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短篇]被遗忘的世界边缘，垃圾堆上的少女

清十狼

这是在下这个月刚写下的短篇。
希望大家能喜欢～
能力有限，欢迎大家留言给意见～

清十狼

*序*   列车与书





叮叮叮叮叮～～
空无一人的站台上响起宣告列车即将出发的车铃单调的声音。

“吱吖～～”
伴随着一声拉长沉重而刺耳的钝响，火车开始缓缓地移动。
厚重而满身污垢的车头，吃力地拖动着后边十几节的货箱，缓缓地在铁轨上爬动。
对这座城市而言，这列火车是不可缺少的存在。
22节货箱，装载着这座城市所有垃圾，开往已经没落荒废的古都。
它是这座城市的清道夫。
汽油味再混杂上各色各样的垃圾所散发的异味，让这列车散发出不可救药的异臭。
所以它承受了这座城市所有不洁的同时，也受到这座城市的唾弃。
我所乘坐的车厢紧接着车头，由于风向等原因，使得这节车厢成为唯一能呼吸尚算清新空气的存在。得此庇佑，我现在还能开着窗户不至于戴着防毒面具坐在这节车厢里。


喋喋不休一番实在抱歉，估计大家到现在仍然一头雾水。
各位好，我是这节火车唯一一名列车员。
尽管这节列车没有任何乘客，但出于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上面的人还是为这列车安置了我这么一个列车员。
我作为这列车唯一一名列车员，唯一的可做的事情就是每次开车的时候，坐在靠门口第一个座位上，然后摊开书本阅读。没有任何乘客，没有任何其他工作。我只需要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然后陪伴这列火车一起到达终点站。
如果这火车能说话，他会不会对我说“感谢你这么一直陪着我呢”？或者是跟我发发牢骚，贫贫嘴也行。可惜它不会，所以我只能自己去打发那能杀人的时间。


有人说，阅读让你拥有全世界。但我却觉得阅读是全世界最寂寞的行为。你永远站在边上看别人笑看别人哭，偶尔代入到主人公，却发现自己在演独角戏。主角是自己，配角是自己，观众也是自己。
尽管如此，我仍然坚持在这座列车上棒着本书阅读。窗外的风景除了荒漠还是荒漠，单调重复而又毫无生趣。呆在书本的世界发白日梦才是这里最好的娱乐。





*壹*   书，垃圾堆与少女





有人说，记忆没有重量。
但手上沉甸甸的书却让我真切地感受到记忆的份量。
《追忆似水年华》。
普鲁斯特将记忆零碎散乱的记忆拼凑在一起，企图与摧毁一切的时间对峙。


但记忆之于我，或许就只是人生的垃圾堆。
被遗忘的，被藏匿的，想要忘却的，不曾在意的，凡此种种，堆积在一起放在一个角落里，无人理会。这倒是与我现在的工作出奇地相衬。

只是……在那片昏暗的记忆垃圾堆中，那个白色的身影总是在敲动我的心。


废墟，垃圾山，高塔，灰暗的天空。
在这一片压抑的风景之下，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少女正在埋头寻找着什么。


“你在找什么？”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一句话。
“找宝物。”她头也不回埋首在垃圾堆里挖着。
……
一阵沉默……
“你来这里干什么？”她终于肯回头侧着脑袋问道，我们的目光第一次对上。清澈而恬静的双眸，令我有点乱了方寸。
“来送宝物呢。”我笑着回答。
我们一起相视而笑。







*贰*    少女与高塔





废墟之都，这个曾经远近闻名的古都现在已经变成垃圾的堆放站。从各地运来的垃圾源源不断地倾倒在这座废墟中。在垃圾堆积而成的小山丘中，隐约还能见到过去城市遗留下来的建筑。曾经象征着这个古都辉煌的高塔，现在只能无奈地目睹这座城市的没落。

“我呀，就住在那座塔里面。”白衣少女指着那座塔说道。
作为帮她运宝物的回礼，她要带我去参观她的家。
“珍妮姐姐一直想要多几个朋友，这次我带回两个～她一定会很高兴的。”少女迈着轻快地脚步，显得非常开心。
不过，被视为和手中的肯得鸡大叔同一级别的我却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后来我才得知，所谓的“珍妮姐姐”就是服饰店里的模特儿公仔，我想珍妮姐姐一想到以后要和肯得鸡大叔朝夕相处一定欲哭无泪吧。
在少女的带领下，穿过垃圾堆砌成的羊肠小道，我们到达塔底。
黑色已经被风化侵蚀得无可救药的塔身，锈迹斑斑的铁门与扶梯，都在显示着高塔的苍老与颓废。
古都的电力供应似乎仍在持续着，高塔里的电灯一闪闪地，电梯还能照常运作。只是电梯那巨大的响声总令人感到不安，似乎随时都会停下或者作垂直自由落体运动。
“叮～”电梯在11层停了下来。
少女吃力地推开那生锈的电梯铁门，兴高采烈地拉着我的手走电梯。
她拍了拍双手，毕恭毕敬地向我鞠一个躬。
“欢迎来到我家！！～～”稚嫩的声音里透露着少女喜悦的心情。
这是高塔展望台，圆型结构，在这里可以将古都风景一览无遗。原本单调无聊的垃圾之城，在这里看来却散发出一种颓废美。
就居所而言，这里好比城市富豪们住的别墅，360度无敌“海景”，超大住所面积，完美得无可挑剔。展望台里摆设着少女捡来的“宝物”，老旧褪色的沙发，捡来的还不知能否使用的电视机和收音机，陈旧的橱柜……一切被人遗弃的东西，却在这个空间里散发着一种莫名的生命力。

“珍妮姐姐，我给你带来一位伴哟。啊，还有今天来多了位朋友～”
“哟～”我勉为其难地举起手向那模特公仔“珍妮姐姐”打招呼。对不起，请别怨恨我，我只能带个大叔过来给你作伴。

将肯得鸡大叔安置好，我便被招呼坐在那张老旧的沙发上，少女端上一杯清茶。杯子的花纹描绘得十分精致，却破了一个口，估计是哪个贵族抛弃掉的名贵茶具。

少女隔着一段距离坐下。

沉默……

我一边小啜着茶，一边想着要说什么。

“呐，外边是怎么样的？”少女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发呆的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少女站了起身，靠着展望台的栅栏上。

“我被婆婆收养之后，便一直生活在这里。”少女望着我，眼神恬静而清澈。

落日的余辉将展望台染成一片金黄。
少女背对着落日，在地板上留下修长的身影。
而我，只能呆坐着望着她。








*叁*    高塔与石桥




每次和她见面，我常会跟她聊及一些很琐屑的小事。刻薄的列车长，喋喋不休的清洁工大婶，邻居那对总是在吵架的夫妻……她对这些都能听得滋滋有味。

偶尔，我也会跟说起我小时候的事情。不知为何，家乡的那座桥的事却令她很感兴趣。我们在一起无话可说的时候，她便会提起那座石桥。

每当我回忆起这个的时候，总会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故乡那有座石桥。那是座很古老很古老的石桥，老得石桥两边甚至没有栅栏。河床很深但是早已干渴，石头都露出来了。如果是夜晚，人一不小心就会从桥翻下去，头着地便咚一下脑袋开花。”

“那么危险的桥为什么不给他做护栏？”

“不知道啊，每天大家都会经过那里。但是没人想过给桥做个护栏。”

我顿了顿，稍微整理下思路。

“那晚，我和堂兄弟们玩捉迷藏。我做鬼，当我发现堂兄的时候，他一支箭地跑了出去，我在后边怎么追都追不上。”

“追不上他便只有放弃了，但是直到我大声宣布认输之后，他还是不肯出来。我们到处大喊他的名字到处找，也不见他踪影。那时候，就有人说，看见他往桥那边跑了。我们没办法只有硬着头皮去找大人。大人们也不愿意，后来才有个人勉为其难地下河床找。”

“那找到了没？”

“没，没找到。河床下什么都没。第二天去找，还是一样。”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我，认真地听着我说下去。

“大家便说他晚上过桥，被恶魔带走了。”

“人就这样消失了？”

“嗯，就这样消失了。再也没见过他了。”

然后，她陷入了沉默。

我还在担心她是不是被吓倒了，她突然开口说道：“我想去看看那石桥？”

“不怕被恶魔虏走？”

“有你在身边的话，我不怕。”

这回轮到我不吱声了。






*终*   石桥与列车






从摊开书本到合上，似是过了很短的时间。但是外边的荒漠已经被染成一片猩红。

眼睛虽然盯着外边，但脑子里想的却是那座石桥。

内心里突然有股荒唐的念头跑出来，但一下子就被自己否定了。

“太傻了。”我自嘲道。


列车离古都尚有一日的路程，这是我第一次对距离有如此强烈的焦虑感。

但我唯一可以做到，只有合上双眼，将自己委身于落日余辉中。

“轰隆轰隆”

夜幕降临。

列车的行进声在荒野的夜空中回荡。

我的旅途仍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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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凄凉啊，在某种意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