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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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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长篇] 【幻想系】女巫的火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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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6 12:2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全文满3W字,已经完结。是按照童话风格演绎的新版的卖火柴的小女孩,采用的地名与动物名称都是取自在下的《索米拉历代记》,希望大家阅读愉快。


                                                  
                                                           戏水莲
    灾难总是接踵而至,浪漫却也不期而遇。命运的罗盘如何转动,无人能够预知。
  王都绚烂的烟火富足了天空的兜囊。热闹的夜间狂欢不断升级,焦糖粘糕各种甜点带着节日的喜庆,还有欢闹的小丑马戏团,塞满了整个道路。
  今日便是伟大的帝国之王的寿辰,整个王都都在欢腾。盛典狂欢塞满了整个街道。驱使着马车的贵人也都停了下来,让欢庆的盛典游行从骏马的鼻息前驶过。但是此时,一辆马车上的人却忧心忡忡。它倾斜着停靠在盛典游行的人群一侧,竭力想要冲过这条道路。
  “居然道路会是这样堵塞。”
  在车中之人便是帝国的王子殿下,亚斯·艾伦瓦克。但是此刻,他可不是将要会见王公贵族,而是逃离死神的魔爪。
  从半阶塌之下听到有人将要威胁他的生命的消息,传信人没有来得及透露更多的消息就已经死去了。亚斯双拳紧握,紧张着左右张望,完全失去了皇室的威严。他恨不得立刻回到父王身边,回到无数侍卫镇守之下的皇宫,但是此刻,一切都仅仅是奢望。
  他刚刚探出头想要脱离因为游行而完全无用的马车的那一刻,巨大的冲击力就将整个马车轰翻,燃烧的骏马脱离了马车的束缚,胡乱的踏着马蹄铁,向人群穿梭而去,人群传来一阵惊呼,然后。亚斯双耳蜂鸣,眼前一片火焰,白色的袖子上浸满了鲜血,那本是让奥丹王储都羡慕的布料,但是此刻仅仅是让人嘲笑的肮脏破布,宛若此时的他。
    “轰隆隆……”
  火炮声传来,马车再次被击中,巨大的冲击力将他吹飞,不断在道路上翻滚着,最后趴在了道路之上。亚斯爬了起来,衣衫被蹭破,全身的疼痛都无法压抑求生的欲望,天生喜欢逃避的内心鼓舞着他不断穿过喧闹的人群,向前奔走着。
  “居然使用的短火炮作为行凶之物,这样的人一定不会轻易罢休。”亚斯不断穿行于参加庆典的人群之中,各种因为他冒失碰撞而引起的咒骂不绝于耳。但是他完全没有停止,不断踉跄着行进。
    “快!抓住他!生死皆可!”喧杂的声音之中,传来黑暗的暗咒,在他听来,就像是死神的低吟。在北方阿弗洛传说,在深信将要死去的时候,便会看到死神飘浮在自己面前,拿着冬铁木制成的长杖,指向自己的灵魂。亚斯从万人之中,能感觉到将要置他死地的杀意,前后都有穿着特洛伊亚权臣小厮的便服的男子向他这个方向走来。  
  但是就在冬铁木之杖将要触及他的瞬间,视野中闪现出一个狭小的小巷,在右侧不远处的方向。此刻,前方正好有一辆巨大的花车进过。就在黑暗的视野被花车遮挡的瞬间,他扭身转进狭窄的小巷之中。
    马靴与砖石地面不断碰撞,王子在小巷中奔跑着,背后是喧哗的盛典,还有追杀者。他一刻不停的在交错复杂的小巷中穿行。
    “黑暗的双手居然能在白日行凶,这真是王国的悲哀。”
    小巷的道路在他眼中完全无法分辨,周身的经络就像是同时被尖针刺中,失去了力量的他靠着小巷的墙壁,看着手臂与胸口血流不止的伤口。虽然从小向御医学得所有的技艺,但是学到的不过是那些“冬伤于寒,春伤于温”的一些无用口诀罢了。亚斯的身体愈加虚弱,坐在了肮脏的地面之上,背脊靠着墙壁。白色的斗篷与墙壁不断摩擦,金黄色的头发沾染上墙壁肮脏的污物。蓝色晶莹剔透的宛若宝石般美丽的双眼逐渐变得浑浊,嘴唇也变得干涸,不断地开合着,就像是被扔进旱地的鱼。
  “我会像个乞丐一样死在这种地方么?”
  他的视线之中只有破旧的石墙,但是他想看到的却是另一个场面,硕大的皇城无数卫兵迎接着他。无论如何,现在已经无法移动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死去吧。
  意识渐渐变得薄弱,亚斯的身体慢慢从墙壁滑落,倒了下去,倒在被庆典遗忘的寂静小巷之中。外面的烟花绽放,庆典最隆重的时刻到来帝王将在皇城之外的华丽地毯铺就的大道之上接受子民的祝福。但是作为帝国帝王之子,却在此刻,将要走向另一个世界。
  
  “如果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在一片黑暗的虚无之中,亚斯听到了父亲慈祥但又威严的声音。视界中的光亮逐渐扩散,最后占据了整个世界。砖瓦飞翔,泥土与布帘慢慢的飘荡,最后在他眼前出现了皇宫内殿的父皇寝室的场景,占据视野正中的,居然是他自己。  
  黄金宫殿,繁杂的花饰,窗口巨大的帘布,地上洁白的座椅散发着光芒,玛瑙钻石因窗外的阳光照射而熠熠生辉。墙壁上是鲜红的帝国徽章,同样悬挂在房间之上的还有他与他的弟弟的画像。
  某种程度上,父王爱惜那两张画像的程度甚至超越爱惜帝国荣誉的徽章。因为国土可以通过强权去征服,但儿女的心却无法通过强力去征服。
  亚斯将注意力聚焦在场景中央的自己,只见自己抬起了头,眼神迷茫着看着坐在王座的老者。那边是他的父亲,整个大陆的帝王。
    “如果给你个机会,你会选择什么样的生活?”亚当的父亲再次问道。
    “想做个普通的人,拥有一次浪漫的爱情。”场景中的他说出了这样一句话,那一刻,他能看到父王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
  父王捏了捏雕刻着真龙纹饰的立领,头上的皇冠都微微倾斜了,亚斯看到了父王的紧张。但是那个时候天真的自己并不知道父王此刻面临着多么艰难的决定。
    “哎……二皇子注定比你更加适合继承王位。但是,王国的继承权我依然会交给你。”
  父王手臂轻轻挥动,示意场景中的自己退下,然后整个视野再次暗淡,最后消失于黑暗之中,宛若谢幕的舞台剧。
     整个世界不断暗淡,在一片浑浊的昏暗之中,他左右张望着,不知道自己的去向。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全身所有的感觉在瞬间恢复了,他感受到自己的存在。空气顺着鼻腔涌入大脑,微风从皮肤渗入血液。亚斯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但是眼皮上的重力宛若几层毛毯搭上去一般。在反复与眼皮作斗争之后,一个少女映入眼帘。
  那个少女宛若天使一般,有着蓝色的长发,洁白的脸蛋,深黑色的瞳孔不带有一丝污浊。少女并没有任何的发饰,而且身上的衣服也是普通的宛若贱民一般,这样朴素的穿着之下,少女依然美艳。亚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人,他只见过贵族浓妆艳抹的女孩,还有机警狡猾的巴结者。那一瞬间他呆住了,直到全身的痛楚开始爆发。
    “哎呀,好痛。”
  亚斯手指轻轻触碰了下自己的胸口,发现伤口已经被很好的处理过了,虽然被当成纱布包裹着的布条,是从自己衣料上裁剪下来的一部分。
  “对不起,因为我觉得你的白色衬里比较干净,而且布质柔滑,所以……”如果银铃般的声音会像阳光一样射进心灵的窗台,那么此刻正是如此。少女皱着眉头苦恼的样子让他仿佛遭到天谴一般,因为让天使难过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没有关系,多谢你救了我。”他急忙轻轻点了点头,但是如此简单的回应却让少女喜笑颜开。看着少女干净甜美的脸蛋 ,亚斯抿了抿嘴巴。
  “请问小姐……大名如,如何称呼?”亚斯从未尝试与平民交谈,过度的紧张让他说出这样官腔的语调。
    “啊……别开玩笑哦,那里有什么大名,俺叫伊莉亚。看到您终于醒了,俺就放心了。”少女纯朴的语言与阳光的微笑,与她脏兮兮的破旧衣服鲜明对比,让亚斯不由得看出了神。
   
    “哦……我,我叫亚斯。”
  亚斯绞尽脑汁都无法想出下一句说辞,这样窘迫的场面他一生都不曾遇到。他只好将注意力转移到观察他所在的房屋之上。他记得自己是晕倒在一个小巷之中。可能现在依然身处在交错纵横的小巷中,因为一个少女不可能把他移动到很远的距离。
  整个小屋的布局很简单。可以说,除了四周围的墙壁,几个小木柜,还有中间的一张床,别无他物。地面的木板虽然已经发霉,但是并不肮脏,表面依然被打扫的非常干净。这在他左顾右看的时候,一股凉风从发梢吹过。亚斯抬起头,看到了屋顶巨大的窟窿。
  这就是这样美丽的少女的闺房么?亚斯感到微微的难过。抑或,普通人的生活便是如此。他再看了看自己身上披着的被子,虽然不是很洁白,但是散发出少女的芳香
    “可惜这样漂亮的衣服。”
     自称伊莉亚的少女愁眉不展的看着亚斯破损的外套,纤细的文手指夹着针线,努力的想要修补好,但是似乎越来越糟糕。
  “哎呀!”伊利亚突然全身颤抖了一下,然后左手放开衣物,紧握着右手的手指,似乎是被针扎伤了。
  “没事吧。”亚斯担心的问道。少女微微的低下头,似乎有点埋怨自己的样子。
  “呵呵,这样的衣服不要也罢,没必要那么费心。”亚斯轻描淡写的说道,希望少女能够不那样自责。亚斯躺在床铺之上,长出了一口气。回想起先前的紧张事态,现在似乎有种侥幸的感觉。
    “富人就是这个样子呢……这样好的布料说扔就会扔掉……”伊利亚低声喃喃道。
  伊利亚的话传到了亚斯的耳中,亚斯坐了起来,面朝着伊利亚,轻柔的说道:“就是因为好的布料,才需要更加贴心的照料,如果不将它完好如初,不就是与将它扔掉如出一辙了么?”
  亚斯开始发现自己居然会与少女说话变得这样从容,只要让少女久久的看着,自己的心都会变得放松起来,逐渐习惯与面前的少女交谈,甚至学会了附和,在王室居尊处优的自己从来没有对别人这样。
  “很庆幸自己能遇到你……不然自己可能已经承蒙死神的召唤……”
    伊莉亚听到亚斯的话,突然想到了什么,面朝着亚斯,眼睛睁着大大的,嘴巴也抿着似乎很严肃的样子。
  “对了,您身上的……伤,是这么回事?”她的手指互相交错着,然后手掌并拢,很担心的说道:“那些伤口,俺都处理过了,虽然很简单。您……没事了吧?”
  伊利亚的脸颊泛起红晕,亚斯挠了挠头,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可能是马车出的事故吧,你瞧,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亚斯搪塞着,伊利亚似乎怕为难他,便也停止了询问。
  少女将床单上白色的布料拉了起来,轻轻的披在亚斯的背上。然后又为床边小小的火炉添了些柴火。火炉上盛放着白水的平脚锅冒着稀薄的热气,然后被外面的风吹散了。
  “天气有些冷,真是让您受罪了。”
  看到伊利亚俨然将他当做上宾来对待,亚斯便轻轻的将白色床单从他背后拉了下来,披在了伊利亚的背上。
  “我是男人,我不会被这点寒风打倒的。反倒是如果女孩子因为我而生病的话,那就糟糕了。”亚斯露出笑容,伊利亚的惊讶的看了看他,然后披上了床单,微笑着低声说道。
  “您说话真是有趣呢……”
  亚斯看着周围,破旧的小屋就像是年久失修,墙壁的补丁都一块一块,窗口都破掉一大块。可能她居住的就是别人遗弃的房屋吧。
    “这样的环境,伊利亚你过的很辛苦吧?”亚斯带着一丝黯然,此刻的他,感到贵族与贫民的差异的巨大,大到几乎不在一个世界。
    “没有,每天俺都会出去卖些火柴跟蜡烛。在夜晚的时候,俺就去给大家带去亮光,烛火的光芒可以照亮人的心底,这让俺感到自己是很幸福的。”伊莉亚自然流露出的笑容,就像是一缕晨曦照亮在黑暗中被不断摸索的行路,得到指引的人会感恩戴德。
   这就是市井小民的快乐吧,他们会纯真的对待生活,一些琐事都会感到欢乐。但是贵族却在不断地争夺与恐惧中度过余生。
    “好了,让我起来清醒下吧。”亚斯感到自己似乎充满了力量,他深吸一口气,一下跃了起来,只剩下脆弱的木床发出刺耳的响动。
    “呵呵……您现在看起来很精神啊。”伊莉丝掩着嘴再次笑了起来。
   
     守卫跟父王的亲信,很快会找到这里……
  
  亚斯扭了扭身体,迈步走出了房门。
  在伊利亚的房屋之外,稀稀落落有几户人家,在午间的时刻,穷苦的贫民都已经为了谋生而离家了,小巷中显得空空荡荡。干枯的老树上面栖息着不知名的鸟兽,就像是在一个寂静的山村一般。
    “这里的空气,比王宫的要新鲜多了。”亚斯深吸了一口气,清新的空气顺着鼻腔进入大脑,思维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王宫?”伊莉亚在他身后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我是说王都,王都。对了,这里是王都的郊区吧。是你把我从小巷里带到这里吧。”亚斯察觉到差点露陷,连忙转移话题掩盖。
    “您说错了,这就是王都的繁华街中间的小巷。”伊莉亚轻声的说道。
     繁华街,亚斯现在听到这样的名字都为特洛伊亚有它的存在感到羞耻,也许王者永远都以为整个国家是安逸而富强的,因为所有的王公大臣都会这样说。谎言蒙蔽双眼,饿死的老人在街头会被漫天的积雪所掩埋,在此之后的天下,还是一片祥和的景象。
     亚斯揉了揉自己的脸,让自己从对国家贫富差距的愤恨中走了出来。伊利亚轻轻的走到他的前面,拉起了他的手,带着笑容说道:“俺给你看个东西,俺一直想给别人看一看。”
  亚斯笑了笑,身体随着伊利亚的方向,脚步跟随者伊利亚,手掌感受着伊利亚的温度跟柔软。任何烦心事,在遇到这样的少女之后,都化为了泡影。
  “看!”伊利亚止住了脚步,手指指着不远处,带着一如既往的甜美笑容。顺着她指向的方向,亚斯看到了一个让他惊讶的场面。
    “前面,那是一个池塘么?”
    那是一片空地之中的小小水洼,它并没有清澈见底的水面,但是也没有混沌到让人无法接近。让亚斯惊讶的是,在这样的水洼之上,居然漂浮着粉色的莲花。
    “每一次下雨过后,这里就开始出现美丽的莲花。街上的老人说,这就是戏水之莲,也是水仙子,它们只会在天上赐予的雨露中存活。俺有时候还会从小河之中抓回几条鱼,然后放到这里,让它们在这里游荡,陪伴着戏水莲。老人们还说过,不管多么严酷的环境,戏水莲都能存活。俺羡慕它们的美丽,还有它们的坚强。每次看到它们,就觉得一天的工作很有力气,俺是不是很傻呢。”伊利亚说着说着愣神了,只是凝视着水洼之中的莲花。
    “因为呐,戏水莲,就像是你呢。”亚斯朝着伊莉亚笑着说道。
  少女惊讶的回过神来,然后看着她眼前的男人。
    在王都的小巷,发生了一些事,也许,对于帝王政客来说,只能算是鸡毛蒜皮,甚至都不会让他们留意。但是,对于亚斯来说,也许这就是不期而遇的浪漫呢。

                  蒂姆草
  已经步入冬日,天气也变得冷了起来。特洛伊亚繁华街的行人变得稀少,只有贵族的马车时不时奔走在街道之上。
  天空灰蒙蒙的,似乎在不久之后就会降雪,毕竟这样的天气早该下雪了。亚斯看了看天空,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追上一个路人说道: “尊贵的先生,您需要火柴么?这里还有上好的红蜡。”
  亚斯大方的举止似乎让那个路人很满意,路人赏给他不少金币然后拿着蜡烛离开了。亚斯回过头来,向奔跑而来的少女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伊利亚,都卖光了耶。”
    他已经来到这里三天了,这种平民的生活对他来说,既新鲜,又快乐。白天努力挣钱,夜里可爱的伊利亚在火炉旁谈天,这样的生活甚至让他暂时忘却了自己被追杀 ,忘却了皇族的烦恼。
    “别这样啊,亚斯,这些应该是我做的。”伊莉亚跑了过来,气还没有喘匀,便开始争夺亚斯手中装满火柴的小包。
    亚斯笑了笑,手轻轻的搭在伊利亚的头发之上。看着撅着嘴抢他手中的包的少女,亚斯轻柔的说:“因为你救了我的性命,所以作为酬劳,我会帮你出售这些火柴。如果你不能让我报恩的话,我会难过一辈子的。”   
    “这……唔……”伊莉亚看着亚斯认真的表情,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咬着小小的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低声的嘀咕道:“富人们都有欺负人的习惯,唔……”
话还没有说完,她就感到头上被放了两个东西,抬起头,看到了亚斯的笑脸。
“喂,不要动啊!在头上放两支蜡烛会变得好可爱呢~别动,来。”
  亚斯的手掌支撑着蜡烛,白色的气息从他的嘴巴呼出,暖暖的。伊利亚的脸骤然红了起来。
  “讨厌呐,别放俺头上拉~”伊利亚挣脱了亚斯的“魔爪”然后向害羞的向街角跑去,只有亚斯在原地咯咯的笑着。
  平民的衣物轻薄而透风,只消几阵凉风吹过,亚斯便全身颤抖起来。
  “嘶……好冷。”
  亚斯打了个喷嚏,然后继续微笑着,因为他看到伊利亚又迈着可爱的小碎步折返了回来。
  他,原来也可以遇到如此幸运的事情。在危难之后,被美丽动人的少女所救,然后浪漫的在街道之中嬉戏,一切就像是命中注定。本该是戏剧之中才会出现的桥段,却出现在现实之中。他甚至觉得自己应该感谢那些偷偷袭击他的人,但是他当然不希望再次被袭击。
  杀手们现在已经不是他所担心的了,现在的情况是,他穿着破旧,甚至还带有贫民特有的头巾,那些杀手可能都无法辨认出他是皇子,更别说伺机杀害了。
    “啊嚏!”
  “咦,亚斯感冒了?!”
  “没事啦……啊嚏!”
  “我看看。”
  亚斯不断地扭着身子,伊利亚则不断地绕着圈想看到他的脸。看着伊利亚蹦蹦跳跳的样子,亚斯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真拿你没办法啊……啊嚏!”
  
  入夜,亚斯与伊利亚已经回到了小屋之中。亚斯能感到今天的炉火烧得特别旺,应该是伊利亚因为他的感冒特地添了很多柴火吧。不过冷风从屋顶的窟窿传来的时候,亚斯还是打了个寒颤。
  “可能是因为前几天受伤的原因吧,身体变得不太好。按我懂的医术来说,便是筋络未愈,太阳受之。”亚斯就怕伊利亚难过,就编出了这样一套说辞,但是伊利亚依然满脸愧疚的看着他。
    “亚斯先生,您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了,您还不回家么?这里太冷了,您想要报答我也可以以后报答,现在您是因该回去了,毕竟您已经生病了啊。”伊利亚双手不断地揉搓着,眉毛微蹙,那紧张的样子能看出她的确是很在意亚斯的身体。
   “是啊,但是我不知道我家里在那里了,我失忆了。”亚斯丢出这样一句话,甩了甩他金黄色的头发,然后靠在坚硬稻草填充的布枕上,背对着伊利亚抿嘴笑了起来。
   “啊!这样啊……失忆果然很可怕呢。明天俺要带您去到处看看,您说不定能想起什么。”
  伊利亚双手握拳,很认真的回答道。
  “哈哈哈哈……”
  看着伊利亚认真的表情,亚斯爽朗的笑了起来。然后一把将伊利亚抱在怀中,隔着粗布被褥,无法感受到伊利亚柔软的躯体,但是那股温暖的感觉。
  “我好冷……你的身体好温暖。”亚斯用下巴蹭了蹭伊利亚的头发,一阵天的兜售火柴已经让娇生惯养的王子疲惫不堪,现在又发着高烧。他仅仅是抱住了伊利亚一小会,就微笑着睡着了。
  
  时间过了很久,伊利亚都没移动身子。
  此刻的她,脑袋被一头扎在亚斯的双臂弯之中,然后两只手完全不知所措的伸展在左右,脸已经红到耳根了,连她自己都觉得脸的温度可能比童话中魔达拉龙的火焰还要高。
  亚斯的被子上面的毛毯慢慢的滑落在床的另一侧,伊利亚就像是得到救命稻草一般,把头从亚斯的臂弯挣脱。
  “俺……俺去拿毯子……”
  连她自己觉得自己太过于慌张了,不断地拿手摩挲着起伏不断的胸膛,希望自己的心情能够平复下来。
  她站了起来,蹑手蹑脚的走向了小柜,将上面摆放着的烛火摆在床前,然后看着屋顶窟窿之外的天空,繁星点点,此刻都从深蓝色的天空溜了出来,炫耀着自己的光亮。
  她将毛毯轻轻搭在亚斯的身上,然后将被子向上拉了拉。看着亚斯安逸的睡姿,伊利亚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亚斯先生现在的睡相很乖啊,可是醒来就老欺负人了。”
  伊利亚轻轻的挪了挪亚当的身体,把被压着的被子拉了出来,然后整齐的盖了上去。
  窗外独弗鸟的鸣叫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声声入耳,伊利亚转过身来,走到了房屋的另一边,将手中的另一根蜡烛点燃,然后打开了小小的木柜,将折叠放好的衣物取了出来。
  衣料上的金丝镶边在烛火的照耀下闪耀着光芒,纯白丝滑的布料轻柔的摩擦着手指,让她感到十分舒服。紫色的袖子上面的大洞依然没有补好的样子,她不由得蹙着眉。
  嘴唇抿着丝线,让它的一头变得更容易穿过细小的针孔,她舔了舔嘴唇,然后挪了挪身子,凑到了蜡烛旁。
  “亚斯先生真是一个有趣的人呢。”虽然她一直说着讨厌,但是心里却十分的喜欢,手指捻着针线,心里则想着亚斯白天逗她的事情,一不留神,手指再次被刺中了。
  疼痛让她抓着衣服的手松了一下,她捂住嘴巴,没让声音发了出来。这个时候,她的眼角扫到一个金色的徽章从亚斯衣服的口袋掉了出来。
  徽章顺着她的小腿滑落到地面,所幸并没有发出很大的声音。伊利亚惊讶的看着躺在地面的金色的小玩意,将针插入线筒,然后将徽章捡了起来。
  橙色的烛火不断地跳跃着,上面的字并没有清晰的呈现在她的视线之中。她拿着徽章向烛火凑了过去,眼睛眯起来,看着徽章下面小小的一排字。
  “亚斯·艾伦瓦克至高无上王子印章”
  那些字就像是烧红的烙铁所铸造,然后再全部烙印在她的心头。伊利亚不知所措的站了起来,粗布袖口将蜡烛碰了下去,蜡烛熄灭了,整个房间顿时变成一片黑暗。
  脑袋就像是充血一般的眩晕,伊利亚扶了扶木柜,然后慢慢的蹲坐在地上,双臂环绕着卷曲的双腿,头低了下去。
  “亚斯先生,居然是王子呢。”伊利亚不由自主的发出了声音,但是炉火发出的声音将她的低语淹没。她很想让自己对这样的事实没有感觉,她很想对自己说这根本就是虚假的,甚至她希望自己并没有进过那些学习,如果完全不认识一个字,那样的她就会一直蒙在快乐之中。但是帝国的黄金徽章,还有下面的字却全然昭示了一切的事实。
  就算他是个贵族,她也并不能肯定亚斯先生会跟她这样快乐的生活。但是王子的话,就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那一刻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伊利亚的心就像是完全被掏空了。她笨拙的想要让自己大脑运转起来,但是依然是一片空白。
  “也许,在他离开之后,就再也无法见到了。”
  
  太讨厌了,为什么会那样微笑……
  为什么会做出那样讨人喜欢的事情……
  为什么会让人开心到无法睡着……
  为什么会……是王子……
  伊利亚感到全身都瑟瑟发抖,她更加紧紧的蜷缩着身子。独弗鸟的声音在屋外飘荡,夜色渐浓,天空的半月都已经越过了屋顶的窟窿。银白色的月光照了进来。在房屋最深处,一个木杖闪烁着光芒。
  光芒闪进了伊利亚的眼中,伊利亚注视着它。
  回忆慢慢浮现,已故母亲的话再次回荡在心头。
  山妖表皮包裹着的法杖,是从母亲那里继承下来的唯一一个东西。伊利亚咬了咬牙,慢慢向房间深处走去。
  幸福,应该是自己去争取吧……
  
  静寂的夜空不断淡薄,转眼已经日出。晨曦照亮了整个特洛伊亚,唯独皇宫却阴云密布。王子消失的事件困扰着这个国家的帝王,同样困扰着二王子。
  穿过富丽堂皇的王都间道,皇宫议事厅之后,优美的虚假山水组成的皇族御用庭院便是二王子的住所。
  这样华贵的庭院慕杀旁人,但对于二王子来说,这一切却是耻辱柱一般的存在。只要被立为继承者,便会在前厅纳华之宫居住,与父王只有一墙之隔。其他王子却会安置在后面的御用庭院。这样的礼数已经存在了无数年,是对继承者的一种尊重。
  二王子斯马赫·艾伦瓦克却想亲手粉碎这一切。
  仿东方天空之岛的风格的御用庭院,剪花,吊灯这种室内装饰,却布满了厅外的走廊,立柱都分为几节,每节之间的缝隙镶嵌着各种钻石。大理石的地面都是无缝的整体,这样的石料都是从遥远的纽约兰送来的。庭院的欢喜雀发出萎靡的声音,直到一声巨响将它们惊飞。
  那个声音来自二王子的寝宫,此刻的二王子,正在寝宫之内发泄着自己的怒气。
  斯马赫作为王室,一直很在意自己的涵养与修为,他认为只要做到可以成为继承者的一切品质,便会得到继承者的位置。但是他错了,他忘却了世界上还有命数一说,他是二王子,并不是大王子。
  一切都在慢慢的转变,直到大王子成为继承者,然后住在了纳华之宫。他放弃了等待。
  
  “你能看到这个杯子的命运,但是你无法看到自己像这个杯子一样碎裂的那一瞬间。”斯马赫用手绢轻轻的擦拭着手掌,手掌上的水滴渗透在极细布料的手绢之上,手绢则被丢弃在大理石地面之上。
  “属下知罪,但是因为盛典之日人流众多,所以并非属下没有全力搜寻……”
  在斯马赫面前,一个身着侍卫服饰的男人跪在地上,全身瑟瑟发抖,佩剑也被取了下来,放到了他的身前。
  “知道养了牲畜可以干什么么?可以宰了吃肉的。什么都干不了的下属,还不如一群牲畜?!”
  斯马赫带着笑容说道,宛若他年幼时对待属下真诚的笑容一般,他早已将这样的笑容养成习惯,不同的仅仅是心。
  “属下该死!”
  那个男人不断的颤抖着,头低垂的都快接触到地板。斯马赫慢慢的走到他的身前,弯下腰来,对着他说道:“你进入这里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发现吧?”
  “没有。”男人如实禀高着,但是他却没有猜到斯马赫这句话的用意,斯马赫感到很高兴,因为眼前的男人依然流露出忠诚的面孔。
    “其实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起身吧。”斯马赫用温柔的语调说着,手指也想上挥动着,做着让他起身的手势。
  “他依然在王都,请二王子在容属下几日,便会查到他的居身之所。”
  那名侍卫站了起来,斩钉截铁的说着。他左手放在胸前,寓意是如无法完成承诺,将会自刎谢罪。
  但是斯马赫的表情没有任何的改变,但是视线却转移到了左手边的落窗,一阵微风吹过,斯马赫厌恶的皱了皱眉头。
  “你知道么,这个帝国的未来,继承者继位的宣告之日已经无限临近。这样的时期,任何人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被猜疑。我们不仅仅需要与时间挑战,还需要像一阵风一样不留下任何踪迹。虽然我这样说,但是继承权的争夺不会退让半分。本来亚斯出宫便是一个契机,你们却毁了。”斯马赫的嘴角带动着脸部肌肉抽搐,让那个侍卫更加诚惶诚恐。
  “但是没什么,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斯马赫全身抖动了下,然后指了指侍卫身后的窗口,温和的说道:“去把窗户关上。”
  “是!”侍卫笔直的做了个转身,然后跨步走向了窗口。双手刚刚搭上窗台,就感到后心一凉,疼痛感瞬间从胸口传到全身。那种剧烈的疼痛之感转瞬而逝,因为他已经死了。
  “无用的牲畜,只有灭亡的命运,即使是我也一样。”斯马赫将剑拔了出来,然后扔到了大理石之上的尸体身边。
  “哦,因为你为了寻找大王子壮烈殉国的壮举,我会给你家人不少抚恤金的,呵呵呵呵哈哈哈哈~”斯马赫掩着嘴笑着,从胸袋中取出另外一个手帕,擦拭着双手。
  欢喜鸟的鸣叫透过半闭的窗扇,悦耳的声音传了过来。斯马赫皱了皱眉头,然后推开了房门,轻轻的打了个响指。
  “将那些侍卫收拾干净,不要留下活口。”
  
  斯马赫慢慢的游荡在巨大的庭院,他已经没有任何其他打算了,其实说是已经无法再次行动显得更加贴切。皇家骑士团没有多久就会找到大王子,再次贸然行动丢掉的不仅仅是继承者的权位,还有自己的生命。
  一只深黑色的独弗鸟飞过庭院的上空,斯马赫将右手伸了起来,拿着一块小小的方糖。
  独弗鸟不断在天空盘旋着,最后还是落在了他的手掌之上。斯马赫露出孩子一般的笑容,慢慢的放下手掌,另一只手不断抚摸着独弗的头。
  “出身卑贱的独弗鸟与高贵的欢喜雀,哪个更让我喜欢呢?”
  他的手指不断地梳理着独弗头部尖利的毛刺,而落在他手掌的独弗鸟则自顾自的啃食着白色的方糖。丑陋的大嘴尖壳不断地开合着,似乎很享受一般。在大陆北方生活的独弗,虽然也在王都生存,但是本质上是非常惧人的,但是也有极少数能被人驯服,或者是与人为伴。北方原理教徒认为,如果将人的人性完全收敛,那样可以与任何鸟兽沟通于无形。
  “你天生就是自由的,你天生就是卑贱的,所以,你不必像我一样烦恼。”斯马赫自言自语着,独弗鸟就像是受到惊讶一般,扑哧了几下翅膀,飞向了天空。
  “看来……我的修为还不够,多愁善感的心思应该离我很远才对。”
  斯马赫握紧了拳头,然后走出了庭院。
    冬日的阳光就像是上天的恩赐,将快要冻僵的小巷焕发出一点点生气。
  光芒射入伊利亚破旧的房间,稀稀洒洒的照射在床上,就像是精灵一般不断在亚斯的眼皮上跳着舞蹈,清新的空气充满了整个房间,然后亚斯醒了过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整个大脑都充满了清新,而不是王宫的铜臭。掀开被子,他的双脚在地面滑动着,寻找着自己的鞋子。
  这个时候,他看到了背对着他的伊利亚。
  伊利亚蹲坐在地上,双手摆弄着他那破损的外套。专注认真的样子让亚斯充满了怜惜。
  “不是很早就告诉你不要缝补它了么……” 亚斯说着,将那件白色的外套拿了过来,折叠了下放到了小柜之中。
  他看着发呆的伊利亚,笑着拍了拍她的头。
  “好了好了~早晨了,去收拾东西吧,咱们继续昨天的工作。”
  亚斯笑的眼睛的眯成一条缝了,但是他却在缝隙中看到了伊利亚眼泪流了出来。伊利亚咬着自己的嘴唇,泪水不断的顺着脸颊流淌着。哭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他。
  “这完全不算是什么!对于你这个王……”
  伊利亚欲言又止,晶莹的泪滴不断洒下。她低着头,沉默不语。亚斯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那一刻,他不在有开玩笑的心思,他只想让他面前的人不要哭泣。
  为此,他愿意做出任何事。
  “对不起!”伊利亚全身抖了一下,小小的拳头紧握,低着头继续说道:“其实……我一直喜欢像这种布料的衣服,自己也好想穿一件,如此……漂亮的衣服。”
  伊利亚的声音越来越低,但是亚斯却听得清清楚楚。他瞬间明白了,自己一直以来习以为常的事情,却是别人天大的幸福。
  他不想让眼前的伊利亚继续哭泣,他想要看到伊利亚的笑脸,甚至还没有戏弄够伊利亚,还没有吃腻伊利亚做的粗粮饭菜……
  还不够,远远不够……
  
  第一次,从心底触动的感觉,心里仿佛有一个东西在躁动,不断撞击的心房。亚斯的耳畔,传来了独弗鸟惊恐的鸣叫,卫兵整齐的脚步声,马匹的铁蹄践踏着地面还有水洼,贫民惊讶的呼叫还有骑士团的号角。
  
  从见到她第一面起,就爱上了她。也许,这就是一见钟情吧。
  亚斯一把将哭泣着的伊利亚抱在怀中,下巴摩挲着伊利亚的头发。
  “外面……”伊利亚听到了屋外的响动,惊恐的看着亚斯。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伊利亚放了开来。
  亚斯向后退了几步,伊利亚嘴唇轻轻的动了动,但是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时间的瞬息总是充满了魔力,在他们两个人都无法察觉的瞬间,魔力在房间中被施展了开来。而房间深处的柜子上面,山妖皮与冬木组成的法杖掉落了下来,发出了低闷的声响,亚斯完全没有在意。
  当然他也没有在意那根掉落的木棍上面闪耀着淡蓝色的光芒,只有伊利亚看到了。
  亚斯闭了闭眼睛,他听到了外面卫队的脚步声,他知道皇家骑士团卫队马上就要步入这间小屋了,自己能决定的时间只有这短短的几秒。
  “我说……如果我,给你购买一辈子的衣服……而要求,只有小小的一个……”亚斯食指与拇指捏在一起,带着微笑说着。
  
  “你愿意嫁给我吗?”
  
  “骗人……”
  阳光洒向惊呆的伊利亚,伊利亚双手捂着自己的嘴巴,惊讶的说不上话来。窗户被风吹开,帘布散了开来,炉火已经熄灭,屋顶的窟窿变得更大,微尘慢慢散落,但是这一切她都不再在意,她只想在听到一次……
  
  “你愿意嫁给我吗,伊利亚?”
  
  不是幻听,也不是梦境,伊利亚用手使劲的掐了掐自己的手掌,疼痛感传了过来。
    “这是真的么……”
   
  亚斯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办法,因为我喜欢你。”亚斯眼睛直视着伊利亚,继续说道:“一件事情放在心里没有说出来,我甚至都为自己感到羞耻。我是有着比一般贵族更加高的身世,但是我却没有告诉你,”
  “俺能想到……”伊利亚一把抱住亚斯,满脸的红霞。亚斯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继续说道:“也许我们仅仅认识几天,也许这是我自作多情,但是没有时间了。我不能等了。命运的车轮不会停息,我很快就会再次回到那个本该属于我的世界。”
  卫兵推开了房门,喧杂的声音却像是被过滤掉一般,亚斯与伊利亚完全没有在意周围走进来的卫兵,而是互相直视着对方。
  “你真的喜欢我么……”伊利亚低着头,双手扯着衣角,含羞的问道。
  “生长在乡间的蒂姆草,即使在多么贫瘠的土地上,也能生出美丽的花朵,这便是蒂姆草的写照。它不会生长出很妖艳的花朵,也不会娇生惯养的选择土地,所以人们依然称它为蒂姆草,因为人们爱它的出于草的纯洁。身份跟地位并不能阻挡你的迷人,并不能阻挡我爱你。你就像是坠入凡间的天使,能遇到你,是我一生的幸福。”
     亚斯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单膝着地跪了下来,左手握拳放在右胸前,然后右手向伊利亚伸了过去。他按照大陆最标准的求婚礼仪摆出了动作,然后抬起头深情的望着伊利亚说道:“美丽的姑娘,你愿意跟我共度一生么?”
     伊利亚轻轻的握住亚斯的手,然后轻声说道。
    “俺……我愿意。”
   
     就在她说完这句话的那一刻,亚斯的脸凑了过来。嘴唇温暖的触感让她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靠在亚斯怀中。
  亚斯环抱着她,亲吻了她。
  那一刻,连这样寒冷的冬季都变得温暖,因为小小的伊利亚得到幸福了。唯独房间尽头的法杖轻轻的抖动了下。
  伊利亚看了看身后,然后转过头来,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响起,带着幸灾乐祸的奸笑。
  “你成功了呢……”
  心中游离的那丝不快并没有让她在意,但是从那一刻起,苦闷的种子就深深的植入了心底,永远无法自拔。
  
                   断头兰
    “请进,小姐殿下。”
  这个别扭的称谓从伊利亚刚刚步入皇宫的那一刻开始,便开始存在。在前殿纳华之宫,行走的贵人不是王子就是公主,一位庶民的到来让每个侍从都感到不适应,而其中最明显的便是仆从对她的称呼。
  一般在称谓之后,便会添加尊主,或者殿下,还有大人,但是这一切似乎都不适合眼前的这位少女。她不是官员,也不是皇亲国戚,但是她却是大王子身边的红人。侍从们聚在一起商议着,最后折中的办法就是叫她“小姐殿下”。
  红樱木地板发出吱吱的声音,伊利亚看了看房门左右的石雕,石雕上面不断涌出清澈的液体,为温暖的宫殿增添着湿气。侍从端立在房门两侧,等待着伊利亚步入,步入伟大帝国的王子,亚斯·艾伦瓦克的寝宫。
  皇宫的生活比伊利亚想象中的还要奢华,到处都是黄金与钻石,满目都是华丽的绸缎与炫目的纹饰。在她再次步入王子寝宫的时刻,她想起了刚刚来到王宫时的场面。
  
  “你就是亚斯所说的倾注所有爱的对象么?”
  当时,她听到这个声音都无法言语了,因为她是贱民,而她居然能面对着帝国最尊贵的人,这个帝国的帝王,赫丹莫斯·艾伦瓦克。而且他问出的问题也让身为少女的她感到无法回答。
  “少女,你走过来。”
  帝王手掌轻轻的挥动,招呼她向前。然后用深邃的眼神观摩着她,仿佛能够看清她的内心深处。伊利亚紧张的低着头,不敢与之直视。
  此刻亚斯不在她的身边,她感到莫名的焦虑与紧张,从刚刚步入皇宫的那一刻,亚斯便与她走向了皇宫的两处。
  “亚斯呢?”没想到她不由自主的将这句本该放在心头的话问了出来,她眼前的帝王先是惊讶了下,然后抚摸着他的胡子笑了起来。
  伊利亚偷偷抬起头瞄了一眼,看到帝王慈爱的笑容,不由得感到惊讶。
  “据说你在王都居住,靠什么谋生呢?”
  “……靠卖火柴与蜡烛为生……”伊利亚如实说道。但是他对面的帝王并没有惊讶的样子,反而是微笑起来。
  “果然啊,亚斯总是出乎我的意料。先退下吧,我会在纳华之宫安排一间房间给你居住。”
  然后,谈话停止了。离开那里之后的她,似乎以为皇宫也与帝王的微笑一样温暖,但却不是如此。见到亚斯之后,从他的嘴中,得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那就是他的母亲,帝国的王后,并不愿意这样的结合。
  王子与庶民的结合简直让王族蒙羞,但是亚斯却固执的反对着。他反对一切老旧思考的产物,所以他同样反对这样的事情。
  “我会守护你,让他们不能伤害你。”
  
  回忆中的言语慢慢散去,伊利亚听到了周围侍从不耐烦的哼声。突然想到自己依然站在王子寝宫的门外,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俺进去了。”伊利亚朝着左右陪笑着,然后走了进去。她还没有走出几步,便听到侍从再小声议论着。
  “她称自己为俺呢。”
  “是啊,一定是贱民没错了。”
  “小声点,别让她听到~”
  “你才是,不是你提起的么?”
  对话伴随着细细的笑声,两个侍女有滋有味的谈论着的话题,却像是小刀刺入她的心脏一样,迷茫中的她一会转身,便被亚斯紧紧的抱住。
  “因为皇室必不可少的寒暄,我离开了一下,但是在这样短的时间我依然是那么的想你。“亚斯的怀抱就像是藏在她心中的暖炉一般,心中的焦虑一瞬间全部被化作一股温热的感觉。
  “恩,俺也是。”
  伊利亚轻轻的推开亚斯,然后坐在了王子巨大的床上,软软的床垫让她向上蹦了一下,把她吓了一跳。
  “亚斯,你喜欢这样软的床垫啊。”
  “是啊,你也是软软的东西呢,所以我喜欢。”亚斯也坐在床边,然后伸出手掐了掐她的脸蛋,伊利亚闪了开来,然后看着亚斯那双海蓝色晶莹剔透的双眼,看着亚斯嘴边带着的一抹笑容,她低下了头。
  “大家……还是不会同意吧……”
  光尘变得明晰,花格窗扇投影出一格格的影子,黑影交错在伊利亚的身体之上。亚斯背对着阳光,坐在她的身旁。伊利亚迎着光看着亚斯,却在阴影之中却看到亚斯绽放着笑容。
  “我一开始便知道,我会跟整个世界决战,直到我能娶到你。你看,我从几百年前的德鲁尔帝王那里取材,有公主嫁给庶民的案例,而且有史实记载。靠这个……”
  亚斯的嘴唇被伊利亚捂住了,看着惊讶的亚斯,伊利亚为难的皱了皱眉头。
  “够了……我不想让你……”
   “笨蛋,我说过我会给你大大的宫殿,我会给你华丽的衣服,我会给你我能贡献出的一切。我说过,我不会承诺无法兑现的诺言。”不知不觉,亚斯的声音高了起来,他并不是因为伊利亚而生气,而是因为自己身为一个国家的王子,都无法让一个女人感到安心。
  伊利亚看着生气而怒吼的亚斯,双手捂住了嘴巴。让她惊讶的不是亚斯会对他生气,而是……
  咒语的效用。
  王子会那样的痴迷于自己,都是咒语的效用么。
  伊利亚都不知道自己为何在当初使用了那样的东西。然后让那一切成为现在在她心中最大的魔障。
  现在的她没有迷茫的机会了,她咬了咬下嘴唇。她不能这样胆怯下去,她要支持亚斯。
  亚斯是她的幸福,保护自己的幸福难道不对么……她将内心深处的声音掩盖了下去,一把抱住了亚斯,用亚斯温暖的胸膛让她安心。
  伊利亚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声在他耳边说道:“我不需要宫殿,不需要华丽的衣服,我只需要你,你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亚斯享受着伊利亚的拥抱,面容也变得舒展开来。幽怨的阴郁烟消云散,亚斯宛若得到了力量。
  “这一切都是命运,因为爱神的搭线让我们能够相逢,所以我们要共度所有的难关。不论如何,我都会让你成为我的妻子。”
  “恩,这就是命运。”伊利亚回应着。
  “所以啊,以后你就要听我的话。”
  “恩。”
  “伊利亚啊,你每次都‘恩’的那么可爱,谁都拿你没办法呢。”
  亚斯头抵着伊利亚的脑袋,然后左右晃动着,把伊利亚逗笑了起来。
  就在一切的阴郁随风飘散的时候,寝室的门似乎被粗暴的推开。在某种意义上,那是对于这样的贵族来说最粗暴的开门手段。房门与墙壁的碰撞声伴随着侍从慌忙的阻拦声,彻底把亚斯激怒了。
  “不是告诉过你们,不要让任何人进来么!难道不想活了!”亚斯探出头怒骂道。
  “啧啧……连我都想咒骂么?”
  亚斯愤怒的表情瞬间缓和起来,但是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副冷漠的表情。伊利亚从亚斯身后探出头来,看到了一个少女。
  少女有着乌黑的头发,紫色的双瞳,洁白的面孔,可爱的瓜子脸。礼服一般华丽的红色外套,在眼前少女的身上显得异常的合身。袖子上缀着闪耀的钻石,脖颈之处银白色的链条点缀着无数细小的钻石,无法让人直视的炫目。而少女盘着的头发带着卷,从头顶一直延伸到胸前,增添了她可爱而又华贵的气息。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她是一个……公主殿下吧……
  伊利亚走了出去,想要跟眼前的少女打个招呼,但是亚斯却先开口了。
  “我没有权利怒骂你,因为你是我母后眼中的红人,哼!”亚斯撇过头,哼了一声。他的样子让伊利亚显得很为难,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低着头揉搓着自己的手掌。
  “那你就有权利将一个庶民带回家么,知道周围人都会传什么闲话么?!”
  “放肆!你居然敢这样跟我说话!爱丽斯托尔,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亚斯激动的说着,完全不在乎身为王子所必须的矜持,他指着那个被称为爱丽斯托尔的少女,眼中露出愤怒的光芒。
  “不要这样,亚斯。”伊利亚轻轻拉着亚斯的衣角,希望自己能缓和这场闹剧一般的纠纷,但是她为完全不知道眼前争吵的二人,是什么样的关系。
  “我是你的妻子,我有权利阻止你做有辱王族威严的行为。这个野丫头,必须立刻驱逐!”
  亚斯听到这句话,愣了下,然后转过头来,没有理会爱丽斯托尔的歇斯底里,对伊利亚说道:“对不起,我藏着秘密,眼前的这个无理之人,是我的未婚妻。”
  他的双手紧紧的抓着伊利亚的双肩,伊利亚能感到他在犹豫,就像是小孩子偷偷藏了糖果一般的表情。
  “没事,俺懂得。”伊利亚轻声说道,“还有,你不要对人家发脾气。”
  
  亚斯与伊利亚的轻声细语让爱丽斯托尔更加光火,在她看来,必须先整治下那个“目中无人”的野丫头。
  伊利亚突然发出一声惊叫,然后整个人被拖了开来。亚斯转过头来,只见爱丽斯托尔一把抓起伊利亚的手肘,然后拖拽着。
  
  “你这个野丫头,是你勾引我的丈夫的吧!”皇室的居尊处优与发自本意的爱意永远是不可调和的两种试剂。一旦两则合一,便会演变出恐怖的爆炸。而爆炸中受伤的,永远是盛放着试剂的容器。
  爱丽斯托尔按照自己一贯的嚣张跋扈抓起了伊利亚的头发,但是她没有注意到亚斯已经忍无可忍了。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让爱丽斯托尔停了下来。她向后踉跄几步,面容呆滞的仿佛不肯接受自己被扇了耳光的事实。同样不敢相信的是她身边的伊利亚。
  看到趾高气扬的公主被扇了一巴掌,伊利亚都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愤怒的王子,受惊的公主,还有惊呼的庶民,三对剪影被重叠到了一起,就像是命运安排的纸人戏。
  伊利亚紧紧的抱住失控的亚斯,让他不要向前,但是亚斯仍然愤恨的怒吼道:“你仅仅是这个腐坏的宫廷,父母妄言的产物而已!只是母后指定的一个妻子罢了,你没有权利干涉我的人生!”
  亚斯的食指指着公主,似乎把积蓄在身体内所有的怒气都释放出来一样。
  公主甩开了房门,哭着离开了。伊利亚突然看着地面清晰的影子,影子中的自己在偷笑。
  “你已经变得很被动了,你已经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
  可恶的声音就像是精灵一般如影随形。
  
  这场闹剧并没有结束,而公主的离开就像是一块巨石落入湖水,掀起了无数的波浪。公主哭泣的悲喜剧不久变成了整个皇宫的谈资。
  侍从不断地口耳相传,各种版本数不胜数,甚至还有伊利亚动手打到了公主的版本,很多喜欢公主的忍都在怒火中烧,而讨厌她的人也无法对伊利亚这样的贱民产生好感。
  这场骚动扫荡着皇宫的每个角落,光芒倚着窗台发出一阵阵叹息,黑暗却游荡在床脚吸食着怨恨的尘埃。
  这件事过后的很久,亚斯依然没有查到那些追杀他的人的底细,这样的事情让他懊恼不已但是却无法做出什么。他知道在暗处永远有人在不断地试探着他,等待他心中那根弦断掉的那一瞬间。,
  帝王的身体越加衰弱,而二王子一直守护在帝王的身边。斯马赫没有进行任何动作,他的底子干净的宛若纳华之宫明溪帝泉一般。所有的刽子手都已经抹杀了,那些忠诚的与不甘愿赴死的都消失了,他还是那个逍遥自在不问世事的二王子。
  “这几天,亚斯似乎有着不好的传闻呢,而且与富雅亲王之女发生了很大的矛盾。咳咳……这次的出行似乎让他染上了不好的品行。”
  斯马赫背过身带着一抹微笑,但是他依然温和的回应着。
  “父王,哥哥从小一直受到束缚,第一次湖入于海,各种鱼儿都不断地闯入,让他的心不断地荡漾,所以,他会做一些看似不容于贵族礼仪的事情。希望父王原谅。”
  
  帝王和蔼的笑声回荡着房间之中,斯马赫轻柔的捶着帝王的肩膀,不远处待命的仆人都感受到那股浓浓的亲情
  “你总是为大王子说情,但是我们却一直冷落了你。”
  帝王满是皱纹的脸揉在了一起,岁月的沧桑与身为帝王的坚毅让他疲于表达自己的难过,但是他一直都觉得自己亏欠身边的二子。
  岁月如梭,当年立为天子之人,却时常犯出有辱皇室威严的举动,而一直置于冷宫的二王子,却平稳而大度,在宫中被无数人交口称赞。
  当自己老了之后,越发觉得自己的决策充满了失误。
  
  “冷落?……天赐命运的不同,就像是孪生的艾里斯双神,拥有白色羽翼的福布克尼永远会在天空飞翔。而拥有着灵巧的双手的斯刘泽会在地面塑造出美丽的庭院,让众神飞翔后可以休憩。”
  
  “因为,你太宽容了。这些日子多亏有你在我的身边,为父很欣慰。”
  帝王从被褥之中伸出干枯瘦弱的手臂,巨大的手掌轻轻的抚摸着二王子的脸颊。
  一瞬间,善恶颠倒了。二王子从黑暗之镜抽出躯骸,然后光明正大的接受了父亲的感谢。
  
  “谢谢父王,孩儿也很高兴。”
  
  虚妄的黑白颠倒,而亚斯越加陷入了泥潭。连母后都在偷偷议论亚斯能否承担整个国家的重担。
  但是当事人此刻,却像是掉入了甜甜的蜜缸。
  每日与伊利亚一起在宫殿之中游荡,玩耍。日月交替,而亚斯却像是浑然不知,硕大的皇宫哪里都要周游一番,只有间隙的停止才让伊利亚能喘口气。
    “嘶……”
  纱帘轻轻的被拉起来,伊利亚独自坐在房间,房门紧闭,少女纤细的身躯躺在软塌塌的白色床垫之上。仆人都已经退下了,她渴望的安静,短暂的实现了。
  这几日与亚斯在宫殿的各处嬉戏,就是想让自己摆脱心中负罪的声音。果然过了几日之后,这些声音变得淡薄,甚至都无法听到了。多日的玩乐,不断地掩盖,让她疲惫不堪。
  但是此刻,在无比安静的房间之中,那个声音伴随着她心跳的节奏缓慢的汇入她的心田。
  “你的欲望在不断地播散,你装作不想玩弄机诈,却又想非分掠夺。你已经陷入不洁的泥沼,无法悔恨的阴霾将会伴随着你。”
  “出去,离开俺的大脑!”
  伊利亚双手捂着耳朵,不断地摇晃着脑袋,想要将这样的声音驱赶。
  “你的欲望~你念出了邪恶的诅咒~”
  声音冰凉刺骨,让伊利亚不敢再去阻挡。她恐惧的是那个声音就是自己的声音。
  “你阴险的伸出了魔杖,却依然装作天真纯情的样子~”
  为什么无法停止!伊利亚捂着耳朵倦缩在床上,而那个声音肆虐着围绕着她,伊利亚就像是被指责的理屈词穷的小孩一般,完全无法还击。
  
  停下来……停下来……
  
  “咔嚓……”
  门锁被轻轻的扭开,亚斯走了进来,看到了头发凌乱蜷缩在床上的伊利亚。他看着伊利亚苍白的脸,惊讶的问道:“没事吧?”
  
     泪眼模糊的世界,亚斯的样子却无比清晰。伊利亚一把保住了亚斯,头紧紧的靠在亚斯的肩膀上,一句话都没有说。
  “你呀,才几分钟就这样想我么~”
  亚斯紧紧地抱着她,让刚刚的声音骤然消失了。
  
  “我不是坏人……”   
    一转眼,来到宫中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华服加身,衣襟玉石,佳肴美酒。伊利亚快要忘却自己曾经是一个只能靠卖火柴为生的少女。
  但是,她却没有感到开心。
  每天逛到庭院,她都会看着兰花出神。
  偶然间看到公主垂泪,她都心如刀绞。那是在走廊见到的垂泪之花。也许是过于伤心,公主在亚斯的殿外流着眼泪。
  “我……是坏人么?”
  伊利亚不敢走过去,她不敢祈望自己能走过去像个朋友一般安慰公主。她的影子是邪恶的,她惧怕月光将其暴露出来。
  慢慢的走回花庭,将背身留在了公主的视野,但是公主过于伤心,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而是将旁边的奴仆狠狠地揍了一顿。
  虽然公主嚣张跋扈的气势依然强硬,但是伊利亚都能察觉到公主藏在外表内脆弱的心。也许是同为女人的心灵感应。
    “她的爱,比我要浓烈……不管如何,她是个真心爱亚斯的人……”
    心中罪孽的声音开始蠢蠢欲动,伊利亚双手捂着自己的耳朵,慢慢的蹲在花丛之中。
  
  “不要……不要再折磨俺了……”
    “伊利亚?你在这里?”
  夜晚的微风将清澈的声音传到了伊利亚耳中,她转过头来,看到了不远处注视着自己的亚斯。
    “你在干什么呢?”亚斯微笑的问道。
  每次看到伊利亚,他都会带着温暖的笑容。但是慢慢的他察觉到,能带来笑容的伊利亚,她自己却失去了笑容。
    伊利亚手指在兰花上游动,本该闪烁的幸福的双眼暗淡无光。
  “眼前的这些兰花,并不能这样培育。它们有着独特的品性,每当它们在温暖的环境跟充足的水分滋养之下,花瓣就会因为营养过剩而生长超过负荷,直到它重到无法支撑,最后坠落。它妖艳无比却容易堕落,所以被称为断头兰。”
    “那么我就叫人将他们移到冷的地方,给它们施加粗肥。只要是你说的,我什么都愿意做。”亚斯轻轻的吻了吻伊利亚的脸颊,伊利亚却推开了他。
    “你为什么不能对爱丽斯托尔好点呢,亚斯。”
    “因为那根本不是爱情,如果作为友人,我可以对她至情至理,但是如果作为盲目愚昧的上辈主导的爱情,我完全不会妥协!!!”亚斯生气的说着。
  伊利亚听到了亚斯的话,眼中偶然间闪现的光芒再次暗淡下去。
    “但是,她是十分爱你的。俺看到她为了你而哭泣。”一方面她不想承认这个事实,另一方面却又受到良心的谴责。但是此刻,她希望自己能将这样的话说出口。
    “没事的,她就是那样,公主的糟糕脾气。”亚当无所谓的摸着伊莉亚的头发。皎洁的月光照耀在庭院,能听到花丛中兰花坠落的声音,花瓣散碎的轻响。亚斯环抱着伊利亚,完全不在意那些尅有可无的感觉,他只在意眼前的女孩。
  少女咬着下嘴唇,没有说只言片语,只是默默地感受着他的拥抱。
  天空尖尖朦胧,母后派来的属下将王子呼唤了回去。
  “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同意咱们两个的婚姻,所以,即使是夜晚的分别,也不要在意。”亚斯坚定地说着,但是伊利亚却失魂落魄的宛如没有听到。
   
     时间沙漏,滴答滴答的响着。伊莉亚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偷偷拿出水晶球。小巧的水晶球附着在她的手链之上,只要取出,就会慢慢变大。
  “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她摩挲着水晶球,但是球体的内部却暗淡无光。
     “伊莉亚~你已经谋杀了休憩,你已经谋杀的睡眠。哦,那清白的睡眠,那伤感的丝线编织的睡眠,那日常的死亡,疲劳者的沐浴,受伤者心灵的油膏,你全部失去了。”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是啊,她已经无法睡眠了。看着水晶球映出的苍白的面孔,深黑的眼圈,她知道自己都快疯了,过度的疲惫让她心力憔悴。
她甚至连水晶球都无法唤醒,二流巫师的女儿,真是二流中的二流。
而一生唯一成功的一次法术,却让她如此悲伤。
    “骗来的爱……是爱么。”
                                           刺玫
     “您同意了么?”
  那是在纳华之殿之后的乾星殿,也是母后的寝宫。华丽的艳阳红帘饰物过滤着摄入窗口的阳光,整个宫殿被温暖的红色充满。
  母后常年惧寒,而整个宫殿也都点缀着温暖的色调。墙面也是淡雅的黄色,墙壁上的壁炉烧着散发着香气的香油木,这些都不是特洛伊亚有的产物,但是她贵为皇后,这等东西就算远到大陆的尽头,也是随手可得。
  母后轻轻的咳嗽着,而亚斯半跪着俯在床头,眼睛看着母后。
  “没想到身子会老的那么快。再过不久,我这把老骨头也该见真神了。”母后面色红润,微微发福,但是依然掩饰不了岁月带来的皱褶,还有满头的银丝。
  “您身体那么硬朗,在过几十年,真神也会拄着冬木杖羡慕您在人间的长寿。”
  “呵呵,你啊,都是我把你宠坏了。来吧,来吧,我也想看看那个你嘴中时常念叨的女孩子到底是什么样子。”母后轻轻的拍打着亚斯的手掌。
  “恩,母后,你不会失望的~”
  
  “吧嗒吧嗒~”亚斯脚下的长靴与地面不断地触碰,发出清脆的声音,他渴望亲自将这个消息告诉伊利亚。
  前厅,纳华之殿,侧殿,亚斯不断地飞奔着,也不在乎对周围致敬之人的回礼。穿梭于宫廷走廊之中的身影,夹杂着轻声的窃窃私语。
  但是他心中所想的,仅仅是……
  “母后同意见面了,那意味着,我们成功的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双手附在两扇房门之上,亚斯轻轻的呼了口气,没有推开房门,就已经预想到伊利亚欢快的神色。但是,没有想到的是,房间空无一人。
  “伊利亚?”
  亚斯轻声呼唤着伊利亚的名字,但是空荡荡的房子里面没有一点点回音。
  心中出现了不好的预感,但是脑内却想不出伊利亚不在房间的话,会去哪里。亚斯将守在房门之外的仆人叫了过来,但是依然询问不出一个答案。
  “不如实招来,便是杀头之罪!”亚斯捏了捏拳头,然后两个支支吾吾的仆人终于开口了。
  “奴……奴看到了伊利亚小姐从外面回来,表情很沮丧,然后出去了,向纳华之殿的左侧……可能是出宫办事……”
  “碰!”
  亚斯一把将一个侍从推到在地,另一个侍从吓得赶紧跪了下来。
  “养你们这群饭桶有什么用!连一个少女都保护不好!”亚斯长吁了口气,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他顿了顿,然后离开了那里,只留下两个惊慌失措的仆人。
  “谨慎,需要谨慎,不能让怒火冲破理智的束缚。这个宫廷,必然有人窥视着我的松懈。”亚斯走向了伊利亚常常前往的花庭,果然,越来越多的兰花花瓣散落着。但是,此处依然没有伊利亚的身影。
  
  “昨晚的话,小姐殿下确实在这里停留了一段时间。”
  园丁奴仆似乎说到了有用的线索,亚斯追问着,得到了一个让他震惊的消息。
  “她似乎看到了公主殿下经过这里,然后跟了上去。”
  听到了这个消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亚斯疯狂的挠抓着头发,大脑一片空白,就剩下了对那个公主的仇恨。
  “果然,果然是爱丽丝托尔!果然是她,她想要毁了我的一切!”
  亚斯不断地踹着周围的花瓶,碎裂的瓷片与散落的泥土散落一地。掉落的兰花夹杂其中。
  “兰花……”他抬起了自己的靴子,停了下来,然后,转向了那个惊慌失措的仆人。
  
  “传唤爱丽丝托尔,在花庭见我。”
  仆人看着他冷酷的语调,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转头小跑着一边埋怨自己的多嘴,一边去传唤公主殿下了。
  王子的愤怒瞬间传遍了整个王宫,父王的病症,局势的动乱,都没有让王子愤怒到如此。一切的核心,就是……
   
     伊莉亚,她不见了。
   
  侍卫与守卫军都派了出去,帝王也默认了亚斯这种越权的举动。整个皇宫从纳华之宫到外四圣门在短短的一段时间,都被搜遍了,但是却没有发现伊利亚的任何踪迹。
  在王子的传唤过去很久之后,爱丽丝托尔才姗姗的走来。
  看着她慵懒的神情与不屑一顾的样子,亚斯的愤怒更加不可遏制。
  “喂,你叫我干什么,不会是让我帮你找那个贱女人吧。”
  公主的口气没有因为眼前男人的愤怒而有丝毫的改变。她是爱着王子,却无法想不到更好的言辞来诉说。她此刻因为亚斯找她却是因为那个女人而生气,王族的娇宠将她带入了深渊。
  “有人看到,你昨晚与伊利亚在一起。”
  亚斯的言语中透着寒冰,在不经意之间,他就像是面前公主一样直呼着对方。这点,似乎连他也没有注意到吧。
  “谁看到的!那个该死的奴才说的,本公主根本没有跟那样的贱民在一起。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爱丽丝托尔甩了甩头发,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你是不是跟她说了什么,你是不是逼她出宫。”亚斯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句话,他的表情已经因愤怒而扭曲了,扭曲到周围的仆从都祈祷公主不会再说出出格的话。
  公主停了下来,大家都紧张的张望着公主,公主的肩膀在上下抖动,更加糟糕的事情将要发生了。
  “如果你要处死我的话,请便!除此以外你说的任何话我都不想听。”公主歇斯底里的喊叫着,所有的仆人都跪了下来。
  “公主殿下,请不要说了。”女仆不断劝说着公主,但是王子已经达到了临界点,王子伸出了手,但是没有扇过去。
  公主原本格挡的双手放了下来,交错的手臂缝隙看到亚斯那张无比冷酷的脸,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时候的亚斯,是她从小都没有见过的样子。
  亚斯的嘴唇微微的张了开来,所有人都紧闭呼吸,等待着亚斯说出下一句话。周围仿佛被亚斯全身散发出的寒气凝结,寒冷的有如大陆北方的夜梦族居住的雪原。
  
  “传令,将爱丽丝托尔关入大牢,罪名欺君犯上,等候发落!”
   
  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王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所有的仆从头都深深地埋了下去,只有爱丽丝托尔怔怔的望着他。
  “请不要做这样的决定!”平、所有的仆从都为公主求情,但是亚斯更加斩钉截铁的说着:“我意已决,如果胆敢上鉴阻拦者,全部关进大牢。”
  亚斯甩了甩袖子,然后愤怒的转身离开了这里。在转身的刹那,他看到了公主的眼泪。透过那晶莹剔透的泪滴似乎能看到他自己,揭开伪善的表皮之后的自己。
  “你……真的会这样做么?”
  爱丽丝托尔哽咽道。
  亚斯停了一下,站立在门口,然后抬起他的左脚,向外迈出。
  “爱丽丝托尔……你好好反省吧。”
  
  亚斯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了哭泣的爱丽丝托尔。就像是从来没有这段缘一样,他毫不犹豫的离开了。生离与死别,有时候没有察觉之时已经完全成为定论。亚斯没有想到,他这一走,会成为永别。
  士兵将爱丽丝托尔殿下带到了大牢,而亚斯向四圣门飞奔而去。
  半途再次传来的消息,亚斯确认了伊利亚离开皇宫的消息。寒风骤降,在四圣门外,他愁眉不展。天空阴霾,将要下雪。想到此刻的伊利亚仍然不知所踪,甚至可能躲在某个墙角瑟瑟发抖,亚斯心急如焚。
  华丽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口,士兵骑着白色的骏马围绕着马车站定,等待王子的来临。
  天空已经飘起了细细的雪花,若有若无,但是依然能感受到那股冰凉。
  亚斯仰头看了看天空,匆匆的打开了车门。
  “王子殿下留步!”
  年老的内政长提着白色的长袍,向亚斯跑来。亚斯扫了一眼,便将马车布帘垂下。
  “殿下!您真的愿意让公主受牢狱之苦么!”
  内政长的声音穿过布帘,传到亚斯的耳中。马车还没有启动,亚斯冥思了一会儿,然后对着布帘将自己的声音传了出去。
  “她犯有足以至死的罪孽。”
  亚斯说完这句话,外面半天没有回应。他拉开了布帘,看到了年迈的老者眼光中透露着的悲哀的神色。
  内政长干裂的嘴唇慢慢张开,叹了一口气。
  “您曾经核实过么,您曾经用大脑去想过么,您的决定会给别人带来多么大的灾难。您的怒火让您蒙蔽的双眼,现在您需要作出一个明智的决定。”
  
  亚斯愣在马车华丽的座椅上,周围的士兵都整装待发,但是他却犹豫了。他不知道自己的怒火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一瞬间的思考让他几近恍惚。那样的怒火,是从他得到伊利亚开始么?还是仅仅从他渴望而无法得到日常的平淡生活开始。他渴望能够自己去创造一生,有相爱,有陪伴,而不是任人摆布,接受无尽的争夺与杀戮。
  “您在做错事,也许您自己并没有意识到。眼前的一切,宛若用手去折毁一朵玫瑰。玫瑰的刺刺中了你,是因为你冒犯了它。如果你因此而更加用力去折磨它,即使它香消玉损,您也会满身疮痍,最后,受伤的还会是王子殿下您啊!”
  内政长近乎恳求的语气并没有让亚斯说出了赦免的话,亚斯拉起了布帘,将内政长哀伤的面孔从自己视线内遮盖,然后轻轻的挥动了手臂,马车开始移动了。
  所有骑着骏马的士兵跟随着马车向前驶去,亚斯转过头来,从马车后面的孔看到了还站立在原地的年迈的老人,然后转过头来。
  马车轱辘与轴不断地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亚斯靠着马车内的靠垫,心情无比的沉重。
  “我作为王子,却不能让自己自由快乐,真是悲哀啊。而我身为王贵,却不能让一个女人保持微笑,感到满足,我……真是没用。”
  
  亚斯的喃喃声被马蹄声覆盖,最后归于王城的大道,消失于无影。
  
  四圣门之内,皇宫守卫之间,二王子斯马赫视察着卫国卫兵的强度,但此行不是他的实质。
  “冬日已近,宫殿四侧的除雪活动也需要卫国兵参与,让整个皇宫保持整洁也是你们的义务,知道么!”
  “是!殿下!”
  斯马赫随便敷衍着周围的士兵,然后目光却顺着窗口转向了渐渐离去四圣门的马车。大王子亚斯已经离宫,他冷冷的观望着这一切。
  这几日的演戏没有奏效,帝王对已经做得决定没有任何的改变,他们依然会立大王子为继承者,这一点么没有改变。
  他转身离开了守卫之间,不断地摇着脑袋。
    “亚斯,你真的没有一丝紧张感么,难道是你没有一点成事之心,。我将你作为敌人,真是多余了。”
     “对。”斯马赫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然后笑了一下。
  “我还需要去见见落魄的公主大人呢,那个嚣张跋扈的公主。”
  斯马赫笑着,想内宫走去,一个传令兵冲来,传来了帝王的命令。
  “命二王子殿下,速将公主带出大牢。”
  “知道了,我这就去办,辛苦了。”他拍了拍传令员的肩膀,然后坐上了宫内停着的马车。
  皇家大牢建立在皇城之内,与前殿纳华之宫有一段距离,斯马赫他的御用庭院之后,一面高墙阻隔,绕过四圣门东门,便到了。
  爱丽丝托尔,已经被关到了一个干净的牢房之中。
  这样的牢房与别处已经完全不同,干净的墙壁,地面也铺设着毛毯,但是对她来说,依然是奇耻大辱。
  那些士兵都离开了,她的大吵大闹也停止了。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一丝声音。单独一人的牢狱让她倍感恐惧。
  “喂……过来一个人啊,带我出去啊。”
  几近凄苦的声音从公主的喉咙中发出来,刚刚趾高气昂的样子已经一去不返。她抓着牢狱的铁质栅栏,向外张望着。
  整个牢狱,都没有一个人了。
  绝望伴随着委屈与痛苦让她心如刀绞,而原本的爱情就像是附上了皑皑白雪,冰冷而失去了生机。爱丽丝托尔手掌慢慢滑落,整个人靠在铁栅栏之上。眼睛慢慢的变得通红,视野慢慢的被泪水淹没,满脑只有过去的回忆。
  
  “来,爱丽丝,我们来玩游戏吧。”
  那是亚斯的声音,充满了稚嫩,爱丽丝托尔抬起头,看到了亚斯正在向她伸出手。她看了看周围,是一片草地,而她正坐在草丛之中。
  “好啊~”
  “今天是纳祭节,我要爬上宫殿最高的地方哦~”
  “啊……不行啊亚斯,那样很危险。”
  “没事啦,没事啦。我要做整个城市最接近真神的人,我会接收到恩赐的。”
  看着男孩阳光的笑容,爱丽丝托尔当时就着迷了。也许当时的自己还不懂得着迷这个词,但是当时的她,确实已经喜欢上亚斯这样一个男孩了。
  亚斯拉着她的手不断地在宫殿奔跑的样子早就成为每个人心中的一片风景,每日每日都会重复上演这样可爱的一幕。
  两颗耀星交替的升上天空,他们两人整天整天的在一起玩耍。爱丽丝托尔喜欢他将自己叫ML丽丝,简洁而可爱。她从来都会听从亚斯的话,直到亚斯越来越大,变得与她疏远了。
  看到亚斯整日烦恼,她也想帮忙,但是她不知道亚斯正是因为她而烦恼。她知道,亚斯有一个向往浪漫的心,可能是他喜欢阅读那些贫民的读物的关系吧。
  在长辈眼中,她与亚斯的结合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在这样的情景之下,亚斯不断地冷漠的对待她。她开始变得易怒,容易生气,喜欢把怒火发泄到仆从的身上,她不懂得如何挽回,一直都是单方面的她在接受与亚斯玩耍的事实,她不懂得如何去争取。
  “爱丽丝托尔,你以后不要常常这样不分场合就进我的房间啦,毕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亚斯冷淡的话语还是其次,她感到震惊的是,亚斯对她的称呼转变了。她向王后询问的时候,才明白了,她与亚斯的关系已经是所有人都认定的事实了。
  甜蜜而懵懂的感觉从她的心里不断地涌出,她忘却了那些烦恼的事情,一整天都与亚斯黏在一起。
  但是,亚斯却没有喜欢她。
  从开始的淡漠,到后来的厌倦,直到现在,亚斯甚至因为一个女人而憎恨她。她看着对面墙壁小小的窗口,心中已经无比绝望,爱情的绝望比肉体的禁锢更加痛苦。
  少女的眼泪慢慢滴落,滴在已经被擦脏的贵族长裙之上。
  “他……已经完全不喜欢我了……”
  
                 垂泪草
    索米拉历1205年第五个双星月,寒冷与冰雪笼罩了半个大陆,皇城特洛伊亚也没有避免。白雪皑皑,城市中的街道上已经行人稀少,每个人都待在家里,围着自己温暖的暖炉,跟妻儿谈着愉快的话题。
  但是,伊利亚没有家了。
  此时的伊利亚就在王都的小巷之中,看着本来应该是她的家的位置。白雪不断飘舞,降落在她的鼻稍,落在她的脸庞。
  她伸出了手掌,看着雪花降落在她的手掌之上。她打了个寒颤,单薄的衣物已经无法阻挡寒风的侵袭,此时的她,失去了方向。
  她的家,似乎在她的离去之后,寂寞的失去了一切的支撑,倒下了。只有半截墙壁还竖立着。远处池塘也变成了一片湿泥。
  泥土浑浊了池鱼,飘雪覆盖了残缺的旧居,只剩下故人愣在原地。
  “伊利亚,你本来可以过这样的平常生活,虽然艰辛,却很快乐。但是,你为了那些虚妄的幸福……反倒失去了所有。”
  看到同样爱王子的公主会变得那样伤心,都是自己的错,都是自己使用着罪恶的巫术,让王子神魂颠倒,如果不离开,自己会被那股罪恶感被折磨死的。
  伊利亚双臂环绕着身体,衣服已经变得脏乱与不堪,所有贵族的光环都已经在她身上消失了。
  祈求幸福的咒语,完全没有起到作用呢。她的母亲说过,“这样的东西使用一次,你就会得到幸福。”
  但是,她却只得到了痛苦。那种痛苦,让她即使享受到任何外界的满足都无法遮掩。她本来可以有着最底层的生活,但是她为了那些虚妄的富贵……反倒失去了所有。
   
    “这是神在惩罚我吧……”   
     伊利亚苦笑着,干涩而无力。
  她现在可以回去么,在亚斯温暖的怀抱中将这股寒冷抛在脑后。然后笑对伤心的爱丽丝托尔,最后努力地成为一个公主。
  但是,她不愿意被黑暗搀扶着度过晚年,最后郁郁而终。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
  肚子发出嘟嘟的声音,饥饿已经发出了预警。伊利亚咬了咬嘴唇,转头离开了她曾经的家。
  拐入另一个小巷,走到尽头,她看到了从前一直交易的店铺,在平民区,这样的折价店铺拥有很多家,很多穷人从小巷中购买一些廉价商品,然后去大街上兜售。
  一个老人扎在梯子之上,屁股坐着梯子顶部的平台,拿着斧子敲打着招牌上的铁钉。
  佝偻的躯体却散发出阵阵活力,周围地面上的雪也都扫了开来,店铺的门前留下一片干净的空地。
  “伊利亚,有些日子没有来了啊。”
  老头没有转过头,只是平淡的说着。
  
  她听到了老人的声音,但是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停在店铺门前,直到老人从梯子上下来。
  “祖琼伯伯,我能借您点钱么……”
  老人转过头来,上下打量着伊利亚。伊利亚的衣服肮脏,脸上也被冻青了,老人叹了口气,然后轻声说着:“看你这个样子,一定有很多苦衷吧……但是,我依然不能给你钱,因为我也并不是慈善家。”
  老人耸了耸肩,目光不断游离着,最后从柜子之内拿出一些散落的蜡烛跟几包火柴,然后递了过去。
  冬日的寒风越来越强,雪花也不断地飘舞。虽然老者给了她一些火柴,但是这样与将她赶出去没有什么区别,因为,在这样的冬日,想要卖出去火柴跟蜡烛是很难的。
  伊利亚被关到了门外,深吸了一口气。她明白了,多少交情都不能再穷人与富人之中营造一道可以交织的彩虹,她与亚斯也一样。
  她看了看天空的雪花,全身已经冻得将要麻痹,手指与耳朵则是刺骨的疼痛。委屈的泪水流了出来。
  “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伊利亚拖着脚步颤微微的走在大街上,街道上稀少的路人急匆匆的走着,没有多少人愿意停留。街道一片雪白,杂乱的脚印印在道路之上的白雪中。伊利亚迷茫的追着路过的行人,但是都被拒绝了。
  没有人会在这样的日子在街上停留,慢慢天色变得暗了起来,只剩下伊利亚孤单的走在王都的大街。
  
  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
  全身都冻僵了……
  给我一点点吃的吧……
  手指……
  
  “啪!“
  伊利亚冻僵的手指松了一下,装着蜡烛与火柴的口袋掉落在地上。她慌忙跪在地上,摊开了口袋,口袋中的蜡烛折断了几根,只有几个完好了。
  她把所有的蜡烛装进了口袋,然后继续走着。
  不少店铺已经关门了,她看着街道上紧闭着的窗口,还有里面的火光,神智越来越恍惚。
  如果卖不到钱,她连一个面包都吃不上,她也无法恳求在别人家借宿一晚。那些开着的酒店总是不需要她这样的员工,他还能做什么呢……
  天已经完全黑了,雪花不断飘散,特洛伊亚变成了美丽的雪之城,所有的屋顶被雪白覆盖,一片圣洁的白色。深蓝的天空与白净的雪鲜明的对比着,犹如童话般的浪漫。
  在王都的大道之上,角兽带动着的马车在大街上飞速移动着,亚斯一只手支撑着窗帘,另一只手搭在车窗边沿之上。他的眼光不断游离,审视着经过的街道。
  街上的稀落的行人不由得向这边看来,亚斯看着周围的建筑,想起了这条道路。
  
“伊利亚,都卖光了耶。”
“别这样啊,亚斯,这些应该是我做的。”
伊利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亚斯惊讶的朝后看去,才明白了刚刚不过是幻觉而已。
“就是左边的小巷,
  
  “你曾经是我的宝贝,你也是我对每个人夸奖不停地伴侣,我们曾经无话不说,心心相印。为什么我现在成为了一个多余的人,你就像是躲避一个病毒一般躲避着我。”
  他摇了摇头,让自己从虚幻中清醒。马车已经向小巷飞驰,他变得越来越紧张。
希望她会在自己的家停留……
  “隆隆隆……咔嚓!”
马车停了下来,然后听木落在了地上,亚斯踏着脚踏跳了下来,抬头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里……已经不像是能住人的样子。亚斯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伊利亚,她看到这样的情景,会如何想呢。这样寒冷的大雪天,一个穿着单薄的女子在哪里,她会不会遭到什么不测。
  亚斯心中所想的越来越恐怖,甚至眼中都产生了幻觉。
  “卫队长,将人分成两队,一队散开四处搜查,一队在这里搜索这个倒塌的房屋。”
  听到了他的话,他身边的士兵走向了废墟,木棍与砖石很快被麻利的搬开了,士兵开始了搜索,而且很快便有了收获。
  卫队长匆匆的走了过来,然后悄悄地凑在亚斯耳边低声说着:“殿下,我发现了很多可疑物品,我怀疑小姐殿下……是女巫。”
  “你在说什么?”
  亚斯高声的怒吼道,看到周围士兵传来了目光,他再次压低的声音。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他的坚定在下一瞬间动摇了,因为卫队长手中拿着一个冬木法杖。还有女巫的头巾与小而晶莹的球体,这些物品都是女巫必须的物品。
  无法抑制的紧张与慌乱充斥在亚斯的心头,他愤怒的扇了卫队长一巴掌。
  “一片胡言!”
  既成事实的黑暗占据了亚斯的头脑,他向后踉跄几步,然后站定。
  卫队长用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没有说完的话继续道了出来。
  “伊利亚是古代拥有媚术一族的巫女,在北方阿弗洛依然有这样的部族存在。微臣怀疑,她利用了女巫的能力,蛊惑了您,让您对她神魂颠倒。”
  看着卫队长坚定地表情,亚斯的怒火更甚,他一脚将卫队长踹了出去,自己有向后跌去,几个士兵扶起了他。
  黑暗已经笼罩在他的心头,他的内心开始动摇。这样的打击让他瘫软的靠在马车靠座之上,完全无法言语。
  自己……为何会喜欢上一个身为贫民的少女呢……
  为何会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就会心动……
  难道,这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马车的窗口外,街道的风景不断地向后移动着,亚斯保持着沉默,而整个马车上所有的人的压抑着。
  他木然望着外面的风景,一个女孩从他的视野中一闪而过,身着他赐予少女的连衣裙,虽然很脏,但是却依然可辨。
  马车渐渐慢了下来,卫队长转头看着他,似乎想要说什么。
    “走吧……”
  亚斯轻轻的挥了挥手,马车动了起来。车轮开始转动,雪花飞溅,与天空飘散的雪花淹没了道路的轮记。
  牢狱中的公主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在牢狱之中她无法揣测时间的流逝。一切绝望中的自我安慰都被送入了坟墓,牢房阴湿冰冷,但是亚斯的话更让他痛彻心扉。
  既成事实的悲怆变成了密密麻麻带刺的藤蔓,穿刺着她的心脏,折磨着她周身的每一个细胞,向山妖的毒素一样蔓延全身。
  “这是梦吧……”
  过度的紧张已经让她神志恍惚。
  及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此刻却头发凌乱的躺在牢狱之中。那种心酸的摸样,任何人看到,都会产生恻隐之心。
  牢狱的大门打开了,她听到了开门声,慢慢的爬了起来。
  但是爱丽丝托尔还没有说话,走进监牢的二王子斯马赫就开口了。
  “公主陛下,我恐怕不能救你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爱丽斯托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连二王子殿下都无法将自己救出。
  “你让王子那么生气,可能会被……”
  斯马赫露出了惋惜的神情,轻轻摇了摇头。
  爱丽丝托尔就像是瞬间被冻结一般,她完全愣在那里,手掌还紧握着冰冷的栅栏,但是却没有了其他的力气。
  “为什么……”
  她低声的喃喃着,完全失去了趾高气扬的公主气质。
  “你自己忍耐这段牢狱时光吧,可能会久一点……我会来看你的。”连二王子自己都对自己的演戏功力感到赞叹,撒谎的时候甚至都不会有任何多余的面部表情。
  斯马赫看了看完全失去了魂的公主,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优雅的转了个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了出去。
  本来他来到这里,是为了传达躺卧在床的父皇的旨意,但是,他还想多折磨下这样嚣张的公主。
  “我多折磨你一段时间。谁让你是那个笨蛋王子的爱人,爱丽丝托尔公主殿下。”
  斯马赫抬起脚步,跨出了监狱大门。斯马赫心中的黑暗完全遮蔽了星空的光芒,那种恶,伸手不见五指。
    而在牢狱之中的公主,已经打开了死亡的倒计时。
  牢狱的样子,也许身为王子的亚斯从来没有见识过。他的言辞,却让一个与他相同的女孩被送去了牢狱忍受折磨。暗夜的那双魔手,可以将天空飘荡的明灯都遮蔽的看不到一丝光亮,然后,他们习惯了黑暗。习惯了趾高气昂,习惯了轻言他人的生死。
  到底是黑暗统治了尘世,还是光明遗弃了凡间?一切不得而知。
  “亚斯,我一直希望能成为你的妻子。当我偶然听到帝王谈到我们的婚事,我好高兴呢。”
  监狱再次空无一人,爱丽丝头靠在墙壁上,仰着头痴痴地笑着。
  “也许在你的眼中,我一直是一个娇蛮的公主……但是,我却只想做你的公主。”
  已经出现幻觉的爱丽丝托尔看到了亚斯就在她的身边,在静静地聆听着,那种安逸的样子是她从来没有见到的。
  “也许你不记得了,很小的时候,我愿意陪你到任何一个地方玩耍,我愿意因为你被母后责骂,我愿意为你做一切。”
  公主不断地自言自语着,说到了他们的相识,他们的婚姻,说道了有关于亚斯的琐碎的往事。
  “呵呵~呵呵,那个时候,生命中有了你,然后我的余生都满足了~”
  爱丽丝托尔咯咯的笑着,笑声回荡在整个牢狱之中。她能听到亚斯的声音,她满足了。
  
  执政长听到了帝王的耳语,慌忙的赶到牢狱之时,公主已经死去,侍卫从她的身边拿出了一封信。
  
  “如果说有人会珍惜我,除了远在北方疆域的父亲,就是执政长图内顿伯伯了。
  伯伯,白鸟不会容忍自己的翅膀受到沾污,我的心也没有宽裕到与海洋等同。现在的自己的心,犹如有人拿着刀剐,我脆弱的身体已经无法忍受。
  我将会与神会面,对不起。
                                            ——爱丽丝托尔·赛琳娜 ”
  
  执政长将少女的面庞抬起,她带着微笑,但是眼角却有泪痕。
  老者颤微微的站了起来,然后在侍卫的搀扶下离开了牢狱。
  
  “德更斯,你知道催泪草么……”
  执政长转头看着那个年轻的侍卫。
  “……”侍卫沉默不语。
  “垂泪草,清晨跟傍晚都会在叶子表面渗出晶莹的水珠,然后聚集的多了起来,就会滴落,就像是哭泣一样。”
  “如果,它有生命的话,它会为谁而哭泣呢?”
  老人看着没有回答的侍卫,苦笑的说着。
  “没有人会知道。”
  
    一路上,老人都没有掩饰自己的泪水,泪水顺着脸庞流下,打湿了衣衫。
  
                                     剜心菊
  “什么?”
  皇家庭院之内,斯马赫正给独弗鸟喂着食物,一个侍卫从了进来,将所知信息告于他。
  那是爱丽丝托尔公主自杀的消息,斯马赫手抖了一下,鸟食全部散落在地上,就像是飘落的种子,带着他最后的良心,而独弗鸟也受惊的飞走了。
  “可恶。”他看到欢喜雀已经飞到了地上,啄食着鸟食,便一脚踹了开来。
  那个侍卫看着斯马赫一反常态的发飙,便不敢继续言语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整个房间变得沉默了,连鸟兽都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斯马赫看到欢喜雀并没有任何惊吓的举动,一直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它们不知道生命的威胁,斯马赫最仇恨的就是这种样子。
  “把刀拿来。”
  斯马赫面无表情的向侍卫说道,侍卫慌忙拔出了腰间的佩刀,递给了他。
  “嗖!”
  细长的佩刀划过空气,发出一声极细的声音。欢喜鸟并没有被击中,在这样的情况下,欢喜雀才有了些警觉,扑扇着翅膀想要飞起来。
  “嗖,呲呲!”
  它刚刚飞起,第二刀就在空中划下,鲜艳的羽毛飞散到斯马赫的头上,肩膀上。紧接着又是两刀,那只可怜的欢喜雀在空中便被划成四截,血花飞溅。
  斯马赫静静地站在原地,血液染红了他的衣物,他没有在意。只是仅仅的站着,那名侍卫也同样笔直的站在原地。
  斯马赫拿出手绢,轻轻的擦拭着刀锋,因为公主的死,心中不是滋味。这个时候,侍卫的存在让他感到十分的碍眼。
  “滚!你为什么还站在这里!滚!”
  斯马赫的怒吼回荡在整个皇宫庭院之内,那个侍卫快步离开了,然后整个庭院又只剩下斯马赫一个人。
  “笨蛋……你为什么会去死……”
  他扔掉了佩刀,坐在了庭院的假石之上。
  “现在,我的心已经没有退路了。”
  独弗鸟在天空盘旋着,沙哑的高声鸣叫着。下雪之后,独弗就再也无法见到了,它会藏匿在某个洞穴,跟陆地上的动物一样找到自己温暖的巢穴。
  
  但是,在特洛伊亚街道上徘徊着的伊利亚,却没有这样的幸运。
  “冷……”
  伊利亚伸出僵硬的手臂,揉着手掌,手腕处与脸上裸露的皮肤已经失去了知觉,触碰一下都没有反应。
  白雪飘落,道路边缘一片皎洁的白色,中央被行人踩过才微微露出一点道路的样子。她已经在这样的环境下走了很久了。
  一直都没有任何人购买她的火柴,而且……她实在是走不动了。看到路过的行人也不再想追逐,只想休息一会儿。
  她靠在路边的墙壁之上,似乎感到了微微的温热,应该是从墙壁另一头的壁炉传来的。她享受着一瞬间的温热,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尊贵的先生,您需要火柴么。”
  心跳的扑通扑通,那是亚斯的声音。伊利亚猛地转过了头,寻找着亚斯,前方只有一片白雪。
  “别动~放两支蜡烛的话,很可爱啊~”
  另一边?伊利亚再次转过了头,亚斯俏皮的声音就像是在她的耳边一样,但是她却找不到亚斯的身影。
  天空飘落的白雪都来不及构成亚斯的轮廓就已经落下了,就像是失去翅膀的小精灵,落地摔成一片皎洁的白雪。伊利亚背脊靠着墙壁,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蹲在了墙角。
  “我……真的是坏人么……”
  伊利亚祈望真神给予她一个回答,但是并没有任何回音。
  
  “太冷了……”
  伊利亚手指完全麻木了,装着火柴的口袋掉在了雪地上。
  “湿了就不能卖了……”可悲的条件反射让她本能的扑了上去,将火柴搂在一起。
  看着手中的火柴,她呆住了,然后拿起一根火柴,点燃了它。跳跃的橘红色的火苗散发出阵阵热气。
  “好温暖,亚斯。”
  火柴烧到了手指,她都没有感觉,她只是享受着,幻想着亚斯在她的身边。一支又一支火柴被点燃,她用幻术迷惑着自己,仿佛看到了无数的美食,还有温暖的壁炉,亚斯的拥抱……
  视界出现一道裂痕,然后整个法术破灭了,再次看到茫茫的白雪,还有漆黑的天。
  她仅仅是一个半吊子的女巫。
  火柴慢慢的被她点完了,蜡烛也被雪花扑灭了。
  伊利亚的意识慢慢的模糊了,她仿佛看到自己穿着盛装跟亚斯在豪华的宫殿跳着舞,亚斯会将她抱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吻她,称她为自己的妻子。
  这个时候,一个念头闪现了出来,从记忆的深处。她想起了当时母亲的话。
  那是一个多么可笑的现实啊。因为现在的她,清晰的回忆起来,那个法术的使用方法。
  在那一刻,王子将要离开的那一刻,她犯了一个足以湮没人生的错误。
  
  “其实,那个法术本来就念错了吧……”
  那么,那一刻的决定,是王子自己的决定。
  伊利亚的唇角露出一抹微笑,她感到全身的变成轻松,变得温暖起来。
  伊利亚扔掉了所有的蜡烛,然后靠在墙壁,一直都勉力支撑,此刻全身的释怀让她不在惧怕寒,靠在墙壁上睡了过去。
  “亚斯,我爱你。”
   
  “不……我要下车,车夫,快停下来!”
  亚斯慌张的叫停了马车,此刻马车已近驶入了皇城。
  “不,我不相信!”
  亚斯拒绝了眼前的事实,他不相信这一切,不管有多少依据。
  他疯狂的在街道上奔跑着,他才不管自己是不是体力不支,是不是双腿已然抽筋。他只是不断地询问者,不断地奔跑着。
  
  “我的错……”
  亚斯的双眼通红,寻找不到伊利亚让他倍感焦急。他看着天空的飘雪变得更加繁密,已近完全入夜,寒冷的风次着他脸上生疼。
  亚斯手指捶打着墙壁,血液与冰雪混合起来,变成暗淡的粉红色。
  “我的错……”如果那一刻在马车的他没有犹豫,而是直接跳下马车冲向伊利亚,现在就不会在这里苦苦寻找。
  
  “伊利亚,你到底在哪里?!”
  亚斯用尽最优的力量,转到了下一个路口。一转弯,他看到了不远处一个被白雪半掩的躯体。
  悲伤,崩溃,哀痛,自责,亚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只能让他在狂乱跟碎裂中不断地轮回着。
  脚步拖动着身躯,他飞奔了过去,然后跪倒在地上,白雪飞溅在他贵族华丽的衣衫之上。
  “伊利亚!伊利亚!”
  没有一丝回应。
  伊利亚静静地躺在地上,带着满足的笑容,宛若世上所有的甜蜜都已经尝尽一般。但是,那个笑容已经被风雪凝固,飘荡的雪花不断凌虐着伊利亚的脸庞。
  “不……伊利亚……你睡着了?”
  亚斯的泪水不断地溢出,他呼喊着伊利亚的名字,但是伊利亚却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他试了试少女的鼻息,已经没有任何感觉。
  “不会……不会的,还有救。”
  亚斯的心脏就像是停止跳动一般,慌乱的狂乱的眼神不断地游离着,他将自己衣服脱去给伊利亚冻僵的躯壳披上,然后将伊利亚抱了起来,背着她在道路上狂奔。
  “笨蛋,为什么会到这样的地方,为什么会在这里睡着!”
  亚斯不断地说着,即使泪水渗入了嘴唇。严寒将泪痕冻结,整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亚斯背着伊利亚向皇城奔跑着,路面的湿滑让他不断地摔倒,然后再爬起来。下吧都磕破了,整个脸上都是血迹,还有肿胀,但是他还是疯狂的向皇城跑去。
  “再等等,快到了,等下就让御医来给救你,我会叫上整个大陆最好的御医,我会在你的身边,你不要怕……”
    亚斯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着,他的声音不断哽咽,伴随着过度透支体力之后的干咳。但是,等他跑到皇城的时候,御医已经确诊了伊利亚的死。
  在悲痛欲绝的同时,他知道了爱丽丝托尔死于牢狱之中的事情。双重打击让原本天真的王子一瞬间变了个样。
  浪漫毁灭了,童话破灭了。在舞台上浪漫的王子与庶民的相恋只不过是一场虚假的戏剧。从那一天开始,王子失去了所剩不多的纯真,还有对生活的渴望。
  贤臣与帝王都变得很高兴,因为王子开始关注政事,开始显露出自己的铁腕。
  只有老执政长每每看到他,便会带着忧伤的表情。
  “你的心已经成为了什么?是黑色么?还是虚无?”
  过往的情形已经淡忘,就剩下一颗冷酷的心,一颗失去了所有的光亮的黑暗。
  冬季转瞬而逝,大陆的春天来到了。整个特洛伊亚开始了初春的节日,纳祭节。
  大人与小孩都登上了自己家的屋顶,拜祭了祖先,并许下了愿望,然后将一个红色的布条绑在烟筒之上,象征着来年的幸福。
  “王子殿下,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还有纳祭节的活动……”
  小小的仆从第一天来到皇宫,他满怀信心的推开了房门,用洪亮的嗓音宣告着这一信息。
  但是他看到房门内的场景之后,笑容瞬间凝固了。
  “不必了,二王子已经回去了,你说是不是呢?”
  亚斯擦拭着手中的剑,地上血迹斑斑,二王子斯马赫躺在地上,他与他的自信一同见鬼去了。
  亚斯转过头来,眼神锐利如鹰。
  “是……是……”
  可怜仆人的入宫生涯,截止在第一日,亚斯舔了舔飞溅在脸上的鲜血,优雅的踱步在房间内。巨大的落地镜倒映出他的样子。
  一把剑插了进去,然后巨大的镜面随着过去的他一起碎裂了。亚斯转身离开了房间,从此之后,那个房间再也没有被人打开过。
  因为也许是受到了诅咒,从破碎的镜子之中流出殷红的血液,慢慢汇集成一片水洼,上面开满了菊花,清洗过那里的仆人都疯了,因为她们看到,那些菊花的花瓣之中,都是一片殷红,就像是人的心被取出一般。
  年复一年的春日,从房间的窗口吹来阵阵凉风,菊花不断摇摆着,它们记录了这段往事,一个讲述童话终将会破灭的故事。


后面即将发出的浪漫系童话还有
    《指尖之隔》
    两个彼此暗恋的人因为王都的灾难而聚在了一起,当王国命悬一线之际,他们能否拯救王国,或者拯救自己的爱情。
    《十三月的爱恋》
    十三个月的校园生活,她能否遇到自己心爱的男人,或者……早已遇到却从来不曾注意。
发表于 2011-4-6 20:11 | 显示全部楼层
先说下……3万貌似不是长篇,是中篇。应该归类在短篇里吧。
 楼主| 发表于 2011-4-6 23:34 | 显示全部楼层
LS,你没看论坛版块的最上部的规定么……

上面明文规定 长篇为3W字以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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