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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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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 【第二届征文】腐朽都市——无尽之冬夜(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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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24 09:4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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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5 耶和华对他说,凡杀该隐的,必遭报七倍。耶和华就给该隐立一个记号,免得人遇见他就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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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童话都有一个类似的开头:在很久很久以前。
可是,若由真正生活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人来看,那些故事一定都是愚蠢得可笑吧。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这样的少女,她不认识多少字因为村子没有学校,她对主虔诚因为村子有个教堂,她尚未懂得幸福也不曾拥有梦想,她在需要收割与整理农获的秋天想一些办法偷懒去玩,然后在无法外出的冬天期待春天来到。

她与富裕无缘,却也拥有一些快乐,她在孩子与成人的夹缝之间努力生活,并与朋友一道期待成长。
一开始,她只是这样一个少女。

后来她受伤濒死。
她不知道受伤的理由,不知道痛苦的来源,不知道自身的命运。她所拥有的具体的绝望并不大,那只是一个孩子所期盼的未来而没有任何价值,看上去她没有任何得救的理由。
可是他正好来到那里。
他已经很累了,守护着王族最后的血脉,从那种自我毁灭的情绪中所残存的最后一人,就在那里遇到了她。
他困惑地站在那里看着她,她已经失去了绝大部分生命与理性,手臂上的血液将身体跟大地牢牢冻结,恐怕一切感觉都已经开始模糊——她甚至看不到他在那里——可她仍然在挣扎,号叫诅咒哭泣,毫无逻辑只是反复强调着[不想死],最后她甚至试图咬断自己的手臂。
那终究也是徒劳,她将死去。
如果她就此死去,对这个世界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可是他看着她,忽然很想让她活下去,他很想知道,这个在绝望的最末端仍然渴望生命的少女,在得到长久的生命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会不会,有不同于自己一族的答案出现。

在爱莎与那个男人一同旅行数百年后,她终于问起何为阿历西亚·温德布莱特·玛丽·温莎之名时,他这样说。



阿历西亚·温德布莱特·玛丽·温莎这个名字并没有留在任何一个人类王室的族谱中,在欧洲反复上演着一群血亲争夺土地与财富的下等戏码时,她则与孩子们逐渐聚集成一个巨大坚固的存在。
传说不断肆意嘲讽着原本[那样一个少女],有人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是曾抛弃最初之人的那个女子,有人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与魔鬼一同逃入地狱,有人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以泥土与诅咒造出了各种怪物。
传说当然都有起因,她不但以少女姿态支配着这个日益庞大的集团,成功地将某个公国的属地纳为己有,还在宗教势力哪怕衰弱依然是绝对强势的欧洲支撑着这个没有信仰的小国。
虽然她不会阻止[孩子们]肆意玩弄杀戮,但也将国土定在了人迹罕至的北方,那个终年酷寒之地仅有的住民在短暂杀戮后逃离,在人类尝试了数次讨伐或掠夺,却不曾有人活着回去之后,这片土地变成了她真正的乐园。
再没有人会欺骗背叛她,没有悲伤没有痛苦,不被人类理解接受的孩子们聚集在她身边,让她给予并索取信任和温暖。
她曾经执着于仇恨,沉溺于快乐,现在她拥有了温暖,并且试图相信这干净舒适的温暖可以一直持续。
事实上这温暖的确延续了很长时间,即使在那之间人类经历了两次浩劫,她的乐园也不为所动。
可是,那终究还是腐朽了。

“假如女王没有试图去相信人类的话,事情究竟会怎样呢?——可惜,[假如]这个词,在历史中永远没有任何意义。
是年4月,在应邀前去与欧洲联合体代表团谈判途中,阿历西亚·温德布莱特·玛丽·温莎,以及随从长古烈·冯·路斯维克遭到暗杀者袭击而逝世,以内斯特切特·爱德华为首的护卫队在奋战后也仅能夺回她的遗体。
对她的臣民来说,长达200年以上的温暖光芒毫无征兆地突然消失了,那种愤怒与仇恨,即使现在事隔多年,仍令这提笔之手颤抖不已。
以此为契机,在内斯特切特·爱德华的领导下,那最终导致灭亡的战争,开始了。”
                                                                                          ——摘自塞卢盖伊·克特洛夫《永远的女王》

爱莎醒来时,看不见蓝天。
她四周都是黑暗,身体难以移动,最后她发现自己躺在棺木之中。
被棺木中传来的声音所惊动的护卫,在战战兢兢地将那棺木打开后,几乎在瞬间就跪了下去。
[永远的女王],阿历西亚·温德布莱特·玛丽·温莎,在以西结历元年再次复活时,已经身处贝鲁法斯特第二层环线之中。
她看不见蓝天。
头上只有透过空气滤网后模糊不清的灰云。
她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因为以西结撞击地面时她仍在沉睡。
但她认识眼前的男人。
内斯特切特·爱德华。
倒在地上,被血模糊的视线中,自己清楚地看见跟随自己最久的[那个孩子]——狼人古烈·冯·路斯维克,在奋力撕碎了三人之后,被他从背后砍掉了头颅。
所以,她也就理解了自己为什么会被那把剑从背后穿过心脏。
即使第一代是的确不会背叛自己也好,他们的孩子却不再有着对自己无比的信任。以内斯特切特·爱德华为首的护卫队,在前去谈判的路上,将自己杀死了。
是为了权力吗?是为了理想吗?反正就是这些东西吧,爱莎看着眼前的男人,奇怪地感受不到任何愤怒。
她已经不再愤怒了。
“抬起头来吧,内斯特切特·爱德华。”
“我现在叫做里贝斯特·爱德华,女王陛下。”
从圣棺木中复活后,她已经失去了大部分感情,她明确告诉爱德华自己对现在名叫[西方之民]——搀杂着人类与非人类——的难民团体毫无兴趣,她看着那个灰色的天空,感觉不到那个人的存在。
爱莎清楚地了解到自己的灵魂已经彻底腐坏。

她再也难以感受到任何东西,即使看到那可笑的传说或者见到路斯维克的子孙也好,她无法再回忆起情绪要如何才能激动,她无比疲惫,她只想死去。
她只想死去。
可是那个人不在这里,应该可以在每次复活时实现自己希望的那个男人,他不在这个城市。
而她也无法离开。
爱莎绝望地理解到这一点之前,时间照样流逝。
爱莎绝望地理解到这一点之后,玛尔斯·路斯维克诞生了。
 楼主| 发表于 2008-2-25 12:00 | 显示全部楼层
她绝望地四处游走。
无论何处,头上都是空气滤网后的灰云。
没有蓝天。
她开始陷入一种幻想,因为没有蓝天,所以那个男人不在这里。他一定在有阳光的温暖地方。
她整天幻想,整夜幻想,她从无数传言中完善那个幻想。
在流浪者聚起火堆的惨淡晚餐旁边,有人小声默念。
[冬夜即将结束。]

在某个宗教所举行的弥撒仪式里,有人窃窃私语。
[在极东之地,灰云已经散开。]

在很难称之为医院的地方,即将死去的人们不断呻吟。
[回家,回家,回家……]

那接近梦呓的呻吟让她最后一次燃起了虚弱的火焰。
将那几乎已经空无一物的灵魂做为燃料,那一点点的希望做为火种,点燃了最后一次感情之火。

她想回家。
穿过这些高墙。
回到最初那个冬天漫长寒冷的村子。
那边一定会有蓝天吧。
那个男人一定会在有阳光的日子走出来。

他一定会实现自己最后的愿望。
[让我死去。]


想要离开的并非仅此一人,那是幸运也是不幸。

到第三层环线完工开始,第二级以上市民就完全从体力劳动里解放出来,以义务工作取代了税赋,第二层以下市民就此彻底成为了实际意义上的奴隶阶层,在第三次更新的贝鲁法斯特宪法中,明确肯定了第三层市民及以下除具有受限制的自由权(组织政党与拥有武装)以外,生存权,政治权,平等权,福利权皆不受承认,自此,为控制数量不断增加的难民而施加高强度高密度的体力工作就变成一种常识。

在绝望中投向绿洲的人群,又被绿洲投入了更深重的绝望。

数以万计的成年人被投入到开发第四层环线以及其后的第五层环线之中,那里没有照明没有电力没有医疗设施没有空气过滤系统,以西结撞击后所扬起的尘砂不分昼夜地侵蚀那些躯体,在无边无际的诅咒中,死去者与生还者根本不成比例。

里贝斯特·爱德华,这个数次改动自身姓名,实际上已经生存了两百年以上的[老人],就是为数不多,从那个死地生还者之一。

在熬过了五年的役期之后,他带着某个信息回到了西方之民。

[以某国的游击队为原主体的游牧民,愿意向我们伸出援手!]

被折磨麻木的心灵,在希望这种东西的冲击下,根本没有丝毫逻辑可言。

因为这是个充满了恐惧,绝望与死亡的地方,所以根本无法想象会有人想要得到。

忘记了自己曾经视这个地方为绿洲,忘记了人类是怎样的生物,只是相信,相信希望,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一切。

在第五层环线中埋下炸药,竭尽所能的囤积武器,让曾经的女王混入城中暗杀相关人士——


于是,她遇到了那个曾经抱在怀中,曾经坐在膝头,曾经一脸倔强又认真地倾听自己歌声的孩子,玛尔斯·路斯维克。
她看着他,他是那么坚强的活着,有一点孤独,但是非常温暖。
他渴望一个家庭,一份爱情,心愿微小而坚定。
牺牲了那个微小,切实,温暖的希望,你也无所谓吗。
无所谓。
早就决定好了。
就算此身陷入地狱,被业火烧噬而永无止境也好,就算要牺牲无数无关之人的生命与希望也好,就算曾经栖身膝头的孩子会将我碎尸万段也好。

一切都是为了那一点点的希望。


最后的结局是这样:

爱莎靠着断墙,准确地说,她望后摔倒时刚好靠住那里。
终于走出第五层环线之后,她看着天空,然后无力地摔倒。
碎石贯穿腹部所带来的剧痛让她维持着神志,虽然代价是生命正随着血液流逝,却能让她确实地理解自己所看到的东西。

湛蓝宁静的天空——并不存在。
头顶是无边的灰云,沉重浓郁难以改变,一如之前的许多年。
因为没有下雪,所以这应该算是难得的好天气才对,许多年之前,每当天气温暖阳光柔和,那个男人应该就会站在那里或坐在那里,水和空气的声音,那时候还能听见。
现在,除了凛冽的风声,自己还能听见什么呢。

啪。
是自己坐倒在地。

噗沙噗沙。
是积雪被自己无力的身体挤压。

砰。
是心脏在跳动……吗。

为什么那个时候想象不到呢。
[冬夜已经结束了,你们所见到的只是骗局。]
这是很幼稚的谎言不是吗,如果这是实话,那么他们又为何千方百计想要进入那个城市?
真的想不到吗?不,只是自己想要这样相信吧。
相信一切总该结束了,相信他总会想起自己,相信所有想要相信的东西。
那就是希望不是吗。
只是想要相信自己可以死去。

砰。
不是心跳……是脚步声。
爱莎回过头,看见那双被鲜血以及憎恶染红的双眼。
唾液随着向前延伸的长口向下滴落,为了确实地杀戮而存在的利齿泛着惨白光芒。
不行。
爱莎慌张起来。
不行,不能死!现在死去的话,我又会复活啊!我不要!我不要这样!
利爪将插在那强壮躯体上的碎石一一拔出,又用力捏碎。
爱莎向前爬去,她已经无法站起来了,她的右腿早已断开,不再听从身体控制。
这个曾经无比渴望生命的少女,已经无法继续思考,她已经没有渴望之物,现在甚至连最后渴望的死亡也在逃避,她已经失去了所有,那灵魂终于消亡。
噗。
是利爪插入身体的声音。
血液与胃液一起堵塞了喉管。
噗。
左眼可以看见爪尖从右眼中穿出。
“嗷————————————————————————————————————————————————————————————————————————————————————————————————————————————————————————————————————————!!!!!!!!!!!!!!!!!!!!!!!!!!!!!!!!!!!”

无法分辨感情的哀嚎久久回荡。
少女被撕得粉碎。
她曾经拥有的一切美好,爱情,仇恨,温暖,快乐,梦想与希望,最终一一腐朽消灭。
人造之物,终究归于虚无。

贝鲁法斯特市志,以西结历97年夏天6月13日:
从前日午13:30分持续到今日凌晨02:25分的战斗结束。
推定难民死亡人数11万人,军队阵亡5千人,市民死亡6万人。入侵部队除军官级俘虏21人外全体歼灭。
经调查确定,第五层环线崩塌事件中,名为[西方之民]的难民团体在第五层环线建设过程中预设了爆破点,大部分脱离派难民团体皆参与此次事件。

玛尔斯·路斯维克,后来以狼人之姿生存了130年。

223年后,第四次入侵战争中,入侵军引爆核弹,贝鲁法斯特毁灭。

41年后,最后一个灵魂从这片土地上消失。


在复活与死去许多次之后。
某个已经没有任何知觉的躯体,又一次看到了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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