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之界

susi50123000

        又是一個雨天。
        無止盡的雨聲──已經連續好幾週了……
        一道淒厲的哀鳴聲劃破天際──
        空氣中濃厚的鐵鏽味瀰漫於腥紅血路，令人作嘔，卻又無人知曉，這裡──是隱沒在黑暗中不為人所知的【闇】。
        處於鬧區中默默無名的暗巷，相對於光彩豔麗、明亮繁華的都市，它顯得更加陰沉髒亂、悶濕墮落，就連被唾棄的流浪漢也不願屈居於此。儘管如此，還是有生物在暗巷中活動著，只是人們不知道牠們的存在，牠們也不願被知道……
        牠們，曾經是人們最喜愛、最珍惜的，現今卻因為人們的一道想法：「我，不要你了!」而淪落於此……
        時間不斷地流逝，曾是世界上最天真、單純的牠們，也無法抵抗怨、恨、悲、忿……等負面想法如同癌症般的慢性侵蝕──
        『轟隆隆隆隆───』
        一個雷雨交集的夜晚，都市如平日一般燈燭輝煌，暗巷也依舊髒亂不堪，唯一相異的是──在死氣陰沉的暗巷裡，第一次出現了外來客……。
        一陣匆忙的腳步踩在滿是水窪的道路上，發出雜亂無章的『啪噠、啪啪噠』聲，一名七歲的小女孩，臉上充滿著驚恐無措，不時地左顧右盼像是在尋找著什麼，小巧的嘴不斷地喊著：「艾絲……艾絲，妳在哪?……艾絲……」女孩毫無警覺地闖進了暗巷之中。
        雨，還是下個不停。悲憤的雷鳴不斷，使今夜更加地悽愴。
        艾琳，一名黑髮紫眸的七歲女孩，是當今台灣十大企業中最不可小覷的艾氏企業千金，為家中唯一的獨生女，父母無微不至的愛護著她，為了不讓她感到孤單，在艾琳五歲生日時，送給他一隻米克斯貓，她將牠稱為──艾絲，視牠如妹妹般呵護著。但，如此幸福美滿的生活卻在二年後失調了……。
        闖入【闇】的艾琳，不斷地尋找著她那不知為何失蹤的『妹妹』，毫無發覺自己身後的『牠們』……。
        處於黑暗之中的『牠們』，警戒地注視著女孩，四周寧靜得像是暴風雨前的寂靜，也像是在決定重犯罪行前的寂然，殊不知在『牠們』的心裡良知和怨懟是如何不斷地相抗著……究竟是死刑還是無期徒刑?究竟是原諒還是報仇?暗巷裡迴盪著女孩的呼喊聲和內心糾結不停的『牠們』細微地呼吸聲，以及那似是哀憐萬物的『淅瀝淅瀝……』雨聲……
        我不停地尋找著。
        儘管前方的道路是否越來越陌生，儘管雙腳是否越來越不聽使喚，還是不停的尋找著……如今的我就只剩下艾絲了，不能再失去了!
        就在艾琳快失去意識的前一刻，『窸窣…窸窣……』一旁的草叢突然發出了聲響，令疲憊不堪的艾琳停下腳步，「艾絲?…是艾絲嗎?」她一邊警戒地問一邊期待地向前靠近、停下，在沉靜了半晌後，從草叢裡鑽出了一隻疲憊不堪且全身濕漉漉的小灰貓，「咪…喵喵……」還未等小貓完全地走出草叢，她便已衝上前抱住牠叫道:「艾絲!終於找到妳了!」不久前才剛乾涸的淚腺，此時又發達了起來，淚水摻雜著雨水一滴一滴地落下，但心情已經和剛才的驚慌不同，這是帶著喜極的淚水。
        仔細謹慎地檢查過艾絲後，艾琳慶幸著妹妹並無受傷，但也自責著自己並沒照顧好牠，看著四周陌生而黑暗的建築物，倏地發覺自己並不認得回家的路，艾琳抱著妹妹站了起來，大膽的決定去──向人問路。
        『牠們』一直注視著小女孩，沒有移開一絲視線，目視著她的努力、毅力、她和新來的伙伴的羈絆，『牠們』羨慕也嫉妒，曾經牠們也是這樣被呵護在手心裡，曾經牠們也是『很重要的存在』，如今，卻被丟棄，被憎恨，被厭惡……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們的錯─
        抱持著如此想法的牠們，看著她和伙伴走進了禁地，此時此刻，牠們決定了對於外來者和叛徒的懲罰……，不約而同地狤笑著，等待天懲降臨後她們的後果。
        私闖禁地是要代價的！
        一跛一跛地走向前面的屋子，外型看似工廠，艾琳推開早已生鏽的鐵欄柵發出『咿呀─』的聲響，小心翼翼的走入鐵欄柵內，看著地上那一灘灘黯紅的稠狀體，心中莫名的湧出一股不安，看了看自己懷裡的妹妹，艾琳還是決定鼓起勇氣邁開步伐。
        站在門前我謹記著母親的教誨，敲了門後略退一步等待有人上前回應，然而，得到的卻是一片寂靜，我試著平撫心中的憂慮再次走向前，卻不小心被地面上的小石子絆倒，眼見著自己正要親近大地時，頓時想起懷裡那柔弱的妹妹，我趕忙伸出手捉住一旁的牆緣……「呼~好險!艾絲你沒事吧!」我擔心地向妹妹問道，而牠以喵聲回覆，似是在說著「我沒事。」一般，再看向剛才因跌倒而微開的門縫，我重新將艾絲抱好，忐忑地走了進去……
        艾琳走在漆黑的通道上，憑藉著從窗外不時透進的微光，隱約地還可以看到地上一塊一塊令人悚然的不規則塊狀物，雷雨交集的夜，地上奇異的不明物體，將這間不明的廢工廠，襯托得更加詭異，但僅僅七歲的艾琳似乎完全沒注意到似的，一心只想著：「若待會遇到屋主要怎麼說才好呀?希望他們可以答應讓我和艾絲留宿一晚……」這時的艾琳完全不知道自己竟會因為這樣而面臨生死關頭。

        在走了不知多久後，我隱隱約約聽到一陣磨刀聲從前方傳來，基於禮貌性必須先與屋主見面，提起勇氣繼續向前走，我來到像是廚房的房間門前，雖然知道偷窺是不當的行為，但好奇心讓我非常想知道屋主是怎樣的人，藉著微開的門縫和不時閃過的雷光，裡面的景象竟像人間煉獄一般令人髮指，讓我不禁倒抽一口氣，那是一間地上散落著一塊塊謎般的物體和一灘灘不明的液體，而空中瀰漫著濃厚的臭味，那味道就像是什麼東西腐壞般的難聞，不，甚至是比那種味道更加更加的──讓人想吐，再加上那些用繩子一一吊在半空中詭異的龐大物體，這樣詭疑的房間景象就已讓我一時之間無法做出任何反應，此時，在房間正中央似乎有個人影，一開始我絲毫沒注意到的人影，那人背對著我，手裡捉著一只不斷晃動的大布袋，在較為空曠的地方做坐下，接著從那裡面捉出一不明生物，我困惑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想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
        只見他從袋中捉出了一隻有尾巴的生物，從傳來的那一聲聲微弱的吠叫聲，「汪……汪嗚……」艾琳得知男人手上的生物是一隻幼犬，男人盯著幼犬嘴角上揚的表情讓人不寒而慄，「小崽狗，別怨我呀!俺只是想讓你別再受苦受難，要怨就去怨那冷血無情拋棄你的主人吧!嘿嘿……乖乖的別亂動呀!」手中拿起菜刀，他緩緩的對著幼犬和藹地說道。艾琳眼睜睜的看著他手中的刀，毫不留情的揮了下去，一道道哀悽的吠叫聲迴盪在房間裡，艾琳不可置信的看著男人瘋狂的舉動，他就像殺紅了眼般，即使身上被血濺到，即使耳邊的叫聲如此悽厲，手中的刀子依舊沒有停下，頗有節奏的揮下，艾琳無法再看下去了，她很想逃，逃出這間像是地獄的房屋，但是她又怕，害怕自己一動就會被男人發現她的存在，看著懷裡不停發抖的艾絲，她下定了決心，不去逃避!
        我緊閉雙眼，無法去看那麼殘忍的景象，甚至如果可以希望也別聽到那悽厲的聲音……
        一直持續著的慘叫聲，突然停止了，艾琳小心地睜開雙眼，卻看見男人手上沒了原本的幼犬，他再次將手伸進布袋，從裡面捉出了一隻小貓，就在艾琳以為第二波的酷刑又要來時，他停下了拿刀的那隻手，「……總是這樣，有點無趣呢!換點新的好了!」男人起了身，走進廚房深處的小隔間。
        艾琳看著男人走入隔間中，她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一灘灘不明的液體走進廚房，來到男人原本坐著的地方，一隻手腳被綁住的小黃貓不停地發抖著，在發覺艾琳靠近後抖的更厲害了，艾琳看著小黃貓，心中滿是不忍，再將一旁的布袋口掀開一小角往裡邊看，裡面的滿滿的小狗小貓，讓艾琳又悲傷又憤恨，她想不透世界上竟會有如此殘酷的人，竟能對著這些可愛的小動物們下毒手，拿起男人剛才拿過的菜刀，艾琳決定將這些小貓小狗們救出來，她小心地將綁住小貓小狗們的繩子割斷，不停的注意著隔間方向。
        終於，只剩下最後一隻了，我更加賣力的將繩子割斷，想著就只差一點點了!此時，從隔間方向傳來了腳步聲，我更加著急了，「只剩一點點了!快點!快點!」
        艾琳擔心著男人回到廚房，看不到小貓小狗們，會拿自己和艾絲出氣，她不斷地祈禱著:「上帝呀!請讓時間過慢一點!過慢一點!」
        拼命的割著繩子，不多時繩子終於斷了，她心裡非常開心，抱起艾絲起身開始賣力地向後跑，卻看到身後似是有些恍神的男人，她驚慌的加快速度，而男人在愣了一瞬後似乎了解了什麼一般，大喊著:「別跑!死崽仔!」接著開始追著艾琳跑。
        我死命的跑，儘管很害怕也要跑，不能讓我心愛的艾琳變成那種下場，所以我不能停，不能被他捉到，腦中一團亂，努力的想著出口的方向，卻一時想不起來，「出口……出口到底在哪?」眼角忽然閃過一道黑影，……。
        艾琳看見一道像是一隻動物的黑影閃過右邊的轉角，她決定賭一把，跟著黑影的方向跑，艾琳無視著身後的人不斷地叫囂著、怒罵著，一心只想朝著眼前的鐵門跑去。
        好不容易到了鐵門前，艾琳卻發現門竟然打不開，「為什麼?進來的時候明明能開的呀?為什麼打不開?」她驚慌地拉著門把說道，感覺到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大聲，艾琳越來越著急，「嘿嘿………死崽仔，逮到你了吧!再跑呀!看你多會跑!」一道猥瑣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艾琳心急地死命拉著門把，此時的男人注意到了艾琳懷裡的艾絲，「呦!還不錯嘛!純種的米克斯貓，呵呵!剛好拿牠來補你偷偷放掉我可愛的獵物的份!」一說完，他便看著艾絲詭異的笑著，邁步緩緩地走向艾琳，「不可以!艾絲是我的妹妹，妳不可以動牠，我不會讓你動到牠一根寒毛的!」艾琳懼怕的向男人喊道，「雖然害怕但是我是姐姐，要保護好妹妹。」心中如此的向自己激勵。男人停下腳步看著眼神堅定的艾琳哈哈大笑，「哈哈!竟然把畜生當成妹妹，妳是不是頭殼壞掉啦!小妹妹，嘿嘿……這樣也沒關係，叔叔會負責把妳治好的!要感謝我呀!」他看著艾琳奸笑道，再度緩緩的走向艾琳。
        就在男人快要捉到艾琳時，「吱呀──」艾琳眼前的鐵門打開了!從門外衝進來的是一位中年男子，他舉起槍看向屋內正對艾琳奸笑的男人，「不準動!我是警察。」男人一愣，不再笑了，他慌忙轉身想逃，卻被警察先壓制在地。
        艾琳愣愣的看著眼前的兩個人，沒有反應，突然，從門外又進來了一名女人，那女人衝向艾琳抱住她道，「艾琳……艾琳……」溫暖的懷抱，熟悉的氣味，讓艾琳忍不住嚎啕大哭，「…嗚……羅蘭阿姨……」兩人的重逢，為動物們的禁地添增了一股溫馨的氣息。
        被羅蘭抱在懷裡的艾琳，看著滿是鮮血的男人被警察銬上手銬，帶上警車離去，眼前的一切還有懷裡的艾絲，都讓她感到有些不真實，「羅蘭阿姨，妳怎麼知道我在這裡?」艾琳看著羅蘭問道，寵溺的看著艾琳說道，「不是說好今天一起吃晚飯的嗎?阿姨一聽到妳跑出去找艾絲，怕你出事，所以就找了警察伯伯幫忙。」艾琳看著羅蘭低下頭掉下一顆顆豆大般的淚珠，羅蘭驚慌了，連忙開始檢查艾琳是否受傷，「怎麼了?受傷了嗎?」艾琳搖了搖頭啜泣地說，「羅蘭阿姨……謝謝妳，還有…對不起…嗚……」羅蘭溺愛的看著懷裡的女孩，「那下次不可以再這樣囉!看看妳，都哭花了臉，愛哭鬼!」艾琳反駁，「我不是愛哭鬼!」羅蘭抱著艾琳緩緩地走著，「好好，不是愛哭鬼，我們去吃飯吧!」艾琳開心的和羅蘭討論著今晚要吃什麼。
        此時，女孩充滿幸福的笑臉，還有她今晚的事蹟，將被【闇巷】中的定居者們廣為流傳，這將是【闇巷】的一大進步。


P.S. SUSI寫此文動機---流浪動物們，希望大家要愛護自己的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