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系/昼夜外传】自称杀人鬼的我和身为中二侦探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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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的结晶，散落在破败不堪的残垣之上，在黑暗之中折射着血色的微光。
黏稠的肉块，遍布于满是裂痕的坡道附近，将滑腻的触感确实的传给脚底。
像头颅一样被碎裂的地面，像内脏一样被翻掘的泥土。
人，和他所处在的世界一起，惨遭蹂躏。
脚尖点地，如跳舞一般漫步于这地狱一般的场景之中。
嘴角上扬，手指像弹钢琴一样轻触口袋中的锐利之物。
这不是战争场面，也不是灾难现场。
只是一处屠宰场所罢了。
屠宰什么？又为了什么而屠宰？
被屠宰的当然是人类吧，至于是为什么，被屠宰当然是用来吃的。
而谁才会将万物之长的人类屠宰当作食料呢？
呵呵，人类相克者——鬼。
杀人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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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后遗症
　　
　　
　　
　　仔细一想，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认真去思考如何去杀一个人。
　　
　　我对着镜子整理衣领，顺便理了理短发的发梢，然后轻呼一口气，换上鞋子走出门去。今天作为9月的第一天，天气还算不错。因为是早晨的关系，所以酷夏的骄阳还没有显示出自己的威力，抬头看看那还不算刺眼的阳光，让尚且凉飕飕的轻风随意吹动着头发。
　　偶尔也像正常人一样享受日常吧。
　　混在人群之中来到车站等车，混在人群之中乘上公交车，混在人群之中走下公交车。将自己化身为一个赶早上学的学生，和众多上班上学的人们混在一起，这样就没人会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说起来，我这是在干嘛呢？
　　嗯，是在进行一种名叫“开学报到”的行动。
　　在中国的话，说到9月初的大事，除了9月10日的教师节，恐怕就是大中小各大院校的开学之日了吧。这时候只要是还处于教育阶段的人们，都会主动或被动的开始筹备起开学事宜，接着都聚集到学校里开始一个新的回合。
　　当然，身为一个大二学生的我也不能例外。
　　高中毕业之前，我稍微在读书方面下了点功夫，然后便如愿以偿的去了外地上大学，目前就读于濒江市经济学院法律系。本来我是抱着脱离家人监视在外地独立生存的想法，但在经过一年的大学生活后我才发现，大学是个无聊到一定境地的地方。
　　一想到又要和去年一样，在无聊的时间无聊的地方，陪着无聊的人们做着无聊的事，我就不由自主的开始犯困，连哈欠都开始打个不停。
　　不过呢，这个学期还是稍微有点不同的。我揉了揉因为打呵欠而流出的眼泪，右手在口袋里触碰了一下某个金属物体，心下一片欣然。
　　因为在这个学期开始之前，我首先要做一件事。
　　我要杀一个人。
　　顺便一说，我是一个名叫筱彻的大二学生，同时我也是一个杀人鬼。
　　
　　
　　“啪！”
　　一张报纸被一巴掌拍在了我的课桌上，报纸头条用粗大黑字写着：全国震惊的碎尸大案终于日前告破。下面还有一排小字：凶手畏罪死于火灾，外来农民工生存境况值得深思。
　　“嗯？然后呢？”我装作一副毫无兴趣的样子，趴在桌子上歪着头看着前方。
　　“这可是大事件哦！！”拍这张报纸的某人难以掩饰自己的兴奋，一脸笑容的对我说着。
　　董影，有着瀑布般乌黑直发，纤细身材和完美脸蛋的少女，是我的大学同学。在我周围的同学里，这家伙算是难得不那么无聊的人了。不过总的来说，从外形来看，董影算是同级女生中很显眼的存在，被称为美少女是理所当然，不过男生们对她却鲜有问津。
　　为啥呢，因为她的大脑还停留在中二的那个夏天。没人听得懂她所说的话题，没人能跟得上她那作布朗运动的思维，自然除了我没有什么人愿意当她是朋友，也没有男生愿意找这样一个怪人做女友，即使他们大多数只是想找个漂亮女生装门面和开房间。
　　而她也不在乎那些人，平时也只和我交流。
　　“杀人鬼，居然就这么死了。”董影直接坐在了我的对面，然后凑过脸来故作神秘，“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嗯，我也知道很可惜。
　　从8月20日开始，连续两个凌晨，以极度猎奇的手法将两名被害者弄成不似人形的碎块，还将现场破坏的难以想象。报纸媒体上都称是“建国以来罕见的连续惨杀案”，这杀人鬼可是比大熊猫还稀奇几分。
　　但是这样的杀人鬼居然在一周前死了，死于一场不明不白的火灾。
　　这样的结局鬼都不信。
　　要知道我也是个杀人鬼，对于同类的情况我光靠直觉就能把握个大概。一个明显和人类不同的存在，一个专吃人类以求生存的家伙，怎么可能不明不白的死于一场印刷厂火灾？
　　本来杀人鬼的存在就已经很刺激我了，而这消息就更让我内心狂躁不止。
　　“尸体没有被政府公开，只是说死因是烧死。”董影用漂亮的指尖玩弄着报纸的一角，用猫一样的眼神斜着眼睛看着我，“杀人鬼筱彻同学，你就这样被烧死了吗？”
　　“……呵，我倒真希望被烧死的是我。”我用阴沉的笑意回应她。
　　是啊，只有我才是濒江的杀人鬼，我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考到濒江市上大学的。
　　我具备几乎杀人鬼的所有能力：残酷的性格，异常的喜好，敏锐的直觉，利落的身手，还有普通人连理解都困难的特殊能力。
　　但只有一点，我失格了。
　　那就是：至今为止，我还没杀过人。
　　不是我不想杀，而是我不能杀。因为我只要通过自己的手段弄伤任何人或有四肢的动物，那么对方的伤痛就会将镜面反射一样弹回自己的痛觉神经里。如果我斩掉别人的一只手，那我也会尝到断肢的滋味；如果我挖掉别人的眼睛，那我的眼睛也会疼到睁不开；如果我勒死了别人，那我也会遭受窒息的惩罚。
　　这样的我，没办法下手斩杀任何人，就连踢死路边一只小狗都做不到。
　　但我并不觉得我就不是杀人鬼了。因为重要的不是你杀人技术有多高明或杀过多少人，而是那颗无法抑制的渴望杀戮之心。只要有心，人人都是杀人鬼。在这点上，我毫无疑问的合格了。
　　虽然如此，杀意的冲动却在日复一日的积累。既不能杀人也不能伤人的我在这极度矛盾的境地之中苦苦挣扎，最后终于得到了解脱：某一天，我突然发现了自己已经觉醒了神秘超能力的事实。靠着从灵魂根源中诞生出的能力，我可以做到手不沾血的杀死任何人。但即使如此，我依然受到那种莫名其妙的痛觉束缚，不能真的将人杀死，结果那种超能力最后被我用来模拟杀人。
　　是的，模拟杀人。
　　但那是毫无意义的，就像无意识的杀戮机器不算杀人鬼一样，模拟杀人完全没有那种实感。可我没有选择，只能暂时将能力用在这种过家家一样的玩耍用途上。然后，就在我考上大学远离家人之后，我开始认真思考：如何活用自己的超能力在做到避开痛觉束缚的同时杀死别人。可是还没得出一个满意的答案，麻烦的家伙出现了。
　　暑假之末，濒江市的杀人鬼横空出世。
　　我用余光扫着董影手上的报纸，在心里默读着报道中的案件回顾内容。真名为吕雪斌的杀人嫌疑犯，身份是某工地的司机，在8月20日凌晨和8月21日凌晨连续行凶杀人，行凶手段极其残忍，情节特别恶劣，已经在人民群众中造成了重大影响。市公安部经过几天紧锣密鼓的摸排侦查，迅速撒网缉凶，最终将嫌犯逼入绝境，经确认嫌犯于25日深夜引火自焚。
　　这该死的报道说着说着就给公安部门歌功颂德去了，有用的东西几乎都没说。我有些恨恨的切了一声。从目前的情报来看，那杀人鬼虽然只杀了两人，但杀人鬼的性质和人头数无关，那碎尸成渣的手段已经远超常识了，他和我是同类呢。21日轰动全省乃至全国的第二场凶杀，其现场我还偷偷潜进去看过，那可是非常壮烈的一幕哦，让我好几个夜晚兴奋到睡不着觉。
　　但是，他是不可原谅的。
　　我不能容忍在我预订的狩猎场里有别的吃人怪物存在，而且那个杀人鬼居然还是个农民工，这门槛也太低了吧。
　　杀人鬼是民工，民工杀人鬼。
　　想嘲笑我吗混蛋？！
　　“要，一起去行动吗？”董影翘起左腿，左手托腮的看着我，“杀人鬼，明显还存在于某地吧。火刑是杀不了他的。”
　　“嗯，你眼前就有那么一个。”我用毫无生气的眼神看着她。
　　“杀人鬼，其存在已经无法维持在白昼之理下了，但黑夜之理却将他吸收，或许他会以完全不同的姿态出现于人世呢。”董影没理我，自作沉着的说着别人一听就皱眉的中二话语，“还有，公安部门的魔物狩猎队『魔女狩』是不可能真正打败他的，我想一定还有其他的势力在触及不到的黑暗之中封印了杀人鬼。”
　　从表面世界消失，潜藏于市井吗？另有别人打败了杀人鬼而公安部门捡便宜吗？董影的话在我听来倒也没那么难懂。
　　“所以，我们也只能行动了吧！”董影站起身，再度拍响了课桌，周围的学生纷纷看向我们，“本来我想在暑假里就将杀人鬼封印，但是现在看来，战斗才刚刚开始。”
　　我看着眼前突然就兴奋起来的少女，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表情。
　　哼，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去的。
　　“以Innocentwing的名义，赐予侵染异常之人于异常的回归！”董影又开始说些只有她才懂的名词了，“从今天开始到9月12日正式开课，这段期间你我一起去寻访那失落的血之影。我以魔侦探『刑魔之楔柱』的身份宣誓，一定要将真相带回这个世界。”
　　“哼，也只能这么做了吧。”没办法，我也配合这家伙一下好了，“由你来给予审判，而我来执行死刑。”
　　在完全意义不明的对话中，两人互相确认了一起狩猎的约定。
　　杀人鬼，我这出道的第一条人命，就决定是你了。
　　我看了看窗外开始由晴转阴的天色，嘴角划过一抹浅笑。
　　
　　                                                                  第二章 镰之痕
　　
　　
　　“你是来杀了我的吗？”
　　这就是最初相识时，董影和我说的第一句话。
　　她并非是什么青梅竹马，我们也没有被卷入什么特殊的事件，认识的契机仅仅只是一个彼此交错的日常。
　　大一刚入学没多久，我就面临着报名参加选修课的难题。从来不愿意在团体活动中抛头露面的我，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去报什么兴趣选修科目之类的。但大学在这方面格外的严格，几乎是硬性要求学生要选择至少一门课程，无奈之下我只好选择了人体生物学这门课。
　　为什么选择这个？嗯，因为当时的我想多了解人体构造，觉得以后杀人一定用得上。不过我还是太天真了，因为就算这课程我觉得有点用处，授课老师却这么不认为。上课完全是在糊弄学生，耗完两个小时结束，反正又不用考试，最后只是写份考察报告当作总结而已。而且上课的时间选在每周三的晚上，上座率惨不忍睹，寥寥无几的学生不是情侣就是睡觉。
　　这大学开学还不到一个月，人生的浪费之旅就开始了吗？我冷眼旁观那些肆无忌惮的学生和只放幻灯片的走过场老师，心里想着就算我能出手也不想杀这些人，因为就算杀了他们感觉都像是一种浪费的行为。
　　但是杀人鬼的最佳猎物就是这种无意义之人，这还真是矛盾呢。
　　某一天，终于整个教室的听众席上只剩下我和另一个女生了，就连老师也以自习为借口跑路了。我叹了一口气，起身准备从教室前门离开，在路过那女生时瞟了她一眼，然后我愣住了。
　　不是因为那女孩意外的漂亮，也不是因为如此漂亮的女孩会安静坐在这里一个人上课，而是因为她面前放着整整一垛书。这些书全是与人体生物学有关系的，有科普类也有纪实类，有记传类也有史料类，从入门到精通，从生物专业到医学专业，全方面覆盖。就连那些打擦边球的两性保健类她都没放过。
　　这家伙干嘛？！搞怪吗？在这种毫不起眼的地方？
　　只是那么一两秒钟的楞神时间，我被抓到了破绽。她从书堆中抬起头，视线直射我的瞳孔，一秒的暂停之后，她说出了那句话。
　　“你是来杀了我的吗？”
　　就算曾经面对蟒蛇（野生动物园的）我也没有动容过，但那一刻，我清清楚楚的记得，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被识破了，只是一眼而已，我的真身就暴露了。
　　“不……我还没这么想过。”我如实回答了，见人就杀那是杀人狂，杀人鬼可是很挑食的。
　　“是吗？也是，这么好的机会你都没出手。”说完这些话，那家伙又自顾自的低头看书了。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明明连杀意都没有起，她到底是怎么判断的？
　　“因为你有着一双能吞噬星星的眼睛。而且要知道我可是侦探呢。”她头也没抬的说道，“数学系2班，董影，想杀我随时来找我吧。”
　　莫名其妙的家伙。但不知为何，我没有想走的念头了。我在她身边坐下，随手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然后还时不时的和她聊上两句。
　　在后面的谈话里我问起了她来上课的原因，她说是因为想要开发人类的潜能才选择了这门课。还真是让我没办法吐槽的理由，毕竟自己选课的理由也只有自己能理解。而她也说破了我还没有杀过人的事实，根据是我的眼睛里没有充血，神逻辑。那一晚我和她聊到10点半教学楼锁门，在分别的时候我告诉了她自己的名字。
　　“法律系1班，筱彻，杀人鬼。”
　　礼尚往来的结果是，从那天之后，我们作为朋友一直交往到现在。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开始下起朦胧细雨。
　　今天出门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所以习惯空手的我根本没带伞，倒是董影似乎考虑的很周到，随身携带的阳伞在此刻派上用场了。可惜的是，她那阳伞实在太过袖珍，有着1米78个头的我是没办法钻到伞下去避雨了，所以我只得以干脆的态度漫步于雨中。
　　“我们还是加快点速度吧，被这污秽之雨淋到会折损精神力的。”走在前面的董影回头征求我的意见。
　　尽管这家伙很中二，但考虑问题倒是很实际。
　　“这么点雨，没关系。”我捋了一下前额被打湿的发梢。
　　“哎～听说杀人鬼和吸血鬼在根源上属于同宗，所以对于流动的水很是棘手对吧。你是个例外？”
　　“…………我和那种会飞的哺乳类小动物没关系。”这女孩不会说笑话吧，真冷。
　　“说起来，既然要确定杀人鬼的生死，为什么我们要去工地？”我随口问道，“去几天前的火灾现场才对吧。”
　　“去杀人鬼的封印之地吗？也是呢。”她轻笑了一声，但因为被伞遮着，我没看到她此刻的笑颜，“不过凡事皆有因果，正是因为我们最终目的是为了确认‘果’——杀人鬼之死的真伪，所以要先去调查‘因’——杀人鬼之生。”
　　这样吗？刻意的远离事件中心，是为了更好地把握全局吗？没什么想法的我自然也没什么意见，跟着董影转入了城市西北的一处工地。
　　刚进入工地，我就发现问题了。时机不好，因为是雨水天气，所以若不是为了抢工期基本不会有工人干活。如果工地没有工人，那这一趟就白跑了：因为根本找不到人打听情报。
　　“……怎么办？”我撇了一眼董影，但她却只是顿了顿，然后撑着伞一言不发的走进工地。没辙，我也只好跟着一起。
　　数台挖掘机在雨中静默着，好似睡着的巨兽一般；载重卡车和三轮车杂乱的停在一起，任由雨水拍打；就连一些常用工具如铁铲铁锤之类的，也都散落于一地。显然是没有预计到雨水降临的匆忙对策。我和董影就这样绕着足有两个个足球场大小的工地转了一圈，我的衬衣基本上已经透湿了。
　　“……喂，我想差不多我们可以换个地点了。”就算是异于常人的鬼，总是淋雨也不是我的风格。就在我想办法扭转董影的想法时，董影却突然将伞递给我。
　　“你在这里待机，我到那边去一下。”说着她便在雨中小跑起来。
　　我顺着她奔跑的方向看去，发现了工地边上的一所小屋。那里的话，应该是工人们平时休息换岗的场所吧。撑着那把娇小的阳伞，我也立刻追了上去。
　　推开小屋的门，一股霉味立刻钻入鼻腔之中。我强忍着没皱眉头，然后扫视了一下小屋里的环境，四个建筑工人正在里间围着桌子打牌，还有个人躺在凉床上打盹，而董影正和眼前一位坐在凳子上的男人理论着。
　　“不知道不知道！！！吕雪斌什么人我不认识！！走走走走！！！”
　　看来我还是晚了一步，董影的情报交涉显然还没开始就已经破裂了。
　　“持有‘吕雪斌’之名的异类者明明曾经在你们这里工作过，为什么你们不愿承认呢？”触犯了别人禁忌的董影还一无所知的在刺激着对方，“难道说你们被做了记忆消除？”
　　这家伙，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样的。工地出了杀人犯，这名声传出去连未成形的楼盘都要折价了，所有人都有难言的怨气吧。
　　“不好意思，您能跟我们来一下吗，有重要的事情想要问问。”没办法，我将董影拉后，然后自己抢过话头。
　　“下雨天去哪里啊？！！你们烦不烦啊！！那些破事不都在报纸电视上登着吗？！！”那男人依然是一副不愿合作的样子。
　　“其实我们是吕雪斌的同乡，想打听点事，拜托老哥了。”我自然的露出了讨好的笑脸，然后恰到好处的塞给那男人几张纸币。伪装我可是相当擅长的。
　　“……啊……这样啊，那好吧……”收了钱的工人偷偷瞟了几眼身后，发现自己的工友都忙着打牌，于是便嘟嘟囔囔的站起身，跟着我们走出了小屋。
　　哼，糖果给完了，那么接下来再不行就是鞭子了。我对董影做了个眼色，董影很是配合的掩上了小屋的房门。
　　“你们到底要问什么啊？！那些老警公差都把事情问完了啊！！”那个男人摸了摸自己的平头，满嘴的抱怨，“吕雪斌这小子也够狠的啊，有什么深仇大恨啊，要把人杀成那样。”
　　我冷笑了一下：“杀人鬼，不，吕雪斌，他和你们之间有过节吗？”
　　“过节？那小子三棍子打不出个屁，连和他打牌的人都没有，哪有什么过节。”男人摸出一根香烟，自顾自的将其点燃抽了起来，“倒是那小子常常迟到，他是个跑运输拉建材的，一迟到我们这边的活都没法干，结果他却提出要晚上加班补回来！！他自个的错还要整个工地陪他加班！就这点大家都对他挺有意见的。”
　　“哼，人类就是这样，为了弥补过错而赔进去给多的东西。”董影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接着我的话题问下去，“他住在哪？他在这个城市里还有过什么经历？他从多久之前有异常表现的？”
　　连珠炮一样的三连问，让男子抽烟的动作都随之停了下来。
　　“这……不好说啊，公家说了不能随便告诉别人的。”他踌躇着想要回到小屋里。
　　有那么容易放你走吗？
　　连眨眼的机会都没有，我从口袋里抽出了一直暗藏着的某个刃物，将其锐利的尖部直刺男子的眼球，同时左手扣住对方的脖子，让他一点声音也无法发出。
　　我手上握着的一把剪刀，造型和理发剪基本一致，但是并没有钢梳设计，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般的剪刃。由于定位特别，所以所有的锋口和刀尖都被我仔细磨过，锋利度几乎到了吹毛即断的地步。
　　一点也没有伤到他，但却把死亡的恐惧一点不剩的灌给对方。这手法我练过千百次，毕竟有点偏差的话我也会很惨。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我的语气平静的像另外一个人，“这里没有什么公家，明白的话就点头吧。”
　　一时没法理解这一切的他身体不断颤抖，写满惊恐的眼球转来转去。但事实是别无选择，很快他就发现只能点头了。
　　“那好，如实回答这位小姐的三个问题吧。”我稍稍放松了一根手指，他的声带立刻就得到了解放。
　　“咳咳……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惯性的犯傻，所有人类都是这样。我马上加重了手指的力度，他再次失去了发音的能力。
　　“别问不该问的，这是常识吧。”我忍不住笑了一下。
　　眼看那男人的腿都快要支撑不住了，看来我的杀气相当渗人。
　　“……他以前住在城北……咳咳……那小子以前好像是这城里某个技校毕业的……他从一个月前开始常常迟到，其他就……咳咳……真不知道了……”
　　我看了一眼董影，暗示她是不是还有想问的问题。
　　“再问个问题好了。”果然，那家伙还有追加，“杀人鬼，他抽烟吗？他身体怎么样？”
　　“啊？”怎么突然问这个？？这话一出连我都有些合不上下巴。
　　“……抽，而且烟瘾越来越大……咳咳，身体倒还好，没听说生病。”
　　“原来如此，够了。”董影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她打了个响指，然后重新撑起伞独自走开，“接下来就随你处理了，吃了他或放了他都没关系吧。”
　　别说的这么简单啊，我有别的选择吗？我又不能真的杀了他！
　　“什么也别说出去，这是常识吧。”
　　没办法，我只能这样稍稍的恐吓下，把他打晕之类的我都不能随意去做，因为痛觉反弹的关系，力道没拿好我也会跟着一起晕过去。
　　好在那家伙已经被吓傻了，一时半会都回不过神来。我收起剪刀，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已经走远的董影。
　　“今天就到此为止。关键的特异点我已经找到了。”还没等我开口，董影就自言自语一般的说话了。
　　“特异点，就是他住的地方吗？我想那里已经被警方查封了吧，为了不影响周围居民的正常生活才下了封口令吧。”虽然身为杀人鬼的自己没什么资格，但维持常识的大任也只能交给我了。
　　“哼，会这么想的往往是人类吧，还是说你已经沾上了太多的人类气息？”董影的微笑里混入了些许嘲讽，“正是因为那里封印着不得了的秘密，所以公安部门的『魔女狩』们才下了诅咒让他们住口吧。”
　　“……如果有秘密的话，不会被那啥『魔女狩』带走吗？”我终于有些忍不住了，但还是顺着她的话来提问。
　　“他们有这个本事带走吗？哼！”她随意的转动着阳伞，水珠成斜线甩出，“那个秘密，一定还在那里，等待着真正的主人回归。”
　　“那个主人是……杀人鬼吗？”我避开了被她甩出的雨水，超到了她的前面。
　　“嗯，那个主人也是你。”
　　
　　
　　
　　
　　                                                                 第三章 猫眼
　　
　　
　　Edward(345855XXX)21:20:38
　　        话说今天的行动，你有什么收获吗？
　　逻辑色散(296349YYY)21:21:01
　       　 收获吗？应该是得到了前往下一个境界的关键暗示吧。
　　Edward(345855XXX)21:21:21
　        　??
　　Edward(345855XXX)21:21:51
　        　下一个区域吗，是杀人鬼的家吧。不过具体的位置你知道吗？
　　逻辑色散(296349YYY)21:22:14
　        　 >~<
　　逻辑色散(296349YYY)21:23:04
　　         可惜，不是呢。明天你去一号和二号处刑场吧，我要花几天去解读无名贤者的手札。
　　Edward(345855XXX)21:23:33
　　         那是什么……
　　Edward(345855XXX)21:24:13
　         　……话说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分开行动？
　　逻辑色散(296349YYY)21:24:46
　　         没错，就算是黑白之逆翼，也有短暂的分离之刻。那么接下来几天就靠你了，我的Servant。记得回来给我份报告。
　　Edward(345855XXX)21:25:09
　　         ………………
　　逻辑色散(296349YYY)21:26:26
　　         说起来你有没有这种感觉，觉得杀人鬼的一切事件其实都是一场梦，到头来只是我们两人在做梦而已。
　　Edward(345855XXX)21:26:09
　         　…怎么突然说到这个？不过就算是梦里，我也不会改变想法，我只会选择在醒来之前杀了杀人鬼。
　　逻辑色散(296349YYY)21:26:41
　　         >~<那就做个好梦吧，晚安筱彻。
　　
　　董影的QQ头像黯淡下去，本来就只有两个人的QQ群只剩下我自己了。
　　我看了看聊天记录，接着习惯性的点了右上角的红X，然后电脑彻底清净了。自从大一我和董影熟悉之后，便开始了每晚的网上聊天。不知道为什么，董影不愿意直接聊天，而是坚持要我去建立一个未公开的QQ群，没办法我只好随着她的性子，而群成员自然也只有我和她。
　　Edward，我的QQ名片，寓意取自于《剪刀手爱德华》这部老电影，想起来倒是也蛮符合我的。而“逻辑色散”则是董影的QQ名片，和她的性格一样意义不明。
　　我对着电脑愣了一会，然后选择关机。看着和开机画面几乎相同的关机画面，我突然有了些感触：我和董影之所以会成为朋友，原因就是因为大家都是怪人的关系吧。我很少会去问董影为什么之类的问题，因为只要我自己觉得有理由就没问题。而也正是这个原因，我从来没问过董影为什么会愿意和我结交朋友。
　　事实上，那家伙的人际关系相当凄惨。凄惨到就连专门欺负人的学级混混也对她没兴趣，大家普遍认为董影的神经有问题，任何事情和她讨论都不会有结果。经过大一的两个学期之后，所有人包括指导老师都对董影选择性无视了。
　　但我是有所察觉的，或是说我对她另有想法。尽管她说话做事没有任何人能够理解，尽管她完全不懂什么叫做待人接物，但我一直认为她有着一颗正常人类的内心。杀人鬼的嗅觉不会错，是不是连内心都腐坏的异常者，我只是看一眼就知道。
　　而和她相比我就完全不同了。我明白自己的异常，所以更精于伪装自己。表面上我只是一个稍稍有些文弱内向的男生，有着固定的朋友圈。我谨慎维持着与集体的距离，既不疏远也不热衷，始终扮演好一个标准路人学生的角色。虽然现在这么做没有什么意义，但等我哪一天开了杀戒，这些良好的生活基础将为我提供最安全的保护伞。
　　就像开机画面和关机画面一样，几乎一样却完全不同。我是伪装正常的异常者，而她则是伪装异常的正常者。极度相似而又无限遥远的存在。
　　我切断了电源，仰面躺在床上。
　　杀人鬼的案发现场吗？哼，我都去过无数次了。
　　
　　北门汽车修理厂的旧仓库门前，那里就是杀人鬼在8月20日凌晨的第一个狩猎场。就算是事件已经足足过去两个多星期，印着『禁止进入』的白色警戒带却依然围在仓库的周围。我留意了一下周围，并没有发现什么巡逻守卫，于是便一翻身跳入警戒区之中。
　　想来也是，都过了那么久了，就算是公安刑警也该撤岗了吧。不过如果真的有人看守，那反而证实了杀人鬼之死的确还有疑点。我握住藏在口袋里的剪刀，顺着仓库投下的阴影向前走去。
　　稍微，有点紧张呢，这种故地重游的感觉。
　　明明那一夜杀人的家伙并非是我，但我却依然能感觉到残留在此地的戾气。走过一个转角，杀人现场映入眼帘。曾经摊着一堆肉酱的地方，现在早已被雨水冲刷干净，除了血污的黑色痕迹其他什么都没留下，仓库的大门只剩一边，躺在地上的另一边像被巨大的锤子砸过一样，凹的不成样子。
　　杀人鬼和我一样，是觉醒超能力的家伙。这一点在我第一次来这里时就已经确定了。
　　一般的人类绝不会、也没有力量为了杀一个人而把周围环境砸成这样。虽然我想象不出来杀人鬼到底持有什么样的能力，但应该是极具破坏性的。我走到那仓库门边，轻轻的用脚踢了一下，作为回应门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这厚实的铁质大门除非是被载重卡车撞过，否则不会被扭曲那个样子。我掏出剪刀比划了一下，然后暗自叹了一口气。
　　就算是自己，也做不出这种效果吧。
　　说起来，董影那家伙要我来这里调查，根本没什么东西可调查啊。我环视四周，什么特别的都没发现，旧仓库里的东西早就被搬空了，再加上刑警调查取证的缘故，现场除了气氛什么也没留给我。8月20日的凌晨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无从得知；被害者到底有多恐惧而杀人鬼又有多兴奋，我也无法体验。如果董影真的指望我真的会有什么共感之类的启发，那她就要失望了。我有些无趣的绕着仓库转了几圈，然后决定还是换下个地点好了。
　　然而就在我再度跨过警戒线的时候，一霎那间我感觉到了视线的存在。就像空调的冷风一样扫过我的脖子，一股凉意迅速散布至全身。我下意识的蹲了下来，同时将剪刀握在手心，强行压抑住高鸣的心脏，随时准备应战。
　　什么人？仓库保安？公安刑警？不，那一瞬间如针刺一样的压迫力……
　　难道说真的像董影胡乱推测的那样，还有别的什么人在暗地里行动？
　　但那像冷风一样的视线再也没有出现过，真的像风一样消失在空气中了。好久没有陷入如此紧张状态的我，冷汗出了一大把。怀揣着开始慢慢滋生的不安感，我快速离开了城北汽车修理厂。
　　
　　缺乏实战经验，这还真是致命弱点。
　　下午两点，我来到了预定的第二个调查地点：市纺织厂后备区。一路上我翻来覆去的回忆那个视线，虽然那只是不到一秒的感觉，但是我却忌讳莫深。要说那是作贼心虚一般的错觉，反而会让我轻松一些吧。但那种压迫力却丝毫没有掺假，我的心脏到现在还有些跳动不规则。
　　所以说，若是我有些实战经验，或许那时候我能就地找出窥视者然后解决一切。啧，看来自己又多了一个弱点呢。我不由自主的陷入了苦恼之中。
　　不过说起来，眼前这地方现在已经在全国出名了。我站在濒江市纺织厂后备区的门口，抬头看了看工厂的招牌。杀人鬼的第一幕戏其实观众很少，当时是被警方当作一般刑事案件来处理的，很多媒体都没做报道，直到骇人听闻的第二幕杀戮戏在此地上演，这才将【吕雪斌杀人鬼】的大名传遍全国。
　　所以这对于杀人鬼来说还真是个杰作。
　　相对于之前旧仓库那装模作样的警戒线，这次的防范可是专业级别的：专门在后备区设立了岗哨和临时围墙，以完全包围的方式将杀人现场包裹其中。看来是慕名前来围观猎奇现场的人太多，警方不得不采取这种措施了。
　　麻烦，直接翻墙进去肯定会被岗哨发现，想要绕过岗哨也只能翻墙。再三确认没办法正常潜入之后，我只得一边叹气一边取出剪刀。
　　到最后还是要用【能力】强破阻碍呢。
　　确认周围没人后，我右手持着剪刀走到了墙壁的阴影里，然后对着围墙的影子凭空裁剪起来。
　　明明什么也没有任何东西可剪，但却能听到喀嚓喀嚓的裁剪声。没过一会，一张足有保险门大小的黑色梯形“纸片”像变法戏一样出现在我的手里。我打量了一下“纸片”的大小，接着挥刀将它剪成了碎片。
　　纷纷落下的黑色“纸屑”就像撒入牛奶的白糖一样迅速溶解在空气里了，几秒之后那凭空出现的黑色“纸片”又凭空消失了。
　　但消失的不只是“纸片”，我身边的围墙开始无声无息的瓦解了，一个和“纸片”大小形状一模一样的梯形空洞从围墙上显现出来。
　　剪影如剪物，【影裁】——这就是我所觉醒的能力。
　　用剪刀剪去任何物体的影子，我就会得到影子碎片的具现体【影纸】——也就是那个黑色纸片。只要【影纸】还在我的手里，那么被剪去影子所对应的部分则会停止运动。比如我剪去某个人手臂的影子，那么这个人的手臂就没办法再动了，对于运动中的物体也一样，一旦被我剪去那么就会静止下来。
　　如果我再剪碎手中的【影纸】，那么被剪去影子所对应的部分就会在同一时间被毁坏。若我剪掉一个人头部的影子，那将得到的【影纸】剪碎，那么那个人就会立刻人头落地。
　　很配杀人鬼的超能力，不是吗？虽然我搞不清为什么我会有这种超能力，也不明白为什么这能力还配有规则，但事实是我并不排斥这能力。我像牛仔转左轮枪一样，用手指转着剪刀大摇大摆的从围墙上的洞走进了警戒区。
　　不过即使是如此神奇的能力，依然没办法绕开我身上的痛觉束缚。若是剪伤别人，我还是会感到痛苦。一想到本来应该用来杀人的技能居然用在破坏墙壁上，我心里就一阵不爽。
　　算了，目前也只能这样了。我收起剪刀，漫步于空无一人的后备区里。这地方其实我也来过数次了，而且第一次还是在案发当天，亲眼见过那血肉散落一地的修罗场。而现在的这里，形容一下的话就像是风化的古战场一样。
　　是的，昔日的屠宰场。和之前的旧仓库差不多，所不同的是那布满地面的裂纹，被夷为平地的污水处理池，还有至今还散落一地的铁制支架。从表面来看，这里就像被一支重武装部队碾过一样，遭遇这种部队的人下场肯定比五马分尸还惨，而事实也证明了我的想法。
　　根据报道和我当时的目击，情况的确是相当夸张：若撇去嗅觉的关系，不仔细去看还以为是打翻一缸的红色颜料。一眼过去根本看不到尸体，因为尸体已经完全绞碎了，肉渣内脏混合在流出来的污水中淌的到处都是。说实话，就算是我，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那是杀人现场。
　　这简直就是家畜宰杀场的场景，而且还是那种黑作坊的屠宰厂。
　　一般人要是见到了那种场景，估计潜意识里都会提醒自己：那里死的不是人类。否则意识会崩溃。
　　正是因为这种太过异常太过病态的杀人手法，才会让杀人鬼的恐怖传说迅速流传吧。而这种明显违背常识的场地破坏程度，也在暗地里提醒公安部门：这事情绝对没那么简单，必须要迅速完结。
　　我像之前一样绕着场地转了一圈，还是一样什么都没发现。毕竟这里都被人调查过无数次了，到现在还有线索留给我那才奇怪吧。我再一次仔细的检查了下那些锈迹斑斑的铁质支架，结果除了一些字迹辨认不清的标签铭牌，就只有一些偶尔沾上去的纸片和香烟纸盒碎片。纸片应该是之前贴在支架上以示区分，而香烟盒恐怕是纺织厂工人乱丢的。
　　看来这里也确认完毕了，那么今天的工作就到此为止。我伸了个懒腰，然后思考着如何向董影交待这一无所获的调查。直接和她说什么也没发现吗？还是按照她那中二的妄想性格兜个圈子呢？不过不管怎么说，最后结果都一样。
　　说起来，要是完全由自己去调查杀人鬼一案的话，我会从哪里入手呢？我一边踱着步子一边思考，果然还是先要从烧死杀人鬼的火灾现场入手吧，潜入公安局调查案件卷宗也在考虑范围之内。不过我更在意的是：为什么公安会用自焚这种方法来作为杀人鬼的死因？是因为那一天印刷厂的火灾确实烧死了人？还是因为他们实际上没抓到真正的杀人鬼？但若是想找个理由诓骗大众，那比这合适的借口多的是。
　　事情似乎被我想的越来越深，我的后脊梁也开始有了凉意。
　　而就在这时，那种如芒在背的被注视感再一次出现了。
　　不是被害妄想症，也不是那种无意识的一睹，被视线所贯穿的实感清晰的留在我的身体上。
　　我一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周围的空气似乎在这一刻都静止下来，除了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被握住的钢制剪刀正一点一点的抽掉我手上的温度，冷汗也慢慢的顺着脸颊流到脖子上。
　　难道是跟着自己到这里来的？自己居然完全没发现？
　　那视线并没有带有明显的恶意，但压力我却清楚的承受下来了。那感觉，就像是一只猫在对一只老鼠说：“我只是路过而已，没别的意思，呵呵。”一样。轻蔑他人生命的压力伴随着视线扫过我的全身，同时将“随时都能干掉你”的挑衅传递给我。
　　要打吗？要在这里战斗吗？我慢慢的把剪刀从口袋里抽出了半截。
　　连敌人在哪都不知道，就要把能力用出来给对方看吗？思考着彼此形势的我不得不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那家伙，应该是在我身后的某处，也就是说占有绝对的主动。
　　贸然露出獠牙盲目进行示威，其下场只会是吃亏。如此想着的我又慢慢的把剪刀塞回了口袋里。
　　装作没发现的样子侦查一下吧。我小心的迈开了脚步，慢慢的在警戒区里散起了步。此刻的我像走在钢丝上一样，心里紧张到了极点。考虑到要想办法看到自己的身后，我在保持住平衡的同时以不易察觉的幅度辗转角度。最后，在警戒区尽头的围墙前，我终于装作自然的转过身来。
　　然后，我看见了一直窥视着我的人。
　　站在警戒区外，透过我在围墙上开的洞，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在这个时候，缺乏经验的我又犯下了一个错误：在大脑被本能支配之前，我惯性的多想了一个多余的问题。
　　那家伙，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那边监视我的？
　　就这么一个为时已晚的问题，耽误了两秒的时间，而就在这两秒的时间里，对方和我的视线对上了。
　　糟了！！！！
　　已经没时间多去想了。拔刀，冲刺，然后近前斩杀。身体按照本能的驱使而行动起来，我以百米冲刺的高速直奔对面而去，而剪刀已经完全从口袋中抽了出来。首先要用【影裁】夺取对方的行动力，然后再考虑如何处置对方。顷刻间整个战斗的步骤都在我的脑海里酝酿完成。
　　然而，等我全力冲过围墙之后，那个跟踪者早已消失了，就像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我四处张望，却连一个人的影子都看不到。
　　去卧槽！跑的还真快！！第一次捕食失败的我真的有些火大了，飞起一脚踢在围墙上。但就在我用飞踢拿围墙出气的时候，我注意到了脚下有些奇异的痕迹。
　　那是探访者的足迹。
　　就算是蜘蛛行走于蛛网之上，也必然会留下微颤的信号。
　　朋友，虽然我不知道你处于什么目的监视我，但现在，轮到我的回合了。
　　

sandro00

你还真是高产啊兄弟……

Everian

不得不说……我十分羡慕这种速度啊

chenyuan88

sandro00 发表于 2011-10-12 22:40
你还真是高产啊兄弟……

感谢支持。
因为现在已经写成习惯了.......没事就会码字，所以作品就不知不觉的多起来了。

chenyuan88

Everian 发表于 2011-10-13 10:36
不得不说……我十分羡慕这种速度啊

感谢支持！速度其实倒是不算快.....只是word一直开着在，就算是看漫画看视频甚至是玩GAL，都一直开着.....
所以可以说是靠连续性维持了产量吧。

chenyuan88

　　                                     第四章   暗巢
　　
　　
　　“只有一条腿的异形追踪者？你被这样的家伙盯上了？”
　　少女吃惊的声音响彻整个走廊，引得附近的学生纷纷回头行注目礼。我只得伸手拉着还在惊讶中的董影走到廊下角落里，以避开大众的目光。
　　“不是只有一条腿，是有一条腿不对劲！！”就算是已经相处了很久，我依然有点不太适应这家伙的神奇思维。
　　在调查完那两处案发现场之后的第二天，我前往学校交这学期所需的学费，顺便如约和董影会面。在和她说了一无所获的调查结果之后，我随口提起了昨天有人跟踪我的事情。
　　“一条腿不对劲？可是你刚才不是说‘特别需要注意的是对方的一条腿’吗？”
　　“你理解有问题……是‘对方的左腿很奇怪，所以需要注意’的意思。”这种往常根本不会有人误解的句子，我居然不得不向董影解释一番。
　　“就是因为脚印吗？”董影歪了歪头。
　　“恩，左右脚的脚印很明显有差别，一脚深一脚浅的。”我描述着昨天最后我所看到的痕迹，“或许是对方左腿装备了什么东西，又或许是那家伙左肩挂着什么重的物品。”
　　“总之你认为是对方因为身体的不平衡才造成一深一浅的足迹？也对呢。”董影若有所思的点着头，看来她还是有好好听我说话的，不过她什么时候会那么认真的想一件事？
　　“不过我想最可能的是：那家伙不是人类。半身是人半身是怪物吧。”想着想着董影突然就给我来了这么一句。
　　刚想说你难得变正常了啊！我忍不住啧了一声。
　　“是足迹，有鞋印的。如果是怪物那不就是爪痕了吗？”为了让话题不至于被那家伙偏的太远，我只好反驳一下。
　　“不不，我想应该是足部还是人类，但左半身已经不是人类的身体了。”听我这么一说，董影反而来了兴趣，“举例来说就像片翼天使，或是半身变形的户愚吕弟一样。”
　　“……这到底是哪个次元的例子？”拿这种电玩漫画的人物来做比喻，我想不吐槽都不行。
　　“嘛～总而言之，跟踪者的事情先放一边，先想想杀人鬼的事情吧。”董影看来也玩够了，“还是说相对于杀人鬼，你更执着于惹恼你的跟踪狂？”
　　当然。对于藏在暗处的追踪者，我也没什么办法主动出击，只能等候时机让对方送上门。目前重要的事情还是要确认杀人鬼的存在问题。
　　我和董影一起离开了教学楼的走廊，来到一个尚且无人的自习教室里。
　　“那么，下面我来说下昨天我的调查吧。”董影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然后示意我坐到她边上，“发现了不少有趣的东西呢。原来光靠报纸也是能破案的啊，现在我相信安乐椅侦探的确存在了。”
　　“……你从报纸上找到了什么？”我一边听着董影的自我感慨一边就坐。
　　“虽然现在还不是很肯定，不过……”董影压低声音对我说，“从8月20日到8月25日，杀人鬼应该不止杀了2个人。”
　　“什么？？不止2个？”听到这种推理的我真心吓了一跳，一直以来我无意识的相信了报纸上的报道，没有细想别的可能性，“你怎么发现的？？”
　　“我整理了一下从22日到25日这三天来，濒江市发生的一些负面事件。从中我发现了一些意外的巧合，于是我用‘心眼’透视之后认定，在那三天中必然还有人被吞噬，也就是说杀人鬼实际杀害人数在3人以上。”
　　“3人……以上？”我感到我的手心有些出汗了，自己原先的逻辑都是依赖于报纸所提供的“事实”，但现在这个基础已经出现动摇了，“都是哪些事件？说来听听！”
　　董影没有说话，她从带来的包包中取出了一个文件薄，随手翻到一页，里面夹着数张剪报。我随手捡起一片剪报，细细的查看其内容。
　　“23日凌晨，城东旧宅区，房屋突然倒塌？唔……可是报道上说无人伤亡啊？”我有些纳闷的看着手上的剪报。
　　“下一个是：位于二环路边的私人砂石场，于22日凌晨发生建筑用沙大量流失，疑似他人故意破坏。喂，这个跟杀人鬼有关系吗？”
　　董影一言不发的递给我另一张剪报，我接过看了一眼：汽车废弃站管理人员无故失踪，报案时间8月29日。
　　“这个就更没关系了吧……”我想不通董影是用什么逻辑把这些事件扯到杀人鬼身上的。
　　“有关系啊，你注意下时间。时间会为你指明一切。”董影用手指点了点课桌。
　　“时间吗……”得到提示的我不得不再去看一次剪报，然后我也发现了问题。
　　22日凌晨，23日凌晨，都是杀人鬼狩猎的时间。既然在20日和21日凌晨杀人鬼都出过手，没有理由不继续下去。所以这两起事件，从发生时间来看，未免有些太巧了，而且都是有破坏性质的事件，这一点也很符合杀人鬼的特点，可是都没有伤者，难道是被媒体故意隐匿了吗？
　　“不过……这个算什么？这失踪案是29日的啊。”我翻来覆去的看着董影递给我的那张剪报。
　　“嗯？报案时间是29日，不过你有留意内容吗？”董影指了指我，“写的很清楚，在24日凌晨值完夜班后就再也没见过失踪者。”
　　“……还是真的！！”我这才发现重点。
　　“我还统计了下这段时间被抹去存在之人的名单，都在这里记着。”董影把笔记本拿给我看，上面工工整整的写着大约5，6个人的名字。
　　这里面至少有一两个是被杀人鬼干掉的吧。我倒吸一口凉气。
　　22日，23日，24日，加上25日的印刷厂火灾，自从20日杀人鬼的噩梦开始笼罩濒江市，令人起疑的事件就不断发生。虽然完全没有确切的证据认定那些事件就是杀人鬼犯下的，但是那些时间上的巧合却难以解释。
　　“另外我还发现了有趣的两点。”董影对我做了个V字手势，“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身为【刑魔之楔柱】，我不得不慎重行事呢。”
　　“……那么，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呢？”我无视了她的故弄玄虚，“去火灾现场看看吧，搞不好能找到些什么。”
　　“别那么急去最终封印之地啊，我们还没有把关键道具收集完全呢。”董影站起身来，把文件薄和剪报都收好，“先去确认另一条路线吧，搞不好能找到非常重要的情报呢。”
　　“去哪？”我也跟着站了起来。
　　“杀人鬼之巢。”
　　
　　
　　9月初的天气，比起盛夏的8月份，就气温和光照度而言是一点也不承多让的。
　　走在一点都没有树荫遮掩的城北郊区，我和董影正顶着那似火骄阳步行前往杀人鬼——吕雪斌的原住处。明明昨天和前天都还是降雨天气，今天突然就云开雾散出太阳了，然而这就是夏季长江沿岸地区常有的现象。
　　董影撑着那把娇小的阳伞走在前面，看来不管天气如何她都是伞不离身。而我则不得不用肉体去对抗各种极端天气。
　　我看着毫无顾虑大步前进的董影，不由得叹了口气。明明我都跟她说过我被人盯上了，但这家伙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件事，即使现在和我在一起也没有任何留意四周动静的举动。而相反，我就不得不提心吊胆的跟着走一路，若是那个跟踪窥伺者突然出现，我还必须得在保护董影的前提下击退来犯者。
　　麻烦啊，我是杀人鬼，又不是保镖。
　　“说起来，你是怎么知道杀人鬼的确切住处的？我们原来逼问的时候对方不是只说了个大概地点吗？”我有些好奇的问董影。
　　“哼哼，你太小看这个世界了。不懂得利用四次元空间的人类必将会被淘汰哦。”董影回过头来，摆了摆手。
　　四次元空间？是在说网络吧。和她说话基本上都是在猜啊。
　　“似乎是有好事者通过警方内部人员获得了一些信息，所以在四次元空间的某个角落里大爆内幕。”董影接着说了下去，“不过我看了下，绝大部分都是发布者的妄想，只有个别地方值得参考。”
　　“从那一大堆妄想YY中找到了杀人鬼的详细住处？还真有一手。”我不自觉的让自己的话语带上嘲讽的语气。
　　“区分真假是我身为【刑魔之楔柱】的基本能力啊。”董影又开始自我膨胀了。
　　“那么，那家伙的巢穴，确定就在前方了吗？”
　　“恩，已经可以看到了那个4层楼房了吧，那就是杀人鬼曾经栖身的城堡。”
　　其实不用她说，我就已经发现了目标。毕竟在这堪称荒芜的郊区，楼房的存在相当显眼。稍微靠近一些，一点阴森的感觉都没有，倒不如说这4层公寓相当的颓败。只有寥寥几户人家有着保险门；门口几乎不存在任何交通工具，只有两辆破旧不堪的自行车锁在一起靠在墙边；没有物业也没有保安，其他设施全部没有。走到楼房的跟前，我已经确认了这不过是个一般意义上的民用公寓。
　　吕雪斌，杀人鬼，其实也是人类。
　　不，应该说曾经是人类，就算后来成为杀人鬼也保有着人类的身份。
　　住在这种地方，他是否想过要重新变回正常的人类呢？还是说像我一样，一直憧憬着异常的生活？
　　我不自觉摸着胸口思考起来。
　　“那么接下来，我去问下杀人鬼到底在哪一间房里。”董影收起阳伞，自顾自的开始挨家挨户的敲门询问。
　　“等下！交涉的事情还是交给我……啧！”想起之前在工地上的事情，我觉得还是我这个有点常识的人去做交涉比较好。但这时已经晚了，被董影敲过的门打开了一扇，一个看上去有四十多岁穿着背心摇着扇子的大叔走了出来。
　　“有啥子事啊你们？”那个大叔的目光在我和董影身上扫来扫去，看来两个学生模样来到这种地方果然还是相当奇怪。
　　“请带我们去杀人鬼……”
　　“那个请问！！吕雪斌先生以前是住在这里吗？”
　　打断董影的问话，挡在她的前面，我尽全力避免这家伙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惹到别人。
　　“……又来找那个人的啊？有事问警察不行吗？”那大叔叹了口气，转身就想回屋里。
　　我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门边，及时阻止了大叔关门的动作，“等下，我们其实是吕雪斌的同乡，只是想来打听下他的情况，听说他犯了案？”
　　“杀人大案啊，那么大的事你们会不知道？”大叔狐疑的瞟了我一眼，那爱理不理的语气有些刺激到我了。
　　“……有所耳闻，那个能不能告诉我他原来住在哪？”我尽量用恳求的语气问道。
　　“4楼最右边的房间，不过钥匙我可没有啊。”说完大叔彻底不管我们了，脾气很坏的径直走进房间里。
　　不过，最低限度的情报我已经拿到了。我放开了门边，然后退后两步抬头看着这公寓4楼最右边房间的大概位置。
　　“什么啊，那大叔肯定也是被『魔女狩』洗过脑了，不然不可能那么镇定才对吧！”一边上楼董影还在一边抱怨刚才那大叔的态度，“这里可是杀人鬼的巢穴啊，按理说应该是闻之色变才对吧。”
　　“……已经过了闻之色变的那个时间段了吧。”我摊手解释，毕竟对于常人来说案件已经结束了，自己的邻居居然是杀人犯这种事情带来的感觉也从最初的震惊和恐惧变成了叹息和怨恨。吕雪斌——杀人鬼住在这里的事实已经变成了一种禁忌。
　　不过说起来，房间钥匙都还没到手，怎么进去呢？我停下脚步，右手抓到了口袋里的剪刀。若用我的能力【影裁】，想进任何地方都不成问题，只要有影子的存在。但是……我看了一眼身后不明所以的董影，心里产生了顾虑。
　　我至今还没有在她的面前展现过“能力”，也不想展现。
　　因为之前从来没有必要使用【影裁】，而且我也考虑过一旦我用出这种超越常识所能理解的能力，这看上去很中二的女孩能承受的了吗？
　　我和她说自己是尚未杀人的杀人鬼，她一直以为我是为了配合她所开的玩笑吗？
　　这一点我还没确定，我也没想确定。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若是她发现了我的真相而不能接受的话，我也只能杀了她了。
　　杀死董影。
　　我皱起眉头，半天没有挪动步伐。
　　“呐～筱彻？怎么了？为什么停下来？”董影歪着头看着我，“难道说，你感觉到了追踪者的气息？！”
　　“……差不多……董影，你在这里稍微等我一下，我先去楼上看下。”我顺口用她的妄想当作理由。
　　“那你得小心点，别被干掉了。”董影轻笑起来。
　　我没有再搭理她，独自一人上了四楼，没花功夫就找到了原来杀人鬼所住的房间。生锈的保险门俨然已经被反锁了，门边还贴着公安部门的封条。看来就是这个没错了，我取出剪刀凭空一挥，将保险门合页那一侧的影子剪了下来，然后随手将剪下的【影纸】剪碎，保险门在晃了两晃之后便向外侧倒下。
　　我及时扶住了就要倒下的保险门，然后将门靠着一边，就这样杀人鬼的房间已经失去了最后的屏障。我舒了一口气，回到楼梯处叫上董影。
　　“没事了，过来吧。门我也打开了。”
　　“咦？你怎么打开的？”董影吃了一惊。
　　“我是杀人鬼，有超能力是常识吧。”我有意无意的试探她。
　　“哎～说的也是呢。”董影轻易的相信了我。
　　就这样我领着董影走进了杀人鬼的原住处，跨进门之后首先映入我视界的是满屋子的杂物。床也好，柜子也好全部都被肆意的掀翻在地，而床单衣服之类的东西更是随便乱丢。
　　杀人鬼，生活是如此邋遢吗？我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看来警方也是相当的没品，搜完东西也不收拾啊。看来是没找到杀人鬼的秘密吧。”董影蹲在地上开始慢慢翻找起来。
　　警方？对了，是公安来搜查的时候弄成这样的吧。被董影这么一提醒，我也想通了。
　　“那么我们开始找吧，那个一直等待着主人归来的秘密。”
　　“怎样都好，首先先把房间整理一下吧，否则什么也找不到的。”我及时提出了计划，免得跟着董影一通乱找，弄到天黑都一无所获。
　　“嗯，先收拾的确要效率些呢。那么我从门边开始吧，筱彻你从那边开始。”董影稍稍想了一下便同意了我的建议，于是我们俩开始分头整理杂物。
　　将倒下的柜子扶好，将歪斜的床摆正，将那些散落在地板上的衣物捡起来，分类放入衣柜之中。在这最多30平米的小房间里，居然有着如此之多的日用杂物，我对此颇有些吃惊。
　　杀人鬼，可能是个很能干的人，比我想象的还会经营生活。
　　虽然没什么钱，房间也很小，但他懂得给自己的房间装上防盗门；从收拾的衣物来看，他的衣服都是旧物，但是却很干净，在洗涤的时候显然没有马虎过；而且整个房间里没有多余的摆设，一只衣柜一只箱子一张床，所有东西却都能得到良好的安置。
　　这样的人，应该是全身心投入现实生活中的人才对，怎么会走上异常杀人鬼之路呢？如果和我一样，心里养着一只饥渴的猛兽，根本不会有心思去照料生活细节才对。
　　我拿着杀人鬼的蓝色工作服陷入了沉思。
　　“筱彻？你那边有发现什么吗？”董影一边将箱子塞入床底一边抬头问我。
　　“连把水果刀都没找到，这里原来的主人根本就不像会杀人的家伙。”我叹了一口气。
　　“是吗？就算是身为杀人鬼的你，也有认不出同伴的时候吗？”董影呵呵的笑了起来，然后走到我面前摊开右手，“我可是找到了有趣的东西呢。”
　　4只一次性打火机，并排摆在董影的手心里。
　　“这是……”我迷惑不解的看着董影，不了解她到底想向我说明什么。
　　“杀人鬼，抽烟哦。”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上次不是问过他的工友了吗？杀人鬼的确抽烟啊，瘾还不小。”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说起来，你当时为什么要问杀人鬼抽烟的问题？和现在有关吗？”
　　“嗯？很难理解吗？外界都说杀人鬼是在印刷厂仓库里引发火灾而死，若是他不抽烟，那火灾的最初火源就很奇怪吧。”
　　“你就是为了确认这个？”我再一次无语了，果然董影的逻辑都是反过来的。
　　“当然，不过我现在又有了新的突破，你看。”董影把打火机都丢给我，“他有这么多的打火机，难道不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的？你是没见过有烟瘾的男人。”我不以为然。
　　“是啊，你也不抽烟呢。不过，你找到现在有发现什么香烟吗？”董影微笑着问我。
　　没，的确，从开始整理房间到现在，别说整包香烟，就连一个烟头也没找到。我意识到反常的地方了，二话不说立刻重新翻找杂物。
　　不对，这肯定有问题。这房间里有烟灰缸，也有打火机，为什么唯独没有香烟？难道说警方来搜查的时候把香烟都带走了？但是警方带走香烟做什么？杀人鬼和香烟以及警方，这三者之间根本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吧。
　　等一下，如果来搜查房间的人不是警方呢？或者这么理解：还有其他人在我们之前来到这个房间，搜走了所有的香烟。香烟，杀人鬼，第三方神秘势力，这或许就有关系了吧。
　　我以前听说过具有纯粹毒品性质的特质香烟，如果杀人鬼抽的是那种香烟，提供香烟的黑商恐怕会因为害怕香烟落入警方手里而铤而走险吧。如果是这样，那杀人鬼就不只是杀人鬼了，他的背后恐怕还有别的存在。
　　不知不觉中，我似乎摸到了一条不得了的大鱼。
　　但是……
　　“不行……见鬼，哪里都没有香烟。”摆在眼前的事实是：所有香烟都被搜走了，想要调查也没线索了。
　　“哎？要放弃吗？我觉得还早呢。”董影拍拍手从地板上站起来，“我想起有个地方肯定有烟头。”
　　“……那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去找来啊。”我不解的看着董影。
　　“……那个地方我不想找，太过污秽和黑暗了。”董影撇过脸去。
　　“床底下吗？我找过了啊。”我搞不懂董影在说什么。
　　“那里。”董影显然也有些耐不住了，她伸手指向门外。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然后明白了她为什么不去找：那是房间门口的垃圾箱。如果是门外的垃圾桶，那的确算是个盲点。只不过里面应该全是肮脏的垃圾，难怪她不愿意去找呢。
　　“……脏活累活都是身为男生的我来做吗？你这个时候反而有常识了……”我慢慢撸起袖子，心里一百个不情愿的走向垃圾桶。
　　“这种事情当然是Servant（从者）来做……”董影难得的害羞起来。
　　在一堆我看都不想看的垃圾中，我轻而易举的找到了一些烟头和烟盒。果然，对方只是搜索了房间，遗漏了房门外的垃圾桶。
　　我仔细端详其那些杀人鬼抽剩下的烟蒂烟盒，一种说不出的不祥感慢慢缠绕着我的心。
　　“没见过呢，这种牌子的香烟。”董影一句话说出了我的感觉。
　　“……不是本地烟吗？不过杀人鬼买得起外地烟吗？”我和董影相对而视。
　　另一条道路在我的面前铺开了，在日常中寻找异常的我们，第一次感知到了彼方的存在。
　　
　　
　　
　　
　　
　　
　　                                   第五章    彼岸花之香
　　
　　
　　瘾。
　　指特别深的嗜好，亦泛指对某项事物的特殊兴趣。
　　在汉语里，算是贬义词吧。因为中华文化里有着“物极必反”的真理，任何事物一旦脱离了平衡而走向极点，那么等待它的必将是反弹。
　　极致的繁荣最后会是彻底的衰败，无尽的痛苦最后会是完全的解脱。这也是因果之律的体现，所谓命运的另一重意义。
　　而瘾，其实也是抛弃平衡走向极端的例子。
　　成瘾者，一日不满足其瘾便会生不如死，对某一种习惯依赖到达了巅峰。一旦无法再得到满足，那么人就不能作为人而活下去。
　　烟瘾，酒瘾，药瘾。各种物质向和精神向的瘾症，像项圈一样将无数人类的脖颈勒住。
　　真是愚蠢，自由的生命怎么会被这种东西所控制住？没了那些东西又不会死，为什么人类总是对那种虚无之物产生难以言明的依赖之情？
　　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只能用来自我取悦的东西，就算失去也毫无价值的东西。
　　甚至是一些连同为人类的他人都不能理解的癖好，人类却将其像宝物一样死死抱在怀里。
　　真是极端的家伙，抛弃物质与精神的平衡而选择依靠某种极端的喜好。其结果会是什么呢？极端的尽头将是失去所依赖的一切，那些已经走到尽头的瘾者们将会把名为“自我”的贡品奉上祭坛。
　　杀人鬼就是这样成为了名为鬼的异类吧。
　　而瘾为“杀戮”的我，亦没有资格嘲笑他。
　　
　　和董影一起走在大街上，享受着本学期第一个周末的我，心情却好不起来。
　　外部披露已经死去的『杀人鬼』吕雪斌，从没见过商标的神秘香烟，一度窥视我的追踪者，还有收集烟头的可疑势力。这些东西让我开始渐渐失去耐心，我甚至会想抛开乱七八糟的痛觉束缚，用【影裁】瞬杀一条街上所有的人。
　　不过我后来发现了，最让我抓狂的其实是眼前这位美少女同班同学——董影。若是我发狂，我第一个肯定干掉她，不管我是否还有理智。
　　想想看，如果是我一个人去查杀人鬼的事情，那么绝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但是她却毫无顾忌的挥霍着自己的耐心，至今也和事件的中心——杀人鬼生死之谜离得十万八千里远。
　　然而自己却依然和她行动，这件事让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嗯，关于杀人鬼常抽的那种烟，我已经查过了。”董影突然对我开口说道，“很遗憾，果然这个城市是不出产这种烟的。”
　　“……上次就说了，这不是本地烟。”我不以为然。
　　“不止是这个城市，就连整个国家也没有这种烟。”董影从包中取出一个透明塑料袋，放在我面前晃了晃，“也就是说，这种烟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我看到了塑料袋里的内容物，那正是我前天从垃圾桶里捡出来的残破香烟盒。
　　“……矛盾了吧，既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那它又怎么会在你手上呢？”
　　“不在这个世界而已，并不表示它不存在于别的世界。也就是说它是从别的世界被带到这个世界来的。”董影用显然是强词夺理的话语反驳了我的疑问。
　　“你该不会说这香烟是穿越来的吧……那只抽这种烟的杀人鬼岂不也是穿越者？”我叹了口气。
　　“正解。”董影居然一本正经的承认了，“那么我们下一步的动作就是去找寻穿越者们的足迹。”
　　足迹吗？越找越远了吧。
　　结果杀人鬼的事情越抛越远，反而在这些细节上越来越纠结。香烟也好，毒品也罢，就算是杀人鬼其实是被海洛因控制的杀手，但现在再去找香烟的来源显然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到了，就是这里了。”董影伸手拉了拉我的衣角，视线指向了正前方。
　　“这是？”我顺着董影的目光看去，一家毫不起眼的路边小卖店闯入眼帘。
　　“我找了很多情报，才找到了这么一家出售那种香烟的店。”董影露出了有些骄傲的微笑。
　　“……你到底从哪找来的情报？你有这么广泛的情报网吗？”相对于那种会卖特殊香烟的小店，眼前这家伙才是最不合逻辑的吧。
　　“哼！我的协力者啊，你是否太过小看我身为【刑魔之楔柱】的力量了呢？”董影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单单从网络报纸等大众媒体上，就能获取远超想像的情报量，董影在这方面有着极高的天赋，这点我一点也不奇怪。
　　毕竟我多多少少查过她过去的一些事情。
　　但是这种明显异常的情报，她却能从日常的信息里提取，显然是有些超过界限了。她对杀人鬼的事情为什么这么热衷？她又在暗地里做过哪些惊人的努力？这些我完全不了解了。
　　我只能看到现在的结果：她真心想要的情报没有一个到不了手的，但对于握在手中的情报却无知无觉的乱用。
　　就在我还在诧异于董影的泛情报获取能力的时候，她已经走上前去找店主攀谈起来了。
　　麻烦……搞不好又要替她解释一番了。我赶紧跟上去，但董影此时却回过头来。
　　“搞定了。”她一脸的得意。
　　“……什么？搞定了什么？”我张大了嘴看着她，难以想象她居然能和除我之外的人正常交谈。
　　“香烟的来处，我已经知道了。”董影好像很享受我那惊讶的表情。
　　“……你到底向小店老板问了什么？”我探头看了看坐在小店里的老板娘，心想那家伙是否还是正常人。
　　“我只是问‘这种香烟是你们这里在卖吗？你们是从哪里获得这种禁忌之物的？！’”董影一本正经的说道，“然后老板娘就立刻告诉我，每周都会有人来店里送货，需要的话就可以买下那些香烟。”
　　“……老板娘一定是把你当成是工商局的了……”我叹了口气，“那这么一说，就是有人定时上门推销了？我们只要等着就好了？”
　　“这个恐怕有些麻烦。因为老板娘说最近一周里并没有人上门推销，而且已经2周没人来买这种黑市香烟了。”董影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我还知道了这种香烟真正的名字。”
　　“啊？名字不就是在烟盒上印着吗？叫什么来着？”我摸着下巴想了一下。
　　思人。
　　对，很简单的名字，应该说这种香烟叫『思人牌香烟』。
　　“我本来也没注意到。不过那老板娘说话带有浓重的地方口音，所以我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董影取出了那个装着残破烟盒的塑料袋，“『思人』，你用汉语拼音把这两个字的读音拼出来看看。”
　　“思人？siren吧……SIREN，怎么了？”我还有不太清楚这其中有什么寓意。
　　“嗯，SIREN，这样一来换成英文就有了另一个意思。”董影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刻意压低了声音，“塞壬，幻惑之海妖。会用极为甜美的歌声诱惑水手走向地狱的冥界引路人。”
　　“！！”我猛的一楞，“有这种意思的话……或许真的……”
　　“果然不是这个世界所有之物吧，是那些游离于异界的使徒们为了诱惑黑暗的灵魂而抛下的诱饵。”董影又开始用自己的理论解释了，“而杀人鬼，就是被迷惑的可怜人之一吧。”
　　“是否被迷惑我可不管，我现在只想知道他是否还活着，若是活着他现在在哪里。”
　　我摆摆手，走到小店的柜台前，掏出几个硬币向老板娘讨要一瓶可乐。
　　说实话，真心是累了。在听到说送货的人已经有一周没来时，我全身都一阵虚脱。两周前杀人鬼从濒江市销声匿迹，而从那之后就再也没人来买过烟。
　　这说明买烟的人根本就只有杀人鬼一个人而已。
　　这也间接的说明了另一种可能性：送货的一方绕了一个圈子，实际上只是给杀人鬼一个人供货罢了。
　　但如今线索已经断了，就算香烟这一条路再怎么走下去，也很难找出杀人鬼之影。
　　连扭开汽水瓶盖的力气都没有了，我饮下一口略带苦涩的可乐，心中一片茫然。
　　就在我还趴在柜台上一边喝可乐的时候，一个人影慢慢的从远处走了过来。
　　
　　要命啊，之后要怎么说服董影让她放弃找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呢？我完全没注意到其他顾客的光临。
　　那个人影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我的背后。
　　说起来这都9月份了，再折腾下去的话，就算杀人鬼还活着也会跑到别的城市去吧。我看着可乐瓶胡思乱想。
　　那个人影站着看了一会，然后站到我的身边。
　　实在不行就只能去窃取资料了吗？不，那也太冒险了。我又举起饮料瓶，灌下一口可乐。
　　那个人影取出了某样东西，将其扔到柜台上，然后开口向老板娘询问。
　　
　　“老板，这种烟你们这里还有卖吗？”
　　

sandro00

chenyuan88 发表于 2011-10-13 23:54
感谢支持！速度其实倒是不算快.....只是word一直开着在，就算是看漫画看视频甚至是玩GAL，都一直开着.... ...

我都是半年酝酿，一月赶稿，典型的Deadline Keeper，改不掉的坏毛病啊！而且除非我想写要打印出来的东西（比如论文）否则从来不开Word，都是用记事本在写，而且还会另开一个文档放写废掉的内容，有时写的废稿比本体还多……

话说我换个头像你就不认得我了？ID和签名都没变诶

chenyuan88

sandro00 发表于 2011-10-14 16:19
我都是半年酝酿，一月赶稿，典型的Deadline Keeper，改不掉的坏毛病啊！而且除非我想写要打印出来的东西（ ...

认识当然是认识，上次征文我也有拜读呢。
因为我性格懒散随意，所以写东西也……大部分都是靠着气势和根性了。
至于故事构成方面，大概是属于那种卷心菜类型的，先是有了一个轴心主线，然后慢慢加人物，再围绕人物加事件，慢慢的故事就堆出来了……

chenyuan88

　　                                              第六章   狭路
　　
　　从前，有那么一个女孩。
　　乖巧可爱，特点是在数学方面天赋异禀，天才和神童是她的小名。
　　一路跳级完成小学初中全部义务教育，时间只花了4年。之后她并没有继续读高中和大学，而是和全国同样被称为“数学天才”的孩子们一起，进了一个名叫“国家数学奥林匹克培训中心”的地方。
　　2年之后，12岁的她和几位同学一起，以参赛的名义远征名为“世界数学奥林匹克大赛”的城堡。然后就像所有传奇故事中的结局一样，她理所当然的带着胜利的荣耀凯旋了。
　　加诸于她身上的光环太多太多，其光芒耀眼到可以刺瞎所有仰视她的少男少女之眼。就连全国最著名的几所大学都以“少年班特优生”、“特殊指标生”的条件向她伸出了橄榄枝。
　　但故事就到这里戛然而止了，只留下一句“无限美好的未来在等着她。”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很多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但都知道那让人沮丧的苦闷结局。
　　那个女孩，哪里也没有去，因为哪里也不再需要她了。
　　她突然间失去了所有的能力，她不再是以前的天才了。
　　她堕落了。
　　这就是我所知道的传说，一个如果我不去调查就不会知道的褪色传说。
　　而所谓传说，那就是只会传到耳朵里，绝不会让你看见实况的故事。传说是无法证实的，被证实的就不算是传说了，而是真相。
　　传说，注定是个遥远的词汇，对不明真相的任何人来说都是遥远的。
　　传说中的事情都应该是永远和自己没有交集，也不会有机会去尝试的。
　　就像是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一样。
　　这些观点我一直都认为是正确，直到现在我也这么想。不过在那个时候，我确定了那个家伙就是传说中的主人公的时候，我的确有种世界观层面的崩溃感。
　　那个女孩就是董影。
　　一时兴起，我偶尔查了她过去的一些事情，结果即使是游离于常识边缘的我也大脑抽风了半天。
　　以前的天才少女，现在怎么变成这么一个残念的熊孩子了？！
　　董影在获得世界数学奥林匹克大赛的优胜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人说是一场车祸改变了一切，也有人说是长期以来的填鸭式应试教育把她毁了，还有人说是她一直服用的某种镇定剂导致了精神崩坏，不管怎样一颗明星就这样莫名殒落了。
　　现在看看董影的表现，我还是难以想象这家伙会解开那些高深莫测的数理难题。不过，或许正是因为这种神秘感，让我一直对她没感到厌烦，想想也不算坏。
　　人不可貌相，所谓“貌”，就是指现在。
　　
　　
　　不可貌相的，还有怪物。
　　“老板，这种烟你们这里还有卖吗？”
　　说出这句话的是个比我还要年少的少年，或许称为男孩比较好吧。
　　稀松平常一般，将一包完整的香烟扔在柜台上，大大咧咧的指着香烟问老板娘。
　　买香烟不是问题，问题是那包香烟的牌子是『思人』（SIREN）。
　　这什么情况？！我的思考回路在一瞬间被闪断了，高压的神经脉冲电流满溢，四处乱蹦的电火花在脑海里到处溅射。
　　我瞟了一眼董影，她那本来就很白皙的脸现在变得更白了，就像冻上了一层霜一样。
　　我又瞟了一眼面前的男孩，他留着短发，身后背着一个和他身高差不多的吉他包，一脸的傲气。他漫不经心的看着柜台里的各种香烟，显然没怎么注意到我们这边。
　　但是我却看到了某个东西，某个我绝不应该去看的东西。
　　那个男孩的左腿，绑着类似于夹板固定器之类的支架装置。
　　不妙！！不要去想！！！！！
　　我的意识在大声疾呼，但已经来不及阻止潜意识的自动关联思考。
　　左脚脚印比较深——左腿相对于右腿比较异常的追踪者——可能存在于暗地里消灭证据的神秘势力——眼前左腿疑似有疾的寻烟男孩。
　　转瞬间，等式成立，然后得出了最讨厌的答案。
　　眼前这个家伙，就是追踪我的人，而且正在搜刮杀人鬼常抽调香烟。
　　该死！！这时机到底算好还是算坏！！
　　此刻我尽量不在身体上表现出内心那天崩地裂一般的震惊，将眼神移开同时身体稍微的像边上靠了靠，不易察觉的拉开了些许距离。
　　那男孩好像还没发现我，他的性格似乎相当随意，神经很粗的那种类型吧。这样说的话，也难怪他会漏掉杀人鬼房间门前的垃圾桶。
　　但是现在怎么办？在这里动手吗？用【影裁】吗？就算被董影看见也没关系吗？
　　还是说先撤退再说？以董影的安全为重？放过这次机会？
　　不管是哪个选择，对我来说都是一种损失。
　　可恶！！！原本已经握住口袋中剪刀的手慢慢松了下来。
　　“那个……你们是一块来的吗？怎么都来问这种烟的事？”好死不死的，完全没察觉到气氛的老板娘冷不丁的开口了，某种微妙的平衡顷刻间被摧毁了。
　　那男孩慢慢转过脸，目光照到了我的脸上，然后他发出了清晰的“啧”的一声。
　　目光对上，瞳孔放大。
　　动手！
　　连拔刀的动作都省了，我直接在口袋里握住剪刀，隔着衣服就这样刺了过去。就算衣服会被刺穿，就算对手只是个比自己年龄还小的孩子，就算自己还身负着痛觉束缚，这也阻止不了我的杀戮本能。
　　“没用的。”
　　一句低沉的话语传来，明明只是青春期变声中的嗓音，语气却沉淀着杀意。我刺出剪刀的动作卡住了，连衣服都没有刺破。
　　那男孩只是伸出右手，便准确的捏住了剪刀的尖头部分，我再怎么抽动都无济于事。接着他向我伸出了左手，目标则是我的肩膀。
　　不好！这家伙……！！被他碰到的话就完了！！这是我在人生中第一次面对生死存亡的战斗时刻，这一瞬间我感觉到全身的毛孔都在流汗。这家伙只是有着少年的外表而已，能力非同一般！必须要给予有效的打击才有机会脱身！
　　下一秒我已经想到了对策，集中全身力量抬起一脚踢向男孩的左腿。
　　“你这家伙！！”男孩有些猝不及防，发觉我的攻击之后想要将左腿后撤，不过反应比我想象的还要慢，结果正面吃下了我这一击，身体的平衡立刻被夺走了。
　　就趁现在！“哧啦”一声，我的剪刀强行划破衣服口袋，尖锐的剪刀掠过了男孩的右手心，点点红迹飘洒在空气中，而我的右手心也同时感到了一阵生痛。
　　第一回合的交锋就在这一瞬间着落了，我和那男孩几乎同时后跳拉开距离。
　　“快走！！”我朝着身后的董影做了个手势，示意她赶紧离开。董影显然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在发了几秒钟的楞之后，立刻跑开了。这里已经不是正常人类可以围观的地方了，“战场”这个名字才最适合。
　　而那男孩则毫不犹豫以一记迅猛的手刀砍在了小卖店老板娘的脖子上，老板娘立刻像断线木偶一样失去意识趴在柜台上一动不动了。
　　“……要跟我打吗？有意思～”那男孩看了看手心上被我划伤的伤口，放到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血，就像一头嗜血的幼狼一般。
　　“你三番两次的跟踪我，到底想做什么？”我握紧了手上的剪刀，死盯着他的脸。
　　“谁跟踪你了？只不过我刚好在那里罢了。”那男孩笑了起来，“说起来你是‘祸’？不对，咒力扩散很稳定啊，你是‘隐士’？”
　　这家伙在说什么？一堆莫名其妙的台词，难道和董影一样是个中二病患者？我以沉默作为回答。
　　“别不好意思了，既然你主动要开战，总要表现一下你的特殊能力吧。”那男孩把目光集中到我的剪刀上了，“固有术式与剪刀有关吗？耍出来看看啊。”
　　“……你，知道我有超能力的事情？”这下我真的被骇到了，看来上次他真的看到自己施展【影裁】了。
　　“啊？超能力？你那样理解也行。”男孩一脸的轻松和不耐烦，“对了我问你，你和杀人鬼认识？你是杀人鬼的帮手吗？”
　　“很不巧啊！我就是杀人鬼！所以你的问题正是我要问你的！”在气势上不能输给他！我抱着这样的想法硬是上前走了一步。
　　“你是杀人鬼？啊哈哈哈哈哈哈！就凭你？”男孩居然夸张的拍着腿大笑起来，“你这小鬼有杀过人吗？啊哈哈哈！”
　　杀人数，0。
　　“还没有……不过你愿意做第一个吗？”居然被一个小鬼说成是小鬼！这口气我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我立刻用剪刀指着他问道。
　　“那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中二小鬼！！！”
　　就像变法戏一样，男孩的双手突然出现了两把手弩，从哪里抽出的手弩，怎么抽出的手弩，我完全没有看到。
　　左手黑弩，弦上三箭；右手红弩，一翎待发。
　　我手心的汗已经把握住的剪刀打湿了，握拳的左手微微的在发抖。这家伙……和我不是一个级别的吧。不，和想象中的我是一个级别的。是的，想象中的自己，没有受痛觉束缚的自己，每晚在城市里上演杀人鬼夜行的自己，完全脱离常识的自己。
　　这男孩，和那样的自己是一路的；而现在的自己和他相比，其距离就像现实和梦想的差距一样。
　　能赢吗？
　　不，是能活下来吗？
　　“盲目追逐杀人鬼的影子，小鬼，你以为杀人鬼是英雄吗？你就这样崇拜他吗？”那男孩的话语带着挖苦和讽刺，“杀人这件工作，不是人做的。”
　　“闭嘴啊混蛋！！”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被别人一厢情愿的曲解。再也压抑不住愤怒的我脚下用力，身体前倾，就要以出膛子弹之势扑向对方。
　　突然一阵风从耳边吹过，混杂着冰冷血腥味的风带着强压将我定在了原地。
　　刚才，那是什么？我感到脸上一热，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皮肤下流出来了，然后我听到了身后一连串的爆裂声。
　　那应该是一支箭造成的吧。我看到男孩瞄准我的手弩上箭支已经消失了，这才反应过来。回头一看，我身后的围墙倒了半截，而停靠在一边的轿车连车顶都掀掉，已经被打穿成破烂了。
　　这种效果，只有在游戏里才能看到吧。在现实里，只有对器材用狙击步枪才能造成这种破坏。
　　“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吧，小鬼！”那男孩嗤笑一声，手指灵活的他以极快的速度再度给手弩上弹。
　　是什么？这还用问吗？
　　杀人鬼啊！你这怪物！
　　剪刀在指间翻转起来，我的身体下意识的行动了。三支箭破风而来，我靠着本能一挥手，箭支便被挡在了剪刀划过的轨迹之外。我和男孩之间的距离大约有十步之遥，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再前进九步才能进入我的攻击范围。
　　“干的不坏啊！”那男孩丝毫没有畏惧之心，他不躲不闪的站在原地，像一尊炮台一般不断的向我发射弩箭。那些飞来的锐箭有的快有的慢，节奏飘忽不定，简直就像在玩一样。即使如此，在仅仅九步的前进路程中，我的肩膀手臂还有大腿，已经被飞矢擦伤了数处。
　　“噹！”终于近前的我刺出了手中的剪刀。但那男孩却只是一转手弩的握柄，一片锋刃便从手柄的末端弹出，截住了我刺来的剪刀。本想靠着蛮力强行压制的我，此刻却意外的发现这男孩的臂力远在我之上。
　　“差得远呢！！”男孩低喝一声，手上的力量顿时暴增，一口气将我推开。同时他举起了左手的手弩，连瞄准的动作都看不见就发射了。
　　连箭也看不见，只有三道青白色的电光朝我扑来。这已经不是能靠一把剪刀就能挡下的攻击了，我想也不想就急速后退避开这一波闪电射击。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闪电之后是火球，火球之后是螺旋风箭，没有实体的射击一波接一波的朝我袭来，而我只能一避再避，一闪再闪。
　　这已经超出常规太多了吧！！
　　就算我也拥有能够裁剪影子的超能力，但面对这种如同电影特效一般的攻击手段，我的大脑也开始跟不上反应了。怎样的高科技手弩才能做到射出火球闪电和旋风？怎样的手速才能在1-2秒间完成手弩的上箭动作？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
　　承受不住弹幕压制的我不得不躲到围墙的另一侧，依靠掩体获得了短暂的喘息之机。
　　“怎么了怎么了？不是很嚣张的说自己是杀人鬼吗？出来杀了我啊！”男孩肆无忌惮的嘲笑着我，他手上的箭支好像无穷无尽一般，尽情撕裂着附近的街道。
　　不行，各种被克制。我的牙齿都开始打颤了，根本没机会施展【影裁】啊！这种火力简直媲美一支小型特种部队，正面对抗只有死路一条吧。
　　既然如此，早知道就不应该……
　　就在我还想着如何应对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肩膀。被惊吓的我回头看去，只见董影竖起食指放在唇边，示意我不要说话。
　　“快点走，我已经报警了。”说完她拉着我就要走。
　　“等下！不能放着那家伙不管……”相当不甘心的我还是有所坚持，站在原地迟疑着。
　　然而围墙那边的射击却突然停止了。
　　“嗯？警察？切，扫兴！”男孩嘟囔了一句后，整个街道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那家伙逃走了吗？我探出脑袋看去，果然，满布疮痍的街道上已经什么人都没有了。警笛的鸣响声模模糊糊的越传越近，看来董影是真的报警了。
　　即使是杀人鬼，也是存在天敌的，就像传说中吸血鬼也被吸血鬼猎人克制一样。
　　那家伙，就是杀人鬼猎人了吧。
　　既然已经开战，那么再次见面厮杀也不会遥远了。
　　
　　
　　
　　
　　                                              第七章  死地
　　
　　能夺取自己性命之人，才是最亲爱的朋友。
　　当非常识的致命之物出现在自己眼前时，我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幼稚和无力。真是难以想象而又印象深刻的战斗，不，不能算是战斗，应该说是单方面被虐而已。
　　虽然我早有心理准备，杀人鬼也好，未知势力也好，既然自己都有特殊的能力，那么对方应该也会持有这种能力。但是我还是太低估对方了，没想到还能有这么夸张的攻势。
　　简直和幻想没什么两样。
　　弱的人，其实是自己。
　　不过，被那男孩的袭击所震撼的人，恐怕不止我一个人。
　　我抬眼看去，此时位于自习教室前排的董影，一反常态的没有做些搞怪的事情，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写着什么。
　　这家伙，怕是看到了所有的事情吧。明明那时候我都叫她离开了，没想到只是一直躲在远处观看。我一想到最后还是托这家伙的福才得以脱身，内心就不由自主的一沉。
　　我慢慢走到她的身边坐下，本想小心的打个招呼，没想到她猛的从记事本上撕下一张纸挡在我的面前，距离之近几乎贴上我的鼻子。
　　“拿去吧！！”不知为何，董影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怒火。
　　“这是啥？”我顺手接过了那张撕下的纸条，看了一眼上面所写的内容。
　　濒江商贸职业技术学院，城东244号。清江日报报社旧印刷厂仓库，城东278号。
　　我看了看手上的纸条，又看了看董影，不知道她到底有何用意。
　　“那个……这到底是……”我不知道之前哪里惹到她了，不得不放低态度去问她。
　　“……我查过了，8月25日的夜里，那所职业技术学院似乎也发生了原因不明的爆炸事件，刚好和杀人鬼的封印地点相离很近。”董影看也不看我一眼，左手托腮直视前方。
　　“你的意思是……唔？！”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我一直觉得公安部门的『魔女狩』没本事去对付杀人鬼，但是如果是昨天那家伙的话，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董影的右手在不停的转笔，“如果是他去封印的杀人鬼，那杀人鬼很可能不是对手。”
　　“……果然你都看见了吗？那家伙……”我叹了一口气。
　　“就像做梦一样，感觉相当不错。”董影完全没有动摇的意思，至少从语气上是这样，“我一直都想要这种感觉。”
　　“…………喂，你可别想着再去找那家伙啊。”我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下意识的推了一下她的肩膀。然后我看到了，董影那浓重的黑眼圈。
　　这家伙，一夜没睡吧。
　　说什么感觉相当不错，她还真淡定。
　　果然啊，只要是人类，见到那种超常现象内心都不可能平静的，就算是董影也一样吧。
　　“你……别死撑了。”我撇过视线，淡淡的说了这样一句。
　　“……我也没想过原来自己的极限是如此脆弱……”董影直接脸朝下趴在了课桌上。
　　“承认吧，你也只是个普通大学生罢了。”被无力的现实所压倒，在此刻我也不想再扯些什么了。
　　“我不是，我是【刑魔之楔柱】，黑暗真理的探求者。”董影干脆的否定了我，她侧着脸盯着我的眼睛，“我和你是同类。”
　　“…………”
　　后半句无法否认。
　　不是现在“是什么”，而是想要“成为什么”。
　　就像那个男孩对我说的那样，“搞清楚自己是什么吧！”
　　我是尚未尝过血肉的杀人鬼，她是头脑发热的中二侦探。我和她，都是未完成形态。
　　都是在名为“梦”的道路上独自前进的追逐者，尽管“梦”的内容不被他人所了解。
　　时至如今，我也想不出还能做些什么了。
　　“杀人鬼，在城市里一共吞噬了至少3个祭品，除了广为人知的两个外，其他的都被隐藏了。”董影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他最后出现的地方肯定是那个职业技术学院，因为我查过，那是他身为人类时期的母校。”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你要放弃吗？已经没兴趣了吗？”董影瞟了我一眼。
　　“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我们也不会绕一圈去找那什么香烟的麻烦了。”我垂下目光看着桌上的纸条。
　　“不，我们和那个男孩的相遇，是命中注定的。”
　　“什么？”
　　“因为那个人，才是真的可能消灭杀人鬼，他正在抹消杀人鬼存在的一切痕迹。只要我们还在追寻杀人鬼的踪迹，必然与他相见。”
　　“……”我沉默不语。
　　“这一回合我玩的很尽兴呢。差不多我们也该进行最后一步了，一起去吧。”董影抬起头，“杀人鬼最后的封印之地。”
　　“不，我一个人去就够了。那个男孩，肯定在那里等着我呢。”我直接站了起来，“那已经预订为战场了，你就别去了。”
　　“呵～你有想到杀死对方的方法吗？”董影笑了起来。
　　“没有，不过我想到了活下来的方法。”我也轻笑起来。
　　
　　
　　9月7日之夜。
　　我独自来到了城东报社的印刷厂仓库外。应该说是前仓库，因为这里已经被烧成了一堆废墟。现在这里只剩下成堆的瓦砾，破败的厂房外墙和框架，以及一排用来照明的探照灯。
　　焦炎地狱也不过如此。
　　我看着眼前那些残垣断壁，本来偌大的厂房就这样被烧成了一个空架子。房顶似乎是在火灾中塌了，连钢制大梁都折成数段倒在地上。我注意到一边的厂房卷闸门，似乎没有遭到烈焰的洗礼，但是那揉成一团的造型却更显得不自然。
　　联想到之前在另一个仓库见到的景象，我确信将着铁门扭成一团的人必然是杀人鬼。
　　这里曾经是战场。
　　不止是这里，职业技术学院也是，还有25号之前的那些可疑的事故地点，也极有可能是杀人鬼的战场。
　　在不为人知的黑夜里，在远离大众视线的角落里，有什么人曾和杀人鬼战斗，并最终将他逼到了这个地方。
　　是那个男孩吗？
　　亦或者……
　　“欢迎光临，这么晚了还到这种地方来闲逛，情致不错。”
　　稚气未脱的少年口音，带着傲气从上方传来。我抬头看去，那个男孩正站在废墟的上方，像鹰一样俯视着我。
　　“你到底在找什么？”男孩先开口询问。
　　“找杀人鬼。”我毫不迟疑的回答了他。
　　“他死了。”
　　“…………这不可能。”在得到这个答案后，我动摇了一下。
　　“哼，你知道什么？！杀人鬼遇到我只有死路一条！”那男孩相当的自大，不过突然间又犹豫起来，“啧……不过最后打败杀人鬼的人并不是我……”
　　“那也就是说并不是你杀了杀人鬼？”我只听重点。
　　“啰嗦！反正只差最后一击！！要不是我大意了……切！”男孩莫名其妙的气急败坏起来。
　　这家伙，看来真的和杀人鬼交过手，好像还相当的激烈。但是他好像又确实没亲手杀死对方，那么杀人鬼到底是生是死？
　　“既然不是你所杀，那就不能确定他的生死！”
　　“哈？你到底想说什么？杀人鬼，那个叫吕什么的家伙，死了！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杀人鬼已经死了，不存在了！！”
　　“开什么玩笑……”我后退了一步。
　　“话说你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和杀人鬼有关系啊？”那男孩干脆蹲下来，打趣一般的问我。
　　“我才是真正的杀人鬼！濒江的杀人鬼只有我一个！”如果杀人鬼真的如同那家伙所说已经死了，那我要怎么才能证明我自己呢？
　　“……啊？你在说什么啊？”男孩用可怜我的语气说道，“要我陪你玩中二设定游戏吗？虽然我预计到你会来，用阵地术式把闲人都赶走了，但我还是想先问一下：你到底为什么要寻找杀人鬼？”
　　“我要杀死杀人鬼，仅此而已。”我掏出了剪刀，指向对方。
　　“你……的精神是不是有点……”那男孩说出了很伤人的话，“嘛，无所谓了！说起来我还没见识你的固有术式呢，来来，我们这就开始吧！”
　　话音刚落，他的手里豁然多了两个东西。
　　“看好，这就是信号！”他举起右手的手弩，对着空中射出一箭。带着响哨的箭矢飞上高空，然后啪的一声变成一阵强烈的白光，像照明弹一样将整个火灾废墟照的通亮。
　　这就是开战宣言吗？
　　在白光闪耀的那一刻，我的脚步动了起来，而也就在我踏出第一步的时候，三支快箭稳稳的扎入了我刚才站立的地面上。
　　好！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我看着高高在上不断进行俯射的男孩，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作战计划。果然射击武器就要在高处才能完美的发挥威力，这样一来的话我也清楚接下来的行动了。
　　将暗夜撕破的闪电，将黑暗轰碎的爆炎，将夜幕绞碎的旋风，全部被我抛在身后。我绕着废墟全力奔跑，一边尽全力躲避那些夺命的箭矢一边寻找着最佳的切入时机。
　　要冷静，要忍耐，一定要等到那个时机！我的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过对方的影子。终于一直紧迫着我的连续射击出现了一个不易察觉的间隙：那男孩终于同时用掉了两把手弩的箭矢，在大约两秒的时间中不会再有攻击动作。
　　就是这个时候！我用力踏地，一扭身更改方向，猛的冲向男孩所站立的半截围墙下方。
　　“天真！”男孩似乎明白自己会趁这个时侯攻击，他举起没有上箭的手弩对着我扣下扳机。一道没有实体的风刃随着弓弦的震动而射出，擦着我的肩膀飞过，我顿时感到左胳膊一凉，然后有什么热热的液体开始顺着手臂往下流。
　　中招了吗？！连痛觉都没来得及传到大脑里！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成功到达了男孩的正下方，接着以极快的速度一挥剪刀，一张半米长宽的【影纸】出现在我的左手上。
　　“那是……什么？”那男孩看我手里突然多了一个东西，一瞬间陷入了迷惑状态。
　　“给我下来！！”我右手操刀，三下五除二将【影纸】剪成了碎片。下一秒，男孩脚下的围墙毫无征兆的崩塌了。
　　“唔！！怎么回事？！！”男孩没想到我的攻击目标居然是他的落脚点，此刻他已经完全失去平衡，跟着崩塌的碎砖一起下落。
　　时机来了！我瞄准了正在自由落体的男孩，【影裁】再度发动，这次的目标是对方的腰部以下！
　　剪刀在探照灯的照射下发出了一瞬的银光，分开的双刃犹如野兽的锐牙，直直的咬向对方的影子。“想得美！！”男孩的目光和我的视线相重合，他瞬间读出了我那危险的意识，然后在空中强制调整体势以避开我的突袭。
　　受身吗？这家伙果然受过专业的武术训练吗？紧张的我差点将牙关咬碎。
　　辉光一闪，两影交错。那男孩以蹲伏的姿势落到地面，而我则冲到了他的背后，手里又多了一条黑色的“纸带”。
　　“啧！只有左手吗？”我看了下那【影纸】的形态，分明是人类小臂的样子。原本想夺取对方双腿的我，目前却只获得了一只左手。
　　“哐当！”那男孩左手的手弩落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声响。
　　“我的左手……！可恶，不能动了……你这家伙！！”男孩的眼里尽是恼火，“这就是你的固有术式吗？！”
　　固有术式？那是什么？我听不懂那家伙在说什么。
　　连续两次发动【影裁】，两度得手，虽然后面一次的战果有些不尽如意，但剥夺对方战斗力的目标已经达成了。尽管在痛觉束缚的前提下我没办法切碎【影纸】，但我只要持有【影纸】对方的左手就不会听使唤。
　　接下来只要瞄准着对方左腿行动不便的弱点，保持运动战的优势就能慢慢超越对方！
　　剪刀在我的手中转着圈，我以一副胜利者的姿势注视着对面的男孩。
　　“你说你能打赢杀人鬼？就凭这点实力？”我禁不住的放出了挑衅。
　　“…………”那男孩沉默不语。
　　“老老实实告诉我，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在杀人鬼消失之后你还想做什么？”我上前一步，以逼问的方式索取答案。
　　“……你的剪刀，并没有碰到我的身体呢。”
　　冷不丁的，那男孩突然冒出这样一句。
　　“不仅没碰到我的身体，就连那半截围墙也没碰到。自始至终，你的剪刀什么都没有碰到吧。”
　　语气已经不能用冷静来形容了，应该用冷澈才对。
　　“只是凭空挥挥，就能夺走我一只手的行动力。不可思议的能力呢！谁教你的？”
　　男孩抬起头来，眼中再也没有半点的玩笑意味。
　　“需要人教吗？这种东西！”从一开始我就搞不懂他话里那些名词的意思。
　　“哼！也罢，那么我也差不多该认真点了。”男孩的嘴角微微上扬。
　　事到如今才说要认真？这家伙那么有自信？明明现在相当于断了一只手了！我稍稍向旁边偏移了一些，然后一口气加速，朝着对方猛冲过去。
　　挥刀，劈斩，捅刺，毫无格斗经验的我顺着本能对那男孩展开一波波的攻击。虽然我有意避开了对方要害，但对方几乎站着没动就避开了我所有的攻击，连格挡的动作都没有。
　　近身战看来也占不到便宜啊！我睹了一眼地上的影子，猛的蹲下身去空挥一轮剪刀。等我再度拉开距离的时候，我手上又多了一张【影纸】。
　　左腿，get！
　　“现在想逃也没办法逃了吧！”我晃着手中的两张【影纸】。
　　“……左腿就算送你好了，反正本来腿伤就没好。”男孩轻描淡写的回击了我的挑衅，“不过我刚才看穿了哦，你真正的攻击方式！”
　　“！！”
　　“不直接攻击别人的部位，而是攻击对方的影子。被你攻击过的影子就会具现化成一张【纸】，也就是你手上拿的那个东西吧。”男孩将目光投向我手中的【影纸】，“剪碎那【纸】就能破坏物体吧，就像刚才那围墙一样。但是我的手臂和左腿还完好无损呢，这是为什么？”
　　说着他还炫耀一般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难道说破坏作用只对物体有效？对生物无效？”
　　怎么可能！如果没有那该死的痛觉束缚，你的四肢已经少了一半了！！我暗地里在咬牙切齿。
　　“不错的固有术式，不过少了关键的地方，那就是——杀伤力！！”他举起了手中的手弩，数道青色的电光开始在他的右臂上游走，时不时发出“呲呲”的爆音。
　　“话说，要是你手上的【纸】掉地上了，会发生什么呢？”他露出了危险的微笑。
　　阻止他！！！我下意识的察觉到危险，立刻不顾一切的持刀冲向对方。
　　“我就站在这里不动，你也奈何不了我！”他猛的将手弩举过头顶，接着扣动扳机，一束白光像逆向的流星一般竖直飞向空中，接着一朵小小的白花在黑色的天幕中绽开了，有什么东西像雨一样洒了下来。
　　那是，光之箭雨。
　　我硬是收住了奔跑中的双腿，顺势以飞扑的姿势倒向一边。就在我的身体撞在地上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无数细小的光之流星轰碎地面的场面。原本就已经满布疮痍的火灾现场，又被这一轮小型轰炸蹂躏了一次。
　　“躲开了吗？这种范围对人的术式发动速度有些慢了，下次我得改造下箭支结构。”爆炸的烟尘逐渐散去，一个让人讨厌的声音率先传了出来。
　　下一秒，一支箭矢飞了出来，从我的头顶直接飞了过去，很快我就听到了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然后周围的光线突然暗了下去。
　　那家伙，做了什么？！我顾不上拍打沾满灰尘的衣服，站起身来向后看去。
　　被打爆玻璃罩和灯泡的探照灯映入我的眼帘。
　　“开始倒计时吧。”那男孩慢条斯理的给手弩上箭，这也是我第一次真正看清这家伙灵活的上箭动作，“围绕整个废墟一共有8个探照灯，只要我全部打灭，整个区域都会陷入一片漆黑之中。而你，将再也没有影子可剪！刚才那就是第一个！”
　　换句话说，必须在剩下7盏灯还亮着的时候击败他吗？可恶！！前所未有的生死危机震撼了我的全身，我紧张的差点握不住手中的剪刀。
　　“开始！”男孩一边宣布了死亡竞赛的开始一边扣下手弩的扳机，三支快箭急速飞来。我一低头，三支箭便擦着我的头顶飞过。
　　好险！就在我感叹刚才自己的反应救了自己一命时，我听到了身后一连串的崩碎音。回头一看，又一台探照灯被打成筛子。
　　三支箭而已，怎么做到这种霰弹式攻击的？
　　“你可以随便躲，不过不要忘了，你身后可是整片区域唯有的那么几个光源，躲一次就少一个光源！”男孩将手弩在手中翻转一圈，瞬间弦上又多了一支箭。
　　还有6灯！
　　攻击！必须攻击！！必须要把火力吸引过来！！裁剪影子的剪刀在黑暗中一闪，顷刻间便将身边另一面残破墙壁的影子剪下，然后我毫不犹豫的将那【影纸】切成碎片。
　　立刻崩溃的围墙按照我的预想倒向男孩，只要那家伙移动一下就会错过一次攻击机会，然后我就有机可乘了！夺下他右手的影子，他就丧失了所有的战斗力！
　　然而他却动也不动，抬手对着塌下来的围墙射出一箭，火光乍起，在黑暗中急速盛开的红莲将那半面围墙彻底吞噬。
　　这是什么？还有这种弩箭？！！就在我震惊之时，又一阵破碎声传到我的耳朵里。
　　还有5灯！
　　
　　“你知道杀人鬼的能力吗？那可是专门用来杀人和破坏的啊！”
　　男孩敏捷的用唯一能动的右腿小幅的在原地跳跃，避开了我一次又一次的莽撞袭击，抬手朝空中射出一箭，于是一道同似彩虹的光之轨迹出现在空中，随后我的身边又是一暗。
　　还有4灯！
　　
　　“和你这种程度的完全不同！那家伙不见血不收手！是彻头彻尾的野兽！”
　　由于已经熟知我的行动逻辑，我再也没办法剪到他的影子了，所有的近身直接干扰都失效了。而又一支箭就像有了生命一样，打着弯飞了出去，没多久就带回了新的玻璃破碎声。
　　还有3灯！
　　
　　“你应该庆幸，要是你遇到杀人鬼，立刻就会死去。”
　　破坏围墙的招数也用尽了，我几乎想不出此刻还有什么对策了。又一阵光之箭雨降临在我身后不远处，这会连破碎声都被爆炸音掩盖过去了。
　　还有2灯！
　　
　　“高兴吧，你还是人类！你成不了那种畜生的！”
　　身边的光线越来越暗，影子开始和浓黑的夜色融为一体，慢慢浓稠到化不开。带着闪电的箭矢像弹球一样多次弹射之后再度刺破了光明。
　　还有1灯！
　　
　　最后的一台探照灯了，最后的机会了！空隙也只有那一瞬：在那家伙射出箭的一霎那，会出现一个不到1秒的“硬直”时间。那应该是一种意识残留状态吧，那一刻他会毫无防备，大脑一片空白。必须在那一刻，在箭出手灯未灭的时候，准确的插入【影裁】攻击！
　　周围的风在高速聚集，只是几秒男孩手上的箭支就被旋风所包裹，而我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一刻也不放过。
　　来了，最后的一箭！被凄厉的气旋包裹其中的箭支，带着强大的风压掠过我的肩膀。计算着射击的时间和我出手的速度，抓住那仅仅零点几秒的破绽，撕裂暗影的剪刀已经确实的碰到了对方的影子。
　　这一刻，我真正的感觉到了，正在裁剪着实际存在的物体的手感。
　　这一刻，我真正的感觉到了，存在于彼此影子之中那跳动的脉搏。
　　这一刻，我真正的感觉到了，生与死的界限在我的手下延伸开来。
　　
　　光，消失了。
　　就在最后那一剪，所有的光都消失了。
　　无边的黑暗淹没了我的视觉，手中裁剪的触感也在同一时刻化为虚无。
　　连绝望都来不及传到心里，连不甘都来不及传到心里，连愤怒都来不及传到心里。
　　没时间去叹息那远超想像的箭速，也没时间去抱怨自己手速太慢。
　　这一刻只有一个想法充斥着大脑。
　　要活下去。
　　这个想法变成本能，驱动着我做了最后一个动作：一击重重的上钩拳打在了那男孩的下颚上。
　　在确认手接触对方皮肤的实感之时，一阵牙齿都要崩碎的剧痛伴随着昏厥感传了过来。
　　很好，看来确实是命中了呢。
　　
　　在意识涣散前，我终于松开了手，本来已经变为【影纸】的影子们得到了解放，回到了它们本来应该存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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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章    梦弹
　　
　　不知何时，开始做梦了。
　　尽管我根本不记得我什么时候睡着了，但是我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大概是因为我看见了我自己吧。
　　那是幼年时期的我，站在一地的羽毛之中，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
　　羽毛，梦，还有儿童，貌似会让人联想到唯美的场景呢。
　　但是很遗憾，我所窥见的景象毫无美感。
　　羽毛，并非纯白的羽毛，而是黑白相间的杂色，确确实实是某种禽类的羽毛；梦，并非朦朦胧胧的梦，而是连血腥味都能嗅到的真实之境；而儿童，也并非天真烂漫的儿童，他的手里正提着一只像鸟一样的东西。
　　之所以说像鸟，是因为那东西的头部不见了，所以一时我也认不出那是什么鸟。
　　大概是鸽子吧，又或者是某种家禽。
　　我就这样从后方窥视着梦中幼小的自己，看着他站在羽毛之中，慢慢将手中之鸟的血液从切开的颈部放干。
　　像玩耍一样的处刑，但却毫无怜悯和享受之意，明明正在做着自己一直以来想做却做不了的事情。
　　好陌生，那是自己吗？果然这只是梦境和臆想吗？
　　接下来，我听到了人的声音。
　　“那孩子，还那么小……才五岁，他就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
　　断断续续的话语，掺杂着若有若无的呜咽声，好像是个很耳熟的女声？
　　“从小就过上正常人生活的你，最后还是诞下了这样的祸胎。因果报应呢，姐姐。”
　　有些幸灾乐祸的男子声音，从声音来判断，好像很年轻？
　　“……没想到会这么的浓厚，筱家之血……我本来以为这孩子已经只剩下一半的血缘，应该不会变成你那样的……”
　　“结果从一出生就没有‘心’吗？呵呵，看到这孩子，我就想到了自己当年呢。”
　　“……家附近的流浪猫狗都已经被他杀死了，一日不见血都不行……筱家之血只会给我们这些后代带来诅咒啊。”
　　“这样吗？也是，这个时代已经容不下我们这种有着『鬼』之血统的人了呢，这我深有体会呢。”
　　“所以我……只能来找你。就看在我还是你姐姐的份上，就看在这孩子也和我们一样姓‘筱’，救救他吧！！”
　　“哼……我可是一直非常讨厌你的呢，姐姐。不过我倒不讨厌这孩子，我可以保证他会以正常人的身份活下去，但我可保证不了他会有一颗正常人的‘心’。”
　　
　　让我一头雾水的对话突然间消失了，然后我看到了，一只手从虚空中伸出，死死的抓住了我的脑袋。
　　不能呼吸了，要窒息了！
　　我想使劲扣自己的气管，但我却找不到自己的手。
　　差点就在梦境中溺死之时，我睁开了眼睛。
　　一片通亮，我被刺眼的白光所胁迫，立刻闭上了双眼。
　　果然，刚才是梦吗？我的体感在慢慢的复苏，同时一点一点的睁开眼睛。
　　梦中的人说到了筱家，那显然是指我家吧。而那个女声，好象是我那啰嗦的老妈声音，但我可不记得她还有个弟弟什么的，也就是说我并没有什么舅舅。
　　每年过年我都会去老妈的娘家拜年，从来也没有什么舅舅之类的出现，而且我也不记得自己以前有过虐杀动物的经历，最多杀杀蚯蚓和金鱼之类的，因为那该死的痛觉束缚，我不能对四条腿的生物下手。
　　所以说，那个梦应该只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吧。
　　我缓缓站起身来，摸了摸还在生痛的下巴。
　　不过……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有痛觉束缚的呢？
　　完全没有记忆。
　　
　　
　　
　　环视四周，我发现自己正躺在某个卧室里，有床有电视还有空调，这应该是在某个旅馆吧。我怎么会在这里？就在我还在诧异的时候，有人轻轻推开了房间的门。
　　董影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走了进来，她看到了一脸惊讶状的我，只是打了个哈欠，用以代替招呼。
　　“……你怎么会在这？我又怎么会在这？这里是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一口气连续问了4个问题。
　　“筱彻？你醒了啊。我带你来的，我随便找了一家住宿旅馆而已，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董影似乎刚刚洗过澡，发丝上还沾着些许水珠，“我把你从杀人鬼封印之地拖过来，差点没累死。”
　　“什么？！你去火灾现场了？？！！”我差点没跳起来，“不是说了别去吗？！”
　　“嗯？你说‘别去’的意思就是‘一定要去’的意思吧，这我懂。”董影自以为是的笑了起来。
　　“懂毛啊！！结果你看到了什么？！！”我有些急了，直接伸手按住了董影的肩膀，不经意把她那本来就凌乱的衣服弄得更加松垮了。
　　“看到了很多啊，礼花啊，激光啊，很多很多呢。CG效果的话，可以打高分哦。”董影歪着头看着我。
　　“……那我呢……”我的嘴唇都有点发抖。
　　“也看到了啊，原来剪刀还可以那么用啊，连影子也可以剪断，不愧是我的从者！”董影居然对我竖起了拇指。
　　……完了，全部都被看到了。
　　怎么办吧，杀了她吗？
　　“怎么说呢，就像做梦一样呢！真是太棒了！”说着董影仰面倒在床上，自顾自的陶醉起来，“明明就在眼前真实的上演，但却虚幻得像梦境一样。”
　　这家伙……
　　我定定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完全超越想象呢，不管是那个男孩，还是你，都一样啊。”董影用手背遮住眼睛，“我那时候双腿都颤抖到站不稳呢，但即使是蹲下来，也一直看到了最后。”
　　“……最后，我被打晕了吗……”我叹了一口气。
　　“没看清呢，不过好象是你输了，可惜～～”董影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房间里陷入了尴尬的沉默时分，我垂着头坐在董影身边，而她则毫无防备一般的躺在床上。
　　“呐，筱彻，你知道吗？我啊，一直以来都在寻找这种情况呢。”
　　她突然间开口了。
　　“筱彻，你有怀疑过自己的过去是一场梦吗？”
　　“以前没有怀疑过，不过就在刚才……有点想法。”我抓了抓头发。
　　“我一直都在怀疑哦，所以我一直都想搞清楚我的过去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因为董影用手背遮着眼睛，我此时看不见她的表情。
　　不过她的过去，其实我也有些兴趣。
　　“筱彻，你知道关于我过去的一些事情吧。那些人所说的天才少女，曾在国际上拿过奖的神童，那个人是我吗？”
　　“……你，曾经失忆过吗？”我试探性问道。
　　“没有，我记得很清楚，但是……”董影翻了个身，将侧身对着我，“我对以前的记忆没有任何‘感情’，就像那是另外一个人的经历一样，就像那是一部电影的剧情一样。”
　　“怎么会那样？”
　　“大概是6年前吧，我意外的生了一场病——急性脑膜炎。这病其实很快就治好了，但是却留下了后遗症。我和过去的某种联系，就这样被切断了，我再也无法从过去的记忆中提取出被称为‘体验’的东西；我的思维方式好像也彻底的不同了，再也做不出以前那种严密的逻辑判断。”
　　原来是生病吗？我静静的听她诉说自己的过去，这可是她难得正常的时间。
　　“虽然我什么都记得，但现在的我和过去的我，俨然已经是两个人了，就性能上言是这样。”董影的语气依然很平淡，但是她的手指却不自然的抓紧了床单，“是的，作为人类的性能。失去了过去所有的能力，意味着过去依赖能力所建立的一切都消失了。父母都是归国的高级知识分子，似乎倾注了相当多的心血在我的身上，但在我变成这样之后，他们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记忆中恩爱的两人，开始了无止境的争吵，之后很快他们就分手了，留给我的只有每月的抚养费和一间空房子。以前似乎常常关照我的指导老师，自从知道我目前的状况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以前好像和我关系很好的同学，探望我几次之后也就没了来往。”
　　全部都是“好像”啊，就跟在说别人身上的事情一样。我听出了董影所说之话中的苦涩和悲哀，但此刻我也没办法安慰她。
　　“和我的记忆完全相反，以前的种种情景完全没有出现在眼前的现实中。”董影似乎笑了一下，“和梦很像不是吗？只存在自己的记忆里，永远不可能再现之物。”
　　董影也是一个能力者吧，曾经的那份天才绝对可以算是超越常人的超能力了。
　　而当能力者失去能力之时，她存在的价值就消失了，因为她并没有建立除了能力者之外的价值。当然，就算建立了也没用，价值这种东西需要别人承认才行。
　　就像钱只有在彼此交易时才会体现其价值一样。
　　而过去的别人，显然不会在意董影身上别的价值，他们只看重数学方面的超绝天赋。
　　结果偶尔的意外，带来了必然的死路。
　　将她和过去的联系切断，从我看来反而是一种幸福，至少她还可以不疼不痒的把那些过去当作梦来处理。若是像正常人一样保有着过去所有的感情和认知，恐怕这种巨大变故会扭曲她的一生。
　　再也不会信任他人，或是再也不对任何事抱有希望，也是在情理之中吧。
　　“所以就开始追寻那种异常体验？哪怕自己硬是要把日常转换为异常？”我瞟了她一眼。
　　“嗯，然后我遇到了你，我就感觉到：只要有你在，我肯定能再度见到那一天。”董影发出了呵呵的笑声。
　　“过去所有的理性逻辑全部都转变成了感性直觉了吗……”我站起身来，“就结果而言，还真准。”
　　“结果吗？筱彻，我一直也想问你，你又在寻找什么呢？为什么对杀人鬼那么执著呢？”
　　寻找什么？那答案我早就已经明白了，在遇到那个男孩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
　　我想找到真正的自己。
　　而且，那似乎是与杀人无关，同样来自于过去的东西。
　　你在追求虚妄，而我则追求真实。
　　明明你更善于探求真相，而我却是怪力乱神。
　　完全错位的二人啊。
　　但就这样，感觉也相当不坏。
　　“说起来……董影，我有个提议。”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这个学期开始，我们去组建个社团吧。”
　　“嗯？不错的提议呢！”听了我的话，董影立刻坐了起来，怀里还抱着一直枕头。
　　“名字你来起吧。社团用来做什么也随意，就算只有我们两人也没关系。”我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些发烫，干脆撇过头去。
　　“就叫devil may cry吧！多好的名字！”那家伙立刻开始胡说八道了。
　　“……果然还是我来取名字好了……”而我立马予以否定。
　　
　　只是，至今我仍然不知道那天见到的男孩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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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章   援军
　　
　　“叫他去回收下杀人鬼专用的大麻烟，结果那家伙搞成什么样子？！”
　　濒江市东川大道一侧的某个棋牌吧二楼，某个中年男子正对着一个年轻人发着满腹的牢骚。
　　在设计上稍稍有那么些取巧的棋牌吧，从外面看来好像只有两层，而实际上却有三层。夹在中间的二楼有意的被隐藏起来，就连一楼大厅的楼梯也绕过二层直通三楼。
　　多此一举般，把建筑物做成这种伪装的家伙，不可以用常识去衡量。
　　“杜造炎那小子，这两天都到哪发神经去了？”胡子拉渣衣领皱乱的中年人揉着自己的那略显油腻的头发，大声的抱怨着。
　　“我刚才打电话问他了，他说陪一个得了中二病的傻小子玩了几天。”相对于不修边幅的中年男子，回答方的年轻人则穿着西装打着领带，雪白的衬衣从西服中显露出来，一副白领上班族的打扮。
　　“哼！可喜可贺，身为中二病患者的他终于找到同类了。”中年人冷笑一声。
　　“怪不得小炎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呢。”年轻人也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不过据他说，他所遇见的人似乎持有固有术式？该不会很麻烦吧。”
　　“能有多麻烦啊……【地动仪】都没怎么测出来，肯定不是什么杀伤力高的固有术式。”中年人一脸的敷衍，“杀人鬼只有一个，而他已经伏诛了，化成灰了。”
　　“杀人鬼啊……说起来方老师，小炎之前和杀人鬼战斗过，那时候受的伤还没有痊愈，现在遇到能力者不会有危险吗？”年轻人的语气里加入了担忧的成分。
　　“那是他活该！！”中年男子几乎是怒吼起来，“跟他说了不要乱走动，结果还是擅自从医院离开！看他那一瘸一拐的样子，我也只好分配个简单的任务，结果就是一个『回收香烟』的任务他都给我乱来！”
　　“算啦算啦，反正那本来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年轻人翻开手上的笔记本，“而且这么一来，我们也算是彻底摧毁了那种地下黑烟的销售渠道，接下来我们可以腾出手来好好寻找那真正的幕后黑手了。”
　　“还不急，我们要先把【地动仪】的实地测试实验完成，然后再思考下一步怎么走。”中年人掏出一支香烟，“而且这个月会有新的退凶过来，还是原来的‘第七刻’，我们还是要有一番准备啊。”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茧小姐已经走了两星期了，不知道她在联淮市过得如何？”年轻男子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语气变得轻快起来。
　　“什么消息都没有，看来那丫头目前还算安分……”中年男子点燃了含在嘴上的香烟，“不过啊，我们才查出那种地下大麻烟的原料来自于联淮，而且当时通知我们第八刻降临的电邮也是来自于联淮，茧那丫头以后的日子肯定不会一帆风顺。”
　　“……这就有些让人担心了。”
　　“这样吧，等我们这两个月把【地动仪】调试完善了，我们也去一趟联淮市吧。”中年男子深吸一口香烟，“当作隔壁邻居的串门，如何？”
　　“那还真是，久违的串门呢。”
　　
　　在黄昏时分吹起的风，将染满橙红的云霞缓缓驱散。
　　感受那微凉而又充满活力的空气，在真夜降临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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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记   【Genesis Beyond the Beginning】
　　
　　曾经奈须蘑菇问虚渊玄：“fate/zero到底应该是个怎样的故事呢？”
　　虚渊玄不假思索的说：“saber被基尔加美什和伊斯坎达尔欺负的故事。”
　　以上这段来自于fate/zero小说的后记里，大约3年前我看到这段时笑趴下了。一句话便概括了小说的主线剧情，而且抓住了最关键的人物关系和矛盾。
　　我那时候觉得，虚渊玄这家伙还真是有见地啊，还没开始写故事就已经看到结局了。
　　后来我才发现，我弄错因果了。
　　大约一年前，『昼之境夜之语』刚准备动笔之时，有位朋友问我：“听说你打算开坑？准备扯个什么剧情呢？”
　　“像八云紫一样的女主遇到像二小姐一样的男主，他们之间的恋爱故事。”我也是不假思索的说了出来。
　　听起来真是很好笑很单纯的设定，但那就是我最初的想法，也是现在『昼之境夜之语』的主线。
　　而那时候我才知道，其实这样的话是“因”而不是“果”。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有了这样的脉络，才会有后来将故事化为实体的行动。说出了这样的话，之后的工作便是在单纯的线性架构上添加渐进的逻辑，创造推动事件发展的人物，杜撰导致人物变化的事件，等等等等。
　　就像一根藤蔓一样，从光溜溜的一个独苗上慢慢长出枝长出叶，最后开花结果。
　　
　　『自称杀人鬼的我和身为中二侦探的她』，其实算是『昼之境夜之语』Prototype版，即最初的原型机。在写『昼之境夜之语』第二卷『极端填充』的时候我就说过，其实最初设定男主是杀人鬼的，那是个很是自我向、很厨很中二的故事设定。
　　男主想杀人却又因为一些事情不能杀人，女主不想杀人却总是被人袭击导致杀戮不断。我后来将这原型设定彻底分解成若干元素，然后像零件一样安插到别的角色身上。最后剩下了一个空壳子，我想想还是把这壳子填上东西好了，正好自己想写个无关主线的外传。
　　于是本文就这么诞生了，不，应该说是重生了。
　　在剧情上，『自称杀人鬼的我和身为中二侦探的她』应该是和第一卷『幻生梦死』时间平行，茧才和姬铭认识没多久，易梦镜还在发疯中，而蕾薇雅丹也还没来到这两座城市。
　　这样一来，在连载前的诸多因素，现在也差不多都有了归宿。
　　PS：本来其实有点想把这篇故事送去征文的，但是写完后看看……表情做作，略显浮夸啊。个人风格太过随意了，而且又是外传，多多少少有些难以理解的成分在里面，所以还是作罢了。
　　
　　那么，非常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观众，敬请期待本传的第五卷——『扩张惯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