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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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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短篇] 【未来科幻】〖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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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4-6 22:2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此时此刻,也在下雪。』


  
    说到雪,自然而然地会给人一种美感。由于她的圣洁、由于她的典雅、由于她的纯净、以及她的天然无垢。然而,在我个人看来,雪之美感也依然是有着高下优劣的等级之分的。

    不用说那些经由液化先成为了水然后才凝结的雪一般的冰晶,即使都是属于直接从水汽凝华而成的雪,也是各具姿态的。首先雪不能太小,像星星点点的飞虫一样缺少了足够的存在感。其次也不能太大,密密麻麻地失去了空隙的遐想。而且就温度上也有讲究,冻的不够了,还未落地就片刻即化的自然不行,冻得太过,坚硬得砸在人脸上手上生疼的也需略过。此外,风也不能凶猛,否则这样除了充满力量的如同要被吞噬的淹没感以外就再也感受不到什么了。当然,更不能夹杂着雨水,不然那就只会在不纯观感之上再添加一种湿滑粘腻的不适。

    凡此零零总总的苛刻审核筛选过后,那在我眼中,最美的雪景,便是雪量适中,不显细碎而又厚厚地紧密在一起。温度适当,能呈固态之形却又能现柔软蓬松之姿。没有风更不会夹杂着雨的,笔直笔直地好似从天上,安静地仿佛要把其周围的声响都吸尽的那样,慢慢地、缓缓地、有如时间已经停止一般,但又是极为沉重地飘落,就像一根又一根的羽毛一样。

    对,就是这么美丽的雪!美得能让人神魂颠倒,痴心沉醉。而她此时,就正在我的眼前。只不过可惜的是,

    雪是红色的。


  
    那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已经结束一年多了,虽然结局是以人类的全面获胜而告终,但人类本身也为此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先不论无数被战火所夺去的人命,单就核武器的使用让环境遭受到的严重破坏,就无时无刻地不在蚕食着生存的空间。

    整颗星球,被注入了混有大量战争残骸的尘埃的大气所完全包裹,一丝一毫的阳光都无法透射进来,暗无天日。在这之后,失去了热量来源使得温度急剧下降,植被渐渐枯萎,大量人畜因为难以抵御寒冷而亡。一年之中不再有季节的更替,取而代之的是日复一日的严冬。雨雪天气可谓家常便饭,甚至时不时的还有每小时3、400公里的飓风沙暴作为配菜。我若不是决定在这难得的无风之日选择出来寻找能源的话,或许也不可能看见这附着唯一遗憾的至美雪景了。

    只不过,这看起来就像是上天在倾洒着同胞们的鲜血。

    在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雪地上,踩碎了雪粒并将之逐步压实的过程中,冰晶相互摩擦所发出的「喀哧喀哧,喀喀喀哧」的声音,一点点地传入耳中。放眼望去,满目疮痍。这里原本或许是个有着大规模建筑群的现代都市,可如今就只是一片,点缀着在一遍又一遍反复轰炸过后形成了的断垣残壁的,凄凉荒漠。

    可突然,我感觉到面前的雪地里似乎有着什么东西,俯首一瞧,还真有某种明显不同于暗红的颜色从雪与雪的缝隙间露了出来。眼看着自己抬起的脚已经快要踏上那真身不明的物体上了,我赶紧前倾躯干,顺势一倒,样子极为狼狈地翻滚着跃过了那个东西。不等拍去沾染了一身的红雪,我立即回身,小心翼翼地拨去覆盖在那物体之上的积雪。而埋在雪下的,竟然是个孩子。


  
    若是我还留着那个备用的军制红外探测仪的话或许就能马上知道这孩子目前的确切体温了,不过看着那红润的脸蛋,想来由于是被埋在雪下,如果时间又不长的话,应该还有救。

    一边准备急救,我也一边打量着这个小孩。10来岁左右的年纪,有着足以让人惊叹的精致五官,浓密又略带卷曲的短发,配上白皙细嫩的肌肤,长相十分好看。不过也许麻烦的是,在他这个年龄拥有了如此外貌,可能其他人,在一般情境下,就已经无法分辨其性别了吧。

    开玩笑归开玩笑,想要赞美的心意却一点没有减少。特别是在这一望无际的丹砂雪地之上,更是不禁使人联想到,他莫非是个被折断了双翼,携着纷纷扬扬的染血羽片,从天堂坠落而来的天使。

    不过,原来天使也是需要急救的啊。

    随着手指的一下抽动,这位天使似乎快要苏醒过来了。慢慢地,他的眼皮仿佛满心不情愿般地吃力地睁了开来。清澈的双瞳一副完全找不准焦距的模样,在眼眶中左右来回地移动。

    「你终于醒了啊。」

    在感应到我的话语后,小天使貌似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张开自己的樱桃小口,对着我大声呼喊道:

    「鬼啊~~~~~~~~~~~~~~~~!!!!」

    喂。

    我是知道自己的那张脸不怎么招人待见的,可你这反应也太过分了吧。不过作为你是刚刚死里逃生,才醒过来,可能意识上还不太清醒的缘故,而且对于眼前的突发状况需要一点去认识的时间过程,再加上在遇难之前可能有我所不知晓的严酷冲击以及由此带来的心理创伤的存在等因素,我还是能够宽宏大量地理解并接受的。不,说实话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而且我之前得出的那些推论也可能只是我个人的妄想而已。说不定,其实这家伙就是在性格上比较恶劣。

    「哦,吓我一跳,还以为真的遇到鬼了,原来是有点眼花了呐,嘿嘿。」

    看来他已经彻底清醒了。

    「不过你也确实长得好丑哦。」

    这家伙真的很恶劣。

    「而且这样的话连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了啊。」

    虽然与我之前心中对其容貌的赞美话语就意义上而言别无二致,但为什么我只感觉到一种火辣辣的难堪呢?!

    「我决不是在赞美你哟。」

   

    居然给我来什么附加说明,还一脸天真烂漫的模样。平地三丈无名火起,干脆让你死在这里。

    ・・・・・・・・・・・・・・・・

    不过气话终究是气话,即使再怎么看不惯的家伙,要这样眼睁睁地让他呆在雪地里冻死,我却也实在做不到。

    只是在我意料之外的是,对于这一点似乎都已经看透了的那孩子,竟有如计划落空一般意味索然地侧脸撇了撇嘴,微微拧着眉头说道:

    「无意义的哟。」

    他回过头来正对着我后,又说了一遍:「这是无意义的哟,你救不了我的。」

    或许是这句话挑起了我的执拗神经,其后身体所做出的一切举动也应该都只是我不经大脑的任性妄为。总而言之,这是我有生以来头一次完全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想要达成什么样的目的。可以说,绝对是种理应不该存在的情感冲动,让我屈膝弯腰,把自己的后背对着他,强硬地说道:

    「上来。」

    「你想干吗?」

    「送你回家。」

    这几个字我说得斩钉截铁,可他随后的回答却又迅疾令我犹豫不决了。

    「我没有家。」他耸了耸肩,一副稀疏平常,早就习惯了的样子。

    「那你父母呢?」

    「死了。」

    「亲・・・・戚呢?」

    摇头表示了回答。

    顿时我也问不下去了。

    我知道的,虽然某些地区也有让孩子从小就拿起武器的恶行,但在大多数情况下,战争还是属于成年人的。而且由于这场战争牵扯到了种族之争,其涵盖到的地域之广,涉及到的参战人数之多,都是空前绝后的。所以只要不是老得牙都掉光路也不会走的成年人类,都必须,也可说是被迫地参与进来。只是,能最终存活下来的毕竟微乎其微,于是乎,也就自然而然地造就了一大批战争遗孤。

    他,想必也是其中之一。

    「那你现在住在哪里,」或许是太想让这样一个小孩能活下去的缘故吧,总觉得我问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语速也加快了,「你总有地方住的吧!?那个,你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吧。诶,人呢?」

    「哦,最近一直住在那里的避难所里。」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原来不知何时,那小子已经趴在我的背上了。那么也就是同意了吧。

    除却心中细微的疑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目之所及,只有鳞次栉比的废墟。作为避难所的醒目标识点,却一点踪迹都看不见。不会是他在骗我吧?就算是实话,看来起码也有一定距离的路程了。

    「所以说是无意义的啊。」那小子又开始了。只不过,

    我对我的脚力还是很有自信的。

    「那出发吧。」

    随后我又补了一句:

    「还有什么疑问吗?」

    「哦,对了,有一件事差点忘了跟你说。」

    「什么事?」

    「你的声音也很难听。」

    还是忘了的好。


  
    雪似乎小了点,不过我已经没心情去顾及了。因为现在所唯一要做的,就只是在踏下一只脚之后,能够紧接着迈出另一只脚,从而向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的某个方向,不断地进发。

    四面八方依旧杳无人烟,一点生气都没有,再加上眼中那一成不变的破败景象,甚至让人有种原地踏步的错觉。

    「我来讲个故事吧。」那小子突然这么提议道。

    「不过这并不是我的故事哦,是我一个朋友告诉我的,而里面的主角则是他朋友的朋友。明白吗?」

    明白明白,我一边点着头一边暗自好笑,无论是谁听了都会明白,那个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其实就是你。

    「那我开始讲咯。」背后传来一记神气的咳嗽声。「这个故事的主角是个小男孩。」

    哦,小男孩啊。

    「他聪明伶俐,心地善良,乖巧可爱,十分讨人喜欢。」

    哪有这么夸自己的。

    「兴趣是研究数字。很小开始就喜欢用糖丸作为数字来摆出各种各样的图形。」

    毕达哥拉斯吗。

    「之后又迷上了一笔画相关的拓扑学。」

    欧拉吗。

    「还有抽象的公理化代数系统的研究。」

    诺特,诶?

    「常常会难以抑制地沉迷于数学难题的运算解析上。」

    「虽说目前的计算机科学已经相当发达了,完成像E8这样的计算过程都只在顷刻之间,但对于那个小男孩来说,他更喜欢用自己的双手、自己的大脑来解决问题。」

    「然而,他的父母却很反对这样的想法。」

    「小男孩的父母都是所属公司的职员,其中父亲还算是个能源部门的小主管。一家三口一直都住在他们所在的城市里,除了偶尔的实体旅游外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城市。」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对于小男孩的母亲来说,她每天都在重复着几乎完全一样的工作。开机、上网、等待定单、接单、电脑筛选、出结果后人工再次筛选、确认、传给相应部门、关机。工作本质上很清闲,一天也往往在各种小游戏中度过,有时候工作过程甚至都可以省略成开机、玩游戏、关机。而就具体操作上,除了月底瞟一眼工资条上各项金额是否有计算错误外,也没什么值得上心的事了,记性不好时这一步也可以省去。对此,男孩常常觉得,若不是整个环节中有倒数第4条的存在,或许母亲已经可以赋闲在家浇花养宠物了。」

    「至于父亲,则恰恰相反地繁忙至极。不但需要驱策并监控数十个业务员和他们手上的便携电脑,更主要的是,他必须对能源方面所出现的各种问题做出应急反应。在没有突发状况的时期,也要不断就汇报上来的所有数据,借助超级电脑的精密演算,找出能使利益最大化的最佳方案。不过未来是不可知的,变动又时刻存在着,所以在挑选方案上是担负着沉重的压力的。何况,还有几个与他职务级别相同的人员。为了能够最终爬到其他人的头上去,除了运气好能给出最让高层满意的计划外,勾心斗角、阴招黑手、背后使坏、甚至恶意中伤都是不可避免,再加上有时私底下还要为顶头上司篡改个人资料以及金融记录。所以父亲每次回家,在皮鞋被摔在地板上的声音之后,最早能听到的,就是他无休止的抱怨了。」

    「当然在家中的气氛就好很多了,因为有了各种功能齐全的家政机械的加入,父母原来为了家务活而弄得火花四溅矛盾重重的扯皮推委,已经悉数交接奉送了。从此生活合美得连话都不怎么说了,多出来的时间也以各自的方式奋战在了他们的PC上。」

    「不过,对于他们来说,再怎么两相比较起来,也绝对是小男孩现在的兴趣更为糟糕。简直糟透了!」

    「对于这一点,他们的忧虑也无不道理。毕竟现今的科技水平发达到了已经差不多可以在基础操作上免去人工介入了。特别是像数学这样的东西,一台超级电脑可以抵上好几百个阿基米德了。简单的四则运算反倒还算好说,那些步骤繁复,运算量惊人的数据处理已经完全没有人类插手的份了。而你现在一个小子居然想去干本该是集成电路来干的活,不是吃饱了撑着吗?而且在理论数学的研究上也早已十足完善了,就算还会有可以进行补充的份额,也没有公司会在这上面支出经费来投资了。如果连混口饭吃都做不到的话,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相反,虽然现在父母双亲的工作是有一点无聊或者说不愉快,但那在他们看来都是为了将来的顶薪高位,为了将来的飞黄腾达,为了将来能够舒舒服服地躺在豪华按摩浴缸里反复调着数不完的电视节目频道所提前吃的苦,而已。因为,只有钱才是必须的,只有出人头地才是真正的重中之重。」

    「然而,还没有闻到那个豪华按摩浴缸的香氛,却倒是等来了一颗摄氏800度的燃烧弹,他们两人连同房子一起灰飞烟灭了。」

    「小男孩可以承认,承认他的那种兴趣是无意义的。但他父母的生活呢,那份无所事事,亦或是辛苦劳碌,难道又有什么意义吗?不论前者,单单假设如果生活的一切动力,一切追求,都是以赚取更多的钱,攀上更高的阶层为目的的话。那最终拿不了钱,得不到想要的地位时,那一切的目的成为空谈时,是不是可以说之前的种种行为种种举动其实都是无意义的?就比如在古时候的那些体育比赛上,运动员为了他人生所能参加的唯一一次的比赛所拼命努力的时候,他的目标就是冠军,想要的也只有冠军,他的所有训练,所有计策,所有学习,所有调理,甚至吃饭喝水打针服药都全部只是冲着那个冠军而去的时候,那种时候,冠军以外的东西,无论什么,对他来说,又怎么可能有意义!」

    「没错,所谓人生皆是没有意义可言的!不管你想要的是什么,当你变成一堆血肉模糊的人体碎块时,甚至连那种存在痕迹都难以寻觅之时,你那极度渴望得到的事物即便依旧存在,对于你这个已然消失的家伙来说,它又有何用。」

    「那么,没有战争就行了吗?不,人类实在太过脆弱了。即使是平常地走在路上,平常地坐在车里,平常地吃个便饭,甚至是平常地在家里平常地躺在床上,都有可能在瞬息之间一命呜呼。」

    「那么如果运气不错没出什么意外顺利地走到了年轮的终点呢,这样总可以了吗?不,说不定到时候对你的临终评价,可能会是『你是个平凡得比灰尘还累赘』之类的话。噢,你可千万别沮丧,有了评语的人绝对都应该要从棺材里蹦出来欢呼雀跃一番才对。不过,也是,这评语你已经听不到了。而回顾一生,或许和其他那些没有得到评价的人也未必会有什么不同。基本都是,有着一份随时可能会失去的职业。一个不知道当时是怎么看上的伴侣,运气再好点的话你们有结过婚。一个平时没空交流事事和自己作对的孩子,或许双份,并且包括了其他亲戚朋友在内的他们,以网络问候函的形式参加了你的葬礼,如果你有钱来办的话。」

    「谁会说这种人生是充满意义的,那就让他见鬼去吧!」

    「那么,是否还有某种可能,你好好地活到了最后,并且关键的是,你功成名就,四海皆知。于是,这样的你的人生就是有意义的人生了吧。不,还是一样。你的声名,你的赞誉,全都不会持续很久。新兴事物不断地在冒出来,很快人们就会把你给忘了,最多可能也就几百年吧。如果你有被记录在实物信息载体上的话,或许可以保存个上千年。而如果是做成电子版,储存在了网上,几年。」

    「不仅如此,历史这玩意本身其实是种极易出现错误和人为毁坏丢失或者修改的东西。你原来若是个为星球以及全人类造福的人,但结果却有可能作为一个恶贯满盈危害苍生的反面教材而被痛骂几个世纪。而且更能肯定的是,人类是无法永久存在的。无论是谁,依靠着什么,都将会被时间涤荡个干干净净,终究化为一丝尘埃消亡在宇宙的无尽黑暗之中。即使曾经拥享所有,也只不过一场幻梦。」

    说到这里,背上的他突然把头探了过来。

    「所以像你这样漫无目的在大雪地里到处走,认为就这样带我回到避难所就可以拯救我,从而用来充英雄的行为,无疑是大蠢材中的大蠢材。」

    说完了还想到要对我戏谑一下吗?可是我已经笑不出来了啊。



    难以否认,也否认不了,这个显然应该是那小子的自传记所变化而来的故事,正转换成了一种强有力却又捕捉不到的难受感觉,肆虐侵扰着我全身上下的每一寸神经。于是有一件事我目前必须正视,那就是在按照他所指示的方向,步行了一大段距离之后,避难所还是连个影子都没有。虽然我仍在凭着惯性继续行进着,但一种被骗了的阴霾直觉却切实地笼罩了我。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关于谁是骑手这点是一目了然,而且这门差事也可说是我自己找上的,怨不得别人。但是,我是不是还需要继续相信这个小孩呢?一个在你头上把手胡乱一挥,然后就开始长篇大论说些有的没的的人,他的话,真的可信吗?如果他的目的是要让自己活不成的话,那一直在这冰天雪地里绕来绕去可是绝对可行的。若没有我的突然出现,或者我当时没有发现他,那他不就会一直埋在雪里了吗?谁又能保证这不是他的故意所为呢?一定没错,他跑出来无非就是想自寻短见的。

    那么,是不是就此放下他吧。想要做好事,也是需要量力而行的。何况死或许对于他来说,才是真正的好事。既然一个人对人生已经没有什么留恋,既然一个人心甘情愿地奔赴黄泉,不去打搅,顺其所愿,是不是才是正确而适当的。尊重每个人各自的想法,给予其选择生命终末的自由,也才是良善而合理的吧。

    可你自己呢?

    能接受吗?能坦然吗?能就这样算了吗?就假设他从头到尾都在戏言扯谎,只是在以自己的剩余时间为筹码,玩着逗弄人的游戏吧。那你就能这样忍气吞声地让他耍,你就能毫无怨言地承认自己输了个一败涂地,而且还是输给他,输给这个舌毒嘴臭,一天到晚只知道讲『无意义』这三个字的混小子。

    那还用问?当然不行!

    「啊~~~~我说,」那小子打了个超大的呵欠。

    「我有点困了,先睡会哦。」

    「当然不行!!」一阵雷鸣般的咆哮从我的嘴里喷了出来,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不许睡。」

    「为什么!」小男孩也提了嗓门大声抗议。

    「为了不让你再也醒不过来。」由于对于之前的吼叫感到些许抱歉,我有意识地稍稍压着自己的声调,然后说道:

    「这样吧,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

    「诶~~~~会不会很恶心?」

    恶心你个头。

    我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开始了。

    「这个故事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的,」

    「好罗嗦,那人还不就是你。」

    这绝对是报复。

    「反正,就是个和我很相近的人啦。」我努力地进行解释或者叫作搪塞。

    「这个人,怎么说呢,是没有小时候的记忆的。也不对,应该说,他是无法划分出属于他幼年时期的记忆的。因为从他诞生伊始,他就是一个成年人,就被当作成年人来对待。成年人这个词其实也有点问题,事实上,可以说他连一天都没有被看作是个人过,这是由于创造他的目的所本质上决定的。那个目的,就是杀人。」

    「为了能最具潜藏性地解决某些上不了台面的人与事,为了能不为人知地干掉那些难以战胜的竞争对手,为了能从非正当的渠道获取原本根本得不到的利益,也为了能在生物本能的恐惧心理上产生巨大的震慑效果。他,和与他相类似的个体们,从他们一有自我意识开始,就毫不间断地接收着所有的可以快速有效地停止目标对象的生命活动的知识。不但要学习理论上的杀人方法,更要在实践中不停地练习。从赤手空拳到使用各种可利用的工具,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武器,轻便的、组装的、远程的、近身的、各式各样的直接或间接能够杀伤对手,以及作为辅助的,兵刃枪炮菌毒药剂。」

    「不仅如此,为了能更适合杀人,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尽可能地被改造了身体。哪些部分不利于杀人的就去除更换,在设计上有重大失败的就全员淘汰,通过实践进行检验,找出不足,开发进一步完善的手段和方法,并将这一系列的信息都传递给下一批新人,力求能得到最强的战士模型。」

    「此外,被改造了的当然也不会只是身体而已。为了杀人,研究者还善用心理学,除了要从事特别任务的以外,他们中每个人的相貌以及声音,都尽可能地改造成,一眼看去,一耳听到,就会于目标对象的内心产生压迫感,混乱其理智,阻止其情绪调节,形成足以影响其判断和决策能力,妨碍其做出正确行为应对的恐惧感受,从而大大降低其战斗力与战斗心,使任务能更易于达成。」

    说到这里,我后悔了。非常害怕那小子会来一句「果然就是你啊。」来把我彻底拆穿。不过没想到,胆战心惊地回头一瞄,他却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我,睡意全无。

    「哦,那个,其实对于他们来说,人生唯一被赋予的目的就是杀人。只要是那些被定义为目标的人群,不管他们是谁,是否老弱病残,都要毫不犹豫不留情面的杀掉,一个不剩。他们就是一部杀人机器,存在的意义就只在夺走他人的生命。」

    「这种事情,单就他个人而言,也是再清楚不过的了。至于正确与否,接受与否,则完全不需要去考虑。不过,由于他一直处于改造阶段,所以这方面的实际经验倒还是个零。对此,一开始他还能保持乐观。但在看到一个又一个与自己同期的成功执行完任务后那喜不自胜的表情时,在看到他们一个接一个被正式收编升级上调之时。他心急如焚,只想尽快通过测试,赶去自己那被赐予了的神圣战场,享受掠夺性命的急促快感,欣赏细丝薄缕的嫣红死亡,以及聆听耳中那属于对方的心音化为一声长鸣。在当时他的眼中,这就是他的全部。」

    「终于,战争开始了。原本以为自己总算可以投身那向往至今的地方的时候,他却被莫名其妙地遗忘了。从前一直在身边忙碌操作的研究人员也都不知道去了哪里,而他自己又由于被强制性地设置在休眠状态而动弹不得。虽然身体不能行动,但他的意识始终保持着清醒,但这反而令他更为痛苦,就仿佛被禁锢在了一个永不解封的牢笼之中。」

    「在苦思冥想如何才能挣脱束缚的同时,他也开始了为自己的遭遇寻找各种理由的心灵旅途。例如自己其实一直在做梦,其实只是大家开的玩笑,甚至其实自己是最后的王牌,是秘密武器,所以要留到最重要的关键时刻。等理由找了个遍,自我深坠其中,时间消磨了戾气,模版式的轮回幻想又消磨了时间,机缘巧合之下,他又重获自由,只是然而,战争亦已结束。」

    「自己的一生到底算是什么,从皮肤至内脏学得的又有何用。正当他准备大肆杀戮以泄私愤之时,他却见识到了战争的余威。」

    「虽然没有经历战争,但战后的惨状还是让他触目惊心。别说什么大肆杀戮这种蠢话了,即使只是站在战争那庞然的背影之下,也会突现自己的仓皇渺小,而不禁颤抖。以杀人为目的,以杀人的数量为荣,以杀人的技术高超为傲,笑死人了,这种人生哲学有什么好宣扬的,毫无意义可言。」

    「还没完,对于他来说,冲击最大的还是看到了战场上那些与自己相似的身影残片。那就像被一个个丑陋不堪的曾经的自己,死死地盯住,不敢移开脚步。而也直到这时,他才终于明白自己原本一直想要夺取的,就也正是自己灵魂最深处所珍视的。在这一点上,每一个人都是如此。」

    「在明确了认识的同时,他也理所当然开始为今后而迷茫了,由于自己过去的人生全部都是失败,因此必须为将来找寻新的意义・・・・・・・・」

    「所以就开始捡野猫了吗?」小男孩很突然地插嘴道。

    对于这句话我虽然一上来有点愣住了,但随即立马理解了他的意思。可还不等我张口说话,他的斥责就如疾风骤雨般排山倒海而来。

    「省省吧,你那半吊子的伪善道德感。就和其他无数傻瓜一样,连自己的真实想法都不知道。不,你们不是不知道,而是在自我欺骗之后,再佯装不晓地去扮演一个伟岸高大的形象。自以为成了圣人,其实除了那层脸皮以外一文不值。用你那快生锈的破脑瓜子好好想想吧,你不就在是玩自我救赎嘛,说什么找寻人生,统统都是谎言,别想否认,你敢说这其中完全没有赌气的成分吗?我说穿了吧,就是因为你曾经的用途让现在的你有了罪恶感。虽然自己还没有杀过人,但以杀人为目的被创造这个名声显然是你想要极力摆脱的。于是怎么样,就用杀人的反面,救人来抵消吗?你以为这是在做算术题吗!你以为只要救了我你身上的污点就没了,你过去的人生就不存在了,那个为杀人而愉悦的你就不再是你了吗。放聪明点吧,杀人这个污名就是你身上抹不去的胎记,无论你做什么都别想轻易消除,也别装作自己看不见。相反,若是你救人一命只是为了把这当作厚脂浓粉来掩饰自己的话,那你还是转行去卖化妆品吧。我最后再说一遍,就像你当初表面上的杀人意愿其实只是为了融入群体,为了提升地位,以及为了肤浅的自我满足来削减自己的失落感,你现在的救人行为也是一样。你究竟有没有明白在你心中的所谓合群地位还有那什么失落感,与生命的比重。比起人的性命而言,果然还是那些玩意更重要吧。那么你真的是在救人吗?不,你所要救的只是你的虚荣心罢了。」

    我想要争辩,我一定要争辩,我也知道我可以说些什么,只是・・・・・・・・

    「到了。」小男孩这么说道。

    「什么?」

    「我说,避难所到了。」

    原来如此。



    对于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这个事实,伴随着丝丝羞愧的同时我也感到十足的安心。

    避难所一贯的高耸醒目的橙黄荧光标识已经不翼而飞了,难怪看不见了,这样一来,说不定其实也没走多少远就到了吧。

    我让男孩从背上下来后,就马上开始在雪地里到处寻找开关按钮。所谓避难所,其实就是战争时期的防空洞。在地下数百米处建造的大型空间,那些重要的作为基地使用的甚至地下深度已经达到了4位数。而且不止深度惊人,在防空洞之上的地层中还铺设了层层叠叠的复合钢板。不过这毕竟都是战前或战争早期的产物了,到了战争后期的钻地导弹就全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摧毁这些个地下工事,于是防空洞也失去了它原有的意义,直到战争结束。

    战争结束之后,虽然不再有大面积地毯式的轰炸空袭,但为了躲避越来越恶劣的地表环境,防空洞再次被利用了起来。只不过也不会下到几百米的地方去居住,而是往往在距地表最近的一、二层钢板之间开辟新空间来生存过活。空间与空间之间有时还互相连通以方便往来,于是除了必要的食物与能源的搜寻外,人类开始渐渐地成为科幻小说中的地底人了。

    至于那些想要到地表去的时候,就会利用防空洞的地底电梯设施。这在战争时期,包括上面的钢板及最外部的闸门,一般都是有专人在防空洞内部操控的。不过有些防空洞在地面上也会安装紧急开关,可修复的也有,一次性的也有,然后用人造的自然景物伪装起来。

    而我也找到了那个开关。说实话,完全起不到伪装的作用,一眼就能看的出来。

    那是个十分规整的正圆形物体,就称它为石块吧。在一般情况下,按钮就在它下面,不过有时候那东西本身可能就是按钮。所以,我使出力量,在一拳把它击碎的同时,按钮也被触动。随着脚下的振动,隆隆之声从地下传了上来。有通电,果然是有人在使用。

    从地下冒出来的,是个既像图文资料片里的邮筒又像历史陈列博物馆里电话亭一样的物体,只不过,其圆柱体身躯的一部分被建造成了斜斜的坡度,远看的话可能还会像是拍卖行里的古董马蹄。这也是因为地下电梯常常都不是直上直下的缘故吧,那个坡度状的斜面,在下行的过程中,会以磁场导向的方式,沿着电梯通路滑下去。

    随着斜面背后的圆柱体门的打开,我和小男孩一起钻了进去,由于我的身高过高,导致进去的时候还需要稍微弯下腰。

    电梯的速度很快,虽然可能是因为常年失修而有些磕磕绊绊的,有时还会突然骤停或者颠簸一下,不过和通过第一层钢板时的制动刹车比起来那真是富有欢乐趣味的无上享受。

    电梯门一打开,迎面可见的这里一二层钢板中间的部分,被改造成了一个宽敞的大厅。房顶四角的通风管的出口处正一下一下地滴落着融化了的雪水,甚至还有来不及融化了的雪花飘了进来,在通风口的正下方的地面上则相应放着四个储水器,除此之外,别无一物。而在大厅墙壁的整整一圈上倒是错落有致地开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黑乎乎的洞门,似乎正连接着各个内室房间,亦或是其他地方的避难所。

    应该是听到了电梯到达的响声,从其中的几个洞门内,陆陆续续地有人出现,高矮胖瘦,男女老幼,各式各样的人都有。而当他们见到小男孩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欢呼了起来。有个壮汉一把把小男孩搂了过去,使劲地摸着他的头。一个老爷爷在边上拍了拍小男孩的身体,微笑点头。还有个大婶,一直在问些个小男孩不可能回答她的极其琐碎的话题。不过其中也有异类,有个最后才出现的清瘦的少女,远远地站在角落,冷冷地注视着。

    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大厅中热闹的气氛,那里的每个人都有说有笑,轮换着对小男孩又搂又抱,重复倾诉着各自的担心,重复含泪责骂着小男孩的不辞而别,又重复欢笑着接受他的道歉,高高兴兴地原谅了他。看来是在萍水相逢患难之交后结下了牢靠的友谊呢,真好啊。

    就像个隆重的仪式一样,好不容易结束了,那一群人又开始冲着我来了,围着我问长问短的,有些问题还挺让我不好意思的。等他们都满足了以后,那小子也走了上来,可实在没有想到,他竟然这样说道:

    「你真是干了件无意义的事啊。」

    什么?难以理解。为什么到了现在,你还要这么说?但是,等到那位少女也渐渐靠近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是貌似已经好多天没有进食的样子,而可能是唯一的现有食物则被那位少女死死地抓在手里,还用凶狠的眼神警戒着我这个陌生人。小男孩还在继续说着。

    「现在明白了吧,是不是觉得自己干的事情很没有意义?」

    不是!

    「走了这么远的雪路,自以为拯救了生命的你,是不是已经开始后悔了。」

    不是!

    「告诉你,好好记住吧,一切都是无意义的。」

    悲哀与烦闷充斥着胸臆,差点透不过气来,为了自我解脱也为了回应这份诉求,我大着胆子高声喊道:

    「没有错!」

    包括小男孩在内的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而一时说不出话来,大厅里一片静默。

    「没错,人皆一死。包裹着这个星球的浓密云雾几百年都不会散去,没有阳光,植物都会死去,动物也都会死去,总有一日我们也终将死去,我们的后代也必然死去,我们的后代也不会再有后代,人类也必将灭亡,这个星球将变为死星,即便未来可以复苏,也不会再有我们的位置,没有人会知道我们的故事,没有人会记住我们的故事,没有人会为我们遗憾,没有人会为我们悲伤,没有人会为我们哀挽,更不会有人会为我们哭泣流泪。」

    我顿了顿,平静下激动的心情,缓和着过速的节奏,第一次那么深入肺腑地吸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

    「确实没有,可正是如此,正是如此我们才更要为自己拼命地活下去啊。为了自己而奋斗,为了自己而辛劳,为了自己而努力,拼了命地,想方设法地让自己活下去,让更多的人活下去。到时候,即使还有遗憾,即使还有悲伤,即使还有泪水和鲜血,我们的一生也不会失色。因为,我们曾经正活在这里!」

    说到这里我向小男孩看去,还有些话需要对你讲。

    「你的父母也还活在这里,虽然看上去他们只是在为了再平凡不过的金钱与地位而活,但他们,毫无疑问,在拼命地活着,拼命地对抗着各种困难,拼命地处理着各种麻烦,应对着各种不公正,背负着各种精神负担。为了自己,为了家庭,同时也是为了你,想要活下去,想要生活得更好的这种心情是不会没有意义的!」

    「所以,想要救你的我也不会是没有意义的。没错,我在救你的时候,确实有参杂着伪善的不纯情感,确实是也有虚荣心在作祟,确实也是自己的一种救赎,甚至在半路上我还曾有过要把你丢下不管,让你就这么自生自灭的想法。可以说,我救你的行为一点也不成熟,如果那时候真的把你放下的话,那才真是失去意义了。但是,我想要救你的心情,从头到尾都是真实的。生命所占的比重,我自然也很清楚。因此我最后再说一遍,我救你这件事本身,毫无疑问,绝对是有意义的!」

    说完了,过了半晌都没有一点反应。可突然,

    那小子笑了,是一种从未见过的,难以言喻的笑容。温心暖人,有如阳光。甚至感觉上还藏着「你也满口意义意义的了哈」的潜台词。此时此刻,我只知道我的嘴应该已经讶异地呈现半张开无法闭拢的状态了。

    只听,他微笑地对我说道:「给我个拥抱吧。」

    诶?

    「好・・・・啊。」

    「也能让我拥抱下吗?」那个大婶居然也这么说。

    「好啊。」

    于是,除了那位少女以外的所有人,都一下子涌了过来,每个人都张开双臂,七手八脚的乱抱一气。有些连离得远的人的手指都摸不到,但还是欣慰地在那里笑逐颜开。小男孩则在最当中,他被大家紧紧地压住,覆盖,从我这边连他的人都已经看不见了。不过马上,他又看似已经累得不行了地把脑袋给钻了出来,抬起头,仔细地看了我一眼后,说道:

    「你知道的吧,我一开始很讨厌你。」

    我用力地点头,一直在点。

    「但对于我来说也许唯一绝对不会后悔的事,就是遇见了你。」

    我知道,我知道的啊。我也是,决不会后悔自己曾经遇见过你的。我多想能一直这样和你们拥抱下去,甚至从此就在这里居住下去。但是,我知道,我知道的啊。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而离别的时刻已经来临。于是,我对着自己怀里的每一个人,轻声念道:

    「请往生吧。」

    刹那之间,面前闪亮起了耀眼的金色光芒。那光芒神圣无比,但却不可侵犯。那光芒似乎还像是有着形体一般,如一道烟,缓慢地却决绝地袅袅腾空,然后一点点地逐渐消失。而就仿佛是被自己的那道烟所牵引,原本还拥抱在一起的每一个,都开始随着那道烟一起缓慢地上升,然后一个个地先后消失。

    最后走的是小男孩,他什么都没说,因为什么都不必说了。看着他在眼前如回家天使般升空而去,我也不发一言地只是目送。待到他快要超过我头顶的时候,小天使倾身一探,对着我那,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应该冷得可以冻掉他嘴唇的,钛合金制头壳,轻触一吻,随即消失而去。

    金色的光芒也随之消散,大家也都不见了,避难所原本的居住者中就只剩下那位人类少女,正惊恐万状地看着一台军用人形机械,蹲在地上,止不住地,无法流泪地,大声哭泣。  

  
    『不知何时,雪已停息。』



[ 本帖最后由 NJoy 于 2008-7-3 16:2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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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分

参与人数 1轻币 +12 +10 收起 理由
背叛者的挽歌 + 12 + 10 不错的短篇,完结的话请在标题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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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4-6 23:18 | 显示全部楼层
如果能改善一下文中比较啰嗦的吐槽的话,这篇文章我是非常欣赏的,文笔不错,请继续努力了!还有,记得下次要标注一下完结。
发表于 2008-4-8 14:34 | 显示全部楼层
这篇果然也发到这里来了啊...- -
 楼主| 发表于 2008-4-11 00:24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背叛者的挽歌 于 2008-4-6 23:18 发表
如果能改善一下文中比较啰嗦的吐槽的话,这篇文章我是非常欣赏的,文笔不错,请继续努力了!还有,记得下次要标注一下完结。

哦 了解 已经添加

看来以后吐槽的时候要注意一下了
 楼主| 发表于 2008-4-11 00:28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neonvision 于 2008-4-8 14:34 发表
这篇果然也发到这里来了啊...- -

哦........

请问你是........
发表于 2008-4-11 18:38 | 显示全部楼层
如果能改善一下文中比较啰嗦的吐槽的话,这篇文章我是非常欣赏的,文笔不错,请继续努力了!还有,记得下次要标注一下完结。

复制他人回复是不可以的……

[ 本帖最后由 背叛者的挽歌 于 2008-4-24 00:26 编辑 ]
发表于 2008-4-22 21:56 | 显示全部楼层
支持呐~~~~
加油~~~也只能说加油了~~~智商低的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加油LZ ```
发表于 2008-4-22 22:15 | 显示全部楼层
LS2位禁止发言的,难道这里回帖很恐怖?
我觉得吐槽还可以,不过心理描写多了点,剧情平淡了点,不对,应该说是描写太平淡了~
感觉加些语气词还好些~
 楼主| 发表于 2008-4-25 16:03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icer007 于 2008-4-22 22:15 发表
LS2位禁止发言的,难道这里回帖很恐怖?
我觉得吐槽还可以,不过心理描写多了点,剧情平淡了点,不对,应该说是描写太平淡了~
感觉加些语气词还好些~

哦 语气词对吧 了解了解

多谢你的建议啊
发表于 2008-4-25 21:15 | 显示全部楼层

RE:樓主

雪,讓人想到幽靜,安寧,淡淡的故事蒸出人物的面貌,謝謝樓主的創作
 楼主| 发表于 2008-4-26 23:59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letten 于 2008-4-25 21:15 发表
雪,讓人想到幽靜,安寧,淡淡的故事蒸出人物的面貌,謝謝樓主的創作

但愿我的文字能对得起这个名字

也谢谢你的点评啊
发表于 2008-4-27 00:24 | 显示全部楼层
恩,看完之后也没什么好说的.

看的出来LZ比较有经验,无论是从对话,从一些场景的描述,都能隐约看出文风已经有些成型的标志.

另外,不得不说,吐嘈的确太多,有些不习惯.

不错.
 楼主| 发表于 2008-4-27 00:54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十翼 于 2008-4-27 00:24 发表
恩,看完之后也没什么好说的.

看的出来LZ比较有经验,无论是从对话,从一些场景的描述,都能隐约看出文风已经有些成型的标志.

另外,不得不说,吐嘈的确太多,有些不习惯.

不错.

没有没有 你过奖了 不过看来注意吐槽是势必所驱了 感谢你的建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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