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为首页收藏本站繁体中文

轻之国度

 找回密码
 注册(右键在新窗口打开)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查看: 9879|回复: 20
收起左侧

[完结长篇] 【幻想系/日常系】昼之境,夜之语 第二卷:极端填充 (2月26日 完结)全文放出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10-10-31 12:2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chenyuan88 于 2011-2-26 23:08 编辑

故事简介:8月中旬的濒江市,一日一杀的凌晨疯狂惨剧不断上演。
日常变成了硬币的正反面:正面是警方对凶手的重重追缉,反面是魔道术士们对猎奇杀人鬼的层层围捕。
为何会有如此凶残的杀戮行径?血腥的清晨要侵染到哪一天?这背后到底有着怎样的深暗黑幕?
举国罕见的残杀碎尸案进行到第4天,遭受重大挫折的术士们意外迎来了不明来历的援手。
而这个犹如天上掉下个最终决战兵器般的援军,却是一个少女?!

昼之境,夜之语 第二卷『极端填充』
在此奉上。
祈愿观众能全力全开的吐槽。
先行敬谢。

第一卷位置:https://obsolete.lightnovel.us/viewthread.php?tid=215795&extra=page%3D2
########################################
最后一章了,算算写了将近4个月......比第一卷长了好多。
一夜完结。
敬请期待下一卷。

感谢好友绘制的女主角人设,个人感觉大赞
总之每周依然会尽力更新。
最后还是非常期待观众感想和建议的。

本帖子中包含更多资源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帐号?注册(右键在新窗口打开)

x
 楼主| 发表于 2010-10-31 12:2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henyuan88 于 2010-12-1 22:59 编辑

                                                                                            第二卷 极端填充
  
                                                                                       第一章 红方:炮八进七 下底吃马
  
  世界是个循环,请记住是自己的弱小成为了垫脚石造就了强大的别人,也别忘记自己的力量是多少人碾转沉淀才传递到自己手上。
  
  黑夜渐渐消融,黎明尚未到来。夜雾却没有消褪,和稀薄的月光一起静静的笼罩着世界。光与暗的朦胧分界,阴与阳的混杂领域。一切都沉睡在暧昧不清的时间和空间里。此刻就像很多人描绘的原初世界一样,混沌而又虚无。在这样的地方,连幻想童话也会化为实体吧,连现世真实也会融为梦境吧。一切都被掩盖,一切也都被承认;孕育无数可能性,吞噬一切可能性。
  一道光刺破了这浓到化不开的宵暗凌晨,然后就像创世一样慢慢把黑暗中的景物勾勒出来。
  油黑色的柏油马路就像一条沉静的黑色河流,上面还有着如同波浪的开裂断缝;人行道上铺着绿黄相间的地砖,随着光照浮上油腻的色感;人行道的另一边是住家小区的围墙铁栏杆,伴随着那道光在地上编织出一张光影间隔的网;道边的一排梧桐树依然保持着静默,它们的树影被光线从黑暗的地面中扯出,光怪陆离的越拉越长。
  由过路出租车发出的这道光在马路上慢慢加速,扫过凌晨的寂静街道,在照射出路上景物的同时,也把一个身影和夜色分离开。那是一个穿着褐色正装的高个男人,拎着一个厚厚的中型手提包,独自行走在城市居住区的街道上,感觉就如同一个起早贪黑穿梭于城市各个角落的营销业务员。男人看上去有点清瘦,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昏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步速很快,但是步伐却丝毫没有紊乱。
  盛夏8月的清晨总要比其他季节来的更早一些。此时快要破晓了,为了省电路灯早已熄灭。瘦高个男人低下头看了看左手的腕表,过4点半了快要5点。他抬头看了下依然昏暗的天色,然后很快的走过了街道的转角。
  追踪了整整一夜了吧。瘦高男人松开了正装衬衣的领口扣子,活动下脖子。靠着某个家伙提供的便利搜索,终于把目标圈定在这一带附近。男人露出了仿佛猎人看见猎物踩中捕兽夹一般的危险微笑,他从西装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小盒子,里面装满了细小的黑色沙状物。
  他停下脚步,把小盒子平放在手心,只见里面的黑沙就像液体一样开始缓缓流动,最后慢慢在某一边上聚集起来。
  “这边吗?咒力扩散越来越强了。”瘦高男人把小盒子收回口袋,望向刚才盒中沙盘聚集的方向,“看来就要到时候,我得更快点,别被那帮公差抢了生意。”
  瘦高的男人掂了掂手提包的分量,整理了下被夜露打湿的短发。接着他快速走过马路,钻进了住宅楼房之间的间隔深巷中。在阴影密布的小道上,男人的步伐越来越快,就像魅影一般无声无响的穿过暗夜的雾霭,最后几乎以一般人奔跑冲刺的速度疾行穿过一个住宅小区。他灵巧的翻身越过低矮的冬青树绿化带和花园式护栏,双脚重新站在了另一条马路的人行道上。
  男人站在原地没有继续行动。长时间的高速步行移动好像并没有让他疲惫,完全没有气喘吁吁的表现。他扫视了下这条窄小的单向马路:两边都是旧式门面房,因为时间太早基本没有店家开铺;唯一和刚才街道不同的是,这里环卫工人已经开始清扫街道了。竹帚扫地所发出的沙沙音,给毫无生气的街道带来了一丝人气。一张被扯烂的报纸随着环卫工人的扫动,滑落在男人脚边,肮脏的纸面上依然清楚的印着粗黑体的新闻标题:全国罕见残酷虐杀案件已连续发生两起,警方全力侦查已有突破。
  男人瞟了一眼报纸。只察觉到两起吗?实际已经死了3个人了呢。男人若有所思的看向街口。
  但是瘦高的男人并没有太在意眼前的废纸和环卫工人,他盯着这条街道上唯一的灯光:写着“星空极速网吧”的荧光招牌。这个网吧实际位置是在楼上的,下面只留了一个楼梯入口和便利店。便利店刚刚开门,灯还没开就已经迎来了买烟的客人。男人看了下腕表,已经过了5点了。就在这时候有人一边谈笑一边从网吧的楼梯上走出来。
  是暑假包夜通宵上网的学生们。这会他们已经从网络和游戏的鏖战中脱离,三三两两的笑骂着回味刚才的欢乐。暑假对于年轻学生来说是个自由放纵的黄金时段,和同学朋友在网吧里或热情四射或无聊蛋疼的耗上一夜正是他们的浪漫。清晨即将到来,他们掂量着兜中不多的零钱,准备随便找个早点摊糊两口豆浆面饼,然后回住所舒舒服服的躺上一天。出来的一群人里其中有一个男生好像并没有结伴,下了楼梯后就打着哈欠独自拐入了一条巷子,男人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握紧了手提包就立刻跟了上去。
  困倦的男生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背后已经被人跟上,慢慢晃着身子走过小巷穿过马路。男人跟着他走了几个街口,但是没有继续跟踪,而是放弃一般的转入一个已经开始拆除的旧楼区。
  他走过几个已经拆了一半的2层矮楼,最后来到两栋空楼之间的一个死胡同里。黑暗的角落里有个影子,只露出轮廓,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人,它的脚下散落着一堆烟蒂和被拧成团的烟盒,烟蒂还冒着青烟,显然是刚抽完的。
  “就这样放掉自己猎物好吗?”瘦高个的男人慢慢逼向黑影,把死胡同的出口封住,然后漫不经心的挑衅,“就这样让刚才那个男孩子走掉,亏你还在楼下买烟,等待那么久。”
  黑影没有发出言语,只有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渐渐响起算作回答。
  “还是说你其实把目标放在我身上?那正好,我们俩都算是猎人吧,杀人鬼。”男人扶了下眼镜。
  黑影依然没有发话,喘气声开始透出疯狂和渴望。
  “那我也不罗嗦了,天亮之前就收工,这样那帮公差也无话可说了。”男人嘴角露出黑色的笑意。
  黑影仍然保持沉默,但是呼吸声已经在狭小的死胡同里开始产生回音了。
  “好吧,最后的问题,你究竟想要什么?”男人拉开了手提包的一条拉链。
  黑影的喘气已经取代了他的所有声音,所以它用行动来回答。从黑暗的角落中冲出异形,旋风般扑向看似瘦弱的男人。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男人站在原地不躲也不藏,“去!!”
  随着他的命令,一道如蛇一般的黑色闪电从手提包里窜出,直接抽中了黑影。黑影翻滚着被打回角落里,喘息声更加急促了,好像一头凶猛的异兽被激怒了一样。
  “只有杀意却没有杀气,空荡荡的感觉真没劲。你以前到底怎么杀人的?你真的是祸吗?”男人轻蔑的语气继续激怒着对方,一条黑色的铁锁链从手提包里伸出,像活物一样盘绕在男人的胳膊上,“你的咒力扩散现象明明很激烈啊。”
  “噢噢噢吼….”黑影发出意义不明的低声咆哮,又一次冲了上来。不过男人只是把手抬起,锁链立刻“哗啦啦”的有了动作,快如霹雳一般的把黑影抽翻在地。
  “够了,我们浪费太多时间了。”男人已经厌烦了,他打了个手势,“上!”
  锁链像听懂了命令一样,马上把缠上了黑影的躯体,像要掰断一样的用力勒住。“死吧,就这样。”残酷的语言从男人口中吐出。黑影像被扔上油锅煎炸的活虾一样不停地蜷缩挣扎,可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撼动铁链一分。
  男人站在一边看着这场残虐绞刑,眼睁睁的盯着黑影失去活力,但是它的呼吸声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强。男人走上前去:“好顽强啊!那么就让我最后……”
  话还没说完,有什么东西飞向他的面门。男人立刻闪身躲过,那个物体飞了很远最后砸在楼房的墙上粉碎了。
  砖块吗?飞刀?男人一时没看清刚才那是什么。
  但就这一犹豫,空隙就产生了。锁链因为主人意志的松动而有所迟钝,黑影立刻从困牢中解脱出来。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混杂在一起,令人狂躁的声音几乎传遍了整个废楼区。
  什么东西开始填充进来了。
  什么东西开始压缩起来了。
  什么东西开始爆发出来了。
  “你这家伙!”男人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要出现了。这种犹如脚下踩着一个即将爆发的火山口的感觉,让他冷汗湿背。必须快点了!“去吧!”男人一挥手,锁链又凶猛的袭向黑影。
  非人可以理解的光景涌现出来了。黑影慢慢举起一只手,周围的景象顿时一阵扭曲,锁链就像在石板上钻孔的泥鳅,不断抽动就是无法再接近黑影一分。接着所有现实都被颠覆了:原本寂静无风的半退夜幕好像被什么人一把卷起,化为黑色的风暴;支持站立的大地也开始颤抖起来,两边的楼房纷纷摇摆起来;就连重力也无法维持,开始分崩离析的碎砖瓦片不但没落到地面,反而开始逆向升起,围绕着夜幕暴风聚向漩涡的中心;而那黑影正是扭曲世界的中心。
  瘦高的男人吃惊到说不出话来。看着眼前的反常景象即使是那些浸淫魔道多年的术士恐怕也要为之颤抖。
  “这,这到底是?咒力扩散消失了?不对!!扩散的咒力反而逆流回身体了吗?但是!!这固有术式到底是怎样的东西!?”男人开始有些控制不住思考和言语了。
  杀了它!!这家伙不是人类吧!瘦高男人的生存本能迫使他需要快点行动,不然身体很快就会被这异界风暴撕个粉碎。
  “去吧!”男人又拉开了手提包的一条拉链,包上还有2层隔层。接着又一条锁链呼啸着从包里飞出,窜向黑影。可是和前一条一样,被挡在黑影一步开外不断抖动。
  “啧!!再来吧!!”他把剩下两个隔层的拉链都打开了,这下4条锁链呈围攻之势包围了黑影,但是局势一点也没变化,锁链不断颤抖着无法前进一步,就像被捏住七寸的蛇一样白费力气不停挣扎。
  “怎么会这样?!”男人已经冷汗淋头,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他知道如果不阻止对方,自己一定无法全身而退。他一把握紧四条锁链,暗自发动了术式,只见4条锁链上立刻电光游走。化为电蛇的铁索马上开始全力突破黑影的无形阻挡,渐渐的就要缠上黑影的身躯。
  胜利在望!!男人露出了有些安心的笑容,赌上一切全力操作着4条电索逼住黑影,眼看就要能击毙对方了。
  下一秒,一切都静止了。暴走的凌晨,逆流的重力,崩溃的地面,一切戛然而止了。锁链因为突然没了阻力而失去准头,偏离了目标,接着“哗啦啦”的瘫软在地上。
  男人的瞳孔放大了,视网膜上映射出的是,对他来说需要异世界理论才能解释的景象。
  死后的世界,不就是异世界吗。
  什么嘛,这根本反了啊。
  再一下秒,第一道晨光刺破了黑夜,世界恢复了运作。死胡同两边的两座废楼轰然倒塌。
  断裂的锁链被碎砖压着,迎接着新一天的到来。
  
  
  “将军不成反被抽。”
  远离楼下喧闹的某棋牌娱乐吧二楼,一张台球桌落寞的摆在空荡荡的房间中央。窗边放置着一只八仙方桌,桌上只摆了一副已成残局的中国象棋。两个人隔桌靠窗而坐,执子对峙。执红方的是一个看面相很沉稳的中年男人,但是很久没有刮胡子的下巴降低了他的印象分,披肩的褐色外套好像很久都没换过,随意穿着一件短袖T恤,其领子肆意歪斜。这位不修边幅的中年大叔嘴里叼着半截香烟,虽然坐在棋手席上,但是完全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随手用炮压住对方的一只马,然后又随手把那只战死的马放在了棋盘的外侧,眼睛却始终盯着桌边摆放的一张报纸。
  而在他对面坐镇黑方的是一个年轻人,留着整齐的三七分头,解开扣子的棕色休闲西装里面穿着一尘不染纯白的衬衫和熨到笔直的领带,俨然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白领菁英。只是此刻他的表情就像被猫玩弄的老鼠一样,不断拿起棋子又放回原处,窘迫的如同被追债的赌徒。棋盘上他的黑子并没有明显陷入绝境,但是能用于进攻的主力折戟的折戟,钉死的钉死,无力再跨过楚河汉界夺取半壁江山了,只能眼看着自己的局势慢慢倾颓。
  棋盘上刚刚上演一场有惊无险的逼宫戏:黑方巧妙用马拐入红方的九宫禁区附近后直接将军,企图在对方的主帅回避时,利用沉底家中的車进行金钩马天地杀。结果年轻人经验浅,漏看了一着棋,沉底的車被对方的炮困死,一动車自己老将必遭轰击;失去策应的马下一回合被红方另一门炮吞掉。
  “真想认输啊。”年轻人苦笑着叹了口气,拾起边卒拱了一步。
  “你应该早点把車派上前线的。”中年人也露出一丝微笑,一边把报纸折叠起来一边研究起下一步棋,“万斌你的火候始终差点嘛。”
  “别摆出一副教训人的架势啊。”叫万斌的年轻人看来不卖对手的帐,“虽然你确实是前辈,方老师。”
  收好报纸的中年人显然没在意对方的玩笑,两人继续埋头收拾桌上的残局。
  这个看似有些邋遢的中年男人其实是整个棋牌娱乐吧的老板,这个店铺实际有三层楼,一楼作为大厅,三楼隔为包间。一般人都以为这里只有两层楼,因为一楼的楼梯会直接通往三楼,而连接二楼和地面的楼梯则另有蹊径;并且外观上只能看到一楼和三楼的窗户,二楼的窗户则用和外墙颜色一致的单向透视玻璃所覆盖。所以常人所认为的二楼其实是三楼,而真正的二楼则被有意从常世中分离开,成为不被任何人所察觉潜遁于市井的隐蔽所。
  别有用心做这种事情的人,当然不会是一般人。用这种错觉来巧妙遮蔽事物存在,可以算是一种魔技了;而施展这种魔术技巧的人,就是现代世界的魔法师——术士。探究与科学互为光影的奥秘领域,从世界的内部窥视事物本质的技巧——魔道。
  此时坐在棋盘两边对拼棋子乒乓响的二人正是这类匿形于世的魔道术士;而这个被削去存在的二楼实际就是濒江市的一个术士集会所,更是亚洲术士联盟“南天门”在这个城市所设的一个下属管理机构,管理此地的术士活动和地方事务。
  那个被称为方老师的中年男人名字叫方画坤,表面上是打理着整个棋牌吧生意的老板,是日常的背面则是经验丰富并且在术士连盟中发表过不少研究成果的高级术士。年过30的他本来应该在“南天门”的研究机构里继续发展的,却不知为什么跑到这两淮之间的小城做起术士联盟分部的管理者。不过这种事情也并不罕见,因为术士里大多人不是过着两面生活的异类就是性格孤僻喜好独特的怪胎,术士联盟“南天门”对这种事情还是比较放的开,容许一般的高级术士来去自由。
  而此时对着败局抓耳挠腮的白领青年万斌,则是个刚加入“南天门”不到一年的新手术士。因为对于适用于自身的魔道术式体系还没有完全建立,所以目前一边在方画坤的指导下进修魔道,一边在中国电信的市场部上班。
  “差不多要败了,昨晚一夜没睡果然大脑不清楚了啊。”万斌苦笑着摆弄着剩下的几个棋子做最后挣扎。
  “这段时间我们就没怎么睡过啊。这已经第三天了。”中年术士方画坤左手扶着额头,右手又把晨报拿了出来,“这就是昨晚的结果。”
  万斌对付了一回合后就把注意力移到报纸上的一条消息上,标题是:今早凌晨城东拆迁房区突然倒塌,所幸无人员伤亡。“事故原因调查中吗?看来表面上什么也没被发现呢。”万斌扫视完标题下的消息内容后淡淡的说,但是他的表情也变的严肃起来。
  “死了吧,那家伙。”
  “嗯,真是可惜啊。虽然和我们完全不对路的,但也算个战力啊。”方画坤的语气如同混了铅一般的沉重起来,“对方真是个狠角色,我们这边一下子就少了个冲锋陷阵的马,虽然这马不怎么听指挥。”
  “那个拿赏金的行者术士算是马吗?”万斌摇摇头,看着棋盘外已经被吃掉的黑马,叹了口气,“相对于我们这些几乎没有战斗价值的术式理论研究者,他已经可以算上車了吧。”
  术士中的行者,就相当于赏金猎人和佣兵一样,追捕术士联盟的通缉对象来换取金钱和其他奖励。他们虽然也受联盟的承认和约束,但是实际上他们大部分都和联盟的术士划清界限,认为自己和联盟的关系不过就是雇主和雇员的关系而已。毕竟潜心研究魔道的术士和把术式当成赚钱营生工具的术士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他在棋盘上绝不是車啊。”方画坤举起红車杀下底线将军,“車的话,正面对抗绝不会输给任何棋子,所向无敌才对。但是他这个行者很不幸的败了,作为車绝对不够格。”
  “总而言之,跟我们合作的行者术士:索链形,昨晚在联合追捕行动中被杀人鬼干掉了。”万斌用手指挪动了下被将军的黑将,“这就是现状了。”
  “结果到现在了,连那个破晓时分杀人狂的术式样式都还不清楚。”这次轮到方画坤摇头了,“那家伙每天凌晨都要杀一个人,我们抓不到他,却还得给他擦屁股。因为我们的后事处理,现在外界一直认为目前才有两人遇难,但实际上加上昨晚的,已经四人被杀了。”
  “抓到他对我们来说很简单,但是想要对付他就难了……想想之前那些遇害者的死状,我就想吐。”
  “本来每个地区都应该配备退凶来应付这种事情的,但是目前在我们这的退凶超级不给力……就战斗力而言和索链形差远了。”方画坤砸砸嘴,加紧了棋盘上最后的围攻。
  “这也不能怪小炎。这次的凶手百年不遇,我在想这个凶恶的祸最后会不会变成‘十二刻’之一。”万斌数了下自己的棋子,只剩一士一将一边卒。
  “‘十二刻’是不可能了吧。我们要是不能快速解决掉这事情,外界迟早会找到凶手,但是一般的警察怎么可能对付的了那种怪物。”
  “要是连续杀人犯是持有超能力的‘祸’的事情传出去了,那就变得不可收拾了。我们只好祈祷本地人民警察的队伍里有个主角般的强力术士。”
  “抱这种妄想的你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唉,不知道某个同样是孩子的退凶和不务正业的医生处理后事的结果如何。”方画坤重重的叹了口气,落下最后的棋子。
  将军,封杀完全。红方胜。
  从败局中抽身的万斌站起身,正好听到原本不会有人踏上的二楼楼梯响起了脚步声。
  “说曹操曹操就到。”万斌笑着对方画坤说。
  此刻门外的脚步声已经换成了敲门声。
  
  
  空荡荡的棋牌吧二楼,诺大的空间只在中间摆放了一张台球桌。台球桌上并没有放着撞球和球杆,相反只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个带传真功能的电话机。如此功能乱用的台球桌被四个人围着,他们有的坐在球桌的外沿上,有的掏出笔记本写着什么。四个男人虽然看上去年龄都有差距,但是脸色都一样的凝重。他们一人占着桌子的一边,气氛沉重的谈论着。
  “差不多我们也该做个阶段性的总结了吧。”四人中年纪最长的棋牌吧经营者——方画坤说话了,身为术士联盟地方支部的负责人,方画坤果然是众人的核心,大家都停止了说话,静静的望着他,“我们先说下从3天前接到消息至今天上午的情况吧。”
  他简要的叙述了事情的缘由:3天前8月20日的清晨,他们所在的濒江市发生了一切恶性的杀人碎尸案。尸体的残骸在一个废弃的车库门口被发现了,当时被害人的躯体就像在蒜臼里捣过一样,碎肉烂脏撒的一地,连性别都难以确认。直到昨天才通过DNA测试出被害人的身份,一个普通的食品加工厂员工。此案到此虽然很恶劣,但是判定为一般刑事案件。可是在第二天的8月21日凌晨,又有被害者出现了。这次的现场在某纺织厂的旧污水处理池,被害人的尸体如同榨汁机里的水果,搅拌成泥,混入了污水池中,至今也没法确认被害人身份。连续的骇人听闻如地狱般杀戮的案件接连出现,这个靠近长江的小城顿时陷入空前的恐慌中,当地警方联系省公安厅,一面全力缉捕犯人一面安抚群众淡化事态。
  然而第二次的事件现场,却出现了常人无法解释的异态:污水池被彻底摧毁,脏水横流;弃置在一边的铁质设备都被扔的到处都是;地面也被不明物体砸出许多洼坑。如果不是一支装备重武器的军队在这里肆虐过,单独的杀人者是不可能造成这种程度的破坏场面。最重要的是,此次事件现场相对之前,离市中心较近,所以有术士在案件发生的那个时间里感受到了强烈的咒力扩散现象。不正常的强烈咒力扩散现象,加上常识无法解释破坏痕迹,基本可以确定这件事已经属于魔道的范畴了。
  接下来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方画坤秘密召集了这个小城的联盟术士,也通知了应该负责这类事情的退凶。但是问题出现了,目前在濒江市的术士加上方画坤自己和退凶也只有4人,想要快速解决事件光靠他们是有些吃力的,毕竟实际大多不是战斗专业人士。无奈之下方画坤只好把情况上报给总部,于是从外地接到任务的索链形以行者的身份加入他们,经过前天一夜的布置和侦察,正式决定在今天凌晨组织讨灭杀人鬼的行动。
  说完这些前情,方画坤伏下身去,启动台球桌上的笔记本,“我们现在又回到起点了,看来还是要继续求援。我这就给省总部发电邮吧。诸位也说说现状如何?老藏,今早的收尾工作怎么样?”
  “我也没比你大多少岁啊,老方。”方画坤左手边的男人点点头。体型发胖的他戴着无框眼镜,穿着白衬衣,脱下来的医生专用白大褂随意放在桌上,手还拿着报纸不停的扇风。8月的天气还是很热的,尤其对身材发福的人来说是个考验。
  “首先,老方的远程回收术式还是很有效的,确定事件发生后立刻回收了索链形的遗骸,这样就始终把外界的知情度控制在遇害者两人的程度上。”这个被称为老藏的医生也是个术士,名字叫藏识,自己在这个城市开了一家私人诊所,在本地居住了20多年,“那么我简单说下验尸结果吧,和前面的三起事件几乎没有不同点,比绞肉还惨些。”
  其他三人一阵沉默,一方面为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帮手默哀,另一方面震慑于杀人狂的凶猛恐怖。
  “算了,这事只能怪那个姓索的自己吧,都说了和我一起行动了,结果自己一个人去单挑。出了事怨不了别人。”一个满不在乎但又底气不足的年轻声音打破了沉默。
  …………………………
  “还不是怪你太没用了啊。”
  “小炎,你还是先练好咒力感知能力,不要再迷路了。”
  “老实说,我第一次见到连跟踪都能跟丢的退凶。”
  其他三人嘘声一片。
  “喂喂你们这些家伙啊!”发出不满吵闹声的是一个少年,看上去大概才十六七岁的高中生年龄,被称为小炎的他名字叫杜造炎,非常年轻就已经成为退凶了,虽然从众人的评论看来很是需要一番历练才能称职。
  “人家索链形可是连南天门总部都会指派任务的公认高手,实际是你没跟上他才对吧。”方画坤一边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打电邮一边轻嘲年轻气盛的退凶。
  “不就是玩锁链吗?以后我的法器一定会比他更强!”杜造炎“切”的一声,扭过头去。
  “好在他没跟去,不然我又要多验一具不成形的碎尸。”藏识打趣的摊手道。
  “都是你们根本不信任我,所以到现在都没有什么收获啊!”
  “你还是好好回南天门的训练所练习一段时间吧。你要是死了,我们就连个卒子都没了。”方画坤继续挑衅着杜造炎。
  “啥啊!我这个退凶难道只能当个卒子吗?!”
  “好了,不跟你继续说笑了。那么现状就是:索链形昨晚无视指挥,擅自脱离我们所设的计划,并在和杀人鬼的战斗中失败被杀。我们已经基本失去了捕获力量。”方画坤摆摆手示意小炎安静,并作出了总结,“从过去至今的4起案件里,你们觉得对方的术式大概是个什么类型的?”
  短暂沉默后,医生藏识开口了:“从那些碎烂的尸体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也不知道是先杀死再碎尸,还是一开始就是术式导致的肉体崩坏。我在市里的法医中有熟人,打听过警方的内部消息,结果那边也是毫无进展。我是无能为力了。”
  “从现场看来,对方是个连楼房都能击垮的怪物,虽然原理不明,但是可以肯定一点。”万斌总结了自己笔记本上的情报,“杀人鬼是个拥有瞬间超高杀伤力的祸。而且据我们观测,凶手的咒力扩散很不自然,短时间内骤然升高,之后急速消失,甚至还有逆扩散的情况,这其中恐怕还有我们难以想象的迷。”
  “嗯……”方画坤按下enter键,把电邮发了出去,“而且那个家伙还每天凌晨都要杀一个人,被害者与日俱增,如此规律的爆发能力,明显是祸的所为了,但也不能排除是堕术士。到底术式的攻击力高到什么地步才能把人弄成那样?”
  “我觉得只有金刚才能做到如此地步。”杜造炎随口扯道。
  “好吧,其实还有一些尚待确定的情况需要讨论,不过就此打住。征求援助的电邮已经发到省总部去了,在下一步指示下来之前,我们要想想之后怎么做。”方画坤点燃了一支香烟。
  讨论开始后的第三次沉默。
  “呃,虽然就我一个人,但是只要让我碰到什么杀人鬼,我就一定能解决的。”杜造炎硬是靠着勇气憋出了这句话。
  “唉,死马当活马医,就决定是你了。我们会负责全城范围内的广域侦察,你要有机会就先打探下对手到底是什么类型的术式吧。”叼着烟的中年术士扶额做头疼状。
  “话说如果有后援,我们到底需要什么类型的术士才最合适呢?”万斌一边做笔记一边问众人。
  “这还用说,当然来个超强秒杀的那种强人,不管什么样的家伙一个照面就能轰杀至渣的天字级术士最好。”年轻退凶变着法子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老实说,我觉得杀人鬼就是这种类型的。”医生沉着脸说了现实的想法。
  “我们并不缺乏捕获对方的手段,但是没办法靠近施展,而且还不能失败。”万斌思索着,“我想我们需要一个可以抵御住这种凶猛攻击的术士。”
  “切,那还不如开辆坦克来。”
  “连楼房都能掀了,你觉得战车能抵御住几次这种攻击?”
  “战车吗……”方画坤若有所思的走到窗边的方桌旁,拿起一个棋子,“我想我们需要的是这个吧。”
  “这个啊。”
  “唔,的确,我们需要这个。”
  “怎么可能随便就有这种强力棋子啊。”
  車。
  前后左右纵横十七格,无人可敌的蹂躏之战车,中国象棋中最强棋子。
  的确,棋盘上有了車就相当于士兵有了冲锋枪。此时的四个术士们正是缺乏如此强有力的决战用棋子。
  正当大家慢慢沉思时,台球桌上的笔记本发出了“滴滴”的响声,一个新的邮件出现在邮箱里。
  万斌招呼下众人,自己先凑过去看了下,发现是陌生人邮件,但是上面的标题吸引着他点开邮件查看内容。
  标题:关于派遣增援人手至濒江市协助紧急事件处理方案。
  内容只有简短的几句话:已经了解你方情况,增援人物已经派出,将于今天下午2点到达长江客运濒江港,人员简历请稍等传真。
  为什么是陌生地址来的邮件?怎么那么快人员就到城市的港口了?哪里的人物还走水路?为什么这邮件的内容看起来如此不可信?
  一时间无数问题涌上众人心头,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摸不准这到底演的哪一出。
  几秒后,桌上的那台传真电话机发出铃声,一张传真纸慢慢吐出。
  四个人就像看魔术表演一样目瞪口呆的盯着出纸口,等纸完全出来后方画坤一把将其扯下。
  一张普通的简历表而已。众人一起靠上来围观。
  “怎么连名字都没写?这不是糊弄人吗?”杜造炎不禁叫出声。
  “年龄什么的也没写呢,只写了民族,反正都是汉族,和不写一样。”万斌也嘟囔了一句。
  再往下看,出现了一张人物照片。
  一个长发披肩,面容清秀的美丽少女照片,只是看上去她好像不怎么高兴,那是略带忧愁的坚强表情。
  “这不是个孩子吗?怎么又要派个雏鸟来这里实习吗?”医生藏识也不禁吃惊。
  再往下看,经历和学历之类全是空白。只有最后的备注栏有一排字。
  大家一边小声抱怨着一边用视线扫过那最后一排信息。
  然后四个人全部睁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退后三步。
  最后的字句为:此人为“永劫的十二刻”之第八刻——遗世之方舟。
  本来并不凉快的室内空调产生了些许寒意。一屋四人无言以对。
  “这样子吗?这样子啊……”万斌有些转不过弯来。
  “这到底是……”一向蛞噪的杜造炎也暂时说不出完整的话。
  “以毒攻毒,吗?”医生开始擦拭头上冒出的汗了。
  只有方画坤一直沉默着,他盯着已经终了的棋局,慢慢的自言自语道:“这么一来,車已经到手了吗?”
  是的,棋手就坐,棋子备足,将帅归位,棋盘展开,战岚再起。
  
 楼主| 发表于 2010-11-7 13:5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henyuan88 于 2010-11-21 14:02 编辑

                                                            第二章 黑方:車1平2  出車兑炮
  
  日升而起,日落而息。自古至今人类大多都是如此作息。
  如转轮般的世界,如走马灯般的世界。白昼的时候全力以赴为生存而奋斗,夜晚的时候抚平伤口安心休息。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黑与白,昼与夜的平衡被慢慢颠覆了。
  在白昼里的劳累渐渐无法在黑夜中得到补偿了;在光中所受的伤渐渐无法被黑暗所治愈了。
  和60亿人一同呼吸,努力生存于13亿人之中,跻身于200万本城人中追寻价值。
  不知不觉,自己已经难以支持了。
  深陷的双足,麻木的双腿,模糊的双眼;还有紊乱的呼吸和发烫的额头。
  并不憎恨着白天,因为它能带给自己一切;当然也并不厌恶夜晚,那是自己唯一可以安宁的时空。
  既然如此,为何我要如此抗拒晨曦取代子夜?
  既然如此,我到底还在忍耐些什么?
  
  
  视野从阴暗的隧道里解放出来,映入眼帘的是热辣刺眼的阳光,碧蓝如洗的天空,盘旋而下的环山公路,还有远看之下浩瀚如海,骄阳之下碧波粼粼的长江。
  从隧道里冲出的一辆黑色帕萨特正奔驰于盘山公路上。车里的中年司机看了一下驾驶台上的时钟,又瞟了一眼窗外的江上美景。现在中午时分,是城市的午休时间,路上车辆很少见。司机给车换了档放慢了速度,顺手扭开了收音机。
  收音机里正好播放着赵本山的小品段子,掺杂着东北话的笑料挑逗着现场观众,发出此起彼伏的掌声和笑声。这些嘈杂的声响弄醒了某靠在后排座位上熟睡的年轻人,他眨巴眨巴眼睛慢慢醒来,却被车窗外的强烈阳光晒个正着,他只好快速撇过头去。
  “哟,我们的退凶——杜造炎大师醒了啊。”司机头也没回的打趣道,“昨晚真是辛苦了,虽然什么没做。”
  “啧!吵死了大叔!我那不是没遇到他嘛!只要遇到我一定能轻易打败他!”杜造炎不爽的翘着二郎腿吼道。
  “是是是。是我的全局观测术式‘地动仪’效果太差,没能捕捉到对方准确动向。”方画坤带着笑意嘲讽道,被称为“地动仪”的大型仪式类术式可是方画坤的看家本事,就是靠着它才确定了自己高级术士的名声。
  “切!话说我们到哪里了?江边?”杜造炎自觉理亏,生硬的叉开话题。他有些粗暴的摇下窗户,稍稍探出头望去,如汪洋般浩淼的长江就在眼前。
  虽然这个还算少年的年轻人来这个江边城市有一段时间了,但是面对有着磅薄气势的长江,依然对他有着不小的震撼力。
  方画坤从后视镜里看到杜造炎一时看呆的表情,露出了一丝微笑。
  “还有10多分钟到港口,我已经安排分部的工作人员先去现场确定客运航班了。虽然他们不是术士,但是盯梢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就是一个丫头,至于吗?”杜造炎满不在乎的趴在车窗边,“‘永劫的十二刻’我原来也遇到过其中的人啊。”
  永劫的十二刻,全世界的术士都会为之震颤的称号。然而和大多数人想象的不同,这十二个称号的拥有者大多数不会花样繁多威力强大的术式,也没有显赫的地位和家世,甚至有些连魔道为何物都不是很清楚。
  但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都是祸,他们的固有术式溢出状态永远不会解除。
  很多术士为之欣喜若狂,一个永续发动的固有术式溢出者对他们的某些精深理论来说,是个全世界仅此唯一并且活生生的例子;很多术士对此恨之入骨,原本天衣无缝耗尽毕生心血的研究成果,被一个莫名其妙化不可能为现实的永动机类人物破解了。
  魔道的至宝,天降的奇迹,异界的赐福,永暗的诅咒,地狱的祸业,神罚的刻印。
  这些都是世间对这十二个称号拥有者的形容。
  不管世人对他们的态度是爱是憎,如果没有奇迹的话,那么无法解除的异常都将伴随他们一生,所以这十二个人从外界看来,都是被怪病异象折磨一辈子的悲惨角色。
  而杜造炎和方画坤即将要见到的,就是这全世界也只有十二位的其中一位。
  “哦?你原来还有这种经历吗?”方画坤以自己的经历轻易否定了杜造炎的大话,“据我所知,中国籍在本土的只有两位,第三位和第八位。你见到的是第几位啊?”
  “啧,不是第三也不是第八……总,总而言之是十二刻之一就对了!”杜造炎回忆不起来了,抱着脑袋苦思冥想。
  方画坤侧目看了一眼纠结中的少年,笑出声来:“你啊,不是被人骗了吧。这年头还是有些旁门左道装成术士来坑蒙拐骗的。”
  “怎么可能啊!大叔你要搞清楚!我可是退凶耶!怎么可能被假冒的骗倒?而且……”不甘心被小看而怒吼的杜造炎突然顿了一下,接着换了低沉的声调,“而且我就是因为遇到那个人,所以才努力成为术士的。”
  看来这小子的背后还有点故事。年过三十的方画坤敏锐的察觉到了少年不能轻谈的过去,换了个话题:“好了不和你扯了。顺利的话可能最近两天就能收工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最近两天吗?这都已经第四次了,还搭进去一个自己人。而我们却要把希望赌在一个小丫头身上。”杜造炎拿出那张传真来的简历又看了一次。
  “第八刻——遗世的方舟。”方画坤碎碎念道,“没想到真的能见到一面。不知道那个传说到底是不是真的。”
  “快把那该死的广播关了!!赵本山的笑话如今已经很雷人了好不好!!”杜造炎开始烦躁到没事找事了。
  就在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闲谈时,黑色帕萨特已经从山道上驶下,濒江客运港的招牌在道路的尽头显露出一角。
  
  
  下午一点半,黑色的私家车拐入了濒江客运港,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高中生般的少年一左一右从车中走出。三个戴着墨镜身穿西装的高个男人立刻从三个方向聚到两人身边。
  “方先生下午好,您要调查的事情我们都已经查过了。”三人之中的一个男子站出来向方画坤报告。
  “确定客轮是准点到吗?”方画坤点点头,顺便晃晃烟盒,抽出一支香烟点上。
  “确定,从武汉到濒江的客轮2点准时到。”墨镜男子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现在还有半小时,两位到车里等待吧。”
  “那好吧,你们先去盯住,看看周围有没有可疑人物。”说完方画坤叼着烟返身钻进车里。
  被晾在一边的杜造炎一开始就有点不高兴,他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三人组,实在忍不住:“你们这演哪出戏啊?搞的像黑道似的。我们只是来接一个丫头,又不是来接洪兴十三妹!”
  三个人互相交流下眼神,之后领头的一人背对着车里的中年大叔压低声音说:“大热天的我们也不愿意,但是方先生其实喜欢这种调调的,他要我们都穿成这样表示庄重……”
  “得了吧!别给我丢人现眼了!”杜造炎不耐烦的打断了眼前人的话,看了一眼对他们指指点点的路人们,“你看看周围,人家都离我们老远的!赶紧都把墨镜摘了!这套行头也都脱了吧!”
  三个男人有些为难的看着在车里喷云吐雾的方画坤。
  “嗯?我明明觉得很帅气啊,而且干我们这一行的不应该都穿这样吗?”方画坤靠在车座椅上一边眯着眼睛打量三人衣着一边摊手解释。
  “你这是哪里来的奇怪品味?要是所有术士联盟的人都穿成这样出去办事,早就变成非法团体被取缔了!!总而言之你们都给我脱下!”杜造炎懒得理会对方的狡辩。
  “真是没办法,你们都听他的吧,他是退凶。”
  三人如闻大赦,立刻脱下黑色的西服正装。8月盛暑,穿着这种衣服外出简直就是上刑。如释重负的三人点头示意后就各自散开到港口各处了。
  杜造炎抬头看看似火的骄阳,认识到此刻暴露在室外只有吃亏的份,他也立刻钻入车中享受空调。杜造炎看着慢品烟草的方画坤,不禁有些焦急:“没多久对方就要来了,我们就这样埋伏吗?”
  “难道列队欢迎?对方可能不是善男信女啊。”大叔轻吐一口烟圈,“搞不好引狼入室,我现在是压力大的不得了啊。”
  “你这样子哪里有压力了啊!!你不觉得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很可疑吗?”
  “可疑点谁都看出来了啊。问题是我们有选择吗?”方画坤把吸到尽头的烟蒂随手弹到烟灰盒里,“谁知道那个邮件到底来源何处?对方又怎么推荐了‘十二刻’的人?”
  “这个,想必是和第八刻认识的术士吧。”杜造炎挠挠头说道。
  “你怎么判断出他们认识的?认识会连名字和年龄都写不出来?”方画坤习惯性的又掏出一支烟,“他们可能根本不认识!甚至可能是仇敌冤家!想借我们的手解决掉对方。”
  “喂喂,虽然我也预料到可能会有冲突,但是大叔你不会不知道吧,没有‘南天门’上层的专属文件指示,所有术士不得对‘十二刻’任何一人出手,严重违反者可是会被外部黑色通缉的。”一向无所畏惧的杜造炎终于也露出有所忌惮的表情。
  所谓黑色通缉,就是不惜代价捕获目标,不问生死,手法随意。这等同于和全世界术士为敌。
  “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在担心最可怕的结果会在20分钟后降临。”方画坤又点燃了一支烟,猛吸一口。
  “最可怕的结果?第八刻是个怪物,秒杀我们之后扬长而去吗?”
  “你太单纯了。最可怕的结果是:所谓第八刻就是那个杀人鬼,或者是第二个杀人鬼,这根本是某人暗地里布下的陷阱,扫荡掉我们之后对城市进行无差别屠杀。一个城市因为祸的暴走而毁灭,全世界的魔道体系都会因此而暴露在外界,世界就此陷入无边的混乱。”方画坤仰头看着车顶板,像要掏空身体一样深深喷出一口烟。
  “不会的吧,这种漫画般的情节怎么可能发生?”虽然这么说着,但杜造炎的语调有些不自然了。
  但是如果迎来的第八刻真的是非常恶劣的顽敌,毫无疑问,之后事件的走向将彻底超出方画坤等人的控制。
  真是可笑。夸大点说,居然在如此危急的此刻,把全城乃至世界命运都赌在了那一份无凭无据的可疑电邮上。
  车内的两人在空调和香烟云雾中沉默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初生牛犊和沉浸多年的道行高手,此刻都收敛了锋芒,心中带着不甘和怨恨祈祷起来。
  “小炎,要是真的有冲突,你有对应手段吗?”方画坤一支烟又抽完了,出声打破了透不过气来的沉默。
  “刚才就说过有了。”杜造炎拍了拍右胳膊,运动外套的袖管里好像藏着什么,“左右各一发,捕获和麻醉都可以,足够吧。”
  “但愿那女孩吃这一套。”方画坤心里实在没底。要知道如果那么简单就被击中,第八刻的称号早就换人了。
  “大叔你以前在‘南天门’待过一段时间吧,你知道第八刻的能力到底是什么类型的?”杜造炎抚摸着袖管下的装备,有些不安的问,“啊,我只是随便问下,并不害怕那家伙。知己知彼对吧。”
  方画坤没有在意杜造炎的自我辩护,扶着额头想了想,自言自语般的说:“如果第八刻现在没换人的话,可能还是那个人吧……那个传闻中的……”
  话还没说完,方画坤的手机响了起来。两人一个激灵正襟危坐,大叔翻开手机,一个略带紧张的男性声音传出。
  “两位久等了,客船已经进港了,正在靠岸。”
  
  
  如今客运船早已没有上世纪中期那么风光了,如今水上客运只有在长江干流里才常见一点。乘坐客运船的客人也是日渐稀少,大部分人都是抱着畅游长江的浪漫想法才上船享受江浪颠簸的。所以慢慢的,水上客运业已经快要淡出市场,或者干脆转型为旅游项目。
  客运船接驳的船港和港口岸边有着一条长长的栈桥做连接。形不成人流的游客们三三两两的从船上走下来,正好方便了岸边五个人的监视观察。但是也因为客流量少,岸边也没什么人来接船,这下监察五人团也没了掩护。
  按理说简历上的少女是单人才对,但是也不能排除和人同行的可能。方画坤依然坐在车里,用术式强化了视力远远观察,协助工作的三人则转来转去的装作等船,杜造炎却大大咧咧的像个检票员一般守在栈桥的尽头。
  走过来一对看似新婚的年轻夫妻,边笑边举着相机到处拍。
  明显不是。
  走过来两个大妈带着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一个大人拉着一个小孩。
  肯定也不是。
  走过来五六个老爷爷老奶奶,在一个举着“三峡游”标旗的年轻男人带领下上岸。
  这个就更不可能了。
  该不会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吧。五个人的心越来越虚,也越来越焦急。
  杜造炎无法忍耐下去了,他直接冲上栈桥,想要一路寻个彻底。
  然后就在他要冲上去没走几步,一阵异样的感觉突然掠过心头,那是犹如被蚂蚁蜇过一样的轻痒感,转瞬即逝。
  咒力扩散!!
  杜造炎全身都紧绷起来,当即停下脚步,扫视眼前过往的行人,心中盘算着准备使用什么术式来识破对方。
  就在此刻杜造炎的手机响了,他没有转移视线,顺手摸出手机贴在耳朵上。
  “对方用了隐身术式,你紧紧盯住出栈桥的出口,不要数错人数。”方画坤的声音传出来。
  杜造炎没有答话直接关掉手机。他死死的看住出口,手里翻出一枚一元硬币,紧紧攥在手心里注入了术式,然后用拇指把硬币弹向空中又接住,来来回回做着这种轻佻花哨的动作。
  几个大学男生背着旅行包说着笑着并肩走过栈桥,就要上岸。杜造炎再一次高高抛起硬币,默数了下那群学生的人数,嘴角露出了一丝蔑笑。
  这次杜造炎没有去接硬币,硬币直接落在了铁质的栈桥桥面上。随着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栈桥突然像地震一样剧烈晃起来了。桥上的人除了杜造炎无一例外东倒西歪,纷纷俯身去拉住桥边的栏杆,防止自己摔下桥去。
  就在这个时候,依然稳如泰山站立在桥上的杜造炎,抬起手,指向栈桥出口的一个身影。从大学男生们弯腰折背的后面,多出一个长发披肩穿着蓝色连衣裙的少女身影。
  少女单手拉住桥边栏杆,看来她也没有幸免遇难。
  “终于找到你了啊!”杜造炎喊出声,然后快步走向少女,想要一把拉住她。
  少女却先一步回头瞪着杜造炎。和简历上的照片的幼小女孩模样有很大不同,但是从脸型和眼睛上看,基本可以确定是本人。柔顺如黑色瀑布一样的长发披在肩上,白皙如脂的皮肤配上水蓝色的洋装连衣裙,脸庞并不算惊艳精致,但是别有一种安宁平静的感觉,尤其是有着坚强眼神的双瞳,让人的目光无法从她脸上离开。
  杜造炎一时看呆了少女的模样,站在原地没动弹。少女见冲到面前的少年没了后文,立刻拨开前面的大学男生,提着手中一只看上去就沉重的金属旅行箱冲出了栈桥。
  看到杜造炎的举动,一直在岸边待命三人立刻从三个方向围了上去。少女看出了包围的阵势,“啧!”少女从紧闭的嘴唇里挤出这个发音,转身快速走到一边人少的停车场里。
  方画坤看到少女走到了靠近自己的区域,一贯老练的他也开始紧张流汗了。他是个高级的风水方术士,对于地域的观察非常透彻。他预料到如果真的有冲突,恐怕适合的战场就是外人稀少的停车场了。所以方画坤预先在停车场布置了转移无关人员视线的术式,这样一旦双方交锋,就可以发动术式把停车场就变成了一个集体视觉死角。
  少女走到停车场的空地中间,尾随的三人因为事先接到命令,所以保持包围架势跟着目标走进了停车场,杜造炎也回过神来,三步并两步的追上来。少女停下脚步,环视了一周后她握紧了右手中的旅行箱,左手抱住右胳膊,等待着众人围上来。
  眼看包围圈差不多形成了,方画坤从车中站出来,发动了遮蔽的术式。停车场内六人的身影不会再成为无关旁人的视觉焦点。
  “五个人包围式搭讪,好重的口味。”少女露出了微笑,说出了轻佻的话语。
  “这位小姐,我们并非故意冒犯你,我们是来迎接你的。”方画坤试探性的进行交流,“你是‘永劫的十二刻’中的第八刻吧。”
  少女眼神顿时一暗,表情也变了几变,显然她有些吃惊。
  “果然是有备而来,术士们。你们该不会忘了全世界术士联盟对‘十二刻’的保护条例吧。”少女仔细打量眼前这些男人们。
  “当然不会忘,所以我们不会对你有什么过分举动的,请配合……”
  “配合就免了,知道我的身份还不让开吗?真失礼。”少女打断了方画坤的话,她此刻是相当不高兴,而且好像她对术士也抱有很大的成见。
  “不,等下,无论如何也请你留下听我说。”虽然气氛已经很尴尬了,但是方画坤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想尽办法要少女了解情况。
  可是少女却完全无视了他的辩解,径直走向停车场的边界。包围她的三个人也被少女的气势压制,不得不在用眼神向方画坤请示命令的同时,为少女让开一条路。
  眼看少女就要脱离遮蔽结界了,“等一下,你好歹要听听我们的话!”杜造炎的行动比他的言语更快些,一只手已经伸向少女的背后。
  下一秒,杜造炎只觉得右脸蛋一热,视线在一阵混乱后转向了天空。咦?!怎么回事啊!
  少女保持着回首摆拳的架势,看着被一击打倒的杜造炎,带着嘲意笑道:“你刚才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清。”
  对方动手了!!目击刚才瞬间的三个身影迅速接近少女。少女保持脚跟没动,迅速转向压低身体,瞬间就做好迎击准备。她稍稍侧身就躲过了扑过来的第一个人,然后以一记凶猛的膝撞顶在了那人的腹部。在第一个男人弯腰倒下的时刻,后面的两人已经接踵而至,一左一右展开夹击。
  少女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迈出一步,左拳全力袭向右边的来敌。而面对少女拳头的男人为难于不能打伤少女的顾忌,收住攻势选择了防御。少女看到自己的虚招起效,借助挥出去左拳的向心力,回旋身体将右手的金属旅行箱砸向左边的人。
  来犯的两人都没有预料到少女会出空拳假动作,结果位于少女左边的男人被铁锤一般的旅行箱轰飞出去。但是旅行箱带起的回旋力并没有消失,而是继续砸向右方。右边的男人眼见同伴结结实实吃了这么猛的一击,全力招架不敢怠慢。
  就像铅块一样的箱子砸在护住身体的胳膊上,钻心的疼痛传遍全身。男人没想到这小姑娘下手又快又狠,毫不留情。他承受下这一击后不得不花些时间来稳定站不稳的脚步,而少女等的就是对方松动的这一刻,闪电般的肘击正中男人的胸口。
  一眨眼的功夫,三个体格健壮受过训练的男人都倒地不起。杜造炎挣扎的爬起来,拉起袖管,露出藏在手臂上的秘密武器。
  那是一架捆绑在手腕上的微型弩箭,上面已经搭上了一支短箭。短箭也是特制的,箭头是像玩具一般的钢丝球,一旦沾到衣物就不会脱落的那种。
  “快点停手吧你这家伙!!”杜造炎高吼出声。同时举起手臂瞄准了少女。
  少女莞尔一笑,根本不把射击武器放在眼里,直直的向杜造炎冲过去。
  “可恶!!”杜造炎拉动弩箭的机弦,短箭“嗖”的飞向少女。
  然而,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脱靶的箭直接命中了少女身后数米的一台轿车,击中目标后箭尾自动解体脱离,藏在箭体里细细的丝网在惯性的作用下把车身包裹个结实。
  “怎么可能!!”杜造炎不敢相信会射偏,目标离自己不到10米。然而此时少女已经从他的视野里消失了。
  “随便就用弩枪射淑女,太失礼了吧。”少女嗤笑的低语在耳边响起。
  这是什么速度!!杜造炎下意识的回头。可是已经迟了,他只觉得头部一震,脖子以下的知觉都被切断了,整个人失去控制的瘫倒下去。
  “可……恶……”杜造炎硬是支持着最后的意识,仰头看着举着手刀的微笑少女。
  
  
  来不及出言阻止这一切的方画坤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基本没有见过术士之间战斗的理论派大叔着实惊出一身冷汗。虽然这只是无流血的小规模冲突,但是被称为第八刻——“遗世之方舟”的少女所体现出的压倒性战斗力,彻底让方画坤这个纯粹研究者震撼了。
  当然,最让他绝望的是,想到必定要和杀人鬼进行真刀真枪甚至流血牺牲的较量。他不禁强烈后悔自己之前的天真和自以为是。
  “小孩子还是不要玩弩枪比较好,很危险的。”少女弯腰笑着对瘫在地上的杜造炎说,而对方不停的咳嗽说不出半句话,狼狈的掉渣。
  少女抬起头,盯住了最后一个站着的人,放下旅行箱慢慢走过去。
  “听觉震荡术,视觉遮蔽陷阱,现在术士都玩这种小把戏吗?”少女虽然脸上还带着笑意,但是目光里已经充满怒意了。
  “请您好好听我说好吗?”方画坤退无可退,苦笑着说,“我们遇到了麻烦。”
  “嗯,你们确实遇到麻烦了。是因为你们先找了我的麻烦!”少女掰了掰手指关节。
  “等,等一下!你误会了。我们是来这里找你帮忙的!!”方画坤赶紧辩解,迟了要挨拳头。
  “我和术士之间是不会有什么帮忙之类的关系的!”
  “可是,是有人说你会帮我们的,所以我们才来接你的。”方画坤立刻递出了那份简历和打印好的电邮。
  少女将信将疑的接过去,扫视了下内容稀少的两张纸,然后把它们还给了方画坤。
  “有意思。我认识的术士很少,而且还有人得知我目前的行动路线。”少女双手抱着胳膊,“这家伙一定盯了我很久了。告诉我这是谁发的邮件。”
  “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只是遵从邮件上面的指示来这里接你而已。”方画坤摆摆手,看来对方不是非要与术士为敌啊。但是要怎样才能让她加入自己这边呢?方画坤大脑飞快的转动起来。
  “哼,看来要去这个城市的‘南天门’分部一趟了,肯定是他们搞的鬼。”少女不再对眼前的人有兴趣,转身就要离开。
  “等下!你对这件事很在意吗?”方画坤终于想出一个点子,决定一试。
  “我可不想被一个跟踪狂一直盯着。而且现在这个跟踪狂还给我找了你们这么一群麻烦,要是以后每去一个城市都有一堆人严阵以待,那怎么办?”
  “我们做个交易吧。你想知道是谁把你挖出来的,我们想要你帮忙。难道我们不能交换下条件吗?”方画坤做出了邀请。
  “需要吗?我可以去找联盟分部的术士吧,为什么要和你们联手?”少女摇摇头。
  “因为我们就是驻濒江市分部的术士。”方画坤从口袋里掏出了证件,展示给少女看,“我就是分部部长,方画坤。”
  少女无言的看着眼前的中年大叔,又回头看了看倒在地上几个家伙。
  “……我大概猜到你们的麻烦是什么了。暂时收兵吧。”少女叹了口气。
  “那么就是答应合作了吗?”方画坤立刻伸手示意握手成交。
  “成交之后再做决定,先说说要我帮忙的内容吧。”少女没有去握手,而是把旅行箱提起来,“那是你的车吧,给我开后备箱,让我把行李放进去,路上慢慢说。”
  这女孩子的性格真是没话说!!无语的方画坤半天没动静。
  地上的几个人也挣扎的慢慢爬起来,用怨恨愤怒的眼神瞪着少女,但是少女毫不在意。方画坤无奈的走过去拉起众人,先是简单的安排了三人众的后续工作,然后拖着还在眩晕的杜造炎回到车上。
  三人先后上车。两个男人坐在前排驾驶席,少女一个人独享后排。
  方画坤发动了自己的黑色帕萨特,他看了一眼时间,才2点半不到。
  
  
  黑色的轿车在盛夏的焦阳下奔驰着,远离江边,穿过隧道,混入了城市闹市区汹涌的车流中。
  车中的司机一直滔滔不绝的说着什么,而车后排的少女听众却好像充耳不闻,她一条胳膊搭在摇下的车窗上,出神的望着车外的风景。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如你所见,我们人手和战力都奇缺。”开车的大叔司机解释了之前的一切事情,“在此,我们恳请你能帮助我们度过难关。”
  “嗯,我也明白了。没想到你们的退凶这么不给力。”少女依然没有把视线从窗外移开,只是淡淡的开了口。
  “城市小没办法啊。”方画坤笑着瞟了一眼坐在副驾驶席上的杜造炎,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暴起反击,而是带有些失落的恍惚表情盯着后视镜中的女孩侧影。
  “术士一共四人,还有两位在哪?”少女若有所思的询问。
  “他们昨晚累了,我安排他们休息了。马上回集会地就能见到他们。”方画坤顺手摸出一支烟,在车载点烟器上点着后含在嘴唇上。
  “好吧,你们答应我的调查事项也要尽力做啊。”
  “这是当然的,这么说我们就算是达成协议了吧。”方画坤舒坦的饱吸一口香烟,他觉得好像隔了好多年没那么安心的抽烟了,“还不知道小姐怎么称呼?”
  “叫我茧就好了。不过我还有个条件,才能决定和你们联手。”
  “尽管说吧,我们一定会做到。”
  “我讨厌香烟和抽烟的人。今后请不要在我的面前抽烟。”少女回过头来,从后视镜里瞪着方画坤。
  “……成交。”方画坤一口烟没喷出来,差点呛死。
  “茧……吗。”杜造炎低声的念了念这名字,而少女的身影就像烙印一样留在了他的脑海中,无法摆脱。
  方画坤并没有太注意身边少年的反常表现。
  在他的心中,棋盘终于再度铸成,而且最重要的棋子——車,已经出动了。
  
发表于 2010-11-7 14:31 | 显示全部楼层
恩,不错不错,期待更第三张。
发表于 2010-11-10 17:37 | 显示全部楼层
额不错不错期待啊!!!!!!!!!!!!!!!!!

评分

参与人数 1轻币 -10 收起 理由
ajohnson1231 -10 字數

查看全部评分

 楼主| 发表于 2010-11-21 14:1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henyuan88 于 2011-2-19 21:38 编辑

                                                                                    第三章 红方:炮二进四 制中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太渺小了。
  明明白天和黑夜是同一个世界的正反面,镜像的表里。
  但是越来越浅薄的自己却只能容下其中之一。
  装填了白昼,才能继续获得生存的动力,但是越积越多的伤痛和疲惫却再也无法卸下。
  装填了黑夜,才能治愈所有的钝伤劳累,但是无法继续更新自己作为人类的生存价值。
  可悲啊,明明是同一个事物,别人都能全盘接受,而自己却只能接纳一半。
  这样的自己,是不是只能算是半个人类呢?
  坐卧于黑暗之中,抬起疲倦的双眼看着破晓到来。
  我开始慢慢明白,我所需要的,不在黑夜之中,也不在白昼之中。
  如从蛹中展开双翼的蝴蝶,如从蓓蕾中绽开的鲜花。
  有东西开始模模糊糊的诞生了。
  
  
  盛夏午后,街上的人流又开始慢慢多起来。行人的喧嚣,车辆的烟尘,渐渐变成一种脉动,催生了整个城市的活力。
  街道一侧,一家棋牌吧生意正红,较低的消费而且提供休息玩乐的场所,关键在于空调,据夏暑的炎热于门外。一层的大厅已经差不多坐满了,上一层的包厢也没留多少空间。
  而这个外人看上去是两层的棋牌吧,实际上是三层建筑。而遁形于世人眼前的第二层,正是驻扎在这个城市的术士们的秘密集会所。
  一张台球桌摆在空旷的房间中央,上面没有放球杆和撞球,只有一台带传真的电话机。窗户的下面放着八仙桌,一个戴着眼镜穿着白衬衣的年轻人正敲打着笔记本电脑的键盘。噼噼啪啪的击键音,如雨点打落在玻璃窗上。年轻人时而停下,扶着额头苦思着什么,时而也会看着窗外,好像等待着什么。
  然而,那精致如鼓点般的声音却被一阵开门声打断了。按理这个不为常人所认知的楼层是不会被打扰的,年轻人停下手上的动作,侧头看向门口。一个中年发福的身影踱进了房间,同样穿着衬衣,但是手上多了一件医院医生的制服——白大褂。
  “这天气真热。”这位中年胖医生一进门就有些迫不及待的解开衬衫衣领的口子,虽然房间里有着空调降温,但是好像依然不能解除他的暑意,“小万,中午都没休息吗?”
  万斌想了想,然后笑着说:“从方老师和小炎出去了之后,我随便靠了一会。不过我白天睡不着,这不,还是继续工作比较踏实些。”
  “年轻人真是有精力啊。我也不得不服老了啊。”藏识把白大褂放到台球桌上,“早上回家之后,倒头就睡,一睡到中午。诊所开门后我就赶过来了。”
  “藏医生昨晚辛苦了,还要验尸。下午把女儿送去学校了吗?”万斌站起身升个懒腰。
  “这当然是我亲自去送了。”藏识走到窗户边,看着街上人流,“现在杀人鬼一天没有抓到,我就一天不能安心睡觉。身为术士却也不得不为家人子女的安全提心吊胆啊。小万啊,你那边的工作怎么办?”
  “我那边请了假了,不要紧的。”万斌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快3点了,不知道方老师和小炎那边是不是顺利。”
  “一直没来电话吗?”藏识在八仙桌边坐下来,有些紧张的问道。
  “1点半的时候来了一个,只是说到了港口。之后就没消息了。”万斌摇摇头。
  “老方的话……估计不会出事吧。”藏识垂下目光,“对了,小万啊,中午案件有进展吗?”
  万斌抿嘴想了想,慢慢说道:“有些收获吧。我查到了第三天遇害的被害人身份。因为那次尸体是我们用术式回收的,所以外界都不知道碎尸案还有第三起。你们验尸找出的杂物里有被害人的钱包残骸,我研究了下,发现有几张计程车发票。虽然都支离破碎了,但是找到了深夜乘车的时间记录,通过金额大致推测出乘车距离有多远。我再把被害人遇难地点联系起来,又查了符合距离的公司,大概可以确定范围了。”
  “那么受害人是什么人?”藏识迫不及待了。
  “一家物流公司仓库的管理员。我打电话过去问过了,他已经2天没来上班了。这就是他的一些资料。”万斌飞快的在笔记本电脑上调出了一个文本,然后把屏幕转给藏识看。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杀人鬼果然不会选择特定职业的人物。”藏识扫了两眼那平淡无奇的普通简历。
  “从昨晚的位置看来,他一直在老城区附近,那里现在在拆迁。我搜索了下资料,那边有几所大学和职业学校,当然网吧也少不了。”万斌顿了顿,“杀人鬼昨晚看来是想对学生下手吧。”
  “那也太残忍了。”医生为之一震,“要对孩子下手吗?”
  “杀人鬼根本不考虑对象是谁,只要是凌晨在较偏远城区独自溜达的人,都是他的猎物。”
  “凶手这么做为了什么?我们考虑到祸的关系,是因为得到巨大力量所以失去理智的那种类型吗?如果是那样又为什么要白天隐忍,杀戮还要选地点?”藏识不解。
  “也许对方并没有完全被失控的固有术式夺去意志,所以我觉得他只是在发泄什么。”万斌靠在窗边思考着。
  “发泄吗?不过小万啊,你有没有注意到,这杀人案来的太巧了点。”藏识摸了摸没有胡须的嘴唇。
  “我有注意到的。8月初我们才把仪式术式‘地动仪’布置到全城,打算进行为期一个季度的大规模试验。”万斌抬头想了想,“没想到就要开始正规实施的时候,杀人鬼出现了。我们不得不把没有调试通过的‘地动仪’用于对杀人鬼的追捕上。”
  术式【地动仪】,名字取自中国古代的伟大发明——地动仪,原本这种发明是为了侦测地震而创造的巧妙机关装置。方画坤研究了数十年的风水术式,最后把这些知识融会贯通,创造出了独特的地域型侦测用仪式术式,并命名为【地动仪】。这个术式一旦发动,全城里正在发动的术式,正在使用能力的固有术式溢出者都会被【地动仪】侦测到方位。这个侦测术式还能测出一些等级较高的法器,有效防止高级法器的走私倒卖活动。相当于术式雷达一般。
  整个实验都上报“南天门”总部了,但是还没开始测试,就遭遇了杀人鬼袭城,为了快速解决事件,方画坤他们调整了术式的规模和作用,临时用来追踪。
  “我觉得,这背后有什么东西在操纵着什么。”藏识压低声音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是不是上边有人和老方过不去,所以派人来捣乱?”
  “方老师据说原来人缘不错啊,但是退出中央的原因确实不明。”万斌感到背后有些发凉,“难道真有敌对术士要来破坏吗?那动作未免太大太出格了吧。”
  “算了,我这也是推测,现在关键是要把杀人鬼制住。”藏识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老方那么久吗?不会真出事了吧。”
  “应该不会吧。”万斌也有些心虚,毕竟谁也不信那个电邮。这时候他发现窗外的马路上开来一辆他非常熟悉的黑色帕萨特。车后座的窗户是开着的,里面坐着的人正向外望。
  “啊,那是……”万斌盯着车里的人,正和对方的视线对上。
  是个少女。虽然自己连对方的脸都没看到,但视觉的本能告诉了自己。
  她发现我了。明明常人从外面是不可能发现这层窗户的,难道感知到自己的视线了吗?
  “怎么了?嗯?”医生拉了拉万斌,万斌这才回过神来。
  “该来的人我想应该到了。”万斌露出了微笑。
  
  
  秘密的集会所,缺乏生气的隐秘空间,如今却觉得略有些挤。
  因为多了一个特殊的存在。穿着洋装连衣裙的少女慵懒的坐在椅子上,带着同样有些慵懒的表情端详着眼前众人。房间里只有两把椅子,和八仙桌是成套的。另一把椅子已经被方画坤坐下了,其他三个男人没地坐,又不能在女士面前像往常一样放肆的坐在台球桌边缘上,只好手足无措的站着。
  原来最我行我素的杜造炎,也没了以往的嚣张。他有些倔犟的把头偏向一边,但是仍用余光偷偷盯着少女。
  “如大家所见,这位就是我们新来的援手。让我们欢迎她的加入。”方画坤站起身来向大家介绍少女,“今后几天她要和我们一起行动,请大家齐心协力,最短时间内解决杀人鬼事件吧。”说完,方画坤带头鼓掌起来。
  其他三人不明就里,一边互相交换眼神一边稀稀拉拉的鼓掌。
  少女换个坐姿,举手示意停止鼓掌,“形式化的东西不要再玩了。我叫茧,就这么称呼我吧。杀人鬼的事情我大概知道了。我现在想知道到底是谁发的邮件,把我的行踪透露给你们了。”
  众人一阵沉默。
  万斌决定还是由自己出头解释下吧,“邮件的事情我们也不清楚来历,邮件元件就在笔记本电脑上,我可以给你看。但是你对这很在意吗?”
  “很在意。这是我和你们合作的条件之一。”茧不容辩驳的回答了万斌。
  三个男人齐刷刷的把目光聚到方画坤身上。方画坤顿时觉得头皮一麻,这条件是自己迫于形势私自答应下来了,也没想过具体要怎么去找那虚无缥缈的寄件人。
  “茧小姐,请稍等。”方画坤擦了下额头上的汗,对茧苦笑着抱歉道,“我之前没来得及和他们说,不好意思。”
  “都说了不要那么客气,直接叫我茧就好。”茧挥挥手,把注意力移到桌上的象棋上了。趁着这机会,方画坤打个手势,四个男人立刻凑到一起开起小会来。
  “方老师,她就是传真上的那个女孩?为什么觉得比照片上的年龄大?”
  “照片是老早的了,现在基本确定她就是邮件所指的人了。”方画坤摸摸下巴。
  “她叫茧?姓什么的没说吗?”医生也发出疑问了。
  “我是不太愿意问……说实话。”方画坤有些后怕的撇撇嘴。
  “她要查寄件人身份干嘛?对她有什么好处?”杜造炎一边偷偷回头看茧,一边发问。
  “她好像有自己的秘密行动,所以讨厌被打扰吧。我们术士不都这样吗,更何况‘十二刻’。”
  “话说小炎,你的脸怎么了?你们还发生冲突了!”医生藏识发现了杜造炎脸上的瘀青,好奇起来。
  “切!只是我大意了而已。好疼别弄!!”杜造炎烦躁的拍掉了医生试探伤情的手。
  “多亏我们退凶大人的福,我看到了茧的实力。从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个鬼。”方画坤觉得应该来一口烟释放下感情,但是想到少女的瞪视,只能徒劳的掏掏口袋算了。
  “那么有个最重要的问题。”万斌沉思了片刻,“她真的是第八刻吗?我是说,她真的有‘遗世之方舟’的固有术式吗?”
  方画坤顿时无言了。他遗漏了重要的关键点。
  当时四个年轻力壮受过格斗训练的男人转眼就被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女撂爬下,连像样的反击都没机会出手。压倒性的强大震撼了方画坤,扰乱了他本来清晰的判断方案。
  强悍=稀有=十二刻之一=邮件上所说的第八刻=自己要找的人。
  明显不可能成立的等式。
  连环的概念兼并式联想错误。
  俗人无知之人头脑简单之人常犯的错。
  方画坤犯了这种错误。他终于认识到就算是经验老道资历深远,自己亦不过是个凡夫俗子。
  强悍的人必定稀有,但是稀有的人不一定强悍,十二刻就是个好例子。
  这十二个人是因为被无法控制也永远无法摆脱的诅咒束缚一生,才会被冠于十二刻的称号,他们中大多数能力并非用于战斗,自身也往往因为固有术式溢出的关系时时处于异常态,有的体力连常人都不如。
  永劫的十二刻,绝非强横的存在,但绝对是稀有的素材。
  方画坤只是目击到少女的力量就陷入思维定式,妄下判断。错之一。
  从当时茧听到十二刻称号的表情,方画坤察觉出她必定与十二刻有关,就经验主义而言并没有错,但她并不一定就是第八刻本人。方画坤没有进一步确定,就认定她为第八刻。错之二。
  最关键的一点在于,整场冲突中方画坤完全没有目击到茧使用过术式,只有茧出现时用了隐身术。十二刻必定是祸,而且是永远无法解除固有术式溢出状态的祸,在自己人身安全受到狙击的时刻却没有发动术式,太不自然了。换言之,没有使用术式可能代表着根本不会术式,那她就根本不是十二刻,可能只是身手不凡略通魔道的丫头而已。方画坤缺乏对于战斗的认知,被少女一时的威势所蒙蔽,忘掉了术士最基本的判断力。错之三。
  冷汗不知不觉的浸湿了这位邋遢中年大叔的后背,他感觉力气正飞快的从全身的毛孔中散去。带回来的名字叫做茧的少女,很可能根本不是第八刻。这个可怕的疑虑像传染病一样扩散到四个男人的心中,缄口不语。
  “总,总而言之。”四人之中万斌最快做出决断,“我们首先要正面确定这位小姐的真实身份。然后我们再一起思考战略。”
  “对。既然从照片上推断她就是电邮推荐的人,这点我们没弄错,那么我们只要当面确定能力就好。”藏识也立刻反应过来。
  方画坤一直没有说话。他知道眼前大家的决定是最正确的,而他所思考的是:因为自己的不成熟判断,之前对杀人鬼的分析可能已经漏洞百出了。目前他所掌握的确定情报只有对方是用破坏力极高的术式杀人这点。事实上杀人鬼极可能是祸,但也不能就这样下断语。因为方画坤始终觉得持续了3天4夜的残酷杀戮背后,有着不可告人的深远理由。
  (单人破坏力极高=使用术式and规律发作=祸)—>杀人鬼是持有高杀伤力固有术式的祸。
  这个等式也不能就此判定为正确。
  原本一眼能望到底部之物的清水,开始被称为疑鬼的浊流混淆了。
  方画坤使劲用双手按了按太阳穴,想暂时让自己清醒下。
  
  万斌见自己的老师默许了,回过身走向茧,决定正面验证对方的确实能力。
  茧此时已经把象棋棋盘摆好,自己构建残局琢磨起来,完全没有在意男人们的窃窃私语。
  “那个,茧小姐。”万斌在职场上也常常和女性接触交流,那是工作的需要,但是没有一次比现在还要有压力,明明只是个不到20的青涩丫头,“我们想确定下,你真的是第八刻——‘遗世的方舟’吗?”
  茧停住了正要放下棋子的手,带着轻蔑微笑的歪着头问道:“难道你们还没确定我是谁,就把我领到这里,还要和我联手吗?真是失礼啊。”
  不好对付啊这女孩。万斌能想像出方画坤顶着多大压力和茧一路同行回来。
  “不,我们确定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我们希望得知你成为第八刻的证明。呃,换言之,我们只想知道你的固有术式是什么。”万斌巧妙的绕开不利的话题,挑了个顺口的说法表达自己的意思。
  茧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她慢慢放下棋子。
  “一定要知道我的能力吗?我保证能击破你们所说的杀人鬼就可以吧,需要的只是你们的导航。”茧淡淡的开口。
  “可是如果不对茧小姐你的能力有个概念,我们不能放心的让你参战,也无法制定有效的战略吧。”万斌乘势坐在了茧的对面,面对面的想要说服对方。
  “根本不需要战略。”茧盯着万斌的脸,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只要告诉我对方在哪里,我一定能打翻他。而且我不会受伤的。”
  “在魔道的领域里,很少有绝对的事情吧。”万斌不打算就此放弃,依然坚守阵地,“就算是公认绝对永续溢出的十二刻,前几年不是还有一位解除了固有术式溢出状态吗?我知道我们才刚认识,很难短时间内彼此互相信任,但是现在每天都有人被杀,请茧小姐尽量配合我们吧。”
  茧低下头,静静的看着散落在棋盘上的棋子,并没有立刻答复。
  “拜托了,这也是为了无辜的人们不再清晨遇害。”万斌说到了女孩子心里那富有同情和善意的软处,眼看就要解除防备了。
  茧咬咬嘴唇,很不情愿的做出让步:“我的能力简单的说,就是全身无敌,明白了吧。这下可以放心让我去解决事件了吧。”
  全身无敌?这什么抽象概念??这不是和没说差不多吗?!
  完全摸不着头脑的万斌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几个同伴,医生和方画坤都是一脸茫然,杜造炎则好像完全没听到之前对话一样,低头摆弄着什么。
  “这……请问,所谓无敌到底是……”万斌苦笑着继续追问。
  “这你们就不用管了,我不想告诉术士这些情况,这是我自己身体的秘密。总之没人能伤得了我,至少我认为那种杀人鬼不能。”茧用不耐烦的语气打断了提问。
  气氛就这样突然僵了,再不知好歹的逼问只会适得其反。
  万斌如坐针毡,无奈的看着自己的老师方画坤,但是这种僵局方画坤也颇感棘手。
  “你们都让开一下。”少年的声音在众人背后响起。三个男人很好奇自从见到茧就一直处于低落状态的杜造炎到底要说些什么,于是都回头想看个究竟。
  杜造炎端着一把上了弦的手弩指着茧。
  中二病犯了这小子!!!!
  三个人“豁”地一下惊跳起来,争先恐后的扑向那个不知所谓的退凶。
  然而杜造炎一咬牙,扣下了手弩的扳机。保持着扑杀姿势的三个大男人绝望的看着离弦之箭飞向少女。
  血花四溅,少女被一箭穿心,永劫的十二刻——第八刻“遗世的方舟”,殒命于濒江市术士联盟分部。黑色通缉名单上将多了四个人的名字——方画坤,万斌,藏识,主犯:杜造炎。四人分别被各地退凶秘密处死在那些遥远城市里的某个洒满夕辉的不知名小巷里。
  箭刺穿了茧的右肩,箭头钉入座椅靠背,箭身还在微微震颤。
  并没有流血,也没有伤到少女的身体,可以说连茧的衣服也没有伤到。但是,那根箭,确确实实贯穿了她的肩膀,而现在也保持着贯穿的形式。
  “这……果然是……”方画坤扶住桌子不让太过震惊的自己倒下。其他人的表情就像被铅弹打中的鸽子一样,瞪大眼睛下巴脱臼的看着茧。
  茧被箭支刺中的肩膀,此时就如同露出一截芦苇杆的水面一样,以刺入的箭为中心荡开一圈圈波纹。中箭部位的空间被扭曲了,隐隐约约变得可以透明,箭透过这身体的虚影命中了座椅。
  如同投影一般的身体。
  和现实产生强烈排斥的非现实光景。
  就连魔道的知识也无法包容这样的状况。
  果然是存在于世界之理以外的存在——永劫的十二刻吗。
  “玩够了吗?退凶大人真有种!!”茧也没料到杜造炎来这么直接的一击,半天没反应过来。但现在她回过神来了,对于这种露骨如挑衅般的所谓试探,茧已经忍到极限了。
  茧用左手一把拽下箭支,化为半透明歪曲虚影的肩膀又恢复成实体了。她一用力,“咔”地握断了箭支,“还要再来一发吗?!”
  杜造炎虽然有些预料到茧会有特殊的防御手段,但是没想到是这么奇特怪异的方式。一时间他根本听不进任何人的声音。
  方画坤最先从过度惊讶中回过神来。他赶紧挡在茧和杜造炎之间,“对不起茧小姐!!非常抱歉,这个家伙以前就很冲动,请千万不要在意他,我替他向你道歉。啧!杜造炎你还不快给我把弩箭收起来!!”
  杜造炎这才清醒过来,慌忙放下手中的弩,可是因为手臂抖的厉害,反而把手弩掉到了地上。
  “对不起!!请忘掉刚才那不愉快的事情吧!!”方画坤依然紧张的不停道歉,作为部长的他必须要为手下的失态负责。
  茧依然带着敌意的笑容怒视着杜造炎,瞪的少年只顾低头去捡手弩不敢抬头看一眼。
  然而,这只是混乱的开始。
  一个凉凉的东西突然触碰到了茧的脸,突遭袭击的茧大惊失色的避开,回头只见万斌像失了魂一样直勾勾的盯着茧,伸出手要去碰茧的脸。
  “死变态眼镜!!你做什么!!”茧尖叫着一击重拳砸中万斌面门,白领青年被轰飞老远,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嘴里还喃喃自语:“活着的……居然是活着的……”
  茧火上浇油,“你们这帮混帐术士都怎么了!!?”她正火冒三丈的怒斥着,突然发现手臂变得模糊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医生藏识拿了满手的手术器具,正对着茧的手臂又测又量又刺又切。
  “一切谜底都解开了。这个杀人医生就是连环杀人案凶手!!”茧怒喝着手刀使出岩山两斩波,咚的一声巨响放倒了藏识。
  “解析不能啊……好想解剖看看啊……”藏识失去意识前还在念叨着什么。
  “你们这帮猴子术士!!当我是香蕉吗?!”茧转过身,用看着世代怨仇一般的眼神盯着方画坤。
  这帮术士第一次面对被称为魔道至宝的十二刻,其心情确实可以用渴求香蕉的饥饿猴子来形容。
  又一次来不及阻止一切的方画坤此时觉得全身瘫软,心力交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头不停的叹气。
  
  
  “总而言之,刚才万分抱歉了。对不起!”四个灰头土脸的男人站成一排,齐齐地向一脸愠色的茧鞠躬道歉。
  刚才的短暂混乱已经过去了。鼻青脸肿的三人(杜造炎也一并被揍了)被部长方画坤拎到茧面前,认真的向被冒犯的少女致歉。
  “抱歉茧小姐。这些家伙都是眼高手低的土包子。十二刻的能力对他们来说太刺激了,所以做出这种失礼的事情,请多多包涵。”方画坤一边尽量用诚恳的语气道歉,一边用余光注意茧的脸色。
  出乎他的意料,茧也并没有因为冒犯的事情而大耍小姐脾气,只是沉默的坐在那里用冷冰冰的眼神扫视他们。
  身为十二刻之一,难道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了吗?
  “真失礼!你们把人当动物园里的珍稀动物吗?算了,只要别再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了,我也没什么好追究的。”看来这位大小姐的心情还是很糟。
  “那个……虽然我觉得很抱歉,但是……我还是想问下,你的固有术式到底是?”万斌纠结了几次,终于把困扰他的问题说出口。
  “如你们所见,刀枪不入。”茧随口应付道,“倒是这位退凶,你叫杜造炎是吗?你怎么发现我的能力的?”
  “……在停车场,你离我只有不到十米的正面距离,我没有理由射偏。所以你一定有什么术式可以回避攻击。但是我没想到是这样……”杜造炎很不甘心的撇过头去嘟囔着。
  “切,原来如此。我也大意了呢,其实随便就可以躲掉的。”感到不快的茧理了理两鬓的发梢。
  “没有那种固有术式的话,你绝对躲不掉的!”杜造炎立刻针锋相对。
  两人又开始别扭了。
  方画坤赶紧转移话题:“等一下茧小姐,那是不是意味着,没有人或物可以接触到你?”
  “当然不是,刚才那个变态眼镜不是碰到我了吗?真是恶心。”茧指着就这样被冠上不良称号的万斌。
  “所以,这到底是?”万斌也只好选择性的无视掉那个“变态眼镜”的称号。
  “我的固有术式有两种状态。一种是永续发动的状态,会自动防御那些常识上会对身体造成伤害的接触,所以就算偷袭也是没用的。还有一种是我加上意识控制的状态,根据我的意识判断,可以屏蔽掉一些本来不会造成伤害的接触。”茧还是不情愿的做了一番解释。
  “难道说,只要是你认为‘可能造成伤害’的正常接触,也可以用意识选择屏蔽吗?比如正常的握手或接物?”藏识抓住机会发问。
  “当然,我讨厌碰的东西都可以屏蔽掉。但是我的意识控制优先度要低于术式自身的被动判断。也就是说,我不可能拿刀子捅自己,即使用意识解除屏蔽也是无效的。只要术式自身判断出这是伤害接触,我就没办法。”
  听完解释的四人面面相觑。这不就是自身无敌吗?
  “那就是真的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了?”方画坤也忍不住抛出问题。
  “……实在不想告诉你们,但我也有弱点的。绝对的防御并不存在,我当然也有破绽的。”茧收住了话题,站起身来,“总之我对付杀人鬼是绰绰有余了吧。快点说下你们有什么安排吧。”
  “好吧,那么针对我们的人员和手上的力量。”方画坤示意众人围到台球桌边,“还是以前的战术不变。零点之后我们就启动‘地动仪’,之后万斌和老藏留在这里维持术式,我开车去巡查和现场指挥,茧小姐和杜造炎,遇到杀人鬼就靠你们了。小炎,你要多协助茧小姐,不要任性的乱来了。”
  “……遇到杀人鬼,我也会出手的,绝不让步。我怎么说也是退凶吧。”杜造炎虽然比之前收敛了很多,但是不服输的性格还是一览无遗。他说完斜眼偷看了一眼茧,但是茧并没有在意他的抗议。
  “其实用不着的,你们都留在本部好了。大叔你开车带我去追捕就可以了。”茧双手环胸,说出自己的意见,“大叔你负责联系他们帮我导航,到了地方就放我出去战斗,很快就会结束的。”
  这是何等的自信。
  ““““不行!””””四个人异口同声的喊出口。
  “我们已经有过前车之鉴了!!”方画坤再也不能让步了,“在这之前有个很强的行者术士,就是因为过于自信,单独行动时遭遇杀人鬼牺牲了。我们并不是不相信你的实力,但是按照计划稳妥的实施猎杀才是最正确的。”
  “茧小姐,我们完全相信你的手段,所以也请你给予我们一些信任吧。”万斌再次欠身表示拜托。
  茧被他们的气势压倒了,只好叹口气:“那你们先按计划布置吧。”
  眼见茧终于不再坚持,大家都松了口气。
  方画坤看了下时间,已经下午4点多了。他立刻做了简短的安排,又为茧在棋牌吧的三楼开了一个可以安稳休息的包厢。众人接到任务后也各自忙碌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玩笑般吞噬生命的黑夜再度降临。
  
  
  随着天边的最后一丝红霞被夜幕侵染,街上的路灯也一盏一盏的点亮了。点缀着五光十色电子招牌的都市之夜来临了,从白昼辛劳工作中解放出来的人们成群的在街道上涌动。
  面前摆着一盘未下完的棋局,少女坐在椅子上,单手托着下巴出神的看着窗外的城市夜景。整个二楼除了她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散落在面前的这些棋子陪伴着她,宛如被困在高塔上的公主。
  然而独处的情况很快就打破了。门打开了,中年大叔方画坤走了进来,当然,他显然不是来救公主的骑士,衣着依然不修边幅的他也算不上囚禁公主的魔王。
  但少女确实是因为他而留在这里。
  “茧小姐。晚餐吃了吗?”方画坤走过来打个招呼,“我店里的食物还能入口吧。”
  “从一开始就想说了,大叔你收起那种恶心的恭维敬语吧。”茧转过身,带着微笑揶揄道,“明明很不适应吧。”
  “啊哈哈,果然还是被识破了。”方画坤不好意思的笑了,抓抓后脑勺说:“说实在的,我确实不是会讨好别人的那种类型啊。”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从‘南天门’中央部脱离到地方吗?”茧露出恶作剧的笑容来试探对方。
  “哈哈哈,那倒不是。不过也确有一些不适合的原因。”方画坤依然打着哈哈糊弄过去。
  “叫我茧就好了。别带奇怪的称谓啊大叔。”
  感到两人距离拉近的方画坤坐在了茧对面的椅子上,两人之间隔着一张八仙桌,上面摆着象棋残局。
  “要不要来一局?时间还早。”方画坤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7点刚过。
  “好啊,反正没事。桌面游戏我可没怎么输过。”茧伸了个懒腰接下挑战。
  铺开盘面,重置棋子,棋手就位。
  茧执红先行,方画坤执黑后至。
  两人就这样在四方桌面上开始了无声的厮杀。
  跳马,拱兵,架炮,出車,飞象,叉士。
  茧下棋的速度和她的身手一样,在她的回合几乎没有停滞,毫无停歇的冲锋陷阵。
  而方画坤则在棋盘上表现出符合年龄的一面,慎重思考小心布局,排兵布阵严丝合缝额。
  两军在楚河汉界的西侧展开第一轮大规模集团作战。
  随着战况的白热化,战死的棋子很快在棋盘的外侧两边堆积起来。
  “『The Ark of Eden』,遗世之方舟。”在茧的回合,一直没出声的方画坤突然自言自语般的默念出来,“我以前听过关于你的一些传说。”
  就要落子的手硬生生的停留在空中,茧在对局中第一次停下思考。
  方画坤没有理会茧的反应,继续说下去:“当年在‘南天门’中央部,我偶然听到一个传说:‘华夏之极南,有巨木,其龄逾千。三百年开花,三百年结果,三百年成熟。然今果未熟而木夭折,其青涩之实堕地化为魔,跳出三界不在五行。’很有趣的故事不是吗?”
  “说的跟人参果似的。”茧将棋子落下,“中央的术士都喜欢说这种古风笑话吗?不过传说往往与现实截然相反。”
  “也许吧,不过真实也好,传说也罢,最后结果却经常出乎意料的一致。比如你出现在我们面前这个结果。”方画坤不去看对手的表情,埋头专注于棋面,“啊,将军了。”
  茧没有接话,只是叉士挡住方画坤的炮口。
  “我可以问下,你为什么要乘船沿江而下?有什么要紧的事吗?”方画坤见一击不中,立刻把马也一起拉上来助攻。
  “坐船游长江是我的乐趣之一。我走遍半个中国,确实在寻找一个答案。”茧没有撤回棋子,反而把更多的战力送过河,拼速度抢攻。
  “可以问下是什么答案吗?”
  “你们回答不了的。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吧。将军。”
  茧以攻代守的战略有效了。方画坤后院失火,选择继续逼宫还是回防,两难的抉择摆在眼前。
  “我觉得你现在的思考就像填装了乱七八糟东西的大炮一样。”茧对着陷入苦思的方画坤说道,“明明只有发射一途,却为炮弹内容而烦恼。或许你的责任要求你必须想的更多,但是你明显受到杂念的干扰了。”
  方画坤没有说话,细细的汗珠慢慢渗出皮肤。
  “就像这局棋一样,只有进攻擒将才能获胜,那么就不要在小兵小卒上纠结了,虽然有的棋子确是阻碍,但不要忘了最要紧的事情。”茧再一次加紧了攻势。
  是的,自己想的太多了,也太杂了。方画坤握着棋子冥思。
  第八刻少女的身份,来历;杀人鬼的背景,出现的时机;不明邮件的出处,用意等等。
  这些杂讯就像沾了水的棉花,不停的填入已经紧张过度的思考回路中,化为浆糊,怎么也抽不出来了。
  然而这些非最优先事项已经夺取了自己太多的注意力,把真正的前进之路遮蔽了。
  尽可能考虑出所有可能的意外,然后选择最保险的途径阻止杀人鬼,秘密逮捕处理掉。这才是最正确的方法,也是最初就决定的方针。
  方画坤终于理清了到目前为止的思路,而棋盘上的争战也已经结束了。
  黑方告负。
  “直至中盘都很有趣啊。”茧从座位上站起来,伸了下懒腰。
  “……谢谢你的提醒,茧小姐。我想我已经都搞清楚了。”方画坤也苦笑着站起来,“不过,你是怎么察觉到我的动摇?”
  “明明放我出去一个人就能解决一切的。术士都是自我为中心的自私家伙,明明能安全的在后方却要上前线,当时我就觉得你判断力有了问题。还有,别再带称谓了。”茧毫不留情的给予语言打击。
  这到底都是怎样的偏见啊!!小姐你以前遇到过怎样的坏人啊!
  方画坤只得赔着苦笑咽下这委屈。
  “我去三楼休息下吧,到出击的时候用内线叫我吧。”茧说着就打算离开房间。
  “到时候拜托你了,我先去抽根烟,打几个电话。”方画坤也有意离开。
  一边说着,两人拉开门,走到通往后门的隐藏楼梯上。
  “啊,对了。”方画坤想起来了什么,“茧,你觉得杀人鬼到底是怎么样的家伙呢?”
  “不知道。”茧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或许对方是一天不开炮就会死星人?”
  …………真不该问的。方画坤后悔起来,这个丫头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古灵精怪。
  “嗯,还有一件事。杜造炎那小子,他太鲁莽了,又没经验。他要和你一起出战,恐怕必定不会听指挥,还可能会拖后腿。请你一定要多关照下。”方画坤边下楼梯边说。
  “那个退凶吗?还是个孩子啊。放心吧,如果太过妨碍我的话,我就打晕他吧。”茧随口说出了恐怖的话。
  “上次他因为跟踪失败才保住一条命的。这次老实说,我不太愿意派他再去追踪的,但怕伤到他自尊心,而且你也需要人照应吧。”方画坤忍不住掏出香烟来。
  “那家伙还真是运气好,让他认清现实也很重要。”茧走下楼梯,准备从棋牌吧前门上三楼休息,“我先上楼了。杜造炎我会保证他安全的。”
  “啊啊,那就拜托你了。”看着茧走过转角,方画坤终于可以安心的点烟了。
  尽情享受香烟的他却没注意到楼梯角落里一个黑影动了一下,然后转瞬消失。
  
  
  随着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棋牌吧大厅打烊的时间也快到了,通宵的客人也都去三楼包厢了。转眼已经快到0点子夜了,一天最后的时刻就要到来。
  在临时搬进包厢的组装床上,茧正浅浅入睡,一阵嘈杂声突然将她吵醒。
  明明包厢隔音效果很好啊。茧揉揉眼睛爬起来,发现了噪音制造者——内线电话。
  现在才11点半不到啊,那么早有什么事吗?抱怨着还有半小时睡眠时间被挤掉的茧,不耐烦的拿起内线电话。
  “茧吗??杜造炎那家伙你看到了吗??”还没等茧先“喂”一声,那边已经迫不及待先声夺人。
  果然有要紧事吗?茧立刻清醒过来。
  “没。我一直在包厢,没见过他。怎么了?”
  “那家伙不见了!!总之茧你快来二层!!”方画坤相当焦急。
  茧立刻冲出包厢,很快来到二层的集会所,方画坤正如热锅蚂蚁一样走来走去,藏识则不停的打手机。
  “那家伙人呢?”茧看出气氛不对。
  “不知道,眼看就要到时间了,这家伙去哪了??”方画坤脚下好几个烟头,看来这段时间里他郁闷坏了。
  “老方,小炎电话打不通,短信也不回啊。”藏识无奈的放下了一直拨打的手机。
  “啧!这小子不会有什么三长两短吧!!”方画坤使劲抓了抓头发。
  这个时候门开了,万斌快步走了进来,“老师!!放法器装备的保险库被打开了!!杜造炎的装备都不见了。”
  “……难道那个傻小子,自己出去了吗!!”众人都露出吃惊的表情。
  “没什么要紧的吧。我去找杀人鬼的时候顺便把他带回来不就行了。”茧有些不能理解这群陷入惊慌的术士。
  “不行!!没有他的话,整个计划从一开始就垮了!!!‘地动仪’这个仪式术式需要四个术士站四个方位来发动,发动后只需要两人维持。没有杜造炎,我们连发动术式都不能,就根本不能追踪了!!”
  “……我也可以替他的位置吧。好歹我也会些术式。”茧有些不情愿的说道。
  “这不行,仪式术式需要特定流程的,现在来教你流程肯定来不及了。”杜造炎绝望的摇摇头。
  众人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那现在还有什么追踪手段?”茧思考了一下,向方画坤提问。
  “都是现在派不上用场的道具。比如这个。”万斌走过来,拿出一个透明小盒子,里面装满了细小的黑色沙状物。
  “‘指南沙’?可以指示出咒力扩散方向的法器。”茧把小盒子拿在手上掂量起来,“这个我以前用过。”
  “可是有效范围太小了,只有一公里。而且他如果不用术式,就基本无效了。”万斌解释道。
  “没问题。找那个笨蛋足够了。”茧把小盒子握在手心,“大叔!你来开车,我们马上就能追回来的。”
  说完茧立刻奔出房间,方画坤楞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老方,这……可以相信她吗?”藏识推了推方画坤的后背,让他清醒过来。
  “事到如今,还有选择吗?”方画坤咬咬牙,恨恨的说,“等我把那臭小子找回来,非要把他绑在市政府大楼顶的避雷针上,用召雷术劈他一整夜!!!”
  方画坤也跟着茧冲出了二层。
  棋盘的局势陷入混乱,迷失的棋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 22: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黑方:马8进7 护中卒
  
  穿梭于昼与夜之间,将细小的伤痛累积。
  连感觉也开始麻痹,究竟要走向何方也早已忘掉。
  只要还在走着就好,只要还在活着就好。
  但是那些无法愈合的伤口和无法排解的痛苦,慢慢的身体中汇聚起来。
  终有一天会像从岩缝中钻出的顽强藤蔓,把整个身体挣裂。
  必须要在昼与夜之间,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安息之所。
  不停寻找却无结果,不堪重负的身体,那漆黑的汇聚物泄漏出来。
  黑色的液态火炎,灼伤了自己也灼伤了周围。
  然而绝望之际,终于遇到了赐予我安宁的人。
  虽然那不是天使,而是恶魔。
  
  
  深夜的街道,就连红绿灯也都休息了,代替他们闪烁的是示意减速的黄灯。过了零点的街道上已经看不到人影了,车流稀少的马路此时显得格外宽敞。
  从马路拐弯的一头出现一道灯光,一辆黑色的帕萨特甩着尾灯突破黑夜飞速驰过。要是在白天,那种车速一定会被交警拦下,但是在无人的黑夜,白天的规则已经失效了。
  车里的中年大叔司机正一脸焦急的抓紧方向盘,像要发泄压力一样的猛踩油门,以扳断拉杆的气势凶猛换档。在他的驾驶下,整个车子也变得狰狞起来。
  而副驾驶位上则坐着一名长发少女,穿着蓝色的洋装连衣裙,她腿上铺着一张市区地图,一只胳膊搭在摇下的车窗边,目不转睛的盯着手中那装满黑沙的小盒子。
  “如何?茧,现在还没反应吗?”方画坤又转过一个弯,显然已经快失去耐心了。
  “还没反应。那家伙跑的真远。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不在了?”茧看了看窗外飞快后退的夜景。
  “11点的时候我就打了他手机,但是他一直没接,当然也没回。我估计走的更早些。”
  茧看着腿上的地图说道:“我们从棋牌吧出来,然后以据点为中心,按照螺旋形扩散搜索,现在已经是第二圈了,在前面第三个路口上一环,这样我们就基本上要绕城市一圈了。”
  “一圈下来至少要40分钟,现在已经1点多了。可恶啊这臭小子。”方画坤用力砸了下方向盘。
  “话说他到底因为什么事情要主动出击?之前不是还很听话吗?”茧不解的问。
  “谁知道!也许回去生闷气,越发不爽后就出走了!!啊啊啊,我受够了,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这件事情要能过去,我就一定要写报告到上头,要求提前退凶换岗。”越说越激愤的方画坤又一脚踹向油门踏板,车速又猛地加了一截。
  黑色帕萨特冲过一段林荫道,开到了一段两边开阔的道路上,因为地势较高,所以可以清楚的看到远处的长江。茧一时被点缀着各色航灯的长江夜景所吸引。
  就在车即将要离开这段路的时候,茧把目光从江景上收回,扫了一眼沙盒,意外的发现沙盒的沙聚集在盒子的东南角。
  “等一下!!!”茧立刻喝停了方画坤,方画坤被突如其来的命令惊到,直接把刹车踩到底,于是一阵凄厉的轮胎擦地声划破夜空。
  “难道有反应??”方画坤立刻凑过来。
  “有点反应,从这边走,快!”茧指着地图上的一条路说道。
  方画坤在空旷的马路上把车原地掉头,按照沙盘指示的方向追过去。
  “你确定这是杜造炎那小子的反应吗?该不会是杀人鬼的吧。”方画坤把方向盘转的飞快,轿车在他的操控下灵活如猫,维持着高速和不断发出的轮胎擦地声穿梭于各条街道。
  “按照你们所说,杀人鬼都在凌晨时分出手,现在还算子夜,应该不是他。而且别忘了,退凶那小子也没有得到【地动仪】的支援,所以他要自己发动术式来搜索,迟早会被我们发现。”茧自信的下了断言,“在前面向左转。”
  经过十多分钟的追踪,车停在了一个住宅区的门口。
  “不行,没反应了。而且这个住宅区很大,要绕开也不知道是不是会错过。”方画坤拿过地图,开始研究起下一步路线了。
  茧却一声不响的拉开车门,走了出去。
  “下面我来追踪吧。大叔你就留在这里。”茧环视了下环境说道。
  “你人生地不熟的,怎么找啊?”方画坤惊讶的探出头来问。
  “指南沙我以前用过,范围在一公里内,从这里算起也没多远了。”茧示意方画坤把地图递给她,“当然要是遇到杀人鬼更好,我顺便一起解决了。”
  这才是最担心的吧。
  不过方画坤也没话反驳,“那也好,我开车继续找人,我们分头行动。这个给你,有事了就打给我。”说着抛给茧一部手机。
  “早就给我准备好的吗?虽然我一般是嫌麻烦,不会有固定的通讯工具的。”茧摆弄下那部小巧的手机,“那么期待我的好消息吧。”
  说完,茧就扭过身去,沿着漆黑的街道奔远了。
  看着消失于黑暗的少女背影,不知道为何,方画坤开始对茧的回电产生一丝不祥的感觉。
  
  
  与清新的夜风同行,与朦胧的月光为伴。
  在钢铁与混凝土的森林里穿行,追寻着血色的凶影。
  马路边,停车场,树影旁,高楼下,一个身影迅速闪过。
  他奔跑过寂静的马路,纵身跳过住宅小区的外围护栏,之后迅速钻入住宅楼背后的阴影里。他并没有收住脚步,而是一直不停的来回穿梭于楼房与楼房之间的间隔,好像在找着什么。最后他搜索完了整个住宅区,从小区虚掩的后门窜了出去。
  道边路灯的灯光将他的身形照出来,一个高中生一般年龄的少年,背后背着一个吉他包,独自一人行走于午夜街道,给人感觉好像去单恋的女孩家楼下自弹自唱求爱,结果失败的年少浪子。但是从他的行动上看不出落魄感,反而更在到处揪仇人的感觉。
  杜造炎就这样背着吉他包在夜色中搜索起杀人鬼。从十点多到现在2点多,他已经跑了四分之一个城市了。就算经过特殊训练的身体加上术式的支持,杜造炎也开始陷入疲惫。
  竟然这么看不起我吗?杜造炎靠在马路边的一个广告牌边休息,他想起了晚上激怒他的情况:
  那时他整理完装备,正要上棋牌吧二楼汇报情况,巧合碰到茧和方画坤从楼上下来。于是他本能的消除气息躲在暗处,听到他们两人说到了自己的事情。
  “杜造炎那小子,他太鲁莽了,又没经验。他要和你一起出战,恐怕必定不会听指挥,还可能会拖后腿。”
  “放心吧,如果太过妨碍我的话,我就打晕他吧。”
  “上次他因为跟踪失败才保住一条命的。这次老实说,我不太愿意派他再去追踪的,但怕伤到他自尊心,而且你也需要人照应吧。”
  鲁莽?没经验??方画坤你这老家伙知道个屁!杜造炎当时听到这些立刻火气上涌,整个人都气愤地颤抖起来。你们这帮家伙只知道窝在工房里研究那些没用的东西,写写报告给上头,根本不知道怎么去战斗!!我要没经验没实力怎么成为退凶的!
  跟踪失败才保住的性命吗?!我才不屑于跟踪那种程度的行者术士呢!!索链形那家伙要是真的那么强大,又怎么会输给一个祸呢?杜造炎忍不住狠狠地“切”了一声。
  实际上杜造炎确实不是跟丢了对方,而是被索链形摆脱甩下了,因为对方是打算独占猎物来赚取奖金。但是杜造炎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身为退凶在跟踪方面技不如人,于是只好自断一臂的承认是自己太大意所以跟丢了。
  不过当他想到杀人鬼是祸的时候,不得不在意起另一个祸——茧。这个少女不知何时开始在杜造炎的心里占据了不小的地方。在停车场被茧放倒在地,自己却并没有对她产生敌意,这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和她吵架的时候也不敢看她的脸,察觉到自己正被她盯着的时候自己会心跳加速,血涌到脸上。
  恋爱吗?这不大可能吧,我和她才见面不到一天。
  杜造炎实际并没有那么迟钝,但是察觉内心想法和承认内心想法又是另外一回事。
  茧,她确实是个漂亮女孩,而且很聪明,不过那性格不是自己向往的成熟大姐姐类型。但是,对于她那十二刻的身份和真名又想了解,而且如果茧以后能一直留在这个城市,或许以后会有所改变,感觉也会很有趣吧。
  因为害羞而急于否定内心想法,但又因为被对方吸引,禁不住开始妄想着以后在一起的可能性。
  毕竟论年纪,杜造炎还是个情窦初开的青涩少年。
  不过他一想到,从刚见面就被对方掼倒在地,在那之后还想耍帅故意对她射了一箭惹她发火,后来还吵架,看来茧对自己根本不可能存在什么好感吧。
  原本脸红着进入妄想状态的杜造炎立刻急速冷却,长吁短叹起来。
  算了,自己也就是一个半吊子入门了,还是赶快追捕杀人鬼,这样才能扳回颜面。
  打定主意的杜造炎用力摇摇头,把杂念都从大脑中赶走。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卡片,放在手上检视一遍后,默念着“东南西北,四神权显降临”的咒语,然后将卡片撒下。
  8张卡片在飘降地面前停止了下落,全部竖立了起来,4张4张围成内外两圈慢慢相向旋转。搜索型术式构成,杜造炎慢慢操作着面前的卡片,把自身感知通过术式扩散出去,这样可以察觉到半径1公里左右的术式发动者和使用中的法器。
  这一晚上他已经使用了3次这种术式了,可惜都没有收获。果然这种和玩具眺望镜一个级别的简易搜索术式比不上犹如天文望远镜一般的【地动仪】吗。
  杜造炎慢慢调整着牌阵的转速,思绪像雷达一样扫过周围的地区。当他正为那空荡荡的搜索结果感到失落的时候,突然一个针刺般的尖锐感插入了他的神经,牌阵失去了浮空的控制,整齐的倒向了一个方向。
  路灯和电子广告牌不明原因像坏了一般的闪了闪。
  有动静!而且很近,是杀人鬼吗?!杜造炎立刻收回了意识,盯着卡片倒下的方向。
  夜晚的空气开始凝结起来,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杜造炎感觉到了夜幕的那一头传来的不详气息,而此刻他却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咽唾沫的声音。
  一个蓝色的窈窕身影慢慢从暗夜的幕布中走出,是个穿着蓝色洋装连衣裙的少女。
  杜造炎认出了这个少女,立刻放下了警戒,但是旋即心里有开始紧张起来。
  深夜街道,孤男寡女独处在一起,这状况足够让杜造炎心跳脸热了。
  “这么晚了还不回家睡觉?不是好孩子啊。”茧的脸上挂着微笑慢慢走过来。
  “别老当人是孩子啊!而且你这家伙不是也和我差不多大吗?”杜造炎红着脸扯开嗓子反驳。
  “真失礼啊,随便猜测淑女的年龄。”茧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你知不知道今晚可是很重要的晚上?”
  “不,不就是追捕杀人鬼吗?我一个人也可以!”杜造炎固执起来了。
  “是吗?那么忙了大半夜,退凶大人有没有抓到什么杀人鬼呢?”茧的笑意里带有一丝嘲笑。
  “急什么!这不是才刚开始吗?那个……你这是来做什么?”杜造炎问道。
  “那并不重要,退凶大人,你打算怎么对付杀人鬼?”茧无视了杜造炎的问题。
  “这……这个,反正等我找到了,就一定能对付的了。”
  “是吗?原来如此。”茧不再说话,慢慢闭上眼睛,自言自语道:“还有几个小时,黑夜就要散去,而又会有一个生命被黑夜带走,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啊!所以我们必须要阻止杀人鬼啊!!”杜造炎有些不耐烦了,这个女孩果然不可爱。
  “那,你知道下一个死去的是谁吗?!”茧收起了微笑,慢慢睁开眼睛,瞪着杜造炎。
  “!!”杜造炎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强烈的气势随着茧睁开眼睛而散发出来。
  杀意!!杜造炎来不及思考怎么回事,少女从他的视野中消失了一下,而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杜造炎本能的用双手护住头部,可惜茧在这分毫之间看出了破绽,一击钻心拳直中腹部。
  吃下这一击的杜造炎双脚离地,胸部以下顿时失去知觉,强烈的呕吐感充斥着喉咙。只一回合就分出胜负,茧没有追击,冷冷的站在原地看着弯腰跪地的杜造炎。
  “为……为什么?”杜造炎的视线模糊起来,脸上满带疑惑和愤怒的表情。
  “回答我吧,退凶小子。你真的能够担负起那些被杀人鬼屠杀之人的性命吗?”冰冷的话语从茧的口中吐出,不再带有笑意的温度,如冰块般掷地有声。
  “你真的能够从容面对视杀戮如早餐的杀人鬼吗?”茧缓缓走到杜造炎面前,“你把这次行动当成个人表演吗?”
  “你……到底是……”杜造炎对迫近的茧产生了恐惧,一边挣扎着站起来一边后退。
  “因为你的脱离,大叔那边连仪式术式都无法发动,今晚看来是要失败了。”茧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了看夜色,“因为你一个人的缘故,今夜就要再要牺牲一个人。”
  “不会的!!!我马上就能击退杀人鬼的!”杜造炎即使如此也要硬撑。
  “用什么击退?你真的杀过人吗?”茧摇摇头说。
  “别小看我啊!!我也是术士,而且是退凶啊!”
  “如果杀人鬼是个表面正常的人,你真的能下得了手吗?”
  “当然能!”杜造炎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说我单独行动,你不也是总是想着独自解决吗!!”
  茧没有回答。冷冷的夜风抚过寂静的街道,带走了两人的些许体温。
  “这样啊。那让我看看你的觉悟吧,杜造炎。”茧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来吧,拿出你的实力和我对决一场吧。”
  决斗??怎么会变成这样?杜造炎疑惑重重的看着茧。
  “这是为什么?!你不是来帮我们的吗?难道不是去对付杀人鬼的吗?”杜造炎的质问中带着愤怒和不解。
  “我没说是来帮助你们的,只不过是一种交易罢了。说得够多了,快点拿出你的本事来吧。”茧再次发出了战斗邀请。
  可恶,这个女人完全说不通啊!!杜造炎已经无可后退了,他立刻从背后抽出两把已经上好弦的手弩,对准了茧。
  “不错的装备。多功能改装弩箭,比起在棋牌吧射我的那种,这一次下了本呢。好好瞄准,别再射偏了。”茧打量了下杜造炎手中两把弩箭,露出了一丝微笑,“这就是你的法器吗?来吧,退凶大人来治退我这个祸吧。”说着她一步一步向杜造炎踱过去。
  然而与此相对的,杜造炎握住弓弩的手却不停的颤抖。明明心里已经明白这是敌对状态了,明明也清楚对方应该不会被射中,但是如今的自己却已经不能像白天那样开着玩笑扣下扳机了。
  “怎么?犹豫什么?”茧看似完全无防备的走过来。
  “不行!!我做不到!!我搞不懂为什么非要进行这种无意义的决斗呢!!!”杜造炎无力的放下手中的弩箭,痛苦的摇着头。
  “我可是祸哦,退凶不是应该毫不犹豫的治退祸的吗?还是对于第八刻的称号感到害怕?呵呵呵,这不像你吧。”茧轻轻的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我,我找不到理由一定要和你对决!!我们不是伙伴吗?!”杜造炎据理力争。
  “你果然什么也不懂啊。看来一定要这样才能让你动手。”茧顿了顿,“我来告诉你杀人鬼的真实身份吧,那就是我。”
  
  
  一瞬间,夜幕下的街道变得狰狞起来;道边的路灯和招牌灯光如同潜伏在黑夜中的凶猛怪物的眼睛。空气也停止了流动,所有的声音也都被切断了。
  杜造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茧是杀人鬼?那个屠杀虐杀残杀的杀人鬼?这怎么可能!如果这样为什么还要帮我们?
  想也不用想,这不过是她的激将法而已,不用在意她的挑衅。
  但是……如果,真的杀人鬼是这样站在面前的少女,自己真的能够出手吗?
  扣动扳机,发动弓弦,把饱含咒力的箭支射向一个敏感纤细充满活力的美丽少女。
  这种事情自己真的能做到吗?
  不能,真的不能。
  但是杀人鬼必须予以排除,由身为退凶的自己手来排除。
  不然对方会像吃早餐一样,每天都一直杀人。
  杀人鬼杀人,等于自己杀人。
  那些因此而死去的生命的重量,会成为五指山一样的巨物压在自己身上,被尸山压垮再起不能。
  认识到自身矛盾的杜造炎,就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去了一样的开始颤抖起来。
  “就算这样你也不出手吗?那这样如何?”说完,茧的身影骤然消失了。
  人呢?杜造炎慌张的四下张望,然而这空闲时间不到一秒。
  “看哪里呢?”原本美妙的声音此时如死神镰刀的挥砍声,茧已经绕到了杜造炎的背后。
  杜造炎本能的低下头侧过身去,只感觉到茧的手刀带着一股劲风刮过脸颊。这种攻击命中颈部的话,那还能活命吗?!果然是有着杀人鬼一般实力的家伙啊。险险躲过一劫的杜造炎心里直发虚。
  然后这一击已经让他失去了平衡,有着超快进攻节奏的茧看破了这个机会,右拳立刻袭向杜造炎的脸部。杜造炎堪堪的用胳膊架住对方的拳头,茧的左腿又瞄准自己肋下的空隙扫了过来。
  如此旋风般的打斗绝对不应该是两个少年少女缠斗的场面。杜造炎格挡下扫腿后,胳膊一阵麻痛,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一步,而茧就等着退后时的空档。她压低身体闪电般的钻入对方怀中,一击凶猛的肘击命中了杜造炎的腹部,不等他有所反击,毫不留情的用肩膀用力撞开对方。
  承受如此凶猛连击的杜造炎一瞬间连气也喘不上来,身体被撞飞起来,带着身体被撕裂一般的痛苦撞到了背后的墙上。还没等他从腹腔内翻江倒海的剧痛中清醒过来,一只手如铁钳般卡住了他的咽喉,硬是将他提离地面抵在墙上。
  “退凶大人就要被杀人鬼杀掉了哦,还不反击吗?”此时在杜造炎的瞳孔中,掐着他脖子的茧已经化为一个狞笑着的恶魔。
  “为……为什……么……”
  “吵死了。你知道吗,我这一生最不能容忍两种人。”茧的微笑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如霜的阴暗表情,“从来不考虑他人,自以为是而又无知无能的人;以温柔为借口,优柔寡断却不断伤害周围一切的人。你不觉得你正好两项都符合吗?”
  杜造炎下颚已经失去知觉了,他想自我辩护也做不到了。虽然他认为自己和茧所说的两种人有区别,但是在心底深处还是无法反驳自己犯了对方禁忌的事实。
  “你在出走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过吧,今晚要是失败就会多死一个人,你也清楚靠你一个人是对付不了的。明白自己的无能,却仍然肆意妄为。你明明肩负着杀死杀人鬼的责任,还宣称有此觉悟,但是面对自称杀人鬼的我,居然下不了手。如果杀人鬼是个比我还小的孩子怎么办?如果是个垂暮老人怎么办?如果是个带着孩子的母亲怎么办?你的优柔寡断要纵容这些人吗?”
  杜造炎的视线模糊起来了,因为缺氧,连呼吸感都变得迟钝了。但是茧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意外清晰的进入大脑,他想大声咆哮去否定对方,但是他却理屈词穷。自己没有想过失败会怎样,这是事实;面对茧的时候无法出手,这也是事实。
  茧的手掐得更紧了,杀意更加明显,“我就算在这里杀了你,‘南天门’也不敢拿我怎么样。不要忘了是你们先袭击我的,而且十二刻可是受保护的对象。认命吧,杜造炎。”
  生命随着肺部氧气的减少而急速流失。要死在这里了吗?被十二刻之一无意义的杀死?算是为那些被杀人鬼吞噬之人的赎罪吗?杜造炎本能的开始抽搐挣扎起来,就要消散的意识中模模糊糊的映现出似曾相识的场景:如血的黄昏,不停变换的风景,不断震荡的地板,嘈杂的金铁碰撞声,金发的女子,深不见底的漆黑枪口。
  不能死在这里!杜造炎用尽最后的力气微微抬起手弩,对着茧的手臂扣动了的机弦,三支箭立刻刺向茧。被箭贯穿之前的手臂变成了虚无状态,无法再维持对物体的接触和受力,失去钳制的杜造炎如断线木偶般倒下,不停的咳嗽起来。
  “干得不坏啊。那么就不要让我失望!”茧看着慢慢复原的手臂笑出声来,“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实力。”说完毫无怜悯的一脚踹向还蹲在地上的杜造炎。
  本能的翻滚躲闪又救了杜造炎一次,一脚踢空的茧并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展开追击。面对高速迎来的少女,杜造炎也不愿再一次因为考虑那些多余感情而被杀。取箭,上弹,拉弦,一系列动作瞬间完成,在茧接近自己的一瞬间向后跳去,同时架起双弩,对着目标展开全弹发射。
  附着魔道术式的箭头在射出后分裂,无数细小钢珠闪烁着魔性的红光,如暴雨一般的泼向茧。地面立刻如百花齐放般的绽开无数爆炎之花;灰尘,火光,爆炸声瞬间填满了原本寂静的深夜街道。
  但是四周紧张的氛围并没有改变。刚才倾泻全力的一击并没有命中目标的实感,杜造炎立刻给手弩装箭上弦。但愿刚才的爆烈箭能稍稍伤到茧,阻止她就好,杜造炎乐观的想着。
  下一秒,一道蓝影从尚未消散的硝烟中冲出,径直奔向杜造炎。果然无效吗!这样的想法还没有出现在脑海里,杜造炎身体就先采取了行动。他立刻举起右手的手弩,但扳机刚刚扣下,茧一记手刀已经砍在了他的手腕上,杜造炎只觉得关节一麻,弩箭脱手飞出。而那已经射出去的箭失去了准头,裹着一道旋风击碎了道路对面的电子招牌,碎裂的灯管带着电火花像烟火一样撒了一地。
  “刚才的攻击相当不错啊,我要是个普通人的话,恐怕你也能靠着那种爆炸术式,做出像杀人鬼那样的杀人效果吧。”茧带着恶作剧般的笑意贴身猛攻。
  面对茧那暴风般的攻击,杜造炎想要射击已经不可能了,他一转左手弩箭的握把,一把利刃从把手暗藏的凹槽中弹出。这种在枪柄上藏短刃的设计,只是为了应付近身的敌人。而此刻面对茧,杜造炎却只能依靠这种武器来反击。
  可是茧对于这突然出现的利刃毫不畏惧,毕竟这类物理攻击不可能伤到她。她不躲不闪的被杜造炎刺了两刀,但也只是身体虚无化而已。乘着杜造炎刺空的机会,茧抓住了他的手腕,一记膝撞让对方弯下腰,然后拎住肩膀,把杜造炎背摔出去。
  少年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扔到空中。头晕目眩之下,杜造炎只能靠着体感去受身。避免了身体硬生生的砸在地上,但是落地时还是崴伤了脚。但是情况不容他担忧自己的脚伤,他忍着剧痛奔向在战斗中抛在地上的吉他包。
  “原来你还有王牌吗?快点拿出来让我见识下!!”茧立刻看出了杜造炎的企图,立刻追了上去。
  千钧一发之刻。杜造炎一把拉开吉他包,来不及取出就隔着包直接对准了茧;而茧也冲刺到他的面前,正要出手夺包。
  突然一阵看不见的扭曲波动席卷了激战的街道,把决斗的气氛瞬间清空。被黏稠冰冷之物舔过肌肤的触感瞬间传遍全身,两人的动作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如芒在背的轻微麻疼感,让人反胃的压迫力,还有连自身情绪也受到波动的露骨恶意,这些如风一般刮过来,沾满了一身。
  咒力扩散。
  而且是非常猛烈的一波扩散。夹杂着邪念和精神压力的攻击性咒力扩散。
  毫无疑问,真正的杀人鬼开始捕食了。
  
  
  茧停下了举在半空中的拳头,杜造炎也放下了吉他包。两人都是魔道中的实战人士,明白如此规模的咒力扩散意味着什么。
  “啧,不知不觉都这个时候了吗?!”茧有些恼火的看了下方画坤给她的手机,已经快要4点了。
  “终于来了!!别再打了!我们快点去对付杀人鬼啊。”杜造炎想立刻去找出咒力扩散中心,但是崴伤让他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冷静点,你先打电话给大叔吧。我来看下大概方位。”茧看到他的脚伤,感觉有一些过意不去。没控制住力度造成不必要的负伤,茧开始后悔起来。
  “那……好吧。”杜造炎一边强忍着伤疼,一边掏出手机开始拨号;而茧拿出了指南沙看了一眼,确定了咒力扩散中心的大致方向。
  “占线??在这个时候那家伙在搞什么?!”杜造炎愤怒的掐断了通信,然后无辜的看着茧。
  “当然占线了……他正找我呢。”茧晃了晃手中那振动个不停的手机。
  “茧吗?!!!你现在如何?杜造炎那小子找到了吗??”一接通电话,方画坤的声音如吼叫般传出,电话这边的两人听的一清二楚。
  “啊啊,我找到了,他就在我边上。”茧回应了方画坤的焦急。
  “那太好了!真不愧是十二刻之一。刚才的咒力扩散你察觉到了吗?”
  “当然。”
  “那好!你们在哪里?我立刻开车过来接你们!!”
  “呃……等下。”茧刚到这城市不到24小时,人生地不熟,说不出具体地点。她只好示意杜造炎过来接电话。
  “方画坤你这家伙在哪??还不快过来!!杀人鬼出现了!!”杜造炎接过通话立刻如开闸洪水般的咆哮,想要把刚才战斗中受的挫败感全部爆发出来。
  “杜造炎我&×¥%@你!!!!!”对方看来也忍了很久,火山爆发一样的怒吼伴随着不堪入耳的脏话喷出,“废话少给我说!告诉我你们在哪里!!”
  “东门前站站台!!快点过来,都不知道你在干嘛!!”
  “你@#¥%×&^!!”对方还在情绪暴走,杜造炎用力按下了切断键,叫骂声戛然而止。
  茧懒得听两个男人失态的对骂,远远的站着等待方画坤来接。
  没过多久,随着一阵轮胎擦地声,一抹车灯从街角闪现。黑色帕萨特飞速驰来,然后在茧的面前刹车停住。
  “快上车!!叫那小子也快点上来!!”方画坤还没等车停稳就摇下窗户大声喊到。
  茧却二话没说,拉开后排车门就坐了进去。杜造炎则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一瘸一拐的上车。
  方画坤正准备劈头痛骂杜造炎,但是一看这阵势,察觉出在自己没来之前,茧和杜造炎两人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觉得此时还是不要细问比较好,免得把话题扯远,耽误了追捕的时机。
  “快点开车啊!!别再愣着了!”杜造炎已经从刚才灰头土脸的状态下恢复过来,又开始叫嚣起来。
  方画坤强忍着没去理他,转头问茧:“怎么样?能测出方位吗?”
  “超出一公里的探测范围了,所以只有大概方向,在南边。而且现在咒力扩散消失了,不知道下一波是什么时候。”茧面无表情。
  “没关系,我好歹也是风水术士,靠着感觉也能估计出扩散中心的方向。你帮我盯着是不是进入一公里的范围就好。”说完方画坤踩下油门。
  茧取出地图,一言不发的开始寻找路线。杜造炎看没人理自己,只好无趣的看着窗外风景,时不时用余光瞟两眼同排的茧。看着露出认真表情的少女,他不禁有些心跳加速。半小时前,那个以神速身手把自己逼入死路的女孩和现在这个宁静如月沉稳如夜的女孩,完全对不到一起去。
  但这就是她的魅力。杜造炎想起她对自己所说的话,最讨厌自己这种类型吗?果然自己所作的事情还是太不成熟了。虽然杜造炎还是不甘心承认,但是他也开始慢慢反省了。
  黑色轿车奔驰在无止无尽的黑夜之中,马路和高楼把城市割据成一个如蜘蛛巢般的迷宫,而车里的猎手们则如蜘蛛一般,靠着感应蛛丝的些许振动来搜捕撞网的猎物。
  “来了!!”在车转过一个弯后,方画坤突然出声。紧接着那种冰冷黏稠的触感如潮水般扑面而来,正拍打在三人身上。
  “啧!!呈波状的咒力扩散吗??追踪起来都不方便!!”大感不快的茧咬住嘴唇。
  “进了1公里范围没有??”
  “没。”
  “切!方向和之前还变化了!!那家伙果然不停的在移动。”方画坤以扭断方向盘的气势把车急速掉头。
  “难道已经有了杀害目标了吗??”杜造炎紧张起来了。
  “恐怕是了!!”
  三人驾车穿梭于夜下城市,随着时间的逝去,夜幕也慢慢的拉起,凌晨的时刻就要到了。咒力扩散也变得越来越频繁,三人的焦急心情也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波状咒力冲击变得越来越难耐。
  “越来越近了!!”方画坤咬紧牙关,猛踩油门发起冲刺。
  此时他们已经离出市中心一段距离了,但是时间也已经过了4点半,没有多久就会天亮,而到那时又会有一个无辜的生命被残酷的碾个粉碎。
  “好反常的咒力扩散现象。好像有什么在跳动的感觉,就像脉搏的那种。”杜造炎强忍住咒力扩散给他带来的反胃感。
  “……不仅是在向外扩散咒力,还有咒力回流现象。”茧盯着指南沙的反应,“到了!!在一公里范围内了!!!”
  三人立刻高度紧张起来,不约而同的注意起周边环境。
  死寂的墓场,钢铁的坟墓,报废机动车辆的处决地。
  废车垃圾场。
  原本死气沉沉的废钢烂铁在浓烈的咒力扩散下,也变得狰狞起来,好像随时会幻化为魔物扑向自己。
  弥漫到每个角落的咒力,如脉搏一般,如心跳一般,如呼吸一般;一收一放,连同整个空间也一起鼓动起来。
  意识到敌人就在附近,茧立刻拉开车门冲了出去。杜造炎愣了一下,也紧跟其后的追出去。
  “喂!你们不要就这样出去啊!!!”方画坤在车里想把他们喊回来,但是考虑到不能打草惊蛇,不敢大声呼喊,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消失在夜色中。
  茧和杜造炎在废铁堆成的迷宫中迷失了方向,只能靠着对咒力的感应慢慢前进。强大的压迫感给两人造成一种在黑暗的深海潜水的错觉,而咒力中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恶意更是让人冷汗直冒。
  杜造炎已经抽出两把手弩,随时准备迎战;而茧则仗着自身的强大能力,快速突进。就在两人快要走过半个垃圾场的时候,越发强烈的咒力扩散突然消失了。
  就好象放满了水的浴缸突然被人拔掉了塞子一样,所有的咒力急速逆流,一瞬间整个场地变得空荡荡的,仿佛空气也被抽干了一样。
  一切就像时间突然停止了一样,茧和杜造炎都因为过于惊讶而愣在原地没动;然后下一秒,一声巨响将时间恢复了流动,如洪水开闸般的咒力扩散再一次淹没了两人。
  爆发了!!!茧和杜造炎拔腿冲向发出声响的方位,方画坤也深知情况不妙,从车中站了出来。
  两人还没跑上两步,咒力扩散又一次重演:如时间倒流般急速逆流,接着伴随着巨大的响声咒力如爆炸一样扩散开来。
  不妙,已经开始进食了吗,杀人鬼!
  极度不祥的感觉盘旋在三人心头,茧似乎已经从混合着露水的潮湿铁锈味中嗅出了血的味道。杜造炎终于从废铁堆出的迷路中冲出,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茧。而两人的目的地,杀人鬼的处刑场也就在眼前:巨大钢铁废物山的背后。
  然而,在第三次发出骇人的巨响后,一切都戛然而止了。什么声音也没有了,什么咒力都消散了,什么气息也都退去了。
  这意味着有什么东西已经结束了。
  茧和杜造炎对视一下,两人心里都“咯噔”一下。两人分开,一左一右的绕过垃圾山,最后在垃圾山前的空地再度见面。
  气喘吁吁的二人面前,已经没有任何人了。只有一堆由报废汽车,底盘零件以及各式栏杆废铁所堆成的小垃圾山。
  但是这里之前一直是如此安静的。开始弥漫的血腥味证明了这里在刚才一段时间里是屠杀场。
  废弃汽车的干瘪轮胎还在无意义的转圈,半连着废旧底盘上的一根钢管还在左右摇摆,看不清颜色的液体沿着废旧铁栏杆慢慢滴下。
  杜造炎慢慢走过去,想要靠近去仔细查看一番。
  “小心!!”茧喊出声来。话音刚落,大垃圾山崩溃一般的倒塌下来,瞬间把小铁山埋了起来。杜造炎因为茧的提醒,后跳躲开了这天降铁雨。
  “杀人鬼在哪?!!”杜造炎端起手弩,死盯着已经矮下去一截的垃圾山。
  “不,已经不在了。”茧喃喃低语。
  杜造炎再次小心的靠过去,但他还没来得及去推开杂物,就察觉到脚下的触感不同于一般地面。
  黏稠的液体,黏稠的软物,取代了地面的坚实实感。
  杜造炎意识到了那触感代表着什么。他倒退了三步,看清了那在破晓的第一道光明下,鲜血冲开残肢烂脏,在自己脚下汇成的红黑色溪流。
  即使是以及见过几次类似场面的杜造炎,依然对此没有抗性,捂住嘴不停的反胃作呕。
  而茧也强忍着恶心别过头去,不愿再看如此残酷的场面。
  然而在她移开视线的时候,却不经意发现了某些特别的存在。
  那是知晓一切的黑夜所留下的馈礼,杀人鬼的爪痕。
  
 楼主| 发表于 2011-1-17 22:23 | 显示全部楼层
                                                                                   幕间  红方:兵九进一  挺边卒
  
  人类最不能忍受的痛苦是什么呢?
  绝望?悲伤?仇恨?不甘?嫉怨?恐惧?
  恐怕以上的感情都可以算作人类最极端的负面感情了。在不同的状况,不同的环境,不同的人类,不同的已经到达顶级的痛苦在不断的吞噬着生命。这些情感就像一条巨大丑陋的恶蟒,将那些不幸的人们卷起,一点一点的绞碎每一块骨头,一滴一滴的榨干每一点血液,一片一片的撕下每一块肌肉;然后将已经不似人形却还活着的人们吞入,但还不急于咽下,而是在口中反复咀嚼品尝。
  悲惨的人们活生生看着自己被绞碎被榨干被撕扯被嚼烂。
  凄惨吗?
  看上去像是这样。但是真相是:这条蛇来自于他们自身。
  从自己身体里爬出的蟒蛇,把自己缠卷至渣还玩弄至死。这样一想是不是又显得讽刺呢?
  痛苦之蛇来自自己,那么是不是可以认为自己也是蛇的一部分呢?
  如此一来,那不就变成了蛇头咬蛇尾的经典景象了吗?
  蛇之名为乌洛伯罗斯。
  但是这个结论不能就此接受。
  世界是循环的,但也是螺旋的。
  乌洛伯罗斯是循环的,所以也应该是螺旋的。
  所有的痛苦,肉体的也好精神的也好,应该有个起源,同时也应该有个无限趋近的最终目标。
  而且起源应该等于最终,因为整体是个循环。
  那么到底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本身也形成了一个循环,一条自咬其尾的蛇。
  果然很有趣啊,人类的情感。
  然而在这无尽的回转漩涡中,最终有人得到了答案。
  那是开放而又封闭,无限而又有限,千亿千样而又仅此唯一,全人类皆知而又全人类未知的答案。
  那是涉及所有生命之理的深层隐秘,但又是每个生物都时时刻刻显现出来的表象。
  
  
  沿江小城又一次迎来了早晨。盛夏的朝阳瞬间就把把夜晚留下的湿气全部蒸发,只剩下残留着露水味道的清新空气。在这六点的清晨,热爱锻炼的年轻人和发挥余热的老年人已经走上街头,开始伸展自己的身体以保持健康。
  绕过一群正在做健康操的老年人,和一个长跑中的学生样男孩擦肩而过,一个满头是汗的年轻人正慢慢扶着路边栏杆走着,汗水顺着他的脸颊不断流下,把衬衣领都打湿了,而背部更是已经和衣料黏在一起了。一大清早就流这么多汗,即使是在盛夏也绝非常见。
  他一边不规则的喘气一边注意周围的情况。然而并没有人注意到年轻人的异常,盛夏的清晨来的比任何时候都早,所以也是最忙碌的,行人都委身于自己的匆忙环境中,无暇去理会他人。年轻人有些安心的抚了抚胸口,抑制了下混乱的呼吸,低着头加快速度走到街角一个公共电话亭里。
  再度四下确定没人盯着自己之后,他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几乎瘫倒的身体靠着电话机,大口的呼吸口气。他那苍白消瘦的脸,犹如冰雕雪砌一般毫无活力的渗出冷气,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如同久病将死之人一般。他全身微微的颤抖着,轻轻的闭上眼睛,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只是,青紫的嘴唇扭曲成一个似哭似笑的僵硬表情,留在生气尽失的脸上。
  就在此刻,身后的公用电话毫无征兆的响起来了。
  并不算响的铃声此时却如爆炸音一般,让年轻人整个人弹跳起来。
  一下,两下,三下,铃声好像无止境的响下去。年轻人如同被猛兽盯住一般,僵硬着身体惊恐万分的瞪着那台自己响起来的公共电话。
  铃声越来越响,好像整个世界都随着铃声震动起来。被电话铃声侵袭的年轻人,感觉到自己身体都要随之而崩溃了。
  “你好歹也接一下吧,老兄。这下就没格调了啊。”陌生的声音在年轻人的背后响起,同时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年轻人差点没直接摔倒在地上,他战战兢兢的回过头。一个年轻男子站在他的背后,格子衬衫吊带裤,还带着鸭舌帽,活像一个上世纪的小报记者。男子一脸坏笑的晃了晃手中的手机,看来刚才的电话是他打的。
  “这下气氛全毁了。唉,你也配合下吧,用公共电话来接头,你不觉得更有秘密行动的感觉吗?”男子一边叹气一边收起手机,共用电话的铃声也戛然而止。
  但是年轻人却没有因此而安心,反而更加忌惮起来。明明反复确定周围没人,这家伙从哪里出现的?明明只是偶尔路过一个公用电话亭,他是怎么预知共用电话的号码?
  神秘的男子并没有在意对方的警惕,他盯着年轻人看了一会,然后像确定了什么一样,带着危险的微笑开了口:“看来你不喜欢惊喜是吗?那么我们快点完成既定事项吧。怎么称呼你呢?按照媒体上的称呼——杀人鬼?”
  年轻人身体一震,后退一步,一只手扶住电话亭,弯下腰死盯着对方。他的眼神已经变得难以置信的浑浊,掺杂血丝的眼球就好象要裂开一样,凶残恶毒的气息泄漏出来。
  判若两人。但是神秘男子却对此视而不见,依然站在原地保持着笑容。
  “姑且就这么称呼吧,杀人鬼。”完全不避不闪,男子取下鸭舌帽摆弄了下,继续那挑衅一般的口吻,“按照你和某人的约定,今天就是期限了,把‘货’交给我吧。”
  被称为杀人鬼的年轻人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对方,全身绷的紧紧的,但依然没有说话。
  “啊,我忘了自我介绍了。一般普通正常意义上的送货人,承接各种合法或稍微合法的运输贩卖工作。你就称呼我为快递好了。”神秘男子略带自嘲的介绍了自己,但嘴角的笑意却更浓了。
  杀人鬼年轻人无动于衷,眼中的疑虑更重了。
  “那个人在两周前把货交给你了,让你在今天再还给他,对吧。我就是他委托来收货的人,这是他的电话号码,你不信可以看下。”自称快递的神秘男子毫不避讳的走上前,递出一张纸条。
  年轻人见对方完全不畏惧自己,有些意外。他迟疑了一下,然后慢慢接过纸条看了一眼。纸条上只有一排数字,但这数字对于年轻人来说却再熟悉不过。
  在自己的手机上,会来电的只有三个号码。
  房东的号码,老板的号码,还有纸上的这个号码。
  房东的号码带给自己住处,也带走了自己的积蓄。
  老板的号码带给自己收入,也带来了无望和疲劳。
  而最后的号码,纸上写着的号码,带给了他什么呢。
  力量。
  以及非人的姿态。
  年轻人握着那张纸半天没动。神秘男子看出了这姿态代表了默认,于是继续谈话。
  “没错吧,这号码。那么请按照你和那个人的约定,把货物交给我吧。”
  年轻人紧紧的把纸条握在手心中,之前的凶戾气息已经不知不觉的消散了。他从上衣口袋中取出了一个塑料袋包裹,依然一言不发的走上前,双手把包裹奉上。
  神秘男子点头表示谢意,也用双手接过那辞典大小的包裹。
  “保险起见,我还是打开看下,不介意吧。”
  年轻人点了下头,神秘男子便解开包裹,看了一下里面的内容,之后立刻又打包回去。
  “保存的不错哦,这次能那么顺利真要感谢你了。”神秘男子有些满意的笑了,“看来你也不像报道中说的那么凶残呢,很好说话嘛。还是说你在夜里就会变成怪物??”
  年轻人脸色变了变,不过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暴变,只是沉默的低下头。
  “啊啊,抱歉。话说我也有点好消息要告诉你呢,算作回礼。”神秘男子变戏法一般的把包裹藏到身后不见了,“按照约定,你的任务已经全部完成了。从今天开始,本来借给你的力量就算送给你了,随便使用,好好享受吧。”
  年轻人毫无反应,只是定定的看着地面。
  “不过好像你已经乐在其中了。除了昨晚有点险,其他任务做的都不坏嘛。那家伙碰上你算他运气好,像你这样没经过什么训练就能熟练施展能力的人很罕见,搞不好你在这个领域算是天才呢。”
  年轻人依然没有反应,只是把视线移到了一边。
  “那么我们的密会就到此了。”神秘男子重新戴上鸭舌帽,转过身去就要离开。而年轻人见状,也准备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啊对了,在走之前,我有些事情要提醒你。”神秘男子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对着年轻人说,“虽然你自由了,但是别去惹昨晚那些人哦,尤其是那个女孩,一旦遭遇请立刻逃走吧。从某种意义上她算是专杀异类的杀人鬼。”
  年轻人没有回头,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听。
  “嗯嗯,差不多就那么多。顺便一说,你这家伙太闷了。就是因为你这样封闭性格,所以才很难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生存吧。就算你现在变成了特殊的存在,人不可能独自而活,这点依然没有改变。”
  年轻人把手心里的纸条攥的更紧了。
  “说了这么多啊。我果然是说教型角色吗?抱歉,耽误你早上上班的时间了。”神秘男子坏笑着自嘲道,“那么再见,希望能再见于同样的昼与夜之中。”
  年轻人听完之后,自始至终也没有出半点声,默默的离开了男子的视线范围。
  “阿拉阿拉,要是所有杀人鬼都是这种德性,那连这个世界也要彻底没了干劲。”
  神秘男子的嘴边依然挂着微笑。
  “今天已经是第5天了。最后的嘉年华就要开幕了,把积攒的烟火都拿出来点燃,然后好好享受吧,梦中的人。”
  

评分

参与人数 1轻币 +90 收起 理由
ajohnson1231 + 90 更新

查看全部评分

 楼主| 发表于 2011-2-7 15:2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henyuan88 于 2011-2-19 18:14 编辑

                                                                                         第五章黑方:車2进4 巡河
  
  盛夏,午后,街角,工地,男人。
  没有惊人的巧合,没有火爆的场面,没有离奇的登场。
  所谓改变命运的一刻就在这种日常下发生了。
  这是否说明日常的每一天都在改变着所谓的命运呢?
  “有什么愿望想要实现吗?”
  男人对着蹲在地上汗流浃背的我递出了纸巾,以及这句有着致命意味的话语。
  男人从哪里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我面前,我也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我当时也不知道。
  事实上我现在也不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我只知道我是个运送建材的打工者,而他则是工地上的客户之一。
  高达39度的地表温度,丝毫无风的空气仿佛在燃烧。
  离开蒸笼一般的货车驾驶室,我蹲在地上独自抽烟休息。长期的睡眠不良让自己的大脑一片混沌,竟然都没有注意到有人向我搭话。
  等我注意到的时候,那男人已经独自说了一会,随后他把擦汗用的纸巾递给我,顺口提出了那个暧昧的问题。
  愿望什么的,没有。等等,以前好像有,但是现在没有。不,应该说连对于有没有愿望的思考都没有,不对!愿望到底是什么这种事情我都不想去想,不对!不对!不对!!我根本不要什么思考想法之类的。
  想着想着就烦躁起来。本来脑筋不好还犯困,现在就更加浑浊了。
  烦躁厌恶焦躁烦闷恼怒暴跳狂乱。
  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突然就开始变坏。我用力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下,但是却越陷越深。香烟在嘴里也变得如苦胆一般,我用力将它吐掉。
  别想愿望,别想将来,别想现在,别想过去,别想拥有,别想摆脱,什么也别想。
  将混沌成团的思绪从脑中瞬间排清,我陷入了空虚之中。
  什么也没说,我抬起空无的眼神看着男人。
  他却笑了。
  
  
  “砰!”
  拳头打在人身上的声音,随着这阵声响,一个人倒在了地上。
  倒在地上的是个少年,他摸了摸被揍的半边脸,哼哧哼哧的爬了起来。
  站在他对面的是个中年男子,很久没理过的头发和胡渣,歪斜的衬衣领口,以及一张愤怒如金刚般的脸。
  “第五个了!!!!按理不会出现第四个牺牲者的!!”方画坤从昨晚开始就怒火难抑,这下彻底爆发了,“你们一个个自以为是,结果送了两条命给杀人鬼!!”
  少年低着头沉默不语,不做任何的反驳抵抗。站在他一边的少女也双手环胸,思考着什么。他们的旁边还有两个人,但都安静的坐着。只有方画坤的怒吼回荡在空荡荡的楼层里。
  “今天已经8月24号了!!我真想看看杀人鬼到底要杀到哪一天!!!”
  “不会再让他为所欲为了……下一次我一定会……”少年杜造炎愤恨的站起来,但是领口立刻被揪住,话也被立刻打断。
  “下次?下次就是今晚!!昨晚的人命案只让你吃了一拳,你可知道一条人命的份量!!”方画坤死死的逼住杜造炎。
  杜造炎无话以对,痛苦的闭着眼睛低下头。昨晚在和茧的对战中,他已经对牺牲者的意义有所了解了。但是当他在晨曦下再次看见因为自己来迟而惨死的被害者,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被尸体之山而压垮,茧的预言确实命中了。
  等于是亲手杀人,碾压成碎渣,和血肉混合在一起。
  而自己,真是比如此之死还难受。
  第一次明白了“还不如死的是我”这种负罪感是怎么回事。
  了解到这一切已经太迟了。杜造炎回忆起过去的种种,那些因为自己的失利而付出无谓代价的人,现在全部涌入脑海,将思绪搅成混沌。
  方画坤在怒火难盛之刻还是看出了杜造炎的痛苦。他一把推开了杜造炎,站在原地扫视了房中剩下的几人。
  “对不起。”少女的声音打破沉默,茧走上前道歉,“昨晚实在抱歉了,我没有分清轻重缓节就肆意妄为,和杜造炎耽误了不少时间。昨晚失败我要承担大责任的,实在是非常对不起。”
  说完茧难得的放下姿态,在方画坤面前低头道歉。
  方画坤却没说什么,只是摆摆手。实际上方画坤对昨晚的茧也很不满,之前的怒气有一半是对着茧发的,只是他不敢真的指名点姓的发火。
  毕竟他是需要茧这个强力外援的。
  而茧其实也明白方画坤的怒意所指,她默默的承受下来,因为她自己确实也有无法推脱的责任。
  茧看着余怒未消的方画坤走到藏识医生身边去核实情报,她无言的叹了口气。然后走过去,向被推倒在地的杜造炎伸出手。
  情绪低落到极点的杜造炎连支撑身体的力气都使不出来,而此时茧伸出的手让他着实愣了一下。
  “……起来吧,趴在地上什么也做不了。”茧移开目光不去看他。
  一股苦涩的滋味直传到杜造炎的心底。在自己所仰慕的少女面前如此不堪,现在还要对方来安慰自己。
  失败,悔恨,不甘,恼怒,羞耻。这些情感化作漩涡,把他整个人卷入其中,甩干所有精神和力气。
  茧看到这家伙一副没出息的样子半天不动,不由得也动了火。她一把抓住杜造炎的肩膀,硬是把他拎起来,接着把他按到椅子上。
  “你也好好清醒下吧。”甩下这句后,茧也放弃一般的靠在台球桌边一言不发。
  方画坤看着颓废的杜造炎直摇头:“你这家伙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啊!你是怎么通过退凶考核的??那些中央的家伙居然就这样放你到地方上来做事了?!因为你的关系害死了多少人?”
  藏识医生站起来,劝住了还在发飙的方画坤,“老方啊,别再发火了。年轻人做事冲动很正常,下次改过就好了。”
  “别下次了!!下次拜托杀人鬼来杀我吧!!”
  “现在再发火也无济于事了,消消气吧方老师。我们还是好好想想今后怎么办。”万斌也走上前劝言。
  方画坤“唉”的叹了口气,摇头走开没再管颓坐一边的杜造炎。
  从清晨处理完杀人现场之后,方画坤的怒火就像地底火山爆发一样喷个没停。原本在这之前方画坤都已经快绝望了,外援的强力行者术士被杀,外界一天比一天查的严,这样残暴的杀人案在世界范围内也算罕见,所以大陆警方肯定全力以赴,根本要不了一周就能把濒江市翻个底朝天。到时候外界警方找到了那个凶穷极恶的杀人狂,却发现对方是个常识意义上的超能力者,这下子魔道的秘密就会立刻暴露在表面世界下。
  这是多严重的事态,方画坤不敢想像。但是随着茧阴差阳错的加入,他终于看到了希望。可昨晚的惨剧事件又一次重演,这让方画坤好不容易维持的信心再度垮掉。
  就算有永劫十二刻的人在自己身边,也不代表己方就一定强大。
  杜造炎的失职毫无疑问是昨晚的致命错误,但是他自己就没有错了吗?太晚察觉到杜造炎的反常,【地动仪】失效时自己也没拿出应对措施,太过轻率的让茧去找杜造炎以致错过追捕时机,这些责任全部都在自己。
  作为团体的指挥者,毫无疑问方画坤要担负起重责。
  而这一切如今都压在方画坤的心头,沉重的让他连抽烟都上气接不住下气。
  但是现在必须要给一个交代了,给术士联盟,给那些无辜被害者,也给这场荒诞的杀人惨剧。
  藏识和万斌交换了下眼神,于是藏识医生开口道:“咳咳,那么,我们总结下昨天的情况吧。我先说下尸体吧,被害人就是废车垃圾场的看管人。遇害时间也不需要说明了,你们基本算是现场目击者了,当时被害。相对于之前3起的尸体完全破坏状态,这次比较完整,只有上半身被毁。我推测大概是因为你们的追击迫近了,所以凶手来不及继续施暴便丢下尸体离开。”
  “这样吗……这样看来杀人鬼果然是不正常的变态,和外界猜测一样,先杀人后虐尸。”方画坤点上一支烟。
  “也不一定,也有可能是杀人鬼的术式能力所致,也许还是为了掩盖施展能力的痕迹才碎尸的。”医生不时的做着一些笔记。
  “如果是为了掩饰什么,那这次的尸体对他来说是个失败的半成品吧,应该有东西没有藏住才对。藏识医生您能看出什么吗??”万斌停下敲打笔记本键盘的手指。
  “嗯,算是看出了致命伤吧。”
  “哦??”
  此话一出,在场四人顿时都来了精神。连茧和杜造炎也不由自主的凑过去。
  “我发现被害者的身体有明显骨折骨裂现象,而且是一次冲击造成的全身骨折。”
  “这个很普通啊。被杀肯定骨折吧。”杜造炎忍不住插嘴。
  “啧,闭嘴。一次冲击造成??冲击在哪个位置?”方画坤喝住了杜造炎,转而继续询问。
  “应该在前胸,虽然胸腹部的组织几乎被打成汁了,但是从背后的脊椎断裂情况来看,第一击也是致命的一击应该是打在胸口,而且是正面冲击。”
  “………………”一击正面打在胸前并且立刻致命,这代表什么,让在场的人全部噤声。
  “咳,这一击可以说是雷霆一击,虽然没有贯穿身体,但是却直接冲断了脊椎,全身骨骼也多数被震断,恐怕当时内脏就已经是一塌糊涂吧。”
  “被压路机撞了也不会这样吧……”杜造炎下意识的吞吞口水。
  “而且还是正面攻击。再怎么说是正面来袭的话,对方也会有所防备。结果连防御也一并摧毁吗?”茧也不得不思考起对方的攻击模式了。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对方是个拥有超强攻击性能的祸,但是现在分析起来,还是让人震惊。”方画坤深吸一口香烟,“被害者的详细资料查了吗?”
  “没查,不过也没关系。我们不是侦探警察,我们是追捕凶手的猎人吧。不管凶手是谁,总之抓到处理掉就好。”藏识也对此没什么耐心了。
  “嗯,我们只管捕捉狙杀。对象是谁,为什么做,都不关我们的事。”方画坤点头。
  “哼,果然术士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魔道机器。相比之下,我反而比较赞赏直来直去正面出牌的杀人鬼呢。”茧不冷不热的讽刺了一把。
  “…………”其他四人集体无言。
  “好了好了,我们该说说之后的计划了。”方画坤打破冷场,看来他已经压住怒火恢复状态了,“现在我们大概明白杀人鬼的攻击模式了。正面攻击的话我们可以做很多前期准备,所以基本不用怕高威力秒杀。而今晚我们首要任务是阻止杀人鬼的暴行。”
  “今晚吗……”杜造炎有些犹豫的低下头。
  “怎么?怕了的话就呆着家吧。还是说又担心会迷路?”方画坤不遗余地的讥讽。
  “……我……”一反常态的,杜造炎没有反击,而是更加消沉的撇过目光。
  看来他是真的一蹶不振。大家都注意到了,于是不再开他的玩笑。
  “问题是,晚上怎么阻止?或者说怎么提前把对方找出来?发动【地动仪】也只有在他杀人的时候才能追踪到吧。”茧提出了疑问。
  “唔……我原来是有别的想法的。”方画坤思考了一下,“这个暂时先放着,晚上我们再讨论。现在确定下人员配置。还是和昨晚一样的整体配置,我开车带茧在外面巡逻,你们在本部负责导航。”
  “这样行吗?”万斌偷看了一眼正在发呆的杜造炎。
  “没什么问题。具体步奏等傍晚我们再详谈。你们昨晚也辛苦了,先去休息下吧。力争今晚完结一切。”说完方画坤就挥挥手示意散会,然后他独自一人走出了房间。
  剩下的四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松了口气。
  “既然如此,那我也去休息一下吧。”藏识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站起来告辞,“唉,人不得不服老啊。昨晚忙到现在,还要处理尸体,快要支持不住了,真希望今天是案件的最后一天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晚上还有得忙活呢。”
  “那我也先上去了。”万斌紧跟着也起身要离开,“小炎你也好好休息吧,方老师那是在气头上,他的话别太往心里去。今晚讨伐杀人鬼成功后,功劳还不都是你的吗。好了,我走了,茧小姐也请休息吧。”
  茧只是微微的点点头,两人说完就离开了这并不存在的棋牌吧2楼。
  房间里就这样,只剩下两个人了。
  
  
  当杜造炎从自怨自艾的伤痛中恢复过来,然后发现整个一层楼就只有他和茧两个人了。
  夏日9点以后的白昼,街道上车辆骤然减少,店里都没什么顾客。
  鲜有人知的上班潮过后的秘密宁静。
  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坐在茶几前独自一人摆弄起象棋。白皙的手指拨动着棋盘上的棋子,另一只手轻轻托着脸蛋做思考状,小指偶尔拨弄着耳边垂下的发丝。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她那坐在晨光中静静思考的宁静身影却将杜造炎的目光深深吸引住,再也无法挪动半分。
  不知过了多久,茧淡淡的开口了:“要看多久呢?”话虽出口,但是她的目光却没有从棋盘上移开。
  “对,对不起!!”杜造炎的脸顿时烧红了,但是除了莫名其妙的道歉,自己接下来却说不出别的话。
  “有什么需要道歉的吗?”茧依然用没有感情的口气说话。
  “不……那个……没什么”
  “今晚,你还打算跟着去吗?”茧轻轻的放置一枚棋子
  “这……我会去的,这是退凶的责任。”杜造炎憋出了这句话,但是显然没了底气。
  “呵。”茧侧过脸,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杜造炎,“其实你不必勉强啊。交给我的话,全部都能解决。你也不必再背负害人致死的罪恶感了。”
  害人致死的罪恶感。这句话如一击重锤瞬间敲碎了杜造炎那如玻璃般的心理防线。
  “够了够了够了!!!!!!”杜造炎怒吼出声,“我没杀过任何人!!我也没害过任何人!!!”
  “那昨晚惨死的人,你觉得你没有责任吗?”茧的话语如同冰块碰撞出的声音。
  “这……当然我是有错……抱歉。”杜造炎又被说中要害,声调低了下去,“但是现在已经无法再改变了啊。杀人鬼杀掉了那个人,而我没办法再补救了。”
  “没法补救吗……哼,也是。那你就念经颂佛好好超度亡者吧,别再做恶心的术士工作如何?”茧似乎对他失去兴趣了。
  “要……要我放弃做术士??”杜造炎猛吃了一惊,立刻站起身,“这绝对不行!!我绝对不会放弃魔道的!”
  “哼!你觉得你还能做什么呢,退凶大人?你还要继续任意妄为的害死无辜人吗?”
  “我……或许真的无法胜任退凶这个职位。但是,我已经决定要一直做术士了!!这个决定绝不会变!!”杜造炎激动起来,声音也提高了好几度。
  “哦?你有什么一定要成为术士的理由吗?”茧换了个坐姿,左腿搭在右腿上,脸上带着琢磨不透的微笑盯着杜造炎。
  “我当然有自己的理由!我一定要成为术士,我需要更强的力量!!我决不能在这种地方就放弃一切!!”杜造炎一改之前犹豫消沉的语气,突然变得非常坚决。
  “真是让人意外的意志。看来你过去曾经也发生过一些事情吗,让你对魔道有了特别的执着??”
  “………………”杜造炎低头不语。
  两人沉默,房间里安静下来。
  之后茧打破了局面,“果然如此吗?你也有着非强大不可的理由啊。”
  “……嗯,算是如此。”
  “哼!力量吗?像你这样的人,就算拥有力量,恐怕不仅什么也做不了,还会牵连更多人受害吧!要知道,有力量并不代表强大。”茧认真起来,她从座位上站起身来,面对着杜造炎。
  “切!!我也知道啊!!但是……现在的我才明白,自己真的差的太远了……”杜造炎恨恨的握紧了拳头。
  茧沉思了一下,冷冷的开口:“这样的话,我就更不能理解你了,或者说更不能原谅你了。”
  “为,为什么?!”
  “如果是为了你的个人目的而牺牲无辜者,那对你而言人死的还算有价值。结果你并没有什么明确目的,昨晚的牺牲者可以说是死的毫无意义了。”
  “我当然是有目标的啊!!”
  “如果有目标,那又怎么会在当下浪费时间呢?”茧露出了平时绝对见不到的锐利眼神,如冰刺一般钉住对方的身形,“如果换成是我,我绝对不会像你这样没出息的消沉。”
  “!!”杜造炎被这股气势的憋住了。
  “你说你有着非要坚持魔道的理由,你也明白现在无法再对牺牲者作出补救。然而最后一道坎你却无法跨越。”茧走到杜造炎的面前,“你那无聊的怜悯之心和伪善——负罪感。”
  “……”
  “我昨晚就提醒你了。如果你没有办法阻止负罪感的产生,那么就要有办法去突破它。我对你过去的事情不感兴趣,所以你到底有多大动力来支持你,只有你自己清楚。”
  说完,茧不再理会站在原地苦思的杜造炎,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等下。我……我也知道啊,没有足够的力量去阻止惨剧发生,但我也没想过自己要为此背负代价……这种罪责,我也不知道怎么摆脱。你以前也遇到过这种不得不背负罪恶感的时候吗?”杜造炎回身喊住了就要出门的茧。
  茧停下脚步,背对着杜造炎,定定的站了一会。
  “我吗?哼,这也没什么可犹豫的。”茧的微笑染上冰冷而又决绝的颜色,“当然有过。替我死去的人,需要我为其之死负责的人,因为我的原因而死去的人,数都数不过来。所谓‘遗世之方舟’,就是只能拯救自己的彼岸之舟。”
  “…………那你,即使现在也……”杜造炎瞪大眼睛看着变得陌生的茧。
  “我没什么可忧虑的。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只要我完成了目标,就再也不会有人因为我的关系而失去生命了。只要我还抱有如此绝对的目标,我就能不断迈进。正是如此我才问你,你对自己的执着是否有着充分的觉悟。”
  “…………”杜造炎低头不语。
  “高兴吧。现在的你还有时间来犹豫迷茫,如果是需要你在每一秒都有人死去的环境中作出抉择,你是否能承受呢?”茧说着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在夜晚降临前做个决定吧。”最后的话语在关门前被抛入房中。
  
  
  方画坤回到自己的包间里,躺在床上横竖睡不着。明明昨晚开车飞奔了一夜,现在却丝毫感觉不到困意,只有迟钝麻痹的肢体提醒着他需要休息了。
  他大睁着双眼看着天花板,脑里不断循环播放这五天来的每宗事件。支离破碎的尸体,践踏蹂躏的大地,混沌暧昧的凌晨,藏形于暗的凶影。这些片段在方画坤的大脑里像无边沼泽中的浮木一样,时沉时没。
  不行。方画坤叹了口气,一边挠头一边站起来。果然还是没办法安心下来睡觉,虽然已经决定要试试某个策略了,不过成功率实在难以把握。他推开房间门,在走道上点燃一支烟。
  正当方画坤正要吸第二口的时候,一阵不易察觉的脚步声靠近了。方画坤侧目一看,茧已经从楼梯走上过道。
  “茧,昨晚辛苦了。一直都没来得及跟你道谢。”方画坤连忙打上招呼。
  “道谢就免了吧。那个家伙的错有一半是我造成的。”茧毫不领情,“昨晚我的情绪有些失控,所以和他胡闹了一番,结果错过时间。所以应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连你也会有冲动的时候吗?”方画坤觉得不可思议。
  “嗯,那家伙的天真想法让我想起以前一些不好的事情了。”茧说着就要走出楼道。
  “等下。你现在有空吗?如果不太累的话,可以赏脸一起吃个迟来的早饭吗?”方画坤一边抓着头一边堆着笑脸叫住茧。
  “虽然有点累,倒也不至于非要休息。”茧也用微笑回应,“而且看来你也有话要说,我就姑且听你说些什么吧。”
  ……这丫头真是要不得的犀利。被看穿的方画坤心里直流冷汗。
  “还有,先把烟灭了吧。”
  “是是是。”
  说完方画坤和茧一前一后的离开了棋牌吧。
  
  街边的一家面馆,30多岁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个高中生一般的女孩推门而入。随着扑面而来的空调冷气,服务生满脸笑意的迎上来。
  “请问是两位吗?”服务生上下打量着方画坤和茧。
  “两位,靠窗位置就好。”方画坤随便的做了安排。
  接着两人在服务生的带领下入座。方画坤故作绅士的让茧先点,茧却看也不看菜单,只要了一份汤圆。方画坤则毫不客气的要了牛肉汤面和煎包。
  服务生拿着菜单去了后堂,整个面馆立刻就剩下他们两位顾客了。毕竟9点多的忙碌上午,按理是不会有人在这个点才吃早餐的。
  “哼,看来我们到哪里都是孤零零的。”茧托着下巴看着窗外。
  “毕竟我们是做特种工作的。茧就吃这么点没关系吗?其实我很推荐这里的汤面。”方画坤觉得还是应该先缓冲下气氛。
  “免了,和术士一起吃饭我很难有胃口。快点说吧,你是不是又想从我这里套出关于十二刻的情报?”茧一如既往的打断方画坤。
  “怎么会?我有做过那种事情吗??我只是想和你商量下今晚的行动。”方画坤摊手做无辜状。
  “害我白期待一场,我还打算来点假消息让你高兴一下呢。说吧,晚上的计划是什么。”
  “……”方画坤有点想骂人的冲动了,有这么讨厌术士吗?术士也分好人坏人吧!“晚上计划大概是这样。由你做先锋,其他人都是支援。”
  茧不屑的瞟了他一眼,“这不是我一开始就说过的吗?你们不是还极力反对吗?现在怎么又翻版了?”
  “不是,其实比你原来说的还要危险些。”方画坤压低声音,“由你去作诱饵,在我们的援护下接触杀人鬼,之后对其进行围猎行动。”
  “……这哪里更危险了,不是一样的吗?”茧不理解的质问。
  “这是我们最初想出的战略。结果索链形却脱离了我们的援护,反而丧命。从这来看,这战术相当危险,而且成功率低。”
  “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危险的。一开始就这样不就好了吗?只要你们能保证我能接触到杀人鬼,稳赢不败。”
  “别想的那么简单啊!之前那家伙就是如此,结果被反杀。我们没有多少机会了,所以只能这样出一招险棋。”方画坤有些着急了。
  服务生正好端着餐盘过来,看到他们正在争吵,还以为正值叛逆期的女儿和不修边幅落魄的父亲在闹别扭,连忙上前劝阻,不过毫无作用。
  “我一点也不觉得你的计划和我一开始说的方法有什么不同。”茧打发走服务员之后,两手环胸继续话题,“还是说你们依然对我的能力有疑问?”
  “不,在能力这点上大家都有了一定的认识,而且再争执这点也没意义。但是凡事都有意外,关于杀人鬼知道的太少了,所以计划的顺序不能乱,这是和你开始所说方法的决定性不同。”
  “也就是说,还是我一个人出战,但是要在你们的监视控制下去接触吗?”茧轻轻搅动瓷碗中的纯白色汤圆。
  “嗯……这么说有点过了,不过也差不多。”方画坤用筷子夹起一个煎包,咬了一口。
  “算了。随你们吧,只要能确实与杀人鬼碰上就好说。话说你们有确实的方法吗?”茧小小的尝了口甜汤。
  “没有办法保证100%肯定接触上,但是有个仅有一次的手法可以试试。”
  “仅有一次?唔,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了,是以前我也吃过亏的东西。”茧舀起一个汤圆,慢慢的咬上一小口。
  “那么我们就先确定了,晚上再好好讨论具体细节。”说完方画坤用筷子拌了下汤面,就要大快朵颐。
  “还有件事我要问下,一开始拜托你们的调查事项,你们做的如何了?”茧冷不丁的开口了。
  “咳咳……”方画坤差点被面条呛住,“那个邮件啊,我已经让万斌去查了,现在大概有点眉目了吧。”
  “哦,那明天我去问下吧。”
  实际上方画坤都快忘掉这事了,但是他绝对不能在茧面前表现出来。
  之后两人没有再说什么。于是各自解决食物之后两人就返回了棋牌吧,去各自的包间休息了。
  
  
  “什么??!!要让茧做诱饵??”杜造炎大吼出声,声音在空旷的棋牌吧2层回荡了好几个来回。
  “吵死了。茧也同意了,目前就这个方法最快了。”方画坤不耐烦的挖了挖耳朵。
  “我没问题哦。其实这种方式最适合我。”茧也不理睬杜造炎的抗议。
  一转眼时间已经到了傍晚。晚饭后方画坤把众人召集起来,开始最后确定捕猎战术。简单交代几句后,方画坤便说出了由茧作为诱饵的诱捕计划。话音刚落,杜造炎就立刻大声喝止了。
  “这么危险的方法??原来的巡逻追踪不行吗??”杜造炎看出两人不是开玩笑,不免有些焦急了。
  “时间上不容许了。我们这次要一击中的。话说茧,这里的术装和咒具都不称手吗?”方画坤把术士分部所有的术装都找来了,提供给茧来挑选。
  “不行,没有适合我用的。不是使用方法复杂就是限定属性,昼属性的我看来注定要空手。”茧放下了两个陀螺般的咒具,摇了摇头。
  “等等!!你们听我说话啊!!!”杜造炎冲到两人面前,“原来不是说要保护好茧的安全吗?怎么又大幅修改方案了??”
  方画坤瞪了他一眼:“原来不是不清楚茧的能力吗?现在一切都清楚了,而且情况紧急不容失手。”
  “可是也不能……”
  “好了好了,就这么定了。杜造炎,你好好的呆在这里吧。今晚茧的安全就交给我了。”
  “交给你???”杜造炎诧异的张大嘴,“你根本不能战斗,你怎么保护她??”
  “那也比你好啊,至少不会拖茧的后腿。”
  “……”杜造炎沉默下来。
  茧则一言不发的看着两个男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来吵去。
  方画坤转过身不再理杜造炎,他看着茧空手叉腰站在原地,想了一会说道:“如果没有方便战斗用的术装咒具,好歹找个东西防身吧。”
  茧环顾了一下周围,“大点的刀具都不能带,会被街上戒严的武警追查。枪械又不合我的性格,你们有小点的刀具吗?”
  “唔,这个如何?”方画坤从台球桌上拿起一把钢制蝴蝶刀,“方便携带,用途也多,就是杀伤力低。”
  茧接过来左看右看,点点头说:“够了。只要开过锋就行,杀伤力是由我来决定的。”
  “可惜只有一把。”方画坤找了半天也没再找到别的小刀,“不知道万斌和老藏那边准备好了没有。我们先去楼上看看吧。”
  说完方画坤径直走出了房间,好像故意一般的丢下了还在低头不语的杜造炎。
  茧也立刻跟上,并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还没做出决定吗?”但是幻听一般的低语却飘入了杜造炎的耳里。
  
  
  三楼的某个房间里,聚集了3位术士一名少女。
  房间倒是一般的宽敞3人间,但是里面没有家具和床,也没有隔间,只是四四方方的空荡房间而已。
  在房间的中心,摆放着一张城市地图,而地图上放着一个篮球般大小的水晶地球仪,地球仪的周围还有着八个小点的水晶球。
  地图球阵的外围还有8个像乐谱支架一样的铁架子,4个一组围了两圈。
  “这就是……【地动仪】?”茧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也太简陋了吧。”
  “没错,这就是区域性侦查用仪式术式——【地动仪】”方画坤自豪的介绍道,“我是简约主义者。所以简化了很多装置,现在这样子布置起来非常快呢。那种老旧的西方涂鸦式魔法阵仪式早就该淘汰了,因为收拾起来太麻烦了。”
  根本就是你懒。茧在心中吐槽了一句。
  “那么现在就发动吗?”茧看着方画坤。
  “不,现在还早,等会再说。现在已经6点多了,我们先把‘饵’下好吧。”方画坤用眼神示意万斌。
  万斌取出两个喷雾器,一个交给方画坤,然后对茧说到:“茧小姐,这个东西你以前知道的吧。”
  茧看了一下喷雾器,不屑的说道:“知道,‘迷走之蜂的归巢音’。我吃过这个的亏,以前有堕术士为了追捕我,用过这玩意。”
  “对你都有效的话,我就放心了。”方画坤点点头,“‘迷走之蜂的归巢音’,特殊术用合剂。喷上之后会吸引正在发动固有术式的人无意识靠近,作用半径有5公里。这个是夜属性的合剂,所以大概从现在能持续到明天白天。不过一旦使用,一个月内都不会再有效了,身体会对这种合剂产生抗性,所以机会只有一次。”
  “很好,这下杀人鬼会自动来找我吧。”茧露出了危险的微笑,“快点给我喷上吧。”
  “……不过茧,你的固有术式会不会对喷雾做出回避??”方画坤担心起来。
  “没关系,我是昼属性的。白天的话,估计固有术式会自动做出回避判定,但是晚上判定没那么严格了。我可以自主控制一下,判定为无害接触。”茧低头想了想。
  “那么试试吧。”方画坤举起喷雾器,对着茧的肩膀喷了一下。茧的肩膀并没有出现空间波纹,看来成功附着了。
  “很好。那么可以正式来了。”方画坤点头示意万斌可以开始了。
  “别失礼的乱来啊。只要双臂和后背喷上就够了,没错吧。”茧轻微的躲躲闪闪,毕竟讨厌被人乱喷液体在身上。
  一番摆弄之后,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
  茧走到【地动仪】前方打量起来,“这玩意要四个人才能启动?而且还需要一番训练?”
  方画坤一边收拾魔道药剂一边说:“没错,四个人站在四边的咒谱边上,之后一起吟唱咒语来发动仪式术式。咒语需要特殊训练,所以还真的需要那小子。”
  “哼,说曹操曹操到。”茧已经听到了接近门前的脚步声。
  接着门被大力推开,不,应该说是撞开。
  “慢着!!我决定了!!”杜造炎完全不看眼前的人就高喊起来,“我代替茧来做诱饵!!”
  房间一片沉寂。
  “总而言之,先把门关上。”茧指了指他背后大开的门。
  “好……”
  “你现在来能做什么?反正你也做不了什么了,你难道还想再害我们失败一次吗?”方画坤毫不留情的拒绝他。
  “不!!这次绝对不会的!!我已经有所觉悟了。”说完杜造炎看了茧一眼。
  “觉悟吗……”方画坤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姑且相信你的气势吧。不过诱饵一职还是轮不到你。”
  “我是退凶,这种事情当然我来才对吧!!”杜造炎激动起来了。
  “你自认为比茧更安全吗?得了吧。逞英雄也换个理由。”方画坤笑出声来。
  “我……”杜造炎咬咬嘴唇,犹豫一下,最后还是喊出来了。
  “我不想让一个女孩子送去当饵,而且还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
  一下子房间里死寂了。
  方画坤的嘲讽笑脸顿时僵住了,原本看戏的万斌和藏识也呆住了,不住的看着茧和杜造炎。
  这不是告白吗!!!!!
  在这个时候?!!!!!
  然而意外的是,茧完全不为所动。她的脸依然面无表情,盯着【地动仪】看。
  气氛顿时难堪起来了。方画坤他们都不敢随便开腔,不管是劝是阻都麻烦。而吼出极似告白(?)的杜造炎也后继无力,有些后怕的看着茧。
  “然后呢?理由之类的我没兴趣,怎样都好。”茧慢慢转过身来,对着杜造炎,“你要替代我,你打算怎么做呢?”
  “我……虽然我现在还是想不出来具体的做法,但是我已经有了觉悟!不管杀人鬼是怎么的能力者,也不管是否还会失败,我都不会在有所迟疑了。只要还有这个目标在,就没有什么能阻挡我!!”
  杜造炎宣告一般的吼出声。
  方画坤一群人完全搞不懂他们在唱什么戏了。本来的言情告白戏怎么突然急转直下变成誓师大会了??
  “觉悟吗。姑且明白了。那么让你跟着也没关系。”茧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不过即使如此,还是不行。”
  “为什么!!!”杜造炎因为焦急而有所混乱了。
  “因为你来迟了。术式已经附加在我身上了。”茧摊手。
  “那给我也加上吧!!大叔,再准备一次术式吧。”杜造炎看向还在诧异的方画坤。
  “呃……”方画坤挠挠头,“施展术式用的合剂只有一份,已经用完了。重新准备的话已经来不及了。”
  “可恶!!!那不是什么也没改变吗?!”
  “随便你。你也可以加入大叔他们,来援护我之类的。”茧揄揶道。
  “咳咳!”方画坤眼见两人的矛盾已经解开了,也是时候说正事了,“总之杜造炎,你能回头就好。今晚的安排是这样的。”
  “等下你这家伙……”杜造炎已经彻底恢复到原来的嚣张态度了。
  “啧,别随便打断我。人员配置和昨晚一样:茧,我还有杜造炎作为现场战斗人员,由我来指挥;万斌和老藏,你们作为监视人员,为我们导航和监测杀人鬼动向。等会就各自就位,12点之后正式进入战备状态,力求一战成功。大家都明白了吗?”说完方画坤环视了一下在场所有人。
  大家相互看了看,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那么我们来划分下巡逻范围。”方画坤走到【地动仪】前面,他把手放在外围的一个支架上,随手翻动了几页支架上的唱谱,中央的水晶球开始慢慢发光飘起。
  “这么简单就启动术式了??好歹这是个仪式术式吧。”茧惊讶万分。
  “启动用的键语其实已经写入这些书本中了,所以我只要注入‘能’就能启动部分功能。如何?便利吧。”方画坤不由得又自豪起来。
  茧叹了口气:“真是给懒人开发的术式。好吧,那么我们要怎么找出杀人鬼的活动区域。总不能让我满城乱跑吧。”
  方画坤对着水晶球做了几个手势,然后随便翻动几页,水晶球就像倒影一般把地上的地图投影到内部。好像直接映入瞳孔一般,旁边的人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地图的每个细节。
  “投影地图吗?搞个3D投影机就好了。”茧不屑方画坤这种疑似卖弄的做法。
  “这只是一部分的功能。咳,总之先看一下。这五个地方就是前5次凶案发生的地方,从这个角度来看,所有的案件都发生在城郊区。”方画坤开始详细的讲解作战细节,“五次事件分别发生在北门汽修厂旧仓库、市纺织厂后备区,二环路外侧的私人沙场,城东拆迁旧宅区以及昨晚的废车报废站。这些事件不是发生在城东就是在城北郊区,只有城南郊区没有发生过案件。”
  “说这些有什么用。”茧不耐烦了,“术士不是侦探,这不是你们说的吗?现在怎么又开始玩刑侦了?而且这些事情警察早就察觉了才对。”
  “听我说完吧,有些基本的推理还是必要的啊。”方画坤对着水晶球开始解说,“那么我们想下他为什么不能跨越市区作案?”
  “来不及吧,怎么想那家伙都是夜属性的固有术式。到白天就会自动解除,所以时间紧迫。”万斌说出自己的见解。
  “不,他每次都在凌晨作案,如果要想去城南作案,一晚上还是来得及的。关键是他追踪猎物和选取处决地点需要时间,如果不是自己熟悉的地区,恐怕难以做到那么大动作都不被人发现。”方画坤摸着下巴沉思道,“所以那家伙工作生活的地方就在城北一带,而且从城北的地形来判断,我们可以抓住几个僻静空旷的地点,重点监视。”
  说完方画坤凭空用手指点了几下,水晶球中的地图上闪现了一些红点。
  “这些都是我标注的一些特定地点。一到晚上就没人来往而且周围没什么人居住。我们按照顺序把这些地点都巡访一次,就可算作巡逻路线。而留在本部的人也要特别留心这些地点,一旦有可疑人物立刻通知我们。”
  茧举手示意有疑问,“那我怎么办,一直呆在其中一个点?还是也和你们一起巡逻?”
  方画坤稍微想了一下,然后说道:“不,你单独行动。在这些地点的附近区域活动,如果有人跟踪你,你就带到最近的一个特殊地点,通知我们开始围猎。”
  “哼,借用杀人鬼的处刑场来猎杀他自己吗?”
  “以上就是全部计划,有变动我会及时通知所有人。没问题的话,我们就立刻发动【地动仪】,开始行动。”
  众人都点头示意,计划一致通过。
  “很好。那么还和前天一样,杜造炎站过去,万斌在这边,老藏你到那边。”方画坤打算立刻启动【地动仪】全部功能。在他的指挥下,4个人各自站在一个外围唱谱架前。
  “啊啊,又要来吗?”
  “这种事……在别人面前做真的好吗?”
  “唉,连我也不好意思了。”
  茧看着3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样子,完全不解:“发动术式有这么难堪吗??”
  “……”
  “来来,我说123,大家一起集中精神,把仪式发动起来吧。”方画坤倒是兴致勃勃。
  “1,2,3!唱!!”
  “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
  …………………………………………………………………………
  三个男人极不情愿拖着腔跟着一个激情大叔嚎起《上海滩》来了。
  “搞什么你们!!!”茧被突然的吼歌声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唱歌中的四个家伙,“难道说……启动仪式的键语是唱歌???!!还是《上海滩》??”
  真是难看死了。除了方画坤之外的三个人此刻真想立刻被杀人鬼撕成碎片算了。五音不全的四个人还用别人听不懂的蹩足粤语唱这首80年代金曲。
  “噗……不行了……哈哈哈哈哈哈……怪不得……你们还要训练……哈哈哈哈哈。”茧实在忍不住了,扶着门框大笑起来,“如果能录像,我非要录一份发到新浪上去,哈哈哈哈。”
  事后茧才知道,方画坤是80年代香港电影电视的死忠,尤其喜欢上海滩和英雄本色之类的,喜好直接反应在了术士工作上。
  启动仪式只需要一分钟左右,也就是半首歌的时间,然而这已经足够打击到他们的了。完全启动后的【地动仪】,8颗小水晶围绕着主水晶缓慢旋转,支架上的唱谱会自动翻页,藏识和万斌负责维持术式,可以随意查看水晶影像和控制唱谱。
  “那么万事俱备了吗?我们现在就出发吧。”茧花了好久才止住笑意。
  “当然,此次行动命名为‘折箭行动’,出发吧各位。”方画坤意气风发的推开门。
  “……别随意乱起任务代号啊。”茧和杜造炎依次走出。
  “啊对了。”方画坤想到什么,返回房间低声问万斌,“追查邮件的事情,有点眉目吗?”
  “那个……真的不好说。”万斌摇摇头,对着方画坤小声的说了几句,方画坤不禁皱起眉头。
  “算了。明天我们再想点办法吧。”方画坤砸了砸嘴。
  
  晚上7点整,一辆黑色的帕萨特从棋牌吧离开。
  投身于黑暗的时刻已经到了。
  

评分

参与人数 1轻币 +70 收起 理由
ajohnson1231 + 70 更新

查看全部评分

 楼主| 发表于 2011-2-8 17:4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henyuan88 于 2011-2-19 21:36 编辑

                                                         第六章 红方:炮二退三 回防
  
  事先能想好脉络的问题往往做起来比较复杂,之前感觉不可思议的事情却往往意外的容易解决。
  把名字交给恶魔,放在命运的天平上,然后在天平的另一端许下愿望。
  秘密的种子就此在身体中生根发芽,长出黑色的荆棘,从内侧把身体填满。
  那个男人只留下一句:“愿望不重要,重要的是实现愿望的力量已经有了。”
  荒诞。
  没有目标,光有动力又有什么意义。
  而且所谓力量又在哪里,我完全感觉不到。
  烦躁,不安,疲惫,慢慢的又涌上来了。
  如果有愿望的话,获得安宁远离这些焦躁就是愿望了。
  如果有力量的话,就把这些折磨精神的垢物都排除出去。
  可是精神上的存在要怎么才能排出去?
  要怎样才能从繁杂混沌的日常中脱离?
  这些疑问都指向了一个方向,愿望和力量有了结合点。
  我,还是有些想法的。
  所以还是需要力量来排除一些东西。
  
  
  真夜之上,黑色的轿车如同一只漆黑的猎豹,飞驰于晚风中搜索猎物。
  由于这段时间不停的夜晚出击,方画坤和杜造炎早已经习惯了,但是茧倒是不怎么擅于熬夜,所以她很快就在车上熟睡了。
  “不叫醒她吗?”杜造炎小心翼翼的靠近茧,确定她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现在才8点。我们刚到城北郊区,就这样先开着车慢慢的把选中地点逛一圈。总之现在还用不上她”方画坤给车换了档,车开始慢慢减速。
  “‘迷走之蜂的归巢音’,那种吸引祸无意识靠近的药剂,会不会有问题?”杜造炎有些担心,“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隐藏的祸在附近,要是都被引出来了怎么办?”
  方画坤摇下窗户,点燃一支烟,然后说道:“没关系,无意识的吸引不会造成什么危害的。只是杀人鬼因为抱有杀意,所以会在靠近的时候暴露。要是真有其他的祸接近,也不会冲突的,就像路人一样。”
  “但愿吧……话说现在外界警方对此有什么进展吗?”杜造炎拿起了座位上报纸看了起来。
  “嗯,怎么说呢?警方给外界的消息和内部的消息完全是两回事,和我们术士差不多。”方画坤把烟灰弹向窗外,单手控制方向盘,“外界消息是已经锁定犯罪嫌疑人,全力追缉中。”
  “怎么可能?”
  “是啊,但是也差不了多少了。老藏那边的熟人透露,警方其实已经圈定了大约300人的特殊人群了,现在正在过滤。找出杀人鬼的真实身份估计就在这几天。”
  “……”
  “所以我们要快点了,不能把杀人鬼交到警察手中。”方画坤深深的吸了一口烟。
  车厢里安静下来,杜造炎和方画坤各自留意起路边的行人,现在已经是‘迷走之蜂的归巢音’生效的时间了,杀人鬼何时出现都不奇怪。
  时间如流沙般慢慢逝去。夜晚城市的灯火由星星点点变得灿烂辉煌,之后又渐渐灭去,只剩下星星点点。
  深夜就这样到来了。方画坤开着车在选定的路线上来回跑了4个来回,最后开进了一所加油站。
  “果然现在太早,没什么值得注意的。”杜造炎下车伸了伸懒腰。
  “别大意啊。这次机会丧失了就很难再找下一次了。”方画坤去加油站的超市买了点夜宵和饮料,“该市时候叫醒主角了。”
  他走到车边,轻轻的敲了敲玻璃车窗,听到响声的茧揉揉眼睛醒过来。
  “呵……现在几点了……”茧还在打着哈欠。
  “……你还真是意外的缺少危机感啊,已经12点了。”方画坤苦笑道。
  “需要什么危机感吗?反正也没办法伤到我。”茧整理了下长发,推开车门走出来,“这里是哪里?”
  “北郊加油站。从这里算是起点了,你把所有的地点转一圈大概需要多久?”方画坤递上地图给茧。
  茧翻看了一下,想了一会,然后说道:“大概3小时,这路线基本上等于从城东到城北最后到城西嘛。”
  “这样啊。”方画坤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根据我们的经验,杀人鬼都在3点以后开始猎杀,那时候你正好转了一圈。其实最好能在4点之前转一个来回的。这样遭遇的几率更大。”
  茧琢磨了一下,“没关系,我提提速,大概能在5点的时候回到这里。时间差不多够。那么我现在就出发吧。”
  “联络用的手机,地图,防身器具,必要的零钱,都带了吗?”
  “失礼,我又不是小孩子。”茧转过头去,看了看地图,徒步走出了加油站。
  “等下!!让我也一起去。”杜造炎也想跟上去,但却被方画坤一把扯住。
  “你哪里也别去。所谓援护关键就在于你了。”方画坤把他塞回车里,“好好检查下装备吧。”
  杜造炎透过车窗,看着茧在黑暗之中越走越远。
  
  
  在夜晚的街道上独行,可以聆听到世界的呼吸声。
  来来往往的车和人都与你无关,只有世界与你为伴,还真是孤单。
  但那正是自己的真正姿态。
  茧一个人行走于林荫道上,随着夜越来越深,过往车辆和行人越来越少,很快就变成一人一影的状况了。
  仔细想想,自从过了长江,夜里行动的机会就变得多起来了。茧开始回忆起来,上个月在湖北武汉被术士追踪了,玩了好几天的捉迷藏,最后趁夜坐轮渡离开。结果一到这边,立刻就被人堵截了。
  这预示着什么吗?还是说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吗?
  不知道。而且委托方画坤他们的调查八成没什么指望,看来还是要靠自己去慢慢找。
  不知不觉的,茧走到了岔路口,她看了看地图,之后走向了左边。
  而从黑暗中涌现出一个身影,也悄无声息的慢慢跟了上去。
  
  
  被人跟踪了。
  转过几个路口,茧就发现了自己被跟踪的事实。
  哼,可算是来了吗?茧心中微妙的紧张起来,但是她很快就陷入矛盾中。
  对方的跟踪技巧非常烂,甚至可以说是没有技巧。完全不注意死角控制,茧甚至透过余光看到了他的身形。走路也没有消除声音的技巧,故意装成同路人反而更惹人怀疑。
  完全是业余杀手吗?也罢。茧注意到另外一件事,那就是这家伙几乎感觉不出咒力扩散。难道不是杀人鬼?
  只是个普通人?抢劫犯或痴汉之类的?那未免太扫兴了吧。不过想想自己一个女孩子,单身一人在深夜游荡,遇上这类人的几率更大。
  茧有些犹豫的拿出了手机,看了一下时间,2点半刚过。要不要打电话通知方画坤他们呢?如果只是个一般人,会不会打草惊蛇呢?
  原来认为一旦被人盯上,那就意味着杀人鬼来袭。看来这种似是而非的等式再度被证明是错的:被跟踪了也不一定就等于杀人鬼在你身后。
  麻烦!茧切实体会到了方画坤之前的纠结,她也挠了挠头发,又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还是先自己确定一下吧,毕竟对方虽然奇怪,但是却没有咒力扩散。
  她边走边拿出地图确认,最近的指定地点有两个,一个是未建成的幼儿园,另一个是燃气管道修理现场。先去后一个地方吧,放慢速度,看看那家伙有没有什么反应。
  茧装作什么也没发觉,慢慢放低步速。走过几个转角后,被挖开的天然气管道就出现在面前不远处,旁边还有一堆各种建材和警示牌。
  啧啧,都没人管吗?果然是小城郊区,燃气断了都不加紧修理吗?茧在心里鄙视一下这里的燃气公司,环视了一下周边。
  什么人也没有,由于警示牌的关系,车都不从这里通过,绝佳的决战地点。杀了人直接扔在燃气管道的坑里,然后引爆,什么都不会留下。燃气公司估计害怕影响,都会刻意帮忙隐瞒消息。
  所以还等什么呢?
  茧偷眼看向身后,那个身影站的远远的,完全没有靠近的意思。
  怎么会?难道真的只是个普通人?茧虽然觉得可疑,但是更多的是脱力。
  看来没错了。茧原地兜了几圈来加以确认,完全一副“我现在等的就是你”的姿态。可是对方几乎没有往这边走的意思,反而开始悠闲的点火抽烟了。
  这什么态度!!你以为我在等谁啊!!一股无名火在茧的体内莫名升起。
  真无聊啊我。算了,没什么反应就无视好了。本来还期待会不会有其他的祸因为术式而无意识乱入的,真是扫兴。
  想到这里,茧加快速度径直离开了管道修理现场,而那个身影貌似又开始跟踪了。
  烦不烦啊这家伙。茧想更快的脱离跟踪,但是一想可能杀人鬼就在附近,不由得控制了脚下速度。结果后面的家伙也没有彻底甩掉,一直跟着快到建设中的幼儿园。
  茧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从开始发现被跟踪,到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小时。结果这家伙只是跟踪,什么行动也没采取,为什么?难道是杀人鬼的前哨?之前的等待其实已经很明显的告诉对方,我已经发现你了,有种就上吧。可是对方却装聋作哑,这又是什么企图?
  迷惑不已的茧觉得还是要打个电话给方画坤比较好,她边思考边按键。然而此刻她发现跟踪者离自己已经很近了,貌似还在抽烟。
  还真是个老烟枪,一路抽个没完吗。茧停下了按键,继续走了几步,半成品的幼儿园已经出现在眼前。对方跟了一路,体力好像已经到达极限了,呼哧呼哧的喘气声隐隐约约都能听到了。
  果然只是个普通的痴汉。茧叹了口气,在各种建材堆里绕了一圈,想从背后接近对方直接击倒算了。
  不过怎么都觉得有些奇怪,好像自己少了什么关键的地方。
  这种关键性缺失感一直扰乱着茧,让她的动作都迟钝了不少。
  然而下一秒,茧看见了一个东西,然后所有的一切都解明了。
  杀人鬼的爪痕再一次显现出来——半截吸过的还在冒烟的烟头,和昨晚见到的是同一个牌子。
  
  
  黑影裹带着爆发般的杀气,刺破暗夜急袭而来。
  茧下意识的蹲下,避开了一击。虽然她并不需要躲开,但是危机意识还是让她这么做了。
  本来还维持着跟踪状态的影子,已经彻底转换成杀手形态了。
  这个形态有个名字——杀人鬼。
  天真,我真是太天真了。茧悔恨的想砍自己一刀,居然真的放下警惕了,其实之前在管道修理处就该想起来的!!
  杀人鬼,不正常的杀人犯,丧失理智的祸,抽烟应该就是是为了镇静自己。
  之所以等待没出手是因为还没到固有术式的爆发时间。
  而感应不到咒力扩散的秘密,联系昨晚咒力逆向吸收现象就不难推测:他的咒力扩散方式是逆扩散形式,如果不是贴身般的极近距离就难以察觉到。
  而杀人鬼的全身一击已经证明了这点。茧在躲过的那一刻感觉出了让人寒毛倒竖的咒力扩散。
  “啧!居然连我也被骗过了!更可恨的还是被你无意识的骗过。”茧恨恨的掏出手机,飞速按下号码。
  那边立刻接通了:“茧吗?怎么了?”
  “上钩了。”茧刚说完,一块板砖飞过来,直接砸中了茧的头部。
  但是一如既往的,什么事也没发生。砖头继续飞行,茧的头部只是如虚影般晃晃,不到一秒就复原了。
  “喂!!茧!还好吧!!你在什么地方!!对方只有一人吗?!!”方画坤紧张的大喊起来。
  “只有一人,城北第7个点,什么什么的幼儿园。”说完茧就挂了电话,更多的各种建材向她投掷过来。
  茧不躲不闪,所有的杂物全部落空。
  “很好!快点展现下你到底有什么样的能力吧。别让我失望哦。”一贯的危险微笑在茧的脸上展露无遗。
  杀人鬼明显动摇了。一般人的话现在应该已经抱头鼠窜或倒地不起了,但是眼前的猎物不躲不闪却让所有投掷物落空。
  不正常的家伙,非日常的景象,超常识的存在。
  怪物。和自己同类。
  意识到此的杀人鬼貌似亢奋起来了。“呼哧呼哧”的呼吸声露骨的表现出杀戮的饥渴,咒力扩散的范围也扩大了好几倍。
  那种恶心到反胃的鼓动状扩散,让茧直流冷汗。茧掏出那把防身用的蝴蝶刀,在指尖翻转几个花样后,一寸寒光乍现手中。
  但是对方没有展现真实能力之前,茧也不会随意出手攻击。
  双方的僵持却并没有延续多久,杀人鬼立刻展开下一轮攻击。他抓起一节钢管,直接抡向茧,茧只是轻轻的侧身,在躲过对方攻击的同时用小刀划破了对方的肩膀。
  破绽百出,完全的门外汉啊。茧看着手中已经沾上血迹的蝴蝶刀,想着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连续碎尸杀人的,其中还杀了一个强大的行者术士。
  杀人鬼好像没有痛觉一般,不停的无间断的展开追击。茧一开始还变换位置来回避反击,后来干脆承受所有攻击,抽空对着非致命部位刺上几刀。两人之间实力强弱一览无余。
  猫耍老鼠般的几回合下来,茧毫发未伤,杀人鬼却已经全身血迹斑斑了。茧没有要杀他的意思,如果没有查明能力,她也无法安心,所以必须在此让杀人鬼能力全开,解开所有的谜。
  不探清对方底细就不会全力全开,这就是茧的一般策略。然而这却给杀人鬼争取到了时间,虽然身上已经被不深不浅的刺中很多刀,但是好像痛觉并不能干扰他的行动一样,不依不饶的继续发动进攻,但是选择的武器却明显夸张了很多:直接搬起铁支架砸过来。
  茧压低身体直接冲过飞来的铁支架,手中寒光一闪,杀人鬼的手臂上又多了一道血口。可是对方毫不在意,转过身扑向茧。
  一记毫不留情的重拳直接轰中面门,茧能感觉到对方脸部的实感和发烧般的温度,杀人鬼原地转了几圈后倒在地上,不断挣扎退后。
  很惊人的杀气,咒力扩散不仅反常而且激烈,但是却什么能力用不出来,为什么?茧没有追击,只是站在原地等着他下一波攻击。
  杀人鬼退到有路灯的灯光范围下,原型毕露。不过是个年轻人嘛,茧打量着眼前的杀人鬼,蓝色的工作装,头发很长盖住眼睛,应该是很久没有理过了。乍一看是个很朴素的人,但是骇人的杀气和恐怖的喘气声把他渲染成了一只魔物。
  四肢都被刺了很多刀,除了施展术式外应该没有别的出路了。茧慢慢靠近,心里也紧张起来,不知道杀人鬼的决死一击究竟是怎样的。
  “还不行动吗?那我来了结你吧。”茧等待不下去了,握紧手中的蝴蝶刀,发出了最后的通牒。
  杀人鬼挣扎的站起来,作出要接招的姿势。
  “很好。那么!”话音未落,茧的身影已经消失,下一刻,茧手中的刀已经逼向杀人鬼的咽喉。
  就这样结束了。茧加大力度,一寸的寒光眼看就要切开皮肤剖开血管。
  “轰!”扭曲的旋风突然爆发起来。
  茧硬生生的被逼退至数米开外,手中的刀刃并没有沾上新的血迹。
  “怎么回事?”感应着突然爆发的咒力扩散,茧惊奇的看着杀人鬼。
  “果然是要来真的了吗?”
  
  
  夜晚下的修建中幼儿园,随着一波波扩散的咒力而被肆意扭曲。置身其中的茧感觉陷入了污浊咒力的泥沼中,那种冰冷粘湿的触感和赤裸裸的恶意让她的身体发冷颤抖起来。
  不要命的家伙!咒力扩散那么猛烈,这个固有术式到底要消耗多大的‘能’?这是一个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人可以随便施展的吗?
  茧一边盘算着杀人鬼术式的规模,一边慢慢靠近伺机发动攻击。
  “喔喔喔喔哦哦!!你……死……杀……怒……”杀人鬼咆哮之后貌似说了什么。但是因为掺杂着喘气声而听起来断断续续的。
  就在茧还在为杀人鬼说了什么而迷惑的时候,对方暴起发难。闪电般的近身后一击贯穿了茧的身体。
  “……干得不坏啊。”茧惊讶的看着自己身体泛起扭曲空间的波纹,眨眼间就恢复了,“你确实是凶猛的吃人猛兽,不除掉不行!!”
  杀人鬼迟疑了一下,接着挥拳追击。不过茧的动作更快,一刀划向对方的喉咙,杀人鬼感觉到尖锐杀气的逼近,不由得放弃攻击来避开茧的蝴蝶刀。
  “喂喂,刚才的气势哪去了?能把我推开的力量在哪里?”茧抓住机会不断反击,很快杀人鬼又被逼退。
  茧没有要放松的意思,她已经知道对方能力的危险性,毕竟连绝对防御的自己也会受到作用,决不能掉以轻心了。她再一次展开强袭,蝴蝶刀闪亮一下,瞄准胸口猛刺过去。
  然而咒力的爆炸再一次出现了。杀人鬼的身体成为咒力放散的中心,强大的波状扩散扭曲了空间,强制震开了茧。而接下来的景象连茧也惊悚不已。
  引力开始扭曲了,连重力都开始受到影响,周围的建材都如地震一样猛烈晃动起来,本来就是建设中的建筑物开始部分坍塌,脚下大地也随时都崩裂的可能。
  “怎么可能??引力系的固有术式吗?规模这么大?!”茧的防御术式毕竟还是要收重力影响的,左摇右晃的难以维持身形。
  杀人鬼举起一只手,混乱的引力顿时有了方向。以他为中心,引力不断向心聚集变成漩涡,而被引力乱流卷起的建材杂物也不断被压缩变形,最终在空中聚成一个跑车大小般的杂物堆。
  “汇集了那么多水泥钢筋之类的垃圾,至少有好几吨重,砸下来不得了啊喂。”茧看着那东西越聚越大,心中一阵恶寒,“怪不得正面一击就能断筋碎骨,这样子砸下去人直接就变成粉了。”
  “哦哦哦!!”杀人鬼咆哮出声,与此同时咒力的逆扩散突然停止了,紧接着杀人鬼把3,4个人大小的垃圾杂物堆砸向茧,积蓄已久的咒力也在此刻爆发出来。
  茧全力躲开如暴风雨一般倾泻而来的各种板砖钢筋三脚架,喷薄而出的巨大咒力洪流虽然没办法直接作用于茧的身体,但是精神上依然受到重压。
  “难缠!如果不是我的话,其他术士恐怕已经非死即残了。”茧勉强算是避开了,这一次消耗了她很多体力,但是杀人鬼却毫不吝啬的释放术式,马上又开始反向聚集咒力了。
  “没完没了了?!”茧抓住对方蓄力的空档,高速接近想要打断对方的术式,然而杀人鬼却没有像上次一样蓄力太久,对着冲上来的茧立刻出手了。
  被引力卷起的水泥袋哗啦哗啦的砸中茧,当然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但是爆发出的咒力会引起重力异常,硬生生的停下了茧的脚步。
  杀人鬼看来明白了自己的攻击很难对茧造成伤害,他退后几步,再度聚集起咒力。这次的蓄力比之前都强烈,脚手架被引力乱流拉扯的呼啦呼啦直响,没多久就倒塌下来。
  “糟糕!!这家伙要用大体积来压制!!”茧意识情况的不妙,想要绕到杀人鬼的背后奇袭,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杀人鬼把3层楼高的脚手架整个拆下,混合着凶暴的咒力砸向茧。茧在混乱中抓住一点点的空隙,蝴蝶刀在她手中闪了一下,化作一道破暗的白光直飞向杀人鬼。
  杀人鬼下意识的用手去挡,蝴蝶刀在他的手腕上开出了血红的花朵。
  “唔哦!!”杀人鬼发出了低沉的惨叫声。然后整个脚手架砸在地上轰个粉碎,少女的身影消失在尘烟中。
  
  
  此时伴随着刺耳的轮胎擦地声,一抹车灯出现在转角处,而被摧毁的幼儿园建筑工地也已经彻底安静了。
  “茧!!你还在吗?”方画坤推开车门跑了出来,然后立刻被眼前的凄惨场面震惊了,“唔!这是……”
  “茧!茧!你在哪?该不会……”杜造炎手持两把手弩也冲了出来,环视那已经变成残垣断壁的现场。
  可怕的宁静,方画坤和杜造炎感觉心都要被冻结了,此时杀人鬼应该已经离开了,但是茧却消失了。
  “……打电话让老藏过来看看吧。”方画坤感觉自己的话都有些颤抖了。
  “不会的……怎么可能……”杜造炎有些混乱了。
  就在这时,脚手架的残骸堆里发出了声音,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活动。
  “……”方画坤疑惑的看着那边。
  “我过去看看吧。”杜造炎给手弩上好弦。
  “等等别过去,小心。”
  正说着,几片残骸从内部被推开。
  少女正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坐在其中,头发和衣服都落满了灰尘。
  “切,大意了呢。”茧一边拍打身上的土灰一边站起来。
  两个男人都不禁长长的舒了口气,相视而笑。
  “凶手……跑掉了吗?”
  “遗憾。本来有很多机会干掉他的,不过没想到那家伙蛮有一手的。”
  “不过我想,至少今晚他无法继续狩猎了吧。”
  “放心吧,他明晚也不能继续了。我打赌前天的那次就是他的最后晚餐了。”
  “咳。收兵撤退吧,趁还没人来。”
  被彻底破坏的施工现场再度归于无人的宁静,破晓的晨光开始慢慢擦亮夜空。
  

评分

参与人数 1轻币 +80 收起 理由
ajohnson1231 + 80 更新

查看全部评分

 楼主| 发表于 2011-2-19 18:1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henyuan88 于 2011-2-20 21:33 编辑

                                                           
                                                                               第七章 黑方:車2平8 堵炮
  
  看不见未来,也不想看过去。
  失望,烦躁,迷惘,不甘,恼怒,郁结,嫉妒。人类有这么多痛苦的情绪,相反快乐的情绪却没多少。
  然而现在我有了愿望,将这些污浊的情绪排出身体的愿望;同时我也被告知了拥有这种能力,那么要怎样去实现呢?
  未来的种子深埋在过去的土壤里。好像以前什么人说过这样的话。
  说的这么了不起,其实意思就是看不到出路的时候想想过去。
  依稀记得小时候,心情不好的我会推着小单车去镇上,然后对着车轮以打爆胎的气势拼命打气。就好象那些空气就是我的怨念和不满,通过气筒使劲将它们打进单车轮胎。
  打气打累了打乏了,就会跨上那随时会爆胎一般的单车,绕着镇子疾冲狂飙,直到轮胎再度瘪下去。
  现在想想,那时候是不是真的把心中不好的感情用打气的方式排出去了呢?
  就结果而言,是这样的。
  那么现在也只要像过去一样,把情绪提炼出来,填充到别的东西里,在把容器清空就可以了。
  就这样,通道在面前打开了。
  不需要打气筒了,也不需要单车了。
  把自己的心掏空,把所有的东西揉成一团染成一色,很快这些混合物就沉淀成一团沉重漆黑的铅块。
  名为愤怒的炮弹在身体中铸成了。
  以愤怒的恶意为弹体,以恶魔的能力为火药,以自身为炮身。
  目标——谁给了我这些不堪的思绪,我就瞄准着谁。
  当然,其实是谁都无所谓。
  
  
  “17刀。左臂2刀,右臂3刀,左右腿各4刀,左右肩也各一刀,背后一刀,还有一刀应该刺中锁骨了。”
  黑色轿车中的长发少女享受着透过车窗的程曦,靠在座位上如背书一般诵读着可怕的语句。
  “…………”坐在前排的中年司机和少年不禁打了个寒颤,中年人哭笑不得的问:“你记得还真清楚……”
  “这有什么记不住的吗?对手就一个嘛。”名为茧的少女理了理发梢,“一开始我每次攻击都会给他留下两道伤。后来杀人鬼拿出全力了,我失手两次。我的最后一击是投掷,他应该用右手挡了,所以右臂理应有三道伤。”
  “这么多的伤,这会估计都流血过多死在哪里了……”杜造炎抓抓头说到。
  茧却摇摇头:“应该不会的。我基本没瞄准要害和主动脉下手,而认真要取他命的两刀都没命中。其他攻击只是为了削减他的体力和带来痛苦。”
  “…………”开车的方画坤和杜造炎都闭嘴了。
  不言而喻的强大。虽然他们没有目击战斗过程,但是从茧的描述和现场的状况可以明白:杀人鬼和茧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从周边环境的破坏程度而言,杀人鬼绝不是什么善类,凶暴的猛兽如此称号正适合他。但如游戏玩耍般的,茧在对方身上留下17道刀伤,刀刀如她所想。而现场崩毁的各类建筑,被粉碎的各种建材,可见杀人鬼已经伎俩用尽,而即使是如此猛烈的攻击还仅仅只是做到勉强保命的地步。拆下半面楼的脚手架来投掷,看来已经是杀人鬼穷途末路的最后一击了,但是也只是困住对方,好争取时间逃走。茧几乎毫发无伤的击退了杀人鬼。
  所以,杀人鬼拼尽全力也没办法打败茧,触碰到茧都困难。
  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较量。不,连较量都谈不上,单纯只是其中一方的蹂躏践踏罢了。
  野兽VS幻兽。
  对着根本不存在于此世的幻之存在挥爪龇牙,完全不会起作用。
  这样一想,之前对茧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了。方画坤心下一宽,不由自主的踩下油门。现在杀人鬼已经受到重创,无力再去狩猎人类才对,所以必定能在这两天能完成对其的围捕消灭。
  “话说茧。杀人鬼的能力究竟是什么?”杜造炎透过后视镜看着正在整理连衣裙的茧,因为曾被压在脚手架下,虽然无伤但是衣服上却沾满了灰尘。
  “固有术式吗?我总结不好,应该是引力操纵系的,随便就能让大质量的钢筋石材脱离重力漂浮空中。不过好像并不能对人产生引力,反正在战斗中他的向心引力没有对我起作用。”茧放弃了通过拍打连衣裙来使其摆脱灰尘。
  “不会对人起作用?那估计也不会对任何活物起作用了。”方画坤稍微分析了一下,“这个祸应该是半觉醒状态。大概是因为没有人和他说过关于魔道和术式方面的知识,所以他完全靠着自己本能的理解施展固有术式吧,连术式作用域和作用对象也没有好好思考过。”
  “半觉醒吗?就是半吊子的祸吧。”茧细细咀嚼了下刚才的对话,“我可不觉得那家伙的固有术式是半吊子的水准。”
  “就破坏力而言,那应该是失控级别的了。那家伙完全没有留有余力的疯狂进攻,这是很反常。举例来说就像磕了兴奋剂的长跑田径选手,从起跑到通过终点前都在一直全力冲刺,你们觉得这样的后果是什么。”
  “……休克晕倒,甚至……力竭而死吧。”杜造炎皱起眉头想了想。
  “没错。使用术式和运动原理是一样的,都是消耗体内某些能量的一种过程。一旦消耗过猛,能量所存不多,身体为了保证生命安全就会发出警告,那就是疲劳和疼痛。大脑意识到这些警告后,就会在潜意识里下达限制指令,阻止身体继续做出某些大消耗的举动,简单来说就是通过暗示减低前进的欲望和调节身体平衡性,这样以降低人体性能为手段来保存生命能量。”方画坤踩下刹车,停在了亮着红灯的四叉路口前,“这是一个神经系统正常的人应有的反应。但是像杀人鬼那样,毫无顾忌的随便挥霍‘能’来施展强大到犯规的固有术式,好像无穷无尽一般,这就绝对有更深层的问题。”
  茧认真听完方画坤的分析,沉思了一会,然后说:“……所以说,杀人鬼还只是半觉醒吗?他没有意识到自己能力是有限的这个事实?”
  方画坤凝望着车前方的红灯,手指神经质的敲打着方向盘的边缘,然后慢慢说道:“嗯,按理说应该是这样,不过半觉醒只是一个短暂的过程才对,有正常意识的祸只要失控过几次就立刻会发现‘能’的存在,同时也会开始注意能力的对象和范围。但是这个杀人鬼完全没有注意到,现在已经第6天了,就算他是从6天前才变成祸的,那早该发觉‘能’的消耗问题。”
  “这……祸的话,一直都会有‘能’的消耗才对,毕竟无法控制固有术式的暴走。一般的祸会在‘能’耗到底线时解除失控状态,满足一定条件后固有术式会再度失控。如此循环,直到有阻止的办法或发动术式的条件无法再满足。”杜造炎开始回想起以前的经历,“杀人鬼是不是非要在凌晨时刻把‘能’清空,然后花一整天的时间来回复?”
  “难说……”前方的绿灯亮了,方画坤再度驱动座驾穿过十字路口。
  “等下!!你们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茧发觉了什么,立刻坐正身姿,“杀人鬼的固有术式需要蓄力!!”
  ““!!””前排的两人都吃了一惊。
  “蓄力?!蓄什么力?!”
  “并非按照杜造炎所说的‘释放术式——【能】消耗完——术式解除——条件满足——释放术式’这样的循环,而是一直处于术式激发状态。”茧仔细回想被杀人鬼跟踪的那段时间,做出了自己的推测,“我估计他一整天都在蓄力状态,等到特定时间就会释放术式。”
  “整整一天都开启着固有术式在蓄力吗?那就更惊人了。”方画坤此刻觉得事情变得超出想象的棘手,真想抽支烟来镇定一下情绪,“就算不考虑蓄力所要消耗的‘能’,一天下来所能回复的‘能’远远不足以驱动凌晨时所释放的庞大术式。”
  “等等,如果蓄力的话,那也算是固有术式失控状态,为什么我们都没有侦测到?”杜造炎急躁的情绪也涌上来了。
  “这个……”茧看了看窗外来往的车辆,想起了和杀人鬼交错时的场景,“对方的咒力扩散控制到最低限度,如果不贴身根本感觉不出来。”
  “而且是逆向扩散,更难探查。”方画坤转了下方向盘,车拐入一条街道,已经能看到棋牌吧了,“原来如此,那即使是现在,那个怪物还在街道的某个角落里填充能量才对吧。”
  “喂喂,还是搞不懂啊。”杜造炎急得直拽头发,“支付大量使用高威力术式的‘能’,究竟是从哪里填充进来的??完全的无中生有啊!”
  方画坤对他的焦急不屑一顾:“你对‘能’的了解太少了。‘能’的发挥很大程度取自于精神层面,虽然杀人鬼这种取之不尽的做法是超出界限了,但是并非没有办法解释。如果杀人鬼的背后还有他人操纵,这问题就有很多办法可以解决。”
  “比如?”茧对此也想不出别的可能性。
  “有两种可能:第一,有术士用术式为他填充‘能’。”方画坤把车开至棋牌吧的后面,缓慢进入停车位,“第二,有人对他下了暗示,强制他一直维持半觉醒的兴奋状态。”
  车身震了震,然后停下不动了。方画坤拔出车钥匙,摆摆手示意大家下车。
  “这样啊。那么肯定是第二种了。”茧一边琢磨一边推开车门下车,“不过能用心理暗示去让别人杀人,这已经是诅咒级别的了。”
  “怎么那么肯定是第二种?如果杀人鬼有同伙担当后勤也不算奇怪的事情吧。”杜造炎不解的问道。
  “因为如果有人为他充能,那也没有必要非等到凌晨不可。而且也没有必要让他维持半觉醒状态吧。”方画坤打开车后行李箱,把杜造炎的装备取出来扔还给他,“自己的东西记得拿啊。”
  “这样啊……但是如果是暗示或是催眠之类的话,效果为免太过凶残了,简直就像是……”
  “就像弃子。”方画坤靠着车低声说道,“完全不考虑他人的限度,给予凶器和目标之后就放出去自生自灭。所以估计操纵杀人鬼的幕后黑手早就不在这个城市了吧。”
  三人在楼房的阴影下沉默不语。
  “我认为这一开始就很无趣。”茧下了自己的结论,从后门去隐蔽的2楼,“我们陪一条不知所谓的疯狗玩了两夜,而造成这一切的真凶却从一开始就不在。”
  眼见茧就要上楼离去,方画坤无奈的掏出香烟:“如果我们的推测正确,那对方的‘帅’从开局就不在棋盘上呢,只剩一个孤零零的炮横冲直撞。对了茧,你看到杀人鬼的容貌了吧。”
  “不算太清楚,不过我能认出来就够了。”从2楼传出了回答声。
  “切,这么说起来我们都被耍了啊!真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杜造炎带着一脸怒容背着装备也上楼休息了。
  只留下方画坤一个人靠着车门抽烟。
  “……不在这个棋盘上吗,不,抑或者我们只是棋盘的一角吗……”
  
  
  等方画坤整理好思绪,走上2层的术士本部,发现杜造炎已经和万斌打起台球了。
  “年轻人真是有体力啊,忙了一夜还能不忘玩。”方画坤打个哈欠,“万斌,我之后打电话让你继续追踪监视,结果如何?”
  万斌立刻收起了球杆,无视杜造炎“什么嘛”的抱怨,坐到一边打开笔记本电脑进入工作状态。
  “在那之后我们追查到目标沿着北一环向西逃去,但是没多久就反应消失了。”万斌扶了扶眼镜,“这是他逃亡的大概路线,其实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在小街小巷里乱窜,但是方向基本和北一环平行。”
  方画坤摸摸下巴的胡渣,想了想又继续问:“之后那家伙应该没有大规模的咒力扩散现象了吧?”
  “没有,如风中残烛一般越来越弱,之后突然消失了。”
  “什么时候消失的?”
  “在你打来电话的20分钟左右,5点10分左右。”
  方画坤也拿出了笔记本,翻了翻后下了结论:“这家伙的能力已经很清楚了。本来以为是夜属性的,但现在看来反而是昼属性可能性更高些。”
  杜造炎停止了抱怨,惊讶的问道:“为什么?他只能在深夜才能爆发能力,这不是板上钉钉的夜属性吗?”
  “你好好思考下!这家伙全天都开启着固有术式,而且白天都在蓄力。这就像一棵树,他的爆发不过是个结果,果实一样的存在,其成长和开花几乎都在白天。而且你不要忘了,他的能力爆发并非真的在深夜,而是在凌晨,昼与夜交替之间。”方画坤狠狠的纠正了杜造炎。
  “可以这么说:他是从第一个白昼来临时蓄力,在第二个白昼到来时爆发。形成一个如此的循环,所以昼属性的可能性更高。”
  “……搞不懂那么复杂的。不过他是昼属性的不是正好吗?在夜里没办法发挥全部实力。”杜造炎耸耸肩。
  “这就很奇怪了。”万斌也插入对话,“一般固有术式都会自动在自己的属性时间里发动,杀人鬼却在相反的属性里触发术式。”
  方画坤合上笔记本,看着天花板:“大概是催眠暗示造成的扭曲效果。如果在白天爆发,那消耗的‘能’就更大了,所以身体本能的转换了发动时间来控制住‘能’的流失。”
  万斌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指,盯着方画坤说:“那也就是说,有人对杀人鬼下了深层的催眠暗示,让他一直不顾消耗的疯狂杀人?”
  “真是讨厌的推导结论,但恐怕事实就是如此。”方画坤叹了口气,“万斌,警方那边的内部情报到手没?”
  “唉。情报的话我已经从内部人员那里弄到了。”万斌也像同情杀人鬼一般的叹气起来,接着又重新进入指键如飞的工作状态,“经过全市警力连续几天不间断的摸底排查,基本确定了50人不到的嫌疑犯集合。”
  “嫌疑人那么少了吗?那正好!!杜造炎快去楼上把茧叫过来。”方画坤看到了破案在即的希望,不由得兴奋起来。
  “茧的话,现在不在这里哦。”万斌扶了扶眼镜说道,“刚刚她说要出去一趟,说要买衣服之类的。”
  “……什么时候的事情?”方画坤露出一副大受打击的表情。
  “咦?我都不知道??”杜造炎也吃惊的张大嘴巴。
  “就在刚才,从一楼大厅的正门出去了。”万斌完全不理解两人的惊奇态度。
  “偏偏在这个时候出去……该不是要反悔离开吧。对了,茧有没有问你什么?”茧突然离开,让杜造炎心里直打鼓。
  “什么也没问啊。怎么了?”
  “不……算了。那我们先休息一会吧,等茧回来了我们再对着资料找嫌疑人。”方画坤松了一口气,晃着要散架的身体上楼去了。
  杜造炎也打着哈欠离开了楼层。
  这样一来,空荡荡的二层只有键盘敲击音陪伴着万斌。
  然而没过多久,一个身影无声无息的闪进了房间。
  
  
  “呼。回来的够快啊。”万斌察觉到了某位寂静的来客,但是他好像很清楚对方的身份,头也不回的招呼着,“如你所愿,我没说你出去的事情。”
  “……你连我也骗,你明明说了。”茧不知何时换上另一套黑色的连衣裙,一脸不满的走到万斌的背后,“果然术士都是骗子,你这种眼镜术士就更邪恶了。”
  “我明明帮你隐瞒了很多的说……”万斌此刻真是血泪往心里流,帮了别人还被贬的一文不值。
  “算了。行李我已经寄存好了,这样我随时都能走了。感谢你没有对大叔他们说出实情。”
  “唉。”万斌无奈的叹气,想想只是在一个小时前在一楼大厅偶遇茧,那时候她正提着自己那沉重的旅行箱向外走。万斌还以为她要偷偷出走,所以立刻拦住她问个究竟,结果反而被茧胁迫保密。
  “现在就剩下我们两人了,我正好有问题要问你。”茧坐到万斌的对面,“告诉我吧。到底是谁给你们发了邮件?”
  万斌头也不抬的看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他清楚的感觉到茧的锐利目光正盯着自己,实在没勇气去面对她的可怕眼神。
  她该不是遇上自己的时候就打算趁机来逼问我吧,如果是这样,那这孩子真是有着可怕的心计。万斌心底颇感后怕,但是不管怎样先应付了眼前情况再说。
  “嗯,怎么说呢,我已经查到一些情报了。但是要更详细的确定到某个团体甚至某个人,这两天时间是不够的。”万斌标志性的扶了扶眼镜。
  茧好像并没有太在意对方的含糊其辞,好像早就料到了一般的继续问下去:“那么现在的情报是什么呢?”
  “我追踪过邮件发送方的IP地址,对方用了代理服务器,所查起来很麻烦。不过现在还是得到了对方的IP所在地。”万斌说着把笔记本电脑移过来,让茧也能看到屏幕,“所在地为隔壁城市——联淮市市区。”
  茧看着屏幕上的google地图沉思了一会,而万斌趁机观察了茧的表情,从她脸上读出了相信自己的意义,心中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对于网络我基本算是一窍不通。你能确定现在那家伙就在联淮市吗?”茧指着地图上的市区位置问道。
  “不能确定,很抱歉。这是对方发邮件时候所在的大概地区范围,不能保证现在他还在那里。”万斌摇摇头,“但是我想,对方既然是十分了解你的人,那么一定也是魔道术士,所以当地或许会有一些有用的情报信息。”
  “看来……我非得去联淮一趟吗……”茧站起身来,用难得一见的茫然表情看着窗外风景,“会有答案吗……”
  万斌把此刻茧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不禁对这个来历不明孤身一人旅行全国的女孩产生了同情。
  “茧小姐,虽然可能有些冒犯,我想问问你一直旅行究竟是为了什么?”
  “……”茧没有回应,一直保持着站姿面对着窗外。
  “我……我听说,你是为了解除自身固有术式无限溢出,才在全国范围里寻找解决方法的,是这样吗?”万斌感到一些压力,不自觉地禁咽了咽唾沫。
  “……与固有术式无关,我只是在找我自己想要的结果,仅此而已。”毫无温度的话语像冰块在空中碰撞出的声音。茧回过头,垂下的眼帘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孤寂和令人心痛的漠然,如真夜中的沙漠一般苍凉广袤却又毫无生气。
  万斌被茧的表情和话语所震慑,一时无法回过神。
  然而这一刻两人之间秘密的安静却被开门声打断了。
  “茧已经回来了吗?那正好!哎?哎……”方画坤推门进来,却发现里面情形不对劲,气氛好像凝固成粥一般,结果话到嘴边都顿住了。
  “方老师,你这就休息好了吗?”万斌也觉得自己的话变了调。
  “呃,嗯……我听到好像有茧的声音,就立刻下来了。错过什么了吗?”方画坤偷偷环视周围一圈,打量了下两人的脸色,最后目光停留在了笔记本屏幕上的google地图上。
  不妙,可做交易的底牌已经被茧知道了吗?这下自己留住她的理由已经没有了。只好祈祷茧这丫头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吧。
  想到这里方画坤脸色变了变,然后对着茧说:“杀人鬼的嫌疑人选已经差不多确定了。现在茧你可以帮忙指认下吗?”
  “当然。现在就开始吧。”茧依然面无表情。
  “事不宜迟。万斌,你先帮茧把圈定的嫌疑犯照片资料找出来核对下,我去把老藏和杜造炎喊过来。”方画坤安排之后立刻又出门。
  房间里又剩下茧和万斌,但是万斌决定什么事情也不问了,而茧亦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两人立刻开始对着笔记本屏幕查找人员资料。
  没过多久,方画坤就带着两人回来了。
  最后之日,五个人再度围在台球桌边,一起揭开杀人鬼的真正面目。
  
  
  情况却不如方画坤想像的一样顺利。
  “不是这个……等等,这人有点像,但好像也不是的感觉……”茧对着屏幕上近百张嫌疑人照片晕头转向。
  方画坤高估了茧的记忆力,她不是完美的精密机器,所以还是有迷糊的时候。比如在凭借印象来认照片这点,茧相当苦手。
  “……那个,之前不是说遇到的话一定能认出来吗……这已经过了三遍了。”方画坤小心翼翼的插了一句。
  “可恶……电子照片会失真的对吧……为什么完全没有长得像昨晚那家伙的人啊!”焦头烂额的茧不愿意怀疑自己,抢过万斌的电脑控制权,自己开始摆弄起来。
  方画坤和万斌面面相觑,杜造炎也凑过去想要帮忙,但是茧完全霸住电脑不给他插手的机会。
  “可恶,所以我才讨厌这类电子显示的玩意。大叔!!有没办法把这些嫌疑人都叫到一起来,我看到真人立刻就能指出来的!”茧失去耐心的推开了笔记本电脑。
  “这怎么可能啊!连公安也做不到这种事情吧。拜托你再好好看看吧大小姐。”这丫头以前绝对是哪个高干富裕家庭被惯坏的千金,方画坤哭笑不得。
  藏识看着难得陷入棘手状态的茧,然后像发现了什么一样暗自点点头,悄悄走到方画坤身边对他说:“我发现了一件事。茧的记忆是感应型的印象式记忆。她并不是去把对方模样理性的分析并记忆,而是靠着自己对其的主观感受和特点特性在自己的脑海里虚拟出一个模糊的对象,并把现实感受赋给对象。总之说来,她不是去找某个人的照片长的像杀人鬼,而是去寻找能给她带来杀人鬼气息的照片。而照片是死的,人是活的,电子影像根本不会传递所谓气息,所以这就很难找出真正的目标了。”
  方画坤愣了愣,弄懂藏识的意思后,面露难色的压低声音问:“那怎么办?难道还真的要把50多个嫌疑人都找来?”
  “不是这样老方,只要善于诱导,小茧就能想起来的。”藏识拍了拍方画坤的肩膀,“交给我吧。”
  接着藏识走到茧的身边,看着她用鼠标在浏览器把图片里翻过来转过去,一脸的不解和烦躁。
  “小茧,还没有找出来眼熟的人吗?”藏识先旁敲侧击的问问。
  “叫我茧就可以了。啊~不行,完全没有看对眼的!而且看了好几遍,每次都觉得人不一样啊。”茧恼火的一手扶额一手拍打鼠标。
  “话说你都没跟我们提过杀人鬼到底长什么样呢?还是黑夜里你只记住了大概印象?”藏识稍微刺激一下茧。
  “虽然是夜里,但是近距离交过手,所以看得很清楚。”茧不耐烦的回话,“个子比我要高,感觉很瘦的男人。啊对了!这家伙前额头发很长,都盖住眼睛了。”
  “那是个长发的男人了?”
  “不是不是,只有前额刘海很长。”
  说完茧又自顾自的浏览图片了,不过这次她有了一个刘海很长的搜索条件。
  “刘海很长啊,这是现在的潮流吗?那对方应该是个很年轻的人吧。”藏识继续诱导茧去回想。
  “呃,潮流什么的我不清楚。但是对方看上去有些老,大概有三十多的样子。不过从他的声音却和相貌很大的反差,好像只有二十出头的感觉。”茧不由自主的停下手上动作,回忆了一下杀人鬼为数不多且含糊不清的话语。
  “原来杀人鬼是这样的一个年轻人啊。”藏识悄悄给方画坤使了眼色,然后不动声色的继续问,“我听说你和杀人鬼有一番苦战?对方很擅长战斗吗?”
  “你是听谁说的?杀人鬼根本是门外汉,也就是一般的街头流氓水准了。”茧完全中了激将法,人在烦躁的时候,心理防线最薄弱,“也不是精于运动的类型,啊对了,那家伙好像是哪里的蓝领工人,那时候还穿着工作服,搞不好刚刚下班?”
  “很好!足够了!”方画坤立刻上前翻阅资料,被挤到一旁的茧不满的瞪着他,“这样一来,条件就具备了。”
  原来如此,只要稍加引导就能从茧那里套出对应的情报,重新由我们整理就能再度形成杀人鬼的概念,这样一来搜索就简单的多了。
  方画坤打心底感谢藏识医生,真不愧是合作多年的老友,这份默契总是那么可靠。
  长刘海,面相老成,年龄20出头,大致为工人身份,偏瘦个高。有了这些条件,很快方画坤就把对象范围缩小到了3个人。
  茧对着3个人的照片看了半天,依然认不出来。
  “反正就三个人了,我们干脆挨个去确认吧。”然后她索性彻底放弃了。
  “还早呢。”方画坤看着三人的个人资料,心里已经有了下一步的打算,“这三个人都在城北工作,老藏和万斌,你们分别给其中两人的单位打电话,看看是不是有加夜班的情况。我来查剩下那一个,现在就打。”
  两人点点头,各自对着资料上的公司名称查找联系方式,然后开始顺藤摸瓜式的联络追查。
  茧看着三人电话打个不停,叹了口气,漫不经心的对着杜造炎说:“看不出来你们这么有本事,还能弄到公安内部的机密资料。”
  “那是当然了,基本每个术士联盟分部都会有卧底在当地公安局的。”杜造炎抓住这么一个机会,好好的向茧炫耀一番,“一旦有这种可能会暴露魔道秘密的案件,就会立刻通知术士联盟的。”
  “连公安部门都要安插间谍吗……术士的野心真不小啊。”茧斜着眼睛盯住杜造炎。
  “不是……啊,怎么说呢……实际上他们都是真正的公安内部人员啦,只不过是术士的相关人员,所以才提供帮助的。啊哈哈,不算我们魔道的人啦。”杜造炎这才觉得自己说多了,赶忙笨嘴笨舌的弥补。
  “哼。”茧没有继续在意杜造炎的多嘴多舌,而是转过头仔细打量起三张照片。
  气息,茧的手指慢慢触摸着冰冷的显示屏,试图将照片里人物和回忆中的黑影同调。
  冰冷的深夜,尖锐的杀气,混沌的杀意。充斥其中的却是爆发般的愤怒,没有指向的愤怒,指向所有事物的愤怒。
  情感是个复杂的集合体,而愤怒这种情感则是集合体中的集合体,构成本身的来源就是其他情绪。
  这是由其他负面情绪填充而成的存在。而那家伙,把本不应该填入的情绪也不加区分的强制填入,本来就容易超出限度的情绪集合体变得更加极限。
  极端的愤怒,极端的填充。
  最后,需要的是极端的释放。
  茧取回了自己的意识,视线集中在其中一张照片上,陌生的人像已经变得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调查结束。”也不知道这期间过了多久,方画坤对大家宣布最后的调查完结了,“大概是那个家伙吧。”
  说着他走到电脑边想指出自己推测出的嫌疑人。
  “不用了。就是这家伙没跑了。”茧却先一步指着某张相片满怀自信的说道。
  ……………………
  “卧槽你早说啊!!!”方画坤还是没能忍到最后。
  
  
  38摄氏度的夏日,滚烫的柏油马路把空气都蒸腾起来,阳炎的海市蜃楼缭绕着午后的城市。就算是在市中心的街道,其行人也愈见稀少;马路上除了定时来往的公交车,几乎看不见别的车辆过往。
  在商业区也尚且如此,那在城市的北郊就更加荒凉了。几乎断绝人烟的居住区和无限延伸的马路成了这一带的主题。就算此刻有一只大象在马路上横冲直撞恐怕也没人围观没人报警。
  但是缺少人类气息的郊区此刻其实也并不算孤独,一辆黑色的帕萨特轿车就像人造卫星一样,来来回回绕着某个居住区的外围转了好几圈。
  车时快时慢的行驶着,车内的人影放下车窗,用猎人般的眼光窥探着占地并不大的居住区,还时不时的像在谋划什么一样彼此打着手势。从这种诡异的气氛上来看,黑色轿车反而像一只独行狡诈的恶狼,正找准机会袭击人类的居住区。
  “你们还要等多久啊。”但是车内的氛围却又是另外一番样子了,名叫茧的少女完全无视车内其他人紧张的磋商,双手垫在脑袋后面左腿搭着右腿还打着哈欠一副完全休闲的姿势,“杀人鬼就在那边那个建筑里,过去灭掉不就行了吗?”
  “别说的那么轻松啊!”方画坤苦着脸对茧说,“按照我们的推测,他现在八成不在。所以我们首要工作就是去他的住宅确定他就是杀人鬼。现在首要任务不是讨伐,而是你们两位对我们的保护。”
  方画坤用眼神示意随行的第二个护卫杜造炎,后者立刻领会了,随即也点头附和下。
  方画坤的意思很明显,搜查第一,抓捕第二。
  如果能遇上杀人鬼自然算是抽到上签,当场掩护随行的方画坤和藏识然后制服对方,一切都结束了。
  如果遇不上,那就从对方的生活习性下手,很快就能找出目前的藏身之处,所以也算是吉利签。
  但是这只是两种可能性,如果此刻进去发现杀人鬼人去楼空,那就麻烦了。如果杀人鬼真的还有后援,此刻是强攻还是撤退。如果就所有可能性都做出预判和防备措施,那行动就根本不能实现了。
  所以方画坤思考的重点在于:如果有遭遇战,那么如何在保全所有人安全的前提下快速解决对手;如果对方不在,那么下一步如何追击。
  藏识医生也一起同行,他看了看腕表,担忧的提醒其他人:“时间差不多了,已经过了12点。各位准备一下吧,我们先进去再说。”
  再耗下去也没意义,方画坤点头同意了藏识的看法:“那么我们现在靠过去吧,大家留心路上的行人,有可疑人员的话立刻通知我们。”
  “这种时候连杀人鬼也要吃饭的,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可疑人的。”茧摇摇头,对过于紧张的术士们表示不屑。
  “不能大意啊。杜造炎和老藏,你们帮我盯紧点吧。”就算在空调车厢里,方画坤此刻手心都是汗,握住方向盘的触感都变得黏黏的。
  黑色的帕萨特转了方向,不再绕着居民区打弯,而是直接开了进去。说是居民区,其实只是一栋4层公寓和几栋两层的矮房和门面,算是外来打工者和当地农民工的暂住场所。没有物业管理也没有停车区域,更连门卫保安都不会有,仅仅是提供一个简单住所给需要栖身之地的务工人员。
  方画坤尽量放低了车速,缓缓以自行车一般的速度驱车前进。道路两边果然没有半点人影,只有透过门面房的大门,隐隐约约看到有人在聚众赌牌。
  方画坤还有所担心的道中埋伏和遭遇战完全没可能发生,一行四人毫无阻碍的开车到了四层公寓楼下。方画坤再三确定四周没有危险后,吩咐众人下车,然后自己把车开到一边并且用视觉陷阱的术式把车隐藏起来。
  “有必要做这种事情吗?你太过谨慎了吧。”茧对于方画坤缩手缩脚的行动方式早就看不惯了,她撇开还在四下张望的众人,独自一人大大咧咧的就要上楼找人。
  “喂给我等下啊!!”方画坤赶紧低声喝住茧,“车是我们的后路,必须妥善安排好。现在我们可以想想怎么进去搜查。”
  “还要怎么搜查啊,破门而入呗。306室吕雪斌,资料都确认过了吧。”茧不想再浪费时间了,拔腿就要上楼。
  “这种民工楼不可能门牌的,你知道306室在哪里吗?”方画坤抢先一步挡住楼梯。
  茧确实没想那么周到,不由得愣了一下,同时也收回了上楼的脚步。
  这时候一楼有户人家的门打开了,一个四十多岁卷着裤脚穿着背心的大叔走了出来,手上还捧着盛饭的碗,显然还在午饭时间。
  “你们……要找谁啊?”大叔来回打量了眼前来路不明的四人,从气氛上感觉不出他们是来走亲访友的,所以迟疑的问了一声。
  方画坤一见有人出来,立刻堆出和善的笑脸迎了上去:“老哥不好意思啊,打扰一下,你们这楼上是不是有个叫吕雪斌的人?”
  大叔疑心的看看方画坤,想了想反问他:“是有一个人叫这个名字。你们要找他搞啥子?”
  有戏。方画坤露出了计划通过的表情,他立刻递上一支烟,然后亲自为大叔点上。对方一看到烟的牌子不错,态度立刻软了下来。方画坤抓住机会,开始拐弯抹角的套话:“我们是小吕所在公司的人,今天来找他谈谈工作上的事情,打扰了老哥不要见怪啊。”
  大叔一边“好说好说”的放下了饭碗,一边开始喷云吐雾的不打自招了:“吕雪斌这个小伙子啊,还不错,肯干老实,就是人不大好相处啊。啊对了,他就住在4楼最右边的房间,我领你们去吧。”
  “不必了不必了,我让手下先去看看就行了。”方画坤对藏识做了个手势,藏识心领神会,带着两个因为被称为手下而老大不痛快的少年少女立刻上楼去了。而方画坤觉得这个流里流气的大叔还有很多有用的情报值得一套,独自留下来陪着对方侃起来。
  
  
  “就是这里了吗?”茧指着一扇漆色都剥落殆尽的防盗门说道。
  “右手边最后一间房,就是这个了。”杜造炎看了看门锁,结果发现是反锁的,“要不要敲门试试?”
  “敲门?用你的手弩轰开它!”茧像女王一样下达了蛮横的命令。
  “……至于吗”茧有些时候的大小姐脾气让杜造炎头疼不已,“我有专门的工具。”
  说完杜造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像口红一般模样的圆柱体,拔掉前端的盖子后露出了像毛刷一样的内部。接着他慢慢的把毛刷那一端靠近匙孔,那些不明材质构成的毛丝像有了生命一样,纷纷弯曲钻进了匙孔。杜造炎就这样保持着毛刷端插入的状态,没过多久他像用钥匙开门一般轻轻一拧,“咔”,防盗门应声而开。
  “如何?这是我自制的‘万应钥匙’,很方便对吧。”看到成功开门,杜造炎掩饰不住兴奋的向茧炫耀起自己的手段。
  “……结果搞得我们像小偷一样了,别跟别人说起你开发过这种咒具啊。”茧对那种扭曲的毛茸茸的刷子钥匙很是不感冒。
  “怎么这样啊……”杜造炎很明显的被打击到了。
  茧毫无警戒的直接把门大开,然后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的大步流星走入了目标吕雪斌的房间。
  可惜这确实是无人之境。房间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躲藏,因为就只有一室,连卫生间也没有。里面放着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小折叠桌和一个四角凳;床上有一床摆放整齐的被絮,不过看上去没用过,毕竟是大夏天;也没有防暑的电扇,只有一扇窗户对着床头。
  “别躲着了,你们两个可以进来了。空巢一个。”茧检查一遍后对门外的人喊道。
  “真的没有人吗?那我进来了。”杜造炎解除了手持双弩的夸张警戒状态,藏识医生也小心翼翼的看了门内一眼。
  就这样,3人在名为吕雪斌的杀人鬼之家中翻箱倒柜起来。
  床底,衣柜,被絮,私人旅行箱。全部被他们打开翻找,各类杂物摊了一床一地,活像文化大革命时代的抄家。
  “话说我们到底要找什么啊?”杜造炎干脆把一人高的衣柜放倒在地,然后再慢慢翻找,“本来不是要确定杀人鬼是不是在家和行踪之类的吗?”
  “首先要确认吕雪斌就是杀人鬼的确定证据;其次找出他现在的行踪情报。”藏识把床下的杂物清理出来,分类摆好一一查看,“最好还能乘机找出幕后指使他的人以及杀人鬼的动机。”
  “确定证据不就是我吗,活生生的目击人你们都无视吗??”茧拎起房间主人的私人旅行箱,一个底朝天把箱子里所有东西都倒在床上,“我只想知道那家伙现在在哪?还有他从昨晚到现在有没有回过家。”
   “我想应该没有回来吧。按照你说的,他受了一身的伤,回来的话房间怎么也会留下血腥味。”藏识坐在四角凳上端详面前的各式杂物,“可是我完全闻不出血的味道,而且我也察觉到这里的物品很少被摆动,很可能房间主人很少回来或者每次回来时间很短。”
  “连职业医生都这么说了,看来是真的没回来了。”茧随便拨弄了两下床上的一堆物件,立刻就没兴趣的放弃了,“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呢?”
  “也许上班去了吧。啊,我这边什么也没找到,除了一堆衣服。”茧把翻找完的衣服一股脑的塞回衣柜里。
  “怎么可能?!那家伙一身刀伤的,能去哪里上班?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别的常去的地方吧。”茧走过去检查衣柜。
  “我也同意茧小姐,他现在应该无处可去的到处乱晃或躲起来了,等到晚上应该才会再度出现。”藏识没有从杂物堆里找出任何有调查价值的东西,又把它们整理好放回了床底。
  “哎呀,找到了意外的东西呢。”茧从一件上衣里翻出了某个东西,她颇感惊喜的把手上的东西亮给两人看。
  “一包香烟?这有啥?”
  “这下算是物证了吧。杀人鬼只抽这牌子的香烟,前天晚上我就在现场找到了这种烟的烟头呢。”茧把烟递给藏识。藏识皱着眉头晃了晃烟盒,然后打开来数了数,若有所思的沉默起来。
  这时候有人敲了敲门走进来。“各位检查的如何?有发现吗?”已经完成套话任务的方画坤加入了3人的抄家队伍。
  “这个,刚发现的。应该算是杀人鬼身份的确凿证据。”藏识把烟转交给方画坤。
  “这种烟??最便宜的地下黑烟啊,劲大呛人,抽这种烟会抽死人的。”方画坤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烟盒,“那家伙不知道一天抽多少。”
  “最少3包吧。昨晚他跟我走了一路,抽了2小时没停过。”茧回想了一下。
  “…………”方画坤无言的和藏识对视了一下。
  “好吧,暂时就找到这里。我刚才又了解了不少新的情报,大家交流一下,然后立刻开始今晚的行动。”方画坤坐到床边,招呼大家聚过来开会。
  “犯人的身份基本得到认定:吕雪斌,男,24岁。本地中专技校毕业,但是非本地人,今年年初在本市的某个建材公司参加工作。工作地址在城西,离这里算远的了,步行要一个多小时。不过这些都是对我们没啥用处的,下面才是重点。”
  方画坤掏出笔记本翻了几页,“我刚才打电话问了下他们公司,他今天没有来上班。而且从一周前开始他就每天迟到,脾气也变得暴躁起来。但是他好像提出加晚班来补偿,所以公司也没找他麻烦。从这点看来,他确实是一周前开始固有术式溢出,然后每夜外出杀人。我也问过楼下的房东这家伙有没有朋友同学或熟人之类的,房东说他是孤身一个人,没有朋友也没找对象,而且就连同楼的工友打牌他也从不加入,相当难处的人。而且房东提到了重要一点:他从一个月前就没怎么住过这里了,好像都是深夜回来,没多久又在凌晨出去,而最近更是清晨才回来。但是谁都不知道他那些时间在忙活什么。”
  听完方画坤的报告,一阵微妙的安静填满房间。先前的各种推测都被证实是正确的了,但是最后最关键的隐秘还是没办法得到解释。
  “一个月前……这么说来,从一个月前就有人在策划这件事了,从那时开始就接触了吕雪斌,把他变成杀人鬼,然后开始了一周的血腥猎杀。”藏识不禁倒吸凉气。
  “恐怕……这背后还有别的秘密吧。藏在阴影中,把杀人鬼当枪,不,当作打出去就不必回头的炮弹来用,真是个残酷的棋手。这样一看,我们还是处于下风。”方画坤站起身宣告搜查的结束,“我们一次只能走一步,对方却能走很多步。”
  此刻楼下突然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房间里的四人顿时警觉起来。方画坤示意大家冷静,独自一人靠在门口向楼下看去。
  一辆吉普正在靠近这座公寓,虽然没有任何指示灯之类的外在表示,但是车牌号中带有“WJ”的字样暴露了吉普的来头。
  “不妙!是武警的专车,恐怕是专门过来拿人归案的。啧!”方画坤觉得头顿时疼起来,没想到公安方面那么快就找到真凶嫌疑人了,“你们快点把房间简单收拾一下,门从内部锁好。我立刻去开车,你们从窗户出来吧。”
  “等一下老方!这里三楼啊。”藏识吓了一跳,没想到不得不做窗口逃脱的危险举动。
  “没关系,杜造炎手上有高处逃脱的特种装备。我先去开车了,你们动作快点。”
  说完方画坤弯下腰从门口消失了,其他三人慌手慌脚的收拾房间。好在房间小东西少,没到一分钟就差不多塞回原位了。藏识从里面反锁了防盗门,杜造炎取出手弩,对着窗外的外侧墙壁发射了一支钢箭,箭尾带着一条食指粗的绳索,三人依次从3楼的窗户上逃脱,而方画坤已经把车发动好了。
  很快,武警破门而入的声音传到了四人的耳里,而此时他们已经坐上黑色的帕萨特,正脱离这个简陋的居住区。
  “意外的惊险呢。被武警抓到可玩不起啊。”连茧也对这些执法部门没辙。
  “老方啊,楼下的那个人你有没有做好处理啊?”藏识一边擦汗一边担心的问开车的方画坤。
  “早就用催眠抹掉了记忆,大概一两个月都想不起什么吧。”方画坤猛踩油门,加速离开这个地区,“看来事先做好后路的准备不是没用的呢,对吧茧。”
  “哼!”
  “不过这样一来不就麻烦了吗?该不是杀人鬼已经落到公安和武警手上……”杜造炎整理好自己的手弩,不由得担忧起之后的行动。
  “不,他们之所以连武警也出动过来拿人,就表示他们还没有确实的抓到人。”方画坤分析了下最后的形势,“今晚就是最后一夜,我们必须抓住,不,抹消杀人鬼的存在。”
  黑色轿车朝着落日的方向越行越远,很快消失不见了。
  六天七夜的血色噩梦,两天三夜的追凶讨伐,终于要迎来终结。
  只是代表终点的符号是否是句号呢?
  现在却依然没有答案。

评分

参与人数 1轻币 +10 收起 理由
lengzai + 10 看到走幻想魔法路线的同好的说……

查看全部评分

发表于 2011-2-19 18:24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到幻想系的就不能错过,很惊喜啊,还有魔法这类元素的说。
章节的名字用国际象棋的步法来写么?想起海猫了O(∩_∩)O~[s:03]
看样子是同好的说,LZ的打斗场面写得非常精彩啊,偶要学习学习了,话说最头疼的就是这方面的描述了。
 楼主| 发表于 2011-2-19 20:27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楼上的回复。
确实学习海猫使用象棋的步法来写标题,不过是中国象棋,因为更容易理解一些。
后面还有3章左右,最后的重头戏,感谢观赏

评分

参与人数 1轻币 +2 收起 理由
lengzai + 2 话说我看见黑方就当成国际的说……

查看全部评分

 楼主| 发表于 2011-2-23 23:3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henyuan88 于 2011-2-24 21:43 编辑

                                                          第八章  红方:炮二进四  兑炮
  
  正确之死,错误之死。属于人类的死,属于它物的死。
  死亡应该是遥远时空之后的事情,杀戮应该是屏幕另一端的无关景象。
  当原本遥不可及的存在突然降临到自己面前时,巨大的失真感会让人丧失自我。
  就如同站在数百米高空的楼顶俯瞰风景一样,会有种投身于虚空的冲动。
  因为忘记了自己是身为人的存在,而错觉地认为自己有双翼。
  所以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发觉自己确实不是人类了。
  即使那是错觉也好,因为这样的话自己更容易接受。
  我正站在血池里,脚下是碎骨烂肉。
  只是将身体里压缩到极限的黑脓释放出去,但却选择了人类为目标。
  自己杀人了啊,自己杀人了呢,自己杀人了吗?
  这就是杀人了吗?一点实感都没有啊。
  只是在消除体内的愤怒而已,只是想让自己舒服安宁而已。
  用非常识的手法造成非常识之死,弄成这样碎碎的,连人类形态都不能保持的死去。
  既然如此,罪恶感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因为这并非正常之死,当然也不能用现世的道理来衡量。
  释然了。这和进食没什么不同,自己不是人类嘛,自己也可以不做人类该做的事。
  自己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释放体内不断积压的愤怒。
  黎明前的狩猎场在呼唤着我。
  
  
  夏日东升西落,一转眼已经红霞满天,白天部分就这样过去了,夜的世界就要降临。
  方画坤站在棋牌吧的隐秘二层窗边,看着天色渐渐被暗夜吞噬,街道上的路灯一盏一盏的亮起。细数从事件发生至今的时日,一切都太漫长了。而今晚必须要在此有个结局,了结一切的时刻就要到了。
  然而他还有很多不能释怀的疑问,但是此刻都没有消灭杀人鬼这个目标重要。虽然不知道幕后的指使者是谁,但是对方这步棋下的绝妙。杀人鬼的肆虐犹如直指咽喉的飞矢,稍有迟疑就会一击致命,而且还无法顾及别的事件。等挡下这一击后,箭折影散,真正的凶手早已消失在黑暗中。
  看来对方准备了绝对不止一个月,应该在更早之前就开始策划了。而他所追求的目的,夜绝不只是借杀人鬼之手除掉几个无辜人这么无聊。
  深不见底不能见光的目的。方画坤察觉到自己所处的棋盘离真正的前线还很遥远,难以窥见这盘棋局的全貌。
  “方老师,一切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开始?”正当方画坤回味整个事件的时候,万斌和茧等人都纷纷进入房间。
  “人都到齐了就立刻开始吧。”方画坤转过身,带着这7天来都没有出现过的决绝表情对众人说道:“今夜,必将是杀人鬼的最后一夜了。我决定更改战术:全力出击主动迎战,大范围搜索杀人鬼。茧和杜造炎,你们分开行动,茧从城西出发,杜造炎从城北出发,我也会在昨晚的指定区域里巡逻。后卫导航还是一样,由万斌和老藏来操作【地动仪】。行动将从7点整开始,最迟在明早6点完结。各位还有疑问吗?”
  “早该如此才对啊。”茧一如既往的自信。
  “那好。接下来,将要对两位讨伐者进行强化。”方画坤和藏识对视了一下,两人一起走上前,“这是最后一战了,为了能确实的抹消杀人鬼,我们要全力全开了。能用上的术式全部会用上。”
  藏识和方画坤,一个开始默念起咒文,一个双手在空中比划着复杂难懂的图案。
  “你们这是……施展什么术式??”不明所以的茧不由得退后一步。
  “铁之躯,钢之体,石之肤,金之筋。在此刻沸腾吧,只在此刻沸腾吧,不在沉默的元素们,从身体中觉醒并再铸一切。”藏识念完了咒文,伸出双手指向茧和杜造炎。两人的身体只感觉到突然地一沉,然后立刻换来数倍的轻松。
  “这是……身体强化的术式吗?”茧不可思议的转转自己的手腕和胳膊,虽然力量上没什么强化,但是好像身体结实了数十倍。
  “嗯,我的术式【钢筋铁骨】,大幅强化肉体防御力的术式。现在就算是手枪子弹打中胸口都没办法击穿胸骨。因为已经全身骨骼都被钢化了,有着钢铁般的强度;皮肤和肌肉也可以抵御一般的刀刃,不会轻易的被刺到大出血。”藏识对自己的术式还是很有心得的,“不过对茧小姐好像没什么用处呢。”
  “没关系。可以以防万一,谢谢你的术式了。”茧对此并不在意。
  “那么到我了。”方画坤走到杜造炎和茧的面前,轻轻的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茧和杜造炎先是感到一阵眩晕,接下来和之前一样,精神上陡然变得格外清晰,感官感受也豁然开朗。
  “这又是什么?”杜造炎发现身体上并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变化。
  “我的术式:【极视•察心】,强化精神感应方面的术式,这样对于搜索杀人鬼也会有些帮助吧。毕竟我是风水术士,对咒力扩散的感应方面还算是强项的。”方画坤满意的摸了摸下巴,“我们为你们两位附着的术式效果大概能持续到明早,所以这段时间里就完全看你们的表现了。”
  茧和杜造炎各有所思的点点头。现在可以说能集中的力量都已经集中到两人身上了,责任和期望也都一并托付给他们了。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们说,从某种意义上还算是好事一件呢。”方画坤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更加凝重,“按照我们的推测计算,杀人鬼必定看不见明天的日落了。”
  “什么??”杜造炎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惊呼,显然没有办法立刻接受这种大转折。
  “你的意思是不战而胜吗?杀人鬼必死是怎么回事?”茧也颇为惊讶,到了最后的关键却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们没有听错哦。今晚的固有术式溢出应该就是杀人鬼最后的底力了,连续7天7夜几乎不眠不休的暴走已经耗尽他所有的身体机能。”方画坤觉得在说这种沉重话题还是应该来一支烟的,但是茧在一边,他实在不敢随便掏烟,“我和老藏花了一下午分析了杀人鬼的近期生活习性,固有术式规模以及他那嗜烟的癖好。这家伙的固有术式你们也都分析过吧,引力系的术式,其强度大小要根据最大牵引质量和持续时间两方面来判定。从那晚看来,他能举起数十吨的质量,整个术式持续时间将近一个小时,可以说‘能’的放出量相当庞大。但是杀人鬼却还要以吕雪斌的身份继续白昼的辛劳工作,这就意味着他不可能得到体力上的休息,甚至连睡眠都不能保证。连续七天的不断猎杀已经掏空了他身体,昨晚和茧的一战之后全身负伤,本来几乎是零的体力恢复更是雪上加霜。如果今晚他还能完成‘蓄力’——‘爆发’的固有术式循环,那么明天之后就会力竭而死吧,毕竟已经超过人类生理极限太多太多了。”
  “不仅如此。他的身体还有更多崩坏的原因。”藏识接过方画坤的话题,“他抽的那种烟,是地下市场的黑烟,燃烧时的尼古丁焦油等致癌物质是一般烟草的数十倍。一般人抽这种烟只要一支就会灼伤气管,甚至还会有过敏反应。但是从茧的目击状况来看,杀人鬼只要一开始追踪猎物,就会不停的抽这种烟,一晚上就会消耗数包这种黑市香烟,其量足以让人致幻甚至休克。但是他毫不在意的大量吸取7天都没停过,摄取的毒素总量早已超过一般人致死量的数倍。我恐怕他是用这种烟当作镇静剂来使用,也可能故意作为致幻剂,但用途都是一个:借此摆脱变态杀人的罪恶感和扭曲的兴奋感。”
  “…………也就是说,杀人鬼早就是废人一个了吗?不去管他也会死掉对吧?”茧用恨恨的声音问道,这样一来杀人鬼从一开始就是抱着肉体炸弹般的想法,就算在此将其消灭,他以及背后黑手的目的也早就达到了。
  “很遗憾。”方画坤无奈地点点头,“从各种意义上,他早就死了。”
  窒息般的安静降临在这个隐秘的房间中,各自思考整个事件意义的众人都露出了消沉的表情。
  所谓的不战而胜,实际是不战已败。
  “不能放过那个躲在黑暗中操纵一切的家伙!”茧握紧双拳,变得锐利如刀锋般的眼神中燃烧着别样的意志,“黑幕是个怎样的家伙你们查过吗?”
  方画坤摇摇头:“这已经没办法去找了。杀人鬼八成被他下了诅咒级别的催眠暗示和强制破坏性的固有术式开发,所以才能如此不知疲倦没有痛痒的疯狂到现在。如今那个造成这一切的家伙早就功成身退了吧。”
  “那对方有什么企图,你们有情报吗?”
  “完全不知道。也许只是想借着杀人鬼除掉某个人而已,又或者想借此来我们的转移视线。”方画坤叹气的表示无能为力,“现在杀人鬼事件像刀一样架在我们脖子上,就算幕后真凶想要毁灭世界,我们也得先把杀人鬼撂倒再说。”
  “切!”茧极不甘心的扭过头去,紧握的双拳却依然没有松开。
  方画坤思考了一会,作出了最后的终战指令:
  “大家暂时忘掉事件背后的种种不安定要素,我们现在只有一个目的:消灭杀人鬼!那按照昨天一样,首先开启【地动仪】,然后各就各位。行动就此正式开始,诸位,让我们结束这血色的子夜之梦,将安宁的黎明带给今天之后的城市。”
  
  
  晚上7点整,讨伐都市异质之物的猎人们再度出发了。
  晚上7点45分,茧和杜造炎分别到达指定的地点,并开始各自的搜捕行动。
  “那么一小时联络一次,和昨晚一样。”方画坤在手机里给杜造炎安排了行动细节,“和茧会合的时候也要记得报告我一声。”
  “知道了大叔。现在时间还早呢。”扮作行人的杜造炎正背着吉他包在城北的大街上逛跶,“我有预感,今天的战斗不会进入下半夜了。”
  “乌鸦嘴啊你这小鬼!我倒是希望你们找到杀人鬼的时候他已经变成尸体了。”
  “啧!那多没意思啊。”杜造炎一边留意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边用手机和方画坤聊天,“难得我现在状态大好,全副武装呢。话说你就没想过杀人鬼可能在什么地方吗?”
  “想过啊,大概在他住的地方和上班之间的路途中吧。我调查了这家伙之前的事情,他以前除了上班干活就是回家,根本没其他地方可去了,所以应该在附近游荡吧。”
  “可是这样一来很容易就被找到吧。你想想连武警都出动搜查了,他要是在大街上游荡那早就碰上了吧,这会武警可能都不知道死了几个了。”杜造炎走到路口等红灯,看着眼前车辆来来往往,“我觉得他可能有自己的秘密场所吧。”
  “这种可能性也不小。但是根本就没有什么情报提示啊,难道要翻遍濒江市的每个角落?”
  “话说这个叫吕雪斌的家伙是哪里人啊?这里都没他的同乡吗?”
  “本省湖源市的人,按理肯定是有同乡的,但是他好像不怎么和人交往,至今也一个人独来独往。”
  信号灯从红转绿,行人开始攒动着涌过马路,杜造炎也跟着步入其中。
  “那家伙是什么时候来濒江市的?”杜造炎混在人群中,运用强化后的精神感知去搜索周围的咒力扩散,可惜仍然一无所获。
  “两年前,比你还早呢。人家在这里念书,之后就留在本地工作了,虽然念的是技工学校就是了。”
  “两年前我还在北京那该死的术士训练集中营里呢。算了别提过去那档子事了。”杜造炎这时候正好和两个学生模样的男生擦肩而过,那两人兴奋的谈论着游戏话题走远了,但是却提醒了杜造炎,“等下。你说那家伙还在本地上过两年学?”
  “是啊,上过啊。刚才不是才说的吗?”
  “在哪个技工学校?位置在哪?”杜造炎本能的感觉到了什么。
  “……你该不会认为他躲在学校里面吧。”方画坤也有点察觉到了,“学校是濒江商贸职业技术学院,地址在……等下我看看地图,啧!在城东!”
  杜造炎立刻停下了脚步,他也从口袋里掏出地图,详细的比对一番后对着电话说:“离我这边不是很远,我立刻过去看看!!”
  说完他扭头开始狂奔起来,虽然并没有确实的证据,但是杀人鬼除此之外,在这个城市里已经再也没有其他有所关联的地方了,这就是杜造炎坚信的理由。
  “你别那么冲动!!路途中可能会遭遇意外!我先联系茧到你那边去,你还是先按照路线巡查一次吧!”
  “来不及了!我觉得那家伙现在就在那个地方等着我呢!!”杜造炎感觉已经抓住了杀人鬼的影子了,马上就可以追踪到他最后的巢穴里,兴奋与紧张让他的血液不断升温。
  “啧!你这小鬼!”方画坤已经无法阻止了,手机那边的声音稍微迟疑了一下,然后传出了话语,“……给我活着回来啊,别死在那里了。”
  “……”几乎不带温情的关心话语让杜造炎愣了愣,接着他的嘴角划出了自信的弧度,“哼!死在那里的必定是杀人鬼啊。”
  少年切断了通信,加快了脚速,很快那背着大吉他包的跃动身影消失在了黑夜的彼方。
  
  
  “茧!你在哪里?”刚打开的手机就迫不及待的传出了焦急的声音。
  “正在从城西像北边走,已经看到郊区北门的3星级宾馆大厦了。怎么了大叔?”茧站在街头仰望前方马路对面的高楼。
  “那你快点赶去城东五里铺的濒江商贸职业技术学院!杜造炎那小子已经先去了!”
  “……去学校??怎么,难道杀人鬼在学校杀人吗?”茧感觉出了事情的微妙发展,她一边加快脚步一边询问原因。
  “濒江商贸职业技术学院是杀人鬼的母校,他年前是从这个学校里毕业的。现在这个城市除了那里再也没别的地方与他有关系了。”
  “唔!居然忘了还有这一茬。我立刻赶去!!大叔你在哪里?方便的话带我一程。”茧也翻出地图查看起来。
  “我在南北向的主干道,现在这时候正堵车呢!”方画坤那边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喇叭声,“我看时间还早,就先去留意下公安方面的动向了,结果现在堵到动弹不得。”
  “……关键的时候大叔就掉链子呢。”茧毫不留情的奚落了方画坤。
  “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总之快点去帮帮那小鬼吧,只能指望你了。”
  “这还用说吗?我会尽全力追上的。”说完茧掐掉了手机的通信,再次加快脚速飞奔起来,黑色的连衣洋裙如一阵夜风般朝着地图上杀人鬼的母校疾驰而去。
  
  
  尖锐的铁刺如参差不齐的怪魔獠牙,时现时灭的路灯如鬼巢中的魍魉之目。
  欢迎来到杀人鬼最后的牙城——濒江商贸职业技术学院。
  杜造炎还没到学校大门口就已经感知到了杀人鬼那独有的咒力扩散,如心脏般一搏一搏。而那种阴冷粘湿的精神触感更是让大部分行人在潜意识里选择绕道而行了。
  “大叔的术式还真是意外的有用。”杜造炎心里暗自佩服起方画坤,【极视•察心】大幅强化了五感和精神感应,这让他在黑暗中也能轻易看清远处,而且对咒力扩散的感知有了明确的方向把握,少绕了很多弯路
  “那么接下来,杀人鬼,我要进来了哦!”杜造炎自言自语后,对着学校大门高速助跑起来。在他接近学校铁门的一瞬间高高跃起,在跳到最高点的时候踩住门框然后反向用力蹬出,作出了完美的踩墙三角跳。在空中杜造炎用双手向后抓住铁门的上沿猛地一撑,以撑杆跳一样的背跃式翻过4米高的学校正门,最后翻个跟头,稳稳的双脚着落在学校内。
  空荡荡的学校唯有凄冷的月光做伴。现在依然在暑假期间,学生教员都不会在学校,从藏身的意义来说正适合杀人鬼。
  “就这么躲着不要紧吗?”杜造炎轻蔑地对着空旷的学校问了一声,“是不是还没蓄好力呢?出来我们谈谈的话,我说不定能让你多蓄一段时间呢。”
  哼!已经看见了,你的藏身之处。杜造炎已经靠着感知咒力扩散,发现了杀人鬼大致藏身的位置,就在东侧的实验楼里。越是走近感应越明显,连对方的呼吸声好像都混在咒力中传了出来。
  实验楼的正门已经上锁关了,但是侧面的教职工通道却敞开着。
  “这么明显的邀请?算是欢迎我吗?”杜造炎嗤笑一声,在跨入门的瞬间他的手中多了两把已经上好弓弦的弩箭。门内是一条直直的通道,两边都是对称的实验室,当然实验室的门都是紧锁的。幽蓝的月光透过一边的实验室门窗,在漆黑的走道上投下了交错斑驳的倒影,让整个实验楼充满了魔幻的气氛,而不断扭曲鼓动的咒力扩散甚至让杜造炎产生了身在异世界的错觉。
  即使夜视能力被强化,杜造炎依然看不见走道的另一端,就好像通往深渊一般。每走一步,咒力扩散的波动感就越强,强到连周围环境都仿佛要鼓动起来。杜造炎清楚,这条道路的尽头就是杀人鬼的心脏所在,而咒力扩散就是他的脉动。
  杜造炎就这样在无尽的回廊中越走越深,在那连脚步声也吞没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被那个声音所吸引,杜造炎停下了脚步,与此同时躁动的咒力扩散骤然消失,整个实验楼瞬间变成真空一般。
  来了!!有什么东西正急速撕裂杜造炎的精神感知,很快这种精神上的压迫感变成了视觉里的急袭之影。一团黑色的不规则物体夹杂着轰鸣的噪音席卷走道,直直的奔向杜造炎。杜造炎脚下用力,身体保持正面对敌向后跃去,同时举起双弩对着来袭之物发动一轮齐射。
  射出的两支箭在空中自动解体,无数细小地闪着危险红光的钢珠迎上黑色物体,之后剧烈的爆炸在实验楼一层爆发了。杜造炎拨开尘烟,只见刚才抛过来的物体已经被解体成原型——化为了烧焦的课桌座椅,而爆炸完全破坏了一边的实验室,走道完全暴露在外面。
  “早就知道你要来这一手了,特地把我引到这种狭长地带。不过你失算了,因为我也是远程。”杜造炎眨眼间又给两只手弩装备好箭支,然后对着还躲着暗处的杀人鬼挑衅到,“要不要我们比比火力呢?”
  黑暗之中有个影子动了一下,比刚才还要浓重的咒力扩散开来,杜造炎却毫不在意的朝着走道的尽头奔跑起来。而没过多久第二波攻击再次逼近,却是比上次要小一些黑影,明显是手边可以聚集成炮弹的材料不够了。而这次杜造炎连射击也没有用到,侧着身子如白驹过隙一般贴墙穿了过去,紧接着他抬手对着里端的暗处发射了弩上的三支连发箭。
  三支箭发出“嗖嗖”的声音消失在彼方的黑暗中,接着开出了朵朵红莲。杀人鬼的身影在火焰中晃了晃,再度消失在实验楼里。
  “这次别想逃掉了!”转眼间杜造炎又上好弓弦,靠着对杀人鬼的咒力感知追了上去。随着一阵阵撞倒物件的杂乱声,黑暗中的杀人鬼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实验楼一层里到处逃窜。而杜造炎凭借着强化后的精确感知,总是能把各种术式魔箭射向对方的大概位置。短短几分钟,此起彼伏的电光与爆炸从实验楼的教工通道处一直蔓延到内部的教学区,在凶猛的火力下疯狂奔逃的杀人鬼几乎没有蓄力反击的机会。
  “喂喂怎么了?据说你能把半面楼的脚手架拆下来,怎么现在连个凳子也没有投过来?”杜造炎在不间断攻击的时刻还不忘嘲讽杀人鬼。此刻的他已经变成了自走火炮一般的存在,高速精准射击和无间隙上弹,配合事先准备好的术式魔箭,编织成了完美的追踪弹幕,所到之处全部被爆破摧毁。
  没过多久,退无可退的杀人鬼终于被逼到了实验楼的尽头,而整个一层已经要被杜造炎碾压至贯穿。借着月光,杜造炎终于看清了此时杀人鬼的模样:全身的衣服都已经破碎的看不出原样了;因为被爆炸和灰尘所苦,脸上表情都看不清楚了;他弯着腰靠在墙边,墙的后头就是实验楼的外面,只见他一手捂住腹部痛苦的一边咳嗽一边呻吟,从咳声中可以听出很重的黏稠音。然而尽管如此,猛烈的咒力扩散依然势头不减。
  可怜的家伙,气管已经被毒性烟草侵蚀殆尽了吧。这种地下黑烟是有特殊的流通渠道,不可能随便就被杀人鬼买到的,虽然只是猜测,但是提供这种香烟的人一定和幕后黑手有关,为的就是要保证杀人鬼的自毁。杜造炎察觉到了杀人鬼没法开口说话的真相,不禁开始同情起杀人鬼了。
  而就因为同情心而产生了一瞬间的空隙,杀人鬼开始了自己的回合。比以往都迅速的蓄力瞬间展开,骤然扭曲的引力带给了杜造炎地震般的错觉。当杜造炎意识到危险之时,周围的碎石破片都开始摆脱重力逆向升空。
  “啧!!!只是那么一瞬间而已,他就能做到这种程度吗?”杜造炎甩手放出一排箭,但是射出的箭支被歪曲的引力流所干扰,错开了原先的轨道直直命中杀人鬼背后的墙壁。随着一阵轰鸣声,实验楼一层又多出了一个大门。
  杀人鬼毫不犹豫的抓住这一线生机,把还没聚集完全的碎石堆掷向杜造炎。还在上箭的杜造炎来不及抽出手去打爆投掷物,只得向后退却,这样一来杀人鬼赢得了宝贵的阵地以及背后被轰出的退路。
  看来得变换战术了啊。杜造炎不动声色的更换了手弩上的箭支,同时杀人鬼好像无穷无尽一般再度爆发术式。已经化为战场的实验楼有着大量的各种碎片残骸,正好作为杀人鬼引力炮弹的填充材料。眼看杀人鬼手中聚集的垃圾残骸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突然一支火箭笔直的飞向未成型的引力‘炮弹’,接着那堆聚集物整个爆开,杀人鬼辛苦聚起的材料再度化为碎块四散而去。
  但是这并不算完,三支利箭与爆炸同时破空而来,直刺杀人鬼的胸口。杀人鬼下意识的用胳膊去挡,但箭依然毫不留情的刺进了他的手臂和肋下。
  “惊人的反射神经啊。如果你要是魔道之人,经历一些训练后大概就是颇为强悍的战斗术士吧。”杜造炎对本是杀招的速射三连发居然被挡住感到惊奇,不由得赞叹起对手。
  “只可惜,你现在是我们的敌人,所以天赋再高也只有死路一条!!”说完杜造炎再次给装备上弦,而杀人鬼亦毫无犹豫的举起他那因爆炸而变得鲜血淋漓的手臂,试图再次加快聚集速度以此反击。
  但令他绝望的景象一次又一次重演:只要一旦开始蓄力,杜造炎左手中的爆裂箭就会精准命中蓄力中心,将其蓄力过程破坏掉;同时他右手的手弩会对着自己连发三支快箭。杀人鬼不得不一边奔跑躲避弓箭一边伺机蓄力,但是杜造炎上弹一次比一次快,追得也一次比一次紧。没过几回合,杀人鬼已经像刺猬一样,5、6支箭已经半没入身体,但是他却毫无放弃抵抗的意思。
  好顽强的家伙!杜造炎被杀人鬼强韧的求生意志所震撼,算上昨晚被茧刺中了17刀,现在还中了自己那么多箭,如果是个普通人的话光是痛觉就会被折磨到失去意志。但是杀人鬼却忍下了这非人能承受的伤痛,大量的流血和持久的战斗也没有让他倒下,他简直像一部不死的机器一样,榨尽身体所有的‘能’来发动固有术式。
  这家伙还是人类吗?!杜造炎冷汗直流,加快了攻击频率。然而用来破坏蓄力的爆裂箭还有两支会用完,必须在这之前做个了断!杜造炎同时给两只手弩都上了爆裂箭,打算以此来做最后的杀手锏。杀人鬼靠着通往上层的楼梯侧面一边借此做掩护一边积蓄术式,而杜造炎早已感知到他的准确位置,隐蔽气息快速跳上楼梯,从上方直接发动奇袭,同时朝着杀人鬼放出两支爆裂箭。
  然而即使如此杀人鬼还是靠着惊人的反应做出了反击:他立刻释放了积蓄成堆的‘炮弹’,‘炮弹’与一支爆裂箭相撞继而爆炸,另一发则因为爆炸冲击波和引力乱流的双重干扰而偏离目标,命中了杀人鬼身后的楼梯。
  虽然没有直接命中,但两份几乎零距离的爆炸把杀人鬼卷入其中,苦不堪言的惨叫声立刻传遍实验楼的每个角落。
  “倒下了吗?”杜造炎听到杀人鬼的悲鸣,明白就算如此也没能取他性命,于是他再度上箭拉弦靠近对方。杀人鬼此时全身冒着青烟的趴在地上,浑浊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逼近的杜造炎,他右手挣扎一般的向前伸着,好像要拼尽力气的去抓住什么。
  “够了!”杜造炎走到离杀人鬼还有两米左右的距离,举起右手的弩箭对准他的脑袋,箭头在月光和爆炸的余烬中折射出拒绝生命的寒光。就让这一切结束吧,为你所杀的五个人下地狱吧,想着这些杜造炎咬着牙扣下了扳机。
  下一刻,射出的箭稳稳刺中了杀人鬼脑袋边上的水泥地,箭尾还余力未尽的颤动着;而杜造炎手中的手弩也同时不见了。等到杜造炎回过神来,不翼而飞的手弩已经落到杀人鬼的右手上了。
  “你这家伙!!”杜造炎大惊失色,本能的向后跳去,同时用左手的手弩朝杀人鬼射去。但是杀人鬼只是在慢慢站起来同时伸出右手,然后用力一握,一股强大的引力流把杜造炎左手的弩箭也一并夺去。
  这家伙!!难道在最后的生死关头觉醒了固有术式的新能力——定向引力控制?!!这怎么可能呢!!惊呆的杜造炎两手空空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仅仅一瞬间局势就被翻盘,双方眨眼间逆转战况。
  此刻的杀人鬼彻彻底底的脱离了人类的常识,暴乱的引力流绕身而行,使黑暗中的身影因为空间扭曲变得越发恐怖骇人。
  必须在此解决他!!杜造炎没有后退的选择,他一把扯开背后的吉他包,最后的王牌终于打出。有着电吉他差不多的主体构造,但是在琴颈上并没有琴弦,反而在琴枕处多了一个弓臂,上面挂了数十根弓弦。远看上去如同十字架和吉他的合体一般的异形巨大弩枪,如今成为杜造炎最后的王牌。
  杜造炎从吉他包里取出了一支一米长带有螺旋纹的黑色箭支,将它架在异形弩枪的琴颈上,而黑色箭支中间的倒钩凸起将那数十根弓弦拉得紧紧的。
  “杀人鬼!你就用你的固有术式接下我这最强的一击吧!!”说着杜造炎把弩枪对准了还在聚集引力流的杀人鬼。箭支受到术式驱动,自动开始旋转绞尽弓弦,同时弩机上电弧不断闪现,不输给此时杀人鬼的咒力不断扩散。
  “贯穿吧!!Impalerdracul(穿龙贯刺)!!”黑色的螺旋箭带着刺眼的闪电和高压的旋风如切开次元的雷霆,发出尖锐的咆哮飞向杀人鬼。而对方双手作抵挡状,引力乱流在他的身前聚集起巨大的引力墙,硬生生的挡住了这连龙也能贯穿的一击。
  黑色螺旋箭在巨大的引力漩涡中不断自转解体,而杀人鬼被强大的冲击力击退了数十米远。杜造炎最后的攻势就此被瓦解了,但是杀人鬼却依然生存。
  现在该逃吗?难道这怪物还有别的方法可以打败吗??用完所有手段却依然没有彻底打败杀人鬼的杜造炎颤抖起来。杀人鬼却没有放过反击的机会,他用引力牵引的方式把还在恍惚的杜造炎吸了过去,然后将他抛向空中作为合成引力‘炮弹’的材料之一,把全部一层的残砖碎瓦都吸引过来。引力越聚越强,甚至将半截楼梯也强行拆下混入其中。杜造炎的身体被这乱石的暴风无情地吞噬咀嚼,身上的骨头一块一块被砸成粉碎,皮肤肌肉好像也被磨成肉渣。最后他被当成炮弹的一部分轰向实验楼的外面,把学校的外墙砸瘫了一大片。
  
  
  被埋在大量砖瓦残骸中的杜造炎,此刻只有眼珠和大脑能动弹了。如果没有藏识医生的【钢筋铁骨】术式加护,这会早就死了数次了。
  巨大的疼痛在全身沸腾,这让杜造炎在短短几秒内几度失去意识,但这反而提醒了自己还活着的事实。杀人鬼的咒力扩散依然活跃,就算自己有术式保护,此次也难逃一死吧。
  不能死在这里!!拜托了,如果有谁在的话,拜托救救我吧!!杜造炎想推开身上的负重,但是不管哪个部位都不听大脑的指挥了。
  如果有人能救我的话!谁来救救我吧!绝望的杜造炎感受着杀人鬼咒力扩散的越来越近,脑中不断闪现出过去的那些熟悉身影。
  最后他的脑海里只留下了某个穿连衣洋裙的长发少女,如果是她的话,如果是她就一定能救我吧。救救我吧!快救救我吧!
  “茧!!!!”
  杜造炎用最后的力气喊出了心中少女的名字。而此时心中的少女身影和他视网膜上的某个黑色影子重合了。
  还在蓄力的杀人鬼被一道黑影从背后踹飞出去。然后名为茧的少女就像响应了某人的召唤一样,站在了杜造炎的面前,伸出手一把将他从乱石堆里拎出来。
  “失礼了。抱歉让你陪杀人鬼玩那么久。”少女依然用自信而有点轻蔑的语气说道,“下面就交给我了吧。你还能支撑下去吗?”
  “唔……啊啊……咳咳”杜造炎把堵在嗓子里的淤血咳出,终于能勉强说话了,“别管我……快去对付杀人鬼,他要逃走了!”
  “没事,他绝不可能从我手中再次逃脱。”茧把伤势严重的杜造炎平放在地上,“我打了大叔的电话了,他马上就过来。我现在就过去干掉杀人鬼。”
  杜造炎却一把拉住就要起身去追踪的茧,“你要……咳咳,小心啊。那家伙能够连人都吸起来了……咳。你把这个拿上。”说完杜造炎松开了手心,一支短小的箭支滚落下来。
  “这是什么?”茧把短箭捡起来左右看了看。
  “可以暂时扰乱对方体内‘能’流向的特殊术箭……咳……我大意了……没有用上,交给你防身。”
  “那我收下了。”茧把那支短箭握在手中,“对了,我记得你们退凶都有特殊术装可以用来封印‘祸’,能不能借来一用?”
  “那个啊……咳咳……那是不可能的。”杜造炎坚决的摇了摇头,拒绝了茧的要求,“给了那个……我就不再是退凶了……咳。”
  “哼,在这种时候反而意外的有觉悟。”茧站起身来,背对着杜造炎看着杀人鬼逃走的方向,“不过我倒也并不讨厌此刻的你。”
  说完茧走到被彻底破坏的实验楼一层附近,找到一处因水管爆裂而喷水不断的水龙头,轻轻的掬起一捧水,然后像舞蹈一样将水洒向头顶的夜空。
  伴随着飘摇洒落的水珠,茧如湖中的天鹅一般优雅的转身起舞,犹如梦幻的动作让杜造炎看呆了很久。接着茧全身闪烁了一下,她的动作也随之停止。
  “……你这是,做了什么。”杜造炎依然流连于刚才的倩影。
  “【身妖•绝影】,我自己的术式。可惜是夜晚,昼属性的我没办法发挥到最强呢,不过追个残废杀人鬼绰绰有余。”茧理了下被稍稍打湿长发。
  “……小心对付啊,茧。”杜造炎用完了最后的说话力气,静静的躺着不再动弹。
  茧没有再说什么,纵身一跃,身体在黑夜中幻化出无数残影,风驰电掣一般的追向杀人鬼消失的方向。
  杜造炎朦胧的意识里,茧离去的身影和记忆里某个同样是长发的女子背影混在一起。
  4年前,京广高铁的堕术士集团劫持火车案,让年仅12岁的杜造炎失去了至亲。而把他从死亡和绝望边缘救回来的,也是‘永劫的十二刻’之中的某人。
  这件事成为了杜造炎立志成为退凶的最根本动力。
  每次都是被这样的人拯救吗?真是让人苦恼而又无法割舍的孽缘呢。
  远处传来了车胎擦地的尖锐声,后备的援军看来已经赶到了。
  杜造炎在安心的陷入昏迷之前祝福了某位少女。
  那位被白昼所隐匿,被黑夜所宠爱的女孩。
  

评分

参与人数 1轻币 +80 收起 理由
ajohnson1231 + 80 更新

查看全部评分

发表于 2011-2-24 20:23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到新更新的东西的说!
好兴奋!LZ的战斗场面依然描写的很给力嘛。
O(∩_∩)O~MS自从FATE ZERO之后就很喜欢这种血腥味十足的场面的说!
哎呀哎呀,先研究一下LZ战斗方面的写作技巧,周末偶也要尝试一下的说,
希望会有提升吧。

评分

参与人数 1轻币 +10 收起 理由
chenyuan88 + 10 谢谢观赏~周末有空的话将更新下一章,届时 ...

查看全部评分

 楼主| 发表于 2011-2-26 15: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黑方:車8退3  反杀吞炮
  
  高贵的人高贵的路,低贱的人低贱的路。
  至今也从骨子里憎恨这句话,只是现在才认识到所谓“路”为何物。
  在抛弃人类身份开始血腥猎杀之后,回首静观自己走过的血路。
  路不是命运,也不是过去或未来,更不是所谓的生活。
  路是世界。
  所谓“道不同,不与之为谋”,指的就是两人根本不在同一个世界里,又怎么能协力同行呢?
  人类与人类,路各不相同;人类与非人类,路则更是大相径庭。
  但是既然都是在路上,就都在世界的规则中运作着。这一点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摆脱。
  变成非人类的自己即使没去思考,残存的人类常识也潜在的提醒了自己这点。
  人类的世界中,杀人者必被人杀;非人类的世界中却没有这样的规则。
  那并不意味着你是安全的,相反,这表示不管你是谁都有被杀的可能性。
  这一点在我反手杀死某个追捕自己的猎人后得到了证实。
  日以继夜,夜以继日,我把名为释放愤怒的杀戮行径当成生存的必要条件。
  直到有一天,我遇见了黑夜的蓝色死神。
  本能的明白了,她就是带来一切结束的人。
  明明知道对方会给自己带来死亡,明明感觉出对方身上的毁灭气息。
  但还是跟着走了一夜。
  最后,我的“路”终结了,非人非兽之道最终湮灭。
  而我也再一次看到了她那无法触及的“路”,一如当初自己仰望着那些耀眼之人。
  
  
  如疾风般驰骋于夜晚下的大街小巷。
  如闪电般跃动于霓虹中的高楼矮房。
  如流星般穿梭于光影里的明壑暗坎。
  黑发黑瞳黑洋裙,就像被黑夜所眷顾一般。
  名为茧的黑色少女拖着一道道残影疾走于夜幕之中。
  发动了名为【身妖•绝影】的术式,茧的运动速度上升了数倍。如同驾驭风暴一般,以常人难以企及的高速追踪着已经逃远的杀人鬼。
  茧时而像烈马一样急速冲过无人的街口,时而如飞燕般灵巧的攀上高墙;每一次的高速运动都会带起身后无数的残像幻影,把她幻化成在夜影下的女武神。
  空幻缭乱,幽影乱舞。
  然而这却并未真正达到【身妖•绝影】原本的效果,如果茧是在白天施展术式,那么不仅有着更高速的运动能力,而且身形会被完全消去,做到彻底的隐身,真正的“绝影”。
  不过现在已经足够了。凭借着极快的脚力和强化后精准的精神感知力,茧没过几分钟就找到了杀人鬼的行踪。遍体鳞伤的杀人鬼像没头苍蝇一样疯狂乱窜一阵后,最后来到了一间印刷厂仓库外。虽然他的自我意识早已远去了,但是野兽般的本能感知到有人在追踪自己,于是强迫身体拖着脚步想逃的更远一点。
  可是肉体的极限终于到了,早已撑不住的双腿一歪,杀人鬼便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一包香烟从口袋里掉出来,落在身边不远处。他挣扎着翻了个身,想要把香烟抓回手里,这时候一个黑影已经悄无声息的投到了他的身上。
  那是杀人鬼眼中的死神,在黑夜中神圣而又神秘,凄美到窒息的黑百合少女。
  连杀人鬼的咒力扩散也在一瞬间停止了。
  茧感受着清凉的夜风,并没有立刻对倒地的杀人鬼展开攻击,只是远远的站着。
  杀人鬼死死的盯住茧,痉挛一般的右手终于抓住了香烟。他硬是撑起身体慢慢站了起来,因为体力殆尽和负伤过多,哆嗦的左手无论如何也掏不出打火机。他索性一仰头,将整整一包香烟都倒进嘴里,然后立刻甘之如饴的大嚼起来。
  茧远远看着对方如鬼一般的吞吃烟草,脸上不带任何表情。随着一阵夜风再起,茧不带任何气息的慢慢走向进食中的杀人鬼。
  意识到强敌的逼近,杀人鬼的咒力扩散如崩闸洪水一般倾泻而出。带着浓烈的恶意和愤怒,高压的精神波拒绝着所有生命的接近。但是茧却毫不在意的继续前进,直到离杀人鬼还有不到10米处停下。
  “你该休息了。还是说,比起休息你更加想奋力一搏呢?”被引力扰乱的风把茧的长发吹起,看不清楚此刻她脸上的表情。
  杀人鬼毫无预警的开始高速蓄力,空旷的仓库门前没有什么可以提供给他做“炮弹”的,于是他进一步提高了引力流的密度,很快他脚下的地面开裂崩溃了,整块整块的水泥地面被掀起。宛如异界的景象降临,空间变成无序重力的坩埚。
  他已经不需要再聚起“炮弹”了,直接朝着茧所在的位置一挥手,巨大的引力流就像电磁炮一样卷着无数大块的水泥板奔流而来。
  但是引力的轨道炮所命中的只是茧留在原地的残影。
  “没有用哦。不是叫你放弃的吗?”突如其来的低语传到杀人鬼的耳边。
  在现身的那一瞬间,茧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朝杀人鬼的膝盖关节处、腰部以及头部连续踢出三次侧踢。顷刻间全身维持平衡最重要的三个部位遭到猛击,杀人鬼就像被猛揍一拳的沙袋,身体呈“く”状飞出去。
  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留给对方,茧的身体化成数道幻影,转瞬间追上了还在击飞浮空中的杀人鬼。右手猛击一拳在杀人鬼的腹部,而与此同时左手如勾爪一般卡住他的脖子。晕头转向的杀人鬼已经搞不清哪边才是地面了,只感觉到风声不断呼啸在耳边。
  没有多余的空隙,茧就这样掐着杀人鬼的脖子如拖运货物一般高速奔驰起来,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幻影。接着一声巨响,茧以破坏一切的气势狠狠地把手中的“货物”砸在了仓库的卷闸门上。铁质的卷闸门因为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而留下了向内凹去的可怕痕迹,哗啦哗啦的响声持续了很久才安静下来。
  杀人鬼像散架了的人偶,靠着变形的卷闸门慢慢的滑倒在地。茧活动了一下手腕,冷冷的看着杀人鬼:“就这样休息不好吗?”
  连意识都快要丧失的杀人鬼好像听懂了茧的话语,想用双手再度撑起身体,但是右手却不听使唤的垂了下来。“噢噢噢噢噢噢噢!!”察觉到自己右手彻底的报废,绝望的杀人鬼对着夜空大声咆哮,引力的巨岚再度开始聚集。
  “肉体终于到了崩溃的边缘了吗?”茧带着毫无同情的表情说着怜悯的话语。
  杀人鬼的本能早就了解到了:就算用定向牵引能力把茧吹飞或拉近也是毫无意义的。引力本身并不带有伤害性,关键在于引力混乱所导致的物体激烈碰撞摩擦能够像磨盘一样的粉碎一切,但是这所谓的一切并不包括眼前的这个少女。
  杀人鬼将所有的引力方向集中在了左手上,无形的引力黑洞把开始撕扯杀人鬼周围的一切。原本就被砸至变形的铁质卷闸门在凶暴的引力作用下,变得如同一张纸一般变皱折曲,然后从大门上被整个扯下。杀人鬼的引力炮再度准备完毕了,“能”化为电光游走在崩坏的身体上。
  只要“炮弹”的体积够大质量够多,就能像上次一样压制住那个少女。借着过去的经验,杀人鬼左手一挥,把卷闸门用引力炮打了出去。面对着三四人高五六米宽的大铁门,茧不躲也不闪,直接高速冲向杀人鬼。她的身体和身后的残像融为一体,像没有实体的幽灵一般直接透过了杀人鬼的攻击,下一秒茧的踢击已经命中了对方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左手。
  “喀吧”一声,杀人鬼的左手弯向了奇异的方向。茧几乎是用踩的方式折断了杀人鬼的左手,接着她原地小幅转身,用右脚脚跟使出了更加凶狠的回旋踢,直接轰中杀人鬼的脑袋,把他像麻袋一样的踹进了印刷厂的仓库里。
  两手全部折断的杀人鬼此时连吼叫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是暴走的固有术式却打算耗尽他最后一点点的生命力。整个仓库里的各种印刷用材料和设备都在杀人鬼的引力术式控制之下了,他只靠着意识就可以对具体的位置进行引力控制。
  “彻底的觉醒了吗?只用意识就能发动指向性术式了吗?看来连番的战斗反而让你得到突破性的成长。”茧置身于对方的术式领域里,“真是惊人的天赋。如果不是走上这种修罗道,说不定你还会成为某个传说的不死主人公呢。”
  茧话音刚落,脚下的地板就被杀人鬼用引力掀起。茧并不在意身边崩裂的碎石,直接朝着杀人鬼的本身冲去,但是就在近身的一瞬间,杀人鬼用强烈的引力波筑起防御场,强行阻止了茧的靠近。
  “只能趁这家伙全力攻击的时候接近吗?啧,现在反而变得棘手了。”虽然不会被物理性接触所阻碍的茧,对于引力这类与重力相似的恒力还是没有防御手段的。如果杀人鬼就此死守,茧也只能与他对耗到力竭而亡的那一刻。
  杀人鬼站在原地不再移动,但是意识却始终追踪着茧。茧凭借着高速术式【身妖•绝影】不断的与对方周旋,在仓库里留下无数炫目的残影,而引力牵引攻击也没有停过,茧所到之处都被杀人鬼的引力术式掀起吹飞。没过多久,这个不算大的仓库被搅成拆迁现场一般,乱窜的引力流掰下了电闸,扯断了电线,到处迸溅的电火花点燃了本来就极度易燃的印刷用油料。
  茧和杀人鬼还在玩着猫和老鼠般的追逐战,危险的火苗已经变成了灾厄的炎影。很快仓库内部变得浓烟滚滚,温度急速升高,乱舞的火焰已经把两人包围了。面对着顷刻间化为火海的仓库,茧第一次露出了动摇的表情,如果被大火吞噬,就算是自己也无法全身而退,『遗失之方舟』并不能抵御高温和缺氧。
  就在茧犹豫的时候,杀人鬼的术式也沸腾到了最高点。他停下对茧的无谓攻击,开始了最后的引力填充。全仓库的空气都有了方向,朝着杀人鬼的身体聚集起来。火焰,浓烟,热风,全部汇聚到一起,灼热沸腾的小型太阳就这样在杀人鬼的面前形成了。
  “喂喂,这种东西砸过来可不得了。”茧下意识用手挡住那刺眼的红光,因为热气和火焰都被抽去,现在的仓库反而有了一丝凉意。茧摸出了杜造炎最后留给她的短箭,看了看那锋利的箭头。
  “高空引爆的绚丽烟花和周围熊熊燃烧的火焰,你觉得哪一个更适合你?”茧对着杀人鬼展露出凄烈的微笑。
  赌一赌吧,最后的一箭。
  随着这样的想法,茧迈出了步伐。杀人鬼还在不断的聚集火焰压缩火焰,茧的幻影身形破开引力的乱流,急速逼近杀人鬼。此时全力聚集引力的杀人鬼再一次筑起了歪曲引力的防御壁,但是茧却早已识破了对方的防御手段。如蜻蜓点水般,茧在冲刺过程中轻轻的点地跃起,并没有做出正面攻击而是划出一道幻影和杀人鬼擦身而过。
  杀人鬼的正面防御在那一瞬间落空了,此刻的茧已经滑翔到他的正后方。紧接着她头也不回的反手投出那支破魔短箭。并没有多快速度的短箭刺中了杀人鬼的腰部,虽然没刺多深,但是这已经足够了。
  就好象在浓酸溶液中倒入强碱一般,杀人鬼全身好像变形一般激烈的抽搐起来。“能”的流向因为破魔箭的刺中而彻底紊乱。本来这箭的效果只是一时打断别人的术式,但是用在固有术式完全暴走的杀人鬼身上,毫无疑问是一味剧毒。杀人鬼能活着战斗到现在,完全是靠着体内“能”的活跃,如今“能”的脆弱循环被彻底破坏了,意味着杀人鬼维持生命的手段已经不复存在了。
  聚集的引力开始飞散,小型的太阳像融化的糖苹果一样开始瓦解坍塌,难以估计温度的热辐射直接蒸干了杀人鬼的肉体;刺眼的红光把仓库的每个角落照亮;喷薄而出的热空气和外界空气激烈对流产生了旋风。
  那人的身影最终被越来越亮的红光吞没,然后瞬间安静下来,只有一个声音响起。
  那是某人心脏碎裂的声音。
  随着一阵轰鸣,城东的某间仓库发生爆炸,继而倒塌。
  然而此时的夜晚还未至子时。
  
 楼主| 发表于 2011-2-26 23:02 | 显示全部楼层
                                                            终章  红方:兵九进一  过河
  
  主标题:全国震惊的碎尸大案终于日前告破。
  副标题:凶手畏罪死于火灾,外来农民工生存境况值得深思。
  夏日的午后,医院的阳台上。方画坤悠闲的叼着香烟,完全无视周围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的怒视,静静的看着手上的报纸头条。
  这时候一个年轻人走到方画坤的边上,打断了他的思绪:“方老师,你今天也在医院里探望小炎吗?”
  “啊?哦,反正这段时间大家都闲了,我没事就过来看看那小鬼。万斌,这新闻你看了吗?”方画坤把手上的报纸递给叫万斌的年轻人。
  “这个吗?今天早上我在网上看到了。”
  “说说感想?”
  “有点意外,也有点伤感。”
  “嗯……走,我们去那边杀一盘吧。”方画坤拍拍万斌的肩膀,两人一起走进医院的食堂。
  此刻并非用餐时间,空荡荡的食堂和平日里棋牌吧二层颇有些相似。方画坤和万斌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方画坤从包里找出随身带的棋纸和棋子,两人就此摆开龙门阵杀将起来。
  “今天我还没去看小炎,他伤势如何?”万斌首先关心的还是身边的同僚。
  “没事。就是骨头断了十多根,内脏基本没伤到。放心吧,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的,藏识的老友在做主治医师呢。”方画坤打消了万斌的顾虑,“想想从那时到现在,都过去5天了呢。”
  在8月26日的夜里,方画坤策划的最后一次杀人鬼抹杀计划最终成功,目标彻底消失在了燃烧的印刷厂仓库中,与灰烬化为一体。隔了两天公安部门根据那天少数目击者的报告,得知了火灾遇难者就是连续凶案的真凶,于是新闻就这样公布到了外界。
  当然,学校实验楼被大肆破坏和仓库火灾的真相都被术士们用暗地的情报操作抹掉了。外界只会知道杀人鬼连续碎尸两人以及最后殒命于发生火灾的仓库这样只有开头和结局的故事。其中的秘密过程永远不会暴露在白昼之下。
  “没想到公安那边查的那么仔细呢。连吕雪斌的详细过去资料都查出来了,还做了分析。”方画坤琢磨着下一步该往哪边走。
  “没办法,搜查可是他们所擅长的领域啊。不过舆论似乎迎合了大众口味,愣是把话题引到了农民工生存问题上了。”万斌发表了自己的看点。
  “不,其实他们说的也没错。杀人鬼,即吕雪斌,他的身上确实有着严重的社会问题。据说他们平均休息只有每天4小时左右,非常的劳累。没有保险更别提福利,工资也经常拖发少发。更重要的是精神的压力,一旦失去这样的工作,在这个城市就再无存在的空间,所以他只能带着越积越多的矛盾与不甘继续工作。”
  “这些问题都是社会上的痼疾顽症,哪个城市都有吧。我觉得光是这一点不足以成为杀人鬼质变的原因。”万斌摇摇头。
  “但却是重要的原因之一,换成别的人恐怕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不过你说的也是,这是就日常而言所谓的根本原因,真正的幕后原因只有我们才能有所触及。”
  “嗯没错,虽然外界的条件太差促使吕雪斌变成杀人鬼,但是他个人也是有原因的吧。报纸上说,他从初中就跟着家里人出来打工。后来家人出事不能再外出工作,于是自己便读了高职学校打算以后当技工。因为没怎么和集体人群接触过,加上家里条件差,所以性格孤僻自卑难以接近。就是因为自身的歪曲才招来某些人的恶意利用吧。”万斌举棋跨过楚河汉界。
  “自身的理由也好,外界社会的责任也好,现在他的结局对我们来说是一场过去的灾难。”方画坤叹了一口气说道,“然而最糟糕的是,我们还不知道下一个杀人鬼在哪里诞生。幕后黑手的一切情报暂且无从得知。”
  两人一阵沉默,下棋的节奏也慢了下来。
  “话说回来……茧小姐,还活着吧?”万斌小心翼翼的询问。
  “活着呢那丫头。那天凌晨我把杜造炎送到医院,然后打了配给茧的手机,你猜怎么着?”方画坤笑出声来,“那家伙接通了,还‘喂’了一声,之后才反应过来立刻挂了。哈哈哈,其实她是个蛮迷糊的丫头呢。”
  “呵呵呵,确实。毕竟连小炎也看上了她,不过老师你也预测的很准,果然她是不会再回到我们这边了。”
  “当然了。她一直想着逃跑呢,你上次帮她隐瞒外出的时候,我就大概明白了:事情一结束她必定玩消失。”方画坤盘算着棋盘上的进攻路线,“不过你真的告诉她那封邮件的来头吗?”
  万斌扶了扶眼镜说道;“我怎么敢说?要是告诉她发电邮的代理服务器是属于联淮市术式分部的,我们刚刚和她建立起来的信任就会立刻瓦解。所以我只告诉她,对方大概会在联淮市。”
  “干得好,不过这件事说起来也够头疼的。究竟是谁推荐了茧来援助我们?而且还很清楚她的行踪?这到底有什么目的呢??”方画坤双手环胸思考起来。
  “可以推测是‘南天门’内部人士,毕竟用了分部的服务器。这样一想我们多少可以省点心。”
  两人说着说着,一盘棋就要下到尾声。
  “呐方老师,杀人鬼的事情我还是不能释怀。”这一局万斌保持优势到了最后,还有一炮一車一兵可以用,而对方只有一马可供驱使,“你说就算被诅咒级别的催眠暗示,也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吧。7天来不眠不休的死战,明明身体早就垮了,却还是坚持到最后一刻。到底是怎样的精神在支撑着他??”
  “精神支撑吗?”方画坤掏出一支烟,静静的点上。
  “与其说是精神在支持他,不如说他的体内已经被某种的东西填满了吧。塞得满满的来维持人形,然后又反应过来这不是人类该有的姿态,于是想尽办法把填充物排斥出去。所以才有了那样的固有术式吧。”
  “填充吗……即是说每天都生活在一种情绪之中吗?”
  “笼统的可以这么一说,实际上却有点不同。简单的说来,当你生病了却不得不继续工作不能休息的时候,你是不是会一直沉浸在痛苦无望的情绪中呢?”
  “那是当然的啊。”万斌的围攻出现了漏洞,被方画坤轻易瓦解了。
  “如果身体这时候好了,那么那些痛苦的情绪都会消失掉吧。而如果一直好不了,那么你就会一直痛苦下去。这种情绪越积越多,慢慢的填满了你生活的全部空间,这时候你就会想办法改变这一切,就是所谓的释放情绪。但是如果你没有什么途径可以释放,那么那些情绪最终会变质,变得极端化。而这就是鬼的诞生领域了。”
  “鬼吗……”
  “没错。你情绪爆发的时候也会有失控状态吧,而所谓失控就是激烈的负面情绪到达最高峰——愤怒。如果这种失控状态异常扩大和极端化,那么鬼就会从中涌现出来。愤怒让你失去判断力,所以在失控的时候人都会有‘就算死了也要怎样怎样’的疯狂想法,那时候精神上的痛苦已经超过负荷了,而恢复精神的平衡已经凌驾于任何事物之上,就算对于生死的概念也变得麻痹起来。杀人鬼最后进入的就是这种精神极度失衡的状态吧。”
  “那家伙玩命一般的释放了7天7夜的情绪吗……虽然有催眠的效果在里面,但是这也太超过了吧。”
  “不,实际上7天并不算什么。因为一旦释放过后,精神的空明感会让人上瘾。而且越过平衡太多就难以找回原来日常的感觉,会产生‘那才是真正的自己’的错觉,然后会不自觉的维持释放状态。而且你不要忘了,即使7天中杀人鬼不停的杀戮,白天他还是像往常一样去上班。生活的两面性产生强烈对比,更让他对非日常的暴虐生活产生依赖。”
  “……如此一说的话。糟了!”光顾着听方画坤的长篇大论,结果自己的車被吃掉了,结果一场胜局就此打和。
  “不过我还是有点不理解。你说情绪的累积是因为持续的痛苦,可是我不觉得杀人鬼哪里有什么痛苦的?”万斌站起身来,升个懒腰。
  “你对痛苦了解的太少了。肉体的瞬间巨大疼痛和延续几年的微小不适其实是相当的。有句话不是说‘长痛不如短痛’吗?意思就在这里。”方画坤也站了起来,走到窗户边上。
  “长痛吗?杀人鬼在他的人生里常常因为自卑孤独的原因收人排挤,这也算是吧。”
  “没错,不过更重要的是别的。万斌,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最原初的痛苦是什么?”
  “最原初的痛苦?死亡吧,是个生命都害怕死亡才对。”万斌不解的看着自己的老师。
  “不是哦,最初的痛苦,包含所有痛苦的痛苦,一切痛苦的起源,所有生物都避之不及的痛苦,同时也是最究级的痛苦。”方画坤在棋盘上摆弄起来,很快一个残局出现了。
  双車飞马将死老帅。
  “这就是最后的痛苦——束缚。就是自由的反面,任何事物都不可能承受束缚之痛,就算是世界和行星也是一样。死亡是对生命的永久束缚,绝望是对未来的永久束缚,肉体的痛楚也是因为行动将会受限,一切的痛苦都来源于束缚。而杀人鬼就是在那种环境中,无法改变自己,也无力改变他人,看不见未来也没办法回到过去,死死的被将死在原地了。他真正所求之物,他真正的愿望,恐怕就是重新获得自由的空间,哪怕只是一个选择。但是有人实现了他的愿望,给了他一个选择。但这个选择却毁灭了他。”
  “呼……感觉好沉重啊。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去探望小炎了。”万斌帮忙收拾起棋盘来。
  而此时方画坤却依然看着窗外的风景。
  被生活所束缚之人最后居然不能以人类的姿态死去,看到他最后下场的茧,你的心里有什么想法呢?
  被世界所隐匿的少女,亦是被世界所束缚,茧你是否也会有相同的痛苦呢?
  人生在世,身中都会有填充之物并以此为信念,填充你的又会是什么呢,茧?
  
  
  此时的病房已经乱成一团,杜造炎活蹦乱跳的躲着为他打针的护士。
  “你们休想再在我身上扎洞了!!”杜造炎大吼大叫,完全看不出是个全身打石膏的重伤员。
  护士无助的看着方画坤和万斌,方画坤摇了摇头,叹气道:“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说完他快速的在杜造炎面前比划了几个手势,护士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杜造炎就像雕像一样不能动弹了。
  “方老匹夫我¥&××!!要不是我现在受伤抗性低,根本不会中你的定身术!!”杜造炎破口大骂,眼睁睁的看着护士把尖锐的针管插入手臂,然后把药液推进去。
  “骨折还要用药吗?”万斌有些好奇。
  “只是一些激素罢了,让这小子快点恢复的。”方画坤目送着护士离开病房,然后对着杜造炎说道:“傻小子别等了,茧那丫头早就离开了哦。”
  “那你还在这里干嘛!!快去找啊,用【地动仪】!!”杜造炎激动起来,但是术式没有解除,所以还是一动不动。
  “别找了。我宣布你被甩了!你现在可以失恋了。”方画坤笑了起来。
  “等我好了我一定要去找她!!!”
  “你们根本不适合嘛。你只会拖后腿而已。”方画坤走过去摸摸杜造炎的头发,“而且所谓爱情就是相互需要啊。你或许需要她,但是我看不出你能帮她做什么,也就是说她并不需要你啊。”
  “罗嗦!!我的话……总,总而言之我喜欢就行了。”杜造炎还死硬着嘴。
  “得了吧。终有一天你会遇到需要你的人,现在就暂时不要多想了。而茧那丫头,我猜很快就会交到男友了吧,肯定是个茧需要的人,同时也需要茧的人。”方画坤故意拿话来激他。
  “那种人我绝对不承认!!!”
  “烦死了!!啊对了,我已经打电话要求来新的退凶了,一个月后就到。”方画坤想再抽一支烟,可是烟盒已经空了。
  “怎样的家伙啊!”杜造炎恨恨的看着方画坤,“反正肯定没我强。”
  “是吗?”方画坤取出一张传真在杜造炎面前晃了晃,“是个不错的美女吧。好像是外国人呢,你就好好期待吧。”
  杜造炎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过了好久,他干涩的开口:“这个人我认识,她也是‘永劫的十二刻’之一呢。而且以前救过我的命。”
  ……………………………………
  病房里的温度一下子降到零度以下。
  “又是‘十二刻’!!!!!!怎么这次就什么都藏着掖着!!!”
  “我们这里到底是遭了什么难……这次是茧小姐的姐姐吗……”
  “这次是第几刻啊卧槽!!”
  “什么中国只有第三刻和第八刻,完全都是骗人的啊,随便来个退凶都是‘十二刻’……”
  
  Anotherboard~棋盘的另一侧~
  
  9月4日之夜。
  已经来到联淮市两三天了,茧本来想直接去找本市的术士分部了解情况的,但是因为之前被人跟踪的事情,让她不由得对“南天门”产生了不信任感。
  独自一人走在环城路上,两边树影婆娑,茧找回了难得的清净感。夜夜都如此就好了,她不禁许下了愿望。之后要在这个城市里收集什么情报,也暂时别想了,之前的连战实在太累了。
  如此想着的茧嗅着夜晚树木的清香,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然而就在此时,微妙的精神刺痛让茧警觉起来,有什么“东西”靠近自己了。她停下脚步环视周围,并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身影,但是还是模模糊糊的察觉出某些暧昧的存在就潜伏在自己的周围。
  “别躲躲藏藏的!!给我出来!”茧在治退杀人鬼之后变得耐心全无,她厌倦了这种追踪游戏。
  树影中一阵轻微颤抖,一些像烟像雾一样的暗影窜了出来。
  一,二,三,四,五,六。
  六个家伙吗?傀儡,谁在操作这些下三滥追踪自己?
  怒火直燃心头的茧逼近了这些虚影。
  然而就像害怕人类的兔子一样,这些“影子”突然散开了,然后开始名目张胆的在马路上逃窜起来。
  “搞什么?!”茧一时理不清状况,只好跟着这些“影子”。
  “影子”并非随意乱窜,而是好像在带路一样,领着茧绕过一个又一个路口,然后突然融入黑暗消失不见了。茧被留在原地,四下张望,周围寂静的可怕,什么人也没有。
  就在茧自觉无趣,打算离开的时候,一股劲风刮过。
  那并非现实的夜风,而是精神上的冲击,像一股暴风一样扫过茧的精神领域。
  咒力扩散!!虽然规模很小,但是密度非同一般的高,简直可以和杀人鬼相媲美。
  所不同的是,杀人鬼的咒力扩散是波状大范围,而现在的咒力扩散则是小范围高浓度的回旋式。
  “新的杀人鬼吗?这东西也能量产?!”茧感觉自己快变成杀人鬼治退专业户了。
  茧忍住强烈的精神不适感,正思考着如何应付这种情况,那些“影子”在不远处又出现了。而且伴随这些影子一起出现的还有另外一个身影。
  好像是个男生,大学生吗?只见他踉踉跄跄的走过来,身上的“能”强烈到几乎可以目视到。没错,咒力扩散的中心就是这个家伙了。
  “快点逃!!!!”那个青年大喊出声。
  对我说的?茧一愣,完全没想到对方还为一个路人的安全考虑起来。
  有意思。茧微笑着迎了上去,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是怎么家伙吧。
  
  时值9月4日之夜,物语开端之夜。
  昼与夜在此交错,在这片星空下。
  
 楼主| 发表于 2011-2-26 23:03 | 显示全部楼层
                                                                  后记   天平的彼端
  
  非常感谢能一直看到后记的朋友们。《昼之境,夜之语》第二卷的全部内容已经呈上,不知道感想如何呢?这一卷在时间轴上是第一卷的前传,所以男主角除了最后几乎都没有出现,姬铭同学你路人主角是当定了!(笑)因为『极端填充』的故事对于主线是非常重要的,但是又只有女主角登场,所以只得把第一卷的位置让给『幻生梦死』,毕竟那才是两个主角最初相遇的故事。
  其实整个系列的脉络中,『极端填充』是我最先想好的,本来的故事设计是这样的:苦于杀人鬼之乱的术士们找来了某个隐藏于市井的少女高手,而且主人公应该是杀人鬼才对。后来堵上漏洞重新设计变成了现在的『极端填充』,成为了昼夜系列的一个环节。
  从11月初开始写这个故事,到现在2月底完工,花了大约两个月的时间(还有两个月去玩MHP3了……),工作也变得顺当起来,慢慢的开始适应这种生活了。白天一本正经的去上班写代码,想着快点到晚上,晚上坐到电脑前翻漫画看连载打游戏,生活可以说是相当的两面化。有时候在想杀人鬼的疯狂生活和自己颇有些相似,都是依赖于夜晚,都是把白昼当成是一种敷衍和伪装。但那是错误的,我在文中也借角色之口加以否定了,白天的工作和夜晚的释放本身就是一种平衡,只是释放的过程会给自己带来解放感,所以便幼稚的认为自己是属于夜晚的。释放与填充,白天和夜晚,本身就像来回颠倒的沙漏,总量永远是平衡的。
  就像最初工作时的消极和现在的淡定一样,说不定我哪一天又开始在后记里哭爹喊娘了。
  也许就是明天也说不定。
  那么在此再度感谢替我画人设(其实就是插画啦)的某B君,以及愿意翻阅这个故事的朋友们。
  
  
  
  下卷预告:
  就要到十一黄金周了,解决易梦镜事件后,姬铭开始琢磨着如何度过7天长假,然而身边却突然间冒出了无数美少女!?疑似傲娇系的少女要你替她保守秘密,疑似无口系的少女天天约你一起共进午餐,疑似神秘系的少女对你电波洗脑,甚至还有疑似大小姐系的学院院花强制要求你成为她的男友,突如其来的超展开后宫学院剧情就要出现了吗!!?
  就要到十一黄金周了,盼了一个月的退凶终于姗姗来迟,然而却目标却首先锁定了茧。更让所有人惊讶的是,新来的退凶居然曾经是“永劫的十二刻”之第七刻。同性相斥?茧和新退凶的激突一触即发,第七刻(前)VS第八刻,难神之手VS遗世之方舟!最强之敌袭来!!
  “总而言之,你就做我的男朋友吧!有意见吗!?”
  “果然都是走火入魔之人,一般的道理是说不通的呢!”
  “一切都是千年前的意志所指引的!”
  “放弃吧,别再和那种家伙见面了。”
  “想要变强还有一个捷径,那就是把所有人都变弱。”
  “这件事查了一圈又绕回来了啊。”
  “就像18人密室里不存在第19个人一样。”
  “哼,你的第一次就这样被糟蹋了呢。”
  白昼下,是他与众多少女之间莫名其妙的多角青春恋爱;黑夜下,是她与和退凶之间的周旋对抗。看似毫无相关的两人生活却不可思议的再度重叠在一起,然后真正的主戏才刚刚上演。
  昼与夜再次交错,物语也就在开始。
  昼之境,夜之语第三卷『错觉证明』,日常与非日常交错的清晨。
  “属于你的早就属于你了,只是你没察觉到;不属于你的永不会属于你,就算在你手中也会觉得虚假。”
  
  
  附录:
  视觉遮蔽陷阱:暗示系的术式,通过设置视觉死角来达到掩盖物体身形的效果。非常有效且常用的术式,但是因为简单所以也很容易被破解。
  
  音波震荡术:通过术式调节音波频率的简易术式,用处很广泛,可以用来简易消音也可以用简易扩音,在文章中杜造炎调节了硬币落地的金属音频率,将其变得非常刺耳,从而惊吓到茧而破除了她的隐身术。
  
  定向隐身:从某种意义上不能算是隐身术的一种,它只能让指定的部分人物对特定目标失去视觉焦点,简单的说只是让部分人看不到自己而已。这是茧常用的术式之一,属于很不完全的术式,几乎不消耗“能”。
  
  【地动仪】:广域搜索用仪式术式,需要4个人按照固定流程来启动仪式,之后术式只需要两个人维持。维持的二人不能走出指定的术式维持区域,但是可以发动别的术式,兼容性很好。最大搜索半径大致有六百公里,可以覆盖一般的中小城镇。搜索对象为术式发动中的祸和堕术士,已经使用中的咒具法器。如果术式或咒具的咒力扩散低于一定指标也难以查出位置。在设置仪式的时候需要对城市的地脉进行勘测,同时设置8个方位的子仪式。可以说前期准备很麻烦,但是后期使用却很便利的术式。
  
  四方牌阵:杜造炎的搜索术式,功能大抵于指南沙,用来搜索咒力扩散源,最大搜索半径2公里。
  
  魔弹射手:杜造炎的术装,两把三弦式轻型手弩,两把隐藏式袖内弩箭。三弦式轻型手弩是他自行改造过,三弦可以同时发射三只箭,也可以集中发射一只箭以提高初速度。箭支都是杜造炎自己改造的,爆裂箭,霰弹箭,破魔箭,螺旋箭,闪电箭,燃烧箭等等种类很多。之所以选择了手弩而没有选择手枪,是因为看中了手弩的易改造性和无声性。
  
  Impalerdracul(穿龙贯刺):杜造炎的杀手锏,吉他和十字架的异样组合,属于大型弩枪。有七根弓弦,可发射长达1.3米的特种箭。拥有极高的破坏性和恐怖的射程,杜造炎手中有三只特种箭,威力和侧重各不同,可惜没有机会使用第二次。
  
  【极视•察心】:强化精神感应方面的术式,可以清楚的判断出咒力扩散的中心所在,也可以在接近战中察觉出对方“能”的流向,相当好用的强化术式。
  
  【钢筋铁骨】:强化肉体的术式,能把人体的骨骼变得如钢铁般坚硬,肌肉和皮肤也不会轻易被划伤,但是内脏不会得到强化,同时也有提高体能的作用,近战强化的利器。
  
  【身妖•绝影】:茧的得意术式,借由水来发动。能够持续一昼或一夜。在对应属性的时间段发动,则会做到完全的隐身,同时大幅提升身体的运动性能。就算高速运动也难以看出轮廓,算是非常高级的隐身术,而实际上在过去是暗杀用术式的一种。
  
发表于 2012-1-13 12:49 | 显示全部楼层
目录好赞 人设也不错 加油加油
发表于 2013-8-28 17:24 | 显示全部楼层
哇哈哈哈哈!我来挖个坟~~~

我终于把第一第二卷看完啦~88さん かこい~~
果然是没有象棋底子,题目基本看不明白~~~
虽然第二部是女主的主场,感觉没有第一部的性格分明呢~~~
臭屁的小炎为什么会一见钟情女主不是很明白呢~~~
虽然知道每章开首那段是杀人鬼的内心独白,但这个人物的形象还是“不过是剧情发展需要的棋子”而已呢~~~
PS:翻帖子出来看到人设跟想象中出入有点大~~~
最后,我会继续看的,虽然不知道下次回帖会在什么时候~~~~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Archiver|轻之国度

JS of wanmeiff.com and vcpic.com Please keep this copyright information, respect of, thank you!JS of wanmeiff.com and vcpic.com Please keep this copyright information, respect of, thank you!

  

GMT+8, 2024-4-29 12:06

Powered by Discuz! X3.4 Licensed

Copyright © 2001-2020, Tencent Cloud.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