件事。
清麻吕靠近升的脸说:「--由于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您身上,所以无论如何请您一定要帮忙。」

*****

走过来的宫部,往升坐着的大单人沙发的扶手上一坐,靠着椅背说:「因为你身上散发着味道。」
「什么?味道?」与宫部身体紧密依靠的升,缓缓地挪开身体,靠在另一边的扶手上。
「没错,你身上散发着味道。」
「……我很臭吗?」
「不,是香味哦,是非常棒的味道。」宫部说着靠近升的脸深深地吸一口气。
升反射性地将身体移开。「……香味?」
「是的,香味……为什么和你同班的时候都没有发现呢?」接着,宫部的嘴角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张开的双眸闪闪发光。「……现在想想,好像是从今年暑假过后,才发觉到你身上散发出迷人的香气。之后我就非常在意你到无法自拔的地步。」
「宫部?」
「暑假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宫部凝视着升。
「……」升不发一语地回视着宫部。
「暑假时,发生了什么震撼你们日常生活的事吗?」
「……」
「你不想说吗?还是你想不起来--算了,知道不知道都无所谓。」宫部的目光紧盯着升,开始笑了起来。
升蹙紧眉头说:「……宫部,你好像有点不寻常。」
宫部的笑声突然停止,低哝着:「是吗?是这样吗?或许吧……」然后从扶手跳下,缓缓地走开。
数名男子像是与宫部换手似地,默默围在升的沙发四周。
「做、做什么?」升露出警戒的眼神望着身旁的男子们。
「因为非常在意你的事,所以我稍微调查了一下。」宫部隔着桌子,缓缓地坐到升对面的单人沙发。
升发现,此时房间内所有参加派对的人全都停止了谈话,静静地望着这个方向。
「你有一个弟弟,对吧?其实真正散发出香味的人是他。」宫部缓缓地将双腿交叠。
「……」升只是默默地回视着宫部。
「所以我要的是你弟弟,为了让你弟弟送上门,所以才会邀请你来这里,而你却什么也不知道,傻里傻气地前来,真是个大傻瓜。」
升似乎想说什么但突然闭上了嘴,然后又开口--「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因为已经有某人告诉我了。」
「你知道什么?」
「 全部。」升用手撑住自己的脸颊说:「宫部,你先咬了桥本绿的弟弟桥本春太对吧?」
宫部的脸色一变。

*****

体育馆后方。
清麻吕靠近升的脸旁说:「我想拜托您的是,有关红叶大小姐的事。」
升将身体往后一仰问:「宫部怎么了?」
「我希望……您能救救大小姐。」
救救她……又是夸大其词的说法。升狐疑地皱着眉头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清麻吕离开升,在他身旁大大地绕了一圈说:「……最近在这城市里频繁出没的『灰色狼人』传说,您知道吗?」
升想起了从透那里听到的事,于是回答道:「嗯,大概知道。」
清麻吕停止了动作,「那个是、那个是……」不知是否难以启齿,清麻吕闭上嘴巴,突然静默不语。它低下头,不一会儿又将头抬起,直接说道:「……那个是红叶小姐所为。」
「什么?」升的思绪 顿时停止。「……你说什么?这是怎么一回事?」
「……宫部家每一代的女孩子,只要一到十六岁生日时,就会拥有变身的能力,成为异于常人的人。」
升惊讶地眨着眼睛:「咦--啊--这……拥有变身能力没什么大不了吧?」
由于升的生活中有着随性化身美女或美男子的大狐狸;一喝醉,龙就会从身体剥离的巫女,还有能迅速变回红狐原形的工友,因此觉得「一到十六岁就会变身成异于常人的人」这种事根本不足为奇。
「嗯,的确没什么大不了的,然而问题是--它一旦在别人脖子咬上一口,短时间内可以将本身的超能力分给对方,操控对方的意识……」
「……」升感觉自己似乎得知了非常重要的情报,但因过于意外,以致于一时之间无法理解。他用一只手揉揉太阳穴,另一只手阻止清麻吕继续说下去:「啊?……等、等一下。」
「总而言之,红叶大小姐是『感染』并量产『灰色狼人』的『感染源』。」

*****

升对着眼前脸色一变的宫部淡然地说:「--桥本的弟弟住在赤城市,却就读铃之濑小学,而且和我弟弟同年级,因此你认为这样能够轻易地接近我弟弟。我说的没错吧?但可惜的是,桥本的弟弟并非『适应者 』。」
「……」
「因此你改变了原有计划,咬了桥本绿,让他成为攻击我的『感染者』一员,然后再把我弟弟引来这里。虽然不费周章,不过对你来说,这的确是最轻松的方法。」
「……」
「然而这个方法也失败了,所以你才会把我叫来这里。只要我来这里,你就可以利用各种理由把透叫过来……而会选择圣诞节,是因为必须要有举行派对的藉口吧?或者这是你打算送给自己的一份礼物?」
「……」
「我说的没错吧?」
「……嗯。 」露出严肃表情听完升所说的宫部,突然笑了出来:「你明明知道我的诡计,却还来这里,你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傻瓜啊。」
升探出身说:「宫部,接下来才是重点,请听我说……」
昏暗的房间里,宫部红叶微笑着说:「……既然你已经了解这么多的话,事情就好办了。」
「可以吗?宫部,今后才是最重要的,你不能继续这么做,否则会很危险。」升想尽办法要力劝宫部。
然而宫部却完全听不进去。「我的目标不是你,而是你弟弟,因此希望你能把他找来。」
「有人想除去你这个危险人物啊。」
「你弟弟身上散发出那样的香气,想必他的血一定是极品。」
「你不能再继续做坏事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一旦喝了他的血,我会变得更厉害。」
「宫部……」
「不过要充满正义的你把你弟弟找来,一定是白费唇舌……」当宫部的脸浮现出平时那充满魅力的笑容时,嘴角依稀可看到尖锐的犬齿:「我要让你成为我的手下。」
升吓了一跳,不禁往后退说:「等一下,宫部--」
此时,周围的男子们抓住升的手脚和头,将他压回沙发上。
「等一下。」升用力地欲挣脱压着他的手,然而要甩开数名男子的手,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放开我。」
「一点都不痛哦。」宫部从沙发上站起。
「我、我不是在说这个。」虽然明知白费又气,升仍用力地挣扎,拚命地说:「我说等一下!听我说啊!」
然而宫部完全听不进去。「你只要想像是在脖子上轻轻一吻的感觉就行了。」
「宫部!」
「马上就结束了。」宫部露出笑容站在升的面前,身体往前一弯靠近他的脸。
升做最后垂死的抵抗说:「宫部,你不能咬我,再这样下去的话--」
此时,电灯熄灭了。

*****

听完所有经过后,在受到打击而说不出一句话的升面前--
「红叶大小姐身处危险。」清麻吕淡淡地继续说下去:「我知道这是很冒昧的请求,但希望当家少爷能够救救大小姐……大小姐现在只是因此一时迷惑而误入歧途,希望当家少爷能够引领大小姐走上正途!」
升回过神问道:「你所谓的危险……是怎么一回事?」
「那是--」

*****

灯光突然熄灭的房间里。
「哇。」升率先叫出声。
「--怎么一回事?」宫部站起来。
此时,响起突兀的声响。
叮咚。
是门铃声。
宫部抬起头,警戒地盯着对讲机一会儿,然后在黑暗中畅行无阻地朝对讲机走去。她拿起话筒说:「喂,哪位?」
「您好。」
是陌生女子的声音。宫部脸上露出不信任的表情,蹙紧眉头问:「你是谁?」
「我家的升在那里吧?」
「……」瞬间,宫部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名金发美女的身影。
对讲机那头的声音带着笑意说:「--在外头玩耍的时间结束了,所以我来接他,能不能麻烦你转告升,请他在那里等我?」
宫部的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说:「……你闯得进来的话就试试看吧!」
「呵呵呵,你还真狂妄啊,很好。」
对讲机「喀!」地被对方挂上。
彷佛敌人就在眼前似的,宫部狠狠地瞪着手中的对讲机话筒。「……以为我完全没有准备吗?」
宫部在黑暗中用眼神示意,接到宫部指云的数人从房间走出去。
在一片漆黑中,看不清状况的升,完全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感觉到几个人有了行动,于是不安地问:「你打算做什么啊?」
「你只要静静地待在那里就行了。」宫部冷冷地回答。
「是谁按了门铃?」
「应该是保护你的人吧?」
升惊讶地抬起头。
看到升惊讶的反应,宫部纳闷地说:「不是你告诉她你要去哪里的吗?」
虽然没有摇头,但升的表情却否认了宫部所言。
宫部「哼」了一声笑着说:「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还真是尽忠职守的护卫,看来事情不会进行得很顺利。不过……狩猎就是要这样才有乐趣。」
此时,升看到宫部的眼睛发出了朦胧的红光。
*****

「所谓危险是--」清麻吕咽了咽口水,那比身躯还长的透明翅膀微微地颤抖着:「天狐空幻大人。」
升睁大双眼:「……空?」
「没错,正是……」不知是否为了压抑内心的不安,清麻吕当场后空翻转了一圈,继续说道:「天狐大人,也就是身为您家守护神的天狐空幻大人,为了要尽守职责,他一定会铲除欲对您和令弟不利的人--也就是红叶大小姐。」
*****

八位「感染者 」接收到「感染源」,也就是宫部的指示,便各自变身成全身长满灰毛,有着锐利爪子和獠牙的狼人。
他们所接收到的命令是「击退入侵者」--
狼人两人一组狄各自保持间隔两公尺的距离在电梯大厅排列着,屏息观察电梯的动静。
这栋大厦的北侧和南侧均有进出口,每个进出口各有两台电梯,整栋大厦共计四台电梯。但能够抵达宫部家--也就是直达七楼的电梯,只有北侧的其中一台而已。
这里虽设有逃生梯,但今天在宫部的指示下,一楼和七楼的进出口均上了锁,因此要上七楼就非得利用狼人们正守着的那台电梯不可。
此时,电梯显示楼层的指示灯从一楼转变到二楼。安静且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让严阵以待的八人神经紧绷。
入侵者 首先必须突破一楼的进出大门。在的时间扣除刚刚透过对讲机谈话的时间,相互对照后可以知道,对方似乎非常轻易地就突破了。
三楼……四楼……
电梯的楼层指示灯无情地往上攀升。
五楼……六楼……
很快地显示到七楼。
在十六只严阵以待的目光下,电梯门静静地敞开。
在那明亮、线条单调的电梯里,站着一位金色长发的入侵者。
--「击退入侵者 」。
在电梯里的人还未有任何行动前,狼人朝着电梯内掷出如苹果般大的蓝黑色球体--那个球体突然破裂,喷出大量的热波与高温蒸气。在此冲击下,那位金发入侵者重重地撞上电梯的墙壁。
狼人接着又丢掷出数个相同的球。球体连续破裂开来,使得电梯内和电梯前方顿时弥漫着白烟与热波。
当所有的攻击一停止,白烟散去时,紧贴在墙壁的金发入侵者膝盖一弯,身体便顺着墙壁往下滑,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令人不舒服的沉默再度降临。
入侵者瘫坐地上后,经过约十次呼吸之久,两名狼人从阴暗的一角现身,小心翼翼地朝电梯靠近。
一人在电梯前等待着,另一人则进入电梯内,用爪子轻轻碰了那名一动也不动的入侵者头部。
然而,入侵者没有任何反应。
再次稍微用力地触碰对方的头部,漆黑的走廊顿时响起硬物碰撞的声音。入侵都的头瞬间有如纸糊般晃动着,接着又马上一动也不动了。
上前确认状况的狼人露出了安心的表情,与进入电梯里的狼人相互对望,正想转身告知身后的同伴们「已经击退入侵者」之际--一动也不动的入侵者,突然手一举。
几乎与火花声同一时间,电梯里的那名狼人全身痉挛,在他后仰倒地前,在电梯口等待的另一名狼人也被紫色雷电包围。
在外头等待的六名狼人看到眼前景象,全身一阵颤栗。
不久前完全倒地不起的入侵者,令人无法置信地用力站起身,左手一把抓住最先倒下的那名狼人头部,边拖边拉着用稳健的脚步走出电梯,就这么缓缓地朝大厅前进。
两人一组的狼人,像是相互配合好似地,一同从阴暗处现身,朝入侵者 飞扑过去。然而,他们的獠牙还未触碰到入侵者前,就被强烈的紫色雷电墙所阻挡,整个大厅笼罩在淡紫色的光芒中。
触电的两名狼人重重地跌落在走廊的地板上。
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入侵者 ,用左手轻轻地将抓在手上的狼人身躯往上提起,本能上讨厌距离过于接近的狼人们,开始慢慢地往后退去,然而入侵者前进的速度比它们后退的速度更快。入侵者 一接近那群狼人时,转过身轻轻地将左手抓着的狼人丢掷出去。一名狼人和被丢掷出去的狼人一起飞了出去。
入侵者 一看到眼前的景象,露出了邪恶的笑容--此时,另一名狼人趁其不备从背后飞扑过来。「砰!」地将入侵者扑倒在地,然后朝他的喉咙一咬。
「呜啊啊啊!」入侵者发出凄惨的叫声。
入侵者全身瘫软,咬他的狼人放开了他,两人保持些微的距离。其他平安无事的狼人和从地上爬起来的狼人全都聚集过来,盯着倒卧在地上的入侵者 。
入侵者一动也不动。
一名狼人朝入侵者 靠近。因害怕对方又像刚刚那样诈死,因此这次非常谨慎地慢慢走上前,用爪子踢了踢。
入侵者完全没有反应。
站着的狼人们互相对视,确认已经达成「击退入侵者 」的命令--此时,入侵者的身体突然变黑,然后就像是沥青般溶化。
「?!」最靠近入侵者的狼人吓得往后飞跳。
不久,原本是入侵者的身躯在狼人们的看守下,溶化于地面消失无踪。
「?」
狼人们完全无法明白入侵者为何会溶化。
就在这个时候,最后一排的一名狼人发现--平常灰白色的安全楼梯大门,不知何故,竟然变成要溶化似的又红又热。
看到眼前景象的他,还未想到要采取何种应对措施前,那个炽热的安全门便一=阵扭曲,从门框脱落--
咚!
屋子、楼梯、还有整栋大厦剧裂地摇晃着。
宫部瞬间抓住了沙发椅背,因而免于扑倒在地。她一脸慌张地抬起头:「怎么了……?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
没有人回答她。
摇晃开始逐渐停止。此时「砰!」的一声,玄关大门被粗暴地踹破。大门被踹开的瞬间,室内涌进了黑烟和热气。宫部不禁往那个方向一望。
敞开的大门那一头,弥漫的黑色烟幕中站着一个人影。他一看到屋内所有人的视线正集中在他身上时,便有如要求观众给予掌声的小丑般,张开了双手。
「谢谢你邀请我来。」
对方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是化身女性之姿的天狐空幻。
包裹着那令人神魂颠倒身材的,是彷佛从夜空中取下般漆黑的长洋装。低胸的领口可以清楚地看见胸前的乳沟。露指长手套包住他那纤细的双手,脚上穿着细带子的无跟鞋,肩上披着艳丽性感的黑色披肩。
原本就魅力十足的美貌,经过礼服点缀更加与众不同。白色、黑色和金色组合成完美的造型--那美貌也令听从宫部命令的那些「感染者」无法移开视线。
「……」一阵不战而败的心情涌现,宫部露出了不甘心的表情紧咬下唇说:「……我不记得曾经邀请过你。」
「是吗?可是一楼进出口的自动大门,我只微微一笑便自动敞开了哦!难道那不是欢迎我的意思吗?」天狐「哈哈哈」豪爽地笑着,然后不知从哪里拿出惯例的金色扇子,「啪」地打了开来,露出高傲的态度开始扇着风。「是不是都无所谓啦--喂,坐在那里的升,赶快过来我这里。」说着便朝升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
宫部马上挡在升与空之间说:「不好意思,我不能将升还给你,我还有非常重要的事。」
「……什么?」
「没有你这个保护者的事,麻烦请你离开吧。」
「你真是奇怪啊……」露出微笑的天狐空幻摇着扇子,一边缓缓地走进屋内。随着脚步的移动,礼服左侧的开岔大胆地敞开,白晳的大腿若隐若现。「--你要那一块黑土到底想做什么啊?」
「……什么意思?」不明白灵狐所言的宫部皱着眉头,然后心中涌现不祥的预感,她不禁转过头。原本被压在自己身后的升,脸部扭曲,浮现出有如老人般的皱纹。
宫部看到眼前的变化,全身颤栗,发出一声微弱的惊叫声。
「冒牌升」的脸朝上,嘴巴大大地张开,口腔有如溢满墨汁般漆黑。接着,从那黑色的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哦呵哦呵呵,哦呵哦呵呵……」
似乎正发出嘲笑。
发出非人类笑声的升,他的脸、手脚和身体,还有身上的连帽粗呢短大衣、球鞋、围巾,全都不断溶化变成了如沥青般漆黑的泥巴,从压住升的男子们手中与指缝间流下,那些男子不禁将手收回,往后退去。
宫部也全身颤抖着往后跳开:「……这是!」
哈哈哈!屋内响起尖锐的笑声。「--把你们骗得团团转吧?」
构成「冒牌升」的漆黑泥巴,像溶进沙发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仅会说话、会笑,还会感到惧……这就是送给你的礼物!」拥有一头闪亮金发的美女用张开的扇子遮住下半部的脸,仅露出眼睛嘲讽地说:「……我有可能明知道危险还让升前来吗?你用脑袋想想就知道了啊。」
*****

听了清麻吕将所有事情说完后,升沉默了一会儿,不久开口道:「可是有一点我想不透……宫部为什么……」
升突然闭上嘴。
清麻吕莫名其妙地看着升。
升瞬间闭上眼睛,膝盖一弯倒在地上。
清麻吕一惊:「当家少爷!您怎么了?」
升虽然好像失去了意识,但并未扑倒在地上,这是因为背后有人支撑住他。站在他背后的是--
「……升少爷,请原谅我。」是拥有黑色长发的美丽守护女。守护女将手伸进昂着头的升的腋下,然后抱住他。竟然能够眉头皱也不皱地,轻易支撑住一名十七岁少年的体重,这名女子的腕力果然非比寻常。
知道守护女身分的清麻吕身体往上缩:「守护女……!」
「因为感受到有人突破我施在升少爷上的保护法术,因而赶了过来……」蛟用毫无感情的眼神望着清麻吕问:「是你做的吧?」
清麻吕极为惊慌,当场不停地转着圈说:「守护女,我会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你也快自身难保了吧?」
领悟到守护女话中含意的清麻吕,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啊!」
勉强突破灵力的保护法术,对于灵力的身体来说是极大的负担。加上光从大陆跨海来到这里,也是非常疲惫的一件事。灵力几乎快用尽的清麻吕,他的身体从尾端开始像是阳光般正缓缓地消失。
清麻吕抬起头,用仅存的力气恳求说:「守护女,请您帮帮忙--」
「很抱歉……」守护女依然面无表情,将发出沉睡呼吸声的当家少爷重新抱好后说道:「对我来说,当家少爷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灵力用尽的清麻吕虽然还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就这么消失了。
蛟背着升走出赤城高中。
朝正在道路的那一头,双手环抱胸前、双脚张开站着的金发美女走去。「结束了。」
「辛苦你了。」空露出微笑。由于升命令他不能进入赤城高中,因此只好在此等待。
背着升的守护女抬起头看着空问:「……这样做好吗?」
「没问题。」空肯定地颔首回答。他的嘴角流出一丝青白色的磷火说:「我这么做自然是有目的。」
*****

宫部静静地瞪着空。
她用燃烧着怒火的眼睛,对着留在屋内的十人使了个眼神。一接收到宫部的指示,他们背部同时一缩,整个身体膨胀起来,转眼间变成了全身长满灰毛的狼人,整个屋子里顿时弥漫着野兽的气味。狼人遵照统帅的指示,等距离散开,团团包围着空。
「我知道你是一位厉害的护卫。」宫部微微抬起头,气势凌人地说:「不过,不知你是否真的应付得了这些人?」
天狐沉稳地回应道:「人数并不是问题。」
「绰绰有余了,他们都非常优秀。」
有如呼应着宫部的愤怒,狼人们摆出朝空飞扑过去的姿势。
空将轻握的手缓缓置于眼前,手掌朝上微微打开。
手掌上放着十根有如香烟般大的细长针筒,针筒前方的盖子全被取下,露出里面的针。
空用金色扇子对着张着的手心扇起一阵风--所有的针筒有如弓箭般疾速朝四面八方飞去,命中所有狼人的肩膀。
被针筒射中的狼人们起初没什么反应,没多内便开始发出痛苦的咆哮,口水飞溅,痛苦地扭动着身体。接着,从手指开始,所有的灰毛退去,变回普通的人类。
--是疫苗!
宫部惊讶地睁大眼睛:「可恶!到底是从哪里拿到这种东西!」
天狐又用金色扇子遮住嘴窃笑着:「这是商业--机密。」
变回人类原形的那些「感染者 」,全都失去了意识,一个个昏倒地上。
宫部望着每一位「感染者 」的脸,然后用力地紧握住拳头,颤抖着说:「……只是复制能力的量产物……果然一遇到紧急情况时,根本派不上用场……」好强的瞳孔散发着锈铁般的红色光芒。「看来,好像得由我亲自出马了。」
「哼,放马过来吧!」站在宫部眼前的空,眼睛反射着微弱的光线,发出了珀色的光芒。
此时--
「--等一下!」有人从敞开的大门冲进屋内。
所有的视线集中在那个人身上。
那个人是--
「……升?」惊讶得张大眼睛的空,两个等边三角形的耳朵从头发中蹦出。「哎呀……你已经醒啦?」
那个人的确是三槌的当家高上升。可能是因为外头寒冷的空气,他的双颊显得微微潮红。应该是一醒来就马上冲来这里吧?他身上仍是失去意识时社团运动服的打扮。
升的肩膀不断上一摆动、喘着气说:「等一下!让我跟宫部谈谈!」
此时,在升背后转了一圈的是--「大小姐!」
宫部满脸惊讶:「清麻吕?你来了?」
「哦,看来你灵力恢复得满快的嘛!」空微微地扇着扇子。
「因为大小姐有危险!」清麻吕瞪着空说。
「哈哈哈,你还真冥顽不化。」空讽刺地说。
走进屋内的升,对于如饭店套房般优雅的装潢感到佩服不已。
……宫部果真是有钱人啊,居住的世界果然完全不同……说起来,宫部从来都不曾提过自己是有钱人,还真如人所说「大小姐从不认为自己是大小姐」。
呼吸恢复正常后,升往前一步说:「宫部……我听清麻吕说了。」
宫部假装没听到升所说的话,直接问清麻吕:「清麻吕……只有你回来而已吗?」
「是的……大小姐……」
升不死心地继续说道:「宫部,不要再错下去了……空的话,由我来说服他,让他放你一马。」
一听到升这么说,空马上做出回应:「你在说什么话啊!事情什么时候变成要不要我放过这家伙一马啊?」
宫部失望般地垂下双手说:「原来只有你回来而已……」
「唔--」升低哝一声,继续说道:「空,等一下,拜托你先不要说话好吗……否则事情会越变越复杂。」
空挥动拳头反驳:「事情早就变得很复杂了!如果早知道你会冲来这里,我就……」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宫部失望地垂着头,像自言自语般的低哝着。
「大小姐,请就此停止吧!令尊也非常担心您--」
「为什么是清麻吕……为什么不是爸爸……」宫部的语尾颤抖着。
「什么?」无法听清楚宫部说什么,升不解地歪着头。
「为什么爸爸不回来……!」宫部倏地抬起头,发着红光的眼睛闪着泪水。
「如果想对我说什么、想斥责我的话,爸爸回来直接对我说就好了啊!为什么只有清麻吕回来!」
空和升两人均一头雾水,露出惊讶的表情凝视着激动的白衣少女:「宫部……?」
清麻吕也疑惑地在空中浮动着:「大小姐。」
「这并非我所希望的!我期待的并不是你回来呀!这和我所预期的完全不同!我只是……」
宫部说到这里,咬着下唇再度低下头。
宫部现在究竟在说什么……
感觉宫部似乎就快要说出她的真心话了。
升戒慎恐惧地朝宫部走去:「宫部,你到底在说什么……」
彷佛要制止升的行动似的,宫部突然抬起头说:「既然这样,那我就让事情永无了结。」
宫部脱掉白色短上衣和低跟鞋说:「其实,我真的不想让别人看到我变身的模样……」
宫部深深地低下头,长发顺势垂下,将脸完全遮掩。
缩起身体调整呼吸。
身体伸展着,骨头和肌肉发出劈哩啪啦的声音。
紧接的瞬间,宫部那纤细的身体开始膨胀,清爽的白色洋装承受不住膨胀肌肉的压迫而完全被撑破。从破裂的衣服下所露出的并不是白晳的肌肤,而是浓密的金褐色硬毛。
「哇!」升吓得不禁往后退。
空静静地摆好架式。
「大小姐!请住手吧!」清麻吕哀凄地叫着。
宫部并没有回应。
身体伸展着,骨头与肌肉继续发出劈哩啪啦的声响。
四肢变得又圆又壮,胸腔与脖子周围也变厚,十只爪子发出奇异的声响,伸展成为镰刀状。原本润泽的黑色长发有如被金色光芒笼罩般变了颜色,只有这部分的变成称得上是美丽的景象。从那闪着金光的发丝之间,可以看到那鹅蛋型的漂亮脸蛋开始伸长、变宽,嘴巴几乎撕裂至耳旁,唇间露出白色锐利的獠牙。
低沉的声音已经不是女高中生的声音了,而是肉食性动物的声音。
接着宫部抬起头,她的头顶几乎快触碰到天花板,正以发着如锈铁颜色般光芒的眼睛看着空。
她已经变身成为披着金褐色皮毛的动物了。
空蹙紧眉头说:「这……真是太罕见了。」
清麻吕用略带警告的语气说:「没错……红叶大小姐在拥有多种属性的宫部家中,算是特别稀有的属性,天生具有『金狼』的体质!」
那只「金狼」的身体一震,抖去身上白色洋装的残骸。大大地吸了一口气,将胸腔注满了空气--
咆哮着。
墙壁、天花板、玻璃窗和吊灯,有如出现裂痕般震动。
「哇!」这巨大的声响使升与空不禁捂住正朵。
抓住这个机会,「金狼」用力一踏,仅一步便逼近了空。
「哇!」空慌张地往后跳开。
「金狼」那有如棍棒般的手毫不客气地一挥。那钩爪闪过空的鼻尖,深深地烙印在空身边的墙壁上。
空用后退的步伐飞跳地与「金狼」保持距离,嘴里一边喊着:「危险、危险!」
「大小姐!请住手!」清麻吕瞬间缠住「金狼」,但「金狼」用手将它挥掉。
升一把抓住如海藻般飞转的清麻吕问道:「哇、哇,你还好吧?」
「嗯……谢谢您。」清麻吕离开升的手,再度飘浮于空中。他担心地望着「金狼」说:「啊,大小姐……」
在速度和力量上,「金狼」果然和灰毛的「感染者」不同。「金狼」是由宫部变身而成,因此应该拥有很高的智能--如果仍保持理性的话。总之,对方无疑是个难应付的对手。
……根本没有让空冷静分析的时间,「金狼」再度扑过来。空又千钧一发地闪开。在他背后的桌子上,整齐排列的餐前小点心、小蛋糕与托盘同时被打翻,叉子、汤匙和堆叠的盘子、杯子发出碰撞的声响散乱一地。
空望着那些似乎很可口的点心全都散落一地,露出可惜的表情说:「啊……真是浪费……」
「金狼」的钩爪往空中一划,对准空的喉咙袭击而去。空惊险地避开连续攻击,往后退去。
打算让我毫无时间使用法术吗?
由于高气密、高防热的建筑物会阻断灵力的流动,这栋大楼恐怕难以施展法术。加上又是超高大楼,五行任一元素的密度均非常稀薄。
该怎么办呢……
--此时,正伤透脑筋的天狐耳中传来突兀的水滴声。
环视屋内,他终于发现了。
墙壁在「金狼」第一次攻击时被挖了一个洞,水滴声是从墙壁内侧的水管所发出。由于水管被「金狼」的爪子划破,内侧破了一个洞,水正从那里不断地渗出。
看到眼前的景象,空露出了微笑。
他趁隙从「金狼」的手下逃开,保持着相当的距离,高高地举起右手。
接着,发出连续的刺正破裂声,裸露的水管破了好几个洞,大量的水从那些洞里喷出--
喷出的水并未因重力原理落在地面,而是直接被金发美女吸了过去。
不到十秒钟,空的周围形成了三个约数百公升的水块。空的手只要稍微挥动一下,水块便顺着手的动作而移动。
空对着后退的「金狼」奉上危险的笑容,从嘴角流泻出结冻气息般的青色磷火。
「让你的头脑冷静一下吧!」
说完后,他将手用力往前一伸,此时围绕在身旁的水块,突然像是具有意识般一起朝「金狼」飞扑过去。
在如此威力强大的水流冲击下,「金狼」那庞大的身躯也有如树木的枝叶般脆弱。受到巨大水块的攻击,「金狼」被卷入水流中,上下翻转地撞向地板,然后冲向墙壁--
「大小姐!」
空站在跌坐地上的「金狼」面前,冷冷地说:「你不是绝世美女吗?」
此时「金狼」突然抬起头。
「哦?还要继续吗?哈哈哈,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好吧,放马过来吧!」天狐空幻语气中带着挑衅的意味摆好架式,嘴巴不断地吐出青白色的狐火。
「空,我说等一下啊--!」升拼命地叫唤着。
被挑衅的「金狼」从水中挣扎着欲站起身。
这时,一道银色的直线从相互睨视的两人中间划过。
一支如发丝般的细针刺中正欲站起身的「金狼」肩膀。
「?!」
突然全身瘫软的「金狼」当场又跪了下来--不只全身失去力气,宫部全身金褐色的毛,非自愿地逐渐变得稀薄,身体也开始缩小回复到原来的大小。接着数十秒后,全身赤裸的宫部难为情地瘫坐地上,她拔掉了肩膀上的针。
「哇啊--?男、男、男生们不准看!」清麻吕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升的眼前。
「哇!做、做什么啊!」升被突然挡在自己眼前的清麻吕吓了一跳,生气地说。
宫部瞥了一眼正在争的高上升与清麻吕,不敢相信自己身体所产生的变化,摸着自己裸露的手和脚,确认后喃喃地说:「怎、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回原形……」
「咦?」空也一脸纳闷。
此时,现场出现了一个新的声音。
「看来我赶上了。」
屋内所有人的视线全都望向玄关大厅的门。
出现眼前的是--
「太好了!如果全靠你的话,恐怕状况会一发不可收拾。」一位头上绑着三角巾、脸上戴着大口罩、身上穿着白色衣服、肩上挂着一个皱巴巴的托特包、戴着厚镜片的眼镜、一只手还拿着不锈钢杓子,一身奇怪装束的年轻女子。
「……什么话啊。你也来得太晚了吧?」空蹙着脸叹息说。
「啊!抱歉!」女子用扚子敲了绑着三角巾的头部。「是这样的,我好像走错了进出大门,要上来这里,好像非得从北边进出口进来才行。在问到管理员之前,我一直在这栋大厦中旁徨地转来转去。」女子哈哈哈地笑着。
宫部拿披在身旁沙发上的多功能罩单包裹住身体,作为蔽体的衣物,然后站起身,以威吓的声音狂吼着:「你是谁?」
「呜呵呵……」女子发出怪异的笑声说:「问得好,我有时候贩卖神秘的药,有时候是可丽饼屋的老板,然而真实的身分是……」
女子缓缓地脱下白色衣服,露出面一件俗气的黑色套装。接着,从皱巴巴的托特包里拉出一件老旧的大衣慢慢披上。
女子挪了挪滑落的眼镜说:「我是保管科第一班专属的巫医汨罗!」
现场一片静默。
升终于想起清麻吕正贴着自己的脸,于是往后退开,然后惊讶地眨着眼凝视着女子说:「汨……汨罗?」
为什么保管科的……汨罗……会出现在这里?
此时,升的脑海中闪过一名少女的身影--就是因为那位被白色衣物包裹身体的白发红眼可怜少女,才会与保管科的汨罗相遇……也就是被称为「白鬼」及小白的少女。
升惊讶地屏住呼吸,难道汨罗打算封印宫部?
「……唔,真没意思,麻烦反应热烈一点啊!」汨罗摇晃着杓子。
空无视汨罗的抗议,自顾地问:「你为什么拿着杓子啊?」
「嗯,没什么特别用意,只是因为我在经营可丽饼屋。」
「可丽饼?」天狐空幻不知道什么是可丽饼。
「是的……」汨罗将杓子抱在丰满的胸前叹气说:「我隐姓埋名待在这个城市期间,经营了可丽饼屋,用直接购自中美洲的香草豆,混合了数种香料所调制而成的汨罗特制而成汨罗特制香草冰淇淋,深受附近居民的好评,还受到地区杂志的介绍哦!啊!不管我做什么总是比别人强,对于这样的自己还真觉得恐怖!」
是吗……空随意附和地点点头。
「保管科找我有什么事吗?」宫部仍是以气势汹汹的语气问。
「啊!嗯,是这样的……」汨罗将眼镜往上推了推继续说:「收集那些一旦落入缺乏知识的人类和妖怪手中就会有危险。或是在人世中本身就具有危险性的东西,加以判断、区分适合那些东西的状态,然后永续管理。有时候也会视情况进行封印或处分……这就是保管科的工作。」
「封印?」清麻吕声音一变。
「汨罗,请等一下!」升往前说道。
「也就是说,打算封印……对于人类有所危害的我吗?」脸色铁青的宫部马上强硬地说:「我绝对不允许你将我封印。」
空哼了一声说:「你在说什么啊,归根究底,原因还不是因为你为了自己的私欲,而四处为非作歹。」
「没错、没错,会咬人的小狗,要送往卫生所,这是从以前就有的老规矩。」汨罗走向宫部,又推了推那付滑落的眼镜。「……不过,这次的事情不太一样……」汨罗转过身背对宫部,然后正视空说:「--我不会让你继续加害宫部红叶。」
「……什么?」空皱着眉头。
「咦?」宫部一脸惊讶。
「什么?」升停止动作。
清麻吕慌慌张张地飞向汨罗身旁问道:「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哦呵呵呵……真抱歉,这是大人之间的事。」汨罗笑着说。
「……这我无法认同。」空往前一步,他的瞳孔有如针般细,从嘴角缓缓流出青白色的狐火说:「拜托我紧追『感染源』的不是你吗?你打算收回所说的话吗?」
「我说……事情有所改变了……」
「那就请你说明一下。」
「嗯 ,其实这也是内部情报……反正原本答谢你这次协助的报酬是『告知部分的内部情报』,所以告诉你这个应该也没关系。」汨罗用中指将眼镜往上一推,继续说:「因为我没想到……这次的主谋竟然会是宫部家的大小姐,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这和宫部家有什么关系啊?」宫部用凶恶的语气问。
汨罗转过头望着宫部,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说:「有很大的关系哦!」
「……?」宫部露出惊讶的表情。
清麻吕则是一脸不解。
「啊!原来大小姐和随从都不知道啊?」汨罗耸耸肩说:「那我就告诉你们吧!事实上,宫部家是保管科的资助者。」
「什么?」宫部和清麻吕惊讶地叫了出来。
「……」脑中无法会意过来的升,似乎正犹豫着该不该感到惊讶。
「资助者?」空的耳朵动了动,露出一脸疑问。
「就是资金赞助者。」汨罗再次对着空露出不变的笑容说:「宫部家从以前,就一直以财力资助保管科在人间活动时所需的部分资金。这次我所需要的厢型车和为了经营可丽饼所需的装备,全部都是由宫部家所准备。」
「啊……原来如此。」总算弄清楚的升点点头。
「不过……部分资金援助的代价是保管科和宫部家订下了不可侵犯的条约,也就是说如果宫部家做了什么事,保管科也不能对宫部家怎么样。」汨罗继续说道。
「……这么说的话--」空和升,以及清麻吕面面相觑。
汨罗从白衣的怀中取出某物,指缝间夹着数根比头发还细的针说:「--所以,就如同我先前所言,我不能让空幻,继续再伤害红叶小姐。」
「……什么?」空皱紧那露出愤恨表情的脸。
「不、不会吧?」宫部用力握紧缠绕在身上的多功能罩单。
「咦--」升不知该如何是好。
「太好了!保管科站在我们这边--!这样就可以放心了!」清麻吕高兴地后空翻。
「说什么啊,会变成这样,全者是因为你的过失所造成的,不是吗……真荒唐。」空咂了咂舌说。
「你这么说也没错,不过我万万没想到宫部家这一代的大小姐会是『金狼』,还让『感染者 』增加,因为,宫部家并没有告知保管科!」汨罗推了推眼镜对着宫部红叶说:「嗯 ,我想请问一下,大小姐是最近才变成『金狼』的吗?宫部家的女孩子是从十六岁开始才有变身能力的吧!莫非还不到一年?」
宫部低声回答道:「没错……因为我是二月生的。」
汨罗双手一拍说:「原来如此,宫部重藏出国后,你才变成『金狼』的吧,所以才没有对保管科呈报,这样解释应该说得过去吧!」
宫部红叶静默不语。
于是清麻吕代替她点头回应:「有可能是这样……」
「……真伤脑筋,像这样没有向保管科呈报的话,嗯,会盯上不知道与保管科关系的你们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像这次能够这样将事情解决还没关系,但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同样的事情了,因为会造成误会和混乱。」难得露出生气的语气,汨罗将眼镜位置挪正说:「……不过,我完全没有想到,宫部家的人,竟会做出像低等妖怪的卑劣行为。」
听到汨罗那语带讽刺的话,低着头的宫部红叶双颊露出愤怒与羞愧的红晕。
「将普通市民当作操控的傀儡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是非常低级的行为,身为保管科,虽然我不会对你施以封印和处分。不过,加上没有对保管科提出呈报『金狼』这件事,我要处以罚金,可以吗?」
清麻吕低下头说:「好的……」
「喂,等一下。」天狐紧闭着嘴、手插着腰,满腔怒火的样子。「怎么好像事情就这么结束的样子?这家伙原本的目的是要『喝透的血』,光凭这点就足够成为我铲除消灭的对象,关于她原本的目的这一点,难道没有问题吗?」
汨罗、宫部和清麻吕各自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在他们还未开口前,升用力地挥动着手,大声说:「哇--!哇--!哇--!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我说等一下啊!」
空用冷淡的眼神看着升说:「什么事啊?」
「总之,先听听当事人说好吗?为什么要这么做,先听听她的理由吧!」接着升对宫部红叶说:「宫部……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用多功能罩单包裹住全身,蹲在墙角的宫部避开升的视线回答:「我刚刚不是说了吗……因为我想喝你弟弟的血。」
「……」升叹了一口气,然后用非常温柔的语气说:「嗯,乍看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不过……并非只是这个原因吧?这并不是你的目的吧?」
「就是这个原因。」宫部毫不客气地回答。
「不过如果只是觊觎我弟弟的血,我认为宫部你应该会用更聪明的手段来达到目的,而不会让事情扩大到被登在网路上,还有……你会让『灰色狼人』的数目维持在最少数……」
「……」没有回应的宫部,她的侧脸一副倔强的模样。
「会故意将事情闹这么大……是有理由的吧?」
「……」
「这……只是我的猜测……宫部只是想引起父亲的关心,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事……我说的没错吧?」
听到这里,宫部原本倔强的表情流露出感伤,她低着头生气地说:「结果爸爸还是没有回来!」
看来升似乎猜中了,她露出惊讶的表情。
宫部咬着牙低语:「只有清麻吕回来……爸爸根本对我漠不关心了!」
「大小姐,您错了!重藏大人总是会担心着您!」清麻吕大声说。
宫部抬起头瞪着清麻吕说:「你为何可以如此肯定?」
清麻吕谦逊地摆动着透明的翅膀,往蹲在地上的宫部红叶靠近说:「……这次是重藏大人命令我回来的,为了让我回来,重藏大人还分了足以让我跨海的灵力给我……而且刚刚我灵力用尽,曾经恢复意识回到大,当时重藏大人马上赶到,再次给予我回到这里的灵力。」
「……」从宫部的侧脸,发现她脸上的恨意消失了。
「大小姐,重藏大人会这么做,全都是因为关心着您啊!如果是一点都不关心小孩的人,有可能做到这种地步吗?」清麻吕在宫部红叶的面前大大地绕了一圈,透明的背鳍和尾鳍有如水流般延展着。「……所以,大小姐,希望您不要怨恨重藏大人。大小姐,我可以很肯定地说,重藏大人不管多忙,总是挂心着大小姐的事。」
蹲在地上的宫部嘟起了嘴,再次低下头,然而她的侧脸并非是处于反抗期少女的表情,而是撒娇少女等待父母归来时,那种寂寞又可爱的神情。「是这样吗?」
从清麻吕的鱼脸上无法得知他究竟是何种表情,不过应该正露出微笑吧?他沉稳地颔首说:「当然,没有父母不关心自己的小孩。」
升望着站在身旁的金发美女说:「你看,已经没事了吧?宫部已经不会再攻击任何人了,而且一定也不会再袭击透了。」
空「哼」了一声。
「这样你知道了吧,不需要用武力,一样可以将事情解决。」
「是是是。」不知是否真的明白,空附和地点点头,无聊地挥动着金色的扇子。「--你还真了解这女孩的感受啊。」
「什么?」
「那女孩希望父亲关心她,还有她感到寂寞等等,你好像都知道似的?我没想到你们交情那么深啊。」随着扇子的摆动,狐狸的耳朵也跟着不停地动着。
升不禁感到不好意思,摸摸鼻子说:「啊,嗯……我和宫部之间的确没有那么熟……只不过,该怎么说……」
升突然忆起某日宫部出现在他社团活动时的事。
--目前家里只有我一个人,爸爸到国外出差,妈妈已经不在了。我家是单亲家庭,几年前我就一直独自生活……
如此说着的宫部,一脸寂寞的样子。
当升回应「我家也是父子单亲家庭,妈妈已经过世了。」后,宫部流露出夹杂着复杂情绪的感伤眼神。
--原来如此。
--我们同病相怜……
所以升才能够了解宫部所有的感受。
因为宫部和自己有着「共同点」。
然而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将这个告诉空。
「……反正我就是能够了解她的心情!」升蒙混似地对空露出开朗的笑容说。
「?」空感到莫名其妙。
外头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
汨罗上了停在大楼门前的白色厢型车,启动引擎开到升和空面前。
「谢谢你的帮忙,辛苦了!」汨罗对着空点点头表示谢意。
「嗯,小事一椿。」空一脸骄傲地点点头。身上仍是那套黑色的长礼服,因此给人的感觉比平常更显强势。
在一旁听着两人对话的升,狐疑地问:「空……帮忙……?」
对于升的疑问,汨罗点头回答:「是的,空帮了我的忙。」
「根本不帮忙家事的空,怎么会毫无理由……帮保管科的忙呢……」
似乎理解到升那疑问的意图,汨罗「呵呵呵」地笑了,然后滔滔不绝地开始说道:「在我们的业界里,也谈论着不久前网路上所说的『灰色狼人』之事。『灰色狼人』不仅是典型有害者 ,而且不可能就此放任不管。因此,这成了保管科的工作,班长因为有其他工作,所以无法前来。」
「不来也好。」空将脸撇向一旁。
空和保管科第一班班长--月读有着极大的渊源。
「啊哈哈哈……别这么说嘛!」对于空的挖苦,汨罗一笑置之,接着又对升继续说:「……因此,我才会来这里,虽然调查进行得很顺利,但随着知道得越详细,更明白这次的案子存在一个问题。」
「……什么意思?」
「唔!那是身为重要调查对象『感染源』似乎是人类这个问题。」
「这有什么问题吗?」
「有的,基本上保管科不能与一般人类接触。」
「……咦,等一下,我也是人类啊。」
「你称不上『普通』的人类啊。」
「……」升有点受到打击。
汨罗将眼镜的位置扶正说:「如果重要调查对象变身成为所谓的『狼人』时,就可以把它当成妖怪处置,我也可以进一步接触。然而对方是一个相当厉害的人物,完全没有露出狐狸尾巴,众多的『感染者 』,也就是传说中的『灰色狼人』在无防备下四处晃荡,我也因此逮到不少冒牌的家伙。」
「什么?」
「所以才会请熟悉这附近情形的空帮忙。」
「咦……」
「明白了吗?」
「……事情的经过我明白了,但我不明白空会帮忙的理由……」
「啊哈哈……或许吧!」汨罗的回答让人坠于五里雾中。她一副不晓得似的轻松转身走向厢型车说:「那么,我就此告辞。」
空露出几分慌张的神色喊到:「喂,汨罗--」
在空呼唤汨罗前,汨罗已经先停下脚步,主动转身直接看着空,突然开口道:「『白鬼』非常安定地处于沉睡状态哦!」
空一脸惊讶,接着沉默不语。
汨罗挪正回头头时滑落的眼镜「呵呵」地微笑说:「……你从一开始就想问这个内部情报吧?所以才会设定答谢的报酬为『告知部分保管科内部情报』,然后才乖乖地帮我的忙吧!」
「……」升看了一眼空的表情。
「……」空只是微微地皱着眉头,没说什么。
「否则以你的个性,根本不可能帮保管科的忙,啊哈哈……」汨罗笑得花枝乱颤,丰满的胸部也跟着摇晃--然而升知道那个胸部并不是真的,而是假的。
「……也不是特别因为这个理由。」空摆动着他那大三角形的耳朵说。
「哎呀!你真不坦率啊!」汨罗用手遮住嘴巴,呵呵地笑着。
空不高兴地瞪着她。
「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无所谓!」汨罗看到空的反应,又呵呵地笑了起来。「那么,代我向透问好,保重了。」
接着汨罗的白色厢型车扬长而去。
目送汨罗离去后,升叹了一口气。
叹出的白色气过缓缓融入冷冽的空气里。
「……那么,我们也回家吧!」升对着空说。
「嗯。」
走了几步,升突然停下脚步说:「啊,对了,今天是圣诞夜哦!发生了这么多事,我都差点忘了。」
「咦?」
「圣诞快乐……对了,我们买个蛋糕回家吧!这个月虽然透支,但偶一为之也不为过,加上又是难得的圣诞夜。」
空听了瞬间愣了一下,但马上露出笑容问--
「『圣诞快乐』是什么意思啊?」

*****

那晚,在高上家。
吃完圣诞蛋糕的升,向后仰坐在起居室的和式椅上,观赏着圣诞节的特别节目。喝了一口热茶后,像欧吉桑似的说:「还是家里最好--」
有一个黑影悄悄地靠近正处于休息状态的升旁边--
「升少爷。」满脸苦恼地靠近升背后的是守护女。
「什么事?」升抬起头--一看到蛟手上的东西,他的脸上顿失血色。
是掏耳棒。
蛟紧握着掏耳棒,一脸认真的逼近。「升少爷……让我再次为您掏耳朵……」
「什么!又要掏耳朵!」升不禁从和式椅上站起来。
蛟眼神认真的说:「这一次我会做得很好!」
「你到底是用什么做担保啊?」
「我练习过了!」
「怎么练习?」
「用自己的耳朵!」
「掏自己的耳朵和掏别人的耳朵是两码子事吧!」
「没关系!拜托您!」
「不行不行不行!放了我吧!」
升也不管正在观赏着电视,开始四处逃窜。
蛟跟在后面追赶着。
坐在厨房餐桌前,正津津有味地品尝圣诞蛋糕的高上春树,看到升和蛟的情形,眯起了眼睛说:「--看来升今年有桃花劫,真不愧是我的儿子。」
坐在父亲正对面,也吃着圣诞蛋糕的透问:「什么是桃花劫?」
「桃花劫?所谓桃花劫啊……唔,该怎么解释才好呢,嗯……」高上春树抚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对了!」他拍了一下膝盖,充满自信地回答道:「应该说是幸福的不幸吧!」
「唔--」不懂。
透专注地吃着圣诞蛋糕。
而天狐则在透的脚边打了一个哈欠。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0 23:21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二月二十五日。
圣诞节的早上。


学校虽然已经放寒假,然而社团活动要一直持续到年底。
今天早上,为了社团活动而到学校的学生们,喧闹声让赤城高中显得无比热闹--在如此喧闹的校园走廊上,佐仓正往社团走去,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
一想到高上背着自己,到现在还会感到不好意思……但是总觉得、总觉得好像……两人间的距离突然缩短了?不会吧!啊!田胡孔焕给我的药发挥功效了吗?得好好谢谢他才行!
……因为这个原因,佐仓从几天前开始就一直处于心情愉悦的状态。
她脚步轻快地走在通往体育馆的走廊上,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呼唤。
「美、咲--!」
可爱又干脆的声音,可是好像有某种特别的特征。
……似曾相识。
恍然大悟声音主人是谁的佐仓,胸中瞬间充塞着不祥的预感,僵硬地转过身。
站在眼前的是身材高佻、有着可爱笑脸的少女--
「……宫部。」这是对方第二次主动和自己打招呼。历经上一次(对佐仓个人而言)不愉悦的谈话后,佐仓警戒地望着宫部。
二年二班的宫部红叶,今天将那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在脖子后方绑成一束。胸前抱着的应该是合唱团使用的琴谱,她开心地笑着说:「现在方便吗?我想跟美咲你确认一件事。」
「咦……什么事?」佐仓用充满警戒的态度回问道。
宫部毫不犹豫、开门见山地说:「美咲是不是喜欢升?」
「……」佐仓过于惊讶而不知该如何反应。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咦?什么?为、为、为什么突然……!」
「我说的没错吧!啊,果然没错。我就是有这种感觉,因为我也是。」宫部双手一拍说。
「什么?」
宫部挑衅地看着佐仓说:「我也喜欢升。」
「……什么!」
「因为……升实在是太帅了啊!为了救我而不顾自身的危险,飞奔冲入敌阵……」宫部像是作梦般望着天花板说。
所谓「敌阵」指的是宫部家,而高上升所面临的「危险」正是宫部本人,对于这样的事实宫部却说得一派轻松。
「很少有男生可以做到这样!」宫部握紧拳头说。
「……什么?」佐仓听不懂宫部的话,纳闷地斜着头。
「因此美咲!」宫部用食指指着佐仓的鼻尖说:「今后我们正大光明地分个高下吧!看谁比较适合升……!」
「咦,什么!」
「我不会输给你的!」
「咦,那个……」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掰掰!」宫部告别了佐仓,黑发一甩便扬长而去。
佐仓愣愣地看着宫部那和长发极为相称的背影--
然后回过神。
「……我、我、我!」佐仓用力地抱紧包包说:「--我也不会输给你的!」
在走廊上各自往社团方向行进的学生们,一脸疑惑地望着站在走廊中央大喊的佐仓。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0 23:23 | 显示全部楼层
后记

你们有没有过被自己的笑声吵醒的经验?
我有。
因为梦到了有趣的梦。可惜的是详细的内容已经记不得了,但是个非常有趣的梦。类似将自己所记得的梦境写成书出版,还得了诺贝尔和平奖这样有趣的梦。我在梦中捧腹大笑,好像还真的笑出声音。
「啊哈哈哈……哈(醒来)」
这样的感觉。
……随便啦!

好久不见。我是努力用像前述那种微不足道的事情来填塞后记页数的柴村。平常思考着「好的,下一次的后记要写那个!」或是「写这个!」然而,真的一到要写后记的时候,脑中却是一片空白,不知要写什么,真是糟糕……
经过许多波折,第五集总算出版了。引颈期盼的读者,谢谢您们!让您们久等了!
出版这本书时,承蒙许多人的帮忙……因此,虽然是每回的惯例,但我还是想藉此机会感谢大家。
责任编辑、绘制插图的放电映像老师,还有为了本书出版全力以赴的工作人员,一直给您们添了许多麻烦……
朋友、老师、家族亲戚、同业的前辈们,总是让各位为我操心,真抱歉。
更重要的是购买这本书的各位读者,托您们的福,这本书才能够得以完成,真的非常感谢大家。
虽然已经出版了第五集,但还是新手的柴村,今后会更加努力,请各位多多指教。
这次的后记就此搁笔。
期待再次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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