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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21 1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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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章 在察觉到时已经开始的故事
九月,大部分居住在日本的高中生,都在这时候从名为暑假的非日常回归到日常中。
私立山星高中——位于计划升格为政令指定都市(注:「政令指定都市」是指日本根据地方自治法的规定,人口超过五十万人以上,且由政府行政命令所指定的城市。政令指定都市在社会福利、公共卫生、都市计划等合计十九个政策领域上,具有与县同等的权限,另外还可以设置「区」。)的地方都市,虽以自由的校风为特色,但也拥有不错的升学绩效。这所高中的学生们,基本上也不例外地开始收心上课。
只不过山星高中在每年九月初都会举行名为文化祭的「祭典」,因此在祭典结束之前,整间学校还是会弥漫着一股雀跃鼓噪的气氛。
到了九月中旬,那样的气氛余韵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平稳又有些喧闹、被形容为「随处可见」的日常,在山星高中里面扩散开来。
八重樫太一也是置身于那种日常中的一人。
原本应该是那样才对。
在完全没有打瞌睡的状况下上完六堂课之后,轮值到厕所清扫工作的太一跟组员一起打扫完毕,然后前往社办。
太一从自己的班级——也就是一年三班所在的东校舍行经北校舍,进入社办大楼,社办大楼是一栋传闻要是再不进行耐震工程,感觉似乎会很不妙的四层楼建筑。目的地是最上层的四楼。当然社办大楼里面并没有设置电梯之类的东西,要上楼的话,必须利用楼梯才行。
之所以会被分配到四楼这个最遭人嫌弃的位置(高中生并不要求景色优美或采光良好,能够不用爬楼梯是最好的),是因为太一隶属的社团是今年才新成立、社员只有五名一年级学生的弱小社团。
太一隶属于文化研究社,简称文研社,每天都概括地研究着全世界文化……才怪。
爬完楼梯后,他的呼吸有点急促。太一一边看着印有「文化研究社」这些字的A4布告纸,一边进入四〇一号室。
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抚摸着太一的脸颊,他的头发也随之摇曳。一旦到了四楼,通风也变得相当良好,因此大约在这个时期,会让人感觉非常舒适。
社办内已经有一名成员先来了。
两张长桌靠拢并排在房间正中央,文化研究社副社长·稻叶姬子正坐在桌子的一角前,操作着自己带来的笔记本电脑。
「咦?其他人都还没到?」
「如你所见。」
稻叶丝毫没有确认太一的模样,用以女性而言略微低沉但清晰的声音这么回答。
太一坐在折叠椅上,跟稻叶面对面,这时稻叶才首次抬起头来,跟太一对上视线。
宛如涂漆一般带有光泽的黑色中长直发,当真是梳理得一丝不苟;洋溢着湿润光泽的漆黑秀发,感觉非常适合和服;修饰着细长大眼睛的睫毛,甚至长到让人觉得有点过火,让她散发出某种年龄不详且神秘的氛围。
她的风貌给人一种难以想象是高一生会有的成熟印象,加上整体散发出的超然氛围,感觉经常会被认为有些难以接近且不好相处。
「太一已经准备好要刊登在下次《文研报》上的内容了吗?」
「是啊,之后只要配合分配到的分量去编辑就行了。附带一提,标题是『从垂直落下式(Brainbuster)的摔法看职业摔角史』。一提到垂直落下式,在日本普遍认为是从背后摔下去,但其实从脑部摔下去的方法才是最先的起源——」
「住口。」
「呃,是你先问我的吧?」
「我不过是问你『是否准备好了内容』,换言之,只是提出yes or no的问题罢了,不记得有拜托你谈论超出那范围的事情。倒不如说,我并不想听。」
「……你还是一样直肠子啊。我觉得你最好把话讲得婉转一点……应该说拜托你讲得婉转一点。」
坐下之后,两人的视线几乎一样高。考虑到太一身高是一般高一男生的平均值,莫非稻叶的座高以女生的平均值而言,算是相当高的吗?但其实并非如此,单纯只是她坐下来的姿势非常笔挺,脊背挺得笔直,甚至让人怀疑该不会是背后装了什么特殊的器材。附带一提,稻叶的腿相当修长,实际上她的身高在女生当中,也算是偏高的,「苗条纤细」这类的形容词,用在稻叶身上十分贴切。
社办的门发出巨大的声响被打开来,有个活泼的声音回荡在室内:
「嗨!我来晚了!」
闪闪发光的满面笑容,将温暖的风和光送入房间之中。只是有个人在那笑着——仅仅只是如此,便让人感觉仿佛百花盛开的春天来临了一般。
「……嗯?只有太一跟稻叶儿?」
稍微歪了歪头并这么喃喃自语的,是文化研究社社长,永濑伊织。
太一、永濑跟稻叶三人,同时也是一年三班的同班同学。
「呿——亏我还用冲刺的飞奔上楼,真是亏大了!」
永濑一边这么埋怨,一边跳向设置在里面的黑色三人座破旧沙发,接着顺势立起手肘撑着头,仿佛假日在家看电视的大叔一般横躺在沙发上。虽然她自称是用冲刺的爬上楼梯,呼吸却毫不紊乱。
「伊织,你的裙子掀起来了,紧身裤都露出来啰。」
稻叶看向永濑,冷静地指出问题点。
「无所谓呀~~」
永濑毫不吝惜地秀出甚至可被形容为艺术品的白皙细长双腿,同时这么说道。如同永濑所说的,她看来并不在意被人注视,而且还啪、啪地敲着自己的大腿。
「我也在场喔?」
这次换太一说话了。
「瞄一次一百二十圆。」
「要收钱的喔……不过这价格设定得还挺有良心的嘛。」
「太一,虽然你大概没有其他意思,但那番发言根据说出口的对象,会构成真正的犯罪,还是适可而止吧。」
稻叶这么吐槽。
永濑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子一般咯咯笑着,并重新坐正在沙发上。
她那有着双眼皮的明亮大眼珠、笔挺的鼻梁、且稍微偏圆形的端正脸庞上,丝毫看不到有化妆的样子;尽管如此,那肌肤却白皙透彻,且充满滋润。长度稍微及肩、宛如丝绸一般纤细柔顺的黑发,仿佛没有特别坚持似的,只是单调地在头部后方绑了起来。
虽然永濑可以说完全看不出有特别打扮的样子,但似乎更突显出她本身所具备的纯粹可爱风貌,反倒让人感觉像这样维持自然的模样,对她会更有加分效果。
「话说回来,永濑下次要提出的报导内容是什么?」太一这么出声问道。
「嗯~其实我前阵子在想,《文研报》所欠缺的东西是什么。」
「然后呢?」
「我的结论是,关于丑闻消息这方面,因为由稻叶儿负责,所以可以放心,之后欠缺的就是既色情又暴力且危险的成分了。」
「没人会对校内报导抱持那种跟八卦周刊有得拼的刺激需求好吗?应该说,在具备『丑闻消息』这点时,就已经偏离原本的主旨了吧。」
在上一期的《文研报文化祭增刊号》里面,稻叶揭发了两名教师超越同僚的关系(获得情报的管道不详)。结果今年的文化祭,原本应该完全不受瞩目的一份小报,竟然挤下了其他各式各样的活动,成为大众之间最热门的话题;加上祭典特有的气氛助阵,那两名教师最后甚至在后夜祭公开告白。
总之,当时气氛炒得非常热烈,包括其他教师群,全体都呈现祝福两人的气氛。虽说有个圆满收场,但「闹得这么大,又是在众人面前开始交往的两人,实在无法想象万一要分手时会有多尴尬」这一点,是目前山星高中里令人相当担忧的不安要素。
「那是祭典限定的报导,我暂时不打算写那种内容的报导了。况且我原本就讨厌将手中的情报暴露出来,那次算是『偶尔心血来潮』啦。」
稻叶姬子,兴趣是收集情报并加以分析(但是她厌恶公开其内容)。
她究竟将收集到的情报用在哪里?这点实在让人非常好奇。
「好,那就用那股『偶尔心血来潮』的干劲,这次来试着挑战色情报导吧!」
永濑挺起大拇指这么说道。
「别怂恿高一的纯情少女写色情报导。」
稻叶这么回答,但她的模样让人完全感受不到纯情少女会有的羞怯。
「不不,报导是由我来写的哟!所以稻叶儿只要让我拍个一、两张让人觉得色情的照片……」
「我才不要!为什么我必须提供男生处理性欲的材料啊!」
「稻叶设想的『能够被允许刊登在校内报上的色情尺度』的定义,还真让人好奇啊。」
虽然觉得她应该没在听,但太一还是这么喃喃自语道。
从语调听起来,感觉她的想象相当色情,已经让人完全无法认为她是纯情的少女了。
「是说,伊织,你比我更像个美少女,应该比较适合去拍那种的吧?」
稻叶像是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出这番结论般地说道。
「NO、NO,因为我是那种不能脱的偶像类型,虽然就可爱这点来说我的确是占上风,但想要让人感觉到妖艳魅力的时候,还是稻叶儿比较适合啦。」
「这、这两个人,完全是以脱衣为前提在讨论嘛……」
因为永濑看来并没有特意打扮外表,原以为她对那方面毫不关心,但她似乎意外地有确实在分析自己的优势。感觉就连不施脂粉这点,其实都是她「为了让自己最醒目的战略」也说不定。
不过,正确答案大概是她根本什么也没在想吧。
「虽然我也不是不懂那个道理……不过在那之前,为什么要追求妖艳的魅力啊?感觉对高中男生而言,并没有那么多需求。按常理来想,更健全的方向会比较受欢迎吧。」
稻叶这么说道。
「不,对现今的高中生而言,成熟的性感魅力意外地受欢迎呢……我猜啦。」
「是用猜的喔?」
太一低声吐槽永濑的话。
于是两名女生的视线瞬间朝向太一。
「唉呀,这么说来,都忘了有个高中男生的样本在场呢!太一喜欢哪一边啊?」
稻叶这么问道。
「没错没错,如果有人要你选一边,太一希望我跟稻叶儿谁脱呢?」
永濑的问题完全搞错方向。
总之还是不得不给个答案吧?这么判断的太一闭上双眼沉思了几秒,然后回答。
「这个嘛……让我代表所有男学生发言的话,就是『两边都脱』——」
就在他说到这边时,永濑插嘴道。
「十五点五十五分,八重樫太一『要求两名女社员脱掉衣服』——稻叶儿,你记下来了吗?」
「当然了,本月号的编辑后记就决定是这个啦。」
稻叶一边不怀好意地笑着,一边敲打着键盘。
「唔,实际上我的确是那么说过,所以也无法反驳……」
无论怎么努力,大概都说不过她们的太一沮丧地垂下头,并被迫重新体认到社团内的势力强弱。
之后的永濑看起漫画,稻叶面向计算机,太一则预习着明天的课程,三人像这样松散地过了大约三十分钟。今天是五名社员说好要全员集合一起讨论的日子,但还有两个人一直没来。
「这么说来,今天跟青木一起上体育课的时候,他的样子好像怪怪的呢。」
太一忽然停下笔,并非期待有人响应,只是像在自言自语般地这么低喃道。一年一班的青木虽然跟太一不同班,但在山星高中,体育是两班一起上的,因此只有在体育课时,两人会一起上课。
稻叶有了反应,用仿佛在侦察般的视线这么询问太一。
「唯那家伙,在体育课看到她时,感觉也是不太对劲啊。」
「是吗……该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吧?例如青木的热烈攻势终于有了成果之类的。」
「哼,只有那点是不可能的,至少就现在的情况看来,即使花上一辈子,他们也不可能交往,只要那家伙没有察觉到他遗漏的事——」
就在太一跟稻叶讨论着一直没有出现在社办的两人时,门发出轻微的喀嚓声响并打开了。
剩下的两名文研社员——也就是青木义文跟桐山唯,用蹒跚的脚步从入口走了进来。
青木有着一头稍微烫卷过且偏长的头发,总是露出讨人喜欢(讲难听点就是感觉不正经)的笑容,给人一种虽然整体而言显得懒散、但感觉很容易搭话(这也一样,讲难听点就是感觉很轻浮)的印象,还拥有文艺青年般的高瘦身材。
桐山的天生发色依照光线的照射程度,看起来会是相当明亮的栗子色,而且有着滋润光泽的长发;挺立的眉毛配上稍微偏上扬、感觉相当坚定的眼眸;虽然体格娇小,但绝非幼童体型,可以明白地看出她有在健康地运动,证据就是那具柔软且结实的身躯,整体而言给人一种活泼的印象。
两人都跟外表一样,平常有着明朗的性格。
但不知为何,今天这两人让人感受不到丝毫活力,完全是一副衰弱到极点的模样。
太一、永濑、稻叶三人坐在桌子的其中一边,青木跟桐山则并排坐在三人对面。青木跟桐山的脸色依然苍白,有时会互相确认着彼此的面孔。
「那么,呃……你们……怎么了吗?」
在莫名沉重的气氛中,永濑率先起头询问。
「呃,我是打算说出这件事没错,但该怎么说呢……」
青木搔着头,欲言又止。尽管平常可以看出他是故意把制服穿得垮垮的,不过今天看起来真的只是纯粹邋遢而已。
他隔壁的桐山则是低头看着桌子角落,毫无意义地拨弄自己的长发。
「你们怎么啦?要是有什么烦恼,可以跟我们商量啊,我们应该可以帮上某种程度的忙喔!」
太一也催促两人开口。
「喔,那真是太感谢了……嗯,OK,那我开始说啦!虽然刚才我们两人已经决定要跟大家讲,但真要开口时还是有点难以启齿。不过,一旦要跟别人讲这件事,还真的挺需要勇气的——」
「快招出来!」稻叶锐利的声音打断了青木的话。
青木有些惊吓似地点头应声:「是、是的!」无论对方处于何种状态,稻叶都毫不留情。
青木深呼吸了一次,确认桐山的样子;桐山对此尽管露出不情愿的表情,但仍稍微低头表示同意。这么确认过后,青木重新开口说道:
「其实我们昨天晚上——」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室内整个安静下来。青木卖了个关子,让那阵沉默确实地遍布室内。然后——
「——灵魂互相交换了!」
他这么大叫。
「什么?」稻叶这么说道。
「咦?」太一这么说道。
「啊哈哈哈……啊?」永濑这么说道。
三人三种反应,总之都露出讶异的表情。
「所以说,我跟唯的灵魂互相交换了,就像漫画一样……好痛!」
「喔喔,手刀劈头直击。」稻叶敲向青木头上的劈击之准确度和锐利度,让太一不禁感到佩服。
「你、你是怎么回事啊,稻叶!」
「亏你那么装模作样,搞笑的台词却乏味无趣。」
「不是啦!我真的不是在搞笑,我是很认真地在说喔!」
「比起这点,让人满心期待之后搞笑却冷场的话,会被稻叶痛殴这件事,对我来说比较震撼……」太一低声地这么说道。
「况且要是你们灵魂交换了,那现在青木应该是唯吧?但是那愚蠢的说话方式明明跟往常没两样,呆头呆脑的样子似乎也完全没变啊?」
「所以我说的『互相交换了』是过去式,现在已经恢复原状啦!还有,伊织你也别若无其事地话里藏刀!学校没教过你那种无意识的言语暴力是最危险的吗?」
之后的青木也以莫名夸张的姿势,拼命地诉说「自己跟桐山的灵魂曾经交换论」。虽然那拼命的心情确实有传达出来,但他说的话实在太荒唐无稽,太一等人也只是感到困惑而已。
「好、好,总之我明白你说的话了……真是的!那么,唯有什么话想先说在前头的吗?青木说他跟你灵魂交换过。」
稻叶露出一脸嫌麻烦的样子,询间还没有开口说过话的桐山。
桐山抱头俯视下方,像是无法接受事实似地摇着头。在她平常总是梳理得整齐漂亮的栗色头发变得相当凌乱之后,她总算打开一直紧闭着的嘴唇。
「……果然还是骗人的,那种事怎么可能会是现实,因为很奇怪不是吗?我变成青木,青木变成我……嗯,不可能,果然没那回事!」
她慢慢地放大音量并起身,最后终于气势猛烈地站起来,开口说道。
「那果然只是一场恶梦罢了!」
桐山摆出仿佛会配上「砰~!」这种音效的战斗架式。
「我才不相信什么超自然现象!没有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很好,这就是结论!青木——你别擅自把我卷入你奇怪的妄想之中!灵魂交换?哈,现在可不流行那种根本不可能的设定喔!」
「我、我被背叛了!我们刚刚才彼此确认过那是事实不是吗?」
「那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当时的我根本不具行为能力!」
「虽然不是很懂,但我知道这是个让人觉得爽快的翻脸方式。」
虽然感觉很多余,但太一还是把话说在前头。
「你是说,那果然是作梦吗?」
「没错!只是个真实成分有点偏多的梦!好了,青木!你也快清醒过来吧!」桐山的样子变得有点奇怪,像是进入躁症状态一般。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作了同样的梦,而且在那个梦里感觉到『灵魂交换』的时间认知也一样;明明没去过彼此的房间,在梦里看到的隔间摆设却完美到分毫不差;还有我在灵魂交换变成唯的时候,房间里被我移动过的东西,在现实世界中也是偶然移动成同样的状态吗?」
「那种事情……只不过是偶然跟偶然和偶然重叠起来罢了!没错,换言之就是奇迹!」
「所以说就是因为奇迹,我们的灵魂才会交换——」
「为什么是我跟你呀!」
桐山仿佛要开口咬人似地怒吼。
「嗯,那应该是那个吧?应该说是命运,或是前世注定的因缘?所以说,我们干脆就这样开始交往也不错啊~~」
「为什么会做出那种结论啊?」太一这么吐槽,虽然当事者们似乎完全没有听见。
「噫~~~~!就是因为你会讲这种话,我才讨厌你!」
桐山颤抖个不停,往后退到房间的角落。
「……结果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倘若是看到奇怪的妄想或幻觉,我也是可以听你们说啦。」
稻叶仿佛打从心底感到诧异般地低喃道。
「没有那个必要,稻叶!因为青木跟我的灵魂实际上并没有交换过!要是跟伊织交换也就算了,竟然是跟青木,我绝对不会承认!坚决反对!绝对反对!排除在外!」
那个变态想把他恶心的妄想推到我身上啦——桐山一边这么哭诉,一边扑向永濑身上。永濑像是在安抚黏上来撒娇的狗一般,抚摸着桐山的后背,并说着:「乖、乖,不哭不哭。」
「咦?结果之所以不愿意承认,是因为对象是我……?」
青木大受打击地垂下了肩膀,太一开口要他别放在心上。虽然不是很了解发生了什么事,但青木的悲惨状况也传达到太一这边来了。
总之青木跟桐山就这样一来一往地持续着「昨天灵魂有交换」「没有交换」的攻防战,一来一往、一来一往、一来一往……
就在太一跟永濑旁观眼前的情况,并敷衍地谈论着「他们该不会是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吧」的时候,稻叶终于发飙了。
「总之你们先给我冷静下来——!今天就此解散——!」
因为副社长的这一句话,定期社团会议决定延后到明天。
二章 从「ㄋ」开始的「那个」
为了举行昨天被延期的定期社团会议,文化研究社的成员纷纷在社办集合;当然八重樫太一也是。
五人围着长方形的桌子坐在座位上。虽然青木义文跟桐山唯今天依然散发出尴尬的气氛,但至少乖乖地没吵闹。
今天的太一还没有触及昨天的那件事,因为那感觉变成了敏感话题。社办大楼四〇一号室的气氛,感觉有些僵硬不自在。
副社长稻叶姬子看来丝毫不在意那种讨厌的气氛,打算开始进行会议。
「那么,开始社团会议吧!首先——」
「啊,我有东西忘在教室了!」
身为社长的永濑伊织,忽然打断流程说道。
「唔,难得我今天想要正经地来开会,你别一开场就泼我冷水!」
稻叶几乎要抓狂了。
「稻叶儿,Don't mind、don't mind~~」
「你知道这是你害的吗!」
「那么,稻叶儿,我可以去拿一下东西吗?」
永濑露出天真无邪的孩童般笑容这么说道,绑在后脑杓的头发,看起来甚至像在蹦蹦跳跳一般……当然那种事应该是不可能发生的。
「那种东西等下再……不,算了,你速去速回……」
「Yes,sir~!」
「我不是sir……她已经没在听了吧。」
不等稻叶说到最后,永濑便飞奔离开社办了。
「呵呵,稻叶也拿伊织没办法呢。」
今天来到社办之后,首次缓和了表情的桐山这么说道。
「虽然不到拿她没办法的地步……但说不定是真的感到棘手吧。」
稻叶也叹着气回应。
现场的气氛似乎放松下来。
气氛一放松,青木也跟着恢复平常的模样,开始无厘头的搞笑,桐山跟太一则吐槽他。
社办开始恢复成往常的温度。
「……感觉那家伙就是看准这点才会那么做的,所以我当然会觉得棘手啊。」
当从稻叶口中低声流露出的话语,传达到太一耳里的那一瞬间——
——世界转变成一片漆黑。
等回过神时,世界变成横向的了。
……不,应该只是自己的头横躺着而已吧——太一立刻想到非常理所当然的答案。
自己似乎也没坐在椅子上,而是将脸颊紧贴在桌上靠着桌子。
太一起身环顾着四周。
是教室。
并非社办。
没有人影。从操场传来了某个社团正在练习的吆喝声,还有挥棒打球的声音。
太一感到有些头昏,连忙将手靠在桌上稳住身体,视野有种不协调感……是因为头昏的影响吗?不,感觉有比那更深刻的某种原因存在。
自己应该在社办大楼四楼的文研社社办才对,这点不会有错,因为直到刚才为止,自己都还在跟稻叶他们说话。但不知为何,现在这个瞬间的自己却待在教室里面。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为了掌握现况,太一重新环顾着教室。
桌子摆设的感觉、贴在墙上的布告、写在黑板角落上的各个联络事项、设置在教室边的小书架。
无论哪样,对太一而言都是熟悉的事物。
也就是说,这里是太一的班级——一年三班。
倘若要从社办过来,无论怎么努力,应该都要花上好几分钟的场所。
太一打了个冷颤,冒出感觉不祥的鸡皮疙瘩。
难道是自己在一瞬间从社办移动到这间教室来了吗?还是说,太一虽然是自己走到这间教室来的,却因为发生某些状况,导致那段记忆整个遗落?又或者刚才待在社办一事其实并非现实,而是梦里发生的事,自己只是在教室里面打了瞌睡而已?抑或以上皆非?
「到底是怎么……咦?」
实在是太过冲击了。
太一惊愕地一边全身颤抖,一边将手放到自己嘴边。
「骗人的吧……」他这么低喃,并同时将手移到脖子上。
脖子几乎感觉不到喉结的突起,简直宛如女孩子一般平滑。
应该是听错了吧——太一试着在内心否定刚才从自己口中发出来的声音。虽然他试着这么做,却办不到,理性告诉他,那并非听错。
『为什么自己的声音会变得像女生一样柔顺?』
这是在梦里吗?
不,那不可能……这种感觉、这种质感绝对不可能是在作梦,这是现实。
冷静下来——太一在内心不停地这么反复说道,试着控制不让自己的妄想偏向奇怪的方向,但是实在无法阻止,也停不下来。
昨天青木所说的话闪过脑海当中。
无论如何,不确认一下是无法有所进展的,太一这么心想,于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并在吐气之后,缓缓看向自己的脚边。
从腰部到膝盖是筒状的服装,一般而言,这肯定是只有女性才会穿的衣物……换句话说——是被裙子覆盖着。
然后从裙子下方可以稍微窥见白皙纤瘦的大腿,且在更下方则是被黑色及膝袜包覆着的柔软双腿。
「啊啊——」太一发出呻吟,但那并非太一的声音……不,应该说现在这个声音才是太一的声音吗?
太一接着低下头,用双手拉扯包覆住自己上半身的「东西」,进行确认。
无庸置疑地,那是山星高中的制服,只不过——是女生制服。
太一的脑中一团混乱。
他无法掌握目前的状态、状况、现况,还有局面。
不,正确来说,「该不会是这么一回事吧」的结论,已经夹带着压倒性的存在感,浮现在脑海当中。虽然浮现了,但在至今为止的人类生活行为中所建立起来的某种意识,不停喷出水蒸气,试图模糊掉那个结论。
但是眼前的现实残酷地将真实推向太一眼前。
倘若是男人、是八重樫太一的话,绝对不可能会有的……不应该会有的东西,从刚才开始便一直掠过太一的视野范围。
太一的胸膛膨胀了起来。
那程度已经不能算是「肿起来」了。无论胸口受到多强劲的冲击,这非比寻常的膨胀程度,很明显地并非一般男生的胸肌所能提供的分量。
无庸置疑的,这应该是原本只有女性才会具备,也就是所谓从「ㄋ」开始的「那个」吧。
假如这是货真价实的真品,便必须承认就是「那么一回事」了。
太一紧张地吞了吞口水,让内心冷静下来。
然后他下定决心,将自己的双手带到胸前,用右手抓住右边山丘、左手抓住左边山丘,接着搓揉起来。
揉捏、揉捏、揉捏、揉捏……
虽然柔软得仿佛要融化一般,却又同时具备着结实的弹性;明明像是要从手指间掉落出来一般,却又绝对不会掉落是一种难以言喻、不可思议的感触。
这确实是未知的遭遇。虽然太一在这十六年来的人生当中,并没有触摸过实物;尽管如此,他仍这么确信。
——这一定是货真价实的,从「ㄋ」开始的「那个」。
而且每次搓揉从「ㄋ」开始的「那个」时,自己也会觉得像被搔痒一样。换言之,这并非只是黏在上面的装饰品——就在太一开始这么想的时候……
教室门「喀啦」一声被打开,进入教室的人物跟太一四目交接。
目前置身的状况本身已经让太一感到一团混乱,对于这更进一步冒出来的发展,他甚至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同样维持着进入教室时的姿势并僵硬在原地的,是将柔顺的黑发挽在后方、注册商标为眼镜的一年三班班长·藤岛麻衣子。
一言不发地互相注视着彼此几秒钟后,藤岛缓缓地开口说道。
「我是……那个……我是从外面看到教室的窗户开着,想要关窗才折返回来的。毕竟天气预报说今晚好像会下雨……那么【永濑同学】你……究竟是在做什么呢?」
——藤岛她称呼太一为【永濑】。
自己应该是八重樫太一,而非【永濑】,现在却是——【永濑伊织】吗?
「倘若让我将目睹的状况照实说出来的话,你看起来像是自己在搓揉自己的胸部耶……」
被藤岛这么一说,太一才发现自己仍然用手大把抓着胸部,于是他慌忙地松开手。虽然感觉脑袋因为内存不足而无法正确运作,但他还是可以理解情况有些不妙。
「……」「……」
藤岛像是在打量太一似的,睁亮眼镜后面的瞳仁,目不转睛地盯着太一看。太一想逃也不能逃,只能僵硬在原地。
沉重的沉默飘散在教室内。
但是藤岛用预料之外的一记攻击,踢破了这阵沉默。
「我来帮你揉吧?」
「………………………………咦?」
这发展是怎么回事?
「所以说,与其自己动手,不如请别人帮忙比较好吧?在很多方面上。」
「不、不用啦。」
虽然「很多方面」这一部分令人非常在意,但太一还是先拒绝了。
「用不着客气喔,我还挺有自信的。」
藤岛向前踏出一步。
「藤、藤岛?」
藤岛似乎启动了什么奇妙的开关。
平常身为模范优等生的班长首次显露出来的妖艳表情,让太一手足无措。
藤岛逐渐地朝太一逼近。
或许是碰上贞操危机了吧?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所谓的贞操究竟是属于谁的呢……不,那种事根本无关紧要。太一慌了起来。
「你、你先冷静下来,藤岛!只要冷静下来好好交谈,我们应该可以互相理解才对!」
「是啊,让我们来好好交谈吧……用身体!」
「身、身体?你、你等一下!」
中间到底是出现什么阴错阳差,才会演变成这种状况?
太一甚至无法掌握发生在自己身体上的冲击性事态。
这时又有某人再次以惊人的气势冲进了教室里面。
「太——————————一!」
一边喘气并大声吶喊着的那名人物——是【八重樫太一】……不,应该说是「拥有【八重樫太一的身体】的某人」才对?
太一用仍然困惑不已的头脑,进行所有可能的推测。
藤岛称呼太一为【永濑】……这么一来,倘若不排斥所谓非科学性的现象,将一切都率直地照单全收来思考的话,现在移动着【太一的身体】并进来教室的人——应该就是永濑吗?
「八、【八重樫同学】?」
突然闯进来的【太一】让藤岛狼狈了起来。
「藤岛同学!如果你有事要找太一……不对,是我……也不对,是找【永濑伊织】的话,抱歉!因为发生紧急状况,我先带她走了!好啦,快跟我来!」
藉由并非自己的某人意志在行动的【太一】,来到恐怕是有着【永濑】外貌的太一身边,拉起太一的手,打算带他离开现场。
这时,藤岛抓住了太一另外一边的手。
「怎、怎么回事?【八重樫同学】?我们正进行到重要的地方耶!」
「的确,还差一点就要发生很严重的事啦!放开我吧,藤岛!我得走了!」这么说的是太一【永濑】。
「你看,太一也……不对,是【永濑】也这么说啦!」永濑【太一】这么说道。
「你们两个讲话方式好像都怪怪的?总之,你想带走永濑同学的话,先把理由说清楚再走!」
藤岛依然显露出抗拒的意思。
「唔,既然这样……就吃我这招吧!」
永濑【太一】在大叫的同时扑向了藤岛。
「我搔我搔我搔我搔……」
「咦、唔啊、别这样——!侧、侧腹不行~~呀哈哈……而、而且【八重樫同学】你这样是性、性骚扰……啊哈哈哈、住、住手……」
「喂、喂!永濑!你是永濑对吧?总之现在的你可是【我】,拜托你别做出太奇怪的举动!」
一年三班的教室陷入尖叫连连的地狱景象当中。
「那么,这次是什么玩笑?」
稻叶用冰冷的视线注视着太一等人,同时这么说道。
【太一】跟【永濑】一回到社办,便立刻确认彼此的现况。虽然途中他们曾互相照镜子并发出尖叫,陷入一团混乱当中,但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
根据永濑的说法,她似乎也是在待在教室里时,忽然感到视野变得一片漆黑,等回过神时,人已经在社办中跟稻叶等人面对面了。附带一提,就目睹到那情况的稻叶等人所言,原本坐着的【太一的身体】忽然像是失去意识般猛然倒向前方,之后又立刻弯起了身体。
之后的永濑暂时陷入慌乱状态,但她想起昨天青木所说的话,心想「该不会是遭遇类似的情况」,于是飞奔到【永濑】应该在的教室……这似乎就是截至目前为止的经过。
「唉呀——与其说是灵魂,不如说好像是我跟太一的内在互相交换了呢!」
啊哈哈——永濑【太一】用令人无法置信的轻快语调,明朗地笑着说道。
「太、太一露出这么爽朗的笑容似乎挺稀奇的?他平常的笑法都有点老成呢……」
桐山一边讶异地眨着双眼,一边这么低声说道。
「的确。不如说,他的本质其实还不差,要是平时就像这样子笑,感觉会很有异性缘呢!」
青木也跟着附和。
「我平常的笑法有那么糟吗……?我自认是很普通地在笑啊……」
「……那种事根本无关紧要吧!别改变话题!」
稻叶「砰咚」一声地用拳头敲着桌子。
「——痛……」
「刚才那一下,一定打得手很痛吧?」
「你这家伙,给我闭上——」稻叶朝着太一【永濑】打算使出一记地狱刺击。「你的嘴~~」但在快打中之前,她转身让贯手(注:「贯手」又称「插掌」,是指在空手道中,用指尖攻击对手的喉咙、侧腹或眼睛等部位的技术。从只用—根手指的一根贯手,到用上四根手指的四根贯手,共有四种。)偏离会击中太一的轨道,摆出像是芭蕾舞者般的姿势,张着手僵硬在原地。不知道是因为羞耻或愤怒,只见她的脸不停地抽搐着。
「稻叶儿一个人看起来很快乐的样子呢!」
永濑【太一】狠狠地刺下致命一击。
「刚才应该是这么回事吧——大概是稻叶遭受到太一擅长的多余悄悄话吐槽攻击,因此想跟平常一样对太一施以物理攻击,却发现外表是伊织……而在中途克制住了,我是这么推测的啦。」
「稻叶竟然被青木这种货色用高高在上的视线评论,真是太可怜了……」
青木、桐山接连说道……被说得真是不堪。
稻叶虽然绷紧脸,但仍端正好姿势,像是在自律似地进行深呼吸。
「不过那么有趣的稻叶,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呢!」
太一【永濑】将内心所想的事照实说了出来,稻叶用锐利的眼光看向太一。
「……之后你等着瞧吧,太……」话说到这边时,稻叶瞪大双眼,沉默下来。
永濑【太一】仿佛在等着这一刻似地,不怀好意地笑了。
「稻叶儿,你刚才确实是看着【永濑伊织】那边,想叫她太一对吧?」
永濑伊织——大概是社团内唯一能对抗稻叶的存在。
「唔——」稻叶露出苦涩的表情。「那是……因为你们表现出奇怪的演技……」
「你认为太一能够这么灵活地模仿我——模仿永濑伊织的行动吗?」
有着【太一外表】的永濑,气势汹汹地逼近稻叶。明明外表跟声音都是【太一】的模样,但对方的一举一动跟说话方式,让人感觉到确实是永濑的特征。
「稻叶,虽然你大概无法置信……倒不如说就连我也还无法置信,但请你相信吧!我是太一,至于这边的【八重樫太一】则是永濑喔。」
尽管对并非自己的高音声调感到不协调,但太一【永濑】仍这么主张。
用力咬了咬指甲之后,稻叶改变问话的对象。
「唯跟青木怎么看?昨天你们两人——不,好像只有青木,主张发生了什么灵魂交换的状况吧?」
「是啊,太一跟伊织肯定是交换了,这就是经验谈啊!唯当然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唔唔……看来只能……承认了呢……」
「你昨天明明否认成那样?」稻叶有些怨恨地说道。
「因为对我来说是不堪回首的回忆嘛!」
桐山「砰」一声地双手拍着桌子,同时站起身来,栗色的长发激烈地摇动着。
「喔,照这样子看来,表示唯也承认前天晚上跟我交换过啰?」
被青木不正经地这么笑着问道,桐山虽然露出非常厌恶的表情,但还是小声说道「对啦……」并点头同意。
「因为……要说那个是梦的话,果然还是很诡异,而且伊织跟太一也说他们的内在互相交换了……」
「喂……你们是认真的吗?灵魂交换这种童话故事会发生在现实中……」
的确可以理解稻叶无法置信的心情,毕竟「灵魂交换现象」这种事,照理说绝非光是用听的就能承认的事情。
不过,无论是多么不该发生、脱离常识的事实,对于不小心接触到它的人而言,倒是意外地能够轻易接受那就是真实。
即使是「光用头脑想的话,无论怎么说都不可能的世界」,一旦踏入一步,便会感觉那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只是个普通的世界。
稻叶环顾其他四人的表情,只见每个人都各自点头表示同意。
「你们会不会承认得太干脆了……?应该再稍微慌张一点吧?」
「唉呀……一旦身陷其中,便会觉得『啊、咦,是这样啊!』嘛。」
「永濑,你的发言完全没有说明到喔。」太一【永濑】这么吐槽。
「我、我开始觉得头痛了……不过照这样下去,确实也是没完没了……我再确认一次,你们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当真主张伊织跟太一的灵魂……或者该说是人格交换了没错吧?」
「所以说,虽然外表怎么看都是【永濑】,但我可是八重樫太一喔!」
「这就表示,拥有【伊织身体】的你,知道应该只有太一才晓得的事实;而拥有【太一身体】的你,知道应该只有伊织才晓得的事实,没错吧?」
她似乎是想要藉由应该只有本人才知道的情报来辨别真伪。
「那确实是最简单易懂的作法。无论什么问题都行,你问吧,我会回答的……话虽如此,但要选出我跟稻叶两人都知道,但永濑不知道的事情,不会很困难吗……?」
不过稻叶并不在乎太一担心的问题,只是充满自信地挥着手说:「啊,关于那点不用担心。」
「好,那你从现在开始回答我提出的问题,我只承认『立即回答』喔。」
稻叶挺身将脸凑近。尽管对她那难以想象同样是高一学生的性感魅力感到心跳不已,太一【永濑】仍然坚定地承受着她的视线。
「放马过来!」
「你要在零点几秒内回答我喔?」
不知为何,稻叶固执地这么提醒着。
「我知道了啦。」
「好,那要开始啰」当稻叶这么说道,并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后——
她一口气快速地将问题说完!
「最近太一跟青木借来的成人录像带片名是?」
「『巨乳女高……』等等,你打算让我说什么啊!而、而且稻叶根本不知道答案吧!」
差点一个不小心将害羞的片名说出口的太一【永濑】慌了起来。
「喔喔!太一会这样大声说话且慌乱的样子还满难得的耶……不过先不提这个,为什么稻叶会知道我们之间的交易关系啊?」
「那件事跟现在没有关系,而且青木会帮忙对照答案。那么,太一,答案是?」
虽然稻叶一脸正经,但可以看出她的眼眸深处也带有些许愉快的色彩。
太一偷瞄着桐山跟永濑【太一】,确认她们的样子。只见桐山满脸通红地凝视着太一,永濑则是一边低喃「巨乳呀……」一边用白眼看向太一。再加上永濑还是【太一的外表】,因此更让太一感到坐立难安。
「那、那个,稻叶同学,能不能请你放我一马,让我用跟青木讲悄悄话的方式来回答呢……?」
在沉默一阵子之后,稻叶用下巴比了比青木的方向。
在感到松了口气的同时,太一【永濑】趁稻叶还没改变心意以前,急忙前往青木身边,将正确答案悄悄告诉青木。
「怎么样啊,青木?」
「答案完全正确是也,稻叶队长!还有,能用【伊织】的声音听到色情的单字,实在是挺幸运的!」
青木的愚蠢发言,似乎让永濑【太一】产生「咦?这怎么回事?感觉好像亏大了,之后要不要请求金钱赔偿呢?」这种不知所云的心情。
「那么,在知道我们社上这两个家伙喜欢巨乳之后,接着来确认【有着太一外表的家伙】是否为伊织吧。」
「该、该不会稻叶是一边查证我们所说的话是否属实,一边同时进行刚才被我们取笑的复仇吧……?」
那过于骇人的恐怖程度,让太一【永濑】战战兢兢地发出呻吟。
「绝、绝对要避免与稻叶为敌呢……」
看来桐山似乎也加深了对稻叶的恐惧。
稻叶站起身,走到仍然坐在座位上、有着【太一】外表的永濑旁边,在她耳边低喃着某些事。于是……
「噗!咳……咳咳、等等,稻、稻叶儿,那是真的吗?」
「是真的。」稻叶斩钉截铁地断言。
「怎、怎么会……那种事你也用不着现在说呀……」
永濑【太一】一边用手遮住双眼,一边从椅子上滑落下去。她似乎听到了相当冲击的悄悄话。
「但是……我们大概就是像这样逐渐变成大人的吧……呜呜——」
到底是说了什么,她才会变成这样?实在令人非常在意。
稻叶面不改色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将全身重量靠在椅背上,接着抬头仰望了一下天花板,低声说道。
「人格交换啊……我承认了。」
喔喔——其他四人为了稻叶让步一事发出欢呼。
「即使是演技,太一能做出那种表情丰富的反应之可能性,跟人与人之间人格互换的可能性,一旦经过考虑,显然后者还比较有可能发生。」
「对于那番见解,我该做出什么反应才好呢……而且其他三人干么露出一副『原来如此,还有这一招啊』的表情点头同意啊……」
太一实在很想立刻质问大家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我大致了解伊织跟太一人格交换的这件事了……就当作是我了解了……那么,你们从今以后打算怎么办?」
虽然有些为时已晚,但稻叶理所当然地提出应该最优先考虑的问题。
「唔嘿~要怎么办呢?」永濑【太一】傻笑着。
「为什么你今天会这么悠哉啊……」稻叶也感到诧异。
「在那之前,先让我听听青木跟桐山交换时的事情。你们后来恢复原状了对吧?」
无论怎么说,都无法像永濑【太一】那么乐观的太一【永濑】这么问道。
「嗯……该怎么说呢,大概是前天半夜三点左右发生的事?我在房间睡觉时,突然醒了过来,感觉睡得不是很安稳啊……然后环顾了一下房间,发现自己身处完全没看过的房间里面。就在我有些慌乱地确认房间的模样时,唉~呀,真是太神奇了!照在镜子里面的身影,不就是【唯】吗?这让我更感到慌乱,在我觉得一团混乱时,却又在不知不觉间恢复原状,回到了家里的床铺上……就是这种感觉。唯也是类似的感觉吧?」
「嗯,大致上差不多……有点不同的是,我以为这是恶梦,所以从镜子看到自己的脸那一瞬间,便立刻钻进了被窝里……真的,我根本不在乎那是不是自己的床铺……还有,当我又回到自己的房间……不对,是回到【我的身体】之后,发现房间里面变得一团乱。」
桐山用苛责的眼神看向青木。
「关、关于那件事,我真的很惭愧。」青木连连道歉。
「喔……那么你们交换的时间大约多久?」
永濑【太一】向青木问道。
「应该没超过一小时才对,大概是三、四十分钟吧?」
「竟然只有三、四十分钟,这又是个奇怪的现象啊。当然现象本身已经是怪异无比了……」
稻叶皱着眉头说道。
「所以果然还是跟时间相关吗?还是说有某种契机——」
在话全部说完之前,太一的视野跟意识,就仿佛插头被硬拔掉一般忽然中断了。
「——喂!没事吧!」
这么大叫的声音强烈地在脑中嗡嗡作响,太一皱起眉头并睁开眼睛,发现黑暗瞬间消散无踪,跟刚才一样毫无变化的社团光景浮现在眼前……不,不对。
直到刚刚为止,应该是在斜前方的稻叶,现在看来在正前方,青木跟桐山的位置也改变了,而且【永濑】她……有着「永濑外表的存在」正注视着太一。
这就表示。
「「复原了!」」
太一跟表情瞬间变得明亮起来的永濑一同大叫。
「真的假的……」稻叶一边低喃,一边从座位上滑落。
结果那一天的会议,依然结束在副社长稻叶下达「关于这次的『人格交换现象』,在现阶段暂时保密,不得外泄」的指令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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