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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长篇] [同人]敏思和众人的记忆【钢壳都市雷吉欧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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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17 17:0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就是在下那个被批到头臭的同人文1,不过在征得幻海星沙大人的同意后(在下应该没理解错吧),在下厚着脸皮改了很久,发在这里希望有人接着批评。
因为接受了大家的批评,所以在下在修改后没有人物介绍,并在文中加了不少对原作读者来说是“废话”的段落,力求每看过的人也能比较容易理解和接受这个作品,不过是否达到了目的就不好说了。
因为确实很长,所以要占几层楼……这个应该没违反规则吧?
 楼主| 发表于 2010-9-17 17:08 | 显示全部楼层
“…………


1.甲年乙月丙日(天剑的记忆——都很迟钝A)



那是随着两位天剑授受者一同逝去的记忆。

其存在于这个世界的重要事件的关键时刻被揭露,事件是自律型移动都市古莲丹与纳米细胞母体3号·朵琳达娜交战——说是世界的重要事件,却连都市的居民自己也没意识到。没有几人知道纳米细胞的名称,也不清楚其近乎无限的再生能力的原理,更不了解交战的意义。
然而关键时刻这点倒比较容易理解,毕竟此时整个都市都在朵琳达娜的体内。
如果不是有这个世界的创造者的力量,这个怪物早就将都市压垮吞噬了,但现在它被屏蔽在都市净化污染物的空气罩外,只得沿空气罩覆盖整个都市。
而这个都市里的人们甚至连这一点也不知道。
他们所能应对的只有巨大力量相抗横时扩散出来的余波,也就是敌人那遮天蔽日的巨大身体少量渗进都市的部分。
就像下雨,但如果说那些渗进来的东西是雨滴,那么与它们的大小和强度相比人类的房屋连蚊子都算不上。
更糟的是,它们在将落下的地方变为废墟后,还会变形,化为如巨大的昆虫或会动的人形尸体一般的怪物——污染兽,继续对这个早已不堪重负的都市进行破坏。
不过,能落到地面的只有0.00001%。
因为和这黑色的暴雨相对应的是自下往上的七彩的刭之喷泉,将落下的生物弹刺穿、撕碎、烧尽。
那来自于这个都市乃至世界最强的武艺者集团——天剑授受者们,其中的每一个人都有独自摧毁一个都市的力量。
而将他们的力量有效配置运用的,是如同神一样了解这个都市一草一木的绝代念威操者——同样是天剑授受者的黛尔伯娜·奎安提斯·缪拉。

当然,再强的武艺者也有极限,打消耗战只能等待毁灭。
所以天剑授受者之一的芭梅林·丝瓦缇斯·诺鲁奈给那个庞然大物开了个洞,之后最强天剑林丹斯·萨波莱特·海顿用钢丝持续杀伤抑制其再生以防洞口封闭。
这样一来黛尔伯娜就可以和都市外面的念威端子取得联络,从而对敌人的状况和弱点进行分析。
但就在大家期盼黛尔伯奈的分析结果时,她的念威端子却如死去的蝴蝶般坠向地面,而且,其他念威操者也无法联系她。

不安开始弥漫,尽管所有人仍全力以赴,缺乏指挥联络和沟通的武艺者们,防御区域的边界出现了缝隙,侵入的生物弹数量增加,反过来又产生了更多不安。

黛尔伯娜怎么了?所有人都在想,能确认的只有她现在不会开玩笑。或许她遇到了麻烦,毕竟对方有隔断念威的特殊能力,不过那也只是对她操作造成干扰,她本人正在古莲丹最安全的地方,而她的念威和技术无与伦比,所以现在能做的就是坚守自己的防守区,等待她传递消息。

几乎没有人想到她会这时去世,就连拿她的死开玩笑的天剑们也深信,在有合适继承人之前,她不会死。她已年过百岁却仍在守望这个城市,所以大家甚至把这一切当作了理所应当的状况,或者说,就算其他天剑全部阵亡,甚至王朝更迭,她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所以,只有年近九旬的不动天剑——三王家之隆斯麦亚家的当主提古利斯·诺伊艾兰·隆斯麦亚,明白岁月能把人的身体磨蚀到什么程度。

“恐怕是去世了。走的太突然了”提古利斯喃喃的说道,眼中流露出忧伤,然而由他的天剑炼金钢·神弓·诺伊艾兰释放的刭量却没有丝毫下降。
他的自言自语也本应被密集到早已连起来的巨大轰鸣声淹没,但他身旁穿着另类的年轻女性却听得见,因为她就是拥有在天剑中也是极为优秀的五感和刭量的最强枪炮手芭梅林。
“喂,别说胡话,死老头子,老太婆就算你这个老不死死了也不会死!”芭梅林高叫道,随着她的情绪波动,她手上的两门十二管射速每分钟上万发的机关炮的威力也在变化。枪炮本来是注入定量的刭射出定量刭弹的武器,但这个定义对她不适用。
“我也是这么想的,”老人略微笑了一下,“不过岁月不饶人啊,何况她年初也说过要走了……”
“哪怕是有一秒的空闲也好,真想现在就把你的嘴打烂!”虽然还不至于真这么做,芭梅林的脾气和嘴巴可不是一般的差。
“太不尊重老人了……”提古利斯依然轻松地笑着,他早就习惯了芭梅林的说话方式,但随后却睁开了一直眯着的双眼,那诡异的红色眼眸和散发出杀戮气息的眼神让人想到污染兽,但正因为他并非污染兽反而更加令人恐惧,“不管怎样,需要尽快通知女王。”他那经由无数地狱般的战斗磨练出来的修罗之眼开始在整个城市的上空寻找其他念威操者的念威端子,本来这对他来说连一瞬都用不上,但现在视野被黑色瀑布一般的生物弹和五颜六色的刭流填满,仿佛在零距离注视着一幅只有胡乱色彩的油画,莫说在其中寻找飞虫般大小的念威端子,普通人只怕看到这个景象都会疯掉。

“……喂,老头子。”依然是不敬的称呼,但总被芭梅林这样称呼的老人听出了她细微的语气变化。
“嗯?”
“我听说你年轻时很迷恋黛尔伯娜?”
“……没想到你也会关注这些事,呵呵呵……”
“谁会关注你那些鸟事!”
“我是说你居然会关注,宫中的事情,而且居然是七十多年前的传闻……”
“啊!!!”随着自觉失语的芭梅林的尖叫,机关炮的射速瞬间上升。虽然它们能承受极高的刭量但终究不是天剑炼金钢,放着不管会因无法负荷芭梅林的刭量提前坏掉。
“等等!你可别这时暴走!”提古利斯慌了,芭梅林恐怖的不是她巨大的刭量而是她不稳定的精神,一旦发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你当我白痴啊!?”说是这么说,机关炮的“尖叫”可没停,而且芭梅林猛地一甩炮,差点把上空的某对笨蛋父子打成蜂窝。
“好了,你冷静一下,只要你冷静怎么都行……”
“我不需要冷静!”芭梅林一如既往地回嘴,但却追问了刚才的话题:“……我说,那传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不知道她现在问这个的原因,姑且顺着她的意思回答吧。提古利斯现在想的只有怎么让她冷静下来。
“不知你是否清楚,虽然黛尔伯娜被大家看做天剑中的长老,城市中最了解古莲丹的人乃至它的一部分,但她并非本地人,而是来自白炎都市梅鲁尼斯库的难民……”
“别啰嗦,死老头子,我要知道的不是这个!”
“不好意思,老人嘛……总之,第一次见到她时我不到十岁,那个年纪的男孩对于邻家的大姐姐都会有类似的感觉吧?”
“……怎么想都不对劲。”
“或许吧,不过我想我是喜欢上她了,只是那时还不明白自己的感情,等到明白了也没机会表达,毕竟她那时只是个普通外来者,连进王宫都很困难。”
“但后来她有了现在的地位,你这个当初的小王子也能离开王宫了吧?”
“可还是有问题,她比我大十七岁……”没等提古利斯把话说完,芭梅林就粗暴地嚷道:
“什么啊!?嫌她老了啊?”
“这个不是问题,只是当我能独立时,她已经结婚了。”
“这个才是问题吧!?”芭梅林及时控制了刭的输出,不然机关炮真的要爆了。
“嗯,所以,我从没告诉她,只是默默的祝愿她幸福。”
“……也没告诉过别人?”
“当然,这个城市里除了人的思考,还有什么她探知不到的呢?不,说不定连这也……”
“结果你连她知不知道也不清楚?”芭梅林的机关炮和她的主人一样有些泄气,“而且她老伴死多少年了,你为何不说呢?”
“人老了嘛,而且我身为王族,终究还是要顾及别人的看法的……不过这是我在她丈夫去世时才真正明白的,那时我也快四十岁了。后来我娶妻生子,到了现在。”
“等她等到她丈夫去世!?然后也没和她结婚,那你不白等了!?话说这么晚才结婚难怪你快九十了孙女才十五!”芭梅林这一连串刁钻刻薄的话语反倒让提古利斯安下心来,后者无言地笑了笑。
“……总之你最终放弃了,哼,也不过如此嘛。”于是芭梅林也一脸不在乎地哼到。

“我也有二十多岁的孙女啊……”或许是因为提及过去有些感怀,提古利斯没有就此打住,“还有也不能说是放弃。”
“哎?!”
“听了你一定会笑,不过我到现在还是喜欢她。”说着提古利斯自己笑了起来,“都这么大年纪了,唯独在和她说话时不愿服老,不,应该说就像个好斗的年轻人。”随后他陷入短暂的沉默,又梦呓一般地说了下去,“只是她如今的身体状况,知道这些也只是增加她的负担。我能做的,只有守护好她所在、所知、所爱的这座城市而已。”
提古利斯依旧眺望着远方寻找其他念威操者的念威端子,不可思议的是,他射出的刭矢自己将上方的生物弹悉数拦截,仿佛他射出的不是刭,而是他灵魂的一部分。

而他,此时化为了这座城市的一部分。
芭梅林看着这一幕,心绪平静了下来,但嘴却停不下来。“到头来,还是不敢说啊。”
“我会说的,在她走之前,只是告诉她这个事实,她什么样的态度都无所谓。她提前退休的话我也会说,但我确实没想到她会在退休前先走……真是无情的人啊,对大家,对这座城市也是……不过,这种意外性或许正符合她爱开玩笑的风格。正是因为比谁都全知,她才更渴望出乎意料。”提古利斯的身体,从来没有从战场离开片刻,现在他那略微富余出来的意识又陷入了对过去的追思。
所以他没能在说话时注意到芭梅林表情的变化——没有任何表情,这对于芭梅林却是最大的变化。
不过就算他注意到了,也不会知道自己的话语对芭梅林的意义,在他看来,这只不过告诉了一个晚辈深藏心中一辈子的感情。

一辈子都不曾磨灭的感情,永远,不会改变,永远……
“…………”现在,意识到这些的芭梅林因为自己还不知晓的理由被感情阻塞了大脑的思考,然后……

“芭梅林?你可别……”过去的经历告诉提古利斯,这个女孩只有一种情况会忽然陷入沉默,那就是暴走前。
“我受不了了啊啊啊啊啊啊啊!!!”果然,芭梅林发狂了,手上的两门机关炮立即悲鸣起来!
“冷静,机关炮……”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芭梅林收起过热的机关炮,直接端起天剑·魔炮·丝瓦缇斯向天空乱轰。朵琳达娜被开了几个洞,但和整个天空相比那连针眼都算不上,于是,能毁灭一切的黑色弹雨向地面袭来。

“笨蛋,别做傻事!”提古利斯吼道,但他在吼前就知道现在的芭梅林什么也听不见。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芭梅林发泄完之前守护住她所放弃的防区。
天剑技之绝理——迷霞·散华
提古利斯的刭直冲云霄,到达古莲丹与朵琳达娜的接触面,如清流一般将整个古莲丹的空气罩冲洗了一遍,然后降下和生物弹幕同样规模的刭之暴雨,化为无数粒子弥散在都市的大气中,并自动追寻敌人,将侵入古莲丹的一切污秽之物完全毁灭净化。

提古利斯一个人守住了古莲丹的整个天空。
与此对应的是远超他持续能力的刭量输出,他知道自己刭量的极限,却还是无法估计随之而来的身体负荷,因为他很久没用过这一绝技了——但不是因为懈怠,他在自己将近九十年的人生中根本没什么机会使用。
数分钟后,提古利斯衰老的身体首先到达了极限,他期望着芭梅林能恢复神智,但没有,于是……
“嘎咳!”老人咳出了鲜血,这一幕让芭梅林恢复了神志。
“老头子!?”
“快住手,再这样下去的话……”
现在的提古利斯哪怕是说出一句话也非常困难,但下一个瞬间,他把芭梅林推了出去。
“啊!”随着上空防线的崩坏,无数生物弹袭向这个都市的各个地点——当然也包括两人的所在地。
而提古利斯自己已经没有躲避这一击的余力了。
“老头子!”
芭梅林瞪大双眼盯着面前的废墟,一边尖叫着一边重新复原了机关炮,防止生物弹继续侵入。
但不管她怎么嚎叫,提古利斯都没有从废墟中爬出来……
“老不死的!你没那么容易挂吧?!”射击没有停止,但芭梅林的脸扭曲了,内心的想法被情感的火药击发如机枪弹一般飞射出来:

我在干什么啊?
为什么听到那个老不死的往事会发飙啊!?
还有,为什么他就这么容易就死了啊?
不,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呢,只是被瓦砾压住在下面纳凉吧?
想喘口气就说啊,替你顶几分钟又能怎样?

对了,就算真被压扁了,只要头和刭脉没事,更换义体就行了!前段时间他也说要换的啊?
然后就能恢复当初的实力,不,重要的是会变年轻,不会有人把他看成老人了,而且王位已经交给那怪物女王了,他也没必要在意别人的眼光了吧?

那我就可以……

什么?

到这里,芭梅林的感情负荷已经超过了极限,却反而稳定甚至是超长发挥地在战斗,尽管其他天剑也扩大了防守面积,但她还是一人成功地负担起比原来大得多的区域。

“原来是这样啊。”她喃喃自语,没有注意到眼泪弄花了自己的浓妆。
提古利斯以前就说过,自己之所以经常暴走,是因为不清楚和不接受自己的真实情感。
不过现在清楚了。

自己天生刭量巨大,别的武器很容易弄坏,只有枪炮一类的武器勉强可以。
于是从小就被嫉妒自己刭量的家伙嘲笑不会用刭,于是用粗鲁的言语和海量的刭弹回击,于是对控制不好刭和精神的自己感到憎恶。
只是因为害怕被嘲笑,反过来污蔑同样是远距离攻击的武器弓,说它原始,落后,威力低下。
直到近距离观看提古利斯战斗时的雄姿……不,与其说他在战斗不如说他在演奏,他将手中的弓化为琴,演奏着生命的奇迹。
然后……
“你也能做到哦?”那个时候,他这么说,也是带着这样的信心帮助自己的。
甚至有时还带着自己去隆斯麦亚家接触他的子孙,让自己能像普通小孩一样玩帅,只是自己总是弄得很糟。

而自己动不动就爆粗口,还借机管提古利斯叫“老头子”,是因为那像是对丈夫的称呼。
表现得特别讨厌他,是为了让他始终注意自己。
特立独行的装束,让人觉得做什么也不奇怪。
这样的话,就、就算哪天说喜欢提古利斯也不会怎样。

可提古利斯会接受吗,一个和自己孙女一样大的女孩说喜欢他?而且,到底是把他看做爷爷还是男性自己也不清楚。
所以莫名其妙的暴躁,一点小事就胡乱射击,以此来发泄自己的烦躁不安。
结果,在得知原来他也喜欢比自己大很多的人之后,情感爆发了?

是这样啊。
很快,黛尔伯奈的继承者出现并恢复了联络网,而且,确认了提古利斯的战死。
明明,有理由暴走一万次的。
现在,却是只更加专注的射击。

只是还会在想,喜欢比自己大将近二十岁的女性的这个男人,做梦也没想到会被比自己小六十多岁的女孩喜欢吧——自己也没想到。
“我们都很迟钝啊,老头子。”
芭梅林平稳地继续射击,看着某个有着“迟钝大王”外号的少年将天剑掷向了天空。
 楼主| 发表于 2010-9-17 17:09 | 显示全部楼层
2.甲年乙月丁日至戊日(敏思的记忆——战后和战斗)


…………

“该起床喽,敏思少爷!”
“早上好,敏思少爷。”
伴随着或许会让某些人羡慕的问候,新的一天似乎开始了。
但不管怎样回应,怎样行动。结局是相同的。
被嘲笑,被讽刺。
被质问,被谴责。
被厌恶,被怨恨。
被毒死,被斩杀。
五年前我还会痛苦,后悔,自责,挣扎,现在则什么也不会做,只是默默地等待着死。
然后,伴随着我,敏思·尤特诺特的死梦也结束,新的一天真正开始。

…………

不过昨天的战斗让我有种梦还在延续的错觉。
那是做恶梦也不会梦到的景象,那是天剑以外的武艺者都很难起到作用的战场,对于我这样的普通武艺者,能做的只有处理天剑遗漏的零头敌人和看着这一切结束。
但我也有我能做的事,得益于王族的血统,我和表妹库拉丽贝尔·隆斯麦亚能发现一个躲在空间夹层里的武艺者组织——狼面众。它们受给予其空间能力的伊古纳西斯驱使,在古莲丹从事各种破坏活动,虽被我们多次击退却死不悔改,而且变本加厉居然开始尝试暗杀天剑。如今古莲丹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人心动摇,对它们而言下手机会很多。

最有可能成为袭击目标的是第一医院,那里躺着一名天剑和一名准天剑,其次库拉拉的家也令人担心,毕竟她昨天被擅自从学园都市杰露妮回来的前天剑授受者,现在的被流放者雷冯砍下了一只手臂,虽然接上了但还需静养,不过狼面众要入侵她的家并不容易,只要她在,就不会给它们打开空间的机会……

思考这些的我此时已走出门口,一个羽毛造型的念威端子飘然而至,并将操纵它的念威操者的声音传输过来(如果要必要的话还能传输过来影像),同时,也能将我的声音和影像传输过去,所以纵然相距甚远,我和她的交流也和面对面无异。
“脸色不太妙啊……又没睡好,敏思?”
“依然神经衰弱。”每晚做噩梦的事一直我瞒着她,不过她的念威端子有没有在晚上监测过我的脑电波就不好说了,“对了,第一医院和隆斯麦亚家没出现异常吧?”
“目前没有,有的话恐怕我也无能为力。”
“总之不要勉强,保护好自己是最重要的……”我一边说一边用内力系活刭·旋刭向医院飞驰,同时那个念威端子跟着我高速移动。

和我交流的念威操者是黛尔伯娜大人众多孙女之一,安琪拉·缪拉。论实力的话在她奶奶过世后能排古莲丹前三,并与我从小相识。五年前我政变失败,过去有联系的很多贵族当即就切断了往来,但她是个例外(只不过被她的父母禁止和我接触一周),我甚至觉得我能活到现在全靠她帮我打探王宫的消息,然而我却不能告诉她那些狼面众的存在,让她冒着自己并不知晓的危险帮助我。
好在她在与我的接触中似乎也察觉到了我和库拉拉一直以来的敌人,并知道自己无法涉足而不多问,只是默默地支持我。
而我就这样默默地利用她……

“你的脸色不太好啊。”应该是我下意识地皱眉头被安琪拉注意到了,她关切地问道,“提古利斯大人的事?”
“我一直都是这张衰脸。”我猛然意识到其实在看到念威端子时就该慰问的事情,急忙说道,“与之相比,黛尔伯娜大人的离去,请务必……”
“我们之间就没必要说客套话了吧?而且奶奶年初就说过她今年会走。”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还是能听出她声音里透着落寞,“但挑在这个时候,简直就像是她和提古利斯大人合伙开的玩笑呢?”
“我也希望他们是开玩笑啊。”对于我来讲,两位老人的去世也是如梦一般难以置信,或者说我刚才真的把这件事当成了梦。
那是如同都市空气罩这一理所应当又不可或缺的东西消失了的异样感和不真实感。

提古利斯大人——古莲丹的参天大树走了。
他是三王家德高望重的最长者,更是其最大家族隆斯麦亚家的当主,如果不是在十六年前将王位禅让给现任女王,他现在也依旧是古莲丹的王。
他也是现役天剑授受者中的最年长武艺者,8岁首次和污染兽作战,28岁成为天剑授受者,在之后超过六十年里守护着古莲丹,其弓术达到出神入化的境地,四十年前获得王家赐号“神弓”,也是唯一一位被王家赐号两次的天剑授受者。
他的逝去对王族乃至古莲丹都是巨大的损失,但也只是巨大的损失。
权力的交替早已完成,战力的损失会有新任的天剑填补。
古莲丹迈向污染兽的脚步不会因此有丝毫停顿。

黛尔伯娜大人——古莲丹的全知之眼走了。
她是念威操者中第一位、也是目前为止唯一的天剑授受者,因为她的念威强度和技术是真正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她是都市的双眼乃至大脑,她是记录了这个都市近百年历史的活史书。都市内人们的一言一行都在她的掌握中,都市内人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听从她的调遣,如果有必要的话,平民、其他念威操者、武艺者乃至这个都市的女王也会成为她意识的延伸,手脚的一部分。
她的逝去是后继者无法填补的空缺,即使她的子孙众多,其家族成为了这个都市念威操者的主体,却无人拥有可以和她相比的,能够时时刻刻监控整个都市的念威和技术——而她就算一直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也能做到这些。
古莲丹的脚步同样不会因为她停止,然而维持它上面都市稳定的三块基石毕竟是少了一块,所以这个都市将不可逆转地发生一些变化,但我不知道它究竟会变成什么样,这正如我同样不知道它是否还能承受那如都市外的污染物风暴一般永不止息的污染兽的来袭——一路上都能看到被生物弹砸毁的房屋和仿佛被鲁伊梅依大人的铁球砸过一般的地面,话说如果没有像他一样的天剑授受者,只怕我连看这些景象的眼睛都被污染兽吃掉了。
而看着那些在修理房屋的平民和工人会让人觉得情况或许还没那么糟,古莲丹有句俗话:那些妄图毁灭我们的事物都只是让我们迈向最强之巅的垫脚石。
武艺者们的强大没有多大减损,人们的情绪也会渐渐稳定下来,至少,维持古莲丹的另外两块基石没怎么松动。
只是必须要处理会侵蚀他们的恶灵。

“到了。”看来我的预想是正确的,整个医院从外面都能看出被染上了诡异的紫色,并渐渐像周围扩散,而自身的存在却变得虚幻,只是这种变化的就连念威操者也察觉不到。
“装作不认识我。”我不动声色地向门走去,“再次感应到我时请告诉我各病房的状况。”
“…………”和往常一样,羽毛状的念威端子飘然而去。

情况不容乐观,连大厅里都躺着不少伤患,都过去一夜了依然是这种程度吗?也罢,医院本身也还没完全修好,住院楼半毁,只能把人暂时搁在这。
但和身体的伤相比,更糟糕的是人们的精神状况,连那些战斗狂人们都垂丧着脸,毕竟是经历了古莲丹有史以来遭受的最大打击。
以前古莲丹面对的最强敌人是污染兽老性体六期,出动最多三名天剑,能被称为失败的情况也不过是让污染兽逃脱于是给它命名记录在案,下次遇到十有八九会灭掉。
但这次,十二天剑除了被流放的雷冯和受重伤的萨巴利斯大人外全部出战,而这两人最后也参战,女王更是发动了光反作用力就毁了大半个王宫的强力攻击。结果虽然消灭了对方,古莲丹也有两名天剑阵亡,而且是谁不好偏偏是这个城市神经中枢一般的黛尔伯娜大人和三王家之一的当主提古利斯大人。古莲丹历史上最强的王与最齐全的天剑是这种结果,那遮天蔽日的怪物如果还有该怎么办?
就算没有也一样,如果这些武艺者知道自己对付的只是天剑消灭几乎全部的敌人后剩下的那点零头(就算防御出现裂缝时也不过4%),对天剑授受者们实力的恐惧绝不会亚于对污染兽的恐惧。
武艺者是拥有远超常人的体魄和能产生刭力的刭脉,并借此使用各种刭技的特殊人类;念威操者是拥有远超常人的大脑,且能释放被称为念威的特殊能量,借助念威端子感知监测环境的特殊人类——这是连三岁小孩都知道的常识。但有极少数的武艺者有着远超一般武艺者的刭量,其能摧毁一座都市的强悍无异于“人形的怪物”,这些人被授予天剑,也就是古莲丹的天剑授受者,然而这些武艺者中很少有能称得上道德高尚的人,只是关心自己的他们毫无疑问对城市本身也是巨大威胁——这是历代古莲丹的王都要隐藏的事实,现在这件事藏不住了。
被这一连串的打击动摇的情绪和意志,正是那些幽灵一般的狼面众展开行动的基石。
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原理,但它们的本体似乎是面具,以某种方式进入这个空间将其异化,并对人们的负面情感聚集操作,在他们意识到或没意识到的情况下进行附身,甚至完全融为一体,并能使用某种方法将整个人体在都市间进行传送。虽然形成速度缓慢,放着不管最终规模可是很可观的,所以要及早处理。
当然,此时狼面众也注意到我发现了他们。
所以并不奇怪~
那些缺胳膊断腿的伤患,还有连续工作接近极限的医护人员,会在看到我之后被狼的面具盖住脸,无视自己的伤痛和疲劳,向我袭来。
看来狼面众因为计划败露,只好在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强行异化空间展开攻击,只是它们附身的都是医护人员和伤患,实在是让人提不起干劲。
“不过,人未免太多了……Restoration(复原)”我一边叹气一边将腰胯部剑带里固定的白金炼金钢复原为长剑,挥剑顺势释放弧状轨迹的冲刭:
外力系冲刭变化·闪弧——和闪断相比轨迹有所变化但对冲刭控制和剑技有所要求,威力略低,比较适合对人。
但真用这招应对整个医院的人我得累死。
和一般的闪弧不同,我的闪弧在击碎对方的面具后没有停止,而是弹飞画着弧状轨迹袭向下一个目标,之后没完没了地弹跳回旋直至力量耗尽为止。
而我则以旋刭在走廊的地面、墙壁和天花板间来回移动,在检查各房间的同时不间断地放出更多的:
外力系冲刭变化·闪弧球——凝聚高速旋转的刭球顺势击出,不过外面覆盖的刭让它看上去和闪弧没什么区别。
这是我自创的小技巧,对付狼面众很方便但要运用自如并不容易,好在和它们的持续交战让我不断磨练技艺完成了这个刭技。
威力也是刚刚好,只打碎面具但不会对被附身者造成什么伤害。
当狼面众们被全部消灭,空间就会复原,因被附身而失去意识的人也会醒来,一切就像没法生一样。
所以为了不让人起疑,我在异空间解除时跳出了医院,回到了门前。
一切都刚刚好。
“怎么样?”
“各房间没有异常,除了顶楼的窗户有一个打开外。”
……还是有些失误。
“德鲁库先生和萨巴利斯大人的病房没有异常吧?”我刚才没有进入他们的病房,因为他们有着钢铁般坚定的意志,狼面众那些软弱的家伙别说附在他们的身上,连将异空间延续到其病房都做不到。
“是的,你的侄女莉琳小姐在德鲁库先生的房间,萨巴利斯大人那没人。”
“哦……谢谢,我们走吧。”
“不是要见他们吗?”
“德鲁库先生是想见一面,不过莉琳在就不好办了……萨巴利斯大人就算了。”被我视作不是天剑的强者的德鲁库先生达到了天剑级别还真让人百感交集,但更重要的是我到现在还没想好怎样面对莉琳这个突然出现的侄女,昨天过于震惊到现在也没空思考……萨巴利斯大人的性格五年前就有所了解了,虽然他刚被雷冯重伤这一点或许可以利用,但还是先观察一下吧。

“现在要去隆斯麦亚家?”
“嗯,你们家也要去慰问吧?”
“是的,我正在路上,同时隆斯麦亚家的查莱斯勒大人要去我们家慰问。你要是快些的话我们能一起到达。”一边向隆斯麦亚家走去,一边不动声色地用念威端子侦查各个地点并进行通信,这对安琪拉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知道了。”我再次以旋刭向隆斯麦亚家奔驰而去。
“担心库拉丽贝尔小姐吗?”安琪拉的念威端子继续跟着我问道。
“没什么可担心的。那疯丫头被雷冯切断手臂反而更高兴,刚接上就回家了。”想到这我不由得皱起眉头。“不过之后确实没见,提古利斯爷爷走了她肯定很难过,但就此一蹶不振可不是她的风格。相比之下米雅还比较让人担心,但萨玛莱娜姐会去安慰她,没什么问题。”
“要是让米雅梅丽雅小姐知道你还叫她米雅,她肯定会不高兴的?”
“只是为了方便而已。在她面前我会好好叫她‘米雅梅丽雅表姐’的。”

提古利斯爷结婚虽晚子孙并不少。其中外孙女萨玛莱娜是个端庄稳重的人,比我大两岁,擅长音乐,武器也是琴。她的刭量还不错,弦乐刭技也很厉害。不过内力系活刭中只有听觉很强,似乎刭脉的分布有些问题;
大孙女米雅梅丽雅其实只比我大不到十天,但就算这样还是得叫她表姐。本来这也没什么让人不满的,问题是她长得太袖珍了,明明和我同岁,却比今年十五岁的库拉拉还矮,身材娇小看起来就像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这算是近亲结婚的报应吧。虽然在外面都能展现出王族公主应有的高贵端庄(据说就算这个样子还是有很多追求者),在我面前就不完全是这样了,有时以表姐的身份命令我,有时又毫无自觉任性得像个妹妹,虽然不至于像芭梅林那样把脏话挂在嘴边,还是会不带脏字地损我,偶尔还会补上一脚。当然她的粗暴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有那么个身体,心理压力大到形成双重人格找人发泄也并非不能理解,但老拿我当出气筒我可受不了,再加上我五年前遭遇狼面众后一直在苦练武艺,最近这几年很少去见她。在我去隆斯麦亚家之前她是专心练弓的,不过或许是意识到自己不擅长改变刭矢的方向,她又开始练剑,后来又喜欢上了枪,现在她在左臂装了个的自己设计的武器叫弩枪,主要作用是注入刭后射出刭矢,除此之外,她的活刭冲刭混合变化·嘶鸣很厉害;
小孙女库拉丽贝尔则是天生的天剑授受者,以她的实力现在就差不多能被授予天剑了。而且她不像两个姐姐有身体缺陷,硬要找的话就只剩下黑发中夹杂的银丝了,那反倒成了她的标志。身手敏捷的她刭量和悟性极高,自己设计了武器并创造了不少刭技,只是精力过于充沛,又不习惯宫里的那套繁文缛节,总是一身武艺者的装束在外面到处惹麻烦,所以从小就是有名的问题儿童(她身手在那摆着,提古利斯爷爷又不管,结果全家都拿她没办法)。虽然这里有她和常人看不到的狼面众战斗的原因,但同样与其作战的我就不会弄出任何乱子,果然还是她自身的问题。
除此之外提古利斯爷爷还有外孙威尔特莱表哥和孙子查莱斯勒表弟,和我一样能力平均没什么优缺点,但也都是实力可靠的武艺者,更是王家重要的男丁,要知道三王家中艾露莫里斯家同辈里只有女王陛下艾露谢拉一人,我们尤特诺尔家现在只剩下我,我又因为哥哥和女仆私奔只能和……不,不能再想下去了,太恐怖了!

强制停止对那件事的回忆,为了分散注意力我开始在高速行进的同时东张西望。

周围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景象,这对于住在自律型移动都市里的人都是如此。都市很大,大到能容纳这么多人生活一辈子;都市很小,和这个世界比起来不及荒野中的一块石头,人们则好像是石头上的地衣,只是在上面附着生活却不知石头位于何处,因为都市外永不停息的污染物风暴不仅阻碍了视野,更妨碍了除了念威以外的一切通讯手段,最要命的是都市本身的移动也是不受人类控制的,决定它的走向的是都市的意志——电子精灵(据说都市其实是以管理它的电子精灵命名的),它调控都市的机能,保持其内部环境维持相对稳定,和都市一样是过去的炼金术士的遗产。现在没有人能解析它们,更没有多少人能亲眼见到它们,因为它们位于支撑整座都市的平台核心,一般人根本不让进去。而对于大部分人,那有着无数巨足,在空旷荒芜的大地上移动的平台上的街道就是世界的全部,毕竟离开都市的话瞬间就会被外面的污染物夺去性命,而通过乘坐流浪巴士去其它都市既没有必要也极为危险,危险来自于恶劣的环境,更来自于巨大凶残的污染兽。基本上,除了佣兵、旅行商人、被流放者和愿意去学园都市学习的人,古莲丹的普通人大多这辈子都没有离开过都市半步,武艺者或工人最多也就是穿上防护服在都市附近和污染兽作战或采集资源,念威操者通过念威端子能看到很远处的景象,但和都市之间的距离相比微不足道。
当然,都市们偶尔也会相互靠近,但那是数年也发生不了几次的事件,而且由于这个世界不被污染兽占据的超硒矿山相对有限,在进行贸易的同时更多的情况下会发生战争,胜者获得败者所属的矿山,虽然有着一系列的规则约束以避免不必要的流血,失败者如果失去了所有的矿山,城市失去移动和维持的能源只有等死,那实在是过于残酷和不幸,不过这种事情却绝对不会发生在我们古莲丹的头上。

因为我们是这个世界最强的都市——枪壳都市古莲丹。

我们将这个世界对移动都市来说最大的两个威胁,污染兽和其他都市的挑战踩在了脚下。
和其他都市遇到污染兽会主动回避相反,古莲丹会主动追击它们与其作战,所以它在其他都市居民看来毫无疑问是发狂的都市,也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城市,但在这里的居民眼中却是世界上最安全的都市,因为那些能摧毁一个普通都市的污染兽老性体遇到古莲丹就只有被天剑授受者屠杀殆尽的下场。自然,和一般都市交战的结果不言自明,也很少有都市愿意和古莲丹接触,但如果古莲丹盯上它们就是另一回事了。自我出生起的二十二年中,古莲丹交战次数寥寥可数,那也不能称之为交战,为了减少对方都市的受损,这边只是派出一名天剑授受者拔下位于对方都市最高处、决定胜负的市旗而已——在这一过程中对方全城的武艺者因为绝对的实力差距一筹莫展。不过就在对方的市长自认倒霉准备签署矿山转让协议书时,他们都会很诧异我们索要的不是矿山而是农牧产品。这是因为这个世界上,那些因为污染兽聚集而没有都市会靠近的矿山都属于古莲丹,但和污染兽极高的交战频率影响了古莲丹的农业生产,导致这个都市的食品供应总是处于勉强足够的状态,偶尔还会发生饥荒,而且这个都市的政治体制和文化风气也不利于高效稳定的生产,至少,在我所查阅到的资料里没有和古莲丹一样采用这种效率低下的君主制的都市——这个词语搭配大概会让给我上课的宫廷教师依吉先生很不满,他曾说过“能采用某种政体的只能是国家”,但在我看来“国家”这种没人用的词汇也只有他才知道,正如“一个都市就是一个国家”这样的话本身就让人难以理解一样。

但我明白都市和都市之间存在着很大的区别。尽管它们有着相似的构造,都是些由电子精灵控制的依靠空气罩净化污染物、依靠巨足移动的钢铁平台,在其上的都市却千差万别,环境、政体、文化。人们的生活习惯和价值观都有巨大不同。城市的功能也各有侧重并互相关联,有电子精灵的诞生地仙莺都市修娜芭尔——那里有最初的炼金术士的遗产利故扎里欧机关,据说现在也能诞生电子精灵;有唯一能掌握所有都市位置的交通都市约鲁特姆——那里也是所有流浪巴士的集散地;有土地肥沃物产丰富的农业都市卡拉玛丽娜斯——听说古莲丹主要就是找它开战;也有招收各个都市学生的学园都市杰露妮——似乎是因为学园都市战斗力过于低下,电子精灵们会控制都市移动使得学园都市们处于相对安全的区域,并避免学园都市和非学园都市直接接触。

这么看来,我们的都市大概是战斗强化型,专门处理那些对其他都市构成致命威胁的污染兽。但我的老师依吉先生却总是强调古莲丹的历史(不过古莲丹有据可查的历史也就几百年),他认为古莲丹是最初的自律型都市,是一切都市的开始和首都,只是因为都市之间联系松散和时间流逝,这个事实被其他都市乃至这个都市本身的居民都遗忘了。
坚持这一观点的他有一堆稀奇古怪不知所云的书,虽然我也翻阅过,不过实在是看不懂,而且这些书的来源本身也不太可靠,在我看来,每个都市可能都会编纂些赞颂自己特别之处的书,何况他的观点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一切都市都需要电子精灵调控,那么其诞生时间是不可能早于仙莺都市修娜芭尔的,然而现在我开始考虑弄错的或许是我,因为我理所当然地加上了“都市的核心是电子精灵”这个前提。
古莲丹太特别了,先不说它是唯一会主动找污染兽作战的城市,我们都市的平台核心也似乎有着和其他都市的核心机轮部不相同的构造,并被称为“内院”,那里是绝对的禁区,连我这个三王家的当主也不能去,知晓那里秘密的只有历代的王,大概还有已经去世的黛尔伯娜大人。
同样,那里过去也是狼面众的首要目标,实际上,在最近展开暗杀天剑的活动前,它们都是不惜一切代价向那里潜入,只是哪怕千军万马也不可能有任何成果。因为内院就在王宫的正下方,而王宫里有着实力远远凌驾于天剑授受者的女王陛下。虽然我从没亲眼见过她对狼面众出手,但那实在是不用思考也能得出的结论,我和库拉拉也就是对付王宫外的小喽啰而已——现在也一样,即使天剑遭到暗杀,陛下也不会有额外的行动。

不知不觉,我们到了隆斯麦亚家,接受外面的王族护卫的敬礼,由仆从领入庭园。

三王家的占地面积和宅邸大小大抵相同,但就算布局一样气氛也不相同。和我那只有一人、阴沉得像个鬼屋的宅邸相比隆斯麦亚家充满生气,而且,这里可以说是我第二个家。
对于七岁丧父、九岁丧母的孩子,就算那时尤特诺尔家还有仆人,一个人在过于空旷的房间里还是很难安眠的。介于这样下去对性格形成也有不利影响,提古利斯爷爷召开了王族会议,提议让我这个尤特诺尔家的新当主暂时住在隆斯麦亚家。或许是可怜我的遭遇,连那些死教条的大臣们也全部同意,于是我在这里度过了十岁到十三岁整整四年时间。
刚到的时候我总是和查莱斯勒打架,因为他嘲笑我是胆小鬼。虽然我比他大两岁,身体却瘦弱得多,打架有时还处于下风,这个时候米雅梅丽雅表姐就会劝架,但总是不得要领越劝越糟糕,然后她倒先放声大哭兼嘶鸣攻击把我们俩镇住。如果萨玛莱娜表姐在就好多了,三个小鬼都听她的。有时安琪拉、威尔特莱表哥、卡娜丽斯表姐和艾露丁表弟也会来,众人围坐在提古利斯爷爷身边听他讲过去的故事。至于芭梅林的到来则不论是从几率还是从结果来讲都无异于天灾……但不管怎样,我在那里度过了足以让我暂时忘却失去父母痛苦的快乐时光。在我的印象里,这座宅邸无论何时也不会缺乏孩子的欢声笑语——特别是在库拉拉长大之后。
但我还是决定在十四岁时离开这里,因为我清楚自己所担负的责任,而且也不能总是受人照顾。然而我在十三岁生日宣布这一决定时却遭到了米雅梅丽雅的强烈反对,原本关系不错的我们在之后的一年里始终处于冷战状态,一直到我离开时也关系也没能完全修复,反倒是和查莱斯勒达成了和解,他其实是想给我打气,只是用了舅舅的馊主意,所谓“男人的方式”。当然,我也明白米雅梅丽雅的心情,所以离开隆斯麦亚家后,偶尔还会跑回去当当她的出气筒,她还真是毫不客气拿我撒气,而我不在的时候她还会拿查莱斯勒发泄,借口居然是他当初把我气跑,导致查莱斯勒一和我见面就诉苦,小时候的气势也全没了。依吉老师所说的“风水轮流转”大概就是指这种状况吧。
也是因为有着这样的经历,我和这里的仆人都很亲近,他们看到我也都会回以发自内心的微笑……当然今天例外,一家之主刚去世能笑出来就怪了,这个家里有这种严肃紧张的气氛我还是头一次感受到,不过除了沉痛和悲愤以外……是我多心了吗,仆人们给我的感觉冷冰冰的,没了过去那种亲切感,就算我这几年没怎么来也不应该是这样啊?
而且,我莫名其妙地有一种空虚感,这个家缺了什么,是提古利斯爷爷逝去产生的心理作用吧?
“尤特诺尔家当主敏思·尤特诺尔、缪拉家代表安琪拉·缪拉前来慰问!”隆斯麦亚家的仆人宣告道,不过我的名字像是吼出来的……一定是我多心了。
随即我将手放在胸口略微低头。
“我以当主身份代表尤特诺尔家向同一血脉的隆斯麦亚家当主提古利斯·诺伊艾兰·隆斯麦亚大人的逝世致意最沉痛的哀悼,并向您表示慰问。”
“慰问?你是打从心眼里高兴吧?”米雅梅丽雅瞪着我,身上散发着杀气,她那系着双马尾的丝带愣是被爆发的刭冲断,黑色的长发被刭染得鲜红,如火一般在空中狂舞。
“哎?!”

视野瞬间被比血更鲜、比炎更艳的赤色充斥,让人觉得如浸在血海中一般恶心和压抑,又如坠入烈焰般灼热和疯狂。
虽然看刭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情,但就算是女王的刭大概也不可能影响空间,这是……
我太大意了,但对我来讲怎么想也不可能的事发生了。
空间异化,居然会发生在隆斯麦亚家!?先不说这个家族的人都很坚强也并没有什么隐藏的矛盾,就算有的话,库拉拉她……
库拉拉呢?!我忽然意识到我从进到隆斯麦亚家起就没有感受到那些充沛的刭流!就算提古利斯爷爷不在,偌大的隆斯麦亚家里武艺者的刭流也不该如此微弱。也就是说,除了米雅梅丽雅,隆斯麦亚家的现役武艺者恐怕都不在这,不过现在就算在也不会注意到这里的异变了。

“敏思,我感受到空间异常,这是……”这次的异空间把安琪拉也一并包含了进来,她的念威端子随时都在监测环境所以察觉到了,当然,现在她提高了念威强度,直接掏出了念威操者专用的重晶炼金钢手杖,连头发也随着念威释放的增强而发出了淡淡的光。
“知道了,安琪拉。Restoration.”我也复原了我的长剑。“这就是我一直不想让你知道的世界。”
“来吊丧居然复原武器,真是没礼貌啊。RestorationW!”米雅梅丽雅在复原炼金钢的同时戴上了狼面众的面具,同样戴上面具的还有在大厅里的三个仆人。
这就是狼面众的另一种手法,找一个处于一定支配地位而有巨大内心空隙的人作为嵌入空间的“楔子”,促成其情感暴走失去判断力,令其主动接受面具戴上,如果周围还有屈从其意志者(通常是仆人),很容易将其一并控制附身。但只是带着面具身体不发生变化的话,说明附身程度有限,被附身者还是会有自我意识的,只是这种有意识状态更像是做梦,没有实感,而要解决这种状况,言语有时比用武力更有效。

所以必须弄清楚狼面众和米雅梅丽雅说了什么,以及她的内心空隙的根源,从她的言语来看似乎是把目标对准了我,所以还是先解释情况为好。
“拜托清醒一下,表姐!我不知道那些戴面具的武艺者跟你说了什么,但是不要被他们的花言巧语所骗!他们一直与我们三王家为敌,之前还暗杀天剑,总之你快把面具……”
“花言巧语的是你吧!?混账敏思,居然一直在利用库拉拉!”她怒斥我的同时从左手臂上的弩枪中射出大量刭箭,我则在格挡和闪避时急忙回答,“我只是在和她一起对付交给你面具的家伙们!你肯定是哪误会了!”
她之后的话让我无语:
“误会?你一直对五年前的事耿耿于怀!所以你从那以后就和我妹妹来往,因为她是最有可能成为天剑和隆斯麦亚家未来当主的人……这样以后你就可以利用隆斯麦亚家的力量压制艾露莫里斯家。而现在爷爷去世了,你……”
很像我过去的思考逻辑嘛,不过放心,我就算真这么干也不会选库拉拉的,要我主动亲近她我大概会头疼而死……结果我在想这些的时候露出破绽,随即被米雅梅丽雅近身。

活刭冲刭混合变化,舞乐·碎花,无数由她右手的细剑刺出的针刭如豪雨般向我全身袭来。
我则以同样的技巧抵挡攻击,因为我们都是王族李巴内斯武门出身。
力量上我占上风,但当我积累优势打算反击时,她将左手的弩枪对准我,瞬间在近距离射出一发强力刭箭,自己则接反作用力高速后退躲开了我的闪弧球。
我不能也不可以闪避,施展活刭冲刭混合变化·戏画·静屏,虽然勉强打飞刭矢,却震伤了虎口。
不能闪是因为那是发外力系冲刭变化·螺旋矢,不只是箭高速旋转,箭本身也是由数道螺旋刭缠绕而成,撞击后或预先调整好适时解开,如果躲到侧面说不定反而被解开螺旋的冲刭所伤。
不可以闪是因为安琪拉恰好在我的身后,躲开的话她就惨了。
刚开始可不是这么站位的,是米雅梅丽雅在与我对决中以步法巧妙地……不是分析的时候。

“换个地方打吧?!这个和安琪拉无关……”先不说我们的战斗可能会波及到她,为什么隆斯麦亚家的仆人不攻击我而是攻击她啊?!
“怎么会无关?她也是被你利用的女人吧?那就活该怪她自己笨了!”对敌人毫不留情,虽然预计到米雅梅丽雅会是这样的人,但实际交手又是一番感受了。
“我跟她只是恰好一起过来!天地良心啊!”说这句话我倒是一点也不脸红。
但是,说到我利用她……
“你该不会一直以来都靠嘴战斗吧?那可真是不妙啊?”和一般念威操者无起伏的声音不同,安琪拉那像黛尔伯娜大人一样的轻松语气虽然听起来像说闲话,但却点醒了我,让我意识到我又犯老毛病了。
那就是在交战时还是会胡思乱想这一点——虽然也不都是胡思乱想,但现在确实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也让我恢复了镇定,重新开始分析现状。
虽然米雅梅丽雅这边很难缠,但安琪拉那边的状况才是真正的不妙,她是这都市前三的念威操者没错,但终究是念威操者,而隆斯麦亚家的仆人却不乏武艺者,身手也不差(这点我过去是深有体会)。虽然她立即就用念威暴雷击碎那个普通人仆从的面具,之后分析预测对方动作提前回避攻击,配合念威暴雷的牵制和另两个武艺者仆从周旋,可她体力有限坚持不了多久。但既然把她也卷进来了……
“索性赌一把!”
我将注意力集中于米雅梅丽雅,在旋刭同时配合特殊的步法加上不断释放小幅冲刭调整移动,并借助释放冲刭形成的风压保护自己,持续性的以高于旋刭速度与她周旋寻找机会,此为活刭冲刭混合变化:舞乐·风舞
对方也是同样技巧,而且速度和步法在我之上。
如果她和库拉拉有相同的身材,速度和爆发力应该是不相上下的,可现实就是现实,我就不止一次看到她以微弱的差距未能逮到库拉拉,哪怕在隆斯麦亚家全体仆人和舅舅外加一批有头有脸的武艺者的帮助下……
不过她的攻击却只打到了我周身释放小幅冲刭产生的残影,和刚才相反,是我在预计到她要出手时故意露出破绽,实际上用了:活刭冲刭混合变化,舞乐·月影

而我则抓住那个机会,转身用闪弧球一次性打碎了那两个仆从武艺者的面具,接着立刻和米雅梅丽雅拉开距离,同时警戒她的刭矢。
虽然我得承认米雅的实力要比我预想得要强得多,速度和远近攻击的结合在这种状况下也很难缠,但综合实力我还是占上风。

“你不是要赌一把吗?”安琪拉打趣地问到。
“是啊,赌一把,我不是这么做的吗?”我反问安琪拉。
“骗子,那你应该不管安琪拉和我尽快一决胜负才是吧!?不然干嘛用风舞冲过来……对啊,你是个骗子!”米雅梅丽雅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话语透着不甘心。
“我可没骗你哦?”我得意地笑了笑,随后又收起了笑容。“过去没有现在也一样,不过你是否理解我话语的真意就另当别论了。”
注意到米雅梅丽雅暂时停止了攻击,我开始解释我的思路,这样她在聆听和理解的过程中也会冷静下来,重新思考自己的行动。

“确实,如果我像你所说的只是利用安琪拉,那趁她拖住两名武艺者的时候尽快打败你应该是最好的办法。但正是因为我猜到了你的判断,所以展开出乎你预料的行动更容易成功。”
“然后就趁她因惊讶而反应延迟的时候援护我?!”安琪拉苦笑道,“她的速度可比你快,外一她的破绽没你想象得那么大或是假装中计,你刚才背对她的瞬间已经没命了……所以说是‘赌一把’?”

“不,我赌的是米雅梅丽雅不会在我风舞时继续追击你,那我就被动了。”说着我面向米雅梅丽雅,“但米雅梅丽雅姐,你现在被狼面众蛊惑失去了判断力,只想不顾一切地收拾我,却忘了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才会感情用事对我……”后面的话没能说出来,因为对面射来一连串的刭箭还有米雅梅丽雅的怒吼。
“谁对你感情用事啊!?”
话没说好,反而把她激怒了。我一边挡下刭矢一边分析她恼羞成怒的原因,嗯,不明白……

“是该说你思维敏捷还是该说你优柔寡断看不清主次呢……算了,攻击阵势A4。”安琪拉叹了口气,又把一部分念威端子变为了攻击形态——能够突刺、放电和自爆的念威暴雷,排布开来准备对米雅梅丽雅发动攻击。
“不,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后方不安全我是没法安心作战的。”和米雅梅丽雅一对一的战斗我肯定能赢,但要分心注意安琪拉是否被刭矢打中的话没准会输。
“那我也干不了什么了,这个空间没找出什么破绽……”安琪拉再次将念威暴雷复原回侦测形态并适当后撤,“你还要通过谈心来让她摘面具吗?”
“不了解情况的话,心的空隙不会消失,迟早还会让狼面众钻空子……不过,看来谈心确实要等武力制服之后了。”我再次摆开架势。
“就是死也不会跟你谈心!”又是一发螺旋矢,然后她以活刭强化身体,背后释放冲刭借助反作用力向这边高速突进。
“我就算了,你干嘛把死挂在嘴边啊?”我再次施展戏画·静屏,但只用这招接下螺旋矢,随即就会被她的舞乐·疾风击中。

所以我这次看清了螺旋矢的旋转方向,不只是将其化解,还汇聚吸收了刭矢的一部分刭并随着自己的刭一起放出,这就是我自创的戏画·静屏追加反击技,
活刭冲刭混合变化·戏画·转突
当然直直刺过去是不行的,还得对她斩击的方向、风压的强弱有个预判,这次方向正确,她又是自己冲过来的……没法闪避和防御了吧?
直接把面具……

“啊——!”
“啊——!”

耳朵!差点忘了她还有这招!
活刭冲刭混合变化,舞乐·嘶鸣
和内力系活刭·战声类似但威力更强还带超声波,近距离毫无防备地挨这么一下可不只是耳鸣那么简单,还有半规管受冲击导致的平衡感暂时丧失。尽管在她尖叫的同时我也以相同招式反击并急退,最大程度抵消了伤害,但她的嘶鸣威力可是能和天剑授受者卡娜丽斯大人相媲美的——虽然我也被半开玩笑地说是王族男性中嘶鸣最强的。
我耳朵嗡嗡的,视野不断摇晃,靠长剑勉强支撑着身体,不过米雅梅丽雅也一样,双方都没有立刻发动攻击。

还真是有够难受……糟糕!
“安琪拉!”监视米雅梅丽雅的我侧身看了一眼,发现安琪拉昏倒在地上,她的念威端子们也如被撕碎的翅膀一般散落到地上。
虽然离我们较远,但她只是个念威操者,不像我们武艺者能用活刭保护耳部和快速恢复身体,而且,她的念威端子们还把声音直接传到她的脑中。
那不就等于数十个我和米雅梅丽雅在她脑中喊吗!?

…………
现在听力和平衡感基本没问题了,脑袋里却似乎充斥着什么东西,将多余的思考全部挤了出去。
“就算是米雅梅丽雅……看来也不能手软了。”
“你到现在还是这种半吊子觉悟啊?我可是要杀了你呢?”
双方都在蓄积刭力,准备……

“真是的,是谁在用嘶鸣?!居然还打起来了,知不知道今天是……人呢?!”瞬间闯入者那状况外的声音害我差点把积蓄的刭放了出去,随之而来的还有弦乐声,不用看也知道是萨玛莱娜表姐,身为外孙女的她今天当然也会来。

我和米雅梅丽雅互相戒备的同时循声望去,结果发出了相同的惊呼:“人呢?!”

这是什么情况?!只能互相听到对方的声音却看不到对方的样子?!
如果萨玛莱娜表姐没在启动时被包含到异空间,或是像我和库拉拉那样能直接感受到是不会进到异空间来的,那种情况她就算后来再进同一个房间其实也是不同空间,相互没有干涉;反之她肯定是进来了,只是,相互之间的干涉只限声音?

“怎么可能?空间只限整个大厅啊?!表姐你是怎么……”虽然因为面具看不到米雅梅丽雅的脸,但也能听出她很吃惊。

就是说萨玛莱娜姐在米雅的预计之外,也就是说她是自己进来的并没有被迷惑戴面具?机会!

“萨玛莱娜姐,抱歉,但米雅梅丽雅姐她……”这话我和米雅梅丽雅过去吵架时大概也对萨玛莱娜姐说过。
“果然是敏思呢……虽然能确定大致位置但为什么看不到呢?就像那些家伙……算了,雅雅,不管怎样你这样也太……”雅雅是萨玛莱娜姐对米雅梅丽雅姐的昵称,后者虽然因为讨厌被当成小孩子,就连家人也不让叫小名,唯独对萨玛莱娜姐没辙,因为……

“如果阻止我的话,就算萨玛莱娜姐也不会轻饶!”看来米雅梅丽雅确实被狼面众鬼迷心窍了,不过干涉只限声音的话,能用的只有舞乐·嘶鸣。

“啊~~~”不过喊出来的只有一点点声音,和预计的一样。

活刭冲刭混合变化,弦乐·静音,是用活刭强化的耳朵确定对方音频后,放出相对的声波将其中和的刭技。确定音频和我们方位的的工作在她进来时就完成了,就是那时的弦乐声,活刭冲刭混合变化,弦乐·定音。所以,米雅梅丽雅对萨玛莱娜姐没辙。

“气死我了!”米雅梅丽雅接着向之前萨玛莱娜姐出声的位置放出一道冲刭,对啊,如果声音能传达就说明震动和冲击能相互干涉,不闪开的话……
我放出闪弧球想阻止那冲刭,但同时米雅梅丽雅又向我这边放出一串刭箭,我必须全部击落,不然安琪拉会有危险。
总之得向萨玛莱娜姐说明情况:
“请务必小心,萨玛莱娜姐,米雅……”
“我知道的,虽然看不见但能听和感受到,这件事算是我们隆斯麦亚的家丑,请让我解决,敏思保护好身后的人就行了。”萨玛莱娜姐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确实没有我插手的余地了,而且只能听到对方的状况对她有利,正如她用定音确认了安琪拉的存在。

噔!
外力系冲刭变化,弦乐·飞弦,是将冲刭随琴弦弹奏出的音波释放出去的技巧,萨玛莱娜姐的主攻技。
但这样一来她的位置也暴露了,米雅梅丽雅冲了过去,却扑了个空。
萨玛莱娜姐并不擅长高速移动,移动产生的声音也会被对方捕捉,她是一开始,就用弦乐·传音改变了声波方向让米雅梅丽雅错以为她在那。
反过来米雅梅丽雅的位置被完全锁定。
米雅梅丽雅当然也知道这一点,随即以舞乐·风舞高速移动扰乱声音。
不过萨玛莱娜姐使出了外力系冲刭变化,弦乐·散弦
那是同时释放数道飞弦至各个方向的刭技,米雅梅丽雅被其中一发打中,跌倒还滑了一段。
“呜呜……”真遗憾面具没有磨掉。
“好了,雅雅,告诉姐姐你闹别扭的原因吧?”
于是米雅梅丽雅又搬出了那套让人无奈的理论。
“真是的,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轻信不认识的人吗?”明明刚才我还在和米雅梅丽雅死斗,到萨玛莱娜姐这就像劝小孩吵架。
“但是,敏思确实没保护好库拉拉,而是让她被雷冯所伤后才去救她、好让她感激,真喜欢她就应该在那之前阻止……”米雅梅丽雅的这句话令我额头青经暴起。
“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她了!?还有全古莲丹除了女王和天剑外,你随便挑十人,能在正常情况下抓住库拉拉的话,我把脑袋给你!”居然是因为这个?还有,我也真成吵架的小孩样了。
“哎?你不喜欢库拉拉,那你和她在一起也不是要利用的话……”
“就是为了解决现在这样的情况啊。”我受够了,只要是和库拉拉有点关系的事准令我头疼,话说她去哪了?
“敏思啊,”虽然依然看不到萨玛莱娜姐,但从她的话却好像能看到她忧郁的表情,“如果一个女孩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为了自己的妹妹做出痛苦的决定,又在之后遭受重创和背叛的话,就会……”
“不要再说了啊啊啊啊啊啊!”忽然陷入暴走吗?

活劲冲劲混合变化,舞乐·鸣风
如舞蹈般旋转挥剑,释放无数斩线将范围内所有目标切得粉碎,在整个李巴内斯武门也算是高级技巧,天剑卡娜丽斯大人的代表技

“唔!”不妙,虽然米雅梅丽雅的鸣风远不及卡娜丽斯大人,但却夹杂着从弩枪射出的刭箭,可以说对于同门的扰乱反而更大。
以舞乐·静屏和舞乐碎花倒是都能防下,但只能保护我和我身后的安琪拉。萨玛莱娜姐怎么办?她闪避就不怎么样,防御方面更是一塌糊涂,难道要我二选一吗?
“真乱来……”
“!@##¥¥%%…&*—+||||”

在离我极近的地方,一连串无法描述的噪音忽然被萨玛莱娜姐弹了出来。
外力系冲刭变化,弦乐·乱弦
和嘶鸣效果类似但原理不同,音阶的和弦会给人不同的感受,有天生的和谐音与不和谐音的组合,萨玛莱娜姐释放不和谐高音使得刚才的声音又尖又闹心,还夹杂了冲刭,让人身心遭受严重打击,坦白的说我宁愿听用指甲刮玻璃的声音。
对于整个身体都用活刭强化高速旋转并急速挥舞手臂的米雅梅丽雅来说,没有比这更打击人的了。
“……”最后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没声音了。

“该怎么罚你呢?”萨玛莱娜姐大概是在沉思的样子,“决定了,要弹你脑瓜崩~”
啊,萨玛莱娜姐的弹脑瓜崩虽然是用手指弹,不过……
“嘣!”
是用手指弹奏乐器,将数道声波和冲刭聚焦到一点的外力系冲刭变化,弦乐·合弦
被聚焦的点因音波组合和刭的大小不同,会产生振动、爆炸、碎裂等不同效果,通常她是在对方的额头前方制造小爆炸,对我们武艺者效果相当于超痛的脑瓜崩,普通人就不知道了。

不过米雅梅丽雅的情况稍有不同,她戴着的面具被打中,随后破裂消失。就这样,危机被全程状况外的萨玛莱娜姐解除了。
空间异化也恢复了,但怎么还是看不到萨玛莱娜姐?

“咦?啊!”一只手忽然搭在我肩上,随之转身发现……我说刚才的乱弦怎么那么闹心,是她先用传音扰乱听觉,实际在米雅梅丽雅发动鸣风前就用杀刭躲在我背后了。

自然,出现在我身后的就是萨玛莱娜姐了,身材高挑而举止端庄大方,为人宽厚稳重,可说是近乎完美的女性,也不愧为提古利斯爷爷的长孙女。特别是她现在笑眯眯的和善样子,简直就是提古利斯爷的翻版。
只不过,就像刚才一样,性格有些迷糊和常在状况外罢了,现在也是,脸太近了吧?

“啊,安琪拉。”随着转身我再次看到了安琪拉,意识到她依然昏迷,绕开萨玛莱娜姐后扶起安琪拉,不过又回身对萨玛莱娜姐补了一句。“米雅他们没事,只是昏过去……”
“除此之外还能怎样啊?”也对,她是全程状况外。
“安琪拉,没事吧?”虽然她皮肤很白,但这惨白的脸色……
“没事,只是昏过去,除此之外还能怎样啊?”怎么和刚才我与萨玛莱娜姐的对话几乎一样?该不会是装昏吧?
“姑且看看你何时会过来……不过你们的嗓门确实有够大,下次一起的话看来要戴耳塞了。”还真是装的?……不过耳塞倒是个不错的建议。
“抱歉,总之你没事吧?念威端子……”
“已经正常工作了。”那些羽毛一样的念威端子如今又恢复了生机,像萤火虫一样闪烁和飞舞。
“我是说,念威端子应该没把我们的声音加倍传进你的大脑里吧?”
“进入脑部的只是数据,而且有上限,虽然也会故障,删掉重新设置一下就行了。”
“你是炼金钢吗?!”我叹气道,“算了,没事就行。”
“真的是这样吗?”萨玛莱娜姐不知何时戴上了眼镜。

“哎?”武艺者戴眼镜可能有些好笑,但实际上有能辅助感知微弱刭的眼镜型仪器。萨玛莱娜姐先天视力不太好且眼部刭脉少,平时眯着眼睛和这个也有些关系,她看书时还戴眼镜。(我在看过提古利斯爷爷的眼睛后曾担心她睁开也会是修罗眼,好在并非如此。)她戴眼镜的样子显得冷静富有理性,少了眯眼笑着时迷糊和富有亲和力的感觉,用她的话说,眼镜也是展现她身为长者和姐姐的威严的道具。
所以现在绝不是能一笑了之的状况。

“念威端子就像你们的分身,受到的攻击并不会作用到你们身上但会有相同感觉,足够强的话也会对你们的大脑造成冲击并对身体造成拟似伤害。黛尔伯娜大人的资料分析结果你应该比我先知道,虽然年事已高,但去世的直接原因是念威端子被敌人的强力雷击……”
“我们已经有了对策,会设置感受上限。”安琪拉抢着说道。
“但感应灵敏度会下降,对吧?实际为了作战……”
“请您不要再说……”安琪拉会打断萨玛莱娜姐的话已经很奇怪了,现在……险些跌倒!
“别勉强自己啊。”急忙把她扶住。
“所以也要好好保护她哦,敏思,如果你不是单纯地利用她的话。”和刚才不同,萨玛莱娜姐的声音透着种冰冷的感觉。
“我……”
“利用我也没关系。”安琪拉的这句话让我有些莫名地失落,“安琪拉,你是真的那么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的吗?”

“那样想你心里也能好受些吧?而且这样我也可以适时收取利用我的代价啊。”她苍白的脸露出了笑容,“你啊,总是不想欠别人什么呢。”
“……”当然了,对于我这个随时会下地狱的人来说,到时候再还就太不妙了。
“若是这样的话,你不更该让他知道吗?”萨玛莱娜姐摘下了眼镜。
“若是他自己发现的话,一定会更内疚的~”和一般的念威操者那种无感情的音色不同,安琪拉那像她奶奶一样丰富的语调让人感到很温暖,虽然她现在说话的内容让人不太舒服就是了。
“呜呜……”想着米雅梅丽雅也差不多该醒了,佣人们是受她影响被控制,现在应该也……不妙!
“那个,萨玛姐……”
“啊,你们快走吧?”
“有些事……”
“之后再说,我来善后!”让她这个全程状况外的人善后可真让人不放心,不过我有时总会想,她该不会是装的吧?至少是听到了我利用安琪拉这个说法,说不定从一开始……
算了,没时间多想了。我随手抱起了安琪拉。
“哎?!”她似乎没料到这个举动,当然我也承认我有些失礼,但……
“闪人要紧!”虽然很想用舞乐·风舞,但考虑到安琪拉的状况还是旋刭吧。
“…………”
从正门太显眼,我们从侧面的窗户跳出,在院子里绕了一下,最后从后院门围墙那离开。
“呼……”堂堂尤特诺尔家当主与缪拉家代表这样落荒而逃,真不成体统,但却无可奈何。
“也不知那边怎么样了……联系一下萨玛莱娜姐吧……对了!安琪拉,代价是什么?”感觉这个是首要的事呢。
“以后再说吧……连上了。”她是不是很喜欢看我欠着她什么而惴惴不安的样子啊?!

“啊……这边搞定,雅雅的事我会慢慢劝她的。”萨玛莱娜姐的影像也出现在念威端子展开的屏幕上,又是那笑眯眯的和善样子。
“库拉拉呢?从一开始我就没见到她,都那样了还……”
“这个嘛,其实,拉拉……”库拉丽贝尔的简称是库拉拉,到萨玛莱娜姐这就剩“拉拉”了,“她从昨天起就一直没回来。”
“什么!?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我立刻明白了。
“在这种情况下必须封锁消息,毕竟爷爷刚过世……本来想今天你来再告知的,不过……”发生了刚才的乱子了吗?
此时安琪拉的一个念威端子开始有规律地闪光,她是在调出念威杖中的数据:
“从记录来看可确认的只有库拉丽贝尔小姐离开第一医院的时候,之后似乎在前天剑授受者雷冯·阿尔塞夫于女王陛下面前被武艺者围攻的时候出现,并带走了雷冯,但这个尚不能确认。”
“你是说最后确实见到她的是我吗?”
“是的。”
“她该不会是和雷冯一起去了杰露妮吧?真亏她干得出来……”我不由得按着太阳穴,和库拉拉在一起时总会发生让我头疼的事,只是没想到她不在也会这样。
想到“不在”的我忽然意识到在异空间解除后也没有感受到长辈们的刭,“对了,姨父和舅舅他们呢?”
“他们去王宫了,和表姐讨论葬礼等事宜。”表姐是指女王艾露谢拉。
“我父母也是……”安琪拉补了一句。

…………
虽然确实和我们尤特诺尔家关系不太大,虽然找我谈也没什么用。
但确实有一种只有我们尤特诺尔家被排挤在权力中心之外的错觉呢?是错觉吧?
女王陛下自己也说过,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对吧?
不然五年前我早死了。
不过,如果哪天三王家中尤特诺尔家被缪拉家取代,实在是没什么好奇怪的呢。

“你没胡思乱想吧?脸色很难看啊?”萨玛莱娜姐关切地问到。
“我还真不知道我的脸色能更难看啊。哈哈哈。”但我想我现在的笑容就一定比平时更难看。
……谈这些可不行,首要问题还是库拉拉走后这里成了狼面众的袭击目标(当初就跟她说要小心的),萨玛莱娜姐她看不到,米雅梅丽雅如果像我当初一样被狼面众邀请后拒绝面具,或许能觉醒那种视力,但她接受面具并被附身,对狼面众本身印象模糊,不会留下做噩梦的后遗症就不错了。
应该告诉她们狼面众的存在吗?但她们看不到狼面众,只会陷入无意义的担忧。
还是说只是默默地守护她们?但我的能力和精力不足。
“不要总是愁眉苦脸的嘛~”通过影像传输,萨玛莱娜察觉到我正在苦恼,“对了,我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吧?”
“好啊。”即使只是些闲话家常,她眯眼笑着的样子也能让人紧绷的神经的放松下来。
“其实啊,我从小就能听到一些杂音呢~”
“怎样的杂音呢?”她的听觉大概是古莲丹第一(不考虑女王和天剑)。
“就是听到声音,觉得有人在家里但看不见……刚开始还以为是幽灵,听了他们的谈话发现,似乎是一群小偷,虽然不知用什么方法隐藏身形就是了。”
“哦?!然后呢?”对了,她在最初出现时提到过“那些家伙”,现在想来该不会是……
“敢跑到隆斯麦亚家行窃而且几乎不留痕迹,还是该佩服一下他们的勇气和手段吧?而且其他人连听都没听到哦?那就由我给他们些小惩罚吧~”
“惩罚是弹脑瓜崩?”
“正是,他们挨了脑瓜崩就立刻消失了,再来的话就接着弹。后来我发现他们也去别的地方行窃,就到处弹他们的脑瓜崩~持续了数年后先是在七八年前急剧减少,五六年前似乎完全消失了。”
“……”忽然觉得狼面众也挺可怜的,因为萨玛莱娜姐是不看它们只用声音攻击,结果它们也没搞清楚情况就被打碎面具送了回去。后来库拉拉和我先后接班吗?
“难怪库拉拉没有顾忌。”我自言自语道。
“库拉拉知道什么吗?”萨玛莱娜姐这句话把我弄糊涂了,“哎?她不应该是知道这些才安心地把家交给您……”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哦?她也没跟我说过类似的事。”
“那么……”
“她跟你说的是什么?”萨玛莱娜姐反问我。
“‘我们家都是意志力坚强而且有矛盾开诚布公的人。’……就只是因为这样?”
“这样还不够吗?这次只是爷爷去世造成了些波动,以后还会回到过去那样,那些小鬼是没有机会的。”
“‘小偷’变‘小鬼’吗?您是完全在状况外还是全都知道了?”
“你觉得呢?”她睁开眼狡黠地一笑,然后又眯着眼反问我,“看不见你们的原因没告诉我呢~”
“视觉在一侧听觉触觉在另一侧……”我想了想接着说道,“似乎没那个必要,无论是哪种情况,您维持现在这样就足够了。”
有着对家人和佣人的亲情和信赖,这样就够了。
或许,如果我当初也能像她们一样,就不会……
“真的,谢谢您,解开了困扰我的一个问题。”我,向姐姐的影像深深鞠了一躬。
“真是客气过头了……不过通过这次事件雅雅的心结似乎也解开了呢~”
“是吗?那真是太好。”
“那下午见~”
“啊,下……”下午见?
影像和声音传输随之结束。
“就在刚才,艾露丝姐通知了会议的结果。”安琪拉解释道,她的羽毛形念的威端子旁出现了一只蝶形念威端子,那是黛尔伯娜大人的天剑·灵杖·奎安提斯的标志,当然现在操纵着端子的是她的继任者艾露丝玛乌·弗阿,和安琪拉一样是黛尔伯娜大人的孙女,所不同的是艾露丝玛乌在二十年前就随萨林邦教导佣兵团离开了古莲丹,在各个都市间流浪,不久前才刚刚回来。我昨天在第一医院照看受伤的库拉拉时有幸见到了从病床起来的黛尔伯娜大人(这可是一年都难得一见的情况),她说是要看望自己接受治疗的孙女,想来指的就是艾露丝玛乌,不过先不说黛尔伯娜大人没有在缪拉家选继承人造成的家庭内部震动,天剑授受者的最终任命权是在女王手上的,当然从艾露丝玛乌负责此次会议联络看,女王陛下承认了艾露丝玛乌大人。

不过,只是由于安琪拉在我身边就让她代为转告的做法肯定是不妥的——很快我知道是我多虑了。
因为之后我知道了会议的决定。

姑且提一句,这次会议其实是有联络我参加的,不过那是在我和医院的狼面众战斗的时候,由于空间隔绝联系不上,而我又不是必须参加,所以就无所谓了。
这个让人有些泄气的事实后面隐藏的真相是,虽然狼面众在准备阶段念威操者无法察觉,但一旦他们正式行动,空间异化导致的念威中断是不可能不被察觉的,但是正如全城都在黛尔伯娜大人的监控下一样,反过来她想隐瞒什么,干扰一下其他念威操者的端子或写入假情报简直是易如反掌,城市里的念威操者也太过依赖她,并把主要精力放在协助武艺者和污染兽的作战上,所以,狼面众的存在和我们的战斗,除了她以外就只有安琪拉这样水平的念威操者勉强察觉到,而他们都是缪拉家的人,自然不会泄密。
但现在黛尔伯娜大人走了,这个秘密无法像过去那样隐藏,新上任的艾露丝玛乌大人没有那种无时无刻覆盖整个古莲丹的念威,而让民众知道狼面众的存在会破坏社会稳定和对王家的信赖,所以缪拉家提出了新的方案,那就是以黛尔伯娜大人完成的念威网络为基础,让古莲丹前十的念威操者协助艾露丝玛乌,负责不同时段和区域,由于他们都是缪拉家的人,保密问题不大,这就是会议的第一个决定,自然,安琪拉也是其中之一,她在医院外等我时就不动声色地接受了任命。

二是将莉琳介绍给王家的其他成员,为此还要求我待会过去,并汇报昨天和上午的情况。由于黛尔伯娜大人的突然逝世,虽然她有在天剑中留有数据,但在有突然中断的情况下还是有必要的,狼面众的事会通过安琪拉进行整理汇总,比较犯愁的倒是我待会该怎么面对莉琳。

三,提古利斯大人和黛尔伯娜大人的葬礼时间定为后天,因为就算装样子,也要把王宫的门面和广场周围的建筑修理好,不能让古莲丹的居民继续受情景影响消极下去,另外艾露丝玛乌大人作为黛尔伯娜大人的继承者必须亮相,可她之前一直在第一医院接受污染物的净化治疗,虽不影响念威但现在全身缠满绷带,要拆带示人至少要后天。同样,库拉拉的乱来也成了个小插曲,身为提古利斯大人的孙女,未来希望的她被罪人雷冯所伤后,却在其叛乱时出手相救,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将严重打击民心。好在雷冯的同伴中恰好有一名十秒内放倒我们古莲丹三十名武艺者的高手,而且连念威端子一并摧毁没法获得其详细资料,交战的武艺者描述他是速度快到看不太清、刭量巨大且身材高挑、马尾辫、双手各持一武器的武艺者,这些特点和库拉拉恰好吻合,其不同之处经由情报操作处理掉了,这样就对外宣称是他救走雷冯,库拉拉因伤还在家调养。

四,就是王家指派给我的任务,由我带领隆斯麦亚家的年轻武艺者两人讨伐明早两点左右到达的老性体一期,我没有拒绝的权力。
这当然不只是为了证明救走雷冯的不是库拉拉(民众如果知道好战的她都没有参加此次作战就会觉得她确实是重伤未愈,于是相信能救走雷冯的不是她),而是出于政治考虑,正因为三王家之隆斯麦亚家当主提古利斯大人刚刚去世,所以要让民众看到王族的风采。

但是老性体一期实在是太过冒险,这个级别的污染兽是一般武艺者高手与天剑的分水岭。就算是一等一的高手三人小队也要冒着被杀的风险与其作战一天以上,天剑却基本上是一个大招秒杀。那是刭量和武器所决定的绝对差别,要击溃老性一期的攻击稍有闪失就会弄坏一般的炼金钢,失去炼金钢的武艺者如果没人吸引和掩护必然死路一条,而那种攻击至少要打中老性体的要害同一位置两次。而要创造这样的机会必然要对污染兽造成足够的伤害。

问题来了。
有多少人能使出几乎能弄坏一般炼金钢的一击而又不能弄坏,在给予污染兽确实的伤害后自己安然脱离?
而且不只一次?
在刭的使用受限的情况下就是天剑打败老性体一期也不容易,反过来讲,能用普通炼金钢一人打败老性体一期的武艺者毫无疑问具备接受天剑的实力。
所以这是古莲丹的武艺者成为天剑的阶梯,也是他们走向死亡的路途。
本来有我那个实力接近天剑的表妹库拉拉,击败老性体一期问题不大(实际上过去我和库拉拉就相互配合击杀过一只)——但现在怎么办呢?
留给我们这个临时小队的时间已经要以分钟来计数了。

下午13:10,在隆斯麦亚家的会议室,我和萨玛莱娜姐她们商量人员选择和战斗安排。

“由于对方和古莲丹的移动路径变化,交战时间从明早2:10提前到今晚23:40。”安琪拉首先向众人说明了基本情况。
考虑到双方的行动没法完全预计,时间变动几十分钟本应该是很正常的情况,污染兽就不用说了,控制都市移动的电子精灵的意志也是不受人控制的。但黛尔伯娜大人是怎么做到提前一周精确到分钟的预知的?不愧被看做神一样的存在——当然,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不管怎样,情况不妙。”我用手托着下巴。
“嗯。”
“首先是……要一口气写两天的日记了。”
“给我正经点!”米雅梅丽雅一脚踢来,我说过吧,她向来是先骂几句再补一脚……戏画·静屏!
这次不同,是先来一脚再补几枪。

“我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你来真的啊!”收招后的我觉得额头在冒冷汗。
“活跃你妹!再打岔就直接把你打成蜂窝!”米雅梅丽雅有一个“特技”,她的双马尾会在刭释放时飘起来,还能如林丹斯大人的钢丝一样随着情绪波动变化造型,现在就变出了叉形……嗯,真的生气了,看她的头发其实比看她的脸色更准。
“……那个,我可以走了吗?”说话的是查莱斯勒,比我小两岁,身体健壮仪表堂堂,据说和提古利斯大人年轻时长得很像,武器也是弓,但却不像他那么有天赋。
“为什么?你可是参战人员啊?”我有些意外,小的时候他和我打架米雅梅丽雅姐来劝,现在米雅梅丽雅和我吵架他来劝,不过他刚才的话不像是劝架……
“参战人员不是萨玛莱娜姐和米雅梅丽雅姐吗?”你还真以为和你无关准备走人啊!?
“怎么可能?是你还有……”说到这我有些犯愁,“威尔特莱表哥真的不能来吗?”
“不行,他现在和卡娜丽斯一样处理古莲丹的修缮事务,忙得不可开交。”萨玛莱娜姐回应道。是啊,真正管理都市日常事务的不是女王,而是李文家这对堂兄妹。
“就算这样也不是不能来吧?这边的事也算是不小的‘政务’啊?”我不打算就这么放弃,只是……
“也不是必须的吧?前卫和统领方面有你足够了。”萨玛莱娜姐的回答总是让人没法反驳。
“说到统领,队长不应该由你们隆斯麦亚家的人当吗?”
“如果范围是隆斯麦亚家倒是没错,但这次的范围是三王家,艾露莫里斯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吧?”也是,女王陛下她是艾露莫里斯家的独苗,考虑身份不可能出战,但考虑实力则是没必要出手。
“所以能出战的只有在座各位,这之中身为一家当主的敏思做队长,也是理所当然的。”安琪拉插了一句,但“当主”这个理由却让我想到一堆不好的事情,“……我可以把胡思乱想说出来吗?安琪拉?”
“放心,我不会告诉女王陛下的。”有个朋友真好。
“只有我做前卫的话,我战死而隆斯麦亚家的人射杀污染兽是不是最好的状况?如果失败的话则不论怎样都难辞其咎。”
“又是阴谋论啊?你不刚……”米雅梅丽雅说着说着就没音了,头发则耷拉下去,对那时的事还有印象吗?那种模糊的记忆只会造成困扰。
“那个事没问题了吗?”我小声问萨玛莱娜姐。
“这个我担保~”同样是小声的回应,萨玛莱娜姐的传音能听到的只有我们两最多加上安琪拉,接着她就我刚才的话进行驳斥,“三王家之尤特诺尔当家出事对谁都没有好处吧?”
“让缪拉家取代尤特诺尔家不好吗?”我半开玩笑地望向安琪拉。
“无论是谁都不会希望这样的,包括我们的奶奶。我觉得她让艾露丝姐当继承人可能也有类似的考虑。”安琪拉平静地回答。
“你们本家不会有不满吗?”这样做确实在某种意义上限制了缪拉家未来的发展。
“或许有人会有一点,但这是奶奶的决定。另外就算资质上我自认不输给艾露丝姐,考虑到经验和技术她现在确实在古莲丹念威操者数一数二,而且据说有什么特殊能力。”
能被黛尔伯娜大人看中的特殊能力吗?没等我多想,安琪拉继续说道:“而女王陛下也不会舍弃尤特诺尔家的,你猜她现在在干什么?”虽然人在这边,但安琪拉的念威端子和手杖与艾露丝玛乌大人的天剑·灵杖·奎安提斯构成网络,散布在整个城市,而实力前三的她有权限得知女王的一举一动。
“玩?”女王陛下的性格我太了解了,不过都这种时候了……
“在陪莉琳小姐玩。虽然莉琳小姐本人似乎并不愿意,想继续待在她义父德鲁库先生身旁,但被女王陛下以刚去过为由拒绝了……”安琪拉难得一脸犯愁的表情,“也让我们如果没事就不要跟着呢。”
啥啥?真的这样?!搞不明白的地方不只一处我不知先问哪个。
“所以说工作那边卡娜丽斯大人全功率运转中。威尔特莱大人也实在是抽不开身。”让天剑全功率运转的除了战斗还能有别的事,这也是卡娜丽斯大人的特色了,5年前的那一幕又映入脑海,当初哭着以死相逼成为女王陛下影武者的卡娜丽斯大人啊,你是否后悔了过去的决定呢?这样第一个问题算明白了。
“具体细节我没法描述,总之相当‘疼爱’……感觉陛下把莉琳小姐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不愧是我的好友,真理解我,第二个确定了。
对本该和自己结婚、却和女佣私奔的男人的女儿宠爱有加?!
女王万岁!
等等!

“确实,陛下应该不会舍弃尤特诺尔家,但是……”
虽然莉琳似乎不是武艺者,按规定无法继任尤特诺尔当家之位,但如果她有了武艺者的子嗣或是女王修改条例,那我就没有存在必要了。
女王陛下和提古利斯爷、大人之所以留我到现在,也是因为尤特诺尔家就剩我了……
干嘛啊?我不是每天都做好最坏打算的吗?为什么会觉得天旋地转啊?

“敏思。”萨玛莱娜姐并没用什么刭技,但她的声音稳定了我的视野。
“就、就算没人要你了,我、我们隆斯麦亚家……也会一直为你……敞开大门的。”米雅梅丽雅磕磕巴巴地说了出来,我很感谢她能对我说出这样的话,但我还不想天天当她的出气筒。
“对啊,表哥你就像以前一样住在这就行了。”查莱斯勒说的是我刚成为孤儿的那几年,“再说……”他瞄了一眼米雅梅丽雅,被她的头发扎了一下,住嘴了。是想我顶替他这个二号出气筒吧?
“嗯哼,敏思也不小了,我干脆和那些老人说说看吧~”萨玛莱娜姐一合掌,眯着眼哼着小调说出了这样的话。
是说我的婚事和三王家的规定吧?本来女王陛下是该和我哥结婚,但他落跑了。于是就该是我……算了,想一下都很恐怖。好在女王陛下也没那打算,但我也因此不能随便成婚。
不过这对我其实没什么影响,因为我这辈子都不打算结婚。当然身为尤特诺尔家的独苗这是跑不了的事(就算竭力抗争,最多也不过是选择天剑授受者作为伴侣,这是在王家没有适合婚约者时才可能通过的,再说隆斯麦亚家的姐妹们怎么也比芭梅林强吧?),可如今有了莉琳,感觉就松了口气。
……怎么忽然扯到我的婚姻问题上了?

“咳嗯!既然威尔特莱表哥也在忙,那……”我望向了我两位表姐。
米雅梅丽雅姐盯着我,头发如波浪般飘动,感觉像一只弓起身子的猫,搞不清她是想还是不想去,不合她意的话,讲什么道理都会挨打。
萨玛莱娜姐仍是笑眯眯地望着我,同样搞不清她的想法,不过肯定不会挨打。
其实态度什么的都没必要看,这种情况只有一个选择。

“米雅梅丽雅姐,拜托了。”
“Yeah~”她似乎相当高兴,头发都摆出了V字形。
“唉……真是的,为什么不是我呢~”萨玛莱娜姐笑眯眯地露出遗憾的表情,对此囧状我能做的只有说出原因:
“……萨玛莱娜姐你之前只站在都市边缘用飞弦或散弦杀过初生体吧?”
“就算经验不足……”
“进一步的理由我不想说。”之前也提到过的,萨玛莱娜姐的闪避弱,防御更是一塌糊涂,在外面根本没法自保,弦乐技对污染兽也不像对人那么有作用。另外,虽然米雅梅丽雅也没持续穿防护服作战超过一天的经验,但总比没穿过的强。最后就是配合方面,米雅梅丽雅速度快,武器远近皆可,可以随时弥补我和查莱斯勒之间的空隙。

决定参战人员之后是实力的确认,我们离开会议室来到了训练场。

“最大刭量十分之一的螺旋矢,对我用。”我和查莱斯勒拉开了一定距离。
“好。”随即查莱斯勒的刭矢向我袭来。
戏画·静屏
十分之一都能有这种威力吗?我感受着刭的旋转,不过……
戏画·转突
顺着刭的旋转又连同自己的刭打了回去,因为都有旋转,螺旋矢比一般刭弹矢更能被转突吸收与转化。
“哦?”虽然事先没说,我的反击还是被查莱斯勒轻松闪过,和估计的一样。
要确认的就是这一点,提古利斯爷爷被尊称为不动天剑,是因为他对付污染兽没必要动,只需站在都市边缘地带拉动弓弦,射出的无数强力箭矢就像长眼睛一样,在射出后自动变向,飞到一般射手就算用活刭照星眼也无法看到的地方将老性体们轰杀之渣。
不过查尔斯勒终究没这本事,对付幼生体倒可以,这次的敌人可不能用这种方法。
所以得确认他的闪避能力。
结果让人放心,他是名实战派,虽然小我两岁,对污染兽的作战经验却不亚于我,实力上在古莲丹也是排的上号的优秀射手,但还是远不及提古利斯爷爷。

“十分之一刭的一般矢,变向四十五度以上我看看。”
嗯,这个威力的十倍的话,精密射击方面应该没问题。
“那个,全力的话,变向最多十度。三十度的话威力减半,对这次的敌人恐怕很难奏效。”正是因为经验丰富,他能根据自己和对方的实力做出分析,不过他之前的敌人最强的应该是成为老性一期前的雄性五期。
“对空放一发,二十度变向的极限。”
嗖!
……虽然知道威力越大变向越难,但相比提古利斯爷爷他确实很不擅长刭的控制……不对,他这样才是正常,是提古利斯爷爷对刭的运用实在是出神入化,一流射手就算耗尽毕生精力也未必能练成的弓箭绝技对于他来讲和普通射击无异。
和他自己估计的一样,确实难以造成决定性伤害。
“三十度的极限威力爆裂矢的五分之一,目标是那个……”我修正了用词指了训练场的一个特制靶子。
轰!
威力不错,蓄积时的延迟长了些,其实是很正常的情况。
“螺旋矢不能变向对吧?”
“是的,最多顺着旋转让其有所偏移,一定程度可控但别抱太大希望。”
“哦……”
“对了,要不要看一眼我的迷霞?”查莱斯勒的眼里闪出期待的光。
“练成了吗?”我有些意外,随后还是将活刭集中于眼部,“那就试一下吧。”
“呼……”他深吸了一口气,双眼微闭,同时身上的刭流发生了变化,先是暴涨,然后又渐渐稳定并扩散开来,一部分聚集到弓上,一部分聚集到了这个训练场所有的靶子。
接着,他猛地睁眼,转身背向了靶子,射出了无数刭矢。
那些刭矢方向各异,但很快立即转向,随着刭的指引射中了那些靶子,看上去就好像它们都长了眼睛,让人如坠绚烂的迷雾之中。
“迷霞是这个原理啊……”
“嗯,但我的有效距离只有1基尔梅尔,就算有念威操者的配合也不超过2基尔梅尔。威力、射速和射程都和爷爷相差甚远。”他叹了口气,提古利斯大人的死给他这个孙子带来的不只是悲伤,还有莫大的压力。
“没办法,能练出这种绝技就已经非常优秀了。也只有提古利斯大人能把这个当一般攻击用的。”平心而论,刚才的程度对人可以,对这次的污染兽威力不足,但做哥哥的这时当然要安慰弟弟。
“你怎么叫爷爷为‘大人’啊?太见外了吧?”米雅梅丽雅有些意外和不满。
“啊……”看来那件事对我的影响远没有消除,我为转移他们的注意离继续刚才的话题,“那迷霞·散华呢?”
“完全没有头绪,”查莱斯勒摇了摇头,“过去问爷爷的时候他也只是说‘你有无论如何也想守护的人时就能掌握了’。”
正因为是首创而又无法传授给别人,迷霞·散华才会被称之为绝理。
提古利斯爷爷的神技,恐怕全世界也不会再有人能施展了。

“好好休息吧,”我说着离开训练场,“米雅梅丽雅表姐,请跟我来一下。”


15:30
都市外,在其预计路线的某点,我和米雅梅丽雅姐下了摩托车,根据念威操者的预测不出意外的话古莲丹30分钟后会到达这里,一般武艺者大概会选择用旋刭外出并鄙视骑摩托的,但我不想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刭。
现在我们都穿上了防护服。都市外作战如果不穿防护服,在污染物的风暴下普通人数秒就会毙命,天剑靠冲刭撑着能坚持几分钟,然后因无法呼吸而死,这是生物无法超越的铁则,除了以污染物为食的污染兽。当然它们也喜欢更可口更有营养的食物,这就是它们袭击都市的主要原因。
都市本身依靠空气罩隔绝污染物,那是一个奇妙的界限,不管外面风暴多强,污染物都无法进入都市内,人穿着防护服回都市时,在踏过界限的瞬间,防护服上的污染物也会大多被净化。不过都市边缘地带的风还是比较强的。
防护服就没那么强的功能了,穿上后虽然能隔绝并在头部净化空气,但一旦破裂,小的裂隙还能用特殊喷雾临时修补,大的就没辙了,会被暴风完全撕开,和什么都不穿一样,只有死路一条。
至于污染兽,莫说擦边,它们翅膀拍起的飞沙走石都有致命的威力。
所以,在都市外和污染兽作战,要么毫发无损,要么死无全尸,很难有中间情况。
除非像天剑立瓦斯大人那样将防御提升到极致,或者像鲁伊梅依大人那样力量大到能将污染兽的攻击打回去,不然只有闪避。
闪避是米雅梅丽雅的强项,但穿上防护服就要重新评定了。
虽然被做得尽可能不影响行动,但终究不是没有影响,而且由于米雅梅丽雅身材娇小,表面积与体积比大,影响就更大。
还有……
“你穿着防护服的持续作战时间最长是?”我们用大概二十分钟干掉了几只在这里的幼生体一期,从刚才的表现来看影响在容许范围内。
“大概十八小时。”
“没多说吧?”现在的主要问题就是持续时间了,和那家伙战斗可能会持续一天,这是很耗体力和精力的,何况穿着防护服,如果米雅梅丽雅中途过度疲劳就麻烦了。
“……反正超过十五小时了。”以这次的对手来说不太够,不过也没办法,以此为准如果超时就让她只负责牵制以减小负担。

剩下的就是互相切磋进一步熟悉配合。古莲丹在那场战斗后似乎老实了许多,至少不怎么主动去追污染兽了,所以我们也少了练习对象。当然不去主动找的话污染兽还是会追,这次古莲丹似乎已经知道避不开这头老性体一期,于是索性又靠了过去,结果有了预测误差。

“那,你这个静屏之后的反击技叫什么?原理呢?”开始不过三分钟,米雅梅丽雅问道。
“戏画·转突,和一般的借力打力一个原理,不过是把对方的一部分冲刭化为自己的刭吸纳到武器里顺势反击。”
“戏画里没听说过啊,是化炼刭吗?”
“当然不是,我自创的,虽然也用了其中的原理但没有使用红玉催化改变性质。”
“还以为是你们尤特诺尔家的独门绝技呢,一直没见你用过化炼刭。”
“尤特诺尔家的化炼刭传到我哥哥那就算终止了,我也没怎么学,这把剑永远也不会镶嵌红玉的。”虽然知道她没有恶意,但我的心里还是产生了不快感。
“永远……吗?”我的心情应该没有表露出来吧,何况她现在也看不到我的脸,但我却能听出她话语里的失落之情。
“反正库拉拉她剑走偏锋学会了化炼刭,以后交给隆斯麦亚家的后人便是,三王家在化炼刭这方面说不定会比以前更强呢。”
“不是这方面的问题……”短暂的沉默后,她忽然冒出来一句,“那,教给我……”
“哎?”
“既然不是什么祖传秘技交给我也没什么吧,还是说你要吝惜你那小技巧?难得我……有人想学的!”
“那倒不是……现在吗?”
“少罗嗦,我现在就要学会!没什么特别要求吧?”怎么说呢?和上午一心想为库拉拉讨回公道的气势十足的姐姐模式相对应的,现在似乎进入容易任性的妹妹模式了。
“那个,剑技、刭的运用和悟性上你没问题,只是……”我忽然意识到下一句话和我刚才的话语有轻微的矛盾,“虽然不是化炼刭,但还是需要它的基础训练。”
“那种程度的话我也有练过的。”
“不只是弓箭、剑和枪,连化炼刭也……你还嫌自己学得不够杂吗?”
“既然库拉拉能掌握,我试试又能怎样?虽然还是不如她……没什么长处的话,我这个姐姐根本没有相应的威严啊。”
“你就把自己当做她的妹妹就行了啊,反正看着也像”这话没说出口,因为在库拉拉的身高首次超过她时说过,下场很惨。
不过,虽然会说这样的话戏弄她,心里还是想为她这个长得像妹妹的姐姐加油。何况现在违逆她的意愿不过就是重复先躲开她一脚再用静屏挡那几枪的动作罢了。
“知道了,我现在教你。”
“在这种情况传授对人刭技有什么意义吗?”毫无预兆地,查莱斯勒的话忽然插了进来。
“住嘴!”米雅梅丽雅把弩枪对准了念威端子。
因为查莱斯勒不在这,他的话是由念威端子传达的,实际上,在充斥污染物风暴的都市外的,信息传递都靠念威操者,没有他们我连和对面的米雅梅丽雅对话都做不到。
“你一直在听啊?”
“那你觉得我该干啥?训练完后就呼呼睡大觉吗?”
“也是……”听着他的声音,回忆之前的练习和战斗,我有了新的想法。
“米雅梅丽雅表姐……请您尽快掌握这个刭技。”因为是静屏的变招,以她的资质和基础,一个小时应该可以,而且,她比我更清楚螺旋矢。
“哦?表哥你有新计划了?”
“只是为今晚的作战加个保险,看情况吧。”我转向米雅梅丽雅,“那么,米雅梅丽雅表姐……”
“那个……叫我米雅就行了。”戴着头盔看太不清她的脸,但声音有些害羞的感觉?
“哎哎!?”我和查莱斯勒都吃了一惊,我们可是都清楚表姐有多么讨厌被当成小孩,我过去不小心叫她昵称时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别误会了!只是为了方便作战的简称!要是因为念全名影响行动就太失败了。”
“是是,不要激动……”
“这样啊,那叫我查勒就行了。”查莱斯勒回应道。
“我名字就两个音,没必要简化了吧?”
“敏思就简称为思吧?”
“你是想叫我死吧?”她又开始毒舌恶作剧了。

17:00,米雅掌握了戏画·转突,回到古莲丹后我又让米雅和查勒进行了与之相关的配合训练。之后用餐,虽然最坏的情况下这会是我们最后一餐,但是为了不会这样只是吃了一点。
18:30,我们骑摩托由古莲丹向作战地点出发,为了避开污染兽,路线有些弯曲。原来预定四个小时到达目的地,但在行进过程中被告知那些污染兽已被清除,于是我们少花了一个小时。但就算样,驱车三个小时才到达作战地点也是很少有的情况,古莲丹的武艺者经常在都市内的边缘地带和污染兽幼生体作战,对老性一期六个小时的步行路途距离足够了(用旋刭的话大概三十分钟),这次是为了确保一般念威操者的端子在距离和安琪拉念威干扰的双重阻隔下难以探测清楚(最坏的情况,我们失败,迫不得已悄悄派出天剑善后,对外宣布我们与对方同归于尽),至于安琪拉她人没跟来,因为这个距离仍在她的念威能力范围之内。
战术配置在摩托车上三两句就交代完了,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古莲丹的历史就是与污染兽的战斗史,就算素未蒙面的武艺者也能很快判断对方的能力类型和自己的位置协同作战,即使是老性体一期,战术方法也早已成型,我们也都学过。而作战地点是同样富有经验的念威操者根据污染兽能力和路径安排的最佳作战地点。
这次是一个相对平坦的开阔地,但中间有座高于都市平台的山,一侧为较为陡峭的崖壁,我要做的就是重复先人们的战斗方式,之前的实力确认则是将人与人的差距的隐患尽可能消除。虽然今天的战法可能有点变化。

21:30,原本就有一小时休息调整和布置陷阱的我们时间变得很充裕,于是又让米雅和查勒进行配合训练兼热身。虽然只是临时追加的想法,但他们都很期待能在这次作战使用,成功的话说不定几个小时就能完成战斗。我则是劝他们到时不要心急,同时看向远方。

这里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荒野、被磨蚀得光怪陆离的岩石和污染物的风暴,和都市外任何地方都一样,不同处少得可怜。
但我就是喜欢看,看久了能让人平静下来,把脑子放空,那种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库拉拉曾说喜欢外面的我很奇怪,确实,一个人只有当外在的景色和内在的心境相符时才会有这种感受。
这么看来我的内心实在有够荒芜,不过也无所谓。
反正这个世界也是如此,只是,据说它过去各个地方都和森海都市一样,没有污染物,没有污染兽,有的只有清洁的空气、干净的水、富饶的土壤和旺盛的生命。
如果有那样的时代,那个时候的人看到我眼前的景象一定会疯掉吧?正如我没法想象这个世界有那样的过去一样。
如果世界各处都和森海都市一样,估计我会活不下去的。

23:30,安琪拉为我们传输由远处念威端子观测到的那头的污染兽老性体的影像。污染兽在幼生体阶段外形比较像昆虫,但就算最小的初生体也比流浪巴士小不了多少,有着可怕的口器、很多足和一对能短距离飞行的翅膀,之后每蜕一次皮都变得更大更强,腿的数量减少而翅膀能力增强,互相间的外形也会有所区别。三到五期的雌性会繁殖;雄性如果活到五期,再化蛹,蜕皮出来的就是老性体一期,这时它们的腿完全退化,翅膀足以支持它们终生在天空滑翔,这也是它们最后一个统一期。之后如果再蜕皮,互相间的差异足以让人们认为它们是完全不同的物种,大小外形能力完全没有定式,一般城市碰到它们就完了,但它们碰到古莲丹也基本完了。

这次和我之前看的那只差不多,类似的影像其他人也看过。
不过真正亲眼所见就是另外一番感受了,想象一下能支撑起一座都市的钢铁平台,再想象一下能让这个平台移动的无数巨足,我们这次的对手和其中的一只巨足一样大。

查勒与雄性五期交过手,心里没什么负担。
“啊……”米雅可能就不行,多少还是被其存在感震慑了。虽然现在用活刭强化眼睛才能勉强看到它的身体,但空气的流动已经改变,有人甚至认为这个世界的风暴之所以不停就是因为污染兽的翅膀拍击所致,而感受气氛变化的同时,污染兽那无法言明的巨大存在感穿过防护服直接刺激着皮肤,让人有那么一瞬间都忘记了呼吸。
“放心,”我安慰道,“虽然大了点,但和之前交待的一样,发动总攻前领它绕着山兜圈子,伺机削弱就可以了,注意及时换班。”
“嗯……”米雅镇定下来,就算她之前没和老性体交手过,相同的战术也用过好多次了。
我看了眼查勒,后者心领神会,点燃了我们放在地上的动物脂块,那种味道能吸引老性体过来。

数分钟后,污染兽降落到了我们的眼前,但我知道那只是因为它过于巨大,加上这里没什么参照物导致的错觉(那座唯一的大山在我们背面),它离我们还很远,但它很快就能爬到我们面前,确实,它没有脚,但如今浑身被鳞片所覆盖的它能像蛇一样在地面运动自如,只是这样运动产生的碎石就可以划开防护服要了我们的命。如果有必要的话,它也会再度弹跳用翅膀掌握方向和平衡来再度飞起。
或者说,现在它的身形更像是中间略粗,长了翅膀的蛇,也就是古书上记载的传说中的幻兽,龙。
那是让人从心底质疑这个世界的合理性的存在。

作战开始。

吸引,牵制掩护,主攻。
三个武艺者就这么轮班倒,不断转换角色而又各有侧重。不断分散污染兽的精力并伺机对其造成伤害。相互之间的联络由念威操者负责。
不过耗下去可不是好方法,比耐力没人比得过污染兽。
在精力和刭耗尽前,给予对方必要的伤害,并最终发动决定生死的攻击。
如果还有什么可以依托的,就是地形。
无论污染兽还是人,必须恰好在事先说好的位置,方向,距离,高度,状态。
在那之前,必须忍耐。

…………

从快零点开始交战,转眼间六个小时过去了,天已发亮。
倒也不困,以活刭强化全身保持肉体和神经的活性化是持续在外作战的必修课。我为了磨练自己,前年还在外面连用活刭三天三夜,姑且算是练出来了(虽然之后也回都市躺了差不多三天)。但还是没法和雷冯比,那臭小子据说曾在都市外面和污染兽打了一周。
也不能闭眼,那样的话就会堕入梦境,然后在两侧都以死为终结。

现在……

现在污染兽的正面对着巨大的崖壁弓着身子弹跳而起,巨大的翅膀掌握平衡兼低空滑行。
因为米雅站在崖壁的一个突起上,向它射出对它来说无关痛痒的刭矢。

我在地面,污染兽的正下方,以活刭强化身体高速旋转顺势释放冲刭的风暴攻击它的腹部。
活劲冲劲混合变化·龙旋刭
这招适合应对周身攻击,也能攻击到高处,但威力会下降,我这样做只是告诉它我在它下面。
而污染兽满不在乎地调整翅膀由水平变为垂直,以巨大的身体向下压去,我则在那之前就以舞乐·疾风冲向崖壁。

“开始!”

以我的龙旋刭为信号,查莱斯勒做好了准备,在污染兽的后面,尾巴攻击不到的距离,蓄积全部的刭放出——
外力系冲刭变化·螺旋矢
依然是数道刭缠绕而成的高速旋转的刭矢,规模却完全不同。
不过就算是他聚集全力,打在污染兽身上,运气好的话从鳞片缝隙打穿皮肤,在皮下释放螺旋刭损伤其肌肉,运气背的话只是在表面轰掉一大片鳞板。
如果从正面攻击它,没命中的话很难聚集再足够的刭,命中的话如果我们之后的连击没成功,污染兽会不管我们的吸引死命追击查勒,那他就危险了。

所以我要求查勒从后面攻击,污染兽的右翅膀。
和爆裂矢打入敌人体内刭爆炸造成的球形损伤不同,螺旋矢打入污染兽体内的伤害除了来自本身的贯通还来自解旋的冲刭在箭矢垂直面上的无数回旋斩击,攻击范围接近圆饼。
于是,查勒的所有刭几乎都作用到了污染兽相对较薄的翅膀上,给它开了个大洞,也使它瞬间失去平衡。
不过,在侧面的的刭释放后,向前冲的刭矢依然有不少余刭,穿过翅膀,毕竟这是聚集查勒几乎全部刭的一击。
污染兽是不会在意这些的,它因为受创而愤怒地想要由右侧(受创翅膀一侧)扭头向后,在那之前巨硕的尾巴就在粗暴地横扫以寻找和打击目标,当然查勒在出招时就不在那范围内,之后更是借着反冲和余刭后撤,但被它转身锁定就不妙了。
我也不打算让它转身。
在它刚开始扭头时,我以旋刭登上崖壁一定高度,再以舞乐·翔风突进。从它左侧冲向它的额头。
攻击它那比我人还大的眼睛并不可取,它那覆盖眼球的透明的内眼皮很有韧性,有着鳞片的外眼皮会在我发动攻击时飞速降下,就算打伤它的眼睛也很难造成致命伤,而且它之后会发狂胡乱晃动头尾攻击,那会妨碍米雅的最终一击。
所以我的目标是它的眉心,那里有着之前米雅以单发强力变向刭矢打中的痕迹,击中的是鳞片的缝隙,皮肤有些开裂,但伤不重。
不过现在不同了,外力系冲刭变化·闪断!
这不是我的原创技,更不是李巴内斯武门华丽复杂的技巧,只是单纯的将剑身上的刭按照斩线的形状施放掉的剑系基本技,然而它聚集了我几乎所有的刭,彻底撕开了污染兽的皮肤,并烧毁了肌肉,最终击裂了它的头骨。
此时在同一个地方用一次爆刺孔,说不定我也能杀掉它,天剑实力的证明,老性体一期。
这对几乎所有的非天剑武艺者都是个诱惑。
但对我来说不是,我在完成这一击后就立刻用残余的冲刭后撤,既不会冒被杀之险追加那一击,也不会再耗数个小时找机会完成这超出我刭量范围的一击。
因为我是这个小队的队长。
我所考虑的首要事情,不是自己变得多强,而是整个小队如何最快最安全的完成任务。
我无法像库拉拉那样集中全部注意力于自己的战斗,我总有一部分意识,在看着周围,在思考问题,不论何时。
如果说她是天生的天剑,我就是天生的指挥者。
这是我思考后对自己的定位。
于是,污染兽又瞄向了我,只是这样我就仿佛感到下个瞬间会被那房间般大小的嘴包进去,被那无数锋利的牙齿撕成碎片。
不过我没有感到害怕的时间,一边释放冲刭后撤一边引导它到正确的方向,这个修正由统观全局的安琪拉指引完成。
也就是这么一瞬间,一把剑击中了污染兽头骨的裂隙,穿了进去并发生爆炸,威力大到把它的头部和颈部完全轰碎,巨大的眼球从我的身旁擦过。

外力系冲刭变化·轰剑·螺旋爆,米雅的自创刭技。
轰剑是将大量刭注入或覆盖到剑身上,投掷击中目标后爆炸的技巧。
在这基础上米雅将注入刭的细剑插入左臂的弩枪(两者按她要求所造故相吻合),以螺旋矢或爆裂矢的方式调整刭和射出,威力、射程、贯通性和精确度都高于一般轰剑或螺旋矢。不过为防威力不足我们又做了一些改进。

就是方才查勒螺旋矢的余刭,我让米雅用戏画·静屏和转突接下并吸入自己的剑中,立即装填至也注入刭的左臂的弩枪发射。
米雅的剑在用静屏前已经注入了她当时的最大刭量,在用静屏时释放了一些,但转突吸入的更高。
于是那只污染兽吃了一记威力加强版的轰剑·螺旋爆。
其实最后一击只要剑刺进脑部释放冲刭将其破坏就够了。轰掉头之类的……
“看来是多此一举了。”我喃喃道。

其实并非如此,毕竟我们三人不一定都能完全发挥,即使有所失误的话,还有念威暴雷布置的陷阱补助。
然而,发挥过好似乎也是个问题,本来,我是要在污染兽巨大的躯干撞到崖壁前,趁相对细小的头和细长的颈部撞到悬崖壁时脱离的,如果来不及也可从右翅膀的孔洞中逃脱。
但单纯的脑死亡和整个头颅的爆炸有着本质的区别,后者产生了许多预计之外的骨与鳞的碎片,在防护服开个口都能要我命的情况下,我不得不进行很多预计之外的防御和回避,动作慢了,落点也有变化,更没有时间看污染兽的躯体位置,只能按念威端子的指示在凹凸不平的崖壁上移动,本体的冲击是避免了,但……
迎向我的是对于污染兽来讲很薄但也比古莲丹王宫城墙厚实宽大得多的翅膀,我没赶上那个大洞,也没余力和时间破坏翅膀。
“敏思!”安琪拉的念威端子指示了一个……来不及多想了!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一连串巨响,污染兽那巨大的身体撞向崖壁。

…………
“吓死我了……”米雅把手放在胸口,声音似乎带点哭腔。
“幸亏安琪拉小姐及时用念威暴雷炸出了个够深的崖壁缝隙,不然表哥你就成三明治了。”查勒望了一眼念威端子。
“我夹在缝隙里的样子还不像三明治吗?”我没好气地回应道。
污染兽那结实粗大的脖子根部扎进了岩壁中,巨大翅膀的拍击使崖壁的表层岩石全部脱落,位置与深度有一个不对的话,我不是被污染兽身躯挤成肉饼就是被巨石砸成肉酱。虽然弄成这样要怪米雅太用力,但她只是按我的指示行动,而且把我弄出来的也是她和查勒。
无论出于被救还是身为队长,这个时候我该说的都应该是:
“不过,真的,谢谢大家。”
“要道谢的话……”糟糕,好像让米雅觉得我欠了她一个人情。
“谢什么啊,表哥?有机会下次再一起出战吧?”当然是谢你啊,查勒,解围及时,不过你之后搞不好会被米雅……算了,不关我事。
“那,敏思,你打算怎么答谢我呢?”说话的是唯一不在场却又不可或缺的安琪拉。
“那个,这回是你的职责,谈不上……”虽然很感谢她救了我,但我可不想将来支付无法确定的代价。
“确实如此,我也到换班时间了。这期间资料都会交接给艾露丝姐。当然也包括会·议·记·录。”安琪拉重点强调了最后一个词。
哦……咦?!
“那你答应过的那些话……”
“我只答应你‘我不会告诉陛下’,艾露丝姐就不好说了。”
“……算我求你了,那些话删掉,我们是朋友吧?不然你说的利用……”我已经口不择言了。
“除非……追到我就不说。”
念威端子飞速向我们离去!
“不是吧!?”
我立即驾驶摩托向古莲丹一路狂奔……

“等等我!查勒,快点!”米雅在后面高叫道,随后应该是坐到了另一辆摩托的侧座里——她身材矮小驾驶困难,是查勒带她来的。
“是是,米雅……疼?!这是干什么啊?”不用回头看也知道驾驶摩托的查勒挨揍了。
“战斗早结束了,叫全名!还有刚才谁让你插话的!?”和我估计的一样,不过现在最紧要的是……
“结束了吗……恭喜你们~要我弹一曲庆祝一下吗?”萨玛莱娜姐那刚醒来还有些迷糊的声音传了过来,让人不禁怀疑之前和污染兽的死斗是否是只是一场梦。
“饶了我吧……”我一边流泪一边打哈欠,“我困死了。”

我不知道这场莫名其妙的追逐还要持续多久,不过——

“今天似乎能睡个好觉呢。”
 楼主| 发表于 2010-9-17 17:10 | 显示全部楼层
3.甲年乙月丁日(莉琳的记忆——月下的闲聊)



“……”
夜晚,艾露莫里斯家的宅邸的一个阳台,莉琳·尤特诺尔无言地望向月亮,陷入了对过去的回忆。
月亮是什么?这样的问题谁小时候都问过吧?自己也曾问过义父,得到的只是模棱两可的回答,说到底,月亮就只是和太阳或移动都市一样理所当然的存在。
然而昨天……
「那个月亮是艾因雷因,准确的说是他的右眼。」
居于这座都市核心的少女沙耶这样告诉莉琳。沙耶并非常人,也不是武艺者或念威操者,而是这个世界本身。
而艾因雷因是沙耶的守护者,也即是这个世界的守护者。
他运用自己的魔眼,以身体崩溃为代价将这个世界的敌人伊古纳西斯及其仆从一并封印,化为了这个世界的月亮。
但伊古纳西斯的意志并没被完全拘束,受其影响,构成这个世界原本纯粹的粒子化为毁灭一切生命的物质,也就是这个世界的污染物。
它的仆从也没有完全被封印,余下的残渣,即使已经失去了主人的命令,也会为了自身生存而吞食污染物或人类,于是人们称它们为污染兽。
管理都市的电子精灵是沙耶的分身,与污染兽作战的武艺者是艾因雷因的分身,它们延续沙耶和艾因雷因的使命,为这个世界的人类提供居所并保护他们。
然而武艺者与其说是艾因雷因的分身,不如说是受到散布在这个世界的艾因雷因的少量因子影响发生变化的普通人而已,与污染兽作战尚可,与伊古纳西斯的仆从作战完全不是对手。
所以要浓缩因子,浓缩到足以和最初的守护者匹敌的程度,创造一个和艾因雷因拥有相同能力的强大存在,这就是古莲丹的三王家数百年来的夙愿。
现在他们离成功仅有一步之遥,但正是这最后一步出了问题。
自己的父亲黑路达·尤特诺尔,没有和拥有远远凌驾天剑实力的女王陛下艾露谢拉·艾露莫里斯结婚,而是和女仆梅珐私奔,结果自己被生了下来。
可笑的是,连武艺者都不是的自己在前天觉醒了和艾因雷因相同的魔眼,这是王家努力几百年都未能得到的成果。
王家的计划毫无疑问要推迟,因为只有同时拥有魔眼和女王那样的身体与刭量的人才能完全发挥艾因雷因的力量,但时间却所剩无几。
因为艾因雷因的封印减弱了,证据就是伊古纳西斯的仆从之一被释放了出来,那个有着奇怪名字的巨大怪物,差点毁了整个古莲丹乃至这个世界。
一旦封印完全解除,自己就必须和女王艾露谢拉代替艾因雷因守护沙耶,守护这个世界。

然后,自己就这样接受了命运的安排,正如自己当初理所当然地接受了月亮的存在。
是不是该为自己的平静感到吃惊呢?明明到前天为止只是一个连武艺者都不是的,孤儿院长大的普通少女。
不对,在那之前,自己就已经和普通无缘了,因为,有着一个不普通的青梅竹马,前天剑授受者,雷冯(·沃尔夫修丁)·阿尔塞夫。
他是古莲丹历史上最年轻的天剑授受者,也是古莲丹历史上第一位被流放的天剑授受者。
因为,他身为天剑授受者、武艺者的榜样却为了钱而参加地下格斗,并试图在天剑挑战赛中杀死握有证据的路肯斯家的大弟子伽哈鲁德。
他从孤儿院的骄傲变为孤儿院的耻辱,但就算这样自己也不会怪他,因为他会这么做只是希望孤儿院在古莲丹发生饥荒时能有足够的钱买粮食,只是不想大家饥饿而死。
如果说他有错的话,在孤儿院的所有人,甚至这座都市都有错,但这果然只是任性的想法吧?
自己无力改变什么,所幸女王陛下开恩,免除了死刑,改为流放,缓刑一年。
然后,雷冯这个除了武艺和厨艺一无是处的笨蛋,在自己的教导下靠死记硬背勉勉强强考上了学园都市杰露妮,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
分别的时候,他落寞的身影,至今还烙在脑海中,他无力的笑容,至今还会刺痛内心。
做出的蠢事已经无法挽回,但他居然连地下格斗挣来的钱都全部留在了孤儿院,只带着随身衣物就坐上流浪巴士去了仅知道名称的都市——即使这样,也不会得到孤儿院的孩子的一丝原谅。
想冲过去骂他笨蛋,结果冲过去后吻了他。
毫无逻辑却理所当然的行动,想要他留下来,想要一直能见到他,如果这些都已经不可能的话……
至少不要忘了我。
「至少要寄信过来喔,因为我不觉得大家都不想再见到雷冯一面。」
最后内心的想法还是被这有些暖味的话语替代,未曾开始恋情的话,就只能作为一直关心他的青梅竹马说出这样的话。

之后,品读他那因过于遥远和运送困难而累积在一起发过来的信件,为他交到新朋友感到高兴,为他说着言不由衷的话逞强感到恼怒,为他提出的问题绞尽脑汁,为他……
还能做些什么呢?
已经,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自己不会畏惧乘坐流浪巴士直面污染兽和荒野的恐惧,但就算见到他又能怎样呢?即使从杰露妮毕业,他也不能回到古莲丹,自己则不能离开这里,所以通信也会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变得稀少吧?那是不用想都知道的事。
然后偏偏发生了自己想也想不到的事。
先是因雷冯变成废人的伽哈鲁德先生被污染兽侵蚀,变成怪物后袭击孤儿院,接着收到了常年在外的萨林邦教导佣兵团团长、义父师兄刘昊的死讯,结果见到了天剑授受者乃至女王陛下。
但真正直击心房的是义父后来的委托。
「可以替我把它交给雷冯吗?邮寄或亲自给他都行。」
那是赛哈典流专用的钢铁炼金钢刀,也是该门传人的证明。
父亲原谅了雷冯,而且自己也有机会见到他,只是……
「不必担心学校的事或是旅费,想去就去找他。像这样徒耗心力等待雷冯,对妳来说不是一件好事。要舍弃这份感情还是要传达心意,妳好好决定吧。」
是的,自己的心意,只用信件无法传达的感情,不去说清楚的话,只是等下去不会有任何结果。
只是,应该去见他吗?是否真的可以将这些告诉已在杰露妮的他,自己直到漫步于杰露妮的街道时还在迷茫。
接着就在十字路口看到了伤痕累累的他,鲜血染红了战斗服的那个样子,自己在古莲丹从没有看到过。
不是在信里说放弃武艺了吗?为什么还会战斗?就算有了战斗的理由,不曾经是天剑吗?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真的已经没事了。」
他却还没注意到自己,只是对面前的少女笑着说出这样的话。
还是那样一副什么都可以的样子。
想冲过去抱住他,结果冲过去打了他一巴掌。
好像又反了,但已经无所谓了,只是一通怒鸣,连自己也忘了说了什么。
但是记得最后一句。
「别再……让我……担心啊。」
…………
后来,因为赶上学院都市交战时期,流浪巴士暂时停运,在杰露妮的滞留时间延长,结果在学生会长的建议下办理了短期留学,又由于测试成绩异常的好去了三年级,和雷冯的队长进了一个宿舍。
于是,有了了解作为武艺者的雷冯的机会,那个他一直没有完全展现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那时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无知,才明白为什么当初送回古莲丹的只有刘昊的炼金钢和一缕头发,过去每天看着父亲和雷冯与污染兽交战后完好地回来就放心了,根本不知道他们去的是不允许受伤的战场。
自己根本不了解自己的青梅竹马。
却还是被一群女孩子羡慕,只因她们以为自己知道在古莲丹时的雷冯。
她们中,有在开学那天被雷冯所救的同班同学,内向害羞、擅长做点心的梅珍,喜欢雷冯但不敢表达。
有和雷冯同一小队,冷漠美丽的念威天才少女菲丽,喜欢雷冯但不会表达。
还有自己在去杰露妮的路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坚强女性,后来才知道居然是雷冯一度失踪的队长妮娜,她……喜欢雷冯却根本没意识到。
是不是还有别的女孩喜欢雷冯呢?应该还有,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FANS俱乐部应该就是那样的女孩组成的吧。
哎……
原来自己的青梅竹马这么受欢迎,不来还真不知道。
原来自己的青梅竹马这么迟钝,虽然有所了解但来到这里才真正清楚。
然后自己该怎么做?
那个执拗的青梅竹马甚至自己都没有原谅自己,一度拒绝接受父亲的炼金钢。
那个愚笨的青梅竹马甚至没法通过考试,没有自己的辅导的话连补考都危险。
那个……
只是把自己当做青梅竹马的青梅竹马,果然什么也没注意到!
但即使是这样,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也很幸福。
内心渴望这样的日子能永远下去,头脑却很清楚这样的日子最多持续数月。
被义父委托的任务总算完成了,经过观察后确信雷冯总还是能在这里好好生活下去的,因为他现在有了在古莲丹时所没有的、可以信赖的同伴。
自己则属于他的过去,想要传达心声,终究还是顾虑别人的感受,特别是队长妮娜,发现她是为了小队团结才下意识封锁自己对雷冯的感情时,就更加说不出口了。
不过,自己还是寄希望于这几个月中有合适的机会。
结果这样的时光也因无法回避的命运戛然而止。
杰露妮被对学园都市来讲无异于天灾的强大污染兽袭击,比这更罕见的是非学园都市的直接接触。
做出这史无前例的举动的居然还是故乡古莲丹。
可自己甚至连无奈或讽刺都来不及感受,便突然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只有脸的世界。
被那无穷无尽、千奇百怪的脸们憎恨和诅咒,然后被和沙耶有着相同外貌,不,应该是沙耶外貌来源之人救了。
又或者说,被她完成了右眼的觉醒,从单纯的看见世界之外的存在变成了,侵蚀世界之外的存在。
从那时起,命运注定自己不再因雷冯的关系,而是雷冯因为自己的关系与众不同。
同时,包括自己义父在内,更多的人的命运因此发生了改变。
甚至连这个世界也是如此。
在风暴中心的自己被亲自来到杰露妮的女王陛下带回古莲丹引发的骚动,在内院与沙耶直接见面得知真相的冲击,以及经历那场对过去的自己超乎想象的战斗的震撼,这一切也不过是演奏这个世界命运的交响曲的序曲而已。
对于孤儿院长大的普通少女莉琳·马菲斯来说,一切都结束了。
对于三王家的重要继承人莉琳·尤特诺尔来说,一切才刚开始。

“在看艾因雷因吗?”会这样问莉琳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这个宅邸的主人。
莉琳循声转身,映入眼帘的是和夜晚溶为一体的黑发和比宝石更加夺目的翠绿双瞳,高挺的鼻梁下那微微弯曲的嘴角展现出威严和温和并存的笑容,纯白的连衣裙下是若有若无的迷人曲线,和其高贵美丽相称的是远远超过天剑授受者和历代的王的强大,任何见过古莲丹的女王艾露谢拉这个样子的人都会觉得完美、独一无二这样的词就是为她创造的。
当然,就算这样也有人能模仿她的样貌、仪态甚至声音,并有着虽不如她但也跻身于天剑授受者之列的强大实力,那就是女王陛下的影武者,卡娜丽斯·艾阿丽冯·李文,没有她的话,自己也不可能在古莲丹的学校看到化名席诺拉的艾露谢拉陛下。
只是,自己的眼中两人有着决定性的差别,那就是只有女王陛下的身后有着常人无法看到的电子精灵古莲丹的跟随。
那是自己与尚不知其身份的席诺拉在学校偶然相遇时就隐约看到的存在,但真正回想起并确认看到的事实是在眼睛觉醒的时候,那只有着兔子般长耳的四足兽在伽哈鲁德来袭时也曾现身相救,这样看来陛下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而在学校的偶遇也是事先安排的吗?自己不曾问,陛下也不会回答,无论是哪种情况已经没有意义,因为席诺拉应该和莉琳·马菲斯一样不会再出现了。
所以,自己是作为莉琳·尤特诺尔回答她的问题。
“是的,代替沙耶。”
和莉琳会看到陛下身后的古莲丹相对的,是陛下会看到莉琳身后的沙耶,沙耶是这个世界,所以可以无处不在,但似乎意识因为与艾因雷因的羁绊和自己同在,本体居于古莲丹核心的她因朵琳达娜来袭一度醒来,如今战斗结束便再次陷入睡眠,那意味着这个世界暂时不会有危机,或者说永远的安眠才是沙耶所追求的,然而莉琳能感觉到她渴望艾因雷因能在其身边,如果这注定无法实现的话……
代替她看着艾因雷因,应该能或多或少缓解那无法言喻的思念吧。
“她一定没这么要求你,不过,这么做对你或许也能有所启示。”女王说着也望向了月亮,“不过我想问的果然不是这些,还在想雷冯吗?”再度回头,一样的面貌,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真卑鄙。”莉琳眼眶湿润,用手捂着嘴,如果是面对女王,她是绝不敢这样说的,但她眼前的分明就是席诺拉。
“在你看来应该是这样吧。你抱着那样的觉悟舍弃了马菲斯,我却还是以过去的姿态问你,但艾露谢拉也好,席诺拉也罢,哪个都是我,因为强大所以不用付出代价为所欲为,就算被人嫉妒也好,我就是这个样子。”
“但我到底该作为谁,又该怎么看待您呢?”
“作为莉琳就好,如果对于这个回答不满意的话,就考虑一下尤特诺尔和艾露莫里斯的关系。”
不是面对学姐,不是面对女王,也不是面对和自己使命密切相关的人,而是面对真正的亲人。艾露谢拉没有说,莉琳却想到了这个答案,但就在她在怀疑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时,艾露谢拉看着自己的样子却分明在说就是那样。
而且她接着说到:“和你过去所在的孤儿院可以说是完全相反,没有血缘的亲情固然可贵,以血脉相连接的关系则不管怎样都必须面对,我不强求你和每个成员都和睦相处,但希望你能尽快融入进来,找出和自己意趣相投的人,拥有属于自己的社交圈,当然有个人是避不开的,你的叔叔敏思,虽然那孩子本性不坏,但是……”
看着艾露谢拉眉头微皱的样子,莉琳也想起了那位只见过一面的瘦高青年,似乎无论何时都在苦思什么的他带着忧郁的表情卑怯地向女王汇报情况,让人觉得他可能只是天生这幅长相,不过自己还是下意识地避开他的视线,结果发现他对自己也是如此。
和已经熟识的女王不同,王家全体接受自己肯定是需要时间的。
“……应该还是没问题的,”艾露谢拉得出了十分乐观的答案,“他虽然有些别扭,但基本上还是个通情达理的乖孩子。安排你们多见见就行了,我这还有他过去的照片,一定有助于你了解他。”
而莉琳则实在是没法信任她那毫无来由的自信,先不说那个“基本上”,现实的问题是:“那我该怎么面对他呢?”
“嘛……虽然他名义上是你的叔叔,但你只要把他看做一个大你6岁的哥哥就可以了,别看他死教条,也接受了库拉拉叫他表哥,估计也会把你当妹妹看,那孤儿院时的经验就可以借鉴了。”
“……真的吗?”
“你不介意就绝对没问题,我们之间也有辈分差距,但你不也把我当姐姐看吗?”
“我倒是希望您能有长辈应有的威严。”不过和女王谈话的时候,莉琳确实会想起已经离开孤儿院的露夏姐姐。
“那种东西只有比我大一辈的人才会有吧?好了不谈这个了,对这个家有什么感想吗?”
“……”
“就知道你会默不作声,明明在意的事情不是没有,但又不会主动去问,虽然是尊重和体谅他人的行为,但对自己的亲人不应该是这样子吧?”
“但是……”
“就从我的母亲说起吧,她是你奶奶的姐姐,你叫她奶奶就行。”艾露谢拉自顾自地介绍到,“你一定对她现在的样子感到困惑吧,而且下午看家谱时你也注意到了,就是和那个相关。”
莉琳想起了那位慈祥的老奶奶,安静地坐在那里的和乐样子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她,那种无忧无虑的笑容任谁都会心生羡慕,甚至会有“如果我老的时候也能像她这样就好了”的想法,只是……
她把手中的人偶当成自己的孩子,呼喊着丈夫和一个男孩的名字。
她活在自己的梦中。
而家谱反映的问题是,艾露莫里斯家女王这一辈没有男性,除了艾露谢拉,就只有她的姐姐,嫁到隆斯麦亚家的爱莲娜,米雅梅丽雅的母亲,十二年前在与污染兽的战斗中去世。
“三王家规定每家直系至少要有两个孩子且至少一个男孩以保证家族延续,本来在我之前和之后各有一个男孩,但他们身子太弱,没法承受与生俱来的过强刭量,出生没几个月就都夭折了,而生育这种孩子对母体的伤害也很大,结果我母亲在生下第四个孩子后就再也不能生育了,父亲则硬顶着王族的压力坚决不纳妾,身体变差后在二十年前的瘟疫爆发中去世,而母亲则在一连串的打击下变成那种样子。”艾露谢拉对着莉琳做出了如下解释,但莉琳低下了头,因为不想看到此时艾露谢拉的表情。
“之后三王家会议决定,我和黑路达生下的孩子会继承艾露莫里斯的姓氏,反正那个时候尤特诺尔家有了敏思,延续家族不是问题,不过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艾露谢拉轻抚莉琳的面颊,抬起了莉琳的头。“莉琳啊。”
“对不起……”只是莉琳唯一能想到的应答。
“为什么要道歉?因为我告诉你这些事?还是因为你父亲的举动?我告诉你是因为我想你了解并不只是尤特诺尔家,我们三王家都是那个执念的产物。你父亲的事则是你不能决定的。所以无论怎样都没必要。唯一确定的,是你莉琳·尤特诺尔,作为三王家一份子的事实。无论是谁,你都可以毫无顾忌抬头面对。”莉琳看到的,是女王温柔但注入了强烈意志的目光。
“反倒是我作为三王家的总当主,应该对你说,对不起。”艾露谢拉将莉琳拥入怀里。“真的,对不起,因为我们的原因,害你吃了不少苦……”
没有的,义父和孤儿院的人待我都很好,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很幸福。如果别人对莉琳说和艾露谢拉类似的话,莉琳肯定会这样回答,然而这一次她怎么也做不到,只是在艾露谢拉的怀中默默地哭泣……

那之后,莉琳一人留在阳台,继续整理自己的思绪。
她其实还有想问艾露谢拉的问题,但她没问,也不会让女王陷入那种尴尬的境地,这正如她没有回答艾露谢拉关于雷冯的问题一样。
为什么不让雷冯回到自己身边?
那莉琳曾经是梦寐以求但遥不可及的愿望,现在她甚至不需要拜托女王,女王自己就给予了她这个选项,贵族的、民众的、武艺者的看法其实都没什么可顾虑的,当初公开雷冯的苦衷时人们的怒气已经平息,一切全看女王的意思,也就是全由自己决定。
决定自己选择的则是过去的记忆。
将和雷冯相关的最伤心的时刻放在内心天平的两端,一个是和他的别离,因为永远无法相见而难过,一个是和他的重逢,因为他的伤势而痛苦。
结果出来了,如果那个伤是因为和莉琳重逢而导致的,那么宁愿一辈子都不再见到他。
于是做出了选择,如果让他回到古莲丹,那么就必须让他履行天剑的职责,在这关系到世界存亡的旷世之战中,只是一个前哨战就送走了最不可能送走的人,他活下来的机会有多大?
只让他回来而不让他涉入险境?
那对他不可能,因为他被赋予了守护者的意志和力量,以及随之伴随的责任,义父也是如此。
那对自己更不可能,因为自己就是赋予他这一切的存在,自己的命运注定自己会那么做。
不是把雷冯和自己放在天平的两端,而是把他和这个世界作比较,自己逃避了这样的选择。
陛下应该是知道的,但她还是等待自己做出选择。
世界已经沉睡,无法给出建议,那么,世界的守护者啊,你希望我怎么做?
莉琳摘下了眼罩,望向了月亮,也是自己右眼真正的主人所构成的异世界。
就像和朵琳达娜作战时一样,看着月亮,看着那眼睛,被自己的眼睛指引着意识看向月亮所看到的事物。
然后,看到了一个个小点——那些都是自律型移动都市。
月亮,艾因雷因,注视的果然是整个世界。
理所当然地感到自己的渺小,理所当然感到责任重大,要熟悉和“他”的沟通,要灵活运用这份力量。
集中意识,自然而然地聚焦到某个小点,将其放大,虽然从没有过俯瞰整个城市的经历,但也知道是古莲丹。
向外搜寻,找到了荒野中驾驶摩托行进的三人小队,那应该就是上午的会议提到的去讨伐老性体一期的敏思叔叔等人。
目标是那个吗?不远处但又应该是很远处,有一些污染兽在蠢蠢欲动,虽然在古莲丹长大,但对于污染兽来袭就立刻进避难区的平民莉琳,过去亲眼见过的污染兽只有被侵蚀的伽哈鲁德和昨天的朵琳达娜,一个姑且还是人形另一个则没有形体可言,于是,那些真正的污染兽巨大的身形和丑陋恐怖的外表,让莉琳倒吸一口凉气。
只是这样的家伙便让莉琳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但她明白,这些不是叔叔他们的目标,从雷冯那听到的对污染兽的描述自己从没关心过,但现在觉得“没有脚的是老性一期”这句话记住真是太好了。
至少明白了自己没有时间对这样的存在感到恐惧,自己要面对的敌人远远超出它们。
但是,看着叔叔他们行进的轨迹就知道他们还是有意避开那些污染兽,虽然不是目标但与其交战会造成不必要的损耗,大概就是这种程度。
那么,自己是不是可以帮帮他们,让他们更早到达目的地呢?
守护者的意志在脑中响起了,内容已经刻在了眼睛上,那荆棘缠绕的十字架花纹,其寓意是:
「化为守护沙耶的荆棘,给一切打扰她安眠的存在竖起墓碑。」
就像上次一样。
被注视的污染兽们,甚至来不及因身体变化而惊叫,便顷刻间解体,化为无数细小的球体——刻着荆棘缠绕的十字架墓碑的眼球。
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自己理解的过程是,它们被艾因雷因之眼构建的异世界侵蚀,被其吸收。
自己是这一行动的代行者,也是凌驾于地上一切的存在。
自己握有绝对的权力,可以决定曾经惧怕的巨大存在的生死,这一认识带来的……是无奈。
“对不起,但我只能这么做。”
雷冯在杀死污染兽时是不是也有过这种感受呢?
身体无法承受精神和肉体的双重负荷,产生的结果随之向莉琳袭来,和上次一样,仿佛要撑开大脑一般的剧烈疼痛,让莉琳痛不欲生。
但不能因此倒下,这种程度……
“不要乱来啊。”这时莉琳才意识到,并非自己坚强到足以支撑自己,只是被不知何时回来的女王扶住了而已。
“昨天把那种质量和体积的纳米细胞侵蚀已经是超负荷了,今天居然还……迟早会受不了的。”说着,艾露谢拉帮莉琳戴上了沙耶为她做的眼罩,一脸责备和关切,“答应我,除非沙耶醒来,否则绝不能使用它。”
“嗯,”莉琳那和月亮一样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无力笑容,但她那属于自己的左眼所传达的意志却连艾露谢拉也为之动容。
“我只会,也一定会为了守护世界而运用它。”她再次倚着阳台,用自己的眼睛看着这座城市,看着这世界。
 楼主| 发表于 2010-9-17 17:10 | 显示全部楼层
4.甲年乙月己日(敏思的记忆——葬礼和绝笔)




在那覆盖整个古莲丹的怪物被击败后的第三天,我们举行了提古利斯·诺伊艾兰·隆斯麦亚大人和黛尔伯娜·奎安缇斯·缪拉大人的葬礼。
这次葬礼的规模甚至超过了历代的王,这里说的规模不是指葬礼布置,而是指参加人数,不只是亲人或贵族,除了离不开岗位的,几乎所有民众都自发的参加了。
这绝不是两人的身份、地位、影响力就能解释的,也不是德高望重,被民众爱戴一类的空话就能说明的。
古莲丹的民众,只要是年龄大于二十的,可以说都被他们两位救过。
不过要说清楚这件事,得先从古莲丹最危险的敌人说起,从某种意义上说,古莲丹的最大的敌人就是它自己,如此乱来的城市人口还能保持基本稳定,确实是个奇迹。
对外人来讲最不可思议的大概要数几乎没有普通人想逃离这里吧?不是因为逃不掉,而是对一般民众来讲,除了偶尔会有的食物紧张外,古莲丹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也比别的都市安全得多,虽然采用王权制,但历代的王要么像提古利斯大人那么贤明,要么像现任女王陛下这样什么都不管交给大臣们办,实际的管理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连续的作战免不了大量的武艺者战死,虽然这个都市有很多关照武艺者的政策,本市武艺者的数量还是不可避免地呈现少量的负增长,好在这个不太大的空缺被每年来到古莲丹的武艺者填补了,毕竟古莲丹是那些空有一身武艺却在自己过于安逸的故乡无处施展的武艺者们梦寐以求的地方(不过在天剑这个层次上本地的大臣们对任命外来者比较保守,由于女王陛下的宽松政策,林丹斯大人、卡温缇娅大人和立瓦斯大人才能成为天剑授受者)。
不过,还是有一种的会危及到古莲丹人口的情况,那就是瘟疫,确切地说是老性体中微生物型,平时寄宿在同类的体内,在它们被杀时散溢出来造成大规模传染病,本来空气罩可以有效地隔离它们,但古莲丹经常遇到大规模污染兽袭击,武艺者们索性将它们放进来,在都市那早已开辟为战场的外援地带将其歼灭,这就不可避免上述情况,那是平均半个世纪也赶不上一次的事件,但一旦发生,武艺者可以凭借顽强的身体和游走全身的活刭驱除它们,普通人类和念威操者却会受到致命威胁,最有名的是五十年前的那场瘟疫,夺去了古莲丹超过十分之一普通人的生命,虽然在同样是卓越念威操者的黛尔伯娜大人的丈夫林德曼大人与医生们的不懈努力下度过了难关,他本人却不慎被污染兽感染,病重身亡。
不出意外的话,经过两代人后人口会恢复,瘟疫带来的恐惧和痛苦也会从人们的记忆中消逝,但如果运气不好短时间内又遇到类似情况该怎么办?
这样的情况真就在我成长到能思考它之前发生了,二十年前那次的疫病流行,同样是变异的老性体污染兽,同样化为肉眼看不见的单细胞扩散到整个都市,却被提古利斯大人的绝理——迷霞·散华配合黛尔伯娜大人的念威指引悉数杀灭,将危害降到了最低(不过还是有人感染,据说还不到两岁的我那时就险些丧命)。
这一绝技据说正是提古利斯大人在经历五十年前的灾难后为了应对这种情况于四十年前练成的,也正因为这样他才会被赐号“神弓”。
人们将他视作这座都市的守护神,但不知提古利斯大人最后是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这个世界的呢?这位被“不动天剑”美誉替代了半个世纪前“不动修罗”称号的,历史上年龄仅次于的斯匹纳·诺伊艾兰·佐雷古的天剑武艺者,却没能像前者那样再续辉煌,是否感到遗憾呢?
留给人们的也只是这样的缅怀和感慨,却没有对都市未来的担忧,因为就算再发生同样的事情,别人不好说,同样精度层次的刭技林丹斯大人和特洛伊阿特大人都能做到,有念威操者的网络辅助即可。

然而在我看来,将一个都市的命运交给一两个人实在是太过危险,人是会变的,性格一类的暂且不说,老去和死亡是无法避免的,现在的女王是历代最强,现在的天剑集团绝不亚于初代,不过是确保这几十年内不会有问题,之后谁能保证不走下坡路?
所以要从根本上变革古莲丹的一些做法,首先就是废除都市内作战,确实污染兽数量太大,在都市外作战防护服数量有限且束手束脚,放进来打时最有效的做法,但替代方案并非没有,我查阅资料得知别的都市遇到这种情况会使用刭罗炮,那是聚集近百名武艺者的刭再发射的大型兵器,威力巨大所以都市战禁止使用,但确实是都市外杀灭污染兽的有效方法,然而这样的东西古莲丹却没有,不是搞不到技术,不是做不出来,而是根本不想用。
正如武艺者们不屑于用摩托一样,古莲丹的文化风气就比较排斥机器,而且冒着不必要的风险行事,感觉这个都市与其追求的是生存,倒不如是变强,以无数弱者的死筛选出强者,虽说不是没有道理,但根本没必要做到古莲丹这个程度,只是从没有人对此质疑,因为武艺者乃至平民都染上了追求更强的狂气。
希望自己的都市能更好大概是所有人都有的愿望吧?但没有相应的权利和地位什么也做不了,而我在能谈那些空想之前就对此有了迫切的需求。
复兴我们尤特诺尔家,这不是理所当然地成为当家就能做到的,在这个都市同时拥有武力和地位才能对政治造成影响,比如提古利斯大人。
成为天剑,这是我复兴家族之路必须踏上的阶梯,可是第十二名授受者雷冯的出现将我的计划彻底粉碎,而我那时又缺乏对天剑和女王陛下实力的真正认识,所以只能得出陛下为了报复我哥哥弃她而去,才选择一名十岁小孩成为天剑以断送我复兴之路这样幼稚可笑的结论,现在想来陛下当时对我的没实力、没大脑、没常识的评价实在是再准确不过。
那个纠集了古莲丹显赫世家的三名天剑图谋暗杀女王陛下的计划便是这样诞生的,自然,天剑们无论是意愿还是和实力上都没可能暗杀女王,他们不过是想借机表达自己的想法罢了,从开始到结束,闹剧一场,我正是其中的跳梁小丑,如猫手中的耗子一般被女王耍弄。
什么尤特诺尔的当家,和真正掌握这个都市的存在相比算什么啊?!
就是这样可有可无,就是这样不知哪天会被心情不好或愉快的女王玩死的我,却参加了真正位于权力核心,当初政变的另外两名重要见证者的葬礼,实在是说不出来的可笑。

不过,也正是因为操纵情报和意识到连我这样的家伙过去都自以为了解天剑,古莲丹才能稳定,才能确保人民总是对王家和天剑充满敬仰和信任。

为了鼓舞人心,作为对逝者遗志继承的表现,天剑的继任仪式也成为了葬礼的一个环节,艾露丝玛乌·弗阿正式继承了黛尔伯娜大人的天剑·灵杖·奎安缇斯。虽然古莲丹本地的念威操者还是有些不满的,但论资质、技术、经验,她确实在现在的古莲丹数一数二,只是在资质上还是远不及黛尔伯娜大人。让人很意外的是随后宣布两天后安排德鲁库先生与天剑的比武,而且依结果,如果实力被认可,居然将会是继承提古利斯爷爷的天剑·神弓·诺伊艾兰(当然之后肯定会根据德鲁库的要求改变武器形态)。
这对于贵族甚至是普通民众都是个不小的刺激。

首先,德鲁库先生是罪人雷冯的师傅。本来人们对于雷冯的憎恨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和真相的公开而缓和,但这次他的出现又再一次刺激了大众的神经,更何况还重伤了我那个精力过剩、自己去讨打但终究是皇族公主、还是刚刚逝去的提古利斯大人孙女的库拉丽贝尔·隆斯麦亚表妹。以至于有人想要趁着都市没分开时组织讨伐队追杀雷冯……当然,吵归吵,在当时古莲丹被重创而雷冯已经回到杰露妮的情况下,确实没有人再有余力做那种傻事了,何况那些贵族也知道了女王的态度,此事不了了之。

其次,就是安排比赛的直接理由——因为其在与巨型污染兽战斗中的卓越贡献。如果天剑有空缺,继任者通常是要在天剑选拔赛取得第一,再与现役天剑比武,并最终被王家认可才能继承天剑。自雷冯被流放后,选拔赛重开的呼声就一直没停过,但都被女王压住了,而现在跳过天剑选拔赛只是安排德鲁库先生与某位天剑的比武的挑战赛,虽然这种情况过去并不是没有,但理由很难服众。

再次,退一步说,就算之后授予德鲁库先生天剑,按道理也应该是曾属于雷冯的天剑·英剑·沃尔夫修丁,有着一种替徒弟补过的意味。更何况提古利斯爷爷刚去世,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很敬仰他,并希望以某种方式纪念。自然,在没有第十二名天剑授受者出现前,保留其天剑设定是一种合理的表达方式……坦白的说这一点我也不能接受,但这是女王大人的决议,没人敢说不。

最终这些不满就化为仿佛能燃烧一起的视线集中在了重伤尚未全愈的德鲁库先生身上,然而德鲁库先生却不为所动,确实不愧是连爷爷也给予极高评价的人。而且,只要是个武艺者,现在应该都能感受到他绝不亚于任何一名现役天剑的强大……不过,按爷爷的话,他应该是除了刭量外都达到天剑水平的人,而刭量本该是过了壮年后开始下降的。有传闻说他在和被污染兽侵蚀的伽哈鲁德战斗受伤后,痊愈的身体反而活性化,但即使如此还是无法解释他刭量的猛增。
虽然想弄清楚他刭量提升的原因,我最感兴趣的还是女王这样安排的用意,答案很可能就是站在她身旁的我侄女莉琳·尤特诺尔,这也算是她对民众的公开亮相。她并没有继承我们王家特有的黑发,但作为一直在孤儿院生活的平民,在这种大场合能镇定自若,确实不失三王家的风范,只是那个装饰华丽花纹的黑色眼罩……据调查在孤儿院时她眼睛并没有受伤,是在杰露妮时或之前的战斗中受伤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
除去那个,长相和仪态是没有问题的,这几天我也对她过去的的状况进行了充分的调查,学业、品德、身体状况都很好,可以说是无可挑剔的女孩。
而且还有一点,女王很宠我这个侄女(但按理说女王有一百个理由恨她,至少是没必要这么好)。
这样想来雷冯和德库鲁先生分别是她的青梅竹马和养父,又有着天剑级的实力,被女王重视也是理所当然,估计时机合适时会让雷冯回来,所以留着他的天剑?

原因先不管,本来这对于一度担心整个尤特诺尔家被女王灭掉的我是好消息,但莉琳终究是因为我哥哥黑路达的私奔才以孤儿的身份活到现在(不过看来哥哥他很可能已遭遇不测),想必受了不少苦,所以应该是很恨尤特诺尔家吧……到现在也是住在艾露莫里斯家(王宫半毁尚未完全修好,但女王没让她回我们尤特诺尔家而是留在了她的宅邸),我这几天也没敢过去,想要尝试接触建立关系也无从下手。而且,如果上面的猜测是正确的,一旦莉琳得知当初提议要严惩雷冯的人是我的话,麻烦大了。
“不过我也没想到会有今天啊,那个让我失去成为天剑希望的混小子的青梅竹马居然是我侄女,天理何在?!”——这种想法大概是五年前的我会有的吧,事实上无论我是否提议严惩雷冯,他都不可能活着呆在古莲丹,那当然不是因为谋杀伽哈鲁德未遂或参加地下格斗有辱天剑授受者名誉这种小事(虽然这对一般人来讲已经是充足的理由了),而是因为哪怕是一瞬,他展示了天剑授受者远远凌驾于普通武艺者的实力和不受世俗观念约束的人生价值观,而且,如果是以好战闻名的萨巴利斯大人或是以破坏闻名的鲁伊梅依大人做出这种事可能还比较容易被民众接受,恰恰是他,雷冯,一个当时仅有十四岁,天剑中有名的乖巧少年,真正地刺激了民众的神经,因为如果连他尚且如此,其他天剑的危险性可想而知,这种潜在的恐怖爆发会从根本上动摇维持古莲丹稳定的基石之一——民众的信任和社会的安定,我所做的不过就是产生推波助澜的效果,既然最终做决定的女王陛下,我趁机报五年前的仇也未尝不可吧?
只不过,那也实在是算不上仇可言,对于雷冯,收拾我的那种小事根本就不会记得,所以我的报复没有意义,对于我,倒是要感谢他和其他天剑授受者,让我在五年前就明白了天剑授受者和女王陛下的真正实力以及和一般武艺者的本质不同:以数来比喻他们是一亿,只是对于只有一的平民大众,很难弄清他们和一万的区别罢了。

现在,他们全体立于女王两侧——除了芭梅林,虽然她的特立独行全城皆知,但这次没来或许是为了避免冲突,据说提古利斯爷爷的死她是要负首要责任的,而那些一向厌恶她的贵族就算不知详细情况,只是知道她和爷爷在一起结果爷爷去世而她没有便足以这么认为了。
但她最后来了,忽然出现在爷爷的棺材前,被隆斯麦亚家的人和一些贵族瞪视(萨玛莱娜姐今天戴着眼镜呈现一种知性美,现在却显得有些冷漠,米雅也是一位公主应有的姿态,不过现在却咬着牙……隆斯麦亚家并非那种自以为是的人,估计是听到什么确切消息了,另外库拉拉的事还是传开了,官方说法是她去找雷冯一决雌雄),也被天剑们瞪视,但不是因为恨,而是因为惊讶。

因为过去芭梅林不管什么场合穿的都是那套奇怪的衣服,但今天她居然穿了丧服(黑色连衣长裙),也没化浓妆……因为意外的相配反而更让人无语,连以见怪不怪的怪人军团著称的天剑们也是动作各异,卡娜丽斯大人捂住了嘴,卡鲁瓦大人瞪大了双眼,鲁伊梅依大人的下巴要掉了,特洛伊阿特大人还发出了欢呼声,连一向扑克脸的林丹斯大人的脸也在抽动……
“那个真是芭梅林吗?”卡温缇娅大人忍不住问自己的恋人立瓦斯大人,因为直盯着芭梅林大人看,似乎没注意到自己把立瓦斯大人摇晃得非常惨。
“…………”后者以一种求助的眼神望向唯一不为所动的萨巴利斯大人,话说萨巴利斯大人还真强,被雷冯几乎割断脖子后又勉强参战,半个身子被自己的血染红,本来女王陛下特许他在医院休息,他却还是来了。

总之,用特洛伊阿特大人的话概括现在的芭梅林,那就是“如果不说话就接近完美”。
不过让芭梅林大人闭嘴是不可能的吧?她那比机关炮破坏力还大的粗鲁词语连发……没有!?

只是一句“再见了,老头子”,然后深情地吻了棺材一下。

这回所有人都愣了,包括先前怒视她的人,本来想要冲上去,但看到芭梅林转过身时的表情停住了。
那是我从没见过的表情,应该说是流泪吧,但惟独眼泪没有出现,却让人希望她能哭出来……如果说有出离愤怒,那出离哀伤应该是这个样子吧。

不管真相如何,我们已经隐隐约约明白了,芭梅林才是最难过的,这就够了。
“把他和黛尔伯娜葬在一起吧……”恍惚中,芭梅林留下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在众人面前消失了,没有目送提古利斯爷爷的遗体被火化。

然后是骨灰盒的下葬,这个仪式和之前不同,只有极少数人能参加。

我不太清楚别的城市是怎么做的,不过对于空间有限的移动城市,墓地是个太过于不现实的概念,据说有的城市有专门放骨灰盒的高墙,只要肯花钱就能暂居其中一个坑穴。
不过那种无用的东西在古莲丹是不存在的,求祖先保佑是件很可笑的事,在这里连还在流鼻涕的小孩都知道在这个世界能保护自己的只有自己。

唯一的例外,作为宣告城市里平民谁是这个城市统治者的象征,三王家真就有那么一块象征性的墓地。
应该没有比这更具象征性意义的墓地了,首先,正如上面所说,埋得是骨灰盒,其次,也没有墓碑。

如果不是在墓地的四角中的三角有着只刻了姓氏的三块墓碑(即艾露莫里斯、隆斯麦亚和我们尤特诺尔),那块墓地和花园的其它部分看不出什么区别,倒不如说就是花园的一部分担负了这种象征意义——或许有些不够尊敬祖先,但对于把实用放在首位的都市却是再适合不过的处理方式。
就算是这么一块墓地,正常也只有历代的王才能下葬,骨灰盒挨着放,因为有念威操者侦测所以不用担心不小心把前人的挖出来,顺带一提,安琪拉告诉我她们也检测骨灰盒的腐烂状况,等好几十年前的确实烂没了,就能重复利用了——虽然还没到那个份上就是了。
历代的王依据其姓氏决定其下葬位置,而没有墓碑的那四分之一则留给虽不是王族但对都市做出巨大贡献的人,基本上都是历代最强或战功卓著的天剑,不过他们也不是都能葬在这里,很多尸体没能回到古莲丹,自然没法下葬,反过来他们大多也不在乎这些。
提古利斯爷爷是另一个潜规则——王族天剑的符合者,虽然没有明确写进规则,但却是平民也能心服口服接受的理由,何况提古利斯爷爷威望极高,身为第一王位继承人,后来却让贤于现任女王艾露谢拉·艾露莫里斯(这事也被传为美谈),更是久经战场的天剑,可以说是两项要求都符合的人,最终王室决定把他葬在墓地正中央,以表明他无论作为王还是天剑都有获得墓地的资格。
至于黛尔伯娜大人,自然会葬在没有墓碑的那一块墓地里,但从今天起那里有了墓碑。
和其他三块墓碑一样位于一角,相互对望,上面刻着“黛尔伯娜·奎安缇斯·缪拉”。
并不是说以后这里会成为穆拉一族的墓地,但黛尔伯娜大人,在这些虽不是王但对城市有着巨大贡献的人中是无可替代的,其影响甚至超过了王——这是整个都市上上下下共同的看法。
但这样一来,两人一位在中央,一位在一角,虽然都是特别的位置,但芭梅林大人的那句话就没法达成了,也让艾露斯玛乌大人去向芭梅林大人确认是否是提古利斯爷爷的遗言,得到的回答为“否”。
终究,王族的决定不可能因为她乱入的一句而有所更改,而且涉及太深的话,可能会得到些不利于王族树立威信的理由。事实上,在葬礼结束第二天,有关提古利斯爷爷和芭梅林大人的、以及提古利斯爷爷和黛尔伯娜大人的流言蜚语便传开了(虽然很快就被压制了)。

葬礼结束了,但这种重大活动的保留项目才刚刚开始——在念威操者间展开的,看不见却又足以决定很多人命运的信息情报战。

因为这样的重大场合而使得贵族们有充足的理由足够靠近,毕竟平时私下拜访会被注意,人多的话更是如此,只有这时才最适合做那种涉及很多人的会谈。
另外,很多平时没机会的人会趁这个时候求见女王,结果全古莲丹的念威操者,不管所属哪个流派哪个豪门,都会加入这场窃听与反窃听形成混战……当然这些不会对黛尔伯娜大人构成影响,但她却把这看做游戏以及锻炼古莲丹念威操者技术的机会,甚至会为了鼓励这种行为而放水。虽然不能让人知道的消息是肯定不会窃听到的,但作为奖励,有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还是能知道的,而由于女王的性格,无关紧要是个很暖味的概念,她认为无关紧要的事说不定足以决定某些人的命运。

何况现在女王那边的保密现在交给艾露斯玛乌大人,虽然技术上无可挑剔,念威力却远不及黛尔伯娜大人。猛虎架不住群狼,大概对付女王周围的念威端子就得全力以赴,没法监听其他人的对话……这么一来其他贵族也更加大胆,其对话也更有监听价值。
因为哥哥的的落跑、父母的去世加上我五年前干的蠢事,尤特诺尔家早就没落了,雇佣念威操者不占优势,幸好有我的朋友安琪拉帮助,这几年来能掌握的都掌握了。
不过我这次的目标却用不着她太费心,因为我的目标是向来不带念威操者的萨巴利斯大人和不懂政治没有雇佣念威操者的德鲁库先生。
前者之前和雷冯交手并被重伤,后者不仅刚和雷冯交手(不管交手原因如何,都说明他和养子雷冯间的裂隙还没消除,有拉拢的可能),还是莉琳的养父,如果能以此为切入点接近莉琳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有着雷冯这一交集的两人如我所料在葬礼结束后进行了谈话,而且又都没有念威操者,实在是天赐的窃听机会,当然对方毕竟是天剑,能窃听到声音已经是极限了。

“德鲁库先生,身体恢复得如何?”这种寒暄话从萨巴利斯大人口中说出不知为何让人感到一股寒意。
“萨巴利斯大人……”德鲁库先生想要行礼致歉立即被他拦住。
“这是干嘛啊?你我都是天剑又年长于我,叫我名字就行了。”
“现在在下还不是,结果也未知……而且,在下的养子也是徒弟雷冯对您做出那种事,在下……”
“您该不会是说那场愉快的对决吧?让我有了过去没有的体验啊……”一般人会觉得是讽刺吧,但从萨巴利斯大人口中说出,感觉他是真的很享受啊……拉拢他看来没戏了。
“这……”德鲁库先生一下子愣了,毕竟要搞清楚他的本意确实有些困难。
“对了,您那场天剑对决的对手是我哦!”
“什么?!”
“就当是我们两个伤患的康复运动,我还没争取女王就交给我了,真是太棒了,我可是很期待唷。”萨巴利斯大人的战斗渴望就是通过念威端子也能传达过来,让人不寒而栗。
“……劳烦您了。”这边是恢复冷静后沉着的回答。
“不过因为终究是众人面前的表演赛,还是没法尽兴啊……但是‘无论如何,既要让普通人信服,但又不能让他们恐惧’,这句算是女王的原话,我们也只得照做了~”萨巴利斯大人中间改变了语气。
“谨遵王命。”回答由沉着变得严肃。
“没必要这么认真吧?”萨巴利斯大人又回到了那种轻松的语气,“我是觉得这种话其实没有说的必要。”
“不,很有必要,在下过去对这些也没什么考虑,只是单纯的考虑怎么守护这座城市,所以在下那个不孝子徒弟才会对这些没什么概念,说到底是在下没教好他。”听得出德鲁库大人真心感到惭愧。
“不,已经非常优秀了,对这个城市,不会多想、只是纯粹强大而忠实执行命令的武艺者是最优秀的。”
“…………”
“对了,我有个问题,因为涉及你们流派的技巧不回答也没关系。”
“哪敢?但说无妨。”
“都说了不必这么客气嘛,德鲁库先生,您太过自谦了。”似乎依然是轻松的口气,但能听出里面透着的认真。“库拉丽贝尔小姐也被雷冯切断了手臂,但从今天得到消息看伤势早已恢复,刭脉也没有异常,果然,雷冯对伽哈鲁德的那一斩是用了什么技巧吧?当然您不回答……”
“不,这件事情在下一直感到万分抱歉,但也没有脸去您那谢罪。”
“啊,那个无所谓,他也是活该,我感兴趣的只是技巧……从效果和出招情况来看不是彻刭呢。”
“唔?那个……技巧方面,我们赛哈典流破坏刭脉的方法还有两种。”
“哦?”
“一种是以针刭刺入刭脉,适当的刭能治疗或短时间活化刭脉,不适当的刭能封印甚至破坏刭脉;另一种方法是在武器上附加特别的刭,本来是用于破坏对方武器的,但如果斩到刭脉也会对其造成破坏,因为是直接接触刭脉,严重的话便会那样。犬子用的是后者,虽然是失误但……”
“不是失误哦,雷冯是真的想杀了伽哈鲁德,估计是因为心理紧张而失手,所以下意识追加了那样的刭攻击吧。”
“唔……”
“不过正如我说的,没关系,他后来的死法对这个城市的贡献还是比较大的,倒是先生您居然连我问题外的技巧也告诉了我,多谢了。”
“……惭愧,倒是您的身体如何?”
“如果雷冯也对我用了那种技巧,我应该已经成废人了……若是那样以后的生活就太无聊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不论是对您还是对库拉丽贝尔公主,如果他真敢做出这种事,我就只有在葬礼时自刎以谢罪。”
“不过他没对我那么做是因为条件所限还是他到那个时候还是留有些天真呢?如果是后者的话……”萨巴利斯大人似乎没有听德鲁库先生的话,而是仿佛自言自语般,而且话忽然一顿,随之他的刭忽然暴增,连我这里都感受得到。
“萨巴利斯大人?”
“嗯?不好意思,失态了……总之,期待后天的对决,告辞了。”
“还用追萨巴利斯吗?”安琪拉问到。
“没这个必要了,比起这个,女王那边有探听到什么消息吗?”
“艾露斯姐的技术确实是一流的,念威也很强,想突破很困难……”声音透出少有的犹豫。
“连你都不行的话,天剑这个位置传给她倒是名至实归啊。”
“嗯?艾露丝姐的念威端子向德鲁库这边靠近。”
“被发现了?撤退吧,想听的也听了。”
“似乎是在和德鲁库先生谈话,不过监听恐怕有些困难,虽然艾露丝姐的戒备似乎不是很强。”
“姑且听几句吧。”

窃听艾露丝玛乌大人确实很困难,安琪拉过了很久才传过来一些对话。

…………
“于是,缪芳那孩子鼓足了勇气送给了海亚一些哈托沙做的糖果。不过海亚却笑着说,就算他刭量真像我说的那样不如已成为天剑的雷冯,也不会依靠这种东西的。但还是感谢了缪芳,然后当做本地特色和团员一起吃了,当时大家那个表情啊……”
“这是应当的,无论何时也不应该依靠这种旁门左道,师兄一定也教过他。”
“所以说,你们师兄弟两,还有教的的徒弟,在某方面还真是一样。”
“哪方面?”
“……”
…………

“聊的是私事呢……留给他们一些私人空间吧。”我示意安琪拉停止窃听,艾露丝玛乌大人参加的萨林邦教导佣兵团的前团长正是德鲁库先生去世的师兄刘昊,所以他们应该有很多话想聊,只是之前葬礼时不适合罢了。
“嗯。”随后安琪拉问道,“那个叫哈托沙的是?”
“森海都市艾路帕的名产,是一种有轻微催情和刭脉扩张作用的果实,也是当地示爱的信物。”
“原来如此,你知道得真不少。”
“我只是曾经查过提升刭量的方法,书上写的。”
“但我记得你从小就对动植物感兴趣,如果不是在这个除了战斗外什么都不关心的城市。说不定会成为学者呢?”
“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对了,这么一来女王那边是不是有空挡了?”
“我试试看吧……”随后安琪拉的念威端子陷入了沉默。
“……”我也一样不再说话。
“……有机会……不对,糟了,被反跟踪了!”
“快撤!”
“来不及,干扰源是从你那边……”
通话中断了,这时我才发现艾露丝玛乌大人的端子已经到我身边了,同时安琪拉的端子发出的光也从粉色变为蓝色,被抢夺了吗?

“女王大人有话要和您说……”或许一般人听来念威操者的声音都差不多,没什么感情起伏,何况安琪拉和艾露丝玛乌大人都是黛尔伯娜大人的孙女,听起来就像她换个语气和我开玩笑一般。但当安琪拉那活泼轻松的语气变为艾露丝玛乌大人和一般念威操者类似的平静语调时,那氛围……让人觉得一下子到了冬天。
对啊,如果我们能注意到德鲁库先生那出现了艾露丝玛乌大人的念威端子,那艾露丝玛乌大人也能注意到我身边安琪拉的端子。
而且黛尔伯娜大人走了,那这种监听可不再是什么游戏了。要作为罪行认真对待的话,偷听女王正常可是大罪啊。
或许正是因为之前注意到了我们尝试探听女王陛下,才以和德鲁库先生谈话为幌子伺机……

“……所以暂时让安琪拉‘离开’一下……敏思大人?怎么了,脸色不太好?”……不管她是否真的在关心我,至少说明情况似乎没我想得那么糟,一瞬间想了些有的没的,先冷静下来!
“没事,那么,所说的事情是?”
“是你哥哥的事啦。他为什么走,后来又如何……”随即蝶形念威端子投影出女王的样子并传来她有些随便的话语,“因为爷爷和黛尔伯娜走了,知道的人就剩我和某家的人了,所以决定现在告诉你们俩喽。”她一开始漫不经心的语气,实在让人没法想象要告诉我和艾露丝大人的会是将近十六年前哥哥落跑的事情真相。
…………
“这是真的吗?哥哥他居然……”我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们不能告诉别人哦?”女王陛下依然是看似轻松地说着严肃的内容。
“但是,这件事让我知道合适吗?女王陛下……”对于不久前还在外面闯荡的艾露丝大人,有这样的困惑也不奇怪。
“合不合适你也知道了,艾露丝玛乌·奎安缇斯·弗阿,你所继承的就是这样的位置——一切真相的见证者,不管是多么黑暗的内幕。因为黛尔伯娜选择了你,所以我也相信你。”这就是女王的回答。
“那为何让臣知道了这件事呢?”我也说出了心中困惑。
“不高兴知道真相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话?确实现在没什么证据。”
“怎、怎么会,陛下……臣只是觉得,让臣不知道不是会好些吗,一般说来……”
“或许吧,不过这次的葬礼让我觉得有些事还是说清楚好,要是战场上因为这些有的没的而迷茫的话,哪怕是一丝也可能送命,那就太没意思了。”
……是说提古利斯爷爷和芭梅林的事吗?
“所以,莉琳对他父亲没兴趣最好,如果,问的话,就把你所知道的黑路达告诉他,如果问到核心的话,酌情告诉她也无妨。”
“这……”
“她是个明事理而且把别人看得比自己重要的孩子,适当的时候告诉她会接受的。”
“就算这样,她也可能会恨提古利斯爷爷,甚至……”我说不下去了。
“人都死了,她还能怎样?她也不会怎样。”女王的直视让人内心一震,但却没感到她施压。“到时候她怎么决定,或牵连到谁的话,我会在旁边看着的。”
“臣、不,陛下,罪人敏思斗胆想提出一个问题……”我斟酌着词汇,战战兢兢地问到。
“说吧……还有,敏思,你这孩子真爱走极端,五年前妄自尊大固然不好,如今这么自卑把自己看得比谁都低也很让人头疼啊,抬起头,再怎么说你也是堂堂三王家之尤特诺尔家的当主。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不过就是小孩子的任性胡闹而已,没人会较真的,而且你这五年进步还是很大的……对了,你的问题是?”
“陛下您对莉琳这么好的原因是?您是怎么看待她的?”我觉得我咽了口吐沫。
“这是两个问题吧?不过答案倒是一句话——因为我喜欢莉琳,虽然她继承了我三王家的血脉与命运,但就算不是,我果然还是会喜欢她。”
“臣明白了……”
“所以为什么换成这种自称了?跟那帮老家伙一样……用‘我’,是个男人就给我干脆点!”
“是,我明白了!”总觉得类似的对话好像有过。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有,就是我原先的想法,果然还是要说出来!”
我于是和盘托出:自从五年前看过那一幕,我就觉得天剑是怪物,表姐是怪物中的的怪物,自己觉得在天剑前低一等,觉得自己是个没有成为怪物的废物,觉得什么时候被废掉都不奇怪……还有这次觉得表姐或许是看中了莉琳乖巧这一点,又是哥哥的女儿,有条件继承尤特诺尔家,所以设下这个陷阱借了窃听潜规则打破的机会要治我得罪。虽然我已经不在乎尤特诺尔当家一位,但还是要弄清楚表姐只是因为喜欢莉琳还是因为令其继承尤特诺尔家好控制才对她好……总之,我把我想到的都说了,要说是大不敬或反叛也够了,这些话就连昨天的我大概都没胆子说吧,而且,我直呼女王陛下为表姐!?

“……”无论是女王陛下还是艾露丝玛乌小姐(后来表姐说我对天剑应该平等对待,年纪差别较大的加上先生一类的称呼即可,那就这么称呼吧)都半天没回话,最后……
“敏思,你这孩子该不会有妄想迫害症吧?”这么一个女王风格十足的回应,“不过也怨我,后来也没注意到你的想法,总之……真的都过去咯?”
“但哥哥为什么要叛逃呢?无论怎样……”
“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巨大的压力和恐惧的,应该说大多数人心底都会渴望逃避困难、渴望自己那简单的小小的幸福,所以才会向对方妥协……但这却是肩负这个世界命运的我们三王家注定不可能获得也不允许获得的事物。黑路达明明知道的,但还是屈服于自己的心愿,屈服于对手,做出那对命运的无谓的挣扎,然后就有了那样的结果。我如果没有与使命相应的力量的话会不会也像他一样呢?他又是否会把我看成普通的女性呢?”表姐的最后一句话让我一瞬间觉得她不再是女王。
“表姐……”
“有十五年你没那么称呼我了吧?”
“超过十五年……但远没到二十。”不知为什么,我感觉不加上后半句会大难临头。

不过我想起来了,对于今年二十二的我过于遥远的回忆,在表姐还不是怪物之前的过去。
在我还是称呼这位历代最强的王为表姐的时候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但不是没有,看着哥哥和表姐一起玩闹的样子……
然后那些片段……

哥哥对表姐渐渐疏远,甚至恐惧,和表姐那时落寞的样子——不过印象最深的,果然还是哥哥与自己的女仆私奔下落不明的时候,但那次她反而释然了。

当然还有被告知必须叫表姐为女王的莫名其妙的失落,于是学着那些大臣的样子的自称为“臣”,结果……
“怎么换成这种自称了?跟那帮老家伙一样……用‘我’,是个男人就给我干脆点!”
和那时一样……

从那时起她的外貌、性格和说话方式就没有任何变化,因此让人恐惧,因此让人感慨,因此让人很自然地回想起叫她表姐的时候。
但我变了。

哥哥一走,尽管表姐没说什么,还是有来自都市各个阶层的责难让我的父母不堪重负。父亲为了洗刷耻辱重新持剑拼杀于前线,不久后战死,母亲则独立维持家业不堪重负积劳成疾去世。
然后,不管我愿不愿意,都必须接受的——尤特诺尔当家的位置。
然后,不管我喜不喜欢,都必须掌握的——当家所应有的思维方式和那些过去所厌恶现在则习以为常的政治手段。
然后得出了那个肤浅的的结论,犯了那个愚蠢的错误,但没有付出自己预想的代价,因此提心吊胆活到到现在……
“怎么哭了?敏思?”
我什么时候流泪了?
哈哈,我果然是个傻瓜。
“真是,你从小就爱哭,这么多年没见过你哭我都忘了……不过,撒娇就到此为止吧~今后还有很多事要拜托你呢……啊,那帮老家伙又来了,今天就这样吧。”对于总是向影武者卡娜丽斯姐汇报情况的那些大臣来说,今天确实是难得的机会。
“嗯。”
艾露丝小姐的端子离开了,安琪拉的念威端子也恢复了正常。
“内容看来我不能问……没事了吧?”
“嗯,谢谢你的关心。”
“怕被治罪我刚才问了一下,结果艾露丝姐说以后欢迎……还接着窃听吗?”
“……我可是差点连命都丢了,不过,好吧!”
不是出于当主的考虑,更像是过去作为弟弟被表姐捉弄后任性的报复——虽然之后通常只会更惨。
然后……
成功了,我们成功的监听了表姐和某位大臣的谈话,不过现在想来,那说不定是她有意让我们听到的。

正如我之前写的,那是对她来讲让别人听到也无所谓,却能改变某些人命运的话。

这次被改变命运的人,是我。

如果说大家刚从地狱中活了下来,我则相反,说不定以后都要活在地狱中了。

这么看来让我5年前死掉或许也是种幸福,或者我没蠢到发动那闹剧一样的政变,就好了。
至少那样我就不会知道表姐和天剑们的真正实力,至少在我意识到这些前我还能快乐幸福的活上一段时间。
敏思·尤特诺尔,在知道这个消息时就已经没救了。

“我会想念你的,敏思。”安琪拉斟酌了词汇应该是想要安慰我吧?但好选不选居然是这句!这帮没人性的念威操者!
不要丢下我啊……

还有哥哥,虽然你落跑,把重担丢给了我,但我过去从没恨过你——除了现在!!
……现在我该怎么办?有哥哥的前车之鉴,我这次肯定是跑不了了,不对,哥哥不也没跑成被做掉了吗?

只能祈祷表姐是在开玩笑,不,一定是开玩笑!!!
但是,她过去确实是为了欺负我们兄弟两而把玩笑话实施的人。

随着过去记忆苏醒的还有恐怖,跟女王的身份或天剑之上的实力完全无关的……
表姐只是作为表姐的恐怖。
她,曾经,把我和哥哥……
我怎么把这个忘了啊!?和这个相比,女王和武艺者算什么啊!?
不,她现在是女王,应该不会做到那样吧?
但是,她可是一点也没变啊!?
还有,她说以后还有很多事要拜托我?
…………
那个时刻,我的大脑停止了思考。
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我今天记的日记应该会成为绝笔吧?
 楼主| 发表于 2010-9-17 17:12 | 显示全部楼层
5.甲年乙月庚日(林丹斯的记忆——例行的打扫)



砰!一扇没有锁头的门被猛地推开,进来的是一位气质和服装极不相符的高大女性。
“…………”屋里那不修边幅的男主人林丹斯一动不动地侧卧在毫无光泽的人造皮革沙发上,不过他并未闭眼,更没睡着。
啪、啪、啪。女性将这屋子紧闭的窗户全部打开,光线射进了这个烟雾弥漫的房间。
“…………”林丹斯因此略微眯起了眼睛,不过他什么也没说。
啪嗒。女性也没管他,将自带的吸尘器的插头接上。
“…………”
咔嚓。女性打开了开关。
“…………”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女性挥舞吸尘器开始了她例行的打扫,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除了她偶尔挪动东西发出的声响外,就只有吸尘器的嗡鸣声。
“…………”林丹斯依旧一言不发一动不动,整个人唯一在变化的只有嘴边渐渐烧短的香烟,烧完后如灵异事件一般自己飘走,过了一会儿另一根自行飘进林丹斯的嘴里点燃,让人有种林丹斯的本体其实是香烟的错觉。
“…………”
“…………”
“…………多久了?”女性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询问林丹斯从她进来起到她首次说话的时间。
“725秒,之前最高纪录是711秒……真没想到你今天也会来。”林丹斯绷着脸答道,由于不想听到女性之后的例行询问,他将她的“最好成绩”直接说了出来。
“啊啦,看来我进步了!”女性笑着回答,她的目标是坚持到林丹斯先出声,不过这五年里她从没成功过。

这里是葬礼结束后的第一天,周末,一个脏乱而老旧的平民单间公寓,但却是最强天剑林丹斯的居所。

此时古莲丹的女王艾露谢拉·艾露莫里斯身穿女仆装,正在拿着吸尘器给这里做打扫,虽然实际上是在把这里弄得更乱。

无视都市刚刚经历重创要做的事情一大堆,将其交给可怜的影武者自己跑到这种烂地方装女仆的白痴领导者,就在眼前,更离谱的是这种荒唐的举动已经持续了至少五年。

“……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说你也该认真些了吧。”林丹斯依然是那副冷漠的表情,不过还是能看出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一直都很认真哦。”艾露谢拉说着再次打开了窗户——因为现在林丹斯操纵钢丝又关了回去。
“除了你339758秒前的那次投掷,从我来到古莲丹起到现在的342981536秒里,没有一秒看到过你认真。”林丹斯再次操纵钢丝……
“我现在就很认真啊~”这回艾露谢拉连同钢丝一并扯开,与甜美的声音相反,她那有些粗鲁的动作暗示林丹斯再敢关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在这方面五年来最终妥协的都是林丹斯,至少在艾露谢拉还在屋里时是如此。
“……你在认真的干什么?别说你是在打扫房间。”说着林丹斯的香烟烟灰坠向地面,不过在它们落到地面前就全部诡异地飘向了烟灰缸,完成这一幕的同样是林丹斯那细到看不见、密到不可思议、灵巧到令人发指的钢丝。
“我是在用行动告诉众人,不管发生什么一切照旧,所以到什么时候干什么事~”而艾露谢拉见怪不怪地继续用吸尘器摩擦着残破地板上覆盖的廉价地毯。
“道理正确,行动错误……我都不知从哪说你了,白痴女王。”林丹斯一脸放弃的表情,“到这个份上也不进行天剑选拔赛,而是安排了让不明真相的人只会感到不满的比武,特意留下了沃尔夫修丁,这就是你说的照常?”

“……真是的,就不能再跟着我的节奏吐会儿糟吗?难得还以为你开窍了。”女王侧着脑袋,显得有些不满。
“我什么时候干过那种没品的事了?至少在来到这里后没有。”林丹斯则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原来你数秒不是吐糟啊?”艾露谢拉睁大了眼,“……也就是说在故乡有?”
“当然不是,最后一次是出生起569384371秒时,可以了?”
“你说个年月日能死是吧?”艾露谢拉的嘴角有些抽动。
“吐糟完毕,可以回答了?”林丹斯则是标准的扑克脸,连话语都听不出疑问语气。
“你那算什么吐糟?吐糟的是我吧?”

“……回答。”林丹斯格外冷淡的话音刚落,应该已经认输的钢丝就再次将窗户全部闭上,室内一片昏暗。
“讨厌~想对人家干什么啊?”因为光线问题看不清,不过配合着娇滴滴的声音的恐怕是一般人看来很可爱但对了解女王的人来说很恐怖的姿势。

“回答。”那是如同机器一般,比念威操者还感觉不到人情味的声音。
“你还看不出来嘛?”

“回答!”现在,林丹斯的话语里透着比钢丝还锋利的杀气。
“……好啦好啦,谁让你是主人我是仆呢?”

“~!!@@##¥%……&&**”一瞬间,虽然是白天,还是看到冲刭瞬间转化的强烈的光从破屋的所有缝隙射出。
“……”
“……”
“你疯啦?想把房子毁了吗?!”艾露谢拉没好气地再次打开窗户,原本就乱七八糟的房间变得更加狼籍,看来她得重新打扫了。

“你才疯了……说出这种白痴话的笨蛋女王。”林丹斯则操纵钢丝递给自己一只新的香烟,并用钢丝的轻微冲刭摩擦起火,嘴上那根原本已抽得差不多的烟被刚才冲刭爆发转化的热能彻底烧尽。

“只是每周的这一个小时啦,你可别想歪喽?对了,这就叫傲娇吧?”

“别给我穿越到莫名其妙的地方去,还有,打扫时间到现在总共936427秒,没有一秒是那种关系!”

“嗯,这吐糟给个及格分……行,虽然和你想的应该差不多,但我姑且说一遍吧。”

“…………”

“又不是没有先例,在这种都市刚受到重创需要安抚民心的时候立刻选出天剑继任者,让他们明白古莲丹的武艺者有足够实力填补空缺。现在明明是有合适人选,却让一帮刚重伤未愈的一般武艺者搅进来搞个天剑选拔赛,这种浪费时间劳民伤财的做法有什么可取性?直接和一名天剑过招证明其实力,让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闭嘴就可以了,别说你不是这么想的!你那装满数字的大脑应该比念威操者都更在乎效率吧?”

没法反驳,林丹斯想到,自己虽然会稍微考虑一下一般人的感受,但果然还是会扔到小数点后作出相同的决定。
那么……

“不是授予沃尔夫修丁,你打算怎么跟莉琳解释?就算是笨蛋也会觉得你是有意把它留给雷冯。”
“唔,这还真难办,那孩子那么聪明不会没意识到,不过正是因为聪明才不会直接质问我……我打算交给德鲁库。”
“你觉得他会站在你这边?”
“应该吧,他那么正直又深明大义,虽然死板但还是知道哪头轻哪头重的,口才上不报期待但终究是莉琳的养父,莉琳那么乖肯定会听话的……不过德鲁库对莉琳的爱看来不亚于我啊,居然和自己儿子以命相拼,只要是莉琳的愿望就会忠实执行吗……这么看来还真不好说。”
“别把你和他相提并论。”
“实在不行到时候就拜托你了。”
“什么?”
“拜托你说服莉琳。”
“拜托别人前先给我用大脑好好想想!”艾露谢拉的话无逻辑到让林丹斯的钢丝狂舞,如果换是别人现在已成分子级的碎屑了吧?只可惜这些无坚不摧的钢丝唯独对女王那光滑柔润的肌肤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不是和莉琳有过两面之缘吗?”
“…………”哪有人会找只见过两次的人做这种事?

“嘛……该来的总会来,就算古莲丹不需要那小子,决战的时候世界也会需要,和他是谁无关,只要是那位大人的影子就必须参战,而且也没地方躲吧?”
“‘但是那小子需要一把适合的武器,反正以现在的状况还是会空出一个,就留着’,是吗?”
提古利斯、一般民众的的感受,甚至莉琳的想法,和这个理由相比都不算什么。明明可以处理的圆滑些,也并非想不到,但会为此做那种细腻事情的人是不会诞生在古莲丹这个踏进的地狱的都市的。

“就说你知道嘛!至于莉琳那孩子,唯独这件事我是帮不了她的……不过她那么通情达理,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要明白现在就可以明白,但她还接受不了这些……”林丹斯操纵钢丝拿开香烟,吐出了一口烟,望着逐渐扩散消逝的烟雾喃喃地说道,“考虑到她的年纪和经历,能做出现在的选择很不容易,但那也不过是她为了逃避另一个选择而做出的决定罢了。”
“那孩子可是很坚强的哦,而且也没法回头了啊。”艾露谢拉同样显得有些惆怅,但她忽然语气一转,“挺关心莉琳的嘛,警告哦,莉琳是……”
“属于你的。你就算把她吃了也跟我无关,那样我还能更省事,只是‘通往地狱之门的钥匙’有一半在她的手上,我在乎的是这个。”
“讨厌,我怎么能干那种事啊~”又是让人心生寒意的姿势。

“1842秒……我还要忍受1758秒吗?”口上不说,每周末的这一小时林丹斯其实都是数毫秒度过的。

“珍惜这每分每秒吧,这可是我最后一次为你打扫卫生了哦。”艾露谢拉一边专心致志地挥舞吸尘器一边应答。
“我希望现在就能结束……就是说下周还有一战吗?”和这次同级的话形势不容乐观,但没等林丹斯微皱眉头……
“你是怎么从刚才那句想到战斗的啊?再说这次出现的家伙连黛尔伯娜也没能提前一周预知……”女王的回应倒是让林丹斯真正皱起眉头了。
“虽然我认为这种打扫连闹剧都算不上,但你既然坚持到现在,决战以外的停止理由我还真想知道。”

“……真是穷追不舍的男人,因为那可是关系到我人生的头等大事啊……害羞一下还不行吗?”已经没法描述艾露谢拉的姿势了。
你的词典里居然还有“害羞”这个词?还有“人生的头等大事”这个短语?这话说出口连林丹斯自己都会觉得难堪,所以只是冷眼瞪着那白痴女王。
“就是说,人家下周末就要结婚了啊~”收回前言,这个姿势才是真的没法描述了。

“疏忽了,我居然让伪装的侵蚀型老性体六期入侵到自己家……”瞬间,无数钢丝将艾露谢拉缠绕!
缲弦曲·崩落是来不及了,不过都这么久了,艾露丝玛乌应该注意到这边了吧?林丹斯想到,略微挺起身子,同时双手向钢丝传输海量的冲刭。
“别闹了!”下一瞬间,无数钢丝被艾露谢拉的冲刭崩开,刭量大先不说,刚好崩开钢丝而不弄坏房屋,掌握的相当好。
“……姑且承认你是本人,不然这城市也就到此为止了……还有9秒前你说的话我已经有993次想对你说了。”
“不就是‘别闹了’吗?不是还没到一千次吗……真是的,我结婚有那么不可思议吗?”
“不,只是我不认为变性手术一周就能解决问题。”
“为什么我要做变性手术?!娶莉琳为妻吗?那孩子不可能接受变性后的我的,而且我也不知道变性后能否保持现在的美貌。”
就是说如果莉琳不介意你早这么做了?这话没被林丹斯说出口,而是被他一贯的沉默所取代。

“所以说你姑且给我思维正常点,是大臣强烈谏言让我尽早结婚生孩子啦!”
“前半句我也有502次想对你说了,后半句和变性手术没关系。”
“算我认输,不该要求你吐糟的,果然那不符你的形象……总之,按规矩……”艾露谢拉故意放慢语速想要卖个官司。
“敏思他知道了?”林丹斯不为所动说出了答案。
“嗯?你居然知道?你应该不会关心这个的……对了,我五年前对你提过。”艾露谢拉一副猛然想到什么的表情,但很明显是装的。
“是186307725秒前,就算说年也将近六年了。”
“……你是不是出生起脑子里就长了个表?”艾露谢拉美丽高贵的脸上的面部肌肉在抽动。
“就算真这样也没用,我经历过的时间有错误,所以只能用自己的时间审视这个世界。”林丹斯则平静地说出了似乎很不得了的事情。
“哦?!难道你来自过去或未来?”艾露谢拉现在看上去就像一只看到耗子的猫。
“都不是……”林丹斯感觉不妙转移了话题,或者说回到了原本的话题,“比起这个,敏思他还没自杀,看来应该还不知道。”
“这个嘛,他昨天应该知道了。”艾露谢拉露出了恶作剧的笑容。
“那这婚应该是结不成了,出逃或自杀或直接疯掉,反正他平安到后天的概率小于5%……这么看来你果然只是敷衍那些家伙,不过牺牲一个还算有实力的武艺者不太值吧?”
“我可没打算牺牲我可爱的弟弟,话说你觉得我不能给他幸福吗?”
“后半句好像反了,但对你正合适……”林丹斯瞟了眼艾露谢拉,“可爱的弟弟?你是这么看待他的?”
“嗯,因为他终于恢复到十五年前的可爱样子了……”艾露谢拉兴奋的脸上浮现了少许的怜爱,“不过,这孩子真是命苦啊。”
不只十五年,还有他确实命苦,但理由和你想的恐怕不一样。当然为了避免无意义的拌嘴,这句话林丹斯也没说出口,取而代之的是……
“那你真的打算结婚了?”
“你惦记了?”
“你大着肚子怎么作战?到时候告产假我们就真下地狱了……不过你战斗确实不用动地方,所以除了临盆都不会有影响,而那点时间我们还是能争取的。”
“讨厌,我就算怀孕也不要大肚子!还有照现在的状况,说不定孩子生下来前决战就结束了,那我就解放了,怎么可能因此结婚?”
“理由。”
“……那,林丹斯……”虽然没直接回答,但和刚才打岔的语气完全不同。
“……”
“在这场战斗前你想过黛尔伯娜和提古利斯爷爷会走吗?”
“0.6%和3.7%,不过死亡几率比大部分天剑都低,而且,只是他两阵亡其他人无事的发生几率只占有天剑阵亡事件的4.1%。”
“我阵亡的几率是多少?”
“我不会计算没有意义的结果。”
“你呢?”
“同上。”
“和你说话真没意思。”
“那就别在这浪费时间,现在还能节省1092秒。”
“但我就是喜欢,因为让人觉得安心。”
“在一个想杀你却杀不了你的人身边是这种感觉?”
听了林丹斯这充满挑衅意味的话,艾露谢拉嫣然一笑。
“……也是,天生拥有远远凌驾于你们这帮怪物的力量,生来背负与想毁了这个世界的存在战斗的宿命,然后接受了,既不喜欢也不讨厌,反正除此之外随我意。自己成不成功也无所谓,因为相信老爷爷老奶奶还会培养一个继任者……这么想着,却不料他们先走了。”说着说着艾露谢拉很罕有的露出认真的表情,但转眼间又恶作剧般地笑了出来。“那,只好找一个替代老爷爷老奶奶在自己耳边唠叨,督促自己战斗下去的人了。只可惜自己想守护的人明明有这个分量,却还要自己反过来督促她。那能担此重任的,想来想去也就剩老公了。”
“但敏思肯定不行。”
“啊,那个只是想到这里顺便跟他开的一个小玩笑罢了……当然也是计策的一部分。”
“…………”
“因为如果找别人违反祖上定下的规则啊,关键是不合那些老家伙的意愿。当然,一方面结婚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无论是考虑王族颜面还是自己的意愿他们都会全力促成和准备婚礼,另一方面我弟弟想做出什么傻事的迹象应该会先于实际行动被他们发现,到时候那些老家伙的神经早已因为提古利斯爷爷的去世而脆弱无比,无法承受任何一名王族成员有什么三长两短,更何况还是尤特诺尔当家的我表弟,肯定会向我妥协……嘿嘿,到时候我宣布真正的结婚对象,毕竟是有先例,他们想不答应都不行。”

还真是边说边笑……虽然和自己无关,但艾露谢拉那把大臣们当猴耍的得意样子还是让林丹斯感到不爽,不过自己也没兴趣搭理,只是姑且问了一句:
“那个真正不幸的人是谁?”
“那个真正幸福的人当然是你咯,林丹斯~”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不是开玩笑哦,除了你这个为了见识地狱而来此的家伙还有谁会成天催我啊,而且还要符合天剑这个先例啊~”
“…………”
“我还以为你当初就对我一见钟情了呢?”
“自我意识过剩也要有个限度,白痴女王。”林丹斯依然一动不动躺在沙发上,但钢丝上刭的流动可逃不过女王的眼睛,放着不管的话,下个瞬间林丹斯就可能从眼前消失——实际上是瞬间被钢丝送到楼外。
不过女王怎么会任由这种事发生呢?同样是毫无动作,但刭却蔓延至钢丝将林丹斯的刭流压制。

和驱使钢丝完成复杂动作需要高超的技术不同,要阻止起动作只要有足够的刭流入即可,而且不管怎么布置,钢丝都是要有支点的,在整个房屋从天花板到地板都被女王注入刭的情况下,林丹斯这个蜘蛛王等于是在自己的巢穴被女王用刭网抓了个正着。这就是林丹斯本来不存在的弱点——就算对方刭数倍于自己,由于对方对钢丝操纵水平不同以及钢丝上刭的流通效率不同,也不会这么简单就被压制,但女王的刭不是数倍,而根本就不是一个数量级。

就在林丹斯苦思对策的时候,女王的下一波“攻击”已经袭来。
这次她的上半身压向了林丹斯,没贴着,但林丹斯眼前的景象大概是个人就能想到吧?
“你觉得我哪里不好吗?”艾露谢拉“深情地”望着林丹斯。
“哪里都不好。”林丹斯竭尽全力维持自己平时的样子。
“胡说,至少这身材,你有见过比这更好的吗?虽然莉琳也差不了多少……她不可以!”
“胸围比你小1,腰围相同,臀围大1的见过……”
“谁?你瞒着我有别的女人了?!”
“别胡乱设定自己和他人的关系。”不,问题是我为什么会回答这种问题?还有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她?林丹斯自己都糊涂了。
“到底是谁?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和她的三围的?难道是用你那猥琐的钢丝……”艾露谢拉装出震惊的样子。
“这种事情用看就知道吧?还有那个笨女人在老家,和我不是那种关系,以后也不会见的……也不差这536秒了,你还是快滚吧!”林丹斯知道这不可能,但自己也跑不了,只能无奈地说出这种话。
“用看就能知道?你真适合开内衣店~”
“…………”“我从没研究过衣服尺码”说出来也没用吧?话说当初老家的那个女人就很笨,居然把自己的三围告诉别人,自己则更笨,以那个为标准估测笨蛋女王的三围是干什么?数字不是用在这种无聊的地方的。
“真是的,反正被你看光了,干脆结婚前就……”这回艾露谢拉整个人都爬到了沙发上,最强的天剑则狼狈地躺在其身下。
“这个是叫‘逆推’吗?”艾露谢拉一脸愉快地拿掉林丹斯嘴里的烟头。
“这算哪门子看光?!还有那个逆……别、让我念完一个数字。”不知道林丹斯有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脸上全是汗……
“好吧~”
“3 . 1 4 1 5 9 2 6 5 3 5 8 9 7 9 3 2 3 8 4 6 2 6 4 3 3 8 3 2 7 9 5 0 2 8 8 4 1 9 7 1 6 9 3 9 9 3 7 5 1 0 5 8 2 0 9 7 4 9 4 4 5 9 2 3 0 7…………”
“想用π拖延时间吗?也好,你就用它代替数天花板的污点吧?在你念完前,一切都会结束的~”
那一瞬,林丹斯觉得自己真的看到了地狱的风景。

好在也就一瞬。

“玩笑还是到此为止吧?”艾露丝玛乌的念威端子从窗户飞了进来。
“不是说过我在这当女仆的时间里不要打扰吗?”女王不高兴地回过头。
“您这已经不是在做女仆的事情了吧?”
“还是女仆哦,女仆对主人的特殊服务哦?”
让我死吧……自己这个样子被人看到,就算艾露丝玛乌不会对人说,林丹斯的自尊心也到极限了。
“敏思大人暴走时间比预想的早哦?大臣那边也得到消息了,介于敏思大人现在的实力,要完全压制他至少要那个部队出动,但考虑其隐蔽性和过去的事情,恐怕不适宜。”
“总不能为此出动天剑吧?要不林丹斯你去,救了他你就不用跟我结婚了呦?”
这句话促使林丹斯的大脑飞速运转:还有救!不,不只是如此,要是这样也行的话,刚才那些话的口气和真意……
然后恢复了往常的神情和语气。
“原来如此,从一开始就只是敷衍那些老家伙,于是把敏思那小子当挡箭牌,然后又顺便拿我寻开心。”
“哎呀,一不小心漏嘴了!”看到林丹斯的样子,艾露谢拉明白糊弄下去也不会奏效了。
“这边的状况要让敏思知道吗?”艾露丝玛乌询问道,看来她已经很好的继承了黛尔伯娜的职务,不论在哪方面。
“姑且让他知道新郎还有可能是林丹斯,这样他在婚礼正式举行前还不会做什么太出格的傻事,然后我们只要等那些老家伙被我弟弟现在的样子萌到心软,主动提出婚礼终止就行啦!”
“跟我无关,还有快点滚下去,白痴加厚脸皮女王!”除了身上趴着艾露谢拉,林丹斯确实已经和过去没什么不同了。
“真是的……”艾露谢拉懒洋洋从沙发上离开,拿起吸尘器走向门,却忽然停了一下。
“对了,林丹斯,如果我说我当初不让你抱莉琳是怕你被那孩子迷住,你信吗?”
“小于0.27%。”
“等等,0.3%就是小概率了吧?”
“对你有必要精确到下一位,虽然在一次事件中都是不可能发生的。”
“不可能就别算了啊?”艾露谢拉到门口留下一句,“那下周我再来~”
“永远别再来!”虽然离3600秒还有303秒,但只有这个时间林丹斯绝不会要求准确。
随着门的关闭,林丹斯的钢丝也恢复活力,然后……

他开始了例行的打扫。

当然这也是没法说是打扫的打扫——关上窗户,把艾露谢拉动过的一切放回原处——但林丹斯做的不止这些。
他用钢丝将艾露谢拉来过的痕迹,哪怕是灰尘的变动也完全地抹消了。
然而在屋子这个范围内,这分子级的操作他耗时从没超过40秒。

除了今天。
“43秒……吗?”
林丹斯依旧一动不动地,操作钢丝点燃了新的香烟,让话语和烟雾一起消散在这房间中……

但他随后打开了46秒前被自己关上的窗户。



6.甲年乙月辛日(敏思的记忆——比武和惩罚)



…………
我因为得知女王陛下的结婚对象另有其人而兴奋了一上午。

结果时间一晃就到下午了。
“那个,叔叔?”现在,我的身边站着一位橙色长发的少女,似乎由于周围遍布这里的武艺者们的存在感到有些局促,不过和她怯懦的神情不相配的,是她那连武艺者也会不由侧目的黑色皮革眼罩。
“嗯。”我应道,她就是我的侄女莉琳·尤特诺特,已经去世的哥哥黑路达的遗孤,五天前刚被王族发现和接纳,所以我们对对方的称呼都还不适应,何况比莉琳还小一岁的库拉拉是管我叫表哥,她却管我叫叔叔……但也没办法,因为提古利斯爷爷结婚晚,为了配合隆斯麦亚家的子孙我这个尤特诺尔家的次子出生也晚,结果和哥哥差出十五岁。
而莉琳对我也是很拘谨的样子,毕竟我们见面次数和相处时间有限。怎么办呢?
“对了,如果觉得不习惯的话叫我表哥也行。古莲丹三王家相互通婚辈分早乱了,比如库拉拉既是我姥爷哥哥的孙女我的表妹,也是我大姨的外孙女我的外甥女,反过来你绕一圈也能这么叫我。”当然,这其实不构成管自己父亲的弟弟叫表哥的理由,但我希望她能不介意辈分差距和我正常的交流。
“那么……表哥?”这样就好多了,而且莉琳似乎也放开了:“是我的错觉吗?您似乎在避着我?”
“啊,没有啦。”不过我确实为怎么和她见面和说些什么想了很久,另外现在也保持着距离,并不是我讨厌她,只是……
「敢碰莉琳就杀了你哦~」我实在是没法确定艾露谢拉表姐在给我下这个命令时是否在开玩笑。
不过,这样还是可以的吧?想着,我绕到她的背后开始将她的长发束起来。
“哎?表哥……”她显然是有些吓到了,不过并没有躲开。
“虽然我能保证你不受伤,但不可能拦下待会这里刮起的暴风,女孩子的头发要是吹乱了就不好看了。”记得我小时候也是看着提古利斯爷爷说着同样的话给萨玛莱娜姐绑束头发。
“这样啊……谢谢,表哥,那……”莉琳说着也绕到我背后,“我也帮您绑起来吧?”
“我一个男的无所谓吧……”
“不,要是表哥这头乌黑的长发变乱了会影响王族的形象的!”哇,一下子就上纲上线了,我无法反驳只能任她摆弄我的头发……不过是不是有点久?
“嗯,完成了。”莉琳一脸满足的样子。
“这,这个是辫子吗?”只是束一下就可以了,没想到她把我的头发扎成了辫子。
“嗯,再系个蝴蝶结就完美了。”
“啥!?”
“啊,不好意思,因为表哥……”莉琳自觉失语,用手扣住了嘴,“不,没什么。”
“我是不是该剪头发了……”我只能无奈地望向四周。
这里是古莲丹最大的斗技场,有两个特别看台,一个不用说是给王准备的,另一个是给其他要人,剩下的就是一般看台,坐无虚席全是武艺者且都不是泛泛之辈。虽然一般人也会关注,但到斗技场会有风险,必须要有武艺者陪同保护,实际上除了亲属关系的普通人都不会来。至于大臣们会通过自家的念威操者转播观看比武。一般人和普通武艺者则会聚集到广场,那里有过去是黛尔伯娜大人现在是艾露丝玛乌小姐的念威端子展开的屏幕。
其实以我们的身份可以和表姐在一起,不过这次是依她的命令带着莉琳在其他要人的看台。这样分开或许是表姐也开始顾虑关于她和莉琳的流言所做的姿态?虽然考虑她平时的作风我本不会这么想,但这次确实不一样,因为林丹斯先生居然也来了。本来天剑授受者们由于眼力卓越从不来斗技场看比赛,他来果然是因为要陪着表姐?
啊,还真是有种百感交集的感觉啊……虽然一般来说是这样吧,但我心里有的只有欣慰啊,解放啦……
“义父……”莉琳的自言自语拉回了我不知神游到哪里的思绪。

此时德鲁库先生和萨巴利斯已经上了擂台。哪怕只是过场,之后展开的也会是精彩绝伦的战斗,为了更好地观战我尽可能地查阅了赛哈典流刀争术和路肯斯流化炼刭格斗术的资料,前者对人技巧丰富,后者技巧威力巨大,不过真正决定比武胜负的还是双方的实力。

台上,萨巴利斯因为是晚辈先行问候,“德鲁库先生,您的身体完全恢复了?”
“托福,您呢?”而德鲁库则按双方的身份差距使用了敬语。
“就那样吧,只要能战斗就会进入最佳状态。”尽管脖子上还缠着一圈绷带,萨巴利斯依然是一脸轻松地释放出对战斗的强烈渴望,以及对强大的追求。这里的武艺者莫不如此,看着他们会让人有种被污染兽包围的错觉,有些喘不过气。
不过要用污染兽比较的话,就像是一些雄性四五期等着看老性体之间的战斗,考虑到这两只老性体是按照对面另一只老性体跟随的双命名老性体(几天前的那只因为过于特殊被加了两个名字,不过名字好奇怪,还有编号)的命令来表演,就让人莫名地想笑。
不是笑,是恐惧,这两个表情其实蛮像的。
我捂着嘴看着莉琳,她显然没注意这些,只是一脸担心地看着她的义父德鲁库先生,脸上还夹杂着别的表情。
德鲁库先生肯定知道莉琳在这,但他从未望向这里,只是摆出架势,淡淡地对萨巴里斯说到:“待会请您先攻过来,我需要确定运用刭的程度。”
“恭敬不如从命。”
文官的例行的宣读,然后由表姐宣布“开始”。

就如之前约定,萨巴利斯先行动了,转瞬之间到达德鲁库先生的面前,不过首先发动攻击的却是后者。

赛哈典流刀争术·焰切
以拔刀术后发先至,但没能接上追加技焰重,因为砍到了萨巴利斯的残影,本尊像没有重量一般以两指支在刀的侧面,就这样浮空,另一只拳随即挥去。从一开始就看破这招了?是因为和雷冯的交过手的缘故吗?
没有任何迟疑,德鲁库先生借自己的挥刀旋转身体,屈身前冲闪开攻击,不,是再度转身挡下了萨巴利斯打出的风蛇!
空中的萨巴利斯扭转身体踢出风烈刭,但打中的只是德鲁库先生用疾影产生的残象。
瞬间,德鲁库先生出现在萨巴利斯的上方!

赛哈典流刀争术·焰重·红布
自上而下的冲刭由于刀身摩擦产生的火焰袭向萨巴利斯,后者一边连发风烈刭牵制并一边借助反作用力调整自己的姿势闪开了攻击。
但焰重·红布到一半就改变方向又竖直变为横向龙卷,变招为赛哈典流刀争术·蛇落,赤色的刭流改变风烈刭的走向并袭向侧面的萨巴利斯,但只是擦了个边,还被手甲挡住。
结果德鲁库先生又先于萨巴利斯落地,但回旋并未停止,顺势又发动了
赛哈典流刀争术·焰切·翔刃
刀被萨巴利斯用腿甲架开,但刀尖却伸出与刀垂直的冲刭凝聚之刃,是赛哈典流刀争术·镰首,目标是侧腹!
那聚集的刭刃就像刀的延伸,单是释放冲刭是吹不散的,用手甲再去挡落地姿态就没法调整,于是萨巴利斯吹飞了双方,不,该说手上原本用于进攻的刭技改了用途。
外力系冲刭化炼变化·气缩爆
德鲁库放弃攻击后撤,萨巴利斯落地后两人又在地面交手数十招不分高下,直到……

内力系活刭变化·水镜渡
德鲁库先生瞬间出现在了萨巴利斯身后,但同时也被萨巴利斯的肘击命中,看来行动被预判了。
不对,那是残象!
是内力系活刭变化·疾影
姜还是老的辣,德鲁库先生将这两招结合使用,在释放疾影的同时用水镜渡移到了因攻击而转身后的萨巴利斯后面,但没做攻击又消失了。
是双重疾影加水镜渡吗?看来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丧失了大好机会。
萨巴利斯也立即闪开,转身后两人站定。

“那么谨慎干嘛?”
“谨慎吗?刚才差点就……”德鲁库先生重新摆开了架势。
“哎呀,被您发现了呢~”萨巴利斯则摊开了双手,“果然在您面前玩小手段行不通。”
“小手段?在地上粘了至少几十次蛇流还不影响行动,看到的人都不会这么想的。”

外力系冲刭化炼变化·蛇流?
是路肯斯流独有的把化炼刭产生的刭丝粘到对方身上,将其做为导线把拳头打出的冲击传到对手身上的技巧,不过以德鲁库先生的水平和经验,真要被粘到肯定会察觉,也知道该怎么处理。
但他说萨巴利斯是把蛇流黏在地上的?
我一边思考一边进一步对眼使用活刭并调节眼的刭流分布,舍弃一部分动态视力转而提升对刭的感受度。
原来如此,萨巴利斯确实是把蛇流粘在了地上,其中就在刚才德鲁库的位置,还有刭的残留,其他地方也有。
那么刚才的情况是,德鲁库先生第二次确实移动到了他的身后,但发现了蛇流而及时用水镜渡回避。
不是那样的话,他应该会被传导到地面的肘击的延迟冲击击中并失去平衡,萨巴利斯再回身的话,情况就不妙了。

当然萨巴利斯也不可能完全算好双方行动,于是在那种超高速格斗中不断修正释放蛇流,同时又做到不影响行动,结果到刚才为止都没被德鲁库先生发觉。
就这么一次又一次地释放、修正、释放、修正、释放、修正……等待着互卖破绽出手的时机。
让人从心底对他的想要打败别人的执念感到恐惧。
但萨巴利斯的下一句话让我意识到,他考虑的或许只有战斗本身:不是打败谁的结果而是战斗的过程。

“如果您喜欢的话,我这还有一个。”这次他的双手似乎聚集了庞大而性质不同的刭。“是出院后完成的,绝理之二·钢轰弹。”

那是一颗由他双掌释放的比人还大得多的巨型刭弹,以略带弧线的轨迹袭向德鲁库先生,后者先是进行闪避,在那颗刭弹自行改变轨迹追向自己后又忽然出现在刭弹前。

只见德鲁库先生将冲刭聚集在刀前作为其延伸,以活刭强化手臂,巧妙地一挥在接触刭弹的同时打出四道斩线的冲刭,相互顺接从而改变了那颗刭弹的轨迹。估计是因为高速回旋和一定程度仍受萨巴利斯的控制,刭弹被弹飞后的轨迹和我预计的有些出入,不过大致上是朝着天空笔直上升,两人随即展开高速移动。
不过……
虽然刭弹是很大,但以德鲁库先生的技巧水平完全可以打出更多斩线令其返回萨巴利斯那。他处理得那么急,以及从那颗刭弹被萨巴利斯自称为绝理,结合名称分析,恐怕……
正想着,那枚巨大的刭弹忽然自己爆开了,释放出无数冲刭与暴风,无差别地袭向斗技场各处!
看台的武艺者不论流派如何,都采用了防御姿势,没有一人闪躲,倒不是闪不开,只是在这种拥挤的地方会干扰到别人,而且对别人攻击的余波做出太大动作也是他们自尊心无法接受的。
但这些冲刭在击中武艺者前就几乎全被什么东西拦住吸收了(我的动作也随之取消),估计是林丹斯先生在整个斗技场都布下了钢丝网,毕竟是天剑级的对决,怕出意外才被女王叫到现场了吗?虽然应该也是因为要结婚了才待在一起的吧?

等等,袭向这边的!
“吓!”
我慢了一拍守在莉琳前面用活刭强化手臂,挽了个剑花,顺势将剑上的冲刭释放,构筑回旋防壁,和剑风一起将袭来的冲刭和暴风挡下和分散。
这就是活刭冲刭混合变化,戏画·静屏
和舞乐不同,戏画多为防守和辅助刭技,但常用的就这一招,因为那些辅助技和战斗大多无关。顺带一提,卡娜丽斯姐能用戏画·静雕无声无息地舞剑将一块普通的白金炼金钢刻成女王雕像,厉害是真厉害,只是……
……现在可不是回忆的时候,因为接下了刚才的攻击才明白那些飞散的不是单纯的冲刭,而是凝聚的刭弹和真空刃,散弹攻击飞到这来还有这种水平吗?
但林丹斯先生为什么唯独不拦截袭向这边的刭弹呢?我困惑地望向了那边,表姐似乎也恶狠狠地瞪着他,他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依旧看着擂台……似乎有看过我一眼?
难道是因为之前我和表姐结婚的传闻所以报复我?不可能,像我这种小角色,而且应该从表姐那听过实际情况了吧?那刚才的举动只因为他是怪人?
…………不管了,继续看比武。

此时,其他的武艺者,这时都盯着擂台,和刚才只是关注不同,似乎在默默的示威。
不够,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刚才的打斗很精彩,可还是我们的眼睛能捕捉的,和雷冯那次完全没看见就斩下伽哈鲁德的手臂的差距太明显了。
只是这种程度,是无法让人信服的。

“看客好像有些不满呢?”萨巴利斯仿佛望向了周围,但注意力一刻也没离开德鲁库先生。
“不过我的刀……”德鲁库先生轻轻地应答到,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灰色的钢铁炼金钢刀身微微泛红,只是接下散弹不会如此,看来那颗特制刭弹确实有着预想之外的力道。
“稍微展现些有点华丽的招式尽快结束如何?虽然我还想多打一会……”萨巴利斯似乎有些遗憾。
“尺度由您把握吧?”德鲁库先生再次摆出了拔刀术的架势。
“那么就开始吧~”萨巴利斯一脸愉快地成倍增加着自己的数量。

路肯斯流两大奥义之一·千人冲
活劲冲劲的混合变化,活刭高速移动与冲刭结合产生成百上千的残像发动攻击。
虽然其名称在古莲丹可说只要是武艺者就知道,但残象说到底本应该是像刚才的疾影一样对敌人虚晃一枪,利用敌人判断错误、攻击出现破绽发动反击的招式,在各大流派都属于移动技巧。

除了这一招,虽然具体原理外人不得而知,但应该是超乎想象的全方位高速连续攻击,以至于产生的残象不是招式的目的,而只是招式的副产物。
不过就算产生残象,按常理说也不过是几十个,并且有着一定的出现规律,招式名只是夸张的说法才对。
但这个世界上就是存在让这种怎么听都是夸张的招式名副其实的怪物。
512个(后来安琪拉告诉我的)萨巴利斯,不像是残象,而更像是真人,就那么冲向了德鲁库先生——后者已经完全被萨巴利斯们遮挡而看不到——无论哪个角度。
让人觉得没到一千只是因为实在没必要,那可是几百号人啊,一人出一拳一百人就早够把德鲁库先生的身体完全盖住了。

本来,比武就应该在把自己变成数百人的萨巴利斯冲过去时结束的。
应该是这样的。
可事实是,数百个萨巴利斯再要撞在一起时瞬间向后跳去,落地后再度发起攻击……可是,如果是攻击受挫残象应该是收回来吧?应该是瞬间变回一个人再度分裂吧?为什么是数百人做出这一动作呢?
场上真的只有一个萨巴利斯吗?

这种疑问和台上的景象相比也显得不重要了。
台中央出现了一个巨大而直冲天际的刭的龙卷风,似乎是龙旋刭,但又有着明显不同。
规模转速尚且不论,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那刭的龙卷风是由两层构成的,内层是顺时针自下而上,外层是逆时针自上而下的双重螺旋……到底要怎么挥舞刀,怎么驱使刭才能到这种地步啊?

如果是一般的龙旋刭,虽然也是活劲冲劲混合变化的高级技巧,也很适合应对周身攻击,但由于是单向旋转,以萨巴利斯的水平,立刻调整战术,顺着旋转的方向,自高空突入(旋转产生的刭到高空自然扩散,风转速也会下降)并不困难。
实际作战时这招也是瞬间发动解围,而不会持续使用也有这样的原因。

但这个复合龙旋刭就不一样了,不管从哪怎么进入,瞬间就会被完全反向的刭流与风流绞成肉酱,难怪萨巴利斯纵然化为几百人,也不过是不断试探而没有冒然突入。
所以可以安心的持续使用……等一下!
龙旋刭不持续使用的主要原因其实是对身体负荷、对精力和刭力的消耗都很大,何况这招,保守估计相当于三个同规模的龙旋刭一起释放!
…………
其实不需要考虑到底要消耗多少刭量和精力,也不用知道那到底对技术和身体有着多高要求,就算是一般人也可以很容易理解一个事实:

如果说变成几百个的一方是怪物,以一人之力和这变成几百个的怪物打成平手的自然也是怪物。
同样的道理,如果说污染兽是怪物,能轻松将其屠杀殆尽的天剑授受者也是怪物——只是这点不知有几人注意到。
几乎所有的武艺者都无法掩饰自己的惊愕,连对天剑实力有所了解的我都掩饰不助内心的佩服(虽然我知道天剑的实力不止是这种程度)。看来目的达到了,女王一脸平静但确实是有瞟了萨巴利斯的某个残象一眼,后者心领神会,朝着龙卷风喊道:“差不多要结束了,准备分胜负!”
……我确定那是几百个萨巴利斯共同喊出来的……
我看不穿那旋风,不过可以确定它变得更大、更快,而且刭流发生了剧烈的变化,似乎是回应,又似乎是为下一击做着某种准备。

首先行动的依然是萨巴利斯。

外力系冲刭变化·钢升弹
外力系冲刭化炼变化·风烈刭

前者算是各个格斗流派差不多都会有的初级技巧,是由拳头放出的劲的凝缩弹;后者则是路肯斯流特有的化炼格斗技,是用腿踢出的化炼成真空之刃的刭弹(感觉属于中级技巧)。但技巧的威力本身是由使用者决定的,即使是钢升弹这样的基本技,由萨巴利斯使用威力也是很恐怖的,五天前的那次大战,他在重伤未愈的情况下放了一个,就将准备突入王宫的超过一万规模的骸骨兵团完全贯穿一分为二。
然后,这次是几百个萨巴利斯几乎同时释放这两招,每个萨巴利斯双拳双脚各用了一次,放出的钢升弹和风烈刭总计超过2000枚!
就算单个的钢升弹威力仅有上次大战那一发的几分之一乃至几十分之一,总共加起来的威力也是之前的数十乃至数百倍,而且是全方位向中间攻击,互相撞击累加的效果更是远超相同刭量的单向攻击。
不过在我想到应对的方法前,那个巨大的龙卷风先行爆开了。

巨大的刭流和暴风随之释放,连这里也感受得到,不过由于有了刚才的经验,这回我及时施展了足够大的静屏护住了莉琳,但眼睛却无法从眼前的景象移开哪怕一瞬……原来双层螺旋不只是为了通过交错来应对外来攻击,本身也是互相牵制,不,是循环——以集聚更大的能量,那就是说在维持三个龙旋刭的基础上还有余力蓄积更多的刭吗?
那就和龙旋刭没有可比性了,龙旋刭的旋转解除意味着攻击结束,而德鲁库先生的这一招是为了蓄集更强的攻击。
所以萨巴利斯才不断得发起攻击进行干扰吗,我竟然以为是在试探德鲁库先生……

我,在五年前的那一战后一直不断修炼武艺,虽然听起来很自负,技巧上是接近天剑的水平的,那么对技巧的运用和战局的把握除了规模大小外应该没什么不同。
但这次,德鲁库先生不仅在刭量上突飞猛进,也在运用上达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层次,犹如水中之月——自己觉得触手可及,实际还差得远呢。
只有真正拥有那个刭量的人才会那么出招,这个道理以前就知道,真正明白并有了实际体会却是今天。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巨大的刭与气流的爆发与那两千枚刭弹和风刃相抵消,但萨巴利斯们并没有消失,在放出刭弹后就立即向中心突击。

依然看不见德鲁库先生,先不说再用相同的攻击只能是平手,他的刀应该到极限了,而且也约定是决胜负了吧?
这同样是后话。

就在萨巴利斯们发动突击的同时,一连串密到连成一声的巨响伴随着无数因注入大量刭而泛光的碎石借着爆炸和刚才爆发的余刭旋转着,整体呈螺线飞散。先不说速度居然追上了刚才的爆发,德鲁库先生的出招根本没有间隔可言,从龙卷风的爆发到这个爆炸,加在一起不过是一瞬。
萨巴利斯们似乎做出了防守的动作,但瞬间被沙暴吞没。
“哇!”很多武艺者发出了惊愕的声音,不,也可能是兴奋。
“啊啊啊!”还有不少用了内力系活刭·战声试图吹散沙暴,恐怕不行。
“义父!”莉琳的声音大小无法和这些震耳欲聋的声音相比,但却因不同而没被吞没。
总之这可不是戏画·静屏能完全防住的,而且静屏持续时间很短,我本能地对前方使用了战声,扭转身体去保护莉琳……
和之前不同,林丹斯先生的钢丝密闭成网将我们保护了起来。
不过在网眼消失前,我确定了一件事,虽然是沙暴,飞散的却不是简单的沙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擂台应该是被打坏了,而且是被搅碎,吹散成了攻击的一部分。

好像是不值得一说的事情,倒不如说按一般人的设想,在刚才的复合龙旋刭(虽然知道不适合但姑且这么叫)的轰击下擂台早就该化为碎片了吧?但实际上并没有。
因为这里是古莲丹最大的斗技场,也是选拔天剑的地方,场地自然要有相应的强度。简单的说,擂台比一般的炼金钢强度更高。
即使是纵观古莲丹的历史,擂台严重破裂的次数也不超过三次——这是比遭遇命名老性体更值得记录在古莲丹史册的事件。
还有一个实际例子能够说明其强度,就是五天前的那场战斗,由于防空一度中断,不少生物弹落了下来,砸毁不少房屋,自然也有砸到这最大的斗技场的,不过后来发现整个擂台连个裂纹或移位都没有。这里也成了除了防护设施外唯一没有受损的地方。

当然,面对真正天剑级的攻击,结果就只能是这样,过去之所以只严重损毁过三次,是因为没有哪个天剑会特意跟擂台过意不去,对手不是天剑的话即刻分胜负,对手是天剑的话都会注意控制实力——反过来讲他们这次是有些过火了……战斗狂萨巴利斯加上刭量刚刚暴增的德鲁库先生,后者还把战斗的主导权交给了前者,女王没预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吗?

林丹斯先生的钢丝网解开,莉琳和库拉拉也起身向前探头望去。烟雾散去,擂台几乎被全毁,中央出现了那两人的身影。
萨巴利斯的右拳对着德鲁库先生的胸口,德鲁库先生的左手指尖对着萨巴利斯的额头。
当然他们也对对方的攻击做出了防御的动作,萨巴利斯的左手抓住了德鲁库先生的手腕,德鲁库先生的右手则握着几乎只剩刀柄的刀护在胸前。
只是双方的防御不可能完全挡下对方的攻击,如果德鲁库先生释放九乃(外力系冲刭变化,在指尖中形成像针一样细的刭弹后打出去),而萨巴利斯使用刚力彻破级的攻击,双方的防守只会形成一点干扰,结果自然是同归于尽。

不过这终究只是测试实力的比武。

“平局。德鲁库有继承天剑诺伊艾兰的实力,谁有异议吗?”随着表姐的宣判响起两人收手,那声音不大,却传遍整个斗技场,因为看台上鸦雀无声。

因为眼前发生的一切而震惊,但不会太过火了吗?要是转为恐惧的话……
不过在我开始担心整体走向的同时,我注意到了……
“?”莉琳在确认义父平安后也注意到了,不过她也很困惑吧?

坐在一般看台的武艺者们,非常有规律的,间隔式的被刚才的尘土和碎石弄得灰头土脸,但他们的前后左右的武艺者则没怎么被灰弄脏,反之也是如此。
整个斗技场的看台就像环形的象棋棋盘,除了两个特殊看台。
估计是林丹斯先生保护了两个看台的同时又间隔地保护了一般看台,但弄成这种半吊子的样子是说明自己游刃有余还是也很勉强还真是很难断定。
但可笑的不只是武艺者们的脸,还有他们的举动。
因为看不到自己的脸,所以旁边的人就成了参照对象,于是大部分脸干净的武艺者开始拍自己的身体,但发现很干净而愣住了,反过来先看到旁边人干净的人先是安心了一会,很快又急忙拍打自己的身体,最后他们都困惑地看到对面,从而搞清了大致情况……这种尴尬的状况发生在整个斗技场。
也知道是林丹斯先生弄的了,于是一起望向主看台,当然没有任何不满,毕竟对他的做法和实力自己是没法评价的,于是那些开场时如狼似虎的眼神现在只透露这困惑、无奈和忍耐……
忍着别笑。
说起来,依吉老师的古书中曾提到过一个奇怪理论,虽然我最后也没弄明白那个叫相对论的原理,不过记得里面举的例子——跟现在的状况很像。
林丹斯先生或许也知道?但他到底是要干什么?
纯粹搞鬼搞没紧张严肃的气氛,很可笑但却是很合理的推断。
如果出主意的是我们的女王的话。

“我说,你们俩就不能给我差不多一点吗?城市刚修复的差不多了,又……”表姐把手指向了德鲁库先生他们……不是吧?!

BANG!
一发超小型刭弹,对表姐来说。
刚才的一幕再次重演。
这回……我刚才是怎么描述擂台的?边缘还是在的把?而且那时的毁坏只限高于地面的擂台。
现在那里除了一个深坑外什么也没有了。

“非常抱歉。”
“嗯,真的非常抱歉~”
德鲁库先生和萨巴利斯就那么半跪在坑中,应该是高速闪避后回来的吧?
“算了,按老规矩你们两家负担修理费……啊,看来我也得加一笔了。”表姐她挠了挠头看了下两侧。
不只是擂台完全消失,她在的看台也受到了反作用力冲击,不过只限她周围,并未波及到有点距离的王族警卫,当然也可能是林丹斯先生阻止了冲击扩散。
“好了,没什么异议就散场吧,天剑的授受仪式改天再说。”毕竟这样的会场是不可能举行什么仪式了。
…………
虽然人很多但因为都是武艺者,从看台直接跳到外面的不少,从外到内有序而又快速的撤走,也没什么声响。
至少,德鲁库先生的天剑地位是没人质疑了,见到这场景还能说出话的一般武艺者也不存在。

“那个,叔叔……”莉琳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
正如我刚才所说是刚才一幕的重演,所以和刚才一样飞身护住莉琳,但这次……
手的位置好像有些不妥?有些软?!

“啊!对不起!”急忙后仰。
“没,没关系……叔叔……”莉琳是情急之下这么叫我的吧?但我22岁却被一个只比自己小6岁的女孩这么叫,感觉超伤人!
这还没完,
杀气,瞬间向我袭来!
是表姐,不,应该称女王,恶狠狠地瞪着我,因为我后仰看她是倒过来的样子,显得更加可怕!
刚才有序撤走的武艺者似乎也感觉到了,尽管和自己无关也如脱兔般瞬间闪人!
然后,我已经放弃其它行动了。
对我下过‘碰莉琳者死’的命令的人现在就是直接把我轰杀之渣也不奇怪,没这么做只是因为莉琳也在场吧?
所以她还不能发作。
现在女王露出了可怕地笑容,我觉得我应该死不成了,取而代之的是生不如死的惩罚。
“我可以走了吧?”林丹斯先生瞥了这边一眼,没等女王回话就消失了。
“哼哼哼。”女王似乎也把林丹斯先生纳入了惩罚范围?

…………
“只是承担修理费陛下就能宽恕我们吗?”
“当然,那也只是过场而已。”
“?”
“虽然我想不会,但您该不会真以为陛下生气了吧?”
“不是吗?”
“当然没有,很抱歉上次有些话我没说……实际上陛下对于天剑的强大有了些新的看法,毕竟以后还要对付那样的怪物,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天剑太强而是还不够强。需要适当的让一般武艺者在一定程度上明白天剑的实力从而得到鼓励,再说上次大家都很卖力也不可能全隐瞒了。”
“所以?”
“展示一部分实力,让他们觉得即使再遇到那种情况也没问题,更重要的是展示天剑对女王的忠诚和女王凌驾于天剑的实力。所以这次有着最强天剑称号的林丹斯先生陪在女王陛下左右,并通过控制场面展现他的实力和对女王的敬重。当然也用了那种方法调节气氛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毕竟还是不能让一般武艺者对与天剑实力差感到绝望和恐惧。”萨巴利斯说着将话题一转,“比起这些,您的技巧还是让人惊叹呢。那个将我的钢轰弹的打飞的技巧是雷冯的天剑技·霞楼的雏形吗?还有之后的复合龙旋刭和之后的……可否告诉我刭技的名称?”
“您的绝理也是让人赞叹。那是我师兄在最后一次和我相见时向我展示的他的自创技·燕返,不过我在刭量猛增前一直没能再现,只是有对雷冯他提过大概原理,或许他也参考了些……至于那个复合龙旋刭,是我在考虑如何将刭集聚在周身从而减小刀的负担时想到的,也是我们流派逆螺子的原理的活用,将同向的双螺旋分开并反向让其循环,内层也借助刭流和产生的热使气流上升……”没等德鲁库先生完全说完,萨巴利斯惊叹道,“也就是说是您的绝理吗?!看那个威力就算使用天剑后也是值得用的技巧,之后释放里面的刭导致了爆发啊……紧接着的爆发是?”
“因为您的千人冲还没结束,所以只有拼了,连刀也废掉,以逆螺子轰击地面再顺势打出一连串的外力冲刭变化·地走,本来这个技巧在那种地方是没法用的,但那时就是有了可以轰碎擂台的确信感……然后借着之前的暴风,攻击从地面扩展到了空中。”
“将刭技组合使用作为绝理的追加技?能看到真是我的荣幸……把我也逼到尽头只能硬冲了。”
“您太自谦了吧,如果刚开始用千人冲加咆刭杀,我可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您是让我同时使用我们路肯斯家的两大奥义吗?”
“以您的身手应该不是问题,只是因为比武和要有所保留才配合我这个老头子吧?”
“哪里,那对现在的我也差不多到极限了。不过……”萨巴利斯的声音中轻松的感觉消失了。
“如果我真要那么做,您,会怎么应对呢?”
“……将构成刭螺旋的刭流本身也化为螺旋,吧?”
“刭流本身也化为螺旋刭流的复合超螺旋结构?那可是超广域的分子级破坏呢……和我这边的奥义组合同级,释放的话……”声音似乎因兴奋而有些颤抖。
“只是设想,实际能维持多久多大我也没把握……也没什么地方和机会尝试。”
“如果完成了,请务必和我过招。”虽然看不到但也能猜到萨巴利斯此刻是什么表情。
“这……”
“啊,抱歉,天剑禁止私斗,而且以后总有机会见识的,我太心急了,明明说过出院要禁欲的~”
“什么?”
“啊,不好意思说了些奇怪的话,但这么看来不只是雷冯,赛哈典流刀争术本身也是非常奇妙啊,上次也听闻了有趣的技巧,我反倒奇怪为何之前一直是小流派了……啊,失礼了。”
“不,您所言极是,我在门派扩大时,也考虑了这个问题。”
“得到的结论是?”
“基础不同,赛哈典刀争术一言以蔽之就是为了活下去的刀,是让相对弱小的武艺者在对人或污染兽的战斗中也能存活下去的武门,所以刭量有限就要对刭的有效运用下功夫。另外,不知是受了随初代萨林邦去外面都市旅行的祖师影响还是投入我武门的都是这样的人,最优秀的武艺者都更愿意到外面闯荡,比如我那后来成为团长的师兄,我虽然也想过出去但终究要有人主持武门。”
“最优秀的人都去了外面?恐怕全古莲丹甚至这个世界也找不出几个了。明明将强者留下将弱者送到外面学习才该是常理吧?啊,请继续……”
“确实是对武门本身的规模发展无益,不过我们流派追求的只是延续,大小无所谓。而且正是这样才有了丰富的对人刭技。”
“哦?”
“虽然在外的佣兵生活也少不了和污染兽交手,但和本身就往污染兽群里冲的这座城市相比强度还是差些,倒是由于要到不同的城市,见形形色色的人,应对各种情况,而产生了各种刭技,就结果来讲,由于对人上恐怕比古莲丹的任何武门都多,所以产生了各种对人刭技。而在外面闯荡的人总还是有回来的时候,便把这些技巧流传了下来不断发展……但反过来,我们武门能应对污染兽的技巧相对较少,对这个城市本身意义不大,而且由于过去没出过天剑,也就不会有与其刭量相配的奥义级技巧,愿意学的武艺者自然就少。”
“从您和雷冯的出招来看,对污染兽方面逆螺子和波纹拔刀斩是原来的威力最强的技巧吗?”
“正是如此,应对天剑和老性体肯定是不够的,所以我也在尝试改进组合出相称的刭技。”
“同样会流传给后人吧……我路肯斯流就不是这样,刭技几乎都是初代所创,也基本够用了,所以没什么能创新的留给后人。我的绝理一估计没人会用,绝理二或许会传下去?说起来那是由我弟弟的小技巧想到的,他还真适合继承家业。啊,又自说自话了……最后,那个复合龙旋刭的正式名称?”
“那个……姑且就叫重旋刭吧?”
“您对刭技的名字不是很在意呢?不过我也理解了,贵派以及雷冯和我的不同……那,告辞。”
…………

以上是安琪拉对比武过后德鲁库先生和萨巴利斯谈话的录音。不过我到了夜里才有心思听。

要问为什么,就是那个让人生不如死的惩罚。
我是做梦也没想到那个曾经降临在我们兄弟身上、导致严重精神创伤的噩梦一般的惩罚会再次用在我身上,而且会变本加厉。

比武结束后……

我……

被表姐带到艾露莫里斯家强行换女装!

还让莉琳在一旁“观摩”!!

而且还拿出了我五岁时的女装照片给莉琳看!!!

那是源于十七年前我哥对表姐的一句玩笑话“我要是女的比你漂亮”,结果表姐就真强迫他穿上女装,顺带把我也换了,不过我那时太小,对这个没什么反抗就是了,但却记得我哥哥生不如死的表情,以至于一年后我听说哥哥落跑的消息时首先想到的居然是这件事。
之后,女装的精神伤痛随着时间的积累越发深刻,我是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被提起……现在可好,叔叔也好表哥也罢,有这种陈年旧账一般的证据,我在莉琳面前恐怕没法再以男性自居了……

虽然这一切对表姐,我们的女王只是一场游戏。

后来听说表姐还拿我的照片戏弄过林丹斯先生,详情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是后话了。
 楼主| 发表于 2010-9-17 17:1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hou7 于 2010-9-25 13:04 编辑

7.甲年乙月壬日(敏思的记忆——过去和现在)



这里是我们尤特诺尔家的宅邸的二楼,我个人的房间里现在只有我和莉琳。

“……真的可以吗?”莉琳显得有些胆怯。
“……你害怕了?”我想象着自己温柔地笑着的样子,不过我听说自己笑起来有些吓人。
“……我,有些紧张,而且,总觉得这样不太好。”
“是你提出来的哦?而我同意了,这样还有什么问题吗?”我尽量用轻松的口气来缓解莉琳的紧张感。
“可是,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方式……”于是她不再局促,但还是因害羞而双颊绯红。
“我只是觉得用这种方式能让你了解真正的我。来,不必有任何顾虑……”我伸出了手。
“还是、有些……”她不好意思地别过了头。
“所以说,没关系……”这次我起身绕到了她的背后,而她顺从地看着前面,看着我的手,翻开了,我的日记。
“从这里到这里是你想知道的内容。”
“谢谢您,表哥……”说完她在我的注视下开始阅读里面的内容。
我则开始回忆和那段文字对应的过去。


己年辛月葵日

…………

“还要装死到什么时候啊?”在听到这不耐烦的声音时我感到额头被什么打了一下。
“嗯?”睁开眼,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趴在地上,眼前是一个被造型精巧的鞋包裹的脚尖……刚才就是被它踢的吧?
“虽然知道你铁定输,但输得未免太难看了,真是丢尽了王家的脸……”我循声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华美的衣着和与之相称的腿,再往上就没必要看了。
脚与声音的主人不用猜也知道是女王。
顺势爬起来,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额头的痛有了解释,后脑勺的痛是怎么回事?

作为我发动政变的惩罚,女王陛下刚才让我与雷冯那混小子比武。虽然林丹斯在王宫内便能把都市外的老性体击杀并切段运回城市的做法让我对天剑的实力有了全新的认识,也不敢小瞧雷冯,但他如此小瞧我未免太说不过去了,居然连炼金钢都不用,想要用小石子击败我!
当然,还是慎重地观察了那块小石子,但本身并没有被注入多少刭,也只是像一般的小孩子会做的那样直直地丢过来。
那就怨不得我了,去死吧!
我闪过石子高速挥剑向他冲去,他甚至连闪避动作都没有。
要怪就怪你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小鬼!
剑尖下一瞬间就会割开他的喉咙。
但下一瞬间发生的却是……自己什么也不记得了。
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应该就是这样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由得自言自语了一句。
“石子上粘着刭丝,投出去在拉回来打中你的后脑……就那么简单,你……”提古利斯爷爷睁开了双眼。
“啊啊啊……”
如冲刭一般穿过我的眼睛仿佛烧掉我的大脑一般的……那是什么眼神啊?!
说起来,似乎从懂事起,提古爷爷就是眯着眼睛给人一种慈祥的感觉。
所以做梦也没想过他会有那么一双眼睛,那不应该属于人类的眼神,比污染兽的异形之眼更能让人从心底感到恐惧。
我差点忘了,爷爷在五十年前的赐号是“烈弓”,且据说被人称作“不动修罗”,原来是说他的眼睛啊!?
“干嘛吓唬他啊?”似乎是黛尔伯娜大人的声音。
“是说我的眼睛吗?注视这个世界所形成的眼神,连这个眼神本身都受不了的话又怎能看清这个世界呢?!”恍惚中听到了提古爷爷的声音,不对,应该称为天剑提古利斯·诺伊艾兰·隆斯麦亚大人,现役天剑武艺者中最年长的人!!
所以才有那样的眼神,比怪物更可怕的眼神!
他、林丹斯、卡娜丽斯、萨巴利斯、卡鲁万,还有雷冯那臭小子都是天剑,都是怪物!
而在怪物的顶点,是怪物中的怪物,瞬间击败三名天剑的怪物女王,我的表姐!!
我和她居然是亲戚,搞错了吧?!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吧?!
啊哈哈哈哈!

…………
之后发生了什么?我是吓晕了还是吓跑了?反正他们不在眼前。
在我胡思乱想时,我的身体已经行动了?这就是人、对于可怕的事物逃避,被称为恐惧的本能或情感什么的东西吗??
管它呢?!我我我要尽快跑回去……跑回家也没用吧,但也比呆在这里强啊!
所以说这是哪啊?好像是皇宫的某个偏僻的角落?……但这种不熟悉的感觉?
…………
是因为这莫名其妙的光影吗?或者说无所谓光影,眼前的一切明暗变得一致,好奇怪……

“害怕吗?”一个像念威操者一样无感情但更无个性的声音响起。
谁!?
猛一转身,看到的是一个戴着野兽面具的武艺者。
“你是何人?”
“和一般人的原因有些不同,不过污染兽与比污染兽更强大的人,哪个更可怕还真不好说……”它用手托着下巴,一副做作的思考模样。
“回答我……你是何人?”
”还有勇气用剑指着我吗?你应该清楚在真正的怪物面前那种东西连自我安慰都做不到吧?”
“……这里变成这样是你搞的鬼吗?”
“思路很清晰,思维也很敏锐。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回答我!”我用活刭提高了音量,试图威赫他。
“听过这句话吗?越弱的狗越叫。”他不为所动,言语交锋中反而处于上风。
“嘿!”于是我示威性地放出一道冲刭,对方消失了!?
“真没礼貌,最先提问的是我吧?”意识到声音来自身后我猛地转身,他与其说是高速移动更像是单纯的消失和出现。
“……”言语和行动均处于下风的我陷入了沉默。
“不回答我也知道,你怕得要死。”他则乘胜追击。
“……”……畜牲。
“然后我回答你的问题,我们是你的同类,这是我们的领域。”
“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污染兽和强得不像话的武艺者?为什么我们要卷入它们之间的战争?”
“想过……”但又能怎样呢?
“你不想知道真相吗?”他一副好像知道一切的样子令人厌恶。
“我凭什么相信你呢?”
“因为你没有选择。你我都被卷入了一个男人的无聊执念,为了保护一个连人也称不上的虚假之物,被他的意志决定命运,和他的敌人,掌管世界的真正的主人的最低位的仆从战斗。然后,我知道你已经受不了了,所以来见你,帮你摆脱这一切。”说着他示好一般的伸出手,见我无动于衷又缩了回去。
于是他接着说到:“本来无论你怎样也逃不出这个城市,但这个空间不同,和你所知道的世界似是而非,不管你所畏惧之物有多么强大也无所谓,因为它们不能染指这个空间但我们却出入自由。如何?”
“听起来不错,但这么好的事不可能不付出代价吧?”
“只要加入我们就行,和我们融为一体,成为真神的一部分,什么也不用想,那样就不再害怕不再痛苦。”
“沦为你们的奴仆吗?开什么玩笑!”
“你不属于任何人,你只是和我们思维共通,拥有一个意识……是的,我们。”忽然戴面具的武艺者变多了,相同的兽面,相同的装束,说是同一个人的镜像也不为过。
“你们?”
“将一切交给那位大人,伊古纳西斯,这个世界的真神"那些武艺者用一样的声音如背诵经文般一起念诵到,“然后终有一天,即使身形消逝为无,灵魂也将永存,并以崭新之姿重生,这是我们的约定。”
“…………”似乎并非完全不能接受,重要的是,我确实也没别的选择了。
只要女王一个不高兴,说不定明天我就会人头落地,如果没有的话,我则每天都要生活在朝不保夕的担忧和恐惧中,疯掉是迟早的事。
退一步说,现在我被他们重重包围,如果拒绝,就算是一群弱到不能再弱的武艺者,围攻的话……
“当然,我们不会为难你,选择权在你手上。”一直和我说话的那个面具武艺者手中出现了一个和他佩戴的相同的面具,“戴上它,你就自由了。”

“……我有一个问题。”
“说便是。”
“被你们称颂的那位大人呢?如果真是如你所说好像轮不到我们这样的家伙啊,感觉他至少也是束手束脚的状态呢?”
“也可以这么说……就像是城市和世界的关系吧?虽然把污染物质挡在外面,运气好能避开污染兽很久,但和这个世界相比一个都市有多么渺小和脆弱难道你不懂?”
“你是说那个人就像世界的污染物或污染兽,巨大或强大但进不来或追不上吗?”
“但哪边强哪边弱你应该清楚。”
“把污染物或污染兽放进来你们也会完蛋。”
“不,那样我们才会解脱,而且那位大人和他的仆从怎么能相提并论?”
“……”
“你的选择呢?”
我接过了那个面具。
“这就对了。”
似乎只是个普通的面具,仔细看能看到类似刭的微弱的光子,但好像又不是……
“我说你们这帮偷偷摸摸的家伙聚在一起干什么呢?”一个带着不满情绪的稚嫩的少女的声音,不大却像突击矛一般刺激了我的耳朵,循声望去我看到了她。
“库拉拉?!”为什么我那个精力旺盛好惹麻烦的表妹会在这啊?不对,既然提古爷来了她跟来也不奇怪,而且以她的个性不会到处乱跑到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反倒奇怪。
“表哥?……危险,千万别戴那个面具!快跑!”忽然出现这么一帮怪人,应该是我对她喊危险快跑之类的吧?不过比起那个……
瞬间,她就和身边的面具武艺者打了起来!如果是平常我肯定会说她鲁莽,但从她提到面具来看,她搞不好与这些家伙有过接触并很清楚他们的来历。
所以说的是“这帮偷偷摸摸的家伙聚在一起”而非“这些家伙偷偷摸摸地聚在一起”吗?看来是经常这么干被定性了……不过质疑的重点是“聚在一起”的话,这个数量她应该不常见……

“快些做出决断吧?不必管她,你那个表妹以后也会成长为怪物的。”为首的那个家伙无视自己的同伴与我的表妹的战斗,头也不回的催促我。
“不是说怪物是进不来的吗?”表妹的出现应该是出乎他们意料的。话说,那帮家伙还真是群弱到不行的武艺者,居然和我表妹僵持不下,好像还有被打败后传送走的,但同时又会有新的武艺者出现,放着不管的话,她迟早会落败。
“她的情况有些特殊,虽然也邀请了但意外地不听劝呢。”
“少胡说!明明是跑来捣乱被我海扁一顿之后……哇!”她从小耳朵就特别灵,特别是说她的坏话,感觉就是想一下她也能听到。
“行了,这和她无关吧?”虽然她躲开了刚才某个武艺者的一击,但……
“居然还会担心她?不是说了吗,她和你不是一类人,留下来只会是一个祸害。”
“少在那边胡说八道!虽然表哥他确实是个废柴……唔!?”
“危险!”我立刻冲了过去,“这个时候争取同伴或寻求帮助该说些什么你不知道吗?笨蛋!”
“不用你管我也能灭了他们!”
“你……该不会就因为这么个小丫头……”我面前的家伙拦住了我,但看来他明白了。
“啊,虽然我今天是知道爷爷和女王陛下有多么可怕了,而且我也确实是个废柴。不过,看到表妹刚才被你们伤到时我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我果然不可能眼看着……”我斩断手中的面具,同时与对方的剑相抵。
“真遗憾,那你也死吧?”
一样的面具,一样的装束,一样的武器,但这家伙的刭明显要比和库拉拉交手的家伙们高得多,他的言行举止也像是首领,击败他的话……
“行不行啊?一个都干不掉?”库拉拉在武艺者群的另一边喊道。
“你给我看清楚点!”不是拌嘴的时候,和对方首领交手的同时被围攻可麻烦了,不过既然除首领以外的家伙都很弱——这样想的同时我将刭爆发出来震退周围敌人,紧接着以活刭冲刭混合变化,舞乐·疾风突破了人群,一口气突到库拉拉身边和他会合。

结果我刚过来库拉拉就奚落我,“真是的,拿出这种逃跑的气势就行了。”
“谁跑了,我是担心你啊!”说出来后我才意识到这话有多丢人,不过也顾不上这些了,与库拉拉背对着应对敌人。
“用不着你添乱,碍手碍脚。”真是好心没好报。
“没发现这帮家伙打完了又冒出来吗?不把那个首领样的家伙干掉只会没完没了!”库拉拉一打起来就什么都不顾了,不提醒她不行。
“确实是比平时多得多,一般一口气把他们同时干掉就结束了……”果然,她不是第一次和这些家伙交手。
“这个数量不可能的……”想到了刚才我虚张声势回击了一句,“真是,本来我想假装加入的,让你搅合了。”
“那还真是抱歉啊?不过你要戴上那个就真完了,看!”库拉拉用她那奇怪的武器的尖刺释放的针刭弹打碎了一个武艺者的面具。

近距离观察才发现,面具下居然没有脸,而武艺者的身体与其说是传送走倒不如说是崩溃消散了!
“如果是这个城市忽然受控制的市民,只是打掉面具还有救,但这些面具男就不一样了,感觉是戴久了和面具溶为一体了,你也要变成那样吗?”
“才不要……不过,从刚才起我就觉得和他们打有种奇怪的感觉,一方面动作过于机械和统一,另一方面他们的身体打击缺乏实感……那个面具是关键吧?全力攻击面具,感觉比攻击……”
“那是我要对你说的,你才刚和他们交手知道什么啊?!”
“连你都能看出这一点,说明你确实和他们打过不少回了。”
“你当我笨蛋吗?废柴表哥!”
“别斗嘴了!现在……”我猛地隔开了狼面众刺向库拉拉的一剑。
“是啊,你们可没那个空闲。”看起来和刚才的剑击没什么区别,除了刭量……这或许是他们在成为这个样子后彼此之间唯一的区别了。
那个首领就这样在我们没注意的情况下混了过来。
“这家伙,比别的要强很多啊?”库拉拉的眉毛拧了起来。
“才发现吗?你真是打起来就不管四周啊。”还没等我怎么说教……
“这就是你刚才提到的首领吗?有趣……帮我护着周围!”那疯丫头居然就那么直接冲了过去!
“白痴啊!”但我也阻止不了她的乱来,四周都是敌人,我能做的只有击退各个方向的攻击掩护她,只希望她不要被那个首领样的家伙……
但那只是时间问题吧?
确实,表妹很有潜力,无论刭量、身体、悟性……可以说是三王家小辈中最有可能成为天剑的人,可她现在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别说那个首领,我都能很轻易地打败她!
……但说到打败,就在刚才不到十一岁的雷冯……啊,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此时库拉丽贝尔全身充斥着赤色的刭流,手上那对造型奇特的刀被火焰的化炼刭缠绕,如同被激怒的蜂群,不断向对方发起猛攻。
“让你尝尝我的必杀技,活刭冲刭化炼混合变化·灼蜂刺!”
我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刭的运用有内力系活刭、外力系冲刭两大类,外力系冲刭有一个化炼变化,活刭与冲刭有一个混合变化,除此之外连林丹斯大人的钢丝技其实也可归为特殊的外力系冲刭变化,而她的技巧将这一切都包含了进去。
但这又能怎样?
攻击速度很快频率很高,火焰的化炼刭威力凶猛并会留下余火和高热,但对方也只是用剑不断格挡就能接下。
而库拉拉又能维持多久?
“行了,收手吧!”趁现在交换,我们连协攻击,换我借着余势舍命突击的话,还有可能……
“开什么玩笑!连这种家伙都打不倒的话……”明明刭残留不多,却好像要连最后一点也耗掉,真要那样,下个瞬间她就会被对方刺穿!
而我如果去保护她,那么我们会失去唯一的机会,但我要抓住那个机会干掉他,库拉拉会……可恶!
“啊啊啊啊啊啊!”我们兄妹同时发出了呐喊,我一口气打飞周围所有敌人,决定在那一刻到来前先行对那个首领舍身攻击,虽然放弃周围的防护之后肯定会被周围人刺穿,不过用身体护一下库拉拉应该还是能做到的,而击败这个首领,其他人退散的可能……
思考中断了,随着我转过身来看到的……也明白了库拉拉那笨蛋呐喊的原因。

她确实随着呐喊释放了最后的刭,然后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

但对方并没有反击。
因为他的剑断掉了,只是看着自己的剑,其它人也停止了攻击。但我还是抢先一步护住了库拉拉。
她没受什么伤,虽然累趴了但头却昂着,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眼神仿佛在说……
“怎么样啊?”她还真说出来了!
什么怎么样啊!?白痴,不过是打断了对方的武器,虽然刭量上像是首领,但武器却和一般家伙无异,从他身边的人那随便拿一把就能接着打!不过现在可不是骂她的时候,我也有些后悔没立刻追击,但如果真那样库拉拉就危险了。
现在还能做什么呢?唯一的机会没了,库拉拉直接趴在地上想虚张声势都不行。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他了。
把刚才的心情表达出来。
就是如果敢伤库拉拉的话,我就是死也要拖你下地狱……这样的决意……这样的决意?

这样的决意。

“本以为凭借对这个空间的了解,就算实力不济也能缩小差距。”戴面具的武艺者们收起了武器。“但也正因为如此,现在实力在你们之上也没办法了。”
“什么?”
“这个空间决定强弱的不只是刭,还有意志力,虽然终究没到零领域那个地步所以不是绝对的,但确实有影响。她就算了,连你也是如此的话……”
那些带着面具的武艺者开始消失了。
“但愿你没有后悔今天选择的那一天。”这是最后消失的那个“首领”留下的话。
然后空间恢复正常了,但更不正常的事也发生了,被冲刭击中产生的地面、墙壁裂痕,被火焰化炼刭灼烧的痕迹,包括我使用疾风的踏痕都消失了。除了我们身上的伤,一切就好像从没发生一样……不是设置某种别人无法注意到或进来的特殊屏障,而是整个空间都异化甚至替换了吗?
库拉拉这个也知道吗?我把她扶了起来。
“怎么样啊?我刚才那招?”她想的就只有这个吗?
“以活刭强化全身、连续用附加火焰化炼刭的剑尖钻头尖高速攻击同一点,原理先不说,你知道打不中他就把目标调整到了武器上吗?战术还不错,要是还有余力在击溃武器后做出攻击直接打败他就更好了。”我表面上在平静地分析,内心却静不下来,能在那么短时间内将对方炼金钢毁坏,就算去除技巧本身的因素,表妹刭的爆发能力也太强了,是她自身的资质,还是那个人所说的意志力影响在那个空间的强弱?必须搞清楚……
“嘿嘿,下次就让雷冯那小子好好瞧瞧!”库拉拉一脸得意地支起身子。说起来,她初次和污染兽战斗时的监护人是雷冯,而且据说那次她没能将污染兽击杀。如果她和雷冯发生过摩擦也讨厌那小子的话,这点我们俩倒是……
“好疼!”库拉拉还在笑的面孔扭曲了,同时又猛地趴了下去。
不知是刚才被伤到还是她自己乱来的结果,总之她腿脚受伤了,而且她也确实没力气了。
我只好把她抱了起来,虽然以她的自尊心是不会允许的,但这种情况也没办法。

“喂!干嘛这么抱着我?”她忽然挣扎起来,乱动什么啊?
“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我该像抱婴儿那样抱她?
“……没有,他也是这么抱着我……”
“所以说‘他’是谁?!为什么会这么抱着你?”
“和你无关……废柴表哥。”
“……我绝对要你好好重新学一遍礼仪……把‘废柴’两字去掉!”
“行啊,废柴……等你打赢我的……”
“是让你把‘废柴’去掉,不是‘表哥’!等你伤好的,绝对要让你知道天高地厚。”
“我知道有人比我强,雷冯他……”这丫头居然会脸红地转过头去!?我的妹妹哪有这么可爱!?
看来我的希望落空了,库拉拉对雷冯……
“我总有一天要超过他!”

……恐怕我要被卷进更大的麻烦里了。

但这麻烦并不是指我妹妹对雷冯抱有的复杂感情。

宫廷的问题依然没有解决,我又和这帮来无影去无踪的家伙结了怨。
从表妹那能得到的只有坏消息,最重要的一点——似乎能和他们交战的并进行阻止只有我们,别人确实连看也看不到。那样的话说出去了也没人相信,有人知道反而更危险。
也就是说我以后每天都要生活在对女王的恐惧和对他们的戒备中,却还要维持三王家之一尤特诺尔当主的日常生活,就算不被他们杀掉疯掉也是迟早的事吧?
但我没有任何反抗手段。
姑且思考一下以后的打算……

最后我决定将今天的一切记录下来,这样在我死时或许……
我将这些事写成了我第一篇日记。

…………

啪。
然后,现在,莉琳把日记还给了我。
“那之前的事你应该听雷冯说过了吧?”我随口问道。
“……好像没有……不过那个石子的把戏他好像有向我展示过……啊,抱歉!”莉琳一脸慌张的样子。
“没什么可道歉的……对他来讲也就是那种程度的事,这点我早想清楚了。”
“不论如何,谢谢表哥,居然让我看您的日记。”
“这种东西记下来本来就是让人看的,提醒未来的自己,以及死后希望有一天让别人……”
“请不要将‘死’挂在嘴边!表哥……”莉琳显得有些激动,“我没从想过您一直以来是以这种心境度过这五年的,但是……”
“我没事的,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之所以让你看只是因为你说想知道我和库拉拉怎么开始一起行动的。”
“嗯,多谢。不过,表哥你是怎么看待库拉拉的呢?”
“嗯……我也是一时昏头才会有那种大言不惭的想法的吧?像我这么弱的家伙……不过,想要舍命保护她的心情是真的。”
“我觉得您并不弱,不是保护了您的表妹吗?”
“是她保护和救了我啊,那时我的内心其实还是动摇了的,她救了我的心。虽然被她认为救了我这点很让人不爽就是了。呵……”
“我想问的其实……不是这个……”
“哦?”
“啊,不。库拉拉很喜欢雷冯吧?”
“大概吧,不过她是不会承认就是了。唯一能肯定的是她想超过他,这个城市和她同龄的武艺者大抵如此。”
“表哥呢?”
“早放弃了,你也能读得出来才是。实际上那之后我一直是以你的义父德鲁库先生为目标的。”
“哎?”
“虽然不是天剑,在刭量以外的方面却都不亚于甚至超过天剑。无论是单独还是团体作战都能独当一面的男人,这可是提古利斯爷爷对他的评价呢。在负于雷冯后我也研究了赛哈典武门,当然也包括现任掌门德鲁库先生。他对我来讲是最好的榜样,有能力也很正直……不过有些固执。”
“确实是呢……呵呵。”莉琳笑得有些凄凉。
“你和他谈得怎样了?”
“天剑的事吗?从我内心当然希望他不要再有危险……他也是为我才……”莉琳攥紧了放在腿上的手,并咬了下自己的嘴唇。
“…………”
“但是,不管是否出于我本意,当我做出某些选择时,有些事情我就无法再决定了……”她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眼罩。“而义父在我无法再决定的领域做出了他的选择……最后无论从哪个方面,我都没法说服或阻止他……”
“抱歉,让你想起了痛苦的事。”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其实还是不知道,不过还是等着相互了解后她主动告诉我吧。
“不,能和您谈这些我真的很开心。”莉琳向我投以一个笑容,但却是那么苍白无力,“不管怎样,虽然狼面众还在,但宫廷的事算是结束了吧?我还是愿意相信以后一切都会好的。”
想保护她,想看到她发自内心的笑。
德鲁库先生也是同样的想法吧?雷冯也是。但最终为了相同的目的,这对父子拔刀相向。
这种时候是不是该说个笑话呢?但我是超不擅长,再好笑的笑话从我口中说出也会冷得如同把人关在冰柜里……虽然我自己并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样的感受。
姑且试试吧?
“说起狼面众我想到一件事。”
“嗯?”
“日记里我是称他们为戴着兽面具的武艺者吧?后来与他们的交手中他们自称狼面众。不过库拉拉是从小叫他们为面具男,我也提醒过她里面应该也有女性。你猜她怎么回答的?”
“怎样?”
“她摆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尖叫要是那样就太恶心了!”我想我现在的表情如果照镜子连我自己都觉得闹心。
“这,这样啊……那也可能吧?没办法啊。”
“…………”
“…………”
完全失败了!我一头向旁边的墙撞去。
“表哥!?”莉琳急忙去拦。
“让我死吧……”
“不是刚说别老想着死吗?”
“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哪个意思啊?!”
“我……算了。”“开玩笑”还是说不出口。
“总不会是开玩笑吧?”
“得救了!”
“哈哈,哈哈……”得到的只有尴尬的笑容,反而更让人难过啊。
“……啊,总之,时候不早了,如果让表姐久等会很恐怖的。”这是莉琳首次回尤特诺尔家,当然,表姐虽然答应了但还是要求她暂时住在艾露莫里斯家。
“嗯,确实。无论从哪方面……”莉琳似乎也想起了什么。“不过,表哥……”
“什么?”
“是他们恰好不在吗?为何这么大的房子我始终没看到哪怕一个佣人呢?”
…………
“……因为原本尤特诺尔家就剩我一个人了,老仆人退休后就没雇佣新的,反正那件事后也不会有人拜访我们家,收拾好寝室大厅之类的,最多偶尔雇用一下临时工就可以了。”
“宫廷的事不是解决了吗?现在应该可以了吧?”
“不是还有狼面众吗?要是他们针对我的话,我周围的人没有自保能力可就麻烦了,有也一样,让他们钻了心灵的空子的话就全完了。”
“……不会孤独吗?”
“我讨厌人多……”
“说谎。”
“!”
“您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呢。不过我会尊重和理解您的选择的……可以的话,有机会我还想读读您的日记。”
“有的篇章恐怕不行……”她是想更多地了解我吧?不过……
“啊,当然是征得您同意的部分,失言了,抱歉……那,告辞。”说着莉琳准备离开。
“我送你吧……”
“不用,表哥似乎也需要好好休息呢。”
“……好吧,明天见。”正如莉琳所说,我现在只是勉强装作没事的样子而已,她刚关上门我就跪到了地上。
这个巨大而空旷的房子又归于寂静。
但我的头脑却因为她的话语轰鸣不绝,明明是关心的话,却如利剑一般刺穿我的心脏,搅动我的胃肠,割破我的喉咙,让我浑身无力,想吐,发不出声音。
我能做的只有在心中回答她的问题:
「为何这么大的房子我始终没看到哪怕一个佣人呢?」因为我赶走了。
「宫廷的事不是解决了吗?现在应该可以了吧?」或许我现在有能力保护她们了,但她们却再也不会回来了,而我这样的罪人却没有受到惩罚!
「……不会孤独吗?」我有资格想这些吗?!
「说谎。」和她说的一样!
「您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呢。不过我会尊重和理解您的选择的。」和她们说的一样!!
「可以的话,有机会我还想读读您的日记。」真是太讽刺了,这一切,都记录在我之后的日记里!!!

还有……
「我还是愿意相信以后一切都会好的。」

莉琳啊,有些事情一旦做出某个选择,就没有“以后”可言了。

是的,这就是我的内心始终无法释怀的事情。
五年前政变失败,而且还接触到了狼面众,为了不让周围的人受牵连,我遣散了所有仆人。
但有对双胞胎却始终不愿离开,她们在10岁时流落至古莲丹,被刚回尤特诺尔家主持事务的我收留,之后就帮着做家务。虽然她们把自己视作尤特诺尔家的仆人,但对于我来讲,就好像是多了两个妹妹。
所以,我更不希望她们受牵连。
强行把她们赶出去,结果她们在院子外站了好几天。
身为武艺者的姐姐莉娜还好一些,露娜很快体力不支倒下了。
我恨不得立马冲出去,但还是只能放出几句狠话。
「您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呢。不过我会尊重和理解您的选择的。」最终莉娜抱着重病的露娜,留下这句话离开了,不只是尤特诺尔家,而是古莲丹。
是因为外来人所以很难待下去,还是因为我的原因已经不重要了。从古莲丹离开的巴士将在污染兽的聚集地行驶,武艺者也没法一直保护,那根本是送死,就算是到了其他城市,对于走时才14岁而且藏有秘密的她们,要怎样在其他城市立足?
之后也音信全无,或许已经……我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从那以后,我每晚都做恶梦,这是我做过的最后悔的事情,比政变还要后悔。

「但愿你没有后悔今天选择的那一天。」
时至今日,那个狼面众的话语还在我的头脑中回响。
一切都是巧合吗?还是说这也是她俩对我的惩罚?
看来要辜负你的鼓励了,莉琳,我果然是……
该堕入过去的罪与罚的噩梦之中啊……哈哈哈哈哈!

…………

眼前的一切都在异变,空荡荡的房间被笼罩上一层奇妙的色彩,如同灰色的雾释放着黑色的光,点缀的苍蓝色的火焰……但对于经历太多这样的异变反而习以为常的我来说,却知道这并不是我内心过于痛苦而出现的幻觉。
狼面众又来了。
虽然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但偏偏是这个时候……
真是的,它们就不知道休息为何物吗!?
还是说来得刚好,让我好好发泄一下!?
“Restoration!!”我吼出了复原指令,挥剑严阵以待。
3秒钟。
不长,但对狼面众的出现来讲就不短了,一般在我意识到空间异变时,就能看到导致这种情况的元凶,而且只要空间容量够,他们就能在3秒内能传送至少一个小队过来。但这次什么也没有。
搞什么鬼?我心里暗骂道,虽然焦躁,但这种时候必须冷静思考。
就算对方来偷袭,只我一个人也无从下手,而它们虽然是一群放弃自己思考的傀儡,但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
只我一个人!?
“莉琳!”
以舞乐·疾风直接冲了出去的我在击碎自己房间的门时听到了少女的尖叫。
我真是个笨蛋,既然为了防止这一点在五年前就提前做到那个程度,为什么现在才反应过来!?
莉琳回去的路上,只要有合适的“楔子”,就能……
我刚到一楼的大厅就发现她被包围了,但似乎还来得及,全速冲过去……
“叮呲!”从侧面杀出来一人,虽然我竭力避免和它冲突,但速度慢了下来,方向也变了,来不及了!

!?

这是什么情况?
与我交手的不是狼面众,相反,他和我交手后借力冲向莉琳,但不是袭向她,而是将她周围的狼面众尽数击退,后者见势不妙全部遁去身形。
“没事吧?莉琳。”他没有看向后者,只是关切地问道,同时把注意力瞄向我,“看来就是那家伙制造了这个空间。”

什么啊?

守护莉琳的那个人居然是我?

那我是谁?

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的脸。

那里有一个冰冷的面具。


……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虽然实际也就过了几秒。
他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次被附身的是我,我。
我是谁?
那个想法从我的脑中响起,但那不应该是我的想法,面具的意志侵入了我的内心,和真正的我冲突互不相让,结果我戴着面具,却没有被完全控制。
决定我身体主导权的是莉琳的一句话。
“你不是表哥。”
它将如同置于悬崖边的我推下了去,但当我注意到她的说话对象时,又有了从深渊中飞出来的奇妙感觉。
她一边说一边远离那个“我”,同时靠向我这个狼面众,“你是谁?”

“抱歉,为了让你容易接受借助了这个形象,但远离我就太伤人心了。我可是真心想要保护你啊……”他有些做作地捂着脸,然后将剑指向我,“而那边的那位已经做不到了。”
我也审视了一下自己,除了戴上面具却没意识到外,衣着、武器并没有发生变化。
但就算这样也只是提供了我是敏思的可能,她怎么认定身旁的不是我呢?
“可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和刚才的狼面众相同。”莉琳痛苦地捂着右眼罩,她的眼睛,不是单纯的受伤吗?
“那个眼睛还真麻烦,明明没有它你就能过上幸福的生活。”虽然是假借我的样子,但那关切的神情却没有任何不自然,他是真心的?
“这是……我的使命。”莉琳拿下了眼罩。
“呦,真危险……差点就要变眼球了。”那个身影一闪,原处留下了一些很快消失了的球状物,于另一处现身的他变回了标准的狼面众的装束。
我犹豫了一下,走到了两人之间,没有离莉琳太近是因为或许会刺激到她。

毕竟现在的我不像平时的我,现在的莉琳也不像平时的莉琳。
一个戴上了诡异的仿佛和脸融为一体的野兽面具,一个摘下了本来就很惹人瞩目的皮革眼罩。

莉琳在那之后又立刻捂住了右眼,但注意到我的目光后渐渐地把手移开了。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看到时还是暗暗一惊。
那是个没有瞳孔的眼球,本该有瞳孔的位置被红色的粗线环绕的十字架花纹取代了,看上去就像三王家的墓碑。
好像是玻璃质的假眼,但却能明白那是活的,不仅如此,那眼睛似乎还有什么玄机,让人无法移开视线,意识几乎要被吸进去……
幸好此时我注意到了眼球之外,莉琳的神情所传达的含义,不然我就要傻站着被那个狼面众砍翻了。
“还是在战场上关注战斗以外的事,这个毛病你到死也不想改吗?”这是它首次以自己的声音说话,和别的狼面众一样没有特点,但内容足以让我认定他就是那时我遇见的第一个狼面众。
“我应该说好久不见吗?”我也用上了调侃的语气,“从那之后一直没出现还以为你被你的主人抛弃了呢?”
“我只是去别的地方解救迷途羔羊罢了,现在还可以再救你一次。”
“真是说得比唱的好听,还是以逃避死亡为蒙骗手段吗?你这个三流骗子。”
“即使是三流骗子也不会像你一样欺骗自己:把死挂在嘴边,好像随时都准备好了迎接死亡,其实却比任何人都怕死。”
“这轮不到你说!你们这帮贪生怕死的狼面众!”言语之间我和他交手不下数十招。

是的,我比谁都怕死。
我害怕像父亲那样被污染兽杀死。
我害怕像母亲那样积劳成疾而死。
我害怕像哥哥那样忽然不知所踪。
更害怕他被自己亲人暗杀的真相。

而比这更直接的,都市的外面,不穿防护服数秒内就能把人侵蚀得不成人形的污染物。
没有女王和天剑,瞬间就会把我们蚕食殆尽的污染兽老性体。
如果我运气好的话,我说不定能被回来的那对双胞胎所杀。

就算这些都没发生,无疾而终的话,我还是怕。
明明想死,明明把死挂在嘴边,却比谁都怕死,苟活着这世上的胆小鬼。
这就是我,敏思·尤特诺尔。

“‘就算这样我还是有拼死也要做的事,要守护的人。和你们这帮杂碎有着本质的不同。’你是这样想的吧?”他和别的狼面众最大的区别就是话超多,而且……
“不要以为你什么都知道!”我一击打飞了他的剑,毕竟我的实力早就不是五年前的水平了。
我随后一斩几乎把他砍成两截,但他却好像没事般急速后退。对了,是要破坏面具才行,我都气昏了。
而他的嘴依旧没停。
“所以你嫉妒雷冯,因为相反而又相同。”
“什?”莉琳对那个名字有反应,不过更多的是痛苦地再次捂住了眼睛,虽然不完全明白但那个眼睛……
“把眼罩戴上,莉琳!”这时我才想到为什么自己不摘下面具,结果试了下发现摘不掉。恐怕我现在正好处于临界点上,虽然因为刚才内心的动摇被附身但还留有意识,只是如果再有迷茫的话估计就会被面具控制。
而那个狼面众趁着这个时机继续自说自话:
“雷冯从出生起就是个孤儿,没有家人也不会感到幸福或痛苦,却在孤儿院得到了家人般的温暖。
你天生是三王家的孩子,原本拥有一个令人羡慕乃至嫉妒的家,却饱尝其破灭和失去亲人的痛苦。
天生不幸的他得到了幸福,靠着自己的努力在十岁成为了天剑授受者。
天生幸运的你却连遭不幸,在相同的年纪被迫成为尤特诺尔家的当主。”
“然后呢?”确定莉琳似乎没有大碍,我恶狠狠地瞪着他,不过真丢人,他的话居然让我的暂时难以行动:“但你们的本质是一样的,除了求生欲外没有自己的意志,只是因为别人的需求而行动,这点我和女儿是最明白的。”
“不是的,雷冯他……”莉琳抢着说道,但狼面众打断了她的话,并面向她接着说到,“雷冯是以你和孤儿院为支点成为天剑的,敏思则是失去家人后以尤特诺尔家的当主之位这种东西为支点才闹出了那样的笑话,后来换成了库拉拉,但现在库拉拉也不在了,才会弄成这个样子。”
“住嘴!”我在剑身上聚集刭,准备……
“现在是要以我女儿为支点吗?”他对我抛下这句话再次面向莉琳,“而现在雷冯会怎样呢?不被莉琳你需要就会变成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吧?”
在他说完这句话前我就应该斩了他,但他的用词让我愣了一下,他所说的“女儿”,这种语境下指的是……
“你刚才说什么?”
“你这么聪明难道没发现?我可爱的弟弟啊。”
那个狼面众主动摘下了面具,然后外形和声音发生了变化,再次变成了我,不对,是很像我。

莉琳不会知道他,但看着我与他相似的长相,相似的身材,相似的衣着,相似的武器,也能猜到……

“那是幻象,就像刚才!”虽然这么喊出来安慰莉琳,但连我自己都没法说服。

冲了过去再次与其对决,然后确认着其刭的性质和技巧。
一样的李巴内斯武门,就算狼面众可以改变外貌也不可能熟练地运用这些技巧。
还有左臂佩戴的那标志性的镶嵌红玉的白金炼金钢护臂,正如十六年前,但是……
“你不是已经被暗杀……”
“原来你知道了啊?本来还想给你们一个冲击性的真相的……嘛,算了。”那名狼面众耸了耸肩,“当你真正踏入那个世界,就能明白生和死只是个概念。灵魂不灭的话一切皆有可能,我说过的吧?”
“我可不记得你过去是这么不切实际的人,本尊的话明明从小就告诉我不要总是幻想的。”但我还是必须承认他正是我哥哥。
“放弃吧,在这里你不是我的对手。”此言非虚,虽然我的实力相比过去大为提升,但和他交手却没占到什么便宜,一方面我受到面具干扰,另一方面和他说过的在这个空间的强弱受意志力影响有关。
不,我绝不承认!
“为了逃避污染兽而出卖这个城市,你有什么意志力可言?!”
“出卖这个城市到是没错,但我可不是畏惧污染兽才这么做的哦?”
“什么?!”
“还是老问题,你觉得污染兽和艾露谢拉哪个更可怕?”
“……”很可笑的问题接着更可笑的答案,但在那之后想到的事情却一点也不可笑。
“我们都是那个人的复制品,自己没什么意志但为了守护之物可以不惜一切,只是我的想法可能有些偏激。”他用左护臂上的红玉化炼出气压盾挡住了我的碎花,一边反击一边说道,“但为了自己重要的人牺牲别人的幸福这样合理吗?”
“什么和什么?!唔!”忘记了那个护臂不仅能防御,还能化炼雷电刺激他的左臂做出高速攻击并附加麻痹,不过他自己的左臂也会暂时受到影响,于是我们两再度拉开了距离。
“如果不合理他就不该这么做,如果合理我也可以这么做,不管怎么想结论是一样的。我要和梅珐与莉琳离开这个世界,踏入零领域创建自己的世界。”
“开什么玩笑?!那样的事……”虽然不是完全清楚,但和狼面众的接触让我大概明白了一些。
“进入零领域一般人根本无法保持自我,身体会崩溃的!”是莉琳,至于她怎么知道这些现在顾不上了。
“那是意志力不强的情况下,我一个人没有办法,但是有她们俩就不一样了,最初的守护者艾因雷因也是这样子。”
“但这个世界会崩溃的吧?!其他人……”莉琳的话没说完就被哥哥平静的话语打断:“其他人怎样都无所谓。”
我想我明白了: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做好了与这个世界为敌的觉悟才会那样行动。
那还真是不得了的意志力。
“我的母亲也同意吗?”莉琳的提问让我意识到不能被他的想法牵着鼻子走。
“我没有告诉她这些想法,结果她在那次事件中和我一样丧命,所不同的是她的灵魂去了零领域……”哥哥的表情变得扭曲,却忽然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不过不告诉她是为了她好,这一点上你不愧为我的女儿,为了雷冯的幸福,你同样没告诉他你的力量和与之相伴的命运,不是吗?”
“……”莉琳沉默了,但哥哥却对她的女儿说着更为残忍的话:“因为已经无法挽回了,雷冯和德鲁库是由于你那被诅咒的眼睛获得了力量,所以他们也被残酷的命运所束缚,本来是普通武艺者的他们踏入了只属于天剑授受者的地狱一般的战场,最终为了你拿着一分为二的天剑以命相拼!你却不敢告诉他们,哈哈哈!”他疯狂的笑声在整个大厅回荡。
“是的!都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的话……”莉琳已经完全混乱了,她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眼罩也被抓了下来。
“冷静,莉琳!那不是你的错!也并不是处于你本意吧!”我只能抓住她的双手,组织些话语安慰她,但这一切太突然了,单是莉琳的眼睛能赐予雷冯和德鲁库先生天剑级的刭量这点就让我过于震惊而无法思考。
“就算这样,我还是……这个眼睛……”她愣愣地看着我,那个眼睛……


…………”

对了,就到这里,我的意识,被那个眼睛吸进去了,搞不好我的身体也是如此。
我是敏思·尤特诺尔,从刚才回想起的事情和所用人称来看应该是这样,不过为什么会混杂其他人的记忆?
「因为你们都和他相关,正如你们获得了他力量的碎片,他也看到了你们的一切,在这个没有时间和空间可言的领域,你们过去的记忆与未来的命运都汇集于此。」
谁?还有回答我的声音是在我脑中响起?不,我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自然也谈不上大脑,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全都消失了,现在是纯粹的意识交流吧。
「正是如此,你的身体被转换为了纯粹的极光粒子,或者说构成你所认知的世界的基本元素,你所保有的只有灵魂,但这个空间里的灵魂太多了,意识混杂在一起互相干扰,加上剧烈的意志冲撞令你迷失了自我,为此我激活了你最近几天的记忆,不过就像你检索其他都市会找到一大堆相关的东西一样,我没法在这个世界只提取你的记忆,也不可能激活太多,那会令你陷入另一种混乱,就结果来说还不错。啊,我不是艾因雷因,我叫艾尔米·利故扎里欧。」
利故扎里欧……诞生电子精灵的机关?你是建造自律型移动都市的“最初的炼金术士”?
「虽然不准确,但你这么理解也可以,会走的都市并非我的构想,那个机关确实是我的作品。」

「“最初的炼金术士”是一个团队,不过你现在该关心的不是这个吧?」
确实,首要问题是怎么从这里出去,但还是想问一下,在这里如污染物的风暴一般肆虐的几乎要把我意识完全占据的强烈意志是怎么回事?还有周围……
「伊古纳西斯想要破坏这个世界的意志和艾因雷因想要守护这个世界的意志的对抗,从这个世界诞生起就从没停止,其结果你应该从莉琳的记忆里知道了。」
搞了半天她比我更接近世界的核心,我又自不量力了。
「自不量力吗?在我看来你能做比自己预想的更多的事。」
什么?
「你在政变之后就意识到了你没有自己想象地那么重要,但忽略了自己虽然并非处在核心,却与核心息息相关的事实。即使一切已经注定,我还是相信你的特质会产生更过的可能性,那是你拥有而雷冯没有的东西。」
那是……
「即使是同样接近虚无,没有自我,你的这一特质其实是后天遭遇形成的,你的欲望是求知欲,本质是思考,即使是在这种境地,我仍能感觉到你对真相的渴望。」
是的,我,但是……
「不用担心时间的问题,因为这里没有你所认识的时间概念,从你进来起可以说过了很久,但你回去时我那保证那边经过的只是一瞬。」
……那么,请告诉我吧,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知道的不只是沙耶或艾因雷因,我想知道的是……
「比那更早的,他们的来源,这个世界前的世界对吧?」
……
「其实和你的老师推测的很像,面对资源日益匮乏和环境污染,人们尝试建造了能让自己活下去的居所,但最初是失败了,另一条出路到别的星球生活由于资源耗费问题也不可能。不过就在人们绝望的时候有一批包含我在内的疯狂科学家偶然做到了一件自己也想不到的事,那是和让猴子乱敲打字机蹦出来一篇文章一样小的概率,不过就结果来讲,我们接触到了世界的本源,一个什么都没有也可以什么都有的混沌空间——零领域。」
然后?
「那个空间的粒子会对进入者的愿望产生反应,呈现出他所期望的事物或世界,听起来虽好,由于人自身欲望和逻辑的缺陷,产生的事物要么另人崩溃,要么其自身崩溃,简单地说,踏入那个空间的人基本上没有保留完好的,探测的机器则因为在制作时沾染了人类的欲望,毁掉或异变也是迟早的事,但我们还是成功地在那个空间里创造了满足人们生存需求的世界,于是人类的领土被无限扩张,人们开始生活在这扩展出来的亚空间中。往后说就太罗嗦了,除了从莉琳的记忆提取的情报,你需要知道的其实只有那些亚空间都被毁掉了,但是那些居民的身体虽然崩溃,灵魂因为到了这不存在时空的时空中得以保留,沙耶是我的同伴为了应对这种情况制造的“空间方舟”,我们回收了部分灵魂,为他们制作了身体,他们成为了这个世界的第一代人,不过如你所知这个世界为了维持稳定只保留了最简单的要素,又由于伊古纳西斯的影响变得很糟糕,所以我们又制作了移动都市,后面的你大概都知道了。」
伊古纳西斯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研究组的组长,老实说能在成功前,那种境地里为我们争取到实验所需的材料和资金,他的手段足够竞选总统的。不过他对权力一类的没兴趣,关心的只是自己的实验,确立课题,拟定方案,进行实验,观察现象,分析总结,他到现在还要做这些,所以可能会让你很失望,毁掉了所有亚空间,甚至凭意志就把这世界弄成这样的男人既不想统治世界,也不是因憎恨人类而想将其全灭,只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存在妨碍了他关于灵魂的实验而已。」
灵魂的实验?
「那个对你来说意义不大,比较有价值的情报是:因为数量太大,那些我们没能回收的灵魂至今还在零领域徘徊,现在它们基本都受伊古纳西斯的控制,侵入这个世界时以脸为媒介具象化,就是狼面众的面具了。」
那污染兽呢?
「原本是纳米机器,能将零领域的极光粒子转化为能量,通过不断自我代谢去除制作者附在其上的愿望以求能在零领域中正常运作,不过开发者被伊古纳西斯侵蚀后也就一并为他所用,现在倒变得和生物无异了。」
守护者艾因雷因到底是什么人?
「这也是我要你拿出自信的例证,虽然现在有着世界守护者这样的夸张名号,他当初也不过是个因为妹妹掉进零领域的裂缝中便不惜接受身体改造,签了死亡协议书往当时还有很多未解之谜的零领域里跳的普通人而已。本来他也该和别人一样崩溃的,但他在零领域碰到了因为所在世界被毁尚未完成的沙耶,后者由于艾因雷因的寻找妹妹的愿望变成了他妹妹的样子,并发动本身的固有能力屏蔽了零领域的进一步侵蚀,这才和他回到了我曾在的世界,不用说那里也被伊古纳西斯毁了。」
等等,你说那个世界会根据进入人的愿望产生反应,艾因雷因是想找妹妹吧?怎么只是出现一个有着相同面貌的……
「所以说只是产生反应,一般人会觉得零领域是实现进入者任何愿望的场所吧,不过那些粒子又没大脑,能做到的也就是表面的程度,你所认识的世界所到底也就是感官获得的情报的集合体吧?而且一个人本我的真实愿望和自我所想的差别其实是很大的。」

「说多了,总之经历了一些事情后,可以说艾因雷因和沙耶相爱吧?不过为了守护沙耶成了这个样子,身体倒还好说,问题是精神方面,记忆之类的已经磨蚀掉了,甚至智能也基本丧失,留下的只有守护沙耶这样纯粹的意志,但不是这样也封印不住伊古纳西斯这么久,当然还是快到极限了,所以3号朵琳达娜才跑了出来。」
那个大怪物……
「也正是因为预计到了这种情况,知道这些的人才在下面做迎战准备,一方面是增强战力,一方面是创造能接管艾因雷因能力的存在,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古莲丹,然后……」
莉琳就成为了那样的存在,我想我能理解哥哥的话了。
「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我也很遗憾,但时间已经没有了,守护这最后的世界一类的大话我不想说,但如果你不希望你周围的一切化为乌有的话,就只能战斗,当然伊古纳西斯在完成他的实验后或许会良心发现重新创造一个世界,如果你想将自己的命运交给那么个反覆无常的家伙的话,也可以去成为狼面众的一员。」
开什么玩笑?要那样的话我当初……
「但你心中的软弱却让你有了屈服、放弃的倾向,才会与世界外的这些灵魂产生共鸣,附身和被附身,说到底就是有了相同点这么回事,软弱的灵魂互相吸引,想依托群体生存,最后的结果就是狼面众了。」
……
「结果你因为被附身成了艾因雷因眼中需要排除的存在,虽然他已经没有什么思考能力但本能一类的东西还是有的,只要到达一定程度就可以不需要莉琳的意志自行发动,其能力大致分三种,看到艾因雷因能看到的东西,封印对沙耶来说构成威胁的存在和分给指定对象艾因雷因的力量,第一个能力由于这空间的关系无视时空,第二个能力的效果你已经亲身体会了,第三个能力的实例就是雷冯和德鲁库,因为在莉琳身边,因为想要守护她的想法与艾因雷因共鸣,结果是成为其意志的延伸被赋予力量,也就是你们所谓的刭脉异常增加。」
等等,也就是说赋予雷冯他们力量和封印我都不完全是莉琳的本意了?那我还能出得去吗?
「你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呢,确实,让你和艾因雷因的意志直接对抗你早就被他完全控制了,但他的力量主要是封印伊古纳西斯,你要做的只是从缝隙里溜走而已。」
具体要怎么做?
「想想为什么现在你能找回自我?」
……记忆吗?
「那正是你联系自己所处时空的纽带,也是她对你的思念的来源,感受不到吗?莉琳在把你封印后的对自己的悔恨和对你的呼唤,回应她,回去吧。」
那在我身边保护我免于意志的风暴直击的,原来是她的思念吗?明明我只是个才认识不过几天的叔叔吧?
「在这里,过去和未来重叠,她的思念也是如此,不能理解的话,要我告诉你未来你们之间的事吗?」
……还是算了吧,比起这个,在回去之前,我有一事相托。
「哦?」
你能在这里找到我,那可否在这里找一个叫梅珐的人……不,灵魂?
「求知和思索,带领你于此做出命运的抉择,提供了一种可能,也注定了它的发生。」
我说……
「这就是结果。」数据一瞬间涌了过来。
果然,那么……
「之后的证实你只能回去后才能完成。」
嗯……姑且,再问一下,你帮我们这个世界的原因应该也不是那些大道理吧?
「真是刨根问底的孩子,不过回答你也可以,当然……不是。会跟伊古纳西斯一起做事的人不说是他的同类但也差不多了,你们的世界怎么样其实我无所谓,沙耶和艾因雷因也只是相识的人而已。」
既然如此……
「不过我在自己的世界毁灭时却有了永远封印伊古纳西斯的理由,那就是……为了给我老公报仇。」
……那是有些出人意料却也在情理之中的回答。
在品味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中感受的一切之前,我,回到了自己的世界。虽然与通常状况相比还是个准·异空间,但真的比刚才好不知多少倍。

“表哥……”莉琳跪在我的身旁,两只眼睛都泛着泪光,我伸手想要安慰她,不过被对世界的感觉转移了注意力,再次拥有身体让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愉悦,那些世界外的灵魂在化为狼面众时也是类似的感觉吗?
不过现在可不是感慨或考虑为何会躺在地上的时候,将起身和挥剑化为一个动作,不出所料,虽然被这突然的情况弄糊涂了,但我的哥哥还不至于就这么被砍中,瞬间拉开距离审视着我。
和艾尔米说的有点不同,至少“这一瞬”足够哥哥接近莉琳了,但时机还算是恰到好处,只是……
本来期望着经过这么一次身体重组能把面具处理掉,结果还是原封不动地留在身上,那种死一次后原地满状态复活的好事果然只会出现在小说中啊?
不管怎样,想要回应莉琳的话语,消除她担忧的话:
“我回来了……应该是这么说吗?”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哥哥皱起了眉头,那个思索的样子让人有些不舒服,“我们和艾因雷因的联系是比一般人紧密,但不可能更改他做出决定才对。”
“虽然是艾因雷因的眼睛,但也是莉琳的眼睛,这样说的话明白了?话说,莉琳,戴上眼罩吧,那个给你的负担我已经体会过了。”莉琳在那晚的记忆所记录的痛苦,只是回想就让人想咽口水。
“不是时候,有什么东西,要来了……”莉琳只是用手捂着眼睛,如果真的无视时空的话这么做恐怕没有抑制作用。
“是说我的小队吗?”就像回应我哥哥的话语一般,不过十秒大概三十名狼面众被传送过来,空旷的大厅变得充实起来。
只是这种家伙一百个我也不在乎,但在被面具干扰的情况下从他们和哥哥手中保护莉琳,我没什么把握,这里也无处可逃。
那么只能把胜算寄托在我最后弄清的真相上了。
“哥哥,梅珐……嫂子的灵魂不在零领域。”
“什么!?”
“要是像过去的人们自己所在的世界忽然被毁直接到零领域那样倒有可能,但她是在这个世界遇袭死亡的吧?因为和你不同她不知道那些,也没有被狼面众回收,自然而然地接受死亡的事实的话,灵魂也就消失了。”
“那样的话,在零领域只是能获得外貌相同的存在!沙耶就是因此获得了现在的容貌,但她并非守护者艾因雷因所寻找的妹妹妮尔菲妮亚……”莉琳抢着要说下去被我制止了,“这些当了狼面众的哥哥应该知道。”
“不会的,不会这样的!”哥哥在那里声嘶力竭地嚎叫,狼面众被打乱了阵脚,缺乏指挥和独立意识的他们无法组织行动,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们的队长。
“其实你应该注意到了,只是你不愿面对现实自欺欺人,甚至下意识扭曲了自己的思考吧?”
“不对!不对!不应该是这样啊!!”哥哥恢复沉默则是数分钟后的事,趁此机会我默默地蓄积力量,只是把他作为敌人去思考下一步对策。
“……她说过,只要和我在一起哪里都可以,我也一样……可我还是想保护她,让她远离这些荒唐的危险……但果然还是不行吗?”哥哥茫然若失地立在那里,剑随之掉在地上。“从那时开始,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所以,住手吧,如果你真是我的父亲的话……母亲一定,也不希望你这样!”
“现在还不迟,你还有莉琳。放弃吧,哥哥,回到家里,和过去一样,一切都会好的……呜啊!?”
一时大意,忘记了哥哥还有一个小技巧,闪光,只是把刭化炼成光,正因为简单才容易得手,把我和莉琳的眼……
我听到了剑被拾起的声音,本能地横过剑一挡,虽然虽然勉强挡住但还是被砍中。
“父亲,为什么……”莉琳显得不知所措,她不是武艺者,眼睛似乎还没恢复,恢复了也一样,我们两高速移动并紧贴着,这种状况恐怕没法帮忙。
“就算这样,我还有你,你却被命运束缚,被艾露谢拉他们利用!”伴随这一怒吼的是他的猛烈一击,“如果把那个眼睛分离的话,你也不用承受这份痛苦……联系傀儡部队!”
“你这家伙简直不可理喻!”说到这种地步还是固执己见……现在不是牢骚的时候,受伤,增援,哥哥因为这空间增幅的力量,已经……
「绝望了。」
「你什么也保护不了。」
「你想弥补过去的空隙,但不敢直接面对而选择逃避,结果不过是以错误掩盖错误,填补旧的空隙却产生新的空隙,最后便是这种下场。「
这些是我脑中所想还是附在我脸上的面具(灵魂)的想法已经无所谓了。
我不知道他是谁,但他应该和我有类似的体验,所以他会附在我身上,看着我重复他的命运。
已经,够了,我没法保护莉琳,虽然对不起世界,但哥哥的做法或许也没有错。
说到底,自己想做的是什么?怎样才能让身边的人幸福?为此应该做到什么程度?没有答案。
就那么被哥哥打飞,在暂时浮在空中的我,看着空间中那些微的光点也即将消失,倒着看到莉琳的双眸,想着还能对看到我这狼狈样子的她说些什么。

她先开口了,那眼神让我如触电般浑身颤栗,在落地前支撑了一下。
“不要放弃。”只是这样毫无凭依的话,就足以在我的心中注入刭流。
“为什么呢?看着流泪的眼睛就知道你在勉强自己,”这些话应该是我哥哥说的吧?但我却停不下来,“你总有一天会跨的。”
“而且这样坚持下去有什么意义?使命什么的其实也无所谓吧?你不想和雷冯在一起吗?”我哥哥自然也不会沉默,“还有敏思,莉娜和露娜现在还活着,如果想见她们加入狼面众就可以了。”
“喂,你怎么知道她们的?”我再次支撑起身体面向哥哥,他知道胜券在握并不急于让狼面众进攻。
“在你当初拒绝后我确实想从她们那着手,结果你做得还真绝,以为到此为止的我却没料到她们去了别的都市后开始找我们的麻烦,要说命运这东西有时还真有趣。”
“那你是希望我加入你们被她们揍吗?你脑筋坏掉了?不过多谢你告诉我这件事,这样我可以安心地去死了。”无谋地冲过去被杀,我觉得我看到了下一刻会发生的事情。
“请不要把‘死’挂在嘴边,但如果表哥您心意已决,我会陪您的。”
“虽然一般人说死时有美女相伴是好事,不过如果是我的侄女就算了。”
“无法理解你们,不是可以实现你们的愿望吗?莉琳啊,你难道还要欺骗自己吗?”哥哥叹息着向我们走来,沾着我血迹的剑现在已经对准了我。
“是的……我还是想和雷冯在一起。”
“……”是啊,不管加上什么理由,那种愿望都不会磨灭。
“那你就更该舍弃那个眼睛,还有……”
“不过,我不会向那个空间许愿,我会用我自己的力量达成,更不会逃避自己的命运,而是迎接它的挑战,在这一切完成之后再去找雷冯。或许我会失败,或许就算成功也会付出代价,但就算那样,我也不会后悔,而是平静地接受那一切。”脆弱和坚强,在同一张脸上显露出来,这就是表姐喜欢的莉琳的原因吧?
“漂亮的话谁都会说!而且难道我的方法不是在改变命运吗?!还有你做出那样的选择,真的不管什么样的未来都能接受吗!?”
“我不知道,但我……”莉琳忽然睁大了双眼,“看到了。”
“什么?”
“……”
数秒后,灰黑色的大厅瞬间变得一片洁白,让人睁不开眼。

“这次又是哪呢~”听到了陌生的声音,但有着熟悉的感觉。
“没出错的话,应该是古莲丹。”以及似乎没有感情起伏的声音。
“我是不是已经死了?”我忽然觉得幸好带着面具,不然此时的表情一定非常丢人。
但就在此时我的面具消失了,同时身体不断地涌出力量,配合活刭很快止住了伤口出血。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两名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仆装扮的少女,明明5年没见,却能知道……
“啊啦?露娜,我们中头彩了!是敏思少爷吗?”双胞胎里从出现起就一直很有精神表情丰富的是姐姐莉娜。
“敏思少爷,您伤势如何?”向我深鞠一躬随后又表示关切、但话语生硬和表情平静的是妹妹露娜,此时她注意到了另一侧的哥哥,“黑路达少爷?”
“怎么可能,怎么想都该是……黑路达少爷!?”莉娜随着露娜的目光望去,之前的欣喜叠加了惊愕,随后是……
“您,‘回来’了呢?这次不是装成敏思少爷欺骗我们而是直接蛊惑他吗?”那深邃的眼眸和别有意味的微笑让人不寒而栗。
看来他们确实在别的都市有过不少摩擦乃至冲突……
“……是因为接近实现愿望的零领域吗?居然连这种事情都能发生……”被我们晾在一旁的哥哥老半天才反应过来,由于他犯愣狼面众们也傻站在那。
“‘您’在胡说什么啊?不过是因为有了贵人相助,这次我们反追踪你们在都市传送的路径——‘缘’罢了,不过她因为要追击另一伙要过会才过来。”
“也就是说耗下去是对我不利吗?”哥哥将剑指向了这里,“同一伟大意志的持有者们,行动起来吧!”
“来的正好,可以在少爷面前把账好好清算一下!”莉娜说着就复原了她的炼金钢,“Restoration!打扫开始!”
“哎?”发出惊呼的是莉琳,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有种要跌倒的挫败感的是我,展开行动却瞬间停下来的是狼面众,就算是它们大概也很难将其视作武器而攻击吧?知道那奥秘的家伙应该已经被扫出这个世界了。
“别大意,她……”没等我哥说完,一名狼面众已经被“扫除掉”。
和莉娜所说的打扫相符,她复原的是一把扫帚,不过柄内藏有刀,挥舞扫帚产生的冲刭群也不可小视。
「我是武艺者,同时也是尤特诺尔家的仆人。」这就是8年前她就自己那奇怪的武器风格对我的回答。
但我没有想到在赶走她们的5年后,她们依然保持着那样的装束和武器,一点也没变……
前言撤回!
变强了,变迅捷了,在这些预计之中的变化外的是……
这算什么啊!?
“让你们尝尝天才魔法少女莉娜的火焰球!”莉娜忽然坐在了扫把上,利用尾部释放的冲刭反作用力腾空而起,这还不算,她在空中向地上扔出了三小金属球,那是……
“FIREBALL!”是随着她的声音复原的炼金钢型刭脉冲爆弹!
轰轰轰!至少五名狼面众成了爆炸的牺牲品。
虽然从流浪巴士过来的情报贩子那知道了这种东西的存在,但由于成本和实用性问题亲眼见到还是第一次……不对,刚才那些话是怎么回事!?
“莉琳,有疑问待会再说,莉娜……”没等我说下去……
“不要做得太过分,姐姐。”虽然是妹妹,却沉着稳重给人感觉更像姐姐的露娜在一旁劝道,同时头发散发出念威操者特有的光芒,月牙形的念威端子散布开来,保护着她和莉琳的周围,不过操纵这些端子的并非念威手杖,而是她的“发卡”,将其做成这样当然不是因为什么特殊的嗜好,而是为了隐藏她身为念威操者的事实。
这就是她们所要隐藏的秘密——身为双胞胎却一为武艺者一为念威操者,这本身就说明她们的父母是违背了都市统治者的意愿结合的,而持有这一特性的她们也成为了某些人想要研究的对象,所以才从故乡逃离,乘上流浪巴士辗转于各个都市。那时刚回尤特诺尔家的我为了复兴家族开始收集情报和咨询,自然不会错过一个月也不会有一趟的流浪巴士的旅者,于是见到了和现在有些不同的双胞胎。相遇,相识,之后……当莉娜因我偶然发现露娜的秘密对我起了杀念时,露娜也是这样劝她的呢。
因为有着共同的回忆,所以我知道为什么莉娜是姐姐,露娜是妹妹。
啊,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露娜,你能对你手上的枪做一些说明吗?不是指尺寸之类的……”虽然我想继续留在对过去的回忆中,但不可能一直无视眼前的现实。
“这两把微声冲锋枪?空枪质量1.4kg,装满70发弹2.1kg,口径10米尔,有效射程250托尔,连射模式由螺旋式弹筒拱给50发常规弹,射速180发/分,点射模式由大型弹夹供给20发念威诱导弹,射速60发/分……”露娜不再说话,而是经由我耳边的念威端子传递信息,那些弹筒大概采用了念威端子的漂浮技术,居然自行脱落或从她的裙下飞出装到枪上,而她则以无休止的弹雨和狂舞的念威暴雷互相配合,对狼面众施以无情的打击。
“还真是除了尺寸都说了,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莉娜先不管,露娜你怎么会用这种东西!?还有什么念威诱导弹?你们俩这5年到底是在哪干什么啊?!
“你们,是不是太轻松了?”剑与剑的缝隙间是哥哥苦闷的表情,我和他的对决不分胜负,而莉娜和露娜在和我一并保护莉琳的同时不断地消减着狼面众的数量。
没有时间向她们介绍莉琳,没来得及布置战术,我们却自然而然地这样配合,整体向墙边靠近,即使面对被同一个意识操纵的傀儡们,也没有任何空隙。
4年时光形成的默契,经过5年也没有任何生疏。
能赢!在狼面众的数量仅剩10人时,我有了这样的确信。
“有什么,过来了……”莉琳如梦呓般的声音却让我有了不好的预感。
“真慢啊。”在哥哥那听不出抱怨的声音之后的,是狼面众的一个番队被传送于此,同样三十多名,外加一个实力不容小视的队长,再次维持住了这空间的异状,让人有些在意的是刚才哥哥所提到的这只队伍没有番队编号,而且队长是名念威操者,端子外形和安琪拉一样像羽毛,但感觉更有攻击性。
“抱歉,因为被人追击,兜了几圈,可能的话一分钟内结束战斗,不然的话……”那名队长的话还没说完,手下的狼面众已经如它的端子一般展开行动,原本就行动统一善于配合的家伙们变得更加难缠,而且实力似乎比之前强了不少,那名队长的水平也确实棘手,露娜的念威端子被全面压制,反观这边,莉娜的爆弹和露娜的子弹数量有限,持续下去的话输出很快就大幅下降,而且,露娜终究只是一个念威操者,除了大脑和神经系统优异外和常人无异,双手各持一把冲锋枪持续高速作战本来就不是一名少女所能承受的,即使经过了锻炼,看她的样子也要到极限了……
瞬间的视线让我确定她们进行了交流,那是她们特有的沟通手段,虽然一般念威操者探测脑电波会因人而异无法得到确定结果,但双胞胎就不一样了,在两人的发卡型增幅器的帮助下,甚至可以瞬间交换思维意识,如同一个人一样行动。
我不知道具体内容,可我知道她们打算做什么,那足以扭转战况,却会对她们造成损害,这是毫无来由的直觉,但我深信不疑。
“不可以那样……”莉琳又看到了什么吧,支撑着身体想要再次运用自己的眼睛,我却连劝阻她的空闲都没有。
她们都想勉强自己,以为牺牲自己救助别人是正确的做法,但被救的人如果不是关心自己的家伙就没有必要救,如果是关心自己的人被救也不会开心吧?
结果她们都走进了死胡同,可是,在抱怨这一切前,已经出不去了。
看不到出路。
于是想到了不是出路的对策。
“我们投降。”
“哎?”
“咦?”
“……”
交战在瞬间停止。
“正确的选择。”那个队长的回应让我想起带着狼面众面具的哥哥。
“你在想什么?”哥哥的回应则让我想起了过去的他。
“交涉,但不是对你,就现在的状况你已经不能代表狼面众,不过那边那位就不同了。”我面向了那位念威操者,“对于你会成为狼面众这件事我可是很感兴趣的。”
“哦?”
“什么!?你知道她……不可能,若是那样你不可能在她出现时只是那点反应。”哥哥的动摇出乎我的意料,难道……
“冷静,说不定只是他……”
“胡说八道争取时间对吗?”我立刻抢过话题,“不过你希望我有什么反应,做出夸张的表情说‘居然是你!’吗?这种情况允许我因为你的身份而有所迟疑吗?还有,对于你是狼面众本身这件事,我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应对了。”我只是死死盯着它,虽然真实的想法或许会被它探知,不过……
“虽然处于劣势,你那边的念威操者的干扰还是阻碍了我的探测,做的不错嘛,这股死守的执念……”正当我思索对方将这一点说出来的目的时,她的下一步言语正如我所预料的直击我的要害,“不过也无所谓,原本就探测不出个所以然的,我要求你正面回答,说出我的名字。”
“你是……”那是一个极短的停顿,但对我来讲却极其漫长,记忆如暴风一般在我的头脑中肆虐,原本只是对于念威操者成为狼面众好奇,阴差阳错知道了它是我熟悉的人这一真相,认识的念威操者并不少,缪拉家那几十人先不说,我为了收集情报和古莲丹乃至其他都市的念威操者都有联系。如果考虑要有会成为狼面众的锲机,在我的记忆里虽有几个,但要有成为狼面众的潜在理由或可能,有着极为优秀的实力,还要有足以让我惊异的真实身份,那么……
「是她。」

这样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比狼面众的话语更有诱惑性,一瞬间让我怀疑是否真的为我的想法,我的感性拒绝那个答案,我的理性提供了艾露丝玛乌·弗阿这个答案,但最后我还是说出了我想从根本否定、根本不满足所有条件的回答。
那是我灵魂的呐喊吗?
“安琪拉·缪拉。”
“答对了~”她随之变回了我那熟悉的身影,熟悉到令人崩溃……为何我没有猜错呢?反正回答后都会很快被狼面众击杀,但现在我心里又平添了一摸绝望。
“她来了。”不过莉琳又带来了希望。
“难道是?”莉娜的兴奋的表情让想起了露娜说的那个“贵人”,不过露娜什么也没说。
“糟糕……是你引的路吗?”那个念威操者的话语让我意识到露娜是在……
“不,只是你们消耗了超过预计的时间而已。”
“是呢,5秒后她会找到这里的概率已经上升到了72%,我为了无意义的事耗费了时间,现在也是……”念威操纵摇了摇头,“我刚刚感知到她,预计4秒后会到达,已经太晚了。”
“她到底是谁……”哥哥问出了我想要问的问题,他在质疑的这4秒钟发动了最后一波攻击。
然后,她来了。
是因为不像狼面众那么自如吗?为什么双胞胎和她的传送回伴随如此剧烈的光?
她又是怎么和双胞胎相遇的?难道她们也在杰露妮?不过如果是都市的传送,考虑到兜圈子的问题不一定是直接回来,这么多天在别的都市活动倒也正常,是在共同讨伐狼面众时相遇的吧?当然也可能是她恰好过来和莉娜她们无关?至于她怎么掌握传送技术的……
不是我开小差,只是这个景象实在是让我的大脑没法再做正经的思考了,在我睁眼之前,我那莫名其妙感到疼痛的太阳穴就已经诉说了来者的身份。
“为什么是你啊?库拉拉!”
“您终于来了,库拉拉小姐……”莉娜的话让我那无谓的期望彻底粉碎。
“呦,表哥,我回来了。”库拉拉一副轻松的表情,“陷入苦战了?”
瞬间的脱力感让我放弃了对她独自跑去杰露妮的责备和忽然出现在这的质疑,“先……”
没有说的必要了。
就在刚才,数十个库拉拉散布于大厅的各处,用她那造型独特的蝴蝶炎翅剑的刃斩击或是柄尖端刺或是从护手射出火焰的刭弹或是……完全没有重复的,将狼面众们的面具瞬间破坏。
“真是的,无论是数量还是战力都没理由输给他们吧?”那一瞬后库拉拉的身形仅留下一人利于我身侧,而狼面众只是剩下哥哥和那名念威操者,是因为库拉拉对他们的身份在意还是因为他们有能力抵挡库拉拉的一击已经不重要,先……
“不过到底是什么情况?那个长得像你的是敌人?难道是失踪多年的黑路达……”库拉拉能判明情况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不过在感慨她快人一步的优点前,她的下一句话让我的太阳穴几乎爆掉,“话说,表哥,我该管你的哥哥叫什么?”
“舅舅!你好歹记一下家谱啊!还有为什么对我叫表哥对他却按辈分叫啊?!你到底有多不尊重我啊?!”
“本来就无所谓的事吧?只是因为都叫表哥分不开而已……简单的说,他加入了狼面众?”
“嗯。”
“明白了,抓住他们剩下的交给表姐决定就行了吧?”只确认自己能且需要搞清的事情,做自己能且应当做的事,将思考对策之类的交付于别人,有时还真有点羡慕库拉拉这没头没脑的潇洒作风。
但这次她还不够快。
我拿掉了面具,狼面众几乎被全歼,在这放着不管也会复原的空间里,哥哥和那个念威操者能做的只有立即开溜。
在想到这一点前我们已经习惯性地开始追击,然而……
“她来了。”
“咦?”
“侦测不能。”
“还有谁?!”
她不是莉娜知道的人,她到达这个空间前没被露娜发现,除此之外我没法对眼前忽然出现的这名外表看似十七八岁的少女做出任何判断,虽然她穿着杰露妮的校服,但在她给人的不真实的感觉已经告诉了我那只是个伪装,甚至连她现在的外貌也是如此,如果说狼面众是如傀儡一般的武艺者,她就是伪装成人的傀儡。
她的本质应该远超我的想象,不然我也不会莫名其妙对她产生一种远超面对污染兽的恐惧和杀意。
我本能地想逃离这里,也本能地想彻底毁灭她。

“居然是你……”出乎我的意料,库拉拉知道她,但她话没说完就消失了,我连吃惊都没来不及就发现莉琳和哥哥也不见了。
“你到底……”是谁?还有做了什么?
“不必担心,我无法干涉莉琳·尤特诺尔和库拉丽贝尔·隆斯麦亚的存在,只是根据安琪拉·缪拉的要求调整空间内的光与声波的传送路径,并于空间解除前在两侧同时进行观察。”少女似乎是回答了我的问题,但回答的内容让我觉的面对的是查询都市资料用的机器,之后安琪拉的话完全转移了我的思考焦点。
“也就是说,雷芳庭不会对莉琳造成什么伤害。只是现在时间不多了,为了方便交待遗言把人分成了两组,黑路达想要告诉你的话会经由莉琳传达的。”
“遗言!?你们对我哥哥做什么了?”一个有一个冲击性的事实让我连质问安琪拉为何会成为狼面众的时机也没有。
“她——纳米细胞分离母体1号·雷芳庭现在要求狼面众全体从空间夹缝到零领域执行没有期限的待机,对于被附身者这是逃离世界威胁的机会,对于附身者却是让他们回到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想回去的地方,这个矛盾导致了狼面众的反叛,结果身体都被分解,而经验和能力被数据化,舍弃灵魂重组后得到的真正的傀儡就是我刚才带来的部队,只要操纵得当战斗力更强……”
“够了,我想知道的是……”
“你已经无法思考了吗?”安琪拉那原本美妙的声音现在听来只是让人感到恐怖和憎恶,“狼面众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无论是否听从都会从这个世界完全消失,你的哥哥选择了顺从,毕竟这和他最初的愿望并不矛盾,而且他有其特殊性,只是他无论如何都要带走莉琳作为依托,现在失败,就只有被分解还原为极光粒子的下场了,不过我们会给他留下遗言的时间,并在零领域保存他的灵魂。”
“……”
“建议你们不要采取过激行为。”那名少女,或者说呈现那样外貌的纳米细胞分离母体1号·雷芳庭突然发话了,这时我才意识到莉娜和露娜也和我一样摆开了架势,“我现在主要的任务是观察,但也会对你们妨碍通话的行动进行封锁。”
“明白了。”我示意双胞胎解除战斗态势,实力差距是绝对的,即使是库拉拉也远远不是她的对手,无力阻止那边的事情的话,只能问出心中的疑惑。“那么请回答我,你是何时,又为什么会成为狼面众?”
“不知道我成为狼面众的理由也能猜到是我?是哪里露出马脚的呢?”
“没有……”
“居然只是猜的吗?是该感叹你的直觉准呢?还是该感叹原来你居然一直都在怀疑我?”
“都没有,只是……”我反复整理自己的思路,想到了决定我判断的理由,“只有你是狼面众这个事实是我无法接受的……到现在我也想不明白,如果你是的话,最初就应该……”
“嘛,我正式成为狼面众只是几天前的事情,就是那场大战中我接受了这个面具,不过在很久以前我就和它接触并展开合作了。”
“!?”
“这么说吧,就在5年前你和狼面众遭遇时我也注意到了他们的存在,不过基于某些理由我在那段期间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操纵情报让你活在恐慌之中,也假装不知道你赶走了莉娜她们,相反我悄悄地联络她们,促使她们最终离开古莲丹并永远不再联系你,也是基于那个理由我干扰了黑路达想要利用你的样子诱骗她们的计划,因为我知道他得手后一定会以此要挟你。”
“……?”
“原来如此。露娜,我猜对了~”莉娜皮笑肉不笑看了看一言不发的露娜。
“不论原因如何,奶奶没有干涉此事。后来我只是一直和你行动,只是在大战后不久我以两个身份从多个角度误导了米雅梅丽雅她们,促使了那件事情的发生。”
“你……到底……”
“你有足够的头脑和阅历去想到那个理由,不过在很久以前你就封闭了自己的心,因为害怕失去,为了保护自己而本能地不去那么想,你不敢爱别人也不敢接受别人的爱,提古利斯大人和我以为时间能慢慢治愈这一切,但我们都失败了,记忆就算本身被淡忘,其影响也不会消失,何况你明明那么痛苦也不愿将其遗忘。”
“我……如果连那些都抛弃了,就会觉得我不是我了。”
“嗯,是啊,不然我当初就想办法让你加入狼面众后抹消你的记忆了。”
“……”
“不过,那是不可能的吧?所以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便连在你身边都做不到了。你是武艺者,尤特诺尔家的当主,我是念威操者,黛尔伯娜的孙女,那之间的是我们被赋予的使命和人们的看法,只要活在这个都市里就不可能无视,选择逃离的黑路达失败了,完成了使命并有了足够资历挑战这些的提古利斯大人最终被自己所束缚,我不知道还有别的方法……而在那一切之前,我也不知道你的想法,因为我没有勇气问这些。”
“……”
“所以,我只能任性地把所有在你身边的女性都赶走……明明知道这些都没有意义。”
“这种依吉老师的小说里才会有的剧情居然会发生在我身上……”但是,我并没有感到吃惊,那么,果然这些我都意识到了,我只是无视这些,把她的心意视作单纯的友谊或好意。
不过有一种想法没有改变,现在也是如此,不知为何现在说了出来。
“安琪拉,就像你的名字的古语含义一样,我一直以为如果世界真的有天使,那一定是你这样的人。”
“很遗憾,如果有哪怕是一丝机会实现我的愿望的话,我情愿变成恶魔……敏思,你现在恨我吗?”
“应该,但我做不到。”
“这样啊,你不会因为我对你做过的事恨我,但连我对她们做的事也会原谅吗?”
“我……”那是毫无逻辑可言的回答,但却是我的真实感受,“只是不希望你走。”
“……”安琪拉愣了一下,我们都陷入了沉默直到……
“那边结束了。”雷芳庭机械一般的声音响起。
“哦……那这边也该结束了。雷芳庭,这样的资料你满意吗?”
“没有参考价值。”
“不过这就是我的答案。愿你能实现你的愿望。”
“再次确认是否要还原构成身体的极光粒子,以及要放弃在零领域保存灵魂。”
“多余的提问,对于你已经得到了想要的资料,就算没有我也能指挥狼面众的替代品了吧?”
“怎么……”虽然已经从她们的话语猜测到了之后发生的事,但还没有心理准备接受眼前发生的事。
安琪拉的身体并不是像传送那样消失,而像是被击碎面具的狼面众一样,开始变得透明,并不断飞散出闪光的粒子。
“已经警告过了。”在我和莉娜她们采取行动的瞬间,雷芳庭释放的强力电击让我们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为……什么……”我只能勉强抬起头,喃喃地问出这无用的问题。
“因为我无法想象不能跟你在一起的未来,所以情愿消失……”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
“……你的母亲去世的时候,葬礼中你一滴眼泪也没流,但那不是因为你坚强或是没有感受,米雅梅丽雅说过你在晚上做梦时都会流出泪来,然后,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她的提问的吗?”
“……如果我那时哭了,大家会更伤心的……”
“是啊,她和我都一样,喜欢上你那难以置信的温柔体贴。”
“你真的就打算这么消失吗!?你的愿望,应该没实现吧?”
“那你希望我的愿望实现吗?哪怕是把这个都市乃至世界都牵连进来?”
“……”
“敏思,你会永远记得我吧?”
“嗯。”如果想要留住她,是不该回答让她满意的答案吧?但我无法改变这一切,也不打算说谎。
“这就是我最后的愿望。”安琪拉彻底化为粒子消散在那迷幻的空间中。

…………

能行动时一切已经恢复原状,库拉拉的沮丧样子在预料之中,毕竟能在瞬间把她放倒的人实在是不多,莉琳只是默默地立在那里,看到我们后扶起我们,平静地告诉了我们哥哥的遗言,对于狼面众的现状和他的动机已经知道了,对于牵连父母和我感到歉意之类的在预料之中,但关于莉琳她自己的,比如哥哥对于她的愧疚和希望我们照顾好她的托付这些可以预计到的内容却只字未提。
不过她问了一句:“表哥,我长得很像母亲吗”
“嗯。”梅珐的音容笑貌在7岁孩童那经过15年的记忆里早已变得非常模糊,但我毫不迟疑地答复了她。
然后在心里答应了本没有听到却自己猜测的哥哥的嘱托。

第二天我就这一连串的事到王宫进行了汇报,艾露谢拉陛下得知此事后,没有什么反应,但是这种平静对她来说才是最少见的。
而我在王宫的庭院中漫步,幻想着那羽毛形的念威端子能想过去一样飘然而至,但最终靠近的终究还是艾露丝玛乌小姐的蝶形端子,告知了我缪拉家的情况和念威网络的变更,除此之外什么也没说就飞走了——因为我终究没有勇气去问安琪拉的事。

“敏思,这段时间还好吧?”在王宫中偶然遇到了威尔特莱表哥,他秀气的脸与他的文书工作很相称,但他那高大的身材和长衣下隐藏的肌肉和刭息都在向别人诉说他的另一个身份。
“嗯,这段时间辛苦您和卡娜丽斯姐了。”直到现在,李文家的人还是忙得不可开交,幸好有他们,不然这个都市早就乱套了,从各种意义来说都是如此。
“咦?那个护臂?”他注意到了。
“嗯,哥哥的遗物,莉琳交给我的。”哥哥在被暗杀时虽然身体被毁,但由于人形污染兽的乱入,杀手只带回剑去领命,留下了过去是尤特诺尔家象征一般的红玉护臂,所以只有这个是唯一的原件,没有随着哥哥的身体和武器一并分解,而是由哥哥在他走之前交给了莉琳,并告知了此事。
“原来还有这种信物啊,如果能早些注意到就好了。”他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以为是15年前哥哥出事时交给莉琳的,这样正好。
“对了,表哥,你在9岁前是练习细剑吧?”
“是啊?怎么了?”
“为什么用大剑了?”
“那个啊,父亲说原本就是要我使用大剑,不过我年幼时力量不足,所以从细剑到双刃阔剑到现在的大剑,这么一步步练过来的。”确实是很合理的回答。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原本是练大剑的?”
“应该在父亲把大剑交给我时……有什么问题吗?”这种安排确实没什么问题,我们王家的子女在出生起很多事情就订好了,武艺、婚姻、地位乃至命运,要是全部都小时候交待清楚也没有意义,反而奇怪。
“没什么,随便问问,看到哥哥的遗物,最近有些怀旧。”
“哦……别太陷进去就好……我去帮卡娜丽斯了。有空时到我家坐坐吧。”
“嗯,谢谢。”我就此别过,离开王宫。

不过刚才的安排现在有了新的解释。
杀死哥哥的人,正是威尔特莱表哥的父亲,提古利斯爷爷的女婿,佩雷特·李文,三王家的分家,执行隐秘行动的李文家的现任当主。
执行提古利斯爷的密令,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那件事后他也一直感到不安吧?才会在那之后让自己的儿子,威尔特莱表哥改习完全不适合暗杀的大剑,也是表示不想再让子嗣从事此事。
但李文家的使命不会因此中断,最终卡娜丽斯姐还是修行细剑,甚至还成为天剑,结果她这个影武者反而成了对王位的最大威胁。
身为王家影子的李文家说不定就是担心哪天真的会变成影子消逝于黑暗,才会派卡娜丽斯参加我那闹剧一般的政变。

不过,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正如莉琳在将护臂交给我时说的话,“已经过去了。”
昨天的事情为我的过去画上了句号,包括我那自负的梦——昨天在脱离空间后就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去问莉娜,结果那些果然是我的胡思乱想。
边走边想回到到家门口时,感觉一切仿佛回到了5年前,但又有着确实的不同,从那里确实地向前迈进了。
这个家重新成为了一个家,当然不是因为重新有了女仆或护卫,而是因为有了……家人?

“你怎么……”我好半天才说出下个词,“穿着……”
“嗯?这样方便打扫啊?”莉琳就那么穿着女仆装拿着鸡毛掸子熟练地……我的天啊!!!
“无论如何你也没必要……还有陛下看到了绝对会把我……”后面的我不敢往下想了。
“只是我想这么做,打扫自己家是很正常的事吧?”正式回到尤特诺尔家的莉琳的首个行动让我明白了温柔体贴是怎么害死人的,只能期望陛下没有望向这边……
“莉、莉娜和露娜、娜呢?”
“她们应经在训练场做好准备了啊?”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有同样感受的还有莉琳身边不知所措的艾露丁·李文,被指派过来的莉琳护卫,和李文家过去完全绝缘的,威尔特莱的堂弟,虽然我有充足理由去揣测李文家的用意,但正因为是朴实文弱以至于看起来有些不可靠,但却被我熟知的艾露丁,我才会批准他,顺便卖给李文家一个人情。
终究,我还是以当主的思维思考事情,是个冷酷无情的人。
但安琪拉却不这么看,为了这样的我做到那种地步,只是希望我能永远记住她。
记住她又能怎样呢?还是说是希望我一直想着她,她的样子,她的言语?
或许我应该随她而去吧,但那明显不是她的愿望,她是希望我活着,然后一直被她的话语所影响?
……
「但我记得你从小就对动植物感兴趣,如果不是在这个除了战斗外什么都不关心的城市。说不定会成为学者呢?」这是我和她最后一次私人性质的谈话。
「利用我也没关系……那样想你心里也能好受些吧?而且这样我也可以适时收取利用我的代价啊……你啊,总是不想欠别人什么呢。」她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境说出这些话的呢?
「除非……追到我就不说。」我想到了“追”双重含义,但还是将其否定。
「我有我不知道的事,但这并不妨碍我做我能做的事。」她在我遭遇狼面众后和她就此事兜圈子时说过的话,不管这句话的真假,那个时候都鼓励了我。
「有时候很羡慕米雅梅丽雅小姐,因为她可以比较直接地问自己想问的事,或是表达自己的感受,虽然不是直白……」有一次谈到米雅梅丽雅,她毫无来由的冒出一句,现在知道不是毫无来由了。
「你啊,总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会长皱纹啊?」这些是什么时候说的来着?应该也是不止一次说过。
「我不会强迫你笑,但是你也没必要强迫自己做某些事。」她对我说这话时我还在隆斯麦亚家吧?
「无论是什么,只要你想就说给我听。」是我父亲去世时对我说的?
再往前的话……
「敏思,你以后想做什么?」
「尽快掌握化炼刭和剑术,成为一名优秀的武艺者,跟着哥哥战斗。」
「我问的是,你自己想做什么?」
「如果有空闲时间的话,我想多看书,成为像依吉老师那样博学的人。」
「是要成为学者吗?」
「那是不可能的吧?不过我想知道这个世界的一切。」
「没什么不可能啊?敏思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可以了。」
还有很多很多……
结果我能想起的,居然都是她鼓励我的话语。
安琪拉,如果那些都是你心底的话语的话,那我就如你所愿,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不过,应该会出乎你的意料吧。

双胞胎已经在训练场恭候多时了。
“您终于想通了,少爷?”莉娜的笑容和话语将6年前在这里的一幕的接续到了现在。
“嗯,‘父亲和哥哥去世早,所以没有掌握’只是搪塞的话语,书籍有记载,我也有见习和初步训练过,只是因为厌恶使用化炼刭连带的回忆,而一味逃避罢了。”我说着,向曾属于哥哥的左护臂注入刭,“不过现在捡起化炼刭不是因为身为尤特诺尔家的当主必须继承三王家中唯一的化炼刭,只是因为我想变强,可以吗?”
“还有比那更充分的理由吗?”莉娜复原了武器,“虽然我原本以为会听到您要守护谁的宣言呢?”
“没有实力那只是空话吧……”而关于‘实力’的话题让我想起了昨天的战斗,“昨天如果库拉拉赶不过来,你们打算做什么?”
“哎呦,您发现了啊?”莉娜假装苦思的样子,“那个时候……”
“我们打算解除限制。”露娜依旧平静地说出了让人无法平静的事实,“我们在外面借由科特博士的‘念威和刭同源理论’的扩展实验强化了共通能力,解除限制的话,不只是思维,能力也能增幅和共享,就结果来说,我们能暂时持有和对方同等的刭或念威,自身的力量也会进一步提升。”
“理论和你们的具体经历先不管,如果那么做的话,你的身体根本……”我对不好事情的预感还真准。
“对姐姐的负担不比我小……压制非队长级的四十人预计20秒,应该不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损伤。”
“你会用‘应该不’就等于是说‘一定’,而且你们不打算只使用20秒吧?莉琳看到了……”
“不过最后我们没那么做不是吗?”莉娜一拍掌,“往好的方向想,是不是说我们改变了未来?”
“虽然有所谓的‘旁观者效应’理论,但我的看法是,莉琳只能偶然看到数秒后的未来的是因为这是她注定要看到的景象,景象不一定是未来,而看见的行动是过去注定的一部分,这一行动导向了那个世界可见的未来,其中并没有矛盾。”
“不明白……”
“少爷的意思是说并没有改变,一切均已注定,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一切都注定不是很无聊吗?而且我们又不知道,那不是很糟糕吗?”
“正好相反,‘往好的方向想’。”我把话还给了莉娜,“一切都很注定也没什么啊,反正我习惯了被决定好的未来,而我不知道结果,那就足够有意思了。”
“敏思少爷……”
“很久以前我就说过叫我敏思就可以了吧?”我复原武器摆开了架势,“真没想到库拉拉被关禁闭也能给我带来不便……练习就麻烦你们了。”
“也是很久以前我们就说过坚持要叫您少爷呀?打扫……不对!总之我准备好了!”
“念威端子就位,记录开始。”

…………

战斗,我曾经厌恶但不得不进行的行为,这个都市的主题和存在意义,只要这个世界的还存在,就会和古莲丹的脚步一样没有休止。
然后,不论结果如何,这一切都会化为记忆存于众人的心中,牵引灵魂到达那个世界。
那么哥哥会看到吧,我对他的单向承诺,或许能让他安心下来不至于在那个世界中迷失自我。
艾因雷因会看到吧,我们作为他的末裔的人生,或许可以支撑他继续同伊古纳西斯战斗下去。
还有安琪拉,或许你的身体飞散为粒子,灵魂也真的消失了,但你不会消失,因为你在我和众人的记忆里,会在那个世界里,永远存续下去。
 楼主| 发表于 2010-9-17 17:3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hou7 于 2010-9-17 17:39 编辑

本来是说明占楼到此为止的,不过还是多说几句作为后记吧。
作为差不多是第一次写的同人,挨批评是早就预料到的,但当初被批成那样还是有点难以接受,也不是一句“害怕钢壳都市被撤区,恰逢征文期间而写出来,希望能引起大家注意的应景之作”就能敷衍的,让评委难受的事实没有改变,虽然给部分评委也回过“对不起”,但还是借此机会再说一次吧,也给那些又因为本文而闹心了的读者们。
至于内容,开头是对原作的14卷加了个人的原创剧情,后面的内容和很多角色都是个人的发挥,如果原作的读者觉得别扭的话,那还是只有说抱歉的份,毕竟这个同人写好时15还没出(虽然修改也参考了15卷)。
如果看了本文仍然觉得糊涂,那么请尽情骂我,如果有一部分不明白,比如说“从1到7的一半都是敏思的回忆,这个和之前的标点符号照应”或是“第一篇的结尾那个少年时谁”,虽然文中也有所暗示,但确实是要交由本人的另一篇同人说明的,就是同样被骂道头臭的同人2,当初的预想是以两篇文章,两个都市的人们的不同视角交待同一时期的事件,即使到现在这个打算依然没变。
这样说好像还会把同人2修改后再登出来,不过在下的脸皮再厚也还是有极限的,包括这个暑假修改完的同人也是权衡再三后丢了出来,如果仍然是恶评如潮的话,那么说明在下确实不适合写东西,在下也可以安心了。
但还是厚着脸皮,希望上一次的评委能指正这次修改的优缺点,好好的批一顿。
最后补充一句,虽然欢迎批评,但在下不是M。
有人觉得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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