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原创】双刀无畏·第一卷·刻印者（水平保证，不过也许不够轻）

夜月生

第一章 The Day
这是个怎样的地方啊。灰色的天空，紫色的沙滩，还有澎湃奔流着的，金色的大海。
脚下传来柔和蓬松的触感。我出来得太急没有穿鞋，不过幸好这里都是些柔软的沙子，没什么大问题。
等等，虽然对我来说没什么，可是她呢？
我停下脚步，望着身边的女孩子。有着一对洋娃娃般漂亮的大眼睛的她，正紧紧的牵着我的手。她与我一样赤着脚，在这沙滩上没命的跑了快一天了。
女孩没有说话，只是用疲惫的目光望着我。也许她早就已经到极限了，只是不愿意让我更加担心，所以才一言不发吧。
我一把抱住了她，感受着那羸弱身躯的温暖。
“有你在，实在太好了。”我闭上双眼，低语着。
哪怕是豁出生命，我也要保护你。在一无所有的现在，这已经成为我存在下去的唯一的意义了。
“乖，别哭了啊。”她这样说着，柔嫩的指尖拂过我的面颊。
怀中的热度突然间消失了。我愕然睁开眼睛，只看见无边的金色包围了自己。这是在金色大海的正中央，而安慰着我的女孩，已经不见了。
抬头四望，在海天相接的地方，我看到了她的身影。那小小的身躯，正在惊涛骇浪中朝我舞动着手臂。
“等着，我马上就来救你！”
我用尽全力的想要朝她游去，可是却几乎无法前进。相反，我自己的身体一个劲的下沉，感觉就好像陷入了流沙一样。
可恶！完全沉到水里了，看不见她了！我唯一的珍宝啊！
我拼命的朝她的方向伸出了手。可是，身体却反而朝着金色大海的更深处沉去了……

“呼哈——呼哈——”我大口的喘着气，从床上爬了起来。现在还不到六点半。窗外还是漆黑，不过第一抹晨曦就快要到来了吧。
“你又做噩梦了？”耳边响起了女性的声音。不过她那种语气与其说是关切，还不如说是嘲笑呢。
一转头，我望见了说话的家伙。这个身穿白色礼服的美人是归国华裔，全名杰西卡•冯。杰西卡通晓十来种语言，算是顶级的知性美女。据说她的追求者很多，多到每人送朵花就能铺满一条街的程度——不过这是杰西卡自己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我就不知道了。
杰西卡的身份是咖啡店的店主兼咖啡师。而在她的咖啡店里，我扮演着侍应生的角色。
“大姐头，干涉雇员隐私是很不道德的行为啊。”我淡淡的回击道。
“Damn you！你这家伙还是一点都不可爱。”本该教养优良的咖啡师吐出一句粗话。
其实可爱不可爱什么的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你的表现要是让追求者们知道，也许得分会大幅度降低吧。
“陈铮，得分降低什么的我倒无所谓。不过我觉得你的薪水一定会大幅度降低。”
“啊？大姐头，你该不是又用了什么读心术之类的怪招吧？”
“没有。”
“那你那副暗爽到内伤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
“baby，这个月薪水克扣一半，我想你一定没意见吧？”
“……谁会没意见啊！你这是在公报私仇！这也太卑鄙了吧！”
“好啦，我让一步，只扣你四分之一如何？”
“不干！凭什么啊！”
“不要负隅顽抗啦，宝贝儿。”杰西卡嫣然笑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要是我不明着克扣你，我肯定会在背后给你好看的。二选一，还是破财消灾比较划算吧。”
真让人火大！不过这话也有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她真的暗地里使坏，我可受不了。
“大姐头，算你狠。”我恨然说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次我就认了。”
“哈哈，这样就对了嘛。不过你还真别不服气，我确实没有用什么读心术啊。”杰西卡从容的说道，“你属于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懂点心理学技巧就能看透你的心思了。”
“真的假的？我一直都觉得自己隐藏得很深啊。”
“对普通人来说确实很深了。至少常来我们店的那个无可救药的女孩子，就从来没有看透过你的真面目吧？”
听到店主的这句话，我的脑中浮现出那个女孩的身影。那个孤寂冷漠，心覆冰雪的少女。
“她不属于我们这边的世界。但愿她永远都不要看透才好。”我发自内心的祈愿道。
“我们这边的世界也没有那么差劲吧。”店主似乎有些不满，“赶紧起来做事，别给我偷懒啊。”

束好马尾，左眼别上茶色的单边眼镜，套上杰西卡特别订做的制服。镜子里呈现出的，是一副标准的侍应生形象。
面对镜子做出热情的微笑。要一整天都维持这种温和无害的表情，还真是辛苦呢。我这样感叹着，走向了前厅。
店内的摆设是纯粹的欧式古典风格，该说是那家伙的个人趣味吧。不过倒意外的受附近的学生欢迎。学生指的是附近那所蓝石学校高中部的学生，都是些钱包发达、大脑贫乏的小东西。
店的正中央，立着一座真人大小的赫拉克里斯石像。大力神手持的长剑上，巧妙的镶着一幅电子日历。老实说这个雕像放在这里很不协调，不过对我来说倒是很方便。
顺便一提，本店名叫“The Day”，据说是“The day I meet you”的意思。坦率的说实在是很俗气的名字。啊，身体感到一股恶寒，果然只要在店里就不能说那个家伙的坏话吗？
打开店里的门窗，清晨冷冽的空气窜了进来。我深呼了一口气，开始了属于侍应生的一天。

窗外，夕阳的余晖洒进店里。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啊。我靠在柜台边，观察着店里的情形。
一群女生坐在大力神塑像边的桌子旁嬉笑打闹，谈论着诸如某某和某某勾搭上了，或是新来的王副校长很帅很有型之类的话题。四周角落里则坐着几对情侣，静静的享用着自己的空间。
“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呀。”柜台边上站着名为杰西卡的咖啡师，一边从容不迫的调配着咖啡，一边浅浅的笑着。
“那是当然啦！大姐头，元气美少女可是最萌要素之一哦！”我托着腮帮，打诨道。
“看来你很闲啊。你是不是想让身为店主的我亲自去送咖啡呢？”
这话里显然带着杀意。我赶紧端过三杯煮好的咖啡，走向那群女生的桌椅边。
“喏，首先是公主其之一的拿铁！”我优雅的放下一杯咖啡，顺便给那女生奉送一个纯度一百的微笑。后者顿时面颊潮红：“啊，啊，我……”
对付这种花痴，实在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接下来，不理会她的失态，我作势牵过第二名女生的手，俯身俏皮一吻。惊叫声中，蓝山咖啡，送出。
“好啦，公主其之三，请收下这杯来自爱尔兰的浓浓情意——”我将最后一杯咖啡轻轻托起。满怀笑意。
“虚伪的白痴。”宛如数九天气一般寒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手一抖，杯子哗一下的脱手，摔在地上碎成几块，幸好没有溅到人。“公主”们全都惊叫了起来。
我的目光像被磁铁吸住了一样，聚集在新出现的女孩身上。
高挑的身材，稍显黝黑的健康肌肤，一头黑发束成极细碎的小辫拢在脑后。最引人注目的，则是那如深渊一般遥远的灰色目光。
我在心里幽幽的叹了口气。这个无可救药的女孩，果然又来了啊。
“黑冰妖！”公主其之三下意识的喊了出来。灰色眼眸的少女朝她一瞟，她立刻脸色一白，拉起同伴朝角落里逃去了。
这样，咖啡厅的正中央，就只剩下我和灰眸少女两人。而这个被蓝石学校的女生们蔑称为“黑冰妖”，真名叫做黄雯的少女，现在正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我。
“嗨，我寒冷的女神！”我轻松的向她一挥手。
“色痞，弱智，伪君子。说的就是你这种东西。”黄雯这样说着，和我错身而过，自己坐到边上的一个双人桌边。
我马上跑到她身边，亮出了春花灿烂的笑容：“好久不见了。你真是越来越迷人了，我无可取代的宝贝。”
“我昨天才来过。”黄雯依然出言不逊，“痴呆，你的智商就和三岁小孩差不多。”
“可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我对你深深的眷恋，绵延不绝；我内心的苦痛……”
我还要继续叙说，却被黄雯冷冷的打断了。
“如果你再耍嘴皮子的话，我一定会把你的舌头拔出来，踩成肉泥。”
我吐了下舌头。光是想想都超痛的。
“女神大人还真是残忍啊。”我一欠身，献上更明亮的笑容，“那么，今天要点什么？”
黄雯的脸上，流露出似乎是被笑容融化了一样的表情。但她立刻又板起了脸，甩出冷若冰霜的句子：“棕榈猫。口感跟以前一样。”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朝柜台边的白色咖啡师走去。
kopi luwak。我也是到了The Day咖啡店，才知道有这种咖啡。它特产于苏门答腊，当地人把红咖啡豆喂给棕榈猫吃，然后从猫排出的粪便里分离出未被消化的咖啡豆。如此精制的咖啡豆，全球每年产量不足500磅，是名副其实的终极咖啡。
在The Day，kopi luwak标价950元/杯。而黄雯在店里预存的钱，现在还够喝两个月的kopi luwak。真是万恶的有钱人啊。

我侍立在刚才的“公主们”身边，和她们有说有笑。不过我的身后，有股带着愤怒和诅咒的视线一直在瞄准着我。
当然，以我的听觉，完全能了解到视线的主人正在干什么。
黄雯现在正不满的攥着昂贵得要命的杯子，嘴里用极小的声音念叨着：“该死，那个色痞，弱智，到底和那些家伙讲些什么啊！”
很抱歉啊黄雯，作为正常人的我可是感觉不到你的愤怒的哦。我现在只感受到某位“公主”手心的温暖而已。
拉住我的手，那女孩子甜甜笑道：“啊啦，你过来啦。刚才洒落的那杯咖啡就不要你赔我啦，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可爱的公主其之三，您有什么要求？您的骑士一定会为您办到的。”
听到这句话，“公主其之三”凑近了我的耳朵，低声道：“我说你不要再和那个黑冰妖那么亲密了呀！”
“不要用那么可怕的名字称呼可爱的女神哦，公主其之三。”
“喂，不是吧？咖啡王子，难道你看上那个又阴沉又恐怖的魔女了？”“公主其之三”挺起胸膛，不满的嘟起嘴，“她哪点好了？虽然咪咪是比我要大一点……”
我露出苦笑。倒是另外两位“公主”直接哧哧的笑了起来。用“一点”这个词来形容飞机场和神女峰的差距，确实有点不太合适。
“公主可不应该随便把咪咪这样的词挂在嘴边哦。那样会让人讨厌的。”我在飞机场“公主”的耳边吹了口气。
对方脸上微红：“也不是故意要说那个，总之你不要和那种人粘在一起呀。”
“红红说得是啊。”旁边的女生附和着，特意压低了声音，“那种人，没准哪天拿起菜刀把人杀了也不意外啊。”
“嗯，而且还会分尸……然后踩在尸体上阴险的冷笑。”
“说到这个，我倒是听说了奇怪的传言。四班前几天有两个学生失踪了，然后今天早上搞清洁的大妈在林子里发现了他们的尸首啊。尸体残缺不全，死状超恐怖的。”
“不是吧？我怎么没有听说，不是你瞎编的吧？”
“是真的哪！我是听小卖部大叔说的。好像学校有在封锁消息哦。”
女生们唧唧喳喳的讨论着可怕的传言。侍立一旁的我有点坐不住了：“我说，我的公主们，不要在这里说这么恐怖的事情啊。”
“可是人家害怕嘛。”公主其之二。
“就是，就是。杀人的说不定就是那个黑冰妖哦。怎么看她都像杀人魔。”公主其之一。
“对啊。咖啡王子，你小心那个女的啊。没准晚上把你约出去，然后就把你砍死，还要分尸啊！”公主其之三。
真没办法。我伸出食指，依次在三个女生的额头上各点了一下：“别瞎说了！这种事想想都知道不可能的嘛。”
三个女生却突然畏缩的挤在了一起，颤抖的手指指着我。
我转过身。女生们手指的方向，黄雯正像鬼魅一样阴森的站在我面前。
“你最好相信她们的话，色胚。”黄雯用低哑的声音说道，“我真的会杀了你的。活生生的，把肉一片一片的削掉！”
看起来是有点恐怖的样子，就连我也吓了一跳。
黄雯又盯着那三个女生说道：“还有，那边的杂碎们。你们也好好的等着！”
女生们“啊——”的尖叫起来，像躲避魔鬼似的朝店外飞快的冲去。
“嘿——嘿——”黄雯就像一个真正的恶魔一样笑了起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双手猛的抓住了黄雯的胸部。事实上两只手都还抓不住，真是雄伟的高峰，感觉很不错哪。
一刹那间，愕然失神的黄雯。
“啊，好有弹性。波形这么可爱——”我一本正经的断言道，“你想装成杀人魔也不像啦。”
“我，绝对，会，杀了你！”满脸胀红的灰眸少女捂住自己的胸部，夺门而逃。
我凝望着少女远去的身影。不管别人怎么想，我可是很清楚你是不会动手的啊。
“不过，我可是会动手的哟。”来自现实世界的声音。
我一侧过头就对上了店主杰西卡的目光。
“啊，大姐头？”
“要是你还不赶紧把店里收拾干净的话，我绝对会动手——”女咖啡师雍容一笑，“把你这个月的薪水彻底扣得一干二净的。”
我这时才想起地上碎掉的咖啡杯现在还没收拾。
“啊美丽善良的大姐头，明天可就是十八号的发薪日了啊，我知道你不会那么狠心的……”
“那就别废话。”
“OK我这就去！”
刚转过身，我忽然想到了什么。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杰西卡问。
我的目光驻留在黄雯刚坐过的位置上。
“大姐头，我想再问你一遍……那个kopi luwak是真货吗？”
“这个问题实在太失礼了。”咖啡师的嘴角微微上翘，“那绝对是真的哦。因为我是不会说假话的——这一点，和你可大不一样。”
原来如此吗。
“那个女孩，也许真的很可怜呢。”我喃喃的说道。

晚上9点，已经是The Day的打烊时间了。收拾完店务，我躺到柜台后的长椅上。刚要闭眼，白色的身影占据了我全部的视线。
半透明的超短薄纱，遮不住杰西卡的玲珑身段。尽管如此暴露，却没有半点轻佻的感觉，反而给人以庄严圣洁之感。
“哟，大姐头。这身轻纱蛮惹火的嘛。”我调笑道，“是要去勾引谁么？”
咖啡师修长的美腿靠到我手臂边，削葱般的玉指拨弄起我的双唇：“勾引你，好吗？”
圣女模式改为魔女模式了。
“大姐头对我这么好啊。”我拨开她的手指，“不过不好意思，小可敬谢不敏。”
“切，有抗体了啊，真无聊。”店主优雅的含上一支红色的大卫杜夫香烟，zippo的火星在空中闪动，“话说回来，你的工作怎么样了？”
她所说的工作，当然不是指咖啡店的事。那是属于“我们这边世界”的，隐藏在黑暗之中的，我真正的工作。
“昨天有牺牲者出现，下午那些女生传的就是这事嘛。不过我还没有找到界鬼们的巢，晚上我会去继续追查的。”
界鬼并不是现世的生物，它们来自与现世接壤的异界——冥渊。这种以人类为食的异形，拥有钢筋铁骨的身体，是人类的武器完全无法匹敌的掠食者。
幸好秘密研究机构通过某种手段成功改造出特殊的人类，各方面能力都会全面提升，足可以与界鬼抗衡。而我就是其中一员，主要工作是猎杀各地出现的界鬼。至于在杰西卡的店里打杂之类的，只是一种掩护的身份罢了。
“对啊，所以其实我可以不给你薪水。”
“喂，这是另外一码事吧？”
还有，你肯定用了读心术了吧。
“看在再扣你就要哭了的份上，我就发发慈悲放你一马吧。不过，我刚才问你的倒不是那些虫子的事——”杰西卡顿了一下，“新来的家伙你去见了他没有？”
“哦，你说新上任的地区监理，外号叫什么黄金蝰蛇的？他也没找我，我才懒得理会他。有事了再说吧。”
地区监理是我的顶头上司，按惯例，职位为特安员的我应该听从他的指导。不过以前的地区监理都不怎么管事，何况我喜欢自由行动，所以不怎么和地区监理接触。再说了，黄金蝰蛇这个外号一听就知道他是男的——我有去见他的空，还不如多逗美女玩玩呢。
“也好，随便你吧。”杰西卡站了起来，呼出一圈雪白的烟气。
与此同时，我手里被硬塞了一个冰凉的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块不规则的绿色水晶。
“我有事出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店主朝我挥手，“拜拜。你不要被虫子干掉了哦。”
所以才把The Day唯一的钥匙给我啊。可是，你居然会担心我的安全，我都有些感动了。原来觉得你刻薄吝啬冷酷无情只是我的偏见吗。
“虽然死掉可以省下这个月的薪水，不过这样廉价好用的苦力也不容易找啊。”某个刚走出店外的家伙，用低到普通人听不见的音量自言自语着。
可恶！我收回前言。

“锵——锵——锵——”
那是在大力神赫拉克里斯的剑上响起的钟声。整整十二下脆响，虽说是电子合成音，在这寂静的夜里也显得相当嘹亮。
哧呀的一声，我从长椅上翻身下来了。店里辅助的节能灯亮起。趁着灯光，我披上件黑色皮马甲，朝赫拉克里斯的石像走去。
我把大力神石像拉到一侧，地面发出了摩擦的哧哧声。在石像原先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矩形深槽，里面镶着黑色的石匣。
石匣中有两把制式不一的短刀，都套着棕褐色的皮制刀鞘。我把稍长的皮鞘挂在了腰带上，身体立刻感到一沉。
我打开短些的皮鞘，从里面抽出刀来。这是我左手的爱刀，名为破光。纯黑色的凶器既厚且宽，只有边缘部分闪着点点寒光。我用手轻抚过刀面，指尖传来了凹凸不平的触感。
s-o-d-o-m-a。铸在刀面上的六个英文字母，构成一个单词。Sodoma，所多玛，被上帝毁灭的罪恶之城，同时也是我所隶属的组织的名字。
想起这个单词的不快典故，我微微皱了下眉头，然后把刀放回鞘中。平时挂在脸上的温暖笑意，现在应该已经完全切换成非人的表情了吧。
狩猎的时间，到了。
 

夜月生

我站在大广场的正中，闭上双眼，全心聆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
我可以感觉到身边方圆百米内界鬼的存在，但超过这个范围就无能为力了。所以利用敏锐的听觉来搜索界鬼，是当前最有效的方法。
虫鸣声、风吹声，夹杂着有人行走的脚步声，声声入耳。
从我听力可及的距离内，可以辨别出来的人，大概两人结伴的有三对，五人一起行动的一组，还有个独自一人的家伙。以半夜这个时间段而论，实在是有些过多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在外面游荡的人，该说他们是胆量过人呢还是不知死活呢。
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咖啡店里听过的话题。好像是说最近在蓝石学校里流传试胆游戏，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学校后山培养感情什么的。这样说来，最近晚上总有这么多人，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不过就为了这点事而成为界鬼的宵夜，我看他们也够倒霉的。
有一对情侣停下来了。躺倒在草地上的声音，褪去衣服的声音，一点不漏的传入我耳中。看来听觉太好有时候也会影响我的工作啊。把注意力集中在其他人身上好了。
“悉——悉悉——”
超高频率的声波如利刃破空般，响起在那对苦命鸳鸯的身边。界鬼！
我拔腿飞奔。到目的地的直线距离应该在三百米左右，以我的速度，七八秒之内能够赶到。
体内的血液在疾速奔流。周围的景色走马灯似的退去。跳过蓝石学校的大门，跨过花园，来到后山，身边掠过狂烈的风。
二百米。“喀嚓——哧啦——嘶——”撕裂血肉的声音震动着我的耳膜。恶魔的飨宴开始了。
一百米。全身上下禁不住的恶寒。界鬼进入索敌范围。数量判定为一只。
五十米。我停下脚步。微光中我的猎物清晰可见。高过三米的异形凶兽浑身呈半透明状，只有胸腔中部闪着一团雪亮的荧光。九只手臂挥舞着锋锐的长爪，爪上涂着抹抹鲜红。
地上的残骸有十来块，都很零碎。几秒钟以前，两具还在热享美妙交欢的肉体，现在就只剩下这么一点残渣而已。
界鬼的筒状身躯侧面，有一道裂缝正在渐渐的合拢。那是它的嘴，只有进食的时候才会出现。看来界鬼的用餐时间马上就要结束了。
无暇感伤，我伏下身子，朝界鬼的方向靠了过去。果然，界鬼身上的裂缝刚一合上，立刻腾空跃起，一下欺至我身边。利爪扬起，落下！
那是快如疾风，人类的肉眼完全捕捉不到的攻击。我从容的往后跳了一小步，躲开这一击，左手握住的黑刀破光，顺路在空中划了一道弧。
界鬼用来攻击我的手臂，随着那道弧线脱离了它的身体，在落地的过程中化作清烟消失不见了。
刚才我躲闪攻击的一刹那，拔刀、挥刀、收势三个动作几乎同时完成。不过，纵然是拥有这般速度的我，现在也还仍然不能大意。虽然界鬼只要不在巢穴里就无法再生肢体，可是它剩下的八只手臂还是够我吃一瓢的了。
果然，界鬼像是发了狂似的呼啸起高频超声波，剩下的全部手臂挟着利爪，暴风骤雨般朝我连续攻击而来。
“铛铛——铛！”钢爪与破光的碰撞之声不绝于耳，撞击的火光在空中点点闪烁。短短十几秒钟，我与界鬼间的攻防转换已经超过百次。
界鬼的爪子远比它的身体要坚硬，普通的斩击很难砍断。虽然我的速度在界鬼之上，但面对八只手臂机关枪扫射般的连续攻势，也只能渐渐落在下风。
现在还没有受伤，不过继续这样下去就麻烦了。我想到这里，猛吸了一口气，向后跃出超过十米的距离。
出乎意料的是，界鬼并没有立刻冲上来，反而待在原地静默下来。它胸膛里的那朵荧火，突然间亮了好几倍，灼得我眼睛生疼。
不妙！我连忙作势躲闪，动念时却已被穿梭而来的无数利爪包围。
脑中闪过录像中看过的、界鬼一爪就把装甲车撕成两半的画面。同时被八副钢爪击中的话，血肉之躯的我，不知道会变成多少碎块，在空中舞出血红的轨迹呢？
最快的钢爪已经触及太阳穴。用破光挡开！以左脚为支点，右腿为轴，后空翻。身体与合拢的钢爪之网平行。左手划出刀光。
说明起来这么多步骤，但在当时只是眨眼而过的一瞬间。
界鬼的八只手臂同时灰飞烟灭。刚才我在半空斩出准确无误的八刀，让它失去了全部的攻击手段。透明的异形也许是感到害怕了，再次点亮胸中的荧火，飞也似的朝一边逃去。
我将破光入鞘，拔腿追了上去。杀死这只界鬼并不是我最终的目的。把它逼上绝路，迫使它逃回巢穴，然后再来个一锅端，才是我的作战计划。

界鬼踩过枯叶，踩过泥地，静静的朝前奔跑跳跃着。它的本体并非现世的物质，跑起来连一点声音都没有。这家伙的路线又七歪八扭的诡异，我只能紧盯着它胸中那朵荧火，才能勉强跟住。
就在我紧跟着界鬼的时候，远处不断有其他的高频声波传来。从惨叫声听起来，先是五人组遇害，然后两对情侣相继遭到界鬼袭击。几分钟之后，幸存的人类就只剩下那个独行侠了。
我咬紧牙。面对界鬼的人类，就如待宰羔羊般无力。可是按照保密原则，我不仅不能救他们，还必须亲手斩除侥幸活下来的目击者。明明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残酷的事实，可是我有时候还是会伤心，也许是因为修炼不够吧。
该死，不想这些了。我摇摇头，冷静判断现在的局势。从刚才的高频声源判断，一、二、三、四，加上我跟踪的这只残废，一共有五只。界鬼捕食都是倾巢出动，所以我跟着它们进巢后，最坏的情形要同时对付五只界鬼。这任务虽说并不轻松，也只要稍微小心点就可以做到。只要巢里没有鬼牙的话，就不用太过担心。鬼牙那种东西罕见得很，听说全世界不超过二十只，我再倒霉也不会倒霉到这份上吧。
继续跟紧残废的界鬼，同时集中精神聆听周围的声音。如果其余界鬼再次发出高频超音波，我就可以判断出它们现在的位置。再加上前面那只界鬼的行动方向，就可以推测出巢穴的大致方位了。
界鬼们没有继续出声。不过从西侧三百米左右的地方传来了意外的声音。
脚步声。属于最后那个独行者的脚步声。步幅细碎，靴子踏地时明显能听出有高跟，应该是个女孩。
蓝石学校尽出这种脑残的大小姐。即使半夜里睡不着，待在宿舍里对着什么帅哥的照片海报发花痴，实在不行自己DIY多好，非要出来没事找事。虽然她现在侥幸还没有碰到界鬼袭击，但就算只是亲眼目睹吃剩的人类残骸，也肯定会当场吓到精神失常。
正想间，那女孩的脚步声停下来了。我略一推算，立刻明白了她止步的原因。今天我还真是说什么中什么——这位脑残的大小姐，已经来到血肉四散的惨案现场了。
听得到她的身体在不停的发抖。然而并没有尖叫哭泣，也没有昏倒。甚至就连本能反应的呕吐声都没有传过来。看来她的情况恐怕比我想像的还要惨，恐怕刚看到这地狱的景象，精神就完全崩溃了吧？
“哈。哈。”女孩的笑声。充满了歇斯底里的，然而却又像是得意和解脱的低哑笑声。
真可怜。这孩子完全疯了啊。也许让界鬼袭击而死下场还要好点吧。要是解决了全部界鬼后她还没死，就用那把刀送她一程吧。这是我所能给她的全部的救赎了。
我把注意力集中在界鬼们身上，不再去听那可怜大小姐的动静。现在还是把任务完成最重要。陆续有界鬼发出特殊的高频声波，那应该是它们回巢的信号。
一、二、三、四。前面四只界鬼都已经回巢了。原来我追踪的这只界鬼是距离巢穴最远的了。也就是说，我果然遇上了必须以一敌五的最不利局面。
巢穴大致方位确定。距离还有一百米左右。前方的界鬼斜跳着加速，想要拉大和我的距离。但对差不多掌握了它行动模式的我来说，这点伎俩根本没用。我一个急冲就横到了它正前方，挡住它前进的道路。那界鬼猛力一弹，直接从我头上跨越过去。
我转身望着它落下的身姿。前方是一个废弃的施工用坑，界鬼就直接跳了进去，发出高频的信号声。
一霎那间，宛如喷水一样，从地底冒出一道半透明的圆柱。那界鬼正好跳在圆柱正上方，顺着中空的管道飞快的滑了下去。界鬼一消失，圆柱就像蜗牛的触角一般缩回地底。
果然，这里就是它们的巢穴了。
我信步朝深坑走去。找到巢穴所在地并不意味着找到了巢穴入口。要探查出地下的巢穴入口，还需要我在深坑里再多花一点时间。
坑边散落着一些生锈的废钢材和砖石渣，看样子废弃很久了。之前应该是建筑工地，也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停止了施工，现在倒成了冥渊的怪物们的窝。
走到坑边了。浓重的血腥味扑入我的鼻腔。微弱的光线下，深坑的底部躺着十来块血淋淋的人类残骸，各色的衣服碎片在微风中轻轻控诉。
原来如此啊。那五人组好路不走，刚好走到界鬼巢穴附近，于是当了送上门的外卖。这年头的倒霉人可真是不少。

我走到深坑底部，准备开始搜索巢穴入口。
我在百米见方的空间范围内可以发现活动中的界鬼，而且能得知它们的准确位置，这种感觉叫做雷纳直感。不过界鬼们进入巢穴后就处于休眠状态，生命活动几近停止，雷纳直感就很难找到它们了；所以我必须采取一些特殊的手段。
眼界变成一片黑暗。耳中失去了所有的声音。鼻腔里闻不到任何气味。拂过身体的空气也消失了痕迹。口中完全感受不到一点味道。
我把五感全都压制到了最低限度。现在的我，不仅感受不了周围的世界，甚至就好像连自己的存在都感觉不到了。但是与此同时，雷纳直感却得到了大幅度加强。
时间静静流逝。我在意识中把雷纳直感朝地下延伸，慢慢的摸索着。
感觉到了！仿佛无边的虚无当中，有些小小的东西在脉动着。那是处于休眠中的，界鬼的荧火。
追踪脉动，洞穴入口解明。当前位置朝西北方前进三米，地下正下方半米。好了，马上回复五感，然后冲进去一阵杀，一切就都搞定了。
视觉是五感中最先恢复正常的。然而刚能看见东西就有熠熠银光在身边扫过，亮得闪眼，我赶紧又闭上眼皮让眼睛适应这种亮度。应该是夜空中的云团飘走了，所以月光又洒下来了吧。
再次睁开眼睛的同时，我从身体到精神上已做好了万全的战斗准备。我身为利刃。阻挡于我前方之物，管它是什么，一律斩无赦。
听觉突然恢复了。风声、虫鸣声、松鼠奔跑的声音，各式各样的声音一瞬间内一齐涌入我的耳朵。
在其中，我清楚的听到了从身后传来“啊”的一声叫。距离不到三十米。大概是刚才的那精神崩溃的大小姐无意中走过来了吧。真够麻烦的。不过也好，既然界鬼巢穴已经找到，先超度她也不费事。
我转过头，杀意满盈的目光朝声源处扫去。
可是——
月光下，茕茕孑立的少女身影。灰色的眼眸里写满了悲伤，每天傍晚都能看到的嘲弄的目光，现在却空虚而哀恸。
我明白了。黄雯，我这如狼般的杀伐身姿，已经全部映入你的双眼，铭记在你的脑海里了吧。
那么，虽然很抱歉，可是对成为目击者的你，我能做的事只有一件。
不要犹豫！飞速腾起脚步，疾风梳过身体。拔刀，破光擎在手中。
数十米的距离，须臾间缩短为零。少女的身躯已近在眼前。只要稍一用力，无匹的锋刃立刻就能斩断娇嫩的颈项，夺走她的生命。
太近了。黯灰的双瞳，宛如碎掉的水晶般，诉说着无尽的绝望。苍白的脸。那是曾经用冷漠的目光掩饰过热情，在嘲讽的神色下隐藏着期待的少女的面庞。
“色胚，白痴。”耳畔闪过这样的声音。
定睛一看，黄雯颤抖的双唇静默无言。原来只是幻听啊。这别扭而亲切的称呼，以后再也听不到了吧。
别想了！使劲强迫自己忘记那一切，我握紧手中爱刀。破光几乎就要碰触到黄雯的肌肤了。不要迟疑！斩下去啊！斩……
“嗤呀——”
那是利刃划破组织的声音。无数鲜红色的液体喷射而出，浸透了灰瞳少女的整个下半身。似乎失去了所有力量的少女，就这样闭上双眼，软绵绵的躺倒在地上。
我跨前一步将黄雯挡在身后，摆出迎敌的姿势。
没错，刚才斩断的并不是黄雯的颈子。有什么东西先于我之前想要贯穿黄雯的身体，所以我的斩击就直接送给了它。至于黄雯为什么会晕倒，大概是因为受了太大的打击吧。
地上，被我斩到的东西停止了蠕动。那是半截人类的残骸。正是因此，刚才才会喷出那么多血。
袭击黄雯的家伙——那是个悬浮在半空中的血肉集合体，全是由地上的残骸乱七八糟的拼接在一起形成的。
从来都没听说过有这种东西。不过，既然这东西是我的敌人，那它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斩！
伴随着身体急速腾跃的轨迹，黑刀破光在空中划出道道弧线。极高速的斩击，连我自己的眼睛都跟不上，那是千锤百炼的纯粹技艺，甚至成为身体本能的记忆了。
集合体上的人类残骸在刀光层层剥落，血雾充满了我的视界。这倒不是因为对方反应迟钝。实际上它挥动肉块迎击的速度绝不逊色于我，只是人类的血肉之躯又怎能阻挡非人的斩击？
我进一步加快斩速，空中散落无数血肉的碎末。阻挡在我面前的东西，你既然敢如此侮辱人类的死亡，那就好好尝尝破灭的滋味吧！
肉块剥落得差不多了。斩击一擦过集合体内部，手臂上就传来硬质的触感。那应该就是这怪物的核心部分吧。有点像是砍在界鬼爪子上的感觉，不过界鬼不可能有这么多的爪子啊。
“砰——”数不清的血肉残渣爆裂开来。敌人的真实面貌，终于显现在我的面前。
半透明的圆球上，密密麻麻的丛生着数百根尖锐无比的粗针，就宛如海胆一般。不，那些尖利而又稍带弯曲的硬物，与其说是针，还不如说是牙吧。
我想起来了。那独一无二的姿态。绝不会错。全球不到二十只的，界鬼中最危险的凶兽。其名为——鬼牙！
脑中浮现起训练营里学过的知识。鬼牙的速度、力量是普通界鬼的十倍以上。一般的特安员，面对鬼牙时生存率不到百分之一。
他妈的怎么会有这种事！说什么就来什么，该不会是老天爷在玩我吧？
正在我不爽的时候，鬼牙已经悠哉游哉的朝我飘过来了。圆球体内部的灼灼荧火，好像是在嘲笑我一般，忽明忽暗的闪动。
可恶！不就是个怪物么，竟敢小瞧我！什么百分之一的几率，我才不信！拼了！
右手伸向皮鞘。只要抽出第二把刀断焰，我就能够……
啊呀！好痛！右臂像是要断掉了一样。低头一看，两根碗粗的尖牙洞穿了我的右上臂，鲜血汩汩的流淌下来。
鬼牙停在距我五米左右的地方没动。这两根尖牙是直接从它身体上伸长了刺过来的。
五米外发动的攻击。仅仅使出了两根尖牙。而我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心凉透了。鬼牙如此强悍，依我目前的状况，根本就看不到一丁点胜算。
早知如此，在它刚才还没有褪掉伪装之前，我就该带着黄雯逃离这里。不，应该自己一个人逃走才对啊！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身体被固定住了。鬼牙再来一次穿刺，当场就能把我捅得不成人形。
不过很奇怪，那只鬼牙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而是像被冻住了一样在那里停着不动。
机会！我当即握紧破光，朝贯穿右臂的两根尖牙全力挥出最重的斩击。
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平时最多只能斩断一只界鬼的爪子，而眼前的两根尖牙比界鬼的爪子要粗得多。可是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破光触到了尖牙。左手的肌肉在抽筋，好痛。
“哧哪——”
成功了！豁出老命的一击，斩断了梦魇般的尖牙。
来不及多想，转身就准备跑。然而黄雯瘫软的娇躯映入眼帘。我咬咬牙，以最快的速度用左手把她抱了起来。然后踏动双腿，开始了没命的逃亡。
少女的身体并不重，但抱上她这个累赘，我的生存几率就更低了。
我真是无可救药的笨蛋啊。可是该死的，实在没有办法放着这个家伙不管！
我抱紧了黄雯，逼迫自己的双腿发挥全部的潜能，风像迫击炮一样击打着我的脸。现在早已奔出一百米的距离，雷纳直感也无法发挥作用，不知道鬼牙开始追我没有。
身体越来越疲倦了，腿上像是灌了铅，肺里有渗血的感觉。好想停下来休息啊。
突然觉得好冷。那是雷纳直感在警告我。身后一百米已经感觉得到鬼牙的气息！它追上来了！距离七十米！
情势间不容发，我驱动身体继续加速。可是，鬼牙与我的距离却还是越来越近了！
五十米！二十米！怎么办？就要被追上了！
十米！要是扔掉黄雯的话，速度可能会提高一些……不，不行，还是得带着她跑啊！
五米！鬼牙已离我不到一个身位了！再犹豫马上就要追上来了！我只能……
对了！我猛的一手扯开腰带，朝后一扔。两把爱刀连带皮鞘都砸在鬼牙的头上，让它不由得一退。
与此同时，我的身体一下子变得轻盈如燕，趁鬼牙停步时已拉开到百米之外。
破光重24.2公斤，断焰重26.5公斤。虽然不情愿，但现在扔掉它们是唯一的办法了。明天白天再捡回来吧。

速度提升后，鬼牙再也没有追上来过。我一跃跳过蓝石学校的大门，穿过广场。
The Day咖啡店到了。拔出绿水晶打开门。抱着黄雯扑进去。关门，反锁。筑成咖啡店门的物质和我的双刀一样，是组织特制的欧米伽合金，就算鬼牙也攻不破。
终于安全了。我长舒了一口气。刚才的逃亡像一场梦一样，真没想到竟然还能活下来。
两只尖牙还插在右臂上。血凝成了黑色，整条右臂完全失去了知觉。不过疗伤什么的，现在根本不重要。
我望着身边全身是血的少女。昏睡中的黄雯，脸上写满了绝望的表情，让人揪心。
好想她开开心心的活下去。好想用灿烂的笑容融化她脸上的冰霜。好想听到她每天在咖啡店里“色胚，白痴”的喊我。
可是，她却是看到了我真正面貌的目击者。
脑海中，浮现出另外一个少女的身姿。
“对不起。”我低声忏悔着。铁钳般的手，扼住了少女的喉咙。
 

夜月生

“救……救救我……”从少女乌紫的双唇中，突然吐出了痛苦的呢喃。我一惊，手里的力气一下子就散去了。
黄雯，为什么你这么残酷？我好不容易才下定了决心。这样的呼唤，是要把我拖进无底的深渊吗？
“色……胚，你在哪里？”梦呓中的少女不安的蠢动着身体，手在半空乱抓起来，像是溺水的人拼命的想要抓住救命的稻草。
糟糕，要是黄雯突然醒过来就麻烦了。我的左手放开了她的脖子，想要再给她足以昏厥的一击。然而冰凉的触感缠上了我的手臂。黄雯在空中乱抓的双手摸索到了我的左臂，然后便紧紧的抱住，身体也一起都靠了过来。
“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宛如抱住了最值得依赖的骑士，染血的少女喃喃的低语着，竟安详的睡去了。
凝望着她恬静的睡容，心中的杀意全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对这个在我面前喊出“救救我”的少女，我怎么能下得了手？
算了。先不管这头，冷静一下。抽出组织特配的手机——这东西很经摔，我们一般叫它铁壳机——拨通同事王孟的号码。王孟的职务是清洁员，专门负责界鬼类事件的善后处理。
“陈铮，你这么快就搞定了啊。”
“差点被杀了。”
“别开玩笑了。以你的身手……”
“详情以后再说。今晚死者11人，都是你那的学生。残骸全在学校后山，等到了安全时间以后你就去处理现场吧。就这样。”
挂了电话，我再次凝视着身边的少女。心里一点也没冷静下来。黄雯啊，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才好啊？

“醒醒，醒醒！”昏昏沉沉当中，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原来我累得睡着了吗？
睁开眼睛，看见一只白皙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看来你被虫子搞得很狼狈啊，这只手差点可就彻底废掉了。”
叫醒我的咖啡师还是那副悠闲的神色，用手轻柔的抚摸着我麻木的右臂。我这才注意到上面的尖牙已经被拔掉，而且还敷了药，上了绷带。我睡着的时候，她帮我处理了伤口？真没想到店主意外的是个好人啊。
然而，当我对上她的目光正想道谢时，却猛然瞟见里面藏着无尽的怜悯。
“不用你来可怜我！”我低声吼道。
白色的咖啡师略有些诧异，但马上又恢复了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野兽一般的表情了。”杰西卡把食指伸到我嘴边，“来，要不要咬我一口啊？”
以为我不敢吗？
“嗷！”狠狠的咬下去。
砰的一声，上下牙齿磕在了一起。该死，竟然没有咬到！
头上传来被抚摸的感觉。
“我准备给你打几针狂犬病疫苗，扎在小屁屁上。你觉得怎么样啊？”咖啡师一边温柔的摸着我的头，一边若无其事的吐出可怕的话语。
确定了。我总有一天会杀了你的，好好等着吧。
“OK，心情好点了吧。”杰西卡换上了正经的语气。
咦？还真没说错。我的心奇妙的平静了下来。
“那么，你给我说明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店主的目光投向我的身侧。那里是拿我左肩当枕头酣然大睡的黄雯。
糟糕！
我慌忙解释道：“她……她不是目击者！她只是……”
“我又没有说她是目击者。这么着急辩解的话，只会让人觉得你做贼心虚啊。”杰西卡从容的抽出一根白色的大卫杜夫，淡淡的烟草味拂过我的面庞。
“……”只能沉默了。这家伙怎么这么难对付？
“任何情况下都必须消灭目击者。这可是组织里绝不能触犯的铁则。一旦放过了目击者又被组织发现，下场只有死路一条。这一点，身为优秀员工的你应该很清楚。”
“……没错。”
“没错？那你怎么还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情？”
“我也不想啊！可是你说能怎么办！我……”
我已经下过好几次决心了，可就是狠不下心杀黄雯啊！
“你真是个死脑筋。”杰西卡笑了起来，“只要这件事不被上面发现不就行了吗？”
不被发现……
“她是目击者有几个人知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亲爱的小弟，只要我不把你供出去，谁会知道你犯了事？”杰西卡说。
话虽这么说——
“可是遍地都是组织的耳目，要是黄雯出去到处乱说的话，难免会被发现啊。”
“这个你大可放心。我曾经在非洲当过遵纪守法的咖啡师，那时候跟当地巫师学过做致幻剂。”杰西卡嘴角挂起邪恶的笑容，“其中一种叫‘梦幻之夜’的致幻剂，可以让这姑娘睡上一整天，把今夜的记忆都当作一场梦。”
“可是黄雯要是不去上课的话，别人不会发现吗？”
“这孩子要是不见了，大家都会高兴的。才不会有谁去关心她的死活呢。这一点，你心里比我还要清楚吧。”
呃，虽然是事实，可是听起来还是很悲哀啊。
“好了，还有别的问题吗？”杰西卡问道。
我注视着白色的咖啡师。这个计划简单有效，并没有什么大的漏洞。可是还有一点让我十分介意。
“不要用那么感动的眼神看着我呀。”杰西卡敲敲我的头，“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举手之劳？包庇我不上报，还帮忙抹杀证据，这已经是共犯的行为了。万一被组织上层发现，非但我活不成，你也自身难保。你完全和这件事没有关系，却非要趟这趟浑水吗？
“谢谢你了。”不由自主就说出了这样的话。
“哟，你会谢我还真是罕见啊。感觉像是有什么阴谋一样。”
经常有阴谋的那是你自己吧。不过这次真的要谢谢你了，大姐头。
“哈哈，不用那么认真。我只是觉得像你这么好用的苦力没了挺可惜的。”杰西卡掐了烟，朝自己的房间走了过去。

过了不到十分钟，杰西卡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致幻剂走到我身边。
好像摩卡咖啡的香味。店主真不愧是世界一流的咖啡师，就连致幻剂也做得这么像咖啡。该说是很有艺术品味吗？
“你用那么崇拜的目光望着这杯摩卡干嘛？你该不会是以为这是致幻剂吧？”杰西卡满口嘲笑的语气，“真是笨蛋！顶尖的咖啡才配得上顶尖的杯子。身为一流咖啡师的我，绝不会用这么好的骨瓷杯来装致幻剂！”
纠正，这家伙有的只是恶趣味。
“这个才是致幻剂。”白色的咖啡师说着取出一个塑料纸的小包，里面包着紫色的粉末。
粉末的气味刚一飘散出来，我就险些昏厥过去。简直就像是芥末加煤油再加死海黑泥的气味。
致幻剂？别开玩笑了，这种东西百分之百是毒药吧？
“你很失礼啊。虽然这确实是剧毒，不过只要按精确的比例和摩卡咖啡混合，就可以完全中和其毒性。所以一点也不用担心。”杰西卡一边解释着，一边把咖啡倒进一个纸杯里，又把紫色粉末也倒了进去。
摩卡咖啡一混入粉末，就像发生剧烈化学反应一样沸腾了起来，水花四溅。等恢复平静的时候，咖啡已经变成夜空般的灰黑色了。
“真奇妙。不仅变了颜色，而且之前的那种恶心的气味也没有了。”我奇道。
“当然了，在开普敦这样一杯‘梦幻之夜’可以卖上三千美元呢。”杰西卡沉浸在回忆当中，“而且再加点别的，浓缩一下就可以变成极易上瘾的麻醉品，很赚钱的哦。”
……我记得刚才好像有谁说，自己在非洲的时候是遵纪守法的咖啡师来着。
“那些小问题不用计较了。”杰西卡把灰黑色的可怕液体凑到我嘴边，“来，张嘴。”
“等等，你弄错了吧！不是我要喝这东西，是这家伙要喝吧！”
咖啡师摇动食指：“没有弄错啊。你自己看看你们俩摆的体位。如果不靠你的嘴来喂，你告诉我有什么办法，能在不弄醒她的情况下把咖啡喂进去呢？”
这样说起来——黄雯正抱着我的左臂，拿我的肩膀当枕头，睡得挺安稳。这家伙抱得好紧，要是我强行把手臂扯出来肯定会把她弄醒。这种体位确实要用勺子喂也很困难。
体位？
“喂，大姐头，你故意的吧？”
“什么？”
“你那张假装无辜的脸看着还真是可恨……算了，话说回来，嘴对嘴喂药我是没问题——可是我可不想也被你的迷药搞得神志混乱。”
“没关系。不吞下去就没什么影响，何况你这身体就算灌下氰化钾也很难死掉，这点迷药，连让你头晕都做不到吧。”杰西卡提醒道。
说得也是。百战不死的战士之躯，怎么可能会被一点迷药放倒。
“来吧。”
我张开嘴。灰黑色的液体近在咫尺。
“停！”
“又怎么了？”
“大姐头，刚才我都忘记了一点。我这样喂药，万一直接把她弄醒了怎么办？”
“你以为是睡美人和王子的故事啊？放心，我保证她不会醒的。”
“可是……喂，等下……咕啊嗷咚……”
失策。阴险的杰西卡趁我说话的时候，把致幻咖啡全都灌进了我嘴里。幸好这药水没有什么刺激性味道，否则对这种sm行为我一定会反击的。
我凝视着黄雯苍白的双唇。抱歉了。
闭上眼贴了上去，冰冷的触觉。吻开她的唇，舌尖挑开她的牙齿。名为梦幻之夜的迷幻咖啡，顺着舌头流入她的口中。
“哎哟——咳咳！”
好痛，黄雯的牙齿一下咬住了我的舌尖。我受惊之下没法控制流速，剩下的咖啡全部进到黄雯口中，把她呛得不行。
赶紧缩回舌头，离开黄雯的嘴边。就算黄雯不马上醒过来找我麻烦，我也不想让她把我舌头咬掉。
“唉。”杰西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可恨，这个叹气是什么意思啊？你心里面该不会是在说‘舌头没咬断好可惜’吧！
“baby，你现在该关心的是那孩子的情况吧？”
听到这话，我重新把目光投向肩旁的黄雯。少女已经不咳了，只是眉头还微锁着，看样子似乎有些痛苦。散乱的碎辫，嘴角边挂着灰黑的水珠，真惹人怜爱。我不由自主的凑过脸去，把水珠轻轻吸掉。
“good job！”杰西卡对我投来赞许的目光，“趁公主在噩梦里挣扎时，温柔的帮她舔舐伤痕，真是了不起的骑士啊。”
怎么感觉像是在说趁人之危的色狼一样。不过——
噩梦？不是造成普通的幻觉，而是让她做噩梦吗？
“对啊，药力能让她沉陷在噩梦里整整一天一夜。醒来以后，她一定会把看到你的记忆也当作梦境，努力把它埋进心灵深处，绝不会再去想起。”杰西卡邪恶的笑了起来，“现在怎么弄她都不会醒，这也就是说——趁此机会，可以随意做爱做的事了。”
我说店主，这绝对是在教唆我犯罪吧？要是我被判刑的话你也是从犯吧？
杰西卡却丝毫没有理会我的心情，径自把黄雯扯离了我的手臂。药的效果很好，杰西卡的动作那么粗暴，黄雯还是睡得死死的。
白色的咖啡师抱起了黄雯，朝自己的起居室走去。
“喂，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好好疼爱这个小妹妹了。”杰西卡得意的轻笑，“怎么，被横刀夺爱不爽啊。那就追上来抢啊。”
竟敢小瞧我！你等着！
……奇怪，身体好沉重，完全使不上力，连站都站不起来。
“对了，忘记告诉你了，刚才为了让你快些恢复，给你喂了点养伤的药。不过副作用是一个小时之内都会没有力气。”杰西卡朝我挥挥手，“好了，我带进去了啊。一会儿见。”
决定了。我一定要从邪恶的女巫手中，将公主抢回来！
可是话虽这么说，身体里还是积聚不起半点力量。而这个时候，杰西卡已经走到自己屋门口了。
门关上了。从屋子里传来了脱衣服的声音。糟糕，邪恶的女巫已经开始行动了，公主的纯洁要保不住了！
外衣。
拜托了，身体快给我动啊！
裙子。
快发生奇迹吧！再不动真的就迟了啊！
然而，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全身的关节，依然如海绵一样瘫软。
凶兆。
凶兆啊！难道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黄雯惨遭毒手？悲愤的感情，让我不由得握紧了左拳。咦，拳头？力量恢复了？
我尝试着站了起来。果然除了重伤的右臂以外，全身都充满力量。奇迹终于降临了！公主啊，我这就来了！
飞身几个大步，我跨至内屋门前。左掌一推，屋门应声而开。
豪华的檀木大床上，邪恶的女巫杰西卡，正把她的一对爪子伸向黄雯公主身上仅剩的最后一丝屏障。
“住手！”我义正词严的大吼道。
“哟，一个小时到了啊，看来你运气还真不错呢。”杰西卡笑笑。
原来是时间到了，不是发生奇迹了啊。
“管他运气不运气，你停手啊，不然我就……”
“不然你就怎么着？”女巫的手指抚摩着公主最后的遮羞物，“干脆你来吧，这条可爱的小裤裤，就让给你来脱好了。”
“别……别想诱惑我，我才不会像你一样做出禽兽的行为……”
杰西卡皱起眉头：“原来你那么想做禽兽行为啊。我只是想让你来帮忙脱下衣服而已哦。”
“难道你不是想……”
“baby，没想到你思想这么龌龊啊！给我睁大眼睛，回答我，这条小裤裤上红红的是什么东西啊！”
“血……”
“对了嘛。沾了这么多血的衣服不给脱下来洗干净，她醒了以后会怎么样呢？”
什么啊，原来是为了消灭证据啊。我还以为你要“吃”了她呢。
“是你自己想偷吃吧。”杰西卡扯下了黄雯身上最后一丝遮拦，手肆无忌惮的放了上去，“不过也不怪你。这散发幽香的秘密花园，是每个男人的梦想啊。”
这个家伙的灵魂深处，绝对栖息着一个邪恶的怪叔叔。
“哈哈。今天算你赚到了。我只管洗衣服，帮这孩子洗澡是你的任务。至于想要做什么其他的事，全都随你乐意了。”从杰西卡的口中冒出了了不得的话。
我没有回话，径自走到床边，抱起了一丝不挂的黄雯。
好轻。没有怪物追赶的现在，我才发现这个少女简直就轻得像一团棉花一样。
“不得了啊。没想到你这么干脆。”杰西卡难得的吃了一惊，“我以为像你这样的小处男都是敢说不敢做，扭扭捏捏半天然后错失机会呢。”
“呵。”我只甩出这一个音节，抱着黄雯朝浴室走去。
“给我站住！你那是什么口气？”听起来店主有些生气。
“店主，我以前还从没见你猜错过什么事。”我用鼻子哼道，“不过这一次你就错得太离谱了。处男什么的，我很早之前就不是了。”
“哟，小看你了啊。多早之前啊？”
“……十年前。”
杰西卡瞳孔变色：“十年前？那你才……”
“十二岁。”我冷淡的说道，“想再进一步打探就免谈了。我一点也不想回忆起那段该死的日子。”
白色的咖啡师什么话都没有再说。
稍微有了点获胜的感觉，不过想起那些事还真是不舒服。我努力驱赶着自己的回忆，一心把黄雯抱向浴室。

“哗——哗——”水流的声音。热气蒸腾着的浴缸里，泡着昏睡的少女。
浴缸里的水的红色已经褪得几乎看不见了。这也就是说，黄雯身上沾到的血污基本上都洗干净了。
聆听着少女在梦魇中的喘息声，抚摩着她宛如古希腊女神一般匀称的胴体。肤色稍微有点健康的深色，但却更增加了身体的美感。两团十分突出的球体浮在水面上。听说脂肪很轻，所以才可以浮在水上，不过我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种情景。
可是我现在在意的不是这些。
我的手放在她的肋骨部位。强烈的骨感透过指尖传了过来，甚至让我产生了皮肤下面不到一毫米就是骨头的错觉。
黄雯这样的千金大小姐，到底要怎样糟蹋自己才会瘦到这个地步啊。
望着黄雯紧闭的双眼，我想起了平素的光景。她那对灰色的眼眸，宛如无底的深潭一般，到底埋藏了多少悲伤和孤寂呢。
简直就好像……
“咚——咚——”有人使劲的敲起了浴室的玻璃门。
“大姐头，你又来干什么？”
“我来关心一下年轻人的健康啊。就算再怎么有活力，整整一个半小时是不是也稍微长了一点啊。而且还是在浴室这种地方……”
“大姐头，你又想到什么糟糕的地方去了？我可什么都没做。”
“谁会担心你这个色鬼啊？我说的是那小丫头，在热水里泡了那么久，身体会受不了的。你该不会是真的在浴室里就开始暴行了吧。”
……又被耍了。这家伙的报复心还真是可怕啊。
不过，我居然已经耽误了一个半小时，看来刚才确实是太入神了。
我把黄雯从浴缸里抱了出来。少女滑腻的肌体上，缀满了晶莹的水珠，宛如清晨沐浴朝露的喇叭花。
娇艳欲滴。
身子一热，脑子里好像有什么断掉了。甩了甩头，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真的得小心点了，这样美丽的尤物，搞不好就连我也会忍不住犯罪啊。摇头驱散涌动的热血，我怜惜的为她擦拭干身体，隔着浴巾传来了富有弹性的触感。

把黄雯抱回客房的大床上，刚给她盖上毯子，身后突然传来了这样的声音：“这有杜蕾丝，你要不要？或者你想……”
转过头，看见杰西卡还真的拿了一包杜蕾丝的套子在我眼前晃。
“大姐头，你今天还没闹够吗？”强烈压住心头无名火起的感觉，我扶着自己的额头，“我已经很累了，骚扰也要有个限度。”
然而杰西卡说话还是一点都不饶人：“哼，说白了还是没种。我要是你就直接扑上去了。”
我真的受够了。
“我只是对这种没发育成熟的小鬼不感兴趣而已……”说话间我猛然暴起，用身体把杰西卡死死压在床上。
“后悔了吧？害怕了吧？杰西卡，现在你求情也没用了！我会在这里击碎你全部的尊严！”以居高临下的优势地位，我恶狠狠的揉着杰西卡轻纱下的高峰，荡漾的感觉传入指尖。
然而那绝世的美人朝我逼近了过来，红唇几乎碰到了我的嘴角。
“baby，你知道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夜袭过你吗？”白色的咖啡师面带微笑。
身子有些发凉。总觉得这句话里似乎带着些不祥的意味。
“告诉你吧。因为这样我虽然会很快乐，可是——”杰西卡的音调突然间柔和了起来，“你会死哦。”
你——会——死——哦。
用那样平淡温和的语气，她说出了如此恐怖的句子。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炮弹打在我心上。
会死……
“看来你很有觉悟了嘛。那么，我就不客气了啊。”杰西卡大胆的抬起右手，朝我腰间伸来。

ixalare

认真的说……LZ您真的没有考虑过把这东西放到起点去？

夜月生

“不要！住手！”我全力把杰西卡甩翻在地，向后退到了墙边，摆出防御的姿势。
杰西卡站起身来，艳红的舌尖舔动香唇：“哼，真是可惜。我以为你的胆子会稍微大点呢。”
面对这句挑衅，我只是默然的做着深呼吸，全力抚平自己狂乱的心跳。
刚才实在是太危险了。她说我会死，那既不是恐吓也不是威胁，只是单纯的宣告事实而已。要是没有果断的甩开她，我现在恐怕真的已经遭遇不测了。
太夸张了吧。店主明明是普通的人类，为什么会……
“好啦，不吓唬你了。”杰西卡恢复了平常的表情。本能的感觉到危机已经远去，我的心情这才安定了下来。
“谈谈工作的事吧。你的伤是怎么搞出来的？”白色的咖啡师坐到了我身边的椅子上。
“大姐头，不用我说你也知道的吧。我碰到了鬼牙，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不过胳膊差点毁掉了。”
“为了逃命，把破光和断焰也丢了？”
“……没错！你使劲憋着笑是什么意思啊！想笑我随便笑好了！本来就打不过嘛！”
“好，不笑你了。抱着一个人还能从鬼牙手下逃生也还不错了。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向上面申请特别支援呗。”我无奈的说道。
杰西卡狡猾的笑了起来：“你知道一只鬼牙的奖分是多少吗？”
“不知道。也许8000到10000吧。”
根据所多玛的规定，组织成员除了正常薪水之外，完成任务后还可以拿到奖分。奖分用处很大，主要的作用是换取特殊物品。破光和断焰，就是我分别用13000奖分和92000奖分换来的。
总的来讲这奖分很难拿，杀死一只界鬼一般也就1000奖分而已。所以我估计鬼牙10000奖分也就到头了。
“猜错啦。”杰西卡笑嘻嘻的伸出一只手掌，“是50万哦。”
50万？！我眼前一亮，要是拿到这50万分的话，离300万的目标就只有……然而一想到鬼牙的恐怖，我又有些泄气：“唉。反正我现在也不可能干掉鬼牙，奖分再高也没用啊。”
“别的特安员也许做不到。”杰西卡指着我，狡猾的笑了起来，“但是你呢，就一定可以！”
说得这么认真，难道真的有什么秘诀吗？
“大姐头，有什么高招赶紧告诉我吧。”
“我得先考你一些基础知识。”杰西卡卖起了关子，“界鬼是怎么从冥渊来的？它们又为什么要捕食人类？”
哼，这也想考倒我？我背书可是很厉害的啊。
“在遥远的太古，冥渊与现世之间出现了极其细微的缝隙。冥渊里的雷纳粒子就通过这些缝隙缓慢流窜到了现世，附着在各种生物介质上。尤其在人类的细胞核中，富集了相当大量的雷纳。
雷纳本身对现世的生物无害。然而近百年来，由于冥渊与现世之间的缝隙突然开始扩大，某些冥渊的生物偶然也会穿越缝隙来到现世。出于本能，它们必须摄入雷纳粒子，所以含雷纳量极高的人类就成了它们的主要猎物。这些不速之客被称为界鬼，意为越界的鬼怪。”
“记得很清楚嘛。那么要消灭界鬼要用什么方法呢？”
“冲上去一顿砍，给它砍成碎片呗。”
刚说完，头上就被狠狠的敲了一下。
“你把该学的都还给教官了吗！要杀掉界鬼，只需要打散它的荧火就可以了。”
界鬼身体中部的那团荧火，里面储藏着大量雷纳粒子，相当于界鬼的心脏。打碎荧火，界鬼立刻就完蛋了。
不过这只是理论而已，实战中哪那么容易砍散荧火，一击致命啊。
“大姐头，难道你想说——从分类上讲鬼牙也是界鬼的一种，所以也只要毁掉它的荧火就行了？”
“对啊，就是这么简单。”
“纸上谈兵当然简单了！”我嚷了起来，“鬼牙的速度有多快你知道吗？我看恐怕都接近音速了。要躲过那几百只音速的尖牙，击溃它的荧火，你觉得这是我可以做到的事吗？”
身体回忆起那九死一生的局面，连麻木的右臂都痛了起来。
然而杰西卡却轻描淡写的说道：“你当然能做到。你比你自己想像的要强得多了。”
“别糊弄我了。我是什么程度自己清楚得很。明知毫无胜算还要冲上去，那样的事虽然我有时也许会做，但现在还不是那种时候吧。”
“综合体速99分。”从杰西卡口中念出了这个数字。
嗯？
“雷纳直感97分。”
等等，那难道是……
“膂力82分。听觉90分。动态视觉62分。特殊视觉……”
“停！那是我结业考试的成绩吧？你怎么查到的啊！”
三年前，我通过严酷的实战考试，从组织的训练营里结业。杰西卡念的就是我的考试成绩。不过我的成绩单应该保存在档案部，一般人谁也不能查阅的啊。
“给档案部发了封e-mail，对方很爽快的就把你的资料都发过来了。”
“……这些成绩拿来也没用啊。又不能拿分数把鬼牙砸死。”
“可以的哦。”
啊？这家伙的脑子摔着了吗？
“我问你，你是不是很多时候眼睛都跟不上身体的动作？”
心头一惊。店主说得一点都没有错。斩除鬼牙伪装的时候就是这样，明明已经斩出数百刀，我自己却只能看到几十刀而已。
“说中了吧。从分数就能看出来，你的综合体速达到了99分，可是动态视觉才不过62分，也就是刚刚及格。”杰西卡分析道，“就是到了现在，你的动态视觉也根本无法匹配自己的非凡速度吧。”
正是如此。一旦动作的速率超过视觉的捕捉范围，我就无法再对身体进行控制了。那个时候，只能用本能驱使身体活动。以我的动态视觉来说，基本上刀速只能发挥出全速的三分之一，身体移动速度只能发挥一半，再快就控制不了了。
“综合攻速99分……要是你这三年来没有偷懒的话，单纯的刀速应该已经快突破音障了吧。”
“我没有具体测过，不过我全力挥刀时已经可以隐约感觉得到音障了。”
音速是秒速三百四十米。物体运动速度一旦接近这个数值，就会受到强烈的震动，那就是音障。我现在的最高斩速大概接近秒速三百米，只要再稍微提高一些就能触及到音障了。身体受阻力大，移动不可能像刀速那么快，但瞬间达到三分之一音速也没有问题。
“那就差不多了嘛。”杰西卡一笑，“虽然鬼牙的攻速接近音速，但它一般都只是从远处发动攻击。要闪开那种单调的攻击，你现在的速度已经足够了。”
“说得好轻巧啊！只考虑速度确实够了，可是以我的动态视觉根本捕捉不到鬼牙的动作啊！看都看不见，你倒是告诉我要怎么躲啊？”
“既然眼睛追不上，那就别用眼睛啊。”
“不用眼睛只会死得更快吧？”
当然，压抑其他感觉，全力提升触觉和听觉的话，我也可以闭上眼睛战斗。但是这样的效果还不如我使用动态视力呢。
“baby，你的雷纳直感可是97分啊。”杰西卡饶有深味的笑了起来，“可是你居然只用雷纳直感来索敌和逃命。如此暴殄天物，你的才能可是在偷偷的哭泣哦。”
我一愣：“什么意思？难道雷纳直感还有别的用途吗？”
“你先好好想想，雷纳是什么？”
“又要我背书啊？雷纳不就是冥渊第一要素吗？那是充满了整个冥渊的虚数粒子，也是冥渊生物的生命之源。把界鬼一类的东西比做电子机械的话，雷纳就相当于电子，雷纳的流动就相当于电流。而雷纳直感就是感应周围空间雷纳流动的能力，所以……”
心中猛的一亮。像是被突然打开了天窗，豁然开朗的感觉。
“大姐头，我懂你的意思了！如果那样做的话，也许我真的可以干掉鬼牙！”
甚至不仅如此。一旦能熟练运用那种方法，我的战斗力将达到一个崭新的层次。
“看来你也不笨嘛。”杰西卡话锋一转，“不过，以你现在的状况，就算立刻掌握了那种战斗方法，杀掉鬼牙的机会也不超过三成。”
真是狡猾啊，一开始你就知道成功率顶多三成吧。不过——
“有三成机会啊，比百分之一要高出整整三十倍呢。”我自信满满的说道，“这50万的奖分，我拿定了！”
毫无胜算的情况下我当然会放弃。可是既然有三成机会，那我就绝不会容许任何人夺走我的猎物。
“baby，你对奖分还真是很执著啊。”杰西卡感叹道，“组织里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最近可是越来越少了。”
“彼此彼此。大姐头你还不是爱财如命，连我这点小小工钱都要克扣。”
“哟，小鬼，还真能说啊。你是不是嫌扣得不够啊？”
“你要是有人性就不该扣我的嘛！”
我继续和店主吵吵闹闹，心里却感到舒畅而平静。狩猎界鬼以来发生的一系列风波让我疲惫不堪，接下来要面临的未来也尽是麻烦的事情；能趁现在斗斗嘴，就算是难得的放松了。

时间是凌晨5点。眼前是一张雪白的床铺，被子叠在一边。我小心的把怀中昏睡的黄雯放了上去。当然，她现在并非赤身裸体，而是已经穿戴整齐了。店主的工作做得十分漂亮，黄雯洁白的上衣和裙子上面看不到半点血迹，身上也闻不到一丝血腥味。
界鬼们一到凌晨4点就会完全进入休眠。所以4点半的时候，我就抱着黄雯从The Day咖啡店出发了。先去捡回爱刀后又花了些工夫，到现在才找到黄雯的房间。
这宿舍无疑是四人间，不过其余的床铺全都空空如也。大概黄雯的室友都受不了她的性格，全都搬到其他房间去了吧。
我想起了常听到人喊她的绰号，“黑冰妖”。
黄雯既漂亮又聪明，可是却被取了这么一个绰号。看来个性扭曲的她，不仅连一个朋友都没有，还被所有人孤立。
心如铁，血似冰。在这热闹的人世，找不到一个同伴。拼命的要逃啊逃，却怎么也逃不掉。实在是悲哀的人生。
我抚摸着黄雯的面颊，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传入我的心底。
黄雯啊，我早就感受到了你的哀伤。所以每次你来The Day，我都尽力送给你最温暖的笑容。哪怕只能让你心中的寒冰融化一点点，我也满足了。
我的心意，你也感觉到了吧。虽然表面上还是那么冷淡，但你已经不再敌视我，反而让我在你冰冷的心中开辟出一片温暖的领域。这样下去，有一天你一定能彻底打开自己的心扉，露出开心的笑容。
可是我没有想到，你会在半夜出现在那个地方，目睹到我的修罗之姿。
我们这边的世界，绝不是你能够涉足的。你必须把看到的一切彻底遗忘掉。因为如果不这样的话，我就永远也看不到你绽放笑容的那一天了。
晚安了，我的冰雪女神，祝你做个噩梦。
我最后吻了一下黄雯的额头，离开了她的床，从窗台上跳了出去。

回到The Day咖啡店，我把自己关进了屋子里。已经和店主讲好，今天我不准备在咖啡店里服务了。受了重伤的右臂太过于显目，要是被熟客们问东问西难免麻烦。
何况我还需要练习店主所说的那种战斗方式。原理虽然已经很清楚了，可是实战中想要熟练应用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首先极度压抑五感。周围的世界完全陷入了黑暗沉寂之中，身体也仿佛消失了一般。
雷纳直感顺利提升到最大限度，开始感受体内的雷纳流动。雷纳凝聚点开始判定，心脏位置解明，大脑位置解明。身体开始动作。神经脉络里运行的雷纳流解明。
这样，我就通过雷纳运行的方式，重新感觉到了身体的存在。
嗯，目前为止进行得还不错。就这样继续练习下去吧。
沉浸在一件事情里的时候，时间过得总是比预料的快。等结束练习恢复五感的时候，重新出现在我眼前的世界一片漆黑。打开灯一看表，乖乖，晚上8点了。
肚子咕咕的叫着向我抗议。整整一天都没有进食，右臂的恢复又消耗了太多能量，看来是得去找点吃的了。
刚窜出门，就看见杰西卡在朝我招手。
“干嘛。我正找吃的呢，有事快说，没事就别碍着我啊。”肚子饿的时候心情总是很糟糕，哪怕是店主我也没有好脸色给她看。
“呃，实际上……”杰西卡居然踌躇了起来。
喂，太奇怪了吧。那个咖啡师可是以区区人类之身，处处压着我吃的可怕怪物啊。
“你说谁是怪物啊！”杰西卡怒气爆发，立刻恢复了平时那种气势，“我本来是想和你道个歉的！既然你态度这样恶劣那就算了啊。”
“道歉？什么事？”有些不好的预感。
“咳咳……”咖啡师的目光四下里游移着，“那个……我昨天太兴奋，不小心调错比例了。”
“什么调错比例了？是说昨天的致幻药吗？”我压制住心中的不安，“别开玩笑啦。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是真的。”杰西卡满脸歉意，“就算是我，偶尔也会失误啊。”
脑子里轰的一声。
下一秒，我的身体已经弹到杰西卡身前，左手死死的扯住她的领子。
“你说失误！”我咆哮着，“你明明知道那是剧毒！比例稍微错一点就会毒死人的！黄雯她又不像我，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啊……
声音不知不觉的哽咽起来。黄雯搞不好已经死了。我拼死夺回来的生命，就因为这么一个可笑的失误而葬送掉了！那我又是为了什么才这么拼命的啊！
“对不起哦，差点把你弄哭了。”杰西卡抚摸起了我的头，“不过看来你弄错了一件事。”
“弄错什么有什么关系！黄雯都死了！”我声嘶力竭的吼道。
“笨蛋，那孩子怎么会死嘛！”
“……什么！”
“我说黄雯没有死！”白色的咖啡师强调了一遍。
我被搞糊涂了：“你不是说比例调错了吗？”
“药的比例确实是调错了。咖啡稍微放多了一点，结果药效比我的预料差了一些。”杰西卡解释道，“所以黄雯不仅没有死，而且还应该早醒过来了。”
我放开了杰西卡的衣领，长舒了一口气。从大悲到大喜，这对我的心脏真是严峻的考验。总之太好了，黄雯没有死。我到现在为止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baby，你怎么一副万事大吉的样子？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吗？”店主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
“又有什么事了，黄雯不是没死吗？”
“所以说问题不是这个！如果我没算错，那孩子半个小时以前就该醒过来了！”杰西卡瞪着我，“现在她会做出什么事来，我也说不准了！”
我一下子明白了店主的意思。致幻药没有达到预期效果，黄雯提前醒了过来。这意味着黄雯也许不会把晚上发生的事情完全当作噩梦。她很可能再次去后山的界鬼巢穴，追寻事实的真相。
店主的计划本来相当完美。黄雯要是睡到凌晨2点再起来，0点到2点这两个小时就足够我解决鬼牙和全部界鬼了。到时候就算黄雯真的出现在我面前，也什么都发现不了。
可是现在的情况就大不一样了。晚上要是再碰到黄雯，我该怎么办？
就在我正在为难的时候，前厅响起了推门的声音。
“我去接待客人，你自己好好想想办法吧。”杰西卡说完就走开了。
托着头，继续思考。
想到了！而今之计，只能偷偷溜进黄雯宿舍把她打晕了。虽然没有药物那么有效，但让她再睡个四五个小时还是没问题的。何况以我的身法手段，也不可能被她发现是我动的手。
时间不多了，立刻就行动吧。我飞步跨进前厅，朝杰西卡喊道：“大姐头，我出去解决……”
我没有能把“决”字后面的话说完。而白色的咖啡师只朝我露出苦笑。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了坐在咖啡师身边的，那个本不应该出现的身影。
然后，那个用深渊般目光沉默的注视着我的灰眼少女，终于开口了。
“你要解决的人，是我吗？”
我一时间答不上话来。事态突然发展成这样，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哪里还想得出什么应急之策。
一定要马上说点什么。继续沉默下去就糟糕了。脑海里飞快的编织出一句句谎言，可是不管是哪一句都显得苍白而脆弱，一说出口就一定会被无情的戳穿。
怎么办……
“喂，那个呆头呆脑的家伙，我雇你是让你在店里吃闲饭的吗？”杰西卡的声音响起，“赶紧去问客人要什么啊。”
店主是在为我解围。这样就好多了。只要我顺着店主的话说下去，至少能缓解现在的尴尬局面吧。
可是就在我开口之前——
“我正在朝这个人提问。”黄雯舌尖挑动，刺出了这样的话，“无关的大婶给我待一边去就好了。”
总觉得店里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几十度。“无关的大婶”，难道说的是杰……黄雯，你知道你做了多么可怕的事吗！要是因此而害得世界毁灭，你就是最大的罪人啊！
我在心里这样担忧着，鼓足勇气偷偷瞟了一眼店主的表情。不过出乎我的意料，那个白色的咖啡师脸上竟然还带着僵硬的笑容。
“无关的……大婶……”杰西卡重复着这句话，整张脸好像要崩溃了一样。
“对哟，年龄超过24岁，相貌身材都全面衰老的大婶就应该一边凉快。”黄雯若无其事的说着更加惊人的话，“煮你的咖啡去吧。我还是要kopi luwak，不过今天希望你多加点奶。”
咖啡师一言不发的走向了柜台，空气里似乎弥漫着恐怖的杀气。眼看她把手伸进了柜台下面，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她会从里面拿出什么东西？电锯？柴刀？还是AK47？
然而事实比我想像到的还要恐怖。店主从柜台下面拿出的居然只是滴漏器和酒精炉。她又倒出了咖啡豆，看来是真的准备开始煮咖啡了。
……这是表明她认输了吧。可是她是杰西卡啊！杰西卡竟然被击败了！谁来告诉我，这个世界是不真实的吧？
“你一直在那里发愣干什么？”把我拉回现实的是黄雯的声音，“要解决我的话，现在可就是你最好的机会了。”
有种奇怪的感觉。黄雯刚才以来一直都是极为强势的态度，可是这最后一句话里明显气势减弱了。也许这是个突破口。
“你在说什么啊，我亲爱的女神？”我拿回了轻佻的语气，食指勾起她的下巴，“你是要我——解决你吗？”

夜月生

让我失望的是，黄雯对我的挑逗完全无动于衷。相反，从她的口中吐出了更加寒冷的句子：“你又想要蒙混过关了吗？”
我的意图被轻易的看透了。把这个家伙和平时那些头脑简单的花痴等同起来，真是太小看她了。
既然如此……
我收回挑逗黄雯的手指，收敛起虚假的笑容。然后，深吸一口气，突然凑上前去，用唇夺走少女反驳的权利，传递激烈的爱意。尽管从黄雯的体内传来了骇人的寒流，我还是不屈的向她灌输自己的热情。
人类这种东西，最相信的是自己的身体，对触觉的确信甚至超过视觉。例如热水，光靠视觉和大脑推论只会觉得它也许很热；而用身体接触热水之后，那就能够确信它到底有多热。
同理，人类的本能坚信，借由身体的接触而感受到的感情最为真实。因为无论是谁，都无法在身体上作假。
只要对方的心里掺杂了一丝恶意，身体接触的时候立刻就能感觉得到。
当然，我的做法确实有点卑鄙。我对黄雯的感情其实并不是爱意，只是要她活下去的强烈意志。不过如此纯粹而没有恶意的感情，一般人应该是无法把它同爱意区分出来的。
肉体感受到的情意不会骗人。所以这一吻一定可以麻痹黄雯的感觉，让她迷惑，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
本来黄雯对昨夜看到的事并不确定，所以才来咖啡店找我。只是由于我被她的突然出现给弄懵了，自己慌乱起来，才让她如此坚信内心的判断。
一旦内心变得迷惑，并不确信的事实就会变成幻梦。然后只需要稍加诱导，一切就会如我所愿的发展。
果然，受到我强烈情绪的感染，从黄雯的唇上传来了不安与期待的感觉。同时，从她的喉咙里挤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你……真的没有骗我吗？”
她动摇了。真是太好了！接下来——
身体突然被黄雯推开了。我诧异的望着身前的少女。她这副瘦弱的身躯，怎么会产生这么大的力气啊。
“你这个骗子！你以为靠这个假惺惺的吻，就可以继续把我蒙在鼓里吗？”黄雯冷洌的音调里饱含着悲愤。每一个字，都像重锤般砸在我心上。
完蛋，表演彻底砸了，黄雯反而更不信任我了。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我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杰西卡。刚才她莫名其妙的败战，也许是埋头到一边考虑对策去了吧？好歹我们也是共犯呢。
杰西卡正全神贯注的调制着咖啡，往一个普通的碧绿色咖啡杯里倒入一些白色的奶精。奶精？奇怪，店主从来都是用奶球的吧。何况我也从来没见过有人拿小纸包来装奶精啊。再仔细一看，小纸包上面用淡红色荧光笔写着“KCN”——氰化钾？！
大姐头，你在干什么啊！就算人家喊你大婶，你也不能往人家的咖啡里下毒啊！
事态严重，我也顾不得黄雯，一气扑向柜台，夺过杰西卡手里的小纸包。
“把我的杀虫药还来！”杰西卡眼中仿佛喷出火焰，朝我扑了过来，“快还我！我要消灭可恶的小虫子！”
我连忙揣着小纸包就往盥洗室跑，杰西卡也紧跟着追了上来。黄雯还在店里，我不能跑得太快，真是麻烦死了。
跑到洗手池边，倒掉氰化钾，拧开水龙头一冲。这时才赶到我身边的杰西卡气得咬牙切齿：“你小子，是想造反吗！”
“店主，你才该好好反省吧！明明局面都一塌糊涂了，你还要来添乱！”
“那小鬼！该下地狱的虫子！居然叫我大……！我非得捏死它，为民除害不可！”杰西卡已经完全丧失理智了，“你也给我记好了！咦，你干什么……”
我猛的撞开店主，踉踉跄跄的折回前厅。
柜台边上，瘦弱的灰眸少女正端起那个翠绿的咖啡杯。
“别喝！有毒！”脱口而出。
黄雯的手明显的抖了一下，杯子差点就掉下来了。但她很快握稳杯子，挤出一丝苦笑：“这不就正好如你所愿吗？”
说完，毅然将毒咖啡递往嘴边。
咖啡杯离嘴不到五厘米。而我离咖啡杯至少十米，中间还有三组桌椅挡着我的去路。
原地起跳！
只剩三厘米。
还有七米！
咖啡杯已经碰到黄雯的嘴角。她仰起了杯子。
四米！
“哗啦——”那是咖啡杯摔碎的声音。
黄雯的表情十分惊骇。这究竟是因为我出现在她面前呢，还是因为她手里的咖啡杯被我夺走摔碎了呢。
过了好几秒，深渊般的灰色眸子里，终于凝聚起愤怒：“你……到现在还要装好人吗！”
“啪——”清脆的巴掌声。黄雯呆滞的望着我扬起的手掌，左边脸颊上已浮现出淡红的掌印。
“你……”
“大小姐，别撒娇了！”我朝着黄雯吼了起来，“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同情你，可怜你吗！”
黄雯捂住面颊：“你明明只是个无耻的骗子，还敢对我说教……”
“骗子？笑死人了！”我冷笑道，“谁在骗谁啊！刚才说要喝毒咖啡的时候，你的手不是还在抖吗？你明明就不敢死！明明就不想死！那就不要给我装出一副一心要求死的样子来！”
黄雯朝后退了半步。
“说话啊！为什么不说了？”我紧逼过去，声音越来越大，“轻易的就给我说出死字来，你以为你是谁啊！”
“……明明我的世界都已经这样冷，这样黑了！明明一直笑着的你是我唯一的光明和温暖！为什么要连这仅有的希望都从我身边夺走？为什么啊？”黄雯仿佛要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似的，倔强的抓住了我的手。她全身心的寒冷，都从手上传染了过来。
“我不知道你有多少委屈！一概不管，一概不理！”我残酷的甩开她的手，“要我来充当你那失败人生的寄托，廉价的自慰道具？别做梦了！”
黄雯最后的心理防线被无情击碎了。她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脸上是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表情。
但少女终究还是没有痛哭出声，只是强撑着断线木偶般的身体，朝咖啡店的出口一步步的挪了过去。
“给我站住！”
黄雯木然的转过头来，双眼里全无半点神采。
我一步跨到她身前，恶狠狠的说道：“你不是要我杀你吗！可以！我现在就可以动手！你这样的人，没有活下去的价值！”
黄雯没有回话。绝望的她已经说不出话了吧。
“不过我现在没心情动手，所以这颗笨脑袋我就暂且寄放在你颈子上好了！”我咚咚的敲着黄雯的额头，“听着！在我杀你之前，我不许任何人夺取你的生命，包括你自己！”
黄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是呆呆的望着我。
“要我再重复一遍吗？你不许死，不能死，咬碎牙也得给我好好的活下去！”我目露凶光，“你要是胆敢再有半点寻死的念头，我一定会让你见识真正的地狱。”
黄雯愣了不到半秒钟。然后突然朝我扑来。
我猝不及防，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黄雯抱住。正要发火，却听见怀中响起了呜哇的哭声，也便说不出话来了。
真是奇怪。这家伙明明哭得呼天抢地，可是哭声里竟然听不出半点悲伤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抽泣声渐渐的停了下来。
“哭得真久啊。”我哼道。
“对不起。从今以后，我就再也不会流泪了。”黄雯说着离开了我的怀抱，朝我挥挥手，“我要走了。明天见啊。”
等等，这么强烈的违和感是怎么回事啊。
“喂，你不要装得和我关系很好的样子啊！我可是随时都会杀掉你的人呢！”我捏紧拳头，怒目圆睁。
“好好，我知道了。”黄雯的嘴角微微翘起，“我会好好努力，争取不被你杀死的。”
那种表情……她是在笑吗？不，不对，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你怎么努力也会被我杀的！我杀你是不要理由的！”我卖力的吼着。
“那我现在赶紧逃回宿舍，乖乖的待着。这样总没事了吧？”
我哑口无言。黄雯这家伙居然把我心里想的完全猜中了。好可怕的领悟能力。不过也好，这样就不用我再多废话了。
“我真的走了啊。”黄雯的语气突然认真起来，“晚上，好好努力啊。”
“我会的。”
听到我的回答，黄雯放心的转过了身，轻快的朝店门走去。直到消失在我视野里之前，她都没有回过一次头。
“呼——”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应付黄雯就这么一会儿，感觉比战斗一整晚还累。
“你小子还真不赖啊。”杰西卡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一通没头没脑的乱骂，居然把那个一根筋的小丫头给骂清醒了。”
“别取笑我了。”我苦笑一声，“要不是大姐头你设计出这个局面，我再怎么乱吼也没用啊。”
店主稍微有些吃惊：“哟哟，nice guy！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打碎杯子的时候。”
“嗯？”
“那杯子的手感很差，只不过是个随处可见的地摊货。”
“那又怎样？”
“你说过，顶尖的咖啡杯才配得上顶尖的咖啡。作为第一流的咖啡师，你不可能用那种杯子来装kopi luwak。所以结论只有一个——发怒，投降，给黄雯下毒，这一系列的闹剧，全部都只是大姐头你导演的一场戏而已。”
“嘿，baby，看来我小看你了啊，居然能说中到这个地步。”咖啡师话锋一转，“不过，有一个地方你猜错了。”
“哪里？”
“我真的想要捏死那只该死的虫子！”杰西卡的声音里喷发出可怕的杀气，“要是再听到她说出那两个字，你就准备给她收尸吧！”
……看来被叫做大婶的怨念好深啊。以后在店里一定得小心黄雯的人生安全了。
“哼。我雅量，不跟你一般见识。”杰西卡的语气换成了工作模式，“说起来，你晚上的战斗准备得怎样了？”
“战斗方式我倒是领悟得差不多了。”我活动着右臂，“就是这只手……”
右臂早就能动了，刚才给黄雯的一下就是用右手打的。不过手臂的力量还是很弱，勉强能拿起断焰，根本无法战斗。
杰西卡捏住我的右前臂晃了晃：“你太低估自己的恢复能力了。到晚上12点，这只手的状态肯定能恢复80%以上。”
“别开玩笑了，你以为我有一到12点就能加满血的作弊器吗？昨天这只手臂可是被碗大的两根尖牙穿透了啊！老实说现在这只手能动，就已经远远超出我的预期了。”
“你是装傻还是真傻？”杰西卡说着，手顺着我的肩膀游走到颈子上，然后朝肩胛骨摸索下去。温软的手指，很快碰触到了我皮肤上的一处凸起。
一刹那间，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火烧。雪封。刀砍。雷劈。所有死亡的感觉一齐涌入脑海。好烫好冷好痛好像真的要死了啊！
“啊啊……”我一肘架开杰西卡，“你想干什么，谋杀啊！”
“我只是想要提醒你。”店主淡然说道，“你可是一只脚跨出了人类领域的怪物，‘刻印者’啊。只要手臂没被拧下来，再重的伤也能很快恢复的。”
浑身一寒。
“好久没有听到人叫我‘刻印者’了。”我苦笑，“你不说，我都快忘记这个称呼了。”
“那是你真正的面目。”杰西卡的声音听起来无比残酷，“一生一世都别想忘记。”
我以沉默来表示抗议，但心里却很清楚那是事实。刚才被店主摸到的地方，就是我的刻印。那是我力量的源泉，也正是我——背叛了人类之身的血证。
淡忘的记忆，在脑海里疯狂的穿流。曾经感受过的地狱般的痛苦，似乎又在身体上重现。
“难道你后悔了吗？对于成为刻印者这件事。”店主问。
我哼了一声。这个问题根本无须回答。再来一百次，我也不可能作出其他的选择啊。

现在的时间是半夜11点。我正靠在大力神像边，用右手拿着破焰，对着虚空挥刀，挥刀，挥刀。正如杰西卡所说，我右臂的恢复情况十分良好。断裂的肌肉和筋腱完全重生，筋力也恢复了九成以上。就连皮肤表面，也只剩下淡红的疤痕了。
真不可思议。明明昨天还是碗大的两个洞。我的恢复能力竟然如此惊人，以前从来都没注意到这点。也许是因为好久没有受过这样重的伤了。
“你在那里得意什么？”杰西卡哼道，“碰上个鬼牙就狼狈成这样，以前受伤少只能说你运气好而已。”
“说得也是。”我继续挥动破焰，“假如再不快点变强，以后要怎么拿奖分啊。”
“哦？果然你心里只有奖分啊。”
“店主，我理解你的心情。身为文职人员，你不可能拿那么高的奖分，所以嫉妒我也是正常的。”我说着把断焰挂回腰间，“你别气啦。晚上我拿到50万奖分，一定分你500啦。”
“Thanks……才怪！你还真敢说啊！把你的boss当乞丐吗？”白色的咖啡师扬起腿，高跟鞋朝我猛刺过来。
这种程度，小意思了。我从容的躲过店主的攻击，瞬间冲刺到店门边上。
“回见了哦，大姐头。”我挥挥手，推开门走了出去。
这时，从身后传来了砰的一下关门声。
“既然你那么了不起，晚上就在外面吹一夜凉风吧！想我给你开门，no way！”
哇咧，这怨念也太深了吧。不过也是我刺激店主在先，就不怨她了。现在还是想想接下来的作战计划吧。
现在这个季节，界鬼的活动时间是凌晨0点到4点。因此我准备提前赶到界鬼巢穴附近，来个守株待兔。当然，这样我很可能要独自面对五只界鬼和一只鬼牙。然而这并不是狂妄自大，而是为了获胜而采取的策略。
时间不早了，我快步走在广场。眼前蓦然浮现起黄雯和我告别时的表情。那也许是在笑吧，不过几乎都看不出来。离我们第一次相遇已经有三个月了，我从来没见黄雯笑过。今天是个好的开始，但愿有一天能看见她开心的笑容。
话说回来，黄雯确实也挺聪明的。她理解了我的苦衷，自觉的回了宿舍，这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越过学校的后山，来到了界鬼巢穴的坑边。坑里只剩杂石纷呈，看不到尸体残骸和血液的痕迹，看来王孟他们的清洁工作干得还不赖。
断焰出鞘。波光粼粼的蓝色刀身，在夜色里显得如此绚烂夺目。接下来再抽出破光。双刀在手，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激动了起来。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
平时任务我一般只用破光，一是因为一把刀够用了，二是因为使动双刀会对身体造成不小的负担。但今天这种情况，根本容不得我留力。
最大限度抑制五感，雷纳直感全开。地下巢穴中六朵荧火的脉动，直接传到了我心中。
同时，界鬼们身体内部更为微弱的雷纳流动，也清晰的传入了我的感觉之中。通过对这些雷纳流的感受，我在意识空间里重新建构出它们的形象。体内高浓度雷纳分布呈点状发散的是鬼牙，片状发散的是普通界鬼。
突然，六朵荧火同时剧烈搏动起来。看来它们要苏醒了。严酷的战斗，马上就要拉开序幕。
全身神经与雷纳直感共鸣。双臂仿佛与破光断焰融为一体。我之身即为利刃。来犯之敌，通斩不赦。
荧火闪动。鬼牙率先冲出巢穴。直线距离在八十米左右。
我毫不迟疑，朝鬼牙冲刺。目标只有一个，斩碎它的荧火。
鬼牙体内的雷纳流狂烈波动。尖牙伸出！朝右闪开……成功了！这种战法果然有效，真是太好了。
然而我还来不及喘口气，又一根尖牙袭来！再次向右。三根同时射来！用破光别开，借力向左后方暂退。我渐渐掌握了鬼牙的攻击节奏，一进一退的躲闪开致命的尖牙，一点点的缩短和鬼牙之间的距离。
与此同时，巢穴中的界鬼已经全部出来了。它们很快形成了包围圈，将我团团围在里面。
一对六的局面正式形成。
很好。
我斜跳一步，暂时放弃鬼牙，加速冲向最近的界鬼。
尖牙从身后刺过来。勉强躲闪开，身上被擦破了一块皮。该死，这次比刚才更快了！精神要是稍有松懈，下次恐怕就是我的死期了。
这时我的行动引起了界鬼们的注意，五只界鬼相继朝我发动攻击。转眼间，超过三十只界鬼的爪子几乎同时扑到我身边。
同时，身后五根尖牙袭来！
我斜闪过尖牙和利爪，向后猛力跳起。
这一跳起码跳了两米高。空中没有任何踏脚点，如果这时被鬼牙攻击的话，我就肯定会被扎成马蜂窝了。
正想时，荧火波动，近百根尖牙呼啸而出。躲无可躲。
夺命的尖牙，无情的穿透了身躯。我想，那也许就是结束了吧。

半秒之后，我落在地上，身上毫发未损。折转变向，重新以鬼牙为目标。
界鬼们已经无需理会。就在刚才那一刹那，它们全部在空中被尖牙洞穿了身体。
进行那次跳跃之前，我预先规划好了空中的路线。智能低下的界鬼上了我的当，同时跳起攻击。于是它们全都在同一刻跳到了我和鬼牙之间，那条死亡的直线上。
锋锐无匹的尖牙，瞬间就将界鬼们连荧火带身体刺成了渣。而在穿通五只界鬼后，尖牙的速度已经大大减缓。用手中双刀一挡，我就直接借尖牙之力顺利着地。
一场完美的作战。不过我也是冒了巨大的风险，哪怕计算稍微有误，被穿刺的就是我了。
现在敌人只剩一只鬼牙，局面对我相当有利。
我正要趁机朝鬼牙攻过去，突然感到鬼牙体内的雷纳流再次开始暴动。我加强警惕，摆出防御的姿势。
不过事情大出我的意料。鬼牙并没有攻过来，反而只是在努力的缩回已经伸出来的尖牙。它回收尖牙的速度很慢，根本无法与攻击时相比。
嚯，原来这怪物也是有弱点的啊。它一旦伸出过多的尖牙，就会导致有一段时间无牙可用，必须慢慢回收。而在回收过程中，鬼牙处于防备力量极弱的状态。
机不可失，我迅速逼近鬼牙。一根尖牙穿刺而来。轻松躲过。过了好一会儿，第二根尖牙才冲到我跟前。果然，尽管单根尖牙的速度和力量并未减弱，但整体的攻击密度与刚才完全无法同日而语。
闪过三次攻击，鬼牙的荧火已近在眼前。心念意动，破光、断焰，极速斩出！
四根尖牙疯狂刺来！这是鬼牙最后的抵抗。踏前一步，双刀交错。誓要斩断四牙，直取荧火。
你的死期到了，鬼牙先生。
然而就在这时，我脚下突然一滑，身体失去平衡。因为触觉太迟钝，没注意到地上突起的石块吗？混蛋，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尖牙子弹般疾刺而来。可我身势已乱，躲闪和防御都来不及了。可恶，拼了！吃我的刀啊！
“哗——”
那是夺命之牙穿通肺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