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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校] 永生之酒! 第四卷 1932 Drug&The Dominos 【成田良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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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4-17 15:2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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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轻之国度——轻小说论坛
http://www.light-kingdom.com/

扫图者:james_163

录入者:七夜  james_163

校对者: nanayalo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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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淡竹葉 于 2008-8-11 23:0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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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17 15:34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头彩页


永生之酒!4 1932 Drug&The Dominos

这部小说是获得第九届电击游戏小说大奖“金奖”的《永生之酒!》系列的第四弹。
炼金术师拜古一直坚信,自己研制的毒品可以指引人类达到最高的境界。
每天生活在毒品之中的罗伊,为了能脱离这种痛苦生活而苦苦地挣扎着。
鲁诺拉塔家族的干部库斯塔博一直在为家族生意的持续下滑而困惑不已。
冈多鲁家族的首领拉库预感到今后组织间的抗争将会进一步激化。
少女伊芙暗下决心要为死了的哥哥报仇。
当各自不同的生存之道交错在一起的时候,命运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紧紧连在一起,然后——

[ 本帖最后由 nanayaloki 于 2008-4-17 15:4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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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17 15:43 | 显示全部楼层
前奏曲
1931年12月曼哈顿西  
Hell's Kitchen那种声音,就好像流水般深入人心。清晨,朝阳笼罩的城市,被舒缓的旋律所包围。那种声音仿佛令人感到一丝寂寞,一丝忧愁。仿佛悲哀一切即将要结束,又仿佛迎接所有一切的开始。在广阔的天空下,沉寂的城市里,空气仿佛被震动。雾霭中的城市如同被染上了单一的色彩。
序幕
拜古
1931年12月上旬  纽约某处
昏暗的房间里,两个男人持续沉默着。
心脏的跳动似乎都已被寂静所掩盖,给人一种极其微弱的感觉。
“请你明白,拜古。作为‘谈判’,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没有任何前兆,高个子男人突然打破了沉默的僵局。说完这句话后,两个人的周围又恢复了正常的声音、动作以及所有的色彩。好像是在确认行动的时间一样,高个男人——麦德·阿波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拜古,你说说话啊。得不到你的回答,我是不会离开的。我要根据你的回答来决定你的受伤程度啊。”
看着好像真的在困扰着的麦德,叫做拜古的男人终于开口了。他的声带低低颤抖着,磕磕巴巴地对麦德说道:“我、我、我知道了。就、就、就按你、说的,办吧。”
拜古的眼神中透露着空洞与彷徨,只有内心是站在麦德这边的。
“以、以、以后,我不会,再、再在,马鲁提、提、提斯家族、的、的、的地盘里,发、发、发配药、药、药物了。”
说完,麦德顿时展现出一副安心的表情,走近老朋友。
“谢谢了!拜古!这样的话你就再不是我们的敌人了。”
麦德的脸上,除了喜悦,还掺杂着几分悲哀。少许沉默之后,他再次对眼前的男人开了口。但是,他的语气中不再包含社交辞令的冰冷,而是浮现出一丝对老朋友的关怀。
“现在开始,我不是马鲁提斯家族的干部,而是作为你的老朋友说几句——拜古,可以的话,不要在市面上分发你的药了——”
“不,不、不行。那、那是,我、的、生计。”
“拜古!”
“我、我、我作为药剂师,是超越了、界限,才成为炼金术师的。我的梦想,我的欲望,我的使命,所、所有的一切就要成功了。用了两百年的时间,终于、终于、终于快要,得手了。人类,使人类,变得更加幸福的、方法。”
听到这些话,麦德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怎么还这么说?那种东西是不存在的。”
“可以的,可以。我、我、只是、想、把人,当成世界、的主宰,只是、这样而已。想创造,一个人、一个人、的世界、而已。创造,对于那个人来说,最高的、世界。让这种状态,永、永远持续下去的话,人们,人、人们就会一边笑着,一边死去。”
“这么说的话,那不就是毁灭人类吗?到死为止,人们都借助药物沉浸在自己的妄想当中,没有子孙后代,每天也不进食。”
“当、当然,这只不过,是最初的、阶段。我、我、我还要、制成一种药,让、人们,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在醒来、以后,继续做梦。药,对身体、也无害,只是会、令人、感到、幸福。”
听了拜古像小学生所写的作文一样的“梦想”,麦德叹息了一下。
“你已灵魂疲惫。怎么还不明白呢?”
“哈、哈、哈。你也一样,男人、还要、相信、灵魂什么的,不科学的、东西?”
“至少,现在不是我们讨论科学与不科学的时候。这已经显而易见了吧?和恶魔交换契约,最后成为不死者的我们。”
“不死者”。这个极其陈腐的词语,就是把这两个人紧紧捆在一起的永远的约束。和恶魔签定契约所得到的不死的力量,还有——“共食”的诅咒。
他们可以凭借自己的右手,互相对彼此进行“进食”。
把彼此间的知识、过去、经验等等全部吃掉后,它们就成了自己的东西。这是如同盅毒般不祥的诅咒。
听了麦德的一席话,拜古陷入了沉默之中。
“人们、追求、快乐,是本能,对吧。我、只不过、想要,提高、一个档次。”
“超过人类本能的快乐会受到摧残的。请你不要忘记这一点啊。”
说完这句话,麦德转身就走出了房间。
“谢、谢、谢谢你麦德。谢谢你,没有、吃掉我。”
“……下次,你再这么说的话,我可是会生气哦。”
麦德离开房间后,拜古就将注射器的针头扎进了自己的手腕。
虽然是比市面上的纯度要高出很多的药,但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感觉。
对于永远活着的他来说,他的心已经远远超出了对药物的耐性。
他已经,不能亲身体验自己所向往的快乐了。
他把自己不能实现的事交给了别人。
但是,即使是那样做,也没有任何意义。

冈多鲁家族
“真是的,这个世界怎么变得这么动荡!”
和这个男人所说的正相反,纽约上空洋溢着和谐明朗的气氛。
太阳当空,温暖地照耀着被红色围墙包围着的小巷。
远离高楼耸立的曼哈顿城的一角。在一家被已经褪色的公寓包围着的旧书店前,年轻男人又一次向店主走去。
“难道您不这么认为吗?这种不景气的局面丝毫也没有恢复,而且还要应付那些看起来总是在改变可是却一点都没有变的政令。看看周围,只有景气和治安在越变越糟。在这种情况下,您还能安心在这里经营吗?”
“呀,托您的福,我这个小店还可以维持。”
旧书店的店主一边说着,一边向这位和自己的儿子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低了低头。虽然这个小动作和说话的口吻显得很谦逊,但是他的眼睛里却露出一丝微妙的神色。
“是吗?但是很少有客人进来啊……如果有什么能帮忙的,您就尽管说吧。”
“那可使不得!我们也没有交保护费,再麻烦你们的话……”
“就算我们不收旧书店的保护费,你们也不会关门大吉啊。如果有什么的话,我们也会筹措一些生活费给您的呦,毕竟我们也是一直受到店主您的关照嘛!”
“你可别这么说!多亏了冈多鲁家族,我们做生意才会有干劲,所以不用挂念我们。”
对这个年轻人来说,这样的回答是他早就预料到的。被他这么一说,想必是不会再有人敢直白地说“请给我们钱”的。
冈多鲁家族。在曼哈顿这座龙蛇混杂的城市里,是小小的、小小的,割据一方的一个小小的组织。虽然他们的地盘不大,但要说它的影响力之大则是一点也不夸张的。
最早以前,他们所占有的地盘还不到今天的一半,不过自从龙头大哥把位子让给了他的三个儿子之后,他们就以破竹之势迅速崛起向外扩张。他们采用以前的做法,向居民们一边威逼利诱,一边保护安抚,并且尽可能的避免和其他组织间不必要的接触。他们丝毫不接受停战协定以及其它大组织的庇护与约束,只是坚定地按照自己的路走下去。
当然,为了达成目的,他们也对同等规模的组织做出了很多令人难以想象的荒唐事。
现在,这个作为头领之一的男人,竟然说出了“世界变得动荡”,这是多么大的笑话啊。店主一边在心里如此想着,一边微笑地看着这位三兄弟的老三——拉库·冈多鲁。
乍一看,那张笑脸非常友善,但那只不过是表面现象而已。他的眼睛似笑非笑,店主感到从心底生出一种难以言语的恐怖感。
似乎想要摆脱这种恐惧感,店主连珠炮似地马上开口道:“哈、哈哈,啊啊,就是那么回事。我想冈多鲁家族一定是一帆风顺吧!”
“不不不,我们的烦心事多得很呐!”
听了店主的话,这位年轻的头领一边摇着头,一边试图让对方知道他们自己的一些苦恼。这种在细节上的微妙变化是否能取得居民的信任,是很关键的。
当然,他们不会把真正的弱点显露出来的。对于在背后掌控老百姓的他们来说,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大多都会将自己的弱点表现为“对居民的无奈”。与之相比,真正头疼的,是那些做着正经职业,在他们面前装作很困扰的人。
“什么啊,对于我们来说,也有在大家面前抬不起头的时候啊!比方说,‘药’这件事。”
“药……那只不过是一些年轻人擅自背地里带来的嘛!”
“但是,它还是存在。”
冈多鲁家族是从来不碰毒品的。这也是他们能够得到大部分人信赖的原因之一,不过其实也并非如此,只不过是他们还不具备涉足毒品的实力而已,一旦自己具备了那样的实力,最终是否涉足毒品谁也不能保证。虽然拉库时常这样考虑,但是结果,没有实力就是没有实力。作为拉库本人来说,还是避免做一些自己不擅长的事以免失去信赖感比较好。而且,现在又是毒品泛滥的时代,冈多鲁家族不想把周围的居民牵扯进来。不过,目前来说这也只是一种打算罢了!
——贝鲁兄好像根本就没考虑过毒品的利益,克兄大哥对毒品更是恨之入骨。
此时,拉库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二哥贝鲁加和大哥克斯的面孔。
如果把三兄弟的工作明确分配的话,那么,克斯就是“庇护”,贝鲁加则是“恐吓”。最后,拉库为“策划”。这三个人在周围的人……特别是那些有着正当职业的人看来,就是这个样子。
老大克斯,与其说他讲义气,还不如说他有着一种要保护周围这些住民的自尊心。所以,由于这个原因,克斯是决不会越过攸关人们生死的那条线的。这也恰恰说明了,冈多鲁家族涉足毒品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
但是,他们所管辖的地区确确实实开始出现了一些骚动,巧妙的在他们的管理中钻了空子。
最近这个地区,的确开始流行起来新型的“药”。虽然现在还没有造成大的骚动,但是关于那种药的传闻却流传开了。紧接着的第二天,冈多鲁总部就收到了实物。
事情已经挑明了,再放任不管可就说不过去了。
不管怎么样,必须要找出毒品的源头,平息此事。
拉库那双狐狸般的眼睛眯得更细了,内心深处的黑暗开始徐徐涌起。
“哦呀!这不是戏曲的剧本吗?这个很少见呢!”
拉库拿起了一本旧书,店主脸色一变,但马上又面带微笑。
“啊啊,如果您喜欢的话,就送给您了!”
“这可不行啊!”
抛开脑中的毒品之事,拉库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厚厚的钱包。就在他要从钱包中取出纸币的那一瞬间,他的手突然停住了。
“啊!”
突如其来的,拉库的背后响起了一个奇怪的呻吟声。
“?”
当他转过身想看个究竟的同时,一把冰冷的刀从他的脖子上划过。
“呜……”
拉库感觉到尖锐的热度和金属擦断肉体的剧烈疼痛时,已经鲜血四溅了。他的视线被同一种赤红所浸没。
“啊!?”
咚!看着倒在地上的拉库,店主终于明白眼前的这一幕了。
血沫横飞的对面,一个男人站在阳光普照的大街上。那是一个穿着破旧衣衫,身体不时颤抖,看上去不太健康的中年人,手中拿着刀,瞪着两只眼睛。
“杀、杀、杀人了啊啊啊啊啊啊!”
被突然而至的凶杀事件震惊了的店主,瘫倒在地一动不动。
“被看到了杀杀杀杀了目击者杀杀杀杀杀被看到了被看到了被看到了杀杀杀在书店把拉库杀杀杀杀杀杀杀……”
完全丧失理智的中年人,口齿不清,脑子则更加含糊不清。
“呀啊啊啊啊啊啊!”
超大的刀举过店主的头顶。那把刀上面——竟然没有被切断喉咙的拉库的血。
“嘎吱吱吱吱吱吱嘎吱嘎吱吱吱吱吱……”
男人手上明晃晃的尖刀闪着一道寒光向下砍去,发出了好似奇怪乐器般的声音。
唰的一声,刀子在店主的眼前戛然而止。
“……”
店主诚惶诚恐地睁开了眼睛,只见眼前的男人,太阳穴被一本书的一角打塌陷了。而手中握着那本有着结实封面的书的,正是刚刚那个应该已被割断喉咙的男人。
“没事吧?”
话音刚落,那个手持尖刀的中年人就摇摇晃晃地倒在了书店门口。
拉库的喉咙没有一丝伤痕,本应溅在书本上的鲜血也都荡然无存。
“哎、哎、哎?拉库先生,拉库先生,刚才,怎么了?刚才?”
拉库毫不理会脑子一片混乱的店主,若无其事地拿着一本红色的杂志。接着,他一边将杂志的封面撕碎,一边冷笑着对店主说道:“哎呀哎呀!真是危险呐!如果没有这本书的及时解救,恐怕我刚才已经死了。”
“哎,但是,那个,不,血……”
“是这本书的封面四处飞溅,你看错了。因为太突然了吧!”
“但是……”
面对着仍然紧紧追问的店主,拉库把撕得粉碎的红色封面抛向了空中。
“啊啊,我得把这本书赔给你呢。”
还没说完,店主的手中就被塞了一沓厚厚的钞票。别说是赔书,这钱差不多够书店一个月的开销了。
“不,不!我不能收您的钱……”
拉库无视店主的推托,又掏出一沓钞票塞在店主手里,叮嘱道:“刚才那个混蛋,砍到的是这本书。你明白了吗?”
被他这么一说,店主没有再反驳,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
“非常好,只有识时务者才为俊杰啊!聪明人才能生意兴隆,好好干吧!”
说完,拉库转身背对店主,将那个太阳穴塌陷下去的中年人扛在了肩上。这种场景极不协调,简直就像是背着甲虫尸体的蚂蚁一样。最后,他轻轻地冲店主挥挥手,说道:“真是的,这个世界怎么这么动荡!对吧?”

富豪
1930年10月新泽西州某处刚开始,是两个奇怪的小偷。
那一天,伊芙·杰诺阿德的心里充满了不安。
作为当地大富豪的小女儿出生的有如含着金钥匙的孩子,只是个年仅15岁的少女。这就是她的一切,此外毫无任何特征。
几天前,一家之主的祖父离开了人世,杰诺阿德家陷入了一片混乱。和蔼可亲的祖父突然离去,伊芙非常伤心,但令她感到不安的却另有它事。那就是,得到通知后从纽约赶回来的哥哥,达拉斯·杰诺阿德。
这个哥哥对伊芙倒是十分的和蔼,但是伊芙对他却没有丝毫的好感。因为对待伊芙以外的人的时候,达拉斯完全是一副“流氓”姿态。
在刚回到家的时候,他的眼里完全没有因祖父的死而感到的悲伤。不知为什么,总让人觉得他在心里计划着什么阴谋似的。
就好像,在这之后要杀掉谁一样——
在美国经济发展的初期,这个州的工业发展迅速,他们的祖父就是在这一时期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在远离州府纽瓦克的乡村小镇,到底是什么样的产业才能家财万贯呢?伊芙仅仅是听说过“工厂运营”,对其他的都不感兴趣。那是在森林深处的大型工厂,祖父和父亲从来不让伊芙接近,所以她一次也没有去过那里。所以,自己的家族到底做些什么生意,生产什么产品,她根本全然不知。
但是,她却能理解为什么别人把自己的家族称为“富豪”。而且,她也明白,钱财可以蛊惑人心。
频繁出现在各种社交场合的时候,她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一有为钱奔波一辈子的,有贪婪无比的,有在背后操控的,甚至还有视钱财如粪土的。有仪态万千的,也有丧失理智的。
如此的经验让她明白两件事。
其一,祖父留下的遗产数目之大,足以令人垂涎三尺。
其二,她的哥哥达拉斯一定会加入到遗产的纷争当中。
不过,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她也是无能为力的。这样下去,她所保护的东西,总有一天是要崩溃的。
恐惧即将到来悲剧,愤怒如此软弱的自己。心情错综复杂的她,被这两种感情压得透不过气来。
每当对此事充满不安的时候,她就会无意识的向神灵祈祷。
奇迹,出现吧。
——她只不过是想从不安中解脱出来。仪此而已。
她带着一生的愿望,躲在被窝里不停向神明祈祷。
然后,奇迹突然出现了。
深夜,整栋房子被黑暗和寂静所包围。她的房间里突然闯进了一对二人组。
伊芙还没来得及叫喊——眼睛便睁得浑圆,看向那两人。
随着门被慢慢打开,出现的是一对浑身上下一副印地安人装扮的男女。
男的上半身披着动物皮毛,下半身穿着粗麻裤子,女的也是与此相配的印地安装束。他们两个人的衣服上,还带着许多串珠,组成了色彩斑斓的几何图样。他们的脸上涂着印第安风格的油彩,头上还带着大大的羽毛头饰。但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他们两个,竟然是白人。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伊芙可能早就尖叫了。
面对着一瞬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伊芙,那对男女若无其事地说道:“嘘!不要吵!我们不是坏人。”
“就一会儿,就让我们在这里躲一会儿!”
两个人的背上,背着像圣诞老人一样的大布袋,袋口处露出了几张纸币。袋子底部应该是宝石和装饰品之类的东西,凹凸不平地鼓了出来,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干什么的。
小偷。虽然脑海中蹦出了这个答案,但是伊芙并没有尖叫或者慌张不安。不明白为什么,恐怕是因为——那两个人正在一脸天真地看着她吧。
“啊!该不会是杰诺阿德家的人吧!”
“含着金钥匙的大小姐!”
听到两个人的小声对话,伊芙不安的心情一下子苏醒了。
这两个人该不会是要把我当人质吧?但是,这种不安却立即破碎了。那两个印第安人接下来的语言,超乎了她的想象——与其这么说,还不如说他们所说的跟伊芙所想的完全相反。
“就是的!这下可以安心了!”
“太好了!”
完全不明白。伊芙的头脑中一片混乱,两人随便地说着话。
“你们的不幸,我们全部带走了!”
“这样不用家族內部争斗就解决了!”
“家和万事兴是最重要的!”
“一定会幸福的!”
就好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一样,他们为初次见面的少女的幸福而感到高兴。终于,伊英明白了那两个人的话。
如果遗产没了的话。就没有争纷了。如果金钱没了的话,人心就不会扭曲了。这两个人所作的事,不就是自己希望实现的事吗?
真是超级无法理解的谬论。如果这种话让伊芙以外的人听到,这两个人肯定早就已经被打倒在地了。但是,对于伊芙来说,反而要感谢他们。向神明祈祷之后,自己“一生的愿望”马上就实现了。
啊啊,这两个人一定是上天派来的使者。
一直以来,杰诺阿德家就不太信奉神灵,所以,伊芙对神和天使的印象非常模糊。
伊芙不再介意两个人的印地安装束,突然跪在二人面前。
“喂、喂,米莉亚。为什么要跪我们?”
“不知道啊,不过如果有人跪拜,就该给人家什么吧!”
“嗯……本来是想在蛇祭的仪式上做的,但那要花十几天,而且要五十多条蛇。然而我又不是巫师,要是真的这么做了,一定会惹怒大自然的精灵们的。”
“那么,跳蝴蝶飘飘舞!就是合比族的孩子们教给咱们的那个!”
“好,就这么定了!”
两个人轻轻地点了点头,开始跳起了合比族的娱乐舞蹈。没有音乐也没有歌声,只有两个人的舞蹈,虽然显得有些滑稽,但是伊芙还是很认真的看着。
“小姐!伊芙小姐!”
两个人的舞蹈被门外传来的敲门声中断了。
“好像有小偷进来了!您那里没事吧!”
——不好,赶紧躲起来——正要提醒二人躲避的时候,两个人已经不见踪影了。只是,大大打开的窗户被风吹得直摇晃。
——啊啊,一定是飞回天上去了。
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少女朝窗外望去,除了树以外,根本看不到印地安人的任何踪影。
第二天,带着疲倦神情的达拉斯来到了妹妹伊芙的房间。虽然一脸焦躁,但是看到妹妹之后,马上就浮现出了一丝微笑。哥哥的这种纯真的笑容,伊芙已经几年未见了。
“好久不见了,我来教你打桌球吧,伊芙?”
伊芙激动得快要哭出来了,满面笑容地点了点头。
在那之后,正如那两个小偷所说的,幸福每一天都降临在他们身上。
但是,一年之后——幸福,就轻易地被打碎了。
1931年12月同所打破她的幸福生活的,是突如其来的孤独。
父亲雷蒙德和他的大儿子杰弗利。他们继承了祖父的事业,成为家族的中心,但是自从他们出于工作的原因去了曼哈顿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不,准确地说,人是回来了,但看到那两具变形的身体后,伊芙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眼前的就是自己的亲人。
那是在坠落到纽瓦克湾的汽车内发现的两具尸体。警察并没有说是他杀还是事故,只是说事件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接着还有另外一个消息,另外一个哥哥达拉斯去向不明。
母亲早在祖父前就离开人世了,这样一来,整个杰诺阿德家就只剩伊芙自己一个人了。佣人们也都逐渐辞工离开了,整个庄园如同废墟般寂静。
家族经营的“生意”也都交给了工厂的核心人员来打理。他们只是在形式上支付给伊芙保障费,实际上家族所剩下的财产就只剩下这座庄园和土地了。没有人来继承这偌大的家业,如今就只剩下一个老管家和一个黑佣了。
“哎呀!小姐,您真的要走吗?”
发胖的黑人女佣看着主意已定的伊芙,担心地问道。
她——萨玛莎至今为止,做为住家佣人几乎走遍了全国,说的都是各地方言,所以很难沟通。
“嗯,我已经决定了。”
从小就在萨玛莎的照料下长大的伊芙,对她没有一点歧视之举。
“小姐,我这个不中用的本杰明,虽然老了,但是还可以给您带路。”
“本杰明先生,真的可以吗?”
“小姐,您不用跟我客气。照顾小姐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的业务,我这把老骨头,唯一的希望就是看见您能健康的成长。”
毕恭毕敬地说着这番话的,正是从上一代开始就在杰诺阿德家服务的德国老管家。从来都很温善,举止得体的老管家,今天却显得格外的硬朗和坚韧。
看着坚决的老管家,萨玛莎一边笑着一边拍着自己的胸脯。
“小姐,请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您身边照顾您。”
伊芙在两位老家奴的陪伴下,踏上了去往从未见过的大都市,曼哈顿的路途。
为了去寻找那位不知去向的哥哥,达拉斯·杰诺阿德。

吸毒者
啊啊,舒服,太舒服了,爽!
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语言可以用来形容这种感觉。
也许有吧,但是不想考虑,也没那个必要。
我在这里拥有一切。在我的大脑皮层深处拥有我想要的一切。
在我的眼前,所有的一切都融在一起。啊啊,天与地,森林与街道,白天与黑夜,统统融入一体。我已经真正来到了仙境。我的手指,手腕,脚,腰,头,胸,骨头,心脏,周围所有的一切都融人到了一点,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现在的我,简直就是这个世界的唯一。
接着,我的眼球也开始融化了。啊啊,我可以看到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
我可以感受到融在一起的世界。这是一种非常非常安静的快感。
我不知不觉地,已经和世界完全地结合在一起了。
“…伊、罗伊……”
世界发生了龟裂。
是谁?是谁在试图破坏我的世界。住手,住手,是不是眼球出问题了?视界又回到了原始状态。啊啊,身体,身体已经开始离开了这个世界。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
“罗伊……罗伊…”
我的整个身体在空中被再次组合起来,就那么开始向混乱的世界滑落。伴随着风的呼啸,整个世界开始分崩离析。天空与地面,人与街道,白天与黑夜,它们都独立的存在着。我的梦想和现实在此分离,只有现实朝着地面慢慢落下。
“罗伊!”
接下来,我的身体摔到了地面,粉身碎骨。
眺望着无机质的天窗,一个男人——罗伊的身体突然抖动起来。然后,就像弹簧一样,猛地从床上弹起,怒视着周围。在他的视线里,隐约可以看见几个男女坐在他周围,全都一样神情茫然地看着他。
“罗伊,你要振作起来啊!”
视线中间,有一名女子轻轻地呼唤道。
——这个女子好像是……啊啊,是我的女朋友伊蒂斯嘛。
然后,他马上明白了,就是她把自己叫回“这个世界”的。罗伊并没有看她,而是背过身去,非常焦躁地吐着舌头。
“什么嘛,那种态度!我还以为这次你活不成了呢——”
伊蒂斯的斥责声,在罗伊的大脑中响起。穿过整个大脑,一直到达背脊,引起了一阵阵的颤动。
“不是约定好了吗?把毒瘾戒掉!你怎么又来这里了!”
就好像是以前旅行时脖子受到的伤似的,湿漉漉的疼痛感顿时袭来。罗伊的意识终于完全苏醒,也“明白”了自己已经回到现实中来。
呕——同时,他一下子吐出了在胃的深处翻滚的东西。
水泥地板上,洒满了无色的呕吐物。但是,伊蒂斯只是稍微皱了一下眉头,并没有叫周围的任何人。这不是药物本身的副作用,而是突然回到现实的恐惧和焦躁,瞬时间侵蚀了消化系统。
这房间里的地板只是简单的水泥是有原因的。像这样的呕吐,还有大小便失禁.都是家常便饭。为了尽可能容易的清理,所以才没有任何装饰。也就是说。这里是为了特殊的目的——为了磕某种“药”,而准备的专用娱乐室。
在自己身旁呕吐完以后,罗伊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所谓的约定,不要跟我说那些现实的话。”
“别开玩笑了!你不是说要重新做人嘛……这会儿怎么了?”
为了能回答这个问题,罗伊伸手拿了一包粉末状的药。  
“别担心。最近这周围出现了几种新药,和大麻、可卡因都不同,是最新型的,所以还没有被法律禁止,根本就称不上犯罪。这下没问题了吧?”
“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再这么下去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你、你知道你现在是一副多么愚蠢的嘴脸吗?就像是在地面上死去的章鱼和乌贼一样!你至少也要睁开眼睛看看周围的人吧!”
不想再被继续说教下去,罗伊略抬高了声音说道:“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污辱我的朋友。你不是也在酒吧里做陪酒吗?那可是违反法律的。”
听到这句话,伊蒂斯一瞬间怔住了,悔恨地陷入了沉默中。
“怎么了,要在你的雇主冈多鲁的同伴怀里哭泣吗?不行吧恐怕?冈多鲁是不允许沾碰毒品的。而且,还是从与他们对立的鲁诺拉塔家族中得到的东西!我从很早以前就注意到了,你对这种东西一直保持沉默。我可能会被冈多鲁的人杀了,不过你也——”
说到这里,罗伊突然停了下来。他看到,伊蒂斯流出了大颗大颗的泪水。
“我变成什么样根本无所谓,但是——我不想沉默地看着罗伊死去!但是现在,我已经到极限了!如果你还执迷不悟地继续下去的话,还不如死了!”
伊蒂斯说完,转身便跑了出去。
咣——伴随着一声巨大的关门声,罗伊的表情开始迅速崩溃。
“哎?我、我刚才,刚才说了些什么?她怎么会哭着跑出去?不对,我,对了,我没有履行自己的诺言,我应该向她道歉的。不对,我,哎,怎么了这是?”
反思着自己的所作所为,罗伊的心中开始涌上悲伤和痛苦。
“等等,等等啊!是我错了!我错了!她为什么要哭啊?不对!该哭的是我啊?愤怒哭泣的是我才对啊.好怪啊,喂!等等、等等等等。等等!为什么不在了,什么啊,等等,回来啊!我错了,是我错了……”
罗伊喃喃自语着,开始静静地哭泣。
“等等……等等啊。不道歉不行啊……”
看到他这个样子,房间角落里的一男一女交头接耳地小声说道:“这个混蛋,那女的早就该跟他分手了!”
“啊?嘿,这种程度的争吵只是表面现象哟,那两个家伙。”
这两个人看着暂时脱离毒品,恢复了理智的罗伊。
“但是啊,那个女的说的也不全对。”
“什么?”
“就算逃过了冈多鲁家族,罗伊那个家伙也会死的。想想看,即使被抓了跪在冈多鲁家族的面前,又有几个可以继续活下去的。”
“死,是在所难免的,对吧?但是,说那药对人体无害……”
“都是鲁诺拉塔干的好事!如果是真的,就等于死神直接降临到身体里,根本逃脱不了……那家伙,之前第一次吸海洛因就乱抓你的头,这可不是普通人的反应。那家伙对药物太过敏感。你根本不知道吧,吸食海洛因的人刚开始是不会乱跑的,只是想吐而已。连续吸食几次以后才会习惯,第一次是不会出现那种现象的。不过,这家伙仅此一次就如此之大的反应,真是奇怪!”
罗伊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袋子,从中取出了几袋粉末状的药物。
“入院以后,伊蒂斯拼奇地劝说他。唉,刚开始的时候已经摆脱了毒品,可是又把手伸向了鲁诺拉塔家的那些混蛋散发的药。说廾.么‘这种药对人体没有任何伤害’,他就是被这种傻瓜一样的谎言给骗了。根本不会有这么好的事的!”
罗伊一边说一边打开了药袋。
“唉,我是明知道这东西不能碰,却又不能自拔的傻瓜。基本上染上毒瘾的都是傻瓜。但那也无所谓,哈哈,无所谓的……就是。呵呵,哈哈哈!”
啊啊,必须得向伊蒂斯道歉。
首先是要离开这里,见到她再说。
这次,这次一定要彻底的戒掉。这样的话,她一定会原谅我的。不管怎么样,这是最后一袋所谓的新型兴奋剂了。虽然药劲过了的时候很难受,但是如果没有实物的话,我可忍受不了。
所以,所以这是最后一次了。一定要好好地珍惜。好不容易的最后一次毒品,一定要飞起来。
好像以前与伊蒂斯做约定的时候,也想了同样的事,不过那个时候我的意志肯定非常薄弱。不过现在好了,我已经成长了。这次一定是最后一次了。
啊啊,来了来了来了糟了真爽啊好厉害,脑袋的右侧一张一合的。啊——好像破裂了,看见彩虹了。哦!天呐!这是、这是我吗?现在是我的身体在动吗?现在运行中的大脑是我的吗?厉害,现在的我简直无所不能。现在的我已经超越了自我。脑子居然进化了。我的意识已经飞向了未来。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竟会如此神奇,我真是太厉害了!
可以的可以的!现在的我无所不能。
无所不能无所不能无所不能无所不能无所不能无所不能无所不能无所不能无所不能无所不能无所不能无所不能无所不能无所不能无所不能无所不能————睁开眼睛。
好像不知不觉中回到自己的家了,眼前是一片熟悉的景象。
头好疼。冷。好冷。来了。不好,药劲儿要过了。
内心深处一种激烈的不安和焦躁油然而生,甚至涌上了一种呕吐感。
突然,整个世界变得恐怖起来。这种感觉变得越来越强烈,就好像只要现在一打开门,冈多鲁的人就会冲进来杀掉自己似的。
狙击枪正在瞄准我的眉心。
床底下似乎也有他们的人隐藏着。
说不定在这之前,除了我以外,所有的人就已经死了。这么说来,刚才屋子里就什么声音也没有。怎么了?没准是在我醒来之前,火星人已经攻入地球,杀光了所有人。
此时此刻,也许冈多鲁家的那些臭小子们,正在和一些章鱼怪物在外面跳舞。还是说,他们正在商量如何除掉我。
我一定会被冈多鲁家的人枪杀烧死淹死然后沉到海底,然后被在海底生活的章鱼火星人折磨砍杀侵犯吞食暴晒——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不不不不不不要要要要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啊啊啊不不不不要要要要要——冷静!我!这一定是幻觉是妄想。我明白了。可是即使知道这是幻觉,可还是恐怖至极。说不定这不是幻想也不是妄想,是真的,在那扇门的里面真的有人……不要!不要想!不要再想下去!我输了!死了!妈的!要是还有药,要是还有刚才的那种药!再一次,再给我一次那种药,就不会有现在的幻觉了!药,给我药!谁,快,谁去鲁诺拉塔家那里帮我去买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然、不然我会死的。快,快,谁来帮帮我啊!伊蒂斯,伊蒂斯,依蒂蒂蒂蒂蒂蒂蒂蒂蒂斯……
7个小时过后,罗伊终于在家中的浴缸里恢复了神志。他赤裸着身体,站在满是自己的呕吐物的地板上。这种结果早就在意料之中,所以他特意租了一问带浴室的公寓。在没有完全丧失理智的时候先来到浴室,真是明智之举啊!他感谢着自己。
因为是第一次吸食,所以药劲过了的时候会浑身舒服,不过,因为平时也经常使用其他的药物,所以竟然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不管怎么说,他现在的行为简直就是最初的反弹。从医学的角度讲,也许残留了后遗症什么的,就是这种新药。具体的罗伊也一无所知,唯一知道的,就是最初那一瞬间的兴奋,还有药劲儿过后的那种恐怖。
要向伊蒂斯道歉。她的一心一意,使他从恐怖中跳了出来。结果在最后一刻还是意志薄弱的服了药,然后再从恐怖当中解脱出来。罗伊,就是这样一个具有奇妙精神力的善变的人。
罗伊清洗着自己的身体和浴室,心里感到了一种小小的成就感。这次,这次一定要对伊蒂斯履行诺言。之前好像也有过这种感觉,不过估计是自己记错了吧。
罗伊洗了个澡,换上短裤和T恤,一边哼着歌一边向卧室走去——可是身体还是隐隐作痛。肚子饿了?还是药物的副作用?
接着,他突然停下脚步。
——那个大包是什么?
桌子的下面有一个从未见过的包。大大的皮质手提包里,似乎装满了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
好像在哪里见过呢,不过实在是想不起来了。真是不想动脑子回忆啊。
已经灰飞的恐惧苏醒了。心脏替代了大脑,咚咚地开始加速.战战兢兢地走近,小心地把包包打开——在一切都想起来的同时,罗伊震惊得几乎停止了心跳。里面,装满了一包一包用白纸包起来的粉末状药物。那是鲁诺拉塔家贩卖的,刚才让自己死去活来的,最新毒品。寄宿在他身体里的死神,举起了大刀慢慢地向他挥去。

鲁诺拉塔家族
新泽西州府  纽瓦克郊外的庄园
“然后呢?”
站在一张夸张的桌子旁边,一个男子开口说道。
他的年龄好像五十岁左右,皱纹深深浅浅的,但是严厉的脸上挂着一副显得很理智的眼镜。
从表情和声色中感觉不到任何感情色彩,不过倒是周围穿着西服的一群人,脸色僵硬起来。
“新药被人给抢了,而且还让他们给跑了,是吗?”
对于这个半老的男人缓缓说出的事实,屋子里所有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接下来,简直就像是13层台阶上的死囚犯在等待宣判一样,等待着自己的老板——巴鲁特罗·鲁诺拉塔发话。
一个很长的呼吸声过后,巴鲁特罗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说道:“然后呢?”
面对巴鲁特罗的提问,那个大个子男人冒着冷汗哆哆嗦嗦地回答着。
“集、集合所有的兄弟,一定要把那个家伙——”
“不,我想问的是——”
打断了对方的话,巴鲁特罗静静地说道。
“像类似这样的小事,每天都来跟我汇报,对我和你们——对组织有任何好处吗?”
虽然是平稳冷静的口吻,但是言语间带着一种刺骨寒气,猛击听者们的心脏。
“库斯塔博。关于曼哈顿的一切,我不是说过‘交给你’了吗?所以,你向我汇报的,应该是最后的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吧。难道还能有别的?现在你向我汇报的应该算坏消息了,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这是你的无能?”
叫做库斯塔博的男人,一副好像是马上要被老鹰吃掉的青蛙一样的表情,那强壮巨大的身体被吓得晃动了一下。
“决不是那样的。”
“那么,就是说你是能干的喽?”
听到这句话,库斯塔博完全沉默了。
“今天我要去看我的孙子。这种无聊的话题,我可不想让它玷污了今天这个好日子。”
巴鲁特罗只说了这一句话,没有责备也没有建议,便转身离开了。
剩下的人们,相互间观察着彼此的脸色。接下来,大家的脸上都浮现出一种,不安和紧张交错的表情。
“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你们这帮混蛋。”
和刚才老板在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库斯塔博疯狂地向他的手下喊着。
“这就等于把药白送给那个强盗!我们在被人耻笑!这样的话,我们在曼哈顿的工作就只能成为‘坏消息’!我不管你们采取什么手段,也要给我把那个家伙找出来!”
对这帮手下来说,这样的态度的确有些失态。
装满毒品的大袋子,被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家伙抢了去。这并不是因为他们不小心,而是事情太突然,就连开车的搬运工也根本来不及反应。
好像是,一辆大卡车从侧面猛撞过来。在强力的撞击下,装毒品的大袋子从车上滚落到地上,从卡车上下来一个年轻人,抢走了市值六十万美金的新型毒品。
犯人本该也受到了严重的撞击,可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拿了包就逃跑了。这帮家伙也不敢去报案说有东西被抢了,只能按单纯的交通肇事逃逸来处理。
经过调查,最终得知肇事卡车是一辆被盗车,肇事人好像是吃了兴奋剂或是什么毒品后做的案。但是,案发地区是冈多鲁家的地盘,从来没听说他们涉足毒品啊!就算从这方面着手调查,结果也会是一无所获的,所以搜查从一开始就没有进行。
在别人看来,这是个大笑话。在那个地区暗地里散发毒品的不是别人,正是鲁诺拉塔家族。自己在运药的途中,被不知名的服药者抢了去。对从卖家到下面下面再下面的成员来说,这都是空前绝后的大笑话。
“总之,先把药给我找回来。然后,把那个家伙给我宰了——”
“那可,真是,难办。”
背后传来了毛骨悚然的哼哼声。库斯塔博慌忙地回过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拜古坐在了房间的一角。有那么多椅子他不坐,偏偏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原来是拜古啊,吓我一跳!……不过,你所说的难办是怎么回事啊?”
“我想、听听、那家伙的、感想。抢了、我的、药、干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我得、和他、谈谈,看情况、把他、作为、新药的、实验品。所、以、一定、要、抓、活的。”
“你说什么——”
库斯塔博不假思索便怒吼道。再没有比这更声嘶力竭的了。关于拜古,他知之甚少,在库斯塔博加入组织之前,他就存在了,好像是最早的成员,具体的年龄也搞不清楚。乍一看大概是三十岁左右,可是从库斯塔博加入组织到现在,已经八年了,却丝毫没有看出他有什么变化。
恐怕是受服什么药的影响吧,身体的各处都很古怪。与其说周围的人都羡慕他如此年轻不老,还不如说大家对待他就像对待疙瘩似的,所以现在有很多人都在背后议论此事。
“——你别提出那些不可能的要求了。不是已经给了你一间华丽的工厂吗?那就不要再干涉我们的事了!”
“哼、哼。给、我的?只不过、是、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生产、可卡因、的、工厂、罢了。只是、表面的、现象。我、记得、好像、是、杰诺阿德、说的、吧。之前、的、经营者,的、事。”
断断续续的言语中,表露出明显的讽刺感。
“抢过来让别人听了感觉不好。应该说在一个没了经营者的企业里,我们只是做了一些被人家称为是恐怖事件的事情。无论是从表面,还是内在,都是这么回事。”
“没了、经营者?连、连车、带人、都、坠、入、纽瓦克、湾,了、吧?暴力,太、暴力、了。比、巴鲁特罗、的、手段、还、要、残忍、得多。”
“……如果你还算是组织成员的话,就说话小心点儿!”
面对着面无表情却抑制着自己的愤怒的库斯塔博,拜古浮现出一丝露骨的轻蔑笑容。好像是厌烦了似的,拜古满意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转身走出了房间。离去的时候,留下了一句类似约定的话。
“仔细、听、好了。之前、也、说过的。不、不、不要对、‘马鲁提斯家族’、出手。这是、我、和你、库斯塔博、合作、的、条件。”
说完之后,拜古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门外。
“哼!除了药以外的事情什么都不懂的家伙,居然还如此嚣张……妈的!”
库斯塔博愤愤地说着,开始把视线转回到他的手下。
“听好了!像冈多鲁家一样的乱七八糟的小组织统统给我消灭掉,同时以毒品生意为主。这就是我们在曼哈顿的任务。虽然追加了一个多余的工作,但该做的事并没有什么变化。铲除挡路者。弱小的人,即使没有扰乱我们,也要铲除。没有警告和交涉的必要,只有对那些和我们有相同实力的才这样做。听清楚了,我们只是单纯的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的实力,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快,要快,要彻底的——”
库斯塔博简直就像自己就是老板一样发号施令,就好像最初的那一幕从来没有发生过似的。
“现在已经是我们的时代了。那些笨蛋强盗,还有玩着‘捉迷藏’的杂碎黑手党们,都不存在了。铲除,不留痕迹地铲除掉,让他们从过去现在将来完完全全地消失。那就是——我们的义务。”

1931年  12月下旬  中华街某处
曼哈顿的另一面,有一个矗立在不起眼之地的小建筑物。
敷衍了事的招牌上,写着“Daily Days”。
那是一份在《纽约时报》和《纽约风尚》的激烈发行竞争中,于夹缝中发行的弱小报纸。那就是“DD”。
但是,发行报纸只不过是掩入耳目而已。其实,他们的真实面目是“情报屋”,不过总的看来,他们的收入非常丰厚。
通常,情报屋之类的东西是不可能只有一个据点的。就像电影和小说里说的那样,在酒吧的角落里,或是小巷的深处偷偷摸摸地递交情报——那样的感觉才是对的。因为,暴露在外面的情报屋即使什么时候消失了,也一点都不奇怪。
新闻记者或是警察等职业当然另当别论,可是做着与侦探社相同的“职业”,在这个业界还真是独一无二。
位于中华街的角落里的小小建筑物,就是DD的大本营兼编辑部,工作人员大半是中国人,不过也有几个其他人种的人,那里出版的报纸有中文、英文和意大利文三种。
踏着飘落到路上的旧报纸,几个男子走进了这栋小楼。
屋内设置一目了然,伴随着混乱的空气和噪音,几个应该是记者和编辑的人员,在房间中清闲地走来走去。
刚开始看上去都是亚洲人,男人们顿时皱起了眉头。随后,一个白人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
别的地区先不说,在中华街里工作的白人可是为数不多,十分罕见。男人们一瞬间露出了惊诧的表情,静静地看着那个白人走过去。隔着一张桌子,那个白人向发呆的男人们说道:“欢迎光临,有什么可以帮你们的吗?”
男子口中,吐出了一口超级普通的纽约英语。
“是来订报的吗?啊啊,不好意思。我是负责英文版的尼古拉斯。”
面对着直爽地报着自家姓名的尼古拉斯,手上搭着一件大衣的男子高傲地开口道:“我对你们的报纸不感兴趣,我们只是来买情报的。”
听到这有些不礼貌的言语,尼古拉斯略微带点伤感地回答道:“我们的报纸很好看的……那么,您想得到什么情报?”
“昨天,在马鲁口利街上发生的事故,你们知道吗?”
对于该男子的提问,尼古拉斯随口便说出了事件的大概。
“是,昨天下午一点多发生的,一辆卡车和一辆私家车相撞的事故吧!说事故倒不如说是事件,驾驶卡车的人肇事逃逸了。死者是两名,分别叫作萨姆·布休塔和安塞莫·约内鲁,肇事者目前尚在逃跑中,是个脖子上有伤疤的男人——是这样吧?”
突然袭来的情报波,使那几个家伙错愕地互相呆望。刚刚尼古拉斯所说的,是包括当事人和警察在内的,应该只有一小部分人才知道的情报。
看着这些不知所措的家伙,尼古拉斯继续爽快地说道:“而且那两个死者,是以纽瓦克为根据地,大名鼎鼎的黑手党鲁诺拉塔家族的成员——也就是,你们各位的兄弟。”
听到了这毫不在意的话语,几个家伙的身体如同冻僵了一般。自己还没有表明身份,而且也没打算表明,但是这个白人,却识破了自己的真面目——但是,不能乱了阵脚。也许对方只是根据我们的穿着和外表。偶尔猜对了而已。如果我们一反常态,那不就中了他的计了吗?
“是啊,既然你知道得如此详细,也就该知道我们的来意了吧?”
虽然他们一副故作镇定的样子,其实手心里早就已经冒汗了。
“那个脖子上带有伤疤的家伙的去向。任何有关的情报都可以——”
“苏格兰系移民。22岁。”
还没等男人说完,尼古拉斯便淡淡地回答道。
“……什么?”
“从现在开始,我说的话您就得付钱了。”
因为非常急切想打听到消息,男人们丝毫没有意识到“交易”已经开始了。
“你想要知道的情报,现金500美金。而且,你们还要再交换给我们一个‘情报’。”
“?情报?”
“啊,那个,就是说我们想知道——被抢走的袋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不用遮遮挡挡的了,被抢的是一个黑色的大包,早就有人向我们‘汇报’了。”
尼古拉斯一面爽朗地笑着,一面解释道。那表情和语气夹杂着一种让人说不出的恐惧感。
“你认为我们会告诉你吗?”
“那就当我没说,几位请便吧!”
“……我倒想问问,如果我们告诉你了,警察追问起来,你们如何回答?”
“当然,这是商业买卖了!”
几个家伙听罢,气得血管都要进裂了。
“别开玩笑了!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编辑部的其他工作人员,一起把视线投向了激昂的男人们身上。
“!?”
几个家伙一回过神,怒气突然一转,变得迷茫起来。
屋内的那些亚洲人面孔的记者们,全部面无表情的手里拿着枪,枪口对准了自己,已经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乍一看杂乱无章,实际上,枪口全都避开了尼古拉斯。
这样一看,数张桌子、数本书顿时成了隐藏对方的有利保障,而自己这边却没有任何遮挡。简直就如同被无数城墙和战壕围在中间的一小撮敌兵。
这几个家伙顿时吓得冒出了冷汗。尼古拉斯抬了抬手,记者和编辑人员都把枪收了起来。
“不好意思,干我们这一行,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说完之后,他稍稍地低了一下头,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再次展开话题。
“算了,冷静地听我说。就算我们把那个情报卖给了警察,那也无法成为对付你们的证据。你们还是想想如何毁灭证据比较好。”
尼古拉斯一边说着胡扯的理由,一边慢慢说出了情报屋的一些内部规矩。
“当然,也许你们想到会因此而受到上面的制裁,不过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我们的宗旨是彻底保密情报源。这一点你们不得不相信。万一产生了什么对鲁诺拉塔家族不利的事,你们就当什么也没看见,也没到过这里。这总可以吧!”
“那个男人叫作罗伊·马德克。住在——”
几个家伙迷茫了半天,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从情报屋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之后,他们还要提供自己这方的情报。但是——“袋子里面是钱。收的保护费。”
这些家伙认为,像毒品之类的东西没必要真实地说出来,于是编了个自认为完美的谎话。这样的谎话是不会被戳破的,因为那本来就是不碍事的话。
尼古拉斯听后,略显为难地笑了。
“如果说谎的话,至少说点有创意的谎话。对于精彩的谎话,我们有同等的情报,现在,对于你们的谎话,的确有点……”
这些家伙正要狡辩,尼古拉斯摇摇头,继续说道:“鲁诺拉塔家的地盘不是在这边吧?而且你们各位的‘保护费’通常是在月初统一收取吧?这个时候收是不可能的,想清楚了再说谎啊。”
看到对方已经无力反驳了,尼古拉斯紧接着说道:“那袋子里面装的应该是‘药’吧?最近在冈多鲁家族的地盘上流行的新型毒品。是在运它的时候被抢的吧!  YES OR NO?给你五秒钟时间。”
突然被这么一问,男人们的其中一人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尼古拉斯随口说了一句话,便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多谢惠顾。”

“小姐,这里应该就是我童年的朋友所在的‘情报站’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伊芙走进了小楼。
“这里是报社吗?”
不知是不是因为初到大城市的紧张感,少女的脸上带着不安的表情。
由萨玛莎带领着,他们来到了中华街里的小小报社。招牌上随便地写着“DD”字样。
虽然来到了纽约的别墅,可是到底该怎么打听哥哥达拉斯的下落呢?伊芙最初很是着急。因为哥哥的朋友圈,还有工作什么的,家里谁都不知道。
正在大家发愁的时候,萨玛莎突然大声喊道:“小姐!如果想要知道什么事的话,就要到‘情报屋’去问问看,去哪儿准没错!”
“胡说什么……情报屋?你想让小姐去找那些臭流氓吗?”
“哎呀,本吉明。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好朋友是流氓吗?”
“真吵!你小时候的朋友,语言上沟通都是个问题,能够相信那种家伙的情报吗?而且,我叫本‘杰’明!要我跟你说几遍你才明白!?请不要再用英语喊我的名字!”
老管家本杰明极力地反对着。
但是,实在没有其他好办法,结果只好来碰碰运气了……
“什么,这就是报社吗?哼,可信赖程度也就这样了,小姐。”
老管家一边冷静地说着,一边给主人打开了门。
最初,伊芙不敢走在前面。老管家把门打开——然后,萨玛莎在后面一涌就把她给推进来了。
“大、大家就像喜剧演员一样!”
老管家一边发着牢骚,一边把门关上。眼前混乱的场面,从未听过的语言顿时传到了大脑。这对于迄今为止从未看过平常老百姓工作现场的大小姐来说,眼前如此的风景,简直是犹如到了一个陌生的星球。
“好厉害啊……”
“小姐?”
听到了老管家的呼唤声,伊芙定了定神儿。
“啊……真不好意思,在你们正忙的时候打扰了。可不可以给我们一点时间呢?”
说完如此礼貌的话,伊芙不安地环视着周围。
为了让伊芙安心,萨玛莎把圆圆胖胖的手放在了她的肩上。
“那个没什么,请给那个埃、埃里昂打电话……朋友,找他。”
“???”
老管家听得目瞪口呆,根本没听隆萨玛莎的意思,伊芙凑到他耳前说道:“别担心,刚才萨玛莎说让他们给埃里昂打电话……嗯,就是这样。”
让自己的主人给自己当翻译,老管家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就揪了一个会英语的说明了来意。
尼古拉斯听明来意后,便顺着台阶上了二楼。
过了一会,他带着一个一身奇妙装束的人下来了。此人和萨玛莎一样是黑人,但是却穿着中国传统的黑色唐装。
与那些亚洲人擦身而过的时候,他与他们交涉了几句,讲的是一口流利的中国话。还带了一副很奇怪的眼镜,更强调了自己在众人当中显得格外显眼。
那个男子认出了萨玛莎,顿时展开一副热烈欢迎的架势,操着一口纽约口音的英语欢迎着朋友。
“萨——玛莎!好久、好久不见啦!到底多少年没见啦!太棒了!今天真是太棒了!我不得不祈祷这个令全城的人都兴奋的一天!”
比普通人要高两三倍的身体,一下子抱住了老朋友的身体。但是,就算他奋力伸手,也只不过是环住萨玛莎的后背。两人呈奇怪的形状抱在一起,再次陷入了相见的喜悦中。
“啊啊啊啊,我们等一会再叙旧,先说说你主人的事吧?按规矩我们是要收取500美金才能告诉你们想知道的消息,但既然是萨玛莎的主人,这次我就免费为你们服务一回吧!”
伊芙主仆三人被请到了会客厅。伊芙和萨玛莎坐在了沙发上,老管家威严地站在门口。
身着唐装的黑人——埃里昂·德加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位管家,一边对伊芙说道:“哎呀哎呀哎呀?伊芙.杰诺阿德小姐的要求是,找到‘从一年前就行踪不明的达拉斯·杰诺阿德’——现在,部下已经去搜集情报了,不一会儿就会回来告诉我的,我想应该马上就回来了。不不,真的,马上哟,马上!这么说来是你哥哥的事情喽?一定会没有事的!放心吧,在这个城市里没有我们不知道的事!也许马上我的人就带着你哥哥的消息回来了——”
埃里昂的话音,被接待室的敲门声打断了。
“哎呀,来了来了来了!”
老管家马上打开门,一个亚洲人拿着一份文件似的东西走了进来。那人面无表情,伊芙有些不安的感觉。无奈之下也只能等着埃里昂看过那文件的反应了。
埃里昂刚开始还一边哼着歌曲一边打开文件看,突然,他站起身来,颤抖着手臂朝窗户那边走去。
窗外,太阳已经开始落山,晚霞照在房子上的瓦片,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埃里昂一边看着风景,一边慢慢地开口了。
“是啊。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以前是一个骄傲的人,说骄傲似乎是一种褒义词,我一直在欺骗自己,换句话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我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什么时候都这么想,可是结果还是改变不了。这种急躁的状态就好像是吸毒一样,一旦沾上了就无法自拔了。”
虽然最初根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不过总觉得他是在逃避话题。
“那、那个,请你告诉我!哥哥,达拉斯哥哥他到底在哪儿!”
伊芙激动地站了起来,老管家也不知如何是好。与伊芙激动的心情恰恰相反,情报屋的气氛却显得十分平静。
“啊啊,不好意思,真的,对不起。今天本来是‘一个大好的日子’。可我,我好像是一个不幸的使者,是一个告诉别人不幸的消息还从中谋取暴利的混蛋。我很想告诉你,说你的哥哥没事,但作为现实主义者的情报屋是不会说任何谎话的。对于我们的客人,我们不会给他们假消息,我真的想告诉他们好消息,但我办不到,啊啊,啊啊,有时我非常痛恨这一点。我——”
“别开玩笑,我会翻脸的!”
萨玛莎一边猛摇着埃里昂,一边怒吼着。终于,他说出了“结论”。
“每当我告诉我的客人这种消息的时候,我就有一种罪恶感。既然这样,就明说了吧!”
埃里昂完全陷入了忧愁中,说出了那不幸的消息。
“您的哥哥,达拉斯·杰诺阿德,现在正在河底下。在哈德逊河昏暗的,冰冷的,深深的河底,和两个伙伴一起被人扔进桶中沉到了河底。”
听着埃里昂淡淡的回答,瞬时间,伊芙的心如同被冰冻了一样。
时间似乎已经停止,只能听到心跳和呼吸声在这个世界中激烈地响起。伊芙抑制住自己快要崩溃的感情,拼命地从肺的深部挤出空气。
“这……这是真的吗?”
“非常遗憾,千真万确。而且,我们还知道是谁干的。只是一个小小的组织,叫做冈多鲁家族……”
接下来的事情就记不起来了。
恢复意识的时候,伊芙已经手握刀叉,坐到餐桌前了。
从那一刹那开始,大脑一片空白,就连如何回到的别墅都不知道。偌大的餐桌一边坐着萨玛莎,显然她已经吃完了。本杰明只是静静地站在伊芙旁边,恐怕他自己也没吃饭呢吧。
伊芙一直就那样坐着,接着,好像下定决心了似地张口说道:“本杰明先生……萨玛莎太太。真的,非常谢谢你们。”
“!”
听到如此的话,萨玛莎和本杰明同时把目光聚到了伊芙身上。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跟我们说这样的话啊!不要吓我们啊!您可得保重身体呀!”
“嗯!吃饱了就有力量了!”
“真的……谢谢你们!”
看着无力微笑着的伊芙,萨玛莎精神抖擞地大声地说道:“别介意!情报屋那些家伙说的话可没准儿,咱们可不能完全相信他们!”
“没错儿!说得对!那些怪里怪气的鼠辈的话没一句是真的,不要相信他们,小姐!”
两个人拼命地安慰伊芙,对此,伊芙只是微微的一笑。
“谢谢你们两个。今天我有点累了,先上楼休息了。”
伊芙根本不像主人对仆人说的话,一边带着淡淡的微笑,一边离开了餐厅。
桌子上的食物丝毫未动,只是只是在继续变冷。
——真的是,这样啊。本想不会是这样的。
在曼哈顿城失踪的人,没有几个是尚在人间的。对此,我应该是知道的啊。可是我自己还在期待什么呢?莫非还抱有奇迹突然出现的那淡淡的期待吗?祈祷的权利,在那时候已经用过了。啊啊,我做了一件多么蠢的事情啊。
无须期待奇迹的降临了。
如果当时自己再多一点点勇气,不是可以很轻易地阻止达拉斯离家的吗?
那只是,只是努力想要脱逃出恐惧的祈祷。
——啊啊,真的想让奇迹发生的,是爸爸和大哥死的时候吧。当然,我知道,死人是不能复活的,但至少,至少让达拉斯哥哥平安无事啊。
但是,奇迹还是没有发生。
如果有“一生的愿望”这种东西的话,如果真能实现的话,自己也已经没有这种权力了。所以,自己应该早就知道这一切的,应该早就有所觉悟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还如此悲伤呢。
自己本来就不喜欢达拉斯哥哥的。他不学无术,卑鄙无耻,无道德,经常经常经常惹人讨厌。但是,脑中浮现出来的,却全是最后见面时的场景。
那对神的使者强盗来的第二天,教我打桌球时候的那张温柔的脸。
——啊啊,为什么,为什么哥哥只对我那样温柔,那么和蔼可亲。为什么不像对别人一样,做让我讨厌的事。
不知不觉,伊芙陷入了自身的恐惧中。想起自己曾经的任性,于是悲伤、后悔等等错综复杂的心情交织在一起,不能自拔。
——只能哭泣吗?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忘记呢?父亲和两位哥哥死去的时候,自己只能哭泣吗?和一年前相同,自己只能依赖别人,只能继续祈祷吗?
她这么想着。如果还有一线生机的话,就决不能放弃.不能再这样下去。现在,自己不得不做的就是——为哥哥报仇。



在伊芙一行三人离开DD报社的同时,一个男人走了进去。
那个男人的脸上,时常浮现出一种得意的笑容。与给人一种清爽干练感觉的尼古拉斯不同,此人的笑容总好像是在估量着什么似的。
男人打开了编辑部的门,正好看到尼古拉斯和埃里昂正要往外走。
“啊啊,你回来了,亨利。埃里昂的心情不是很好,正好我也到下班的时间了,这里就交给你了啊。”
“哎呀哎呀。真是辛苦二位了。”
叫做亨利的男人恭维地目送二人的背影。
“之后就全部交给我吧。你们去悠闲地喝一杯。”
“……交给你我们才不放心呢,不过社长和副社长又都不在,妈的!”
尼古拉斯有点不放心地摇了摇头,带着埃里昂走出了报社。
亨利乐呵呵地看着二人,小声地窃笑着。
“哎呀,好久没有自己一人独自接待客人了。最好是能来个值得欣赏的客人啊!”
他的愿望,马上就实现了。
一个男人举止可疑地走了进来,脸被帽子和围巾遮住,戴着一副太阳眼镜。编辑部的人都同时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手慢慢地伸向自己的怀中或者抽屉里。接着,来者丝毫没有踌躇,高声对大家说“我有事要报告,有没有会讲英语的。”,说的竟然是不流畅的中文。
正好,做完了准备工作的亨利回来了。他一面带着令人感到不舒服的笑脸,一面很高兴地开口说道:“如果不介意的话,有什么话请跟我说吧。”

马鲁提斯家族旗下的酒吧——“蜂巢”。
蜂巢里面的某处,埃里昂和尼古拉斯喝着用蜂蜜调制的酒。宽广的店面配备着优雅的装饰,感觉这里比起酒吧来,更像是高级的饭店。
“没事吧,亨利那家伙?”
“至少比我要强很强很强很强了。啊啊,我已经不行了。不行了
不行了不行了。要说什么不行就是全部都不行。“
“你确实不行了啊。别在意,既然隐藏着就别做那些无谓的期待了。所以今后,你要更加控制自己的感情才行。我已经不止一次跟你说过了。”
穿着中国旗袍的服务小姐把菜端上来,埃里昂手拄着下巴无言地看着。然后,他好像突然那想起什么事似的,抬起了脸。
“对了!我想起一件事来。”
“什么事?”
“就是那个叫达拉斯的家伙。他好像知道一个特别的秘密。”
“特别的秘密?”
在DD报社的上上下下,只有社长和副社长才能看到特别的秘密。不过,也许那样的文件根本就不存在。也可以说,那些秘密都藏在头儿们的脑子里,不过谁也不能确定。
“达拉斯那个家伙不就是个小混混嘛?他能知道什么大秘密……不,等等。”
尼古拉斯突然停住了话,把酒杯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干掉达拉斯的是冈多鲁吧?所以,是不是和‘不死者’有关?”
“啊啊,是啊,没错。”
“不死者”。这个突然道出的,非现实的词汇,埃里昂没有任何怀疑地接受了。对他们来说,“不死者”是无需任何怀疑,现实存在的人,实际上他们还见过。比如说,刚才送菜进来的那个女服务员就是其一。
关于不死者的一些情报,他们也是断断续续得到手的。
200年以前的炼金术师们,在通往这片大陆的船上,得到了永生的力量。但是对不死也有一定的制约,那就是不死者之间,不可以使用假名,即使是在公共场合也不可以;而且他们之间还可以通过右手来把对方“吃掉”。
接着,一年前的事件使这个城市里出现了一些不死者。马鲁提斯家族的干部们,女服务员,还有蜂巢的老板娘,以及冈多鲁家的三兄弟。
根据情报,其他还有几个人也是,但尼古拉斯根本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也许老板们知道都是谁吧!
“唉,我们不亲自问问社长的话,也无从所知啊。”
“是啊。”
两个人说到这儿,便不约而同地停下来继续喝酒吃菜了。
这时,新的客人进来了。那是一个大约二十岁的女孩子,手里提着一个很大的黑色皮包。情报屋的两个人一眼就认出了那名女子。
“那个女人,不是冈多鲁家酒吧里的女服务员吗?”
“啊啊,没错。我记得,好像是叫伊蒂斯?”
尼古拉斯紧跟着又想起了一件事。白天没有跟鲁诺拉塔家的那几个打手说,这个女的应该是那个抢走他们毒品的家伙——罗伊的女朋友。
然后——那个被紧握在手里的皮包。
尼古拉斯半信半疑,警觉地注视着伊蒂斯的一举一动。
“啊——欢迎光临——伊蒂斯,你都好久没来这里了!”
“是啊,丽亚。你还是那么有精神啊!”
伊蒂斯与穿着旗袍的好友一面打招呼,一面露出心事重重的表情。
看到伊蒂斯如此神情,丽亚·林香顿时感到很担心。这个时候店里的客人也都还没坐满,所以现在自己不是很忙。
“发生什么事了?你好像有心事?”
“不,那个……哎,实际上,我真的有事要你帮忙。”
伊蒂斯一边难为情地说着,一边将黑提包递了过来。
“这个皮包,请你帮我保管一下可以吗?”

时间要回溯到下午。
“所以说,你为什么带着它到我这儿来啊!”
伊蒂斯所租住的公寓里,传出了围绕着一个大手提袋展开的争吵。
“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竟然干出这种蠢事来!”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你看,过去的时间也不可能再回来了,不该做的也都成事实了,我想忘了所有发生的事,这也不可能了。现在,你看,还是想想如何处理吧。”
不知道昨天的气势到哪儿去了,此刻,罗伊一转眼变得低声下气的,对着翻着白眼的伊蒂斯继续解释道。
“真是!你在干什么啊!就是因为你总说吸毒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和我同化了’这种可笑的蠢话!”
“没办法,我就是想自己真能变得如此才吸毒的,然后,体验到一次那种感觉的人就无论如何也忘不掉,尤其像我这样意志力薄弱的人。”
“你既然可以冷静地剖析自己,为什么当初还要碰那东西呢!混蛋!”
接下来,伊蒂斯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持续指责罗伊,期间,“混蛋”这个词她至少用了不下300遍。
骂到最后,伊蒂斯都感觉到累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不过,你竟然没碰这袋子里面的东西。这下我就安心了。”
“其实……我是真的想用了它。可是,一旦动了这些东西,鲁诺拉塔家的那些人是不会放过我的……我、我真的好害怕啊。那些家伙,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鲁诺拉塔家的那些人,我可是很清楚他们……”
“也就是说,你是因为害怕才没动那东西的。我就说你不可能有这种觉悟的……不过,平时的你即使害怕药效也会吸,可是这次却没吸呢。原来就算是毒品罐子罗伊,也有害怕死的时候啊!”
看着一脸不敢相信的伊蒂斯,罗伊微微颤抖地回答道:“害怕啊,那些家伙——特别是那个库斯塔博,手段极其残忍,丝毫不会警告威胁,就算是无关的人,也会毫不在乎地杀掉。我死了没关系。只不过,只不过——”
软弱的罗伊说不出话来了。不知是不是理解了他的真诚,伊蒂斯立刻镇定下来,一把抱住了颤抖的罗伊。
“对不起。谢谢你。”
说完,伊蒂斯拿起黑皮包站了起来。
“虽然花了很长时间,但你终于履行了诺言。所以,这次该轮到我了。罗伊绝对不会死的。鲁诺拉塔家的那些混蛋也好,冈多鲁家的人也好,我来保护你。”
说着,她提起袋子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你、你去哪啊?”
“总之,这个袋子是‘王牌’。但是,在我们手中的话很容易就会被夺去,最后一起被他们抓到,就都完蛋了。所以,先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把这东西藏起来。”
“什么!不行啊,会把那个人也卷进来的。”
“没关系。鲁诺拉塔家的人现在只顾着处理那些小组织,有一个地方,他们是绝对不会动的。我去找那里的朋友帮忙。”

“所以,就是这样……我知道这样很不好,不过……对不起!”
“如果你向我道歉,还不如不要求我!”
在“蜂巢”酒吧的角落里,伊蒂斯和丽亚小声地说着话。
“——是啊。对不起。还是算……”
“不过,其实也没什么。我先帮你保管吧?”
“哎?”
如此爽快的回答不由得让伊蒂斯睁大了双眼。
“看得出,伊蒂斯是真的喜欢罗伊啊!”
这种开玩笑般的口吻,让伊蒂斯反而感到一丝不安。
“真、真的可以吗?那个,如果可以的话,别让马鲁提斯家族的人知道好吗?在这里的这些人,好像都和克斯、拉库兄弟的关系很好。”
“只是生意上的合作,没关系的。没问题的,但是,我的房间没有锁,只能交给其他可信的人了。”
虽然话中带着困惑,不过也许这东西经过几个人的倒手反而会更安全一些。
“好的,丽亚信得过的人,我也信得过。那就拜托了,真的真的非常谢谢!”
看着伊蒂斯离去的背影,一直竖起耳朵偷听的尼古拉斯二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通常在酒吧里,尼古拉斯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很难听到伊蒂斯和丽亚的对话的,可是,对于习惯了编辑部的嘈杂声音的他们来说,大概的内容还是可以听清楚的。
“哎呀哎呀,真是听到了一个厉害的情报啊。如何来运用呢?”
“不管怎样,明天先跟社长报告,得到了这么有价值的情报,以后我们在社长面前就再不是无用的闲人了!”
“我们……你可不要把我和你这个闲人相提并论啊!”
对于如此的回答,埃里昂惊呆了,尼古拉斯则笑着把整杯酒一饮而尽。
“直接获取情报,可不是我们的强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您想说的,我完全明白了。”
与此同时,报社里,罗伊和亨利在一起说着话。
“也就是说,您想知道的是这件事?就是鲁诺拉塔家族的弱点?”
“啊啊,是、是的。从抢药到现在,不管怎样,不能让他们对付我,对付我的同伴,所以我得干点什么。”
罗伊手心里一面冒着汗,将整个事件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对此,亨利喜出望外的笑着,恭维着。
“哎呀,您今天自己道出这个天大的秘密,的确是很重要的情报。不过问题是金额。若想知道的是更大的机密,原则上至少要收取5000美金。”
“五、五千美金!?”
为了买毒品,罗伊几乎花光了自己所有的钱,让他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是绝对不可能的。而且,在这个不景气的时代,一般人谁都不可能拿出这么多钱。
“但是——”
亨利一边笑着,一边提出了一个折衷的方案。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这不是正式的交易,而是作为公司来说,很难给予您完全保障的情报——”
从接待室的椅子上站起来,亨利把脸凑到罗伊的耳边。
“我现在不是这里的职员,只是一个人自言自语,然后你无意间听到的,这样如何?”
“这、这样可以吗?”
看着眼睛里冒出光芒的罗伊,亨利满足地笑着。
“您知道杰诺阿德这个富豪吗?”
罗伊摇了摇头。
“在新泽西,以纺织工业为主的富豪,不过那只是表面罢了。背地里,他们管理的是生产大麻和海洛因等毒品的工厂,然后经由鲁诺拉塔家族把毒品卖到市面上再赚回利润。也就是说,杰诺阿德家的世世代代——其实才到第二代,掌控着毒品的货源,在黑道中有着极高的地位。”
事出突然,罗伊无意识地瞪大了眼睛。其实也不是和自己完全没关系,不说前些天市面上的新药,之前他所吸食的那些大麻和海洛因都是他们生产的。
“可是啊,第一代的当家死了以后,他的儿子和其长孙继承了家族产业。不过之后,就和鲁诺拉塔家族……特别是库斯塔博的关系恶化了,可能是金钱上的事儿没谈妥吧。”
“——然后,他们就制造了一场事故,把当家和其长子杀害了,然后鲁诺拉塔的人完全掌控了杰诺阿德家的工厂。他们收买表面的事业,威胁重要的员工,最终就这么吞并了杰诺阿德家的产业。”
听完了所有的话,罗伊兴奋地高呼道:“好,好!这就是我的救星——”
“不要慌。现在可没有任何证据,所有的人证都被他们给收买了。”
“那不就没什么意义了吗?”
“但是,还有一个关键人物哦。而且,那个人现在就在曼哈顿。”
“?  ”
“不管那个人知道与否,只要那个人存在,那么对于鲁诺拉塔家来说就是一张王牌,只要你确保了那个人的安全。”
亨利得意地笑着,就好像是嘲笑人们的不幸的恶魔一样。
“你把那个人当做挡箭牌,和你最亲爱的人离开这里之后再交易。到时侯就不仅仅是你的同伴平安无事,也许还可以得到更大的回报。然后,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你再把那个人放了。这样不用死伤一人,只不过是囚禁那个人几天而已。这个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如同被那样的笑容魅惑了一般,罗伊坚定地看着亨利。
亨利邪恶的笑容浮现在嘴边,慢慢地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那就是初代当家的孙女,也是杰诺阿德家的最小的女儿——伊芙·杰诺阿德。”

与此同时,冈多鲁家族事务所
和马鲁贝利大街一步之遥的小巷,在一个小小的爵士舞厅的地下,有一个和地上有着相等面积的空间,这里就是冈多鲁家族的事务所,作为组织的中枢,威风堂堂地展现在眼前。
“然后呢,那个傻瓜怎么样了?”
在手下们聚集一堂的大厅隔壁,三位老板坐在一个小小的接待室里。
“那个家伙就交给拷问魔吉克了。也不知道那家伙还有没有感觉神经。”
对于大个子老二贝鲁加的问题,老三拉库淡淡地回答道。
“……”
老大克斯还是一成不变的不说话,一个人默默地摆弄着扑克牌。
这时,敲门声响起,一个悠然自得的声音传了进来。
“大家好,我是吉克。”
“啊啊,吉克先生,请进。”
接下来,门打开了,一张年轻的脸展现在人们面前,简直就像是开花店的好青年似的。
——但是,除了手上拿着的两寸长的大剪刀。
虽然并没有什么液体滴落下来,不过从刀刃到刀柄上却都沾满了大量的红色痕迹。
“不行不行,完全不行啊!那家伙吸了太多的毒品,根本就没有正常人的意识和知觉。”
他眼睛眯眯地笑着,啪嗒啪嗒地挥着手。因为这早在预料之中了,所以拉库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再花一个月也没关系,等他药劲儿过了再动手也不迟。”
“不,不用了。不用管他了,晚上把他扔到警察局的门口。”
“我知道了。”
吉克像孩子一样天真地笑着,咯嗤咯嗤地摆弄着大剪刀离开了。
“这样行吗?那可是个用刀割断了你的头的家伙啊?”
听了贝鲁加的话,拉库露出一副疲倦的表情,摇了摇头。
“无所谓了。一定是有人出钱让他干的,那只是个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的吸毒者,就算杀了他,也会被人说成是吸毒致死的。”
拉库一边说着,一边想着。

——啊啊,还有。
就是最近。自己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自己倒也知道,不过,以前——和一年前相比,自己简直是变成另外一个人了,如此理性如此仁慈。如果是以前的自己,早就把那个吸毒的家伙送到别的世界去了。不,以前的自己恐怕早就已经死了。
但是,现在却感到根本没那个必要。被一个吸毒者袭击后,再加上跟组织的名誉根本没有关系,所以无论如何,“怒气”也涌不上来。他自己明白是什么原因。就在一年前,在这条街上发生的“永生之酒”的事件。由于被卷进了这个事件,所以自己也变成了不死之身了。
不过不杀人就会被杀。在这个潜规则的世界里,自己永远不会被杀。什么潜规则都没有意义。
——人类,真是只要获得永生的身体,就是失魂落魄的生物啊。即便如此,克兄和贝鲁兄到现在也没怎么变啊。
除了对于不死之身表现得“更加顽固”的贝鲁加之外,大哥克斯也只不过是与自己对工作的责任心相比,更加细心了而已。与之相比,自己却变得如此可耻。
“但是,若非如此,自己早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不过,我就是生活在这样一个世界里的人,我是死不了的……这就是全部的现实。”
不知是不是看出了自己的弟弟在考虑着什么,贝鲁加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这样啊,嗯,算了,就按你说的办吧!”
“可是让我震惊的是,去年,在菲洛身上也发生了同样的事,他可是闹得天翻地覆。而我们却被割断了喉咙,还不做任何报复,真是该哭泣我们软弱啊。”
菲洛·普罗休斯。冈多鲁家三兄弟的儿时伙伴,现在是拥有很大地盘的马鲁提斯家族的年轻干部。一年前,他也曾遭到了和拉库同样的吸毒者的攻击,但是没受任何伤。
“果真,一不死了,感觉就变得迟钝了。”
“不过,之前你这家伙就不喜欢争斗。软弱的家伙只会做软弱的事啊,是吧?”
“不做软弱的事就坏了。”
“……”
看着两人的争吵,没发一言的老大克斯,突然看了看表,然后站起身披上了外套。
“啊啊,是到了回家的时间了,克兄。”
“凯特嫂子还好吧!”
一听到自己妻子的名字,克斯戴上礼帽轻轻地点了点头。虽说是点了点头,他还十分少有的回应了一句。
“那,拉库。这样很开心吧?你也快点找一个女朋友吧。”
“向前看,检讨一下自己。”
“啊,你那副坏人像,好像很难啊!”
真不想被贝鲁兄说教啊。心里虽然这么想,可自己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贝鲁加也已经结婚了。
“话说回来,不知贝鲁兄跟嘉莉娅嫂子合好了没有?”
“……你要是娶了老婆就知道了。好多事呢。”
不知道是意味深长还是信口开河,贝鲁加也摆出了一副要离开的架势。拉库并没有因自己是一个人而感到孤单寂寞,他像往常一样目送两位哥哥离去。可是,接下来的一瞬间却使屋内的空气变得紧张起来。
“老板!老板!出大事了!”
“怎么了!”
贝鲁加向一名手下怒吼道。接着,另一个满身鲜血的手下出现在眼前。他是负责周围马场的一个干部。很明显,此人受了不同寻常的重伤,但是,这个男人在老板面前依然挺直了腰板,面不改色的报告着。
“对不起,老板。我们遭到了敌人的突然攻击。我们马上反击,但只抓到了一个活的。这都是我的责任。”
在淡淡进行着报告的男人的背后,在一排排的台球桌中间,躺着一个记忆里没有印象的人,他已经不省人事了。
“损失呢?”
威严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很少开口的克斯说了一句话,询问着部下更深的状况。
“因为比赛刚刚结束,所以没有客人受伤。现金已经让我的手下分散了。除了我和店主受了点伤之外,没有任何损失。”
虽然从类似于枪伤的伤口里流出了血,但那个男人最后还是微笑着。对此,克斯只说了一句话。
“辛苦了。”
这已经是最大的嘉奖了,那个男人尊敬的行了一礼后便出去了。
尽管出了如此大的事,但是组织里的人大多数都非常冷静,有人在给那个受伤的干部止血。刚才那个惊慌失措跑进来大喊的手下,是刚刚加入的新人,在充满血液气味的房间里,吓得脸色发青。站在那个新人的旁边,其他成员整齐的向三位老板行了个礼。
“老板……刚刚接到的报告,还有其它三个地方遭到了袭击。酒吧,赌场,还有汽车旅馆。我们的人都迅速还击了,只是几个兄弟受了点轻伤而已。”
听了报告之后,克斯又把已经穿在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贝鲁加则愤怒地比划着拳头,拉库表面上很镇定,只是皱了皱眉在整理着整个事件。
“同时遭到袭击……?我们和周围的组织间一直坚守着不战协定,应该没有什么动荡不稳的前兆啊。”
“从哪儿冒出来的一群家伙,让我找到了杀了这帮家伙!”
“……”
就在这个时候,躺在屋子中央的男人醒了过来。正是突袭的时候被马场的干部活捉的那个家伙。
“呜……”
这个家伙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不由得悲惨的喊叫着。
“喂,等等,‘呜’?你刚才说‘呜’?”
贝鲁加跳起来,重重地踩上男人的心口。连声音也没有的脚尖对男人的内脏展开了瞬间的冲击。
“什么‘呜’啊!你没想到会有如此后果吗?你连被我们围攻被我们杀掉的觉悟都没有就敢来这里吗?你只是想跟我们小打小闹吗?啊啊?”
见魯加还在发泄着猛踢那个人,这时,拉库从旁边慢慢地走了过来。
“哎呀哎呀,我终于知道那个割断我喉咙的人的真面目了。”
看着站在一边的那个狐狸眼男人,可怜的囚徒吐出一口血,喊道:“不可能!?你这混蛋,不是已经被割断喉咙了吗——!”
“正确。之后你们没有救回同伴,而是逃跑了。啊算了,恐怕你们都陷在毒品里了,所以才胆敢在我们的地盘上挑衅,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拉库一面无所谓地说着,一面冲着屋里最里面的一扇门大喊道:“吉克先生!吉克先生!”
“什么?怎么了?”
吉克从门里探出头,手里还是拿着刚才的那把大剪刀。
“又来一个,拜托你了。”
看着走向自己的这个人手里拿的东西,囚犯浑身冒出了冷汗,所有的肌肉都在颤抖。吉克朝向那个男人走去,露出一副发自内心的悲哀的表情。
“是这样的,我得先跟你道个歉。真对不起。”
莫非最开始的时候,不是“下面进行拷问”,而是道歉时间?不管怎样,听了接下来的话,囚犯更加感到心脏在哭泣了。
“之前的那个人的血和油还没弄干净,用以替换的剪刀现在也没有。所以,就是这样,可能会不容易剪切——”
他两手来回地挥着剪刀,发出咯嗤咯嗤的声音,渐行渐近。
“我想,一定会很痛的。比前一个人要痛一倍。”
“等、等、等等!我说!我什么都说!”
“不不不要这样说。拿出你袭击冈多鲁时的那股杀气来。”
吉克一边说着一边继续逼近。拉库一瞬间有种想要阻止他的冲动。
“话说回来,尼古拉,用枪打伤你的人是谁啊?”
拉库转向刚才满身鲜血进来报告的干部。叫做尼古拉的男人一边包着绷带,一边慢慢报告着。
“就是这个家伙。所以刚才对他下手狠了点儿。个人恩怨夹杂进来,请您原谅。”
拉库对于他所说的个人恩怨根本没有在意,走近那个俘虏,微笑着宣告。
“啊,尼古拉也说了。因为是好不容易的啊。”
——啊啊,还有。自己的内心深处还有“愤怒”的感情,这很好。对于伤害尼古拉,伤害自己兄弟的敌人的愤怒之情,强烈地涌上心头。
自己的职业肯定会遭人怨恨,单纯的为了钱,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丧命的职业。这都不奇怪。虽然能够理解,不过要是同伴受到了伤害却置之不理,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拉库感到了一丝的安心,耳朵里渐渐传来了惨叫声。
——啊啊,如此说来,那些家伙现在也在惨叫着吧。不,在水中应该是不可能的。一年前,那些杀害我们四名手下的垃圾们,那些拥有不完全的“不死之身”,在阴暗的河底继续赎罪的低俗混混们。那个带头的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达拉斯·杰……杰……?什么来着?啊啊,真不愿想起那些旧事。
拉库一边试图想起以往的记忆,一边轻轻地咬着嘴唇。
寄宿在自己身体里面的愤怒,绝对不会消失不见。

[ 本帖最后由 nanayaloki 于 2008-4-17 15:5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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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17 15:55 | 显示全部楼层
同日深夜DD报社
站在报社前面,克斯慢慢地将门打开。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还是有若干人在忙碌着,其中一人认出了克斯,马上拿起内线电话开始打向某个房间。简短的对话后,东洋人打开了通向二楼的门,冲着克斯双手抱拳。
“……”
克斯沉默地走向二楼,那里的路通向最里面的一扇门。途中各个房间里电话铃不断地响着。每个房间里的员工都忙碌地回应着,即使如此,电话还是响个不停。这里究竟有多少部电话,每次来到二楼的人都会想到这个问题。
最里面的房间里,门牌上写着局长兼社长室,里面同样传出了若干电话铃合唱的声音。
“你来了,克斯。不,应该说,你也该来了。”
门打开的同时,从里面传出了这样的声音。声音来自于眼前的资料山后,但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完全判断不出是年轻还是年长的声音。克斯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大半个房间都埋在大量的纸张里。
“很厉害吧。简直就像是无声时代的喜剧电影,连整理资料的空间都没有。我可没为你准备椅子,最近,我都是经常用梯子从窗户出入的。有一次甚至还被警察拿枪指着呢。”
虽然电话铃声继续响个不停,但是对方的声音仍然可以清楚地传到克斯的耳朵里。
“那么,你到这儿来想得到什么‘情报’呢?我收到了消息,一群可怜的家伙闯进了你的地盘,想必你已经知道他们是什么人,目的是什么了吧?”
这个情报屋,只要有人生活的地方,他们就能第一个获得大概的信息。情报屋与各种各样的人递交“契约”,通过电话和传闻的方式得到多种多样的情报,他们则会定期支付报酬。这就是情报屋的体系。给他们传送信息的,什么人都有,有住在最顶层的居民,街角的花店主,甚至还有警察和黑手党的成员。
克斯是在完全明白和理解这些情况的基础上才来到这里的,所以,他对从堆积如山的资料中传出来的声音根本没有感到惊奇,静静地听着对方的话。
“你们的敌人是鲁诺拉塔家族里的一个人,叫做库斯塔博·巴吉塔,他被任命为进军曼哈顿的总负责人。当然,鲁诺拉塔家族是纽约的大家族,很有势力,但是在曼哈顿却没有地盘。曼哈顿的主要势力由五大家族控制,他们是芝加哥和旧金山的大组织,再或是背后有其他更具影响力的后台。他们要想在此立足,决不会与这些组织发生正面冲突,所以,他们选择了像你们这样的没有其他大组织庇护的新型组织,征服了你们再慢慢扩张,说到这里没错吧?”
克斯没有说话,等待着他继续下文。对方也好像在确定似的,和着电话铃声,又开口说道:“像你们这样的,没有其他大组织作靠山的小组织,就成了新加入的他们的可口猎物。和你们同样处境的还有马鲁提斯,可是他们的头目与鲁诺拉塔家的老板巴鲁特罗是同乡。库斯塔博为了讨好老板,所以就只有牺牲你们了。”
他说话的口气没有一点悲哀之情,反倒是势如流水般滚滚涌进克斯的耳朵。
“库斯塔博是个战斗狂。他在向你们下手之前就在你们的地头上散布了毒品,可能是想以此来加大你们的负担。不过很遗憾,对于他们的真正目的,我这里还没有可靠情报。没有谈判没有警告也没有事前宣战,只是按自己的意图单方面的行动。利用这种手段他似乎爬到了干部的地位呢。正所谓枪打出头鸟,他也因此惹来不少组织成员的不满。巴鲁特罗对于进军曼哈顿也并非势在必得,因为他知道,像鲁诺拉塔这样的大组织目前想完全占领曼哈顿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说,库斯塔博已经不再受重用了。其实就是明升暗降,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
他一面将声音降低,一面将鲁诺拉塔的家族内幕道出。
“可不管怎么说,对于鲁诺拉塔家的老板来说,库斯塔博始终是个不可小视的人物,因为他是经历过”西西里岛之夜“的人。”
“西西里岛之夜”是在今年9月发生的在全美引起轰动的事件,由拉奇·卢西亚诺等人实施的“肃清运动”。他们为了制定新的黑手党体制,杀害了保守着旧式思想的30多名黑手党老大。接下来,成立了议会制的6人管理委员会来领导新的组织“科萨·诺斯特拉”。
(注:科萨·诺斯特拉,美国黑手党的一个秘密犯罪组织,意为“我们的事业”。)
“虽然鲁诺拉塔的老板也是旧式思想的老大,但是他却随波逐流,并且由‘科萨·诺斯特拉’带领着,继续组织活动。这足以说明他们的实力。你只要想,那样的家伙撑在了库斯塔博后面就好。但是,也只不过是存在而已,他不会直接去帮库斯塔博的。你这样理解就好。”
话说到此处,无意间电话停止了吵闹。
“我暂时且切断了电话线。为了能更好地听清你说话。”
在堆积如山的资料后传出了“情报屋”社长的声音。那声音中明显带有好奇的色彩。
“好了,克斯君。这些也许你可能都知道。接下来,说说你的来意吧,你又是为了什么目的又想知道什么呢?当然,根据情报分量的轻重,我会收取不同程度的费用,不过你的话肯定会是贵重的情报哟。我听见你说5个字以上的话还是在3年前呢。那次应该是和马鲁提斯家族发生冲突的时候吧。如此冷静的沉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呐,不过只要是情报有用,我就高兴啊!”
资料后的声音突然停止了,一瞬间的寂静蔓延了整个房间。
然后,克斯终于开口了——————

库斯塔博整理着手下的报告,突然拍案而起。
“他妈的!怎么回事,杀了他们一个老板,又动用了如此之多的人马,结果连人家的一根毫毛都没伤到,反而还被人家抓了活口。”
对于认为拉库已经死了的他来说,对方组织那种冷静的反应真是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一群臭鱼烂虾的乌合之众,也太难对付了吧?而且,虽然找到了那个抢走毒品的家伙,不过他的住处只剩下呕吐过后的气味,这样下去可真是糟糕。本来想以此来向老板邀功的,可如今等于又多加了一条凶报。
组织的临时据点——威尔街一家酒店的房间里,库斯塔博拼命地想着对策。但是,这个男人的脑子里只想着怎么能让自己的地位迅速上升,所以直到现在,他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虽然很想用炸弹把他们所有的店铺都炸飞,可目前手里又没有炸弹,只能是向巴鲁特罗求援了,不过要怎么解释这次的失败呢?
“妈的,还是人手不足吗?下次一定调齐人马狠狠的——”
“没事、吧?脸色、不是、很、好、呢。‘’背后突然传来说话的声音,吓得库斯塔博猛地一哆嗦。
“拜、拜古!你怎么会在这里!吓了我一跳!妈的!‘,”今天、过来、之前,不是、跟、你、联系、过、吗?我、想、看看、我、研制、的药、的效果。“
“哼!我现在很忙,下次吧!”
“不行、啊,月底、我、必须、要、把货物、从、车站、接到手。东西、很、沉的,所以、要、管你、借、几个、人。。。”
“别开玩笑了!我可没那闲工夫……货物?药的材料?”
如果是这样,可不能掉以轻心。但是,接下来拜古的话,却让库斯塔博大吃一惊。
“是更、难对付的、东西。我的、朋友、制作的,高性、能的、炸药。”
这句话的意思反复在脑子中咀嚼,库斯塔博慢慢地理解了。
——是火力。
“你能具体跟我说说吗?”

“事情就是这样的,那就拜托了。哎哎,事态朝哪个方向进展?”
爵士舞厅的地下事务所里,拉库不知在给谁打着电话。周围的手下人整齐地站在一旁,紧张地窥视着老板,根本不知道老板在给谁打电话。
“就这样,那么,月底等待您的大驾光临.啊,我们也非常荣幸。”
“OK了!坐月底的火车到这里。”
贝鲁加轻松地吹着口哨,就连克斯也少有地露出了微笑。
“那么,大家听好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没有命令不准任何人单独行动。赌场和酒场都要张贴告示,就说‘内部装修暂停营业’。在没有接到命令之前谁都不准露面,彻底地藏在地下。听清楚了吗?”
对于突然之间发出这样的命令,除了一些干部之外,底下的兄弟有些骚动不已。
“那个……”
似乎是大家的代表一样,吉克不解地问道:“到底,到底是谁要来啊?”
“啊啊,这个啊,如果不告诉大家的话,大家一定不甘心。真是抱歉啊。”
和平时大不一样,拉库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慢慢地道出了一个名字。
“传说中世界第一的自由杀手‘葡萄酒’……克雷亚·斯坦菲尔德。”

193l年  12月29日
“事态发展到今天,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从堆积如山的资料后传出了一个低沉的声音。报社的社长室里,包括尼古拉斯、埃里昂和亨利在内的几个人站在那里。听完了所有的汇报之后,社长整理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埃里昂告诉了伊芙·杰诺阿德小姐冈多鲁家族的名字,我跟冈多鲁讲了鲁诺拉塔的内幕,尼古拉斯卖给了鲁诺拉塔家族罗伊·马德克的情报,就是这样没错吧?亨利那边如何啊?我听说罗伊来找过你。”
“非常遗感,由于价钱没有谈好,没有做成交易,所以他没有买任何情报就走了。”
亨利一边吱吱唔晤地回答着,一边偷偷地露出了奸诈的笑容。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尼古拉斯,派一个人去查查丽亚小姐的情况。那个黑色皮包的确可以成为制胜的王牌。”

“一一那个混蛋!”
伊蒂斯愤怒地骂道。
将那个黑色大包交给丽亚之后,伊蒂斯紧接着就去冈多鲁家族的酒吧上班了。到了酒吧后,发现在自己迟到的这段时问内,酒吧好像刚刚被人袭击过了。虽然不知道是谁干的,不过她认为,很可能就是鲁诺拉塔家族的那帮家伙干的。
由于迟到,她躲过了一场劫难。和大家一起整理了一下酒吧后,便开始照常营业了。她下班的时候已经决天亮了,刚一回到家——
“没用的家伙,净给我添乱!他在想什么呢啊……?”
伊蒂斯手里握着的,是一张罗伊留下的字条。
上面写的是不愿让她牵扯进来,自己一人来承担后果,事情不处理完,他就不回来等等内容。

“该、该不会就是这里吧?”
远离马鲁贝利大街,第五大街的森特洛公园周围,其风景都是罗伊很少见到的。他除了利用过周围的地铁站之外,就从来没到过这里。不过,对于讨厌资本家的罗伊来说,有意地避开这里也是原因之一。
这个地区密集着高级住宅,林立着超级富豪们的别墅和高级公寓,所以通称为“富人区”。
穿着与这里不符的衣服,罗伊很明显地感到了自己的劣等感。他按着亨利告诉他的地址,成功地找到了那座宅院。虽然它明显地比周围的豪宅小一些,不过也决非是一般人家住的。与它的古典比起来,说它豪华一点也不过分。那座建筑,就是原来杰诺阿德家的本宅——现在成为别所了,也是杰诺阿德家族财富的象征之一。
“原来就住在这里啊。”
虽然来到了门前,可接下来该如何做,罗伊一点也不知道。目前的情况,当然不能直接进去,就算是见到了,到底该说什么比较好呢?虽然也想过闯进去,不过那只能是最后一招。更何况那是个住在如此豪华的大宅子里的小姐,一定雇有像熊一样剽悍的私人保镖的。至少要等到她一个人的时候,或是稍稍离开这周围……
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罗伊只好绕着房子转了几圈,继续观察地形。

“喂喂,小姐!您的身体还好吧?”
“是的,本杰明先生。虽然还有一点累,但已经没有大碍了。真是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您说什么呢。如果真有什么事,我这个本杰明都可以掏出自己的心脏来让小姐康复。这就是我们的职责。”
“什么嘛,又不是恶魔仪式。”
伊芙小声地笑着,心里被一个决定塞得满满的。
——去找他们。去找冈多鲁家族的人。然后,一定要弄清事情的真相。如果哥哥真的死了,如果可以实现的话,就把哥哥的仇——她并不是考虑着要杀人,但至少要让警察把他们都抓起来。此时,她的心中又有了另外一个想法。
一一如果达拉斯哥哥真的是他们杀的,那杀死自己的父亲和大哥的也是——沉在纽瓦克湾里的车,不知道是他杀还是意外事故,扭曲的身体。
所有的一切全都在她的心中涌现出来,最终汇成了一个决定。
愿望和祈祷,已经唤不回他们了。
所以,只能靠自己的力量。
因为那是,对哥哥的偿还。
如果把这个想法与本杰明和萨玛莎说了,他们一定会阻止自己,然后也肯定会说“交给我们来办”。那可不行!这只是她自己一个人的牺牲。
如果自己被那个冈多鲁给杀了的话,本杰明他们一定会悲伤欲绝的吧?如果结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在这里的无谓等死就是对他们的背叛。
想到这里,伊芙心如刀割,但是自己的这种决意也并非如此简单。也就是说,不死最好。
虽然伊芙知道此事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实现的,但毕竟自己从小生活在蜜罐里,所以根本想象不到黑手党的恐怖和残忍。
本来计划下个月初就要返回新泽西的。因此,在这之前,无论如何也要见到冈多鲁家族的人。首先要问个明白。当面的唯一目的,也不过如此。

库斯塔博他们所在的饭店中,来了几位“访客”。
“啊,事情就是这样。拜托你了,库斯塔博先生。MR.巴鲁特罗先生可是我们非常尊敬的贵人。请您不要给他惹麻烦。”
留下这句讽刺的话后,客人们走出了酒店。库斯塔博牙齿咬得紧紧的,强忍着怒火送走了那几个人。
“妈的!太嚣张了……”
来访的这几个人,正是曼哈顿五大家族的代表。库斯塔博的脑海里,回荡着刚才他们说的话。
“啊,我们今天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来叮嘱您一下。”
“昨天你们随便得有点过头了。”
“你对冈多鲁和马鲁提斯做什么都没关系。不过——”
“你不要忘了,那边可是与我们的地盘相接的‘分界线’之—。”
“如果我们的地盘中有稍微的骚动的话,我们就当作是对我们的挑衅。”
“我们不会和你开战,但我们会向你的老板巴鲁特罗先生表示抗议。如果这样做,那你的立场就会变得怎么样昵?想必你肯定很清楚吧?”
“不管任何小事都一样。即使是冈多鲁家族的人来到我们的领地,也不允许你们在我们的地头上动手。”
“对于你来说,周围只有三个地方可以随便行动。冈多鲁的地盘,马鲁提斯的地盘,还有、还有DD报社,只有这三个地方。后面的警察本部也可以。”
“DD报社是中立的,原则上是这样。”
“本来,我们并不建议你去动这三个地方。”
“如果是我们,还有MR.巴鲁特罗除外,那么,库斯塔博先生,你呢?”
“对于这三个地盘,知道为什么我们没有涉足吗?”
“当然,如果我们想要动手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摆平他们。”
“只是啊,我们不想打乱目前的这种平衡状态。啊,DD报社是个例外。”
“说起那里,对我们黑社会来说,可以说是作为一个公共设施而存在。”
“那个情报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我们也不知道。”
“但是,确实在我们都还没有来之前就存在了。”
“我们的老板,还有MR.巴鲁特罗,时常会借助那里了解一些可靠的信息。”
“但是,你是不可能的。你最好还是别去招惹那个‘情报屋’。”
“总之,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不要给我们带来麻烦。”
“还有,关于你们的‘新药’,一定不要在我们的地头上出现,请管理好你的手下。”
“关于这种新药,我们已经和拜古先生说好了,跟你没关系。”
“请注意不要把定量以上的药物流放到市面上。”
“我们对你没有什么期待,你好自为之吧!”
“我们只是想和MR.巴鲁特罗继续保持友好关系。不是你,请你搞清楚。”
“想自己一个人‘控制’这块土地,你最好想想清楚。”
“换句话说,我们想说的就是一一‘做事之前一定要想想后果’。”
“这群该死的家伙……是来羞辱我的吗?”
虽然气得直想把他们的身体弄得变形,不过对方实在是太厉害了。而且,看得出来,他们是从内心深处尊敬老板巴鲁特罗先生的。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如此羞辱作为部下的自己?难道不承认自己是鲁诺拉塔家族的成员吗?
要是就这样勉强的出手,恐怕会演变成个人恩怨,继而开始战斗。但是至少要让他们知道自己是在为巴鲁特罗做事,不然,结果是一样的。
“做好觉悟吧……收拾完了冈多鲁家族,下个目标就是你们了!”
压抑着内心激烈的愤怒,库斯塔博对冈多鲁家族的憎恶更加深刻了。
“我今天所受的屈辱,等着一起让冈多鲁家族的那些蠢猪来偿还。”
想着这种无渭的小事,库斯塔博抄起烟灰缸就向墙上摔去。

1932年12月30日  夜
马鲁提斯地盘上的地下赌场。
作为赌场的负责人菲洛,继续听着已经输得不剩一分钱的贝鲁加的傻话。
“我说菲洛,你就不能把这个轮盘弄得更容易中些吗?”
“在别人的地头上,你还敢这么说话。”
别的组织的老板到这种场合来是很少见的。
冈多鲁家族的三兄弟和菲洛,从小在一个公寓里长大。尽管如此,如果是关系到组织间的利益纷争,他们互相也不会徇私。
“贝鲁加,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敢来这种地方?我听说你们和鲁诺拉塔家族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了。”
这事怎么这么快就传到马鲁提斯这里了?这只是昨天刚刚发生的事。
“就是这样。如果龟缩在自己地盘上的话,很有可能被袭击嘛,要是在马鲁提斯的话,鲁诺拉塔的家伙就肯定不会打过来了。”
“老老实实的回家去吧。别把我们也卷进去。”
菲洛一边说着理所当然的话,一边把贝鲁加连哄带骗的带到里面。
听到对话中突然出现的名字,菲洛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克雷亚,是那个克雷亚吗?”
“除了那个克雷亚还有哪个克雷亚?”
“这样……你看起来很高兴呢,那家伙真的会来吗?那鲁诺拉塔家族是必输无疑了!”
菲洛一个人不住地点头,预告了克雷亚的存在将给鲁诺拉塔家族带来的灾难。
“什么啊,还不确定呢。”
“肯定是。那个天才杀手回来了。现在,道上的人没有不知道‘葡萄酒’这个名字的。如果这样还输了的话,你们就太笨了。”
就在兴奋地说着话的他们身后,一个男人慢慢地接近了。他从领带里取出了一只细细的长针,没做任何准备工作,朝着贝鲁加的心脏和背后猛刺过去。但是——“总之——”
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一下子拽住了男人的胳膊。他一手抓住男人的手肘,另一只手则抓住另一边的肩膀。下一个瞬间,男人的身体已经来了个180度大转弯,脸部朝着天花板,摔在了地板上。
男人不由得呻吟着,同时,他的心口不由分说地被一只脚狠狠踹着。冲击一下传到了眼球里面,丝毫没有给予男人惨叫的时间。
“像这样的白痴在我的地头上行凶,我可不能接受。你把他带回去吧!”
“啊啊,是啊。那就不好意思了!”
听了菲洛的话,贝鲁加神情凶恶地挠了挠头,抱着那个男人便离开了赌场。
“真是的,吉克那个家伙的笑脸又浮现出来了。”
一想起吉克那天真无邪的笑脸,贝鲁加不禁为这个家伙感到悲哀。
尽管如此,“宽恕”这个选项,从一开始就根本不存在。
“找到罗伊那个混蛋了?”
库斯塔博瞬间眼睛一亮,但马上又变得很不满。
“那么,为什么不抓他回来?”
面对着直属上司的问题,一个部下战战兢兢地回答道:“那个,他现在在‘富人区’,并不是冈多鲁家族的地盘。”
“混蛋!你们真的害怕那种威胁吗?”
“但、但是,库斯塔博先生。这下可不好了,我们找罗伊的时候被人发现了……当然,我们并不是很显眼。然后五个黑衣人出现了,他们说,‘这里不是你们玩的地方,要不过来帮忙吧?我们会付钱给你的’!”
“然后,你们就这么灰溜溜地回来了?”
“不,那个,我们留下一个人继续监视。罗伊跟那片地盘的人好像没什么联系。但是,那些家伙太讨厌了,把我们的长相全都记下了,而且还监视着我们,虽然站得很远!太讨厌了,那些家伙果然是呆子,呜哇啊啊……”
可怜的男人还没说完,一个大理石做的烟灰缸就迎面砸了过来。
“那又怎么样?你们这些混蛋,好像就是在说我们是呆子!”
说着,库斯塔博又继续对那个已经无意识的男人拳打脚踢。
“畜牲……你们这帮混蛋。”
看着暴跳如雷的库斯塔博,部下们都迅速地移开了视线。没有注意到那些视线的,只有焦躁的库斯塔博一个人。
“滚!都给我滚!”
手下们一听到命令就赶紧离开了房间,却忘了报告最重要的事。或者说,也许是他们有意忘掉的。
发现罗伊的地方,正是杰诺阿德家族的别墅前。


1931年12月31日 下午 宾夕法尼亚车站附近



离站台不远的小巷里,冈多鲁家族三兄弟在和一个青年交涉着什么。
“那么,走吧。先杀谁比较好?我现在只有在傍晚才有时间做运动,身体已经迟钝了。很想认真的工作一次。”
面对黑手党家族的老大,这个青年毫无顾忌地说着。
克雷亚·斯坦菲尔德。虽然和冈多鲁家族的三兄弟同在一个屋檐下长大,但却并不属于冈多鲁家族的成员。他是一个自由杀手,是一个有着‘葡萄酒’这个绰号的,在黑社会中名誉响当当的实力派。尽管是杀手,但若是毫不隐瞒自己的名字的话,就会出现很多问题,但是他却并没有感到自己的名字被广为人知有什么障碍。
对于他来说,如果硬说有一个问题的话,恐怕就是他那异样的性格了。与杀人为乐者和谎话连篇者完全相反,那是一种介于正常与非正常之间的性格。
所以今天也是,同冈多鲁三兄弟再次碰面的时候,就说了很多怪异的话。本以为他还要再展开话题,可是他却像是要节省时间一样,马上朝冈多鲁家族的大本营走去了。
“赶快结束这场战斗。之后我还必须去找一个人,没准那个家伙会跟我结婚呢。”
听了克雷亚的话,三兄弟彼此看了一眼。
“你这家伙,难道又和第一次见面的人说‘嫁给我吧’这样的话了吗?”
“差不多!”
“这可不是差不多的事情,笨蛋!你到现在已经被多少个女人甩过了!”
对于呆呆的贝鲁加的话,克雷亚丝毫没有犹豫,马上反驳道:“啊啊等等。我当时可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耍流氓,我可是很认真的,所以没问题的。还有,到现在为止,我一直被甩,这说明前面还有更好的女人等在着我。反正,这个世界上——”
“一一你是要说‘一切对我都是有利的’吧?”
拉库在惯常的时间点闯了进来。恐怕这就是克雷亚的最基本的想法。按他所说,就是“如果自己死去的话,那这个世界就是一场梦,我只是在现实的世界中继续做着这个梦而已。总之就是这样。”,当然,拉库他们一点都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这几句话,就足以证明他是个逃避现实的男人,可是他确实具备着能实现那个梦想的实力。为了能保持这种实力,他不断地努力着,从没怠慢过。这就是这家伙最让人头疼的地方。
“话说回来,克雷亚。对于很快就答应和你结婚的女人是不能相信的。”
不经意间,拉库喊出了克雷亚的名字。但克雷亚接着又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克雷亚已经死了。至少在户口本的名簿上已经不存在了。”
——再一次说出让人莫名其妙的话。对此,拉库冷静地说道:“户口本上不存在的人是不可能结婚的。”
听了这话,克雷亚停住了脚步。
“糟了,这可怎么办?户口本什么的可以买到吗?”
“你根本就没搞清楚,克雷亚。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该叫你什么昵?”
克雷亚再次迈出了脚步,若无其事地说道:“啊,‘葡萄酒’?——还是叫‘铁路追踪者’吧。”
“老套!”
看着在小巷里大声吵闹大打出手的克雷亚和贝鲁加,拉库呆着一张脸,深呼了一口气。
——还真是一对好兄弟啊,这两个家伙。
这么想的瞬间,贝鲁加的牙飞了过来。随后,贝鲁加马上又长出一颗新牙,拉库冒出了一身冷汗,就当没看见一样,什么都没说。

“你这老家伙,好好走路!”
看着萨玛莎一副瞎起哄的样子,本杰明故意咳嗽了两声。
“这么粗鲁的家伙不理也罢!哎呀,小姐,咱们快走吧。”
“哎?啊,好的。”
管家的话,让伊芙回过神来。因为她正在想事情,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俩的小动作。
——啊啊,到底怎样才能和冈多鲁家族的人见面呢?
“小姐,您不用担心。”
“?”
听了老管家的话,伊芙顿时一愣。莫非他们看穿了自己的想法?
“果然是我和萨玛莎做的料理,使您没有食欲啊,是这样吧?昨天我已经跟我的朋友席夫联系了,我拜托他给我们介绍另外的厨师,还有调酒师。他坐今天的火车来,我想,明天就能到了。”
“啊,啊,还让人家特地来!而且,调酒师是……”
老管家知道伊芙会问这个问题,所以恶作剧般地笑着回答道:“我发现在这个庄园的地下,有一个法令颁布前就存在的酒窖,所以我就找了可以整理那些大量的酒的人。仅仅‘拥有’酒,是不犯法的。而且,这里又难得的有吧台,难得的来了纽约,所以我们想至少让小姐感受一下那种气氛,工钱就由我来付。实在是请您原谅我这个本杰明的任性。”
“本杰明先生。”
“聘厨师的钱您就不用担心了。好了,小姐,我们也可以腾出手来专心办其他更重要的事啊!”
萨玛莎一边笑着说,一边拍了拍本杰明的后背。
“没错!咳咳。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家里的事交给他,我们就可以专心打听达拉斯少爷的消息了。”
——一这两个人,明明是半斤八两相互不对付的人。
他们为了自己真是细心。没有任何辩解的理由,伊芙拼命忍着就要汹涌而出的泪水。
“谢谢你们,本杰明先生和萨玛莎太太,真的谢谢你们!”
面对这两个自己的恩人,决不能允许自己任性的决定。可是,现在那个决定已经不能改变了。
伊芙她们买完东西,回到富人区的途中,一个杂货店门前,传来了阵阵喧哗声。
“喂喂,这位大哥,你们真的要全部买下吗?”
“没错!全部给我装到车上!”
“全买了!独占!”
与店主对话的,是一个穿着破破烂烂枪手服的男人和一个穿着大红裙子的年轻女人。
“不不,你都买了我当然高兴了,不过,你要怎么用这些东西呢?”
“倒塌!”
“倒塌倒塌!”
远远地望着说着如此奇妙的对话的男女,伊芙好像想起了什么。
——一啊啊,对了。
伊芙一下子想起来了,和那两个人很像呢。就是一年前来到自己家,给自己带来幸福的那对小偷。
就那么走在人群中,两个人的身影很快消失了。
虽然不确定这两个人和那对小偷是不是同一人物,不过伊芙的内心涌现出一个小小的希望。
现在,一定是又再给什么人带来幸福了。
想起了一年前的事,同时,至今为止自己最幸福的回忆,苏醒了。
伊芙的双眼溢出了泪水,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好久、不、见、了。你、好、吗?”
通向车站里面的便道上,两个人交谈着。
“嗯,拜古看上去气色也不错。”
和拜古相见的,是他的一个老朋友。
“和、麦德、见、了吗?”
面对发出询的那个影子,拜古轻轻地点了点头。和满脸笑容的拜古相比,那个影子显得有些悲哀。
“拜古,其实——”
“听、说了。货、好像、被、盗了。”
“——嗯。那炸药是不能公开的,千万不能落到警察手里。”
“这个、当、然了。”
“到底我还是要继续被追杀啊。被鲁诺拉塔家族的人……”
看着略显不安的影子,拜古微微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巴鲁特罗、对、这件、事,根本、没、插手。钱,全部、是、我、出的。你、不必、接、受、惩罚。”
对于如此回答,这个影子有些吃惊。
“为什么——”
“从、情报屋、那里、听说了、你的、情况。想、帮助、你,不过、也、不能、直接、给、你、钱。”
听了这些话,那个影子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真是个好人,你还是没变。谢谢了——”
“你、太、客气、了。我、知道,但是、我、自从、放弃、当、炼金术师、之后,活到、今天,手里、就只有、钱,了。我、所、追求、的幸福,根、本、就、没、找到。接、下来,我、所、能、做的,就、只有、像、这样,让、你、露、出、笑脸、来、了。”    在满面笑容当中,影子的双眼浮现出一丝悲伤。
“这已经足够了。谢谢!”
影子和拜古相拥在一起,拜古用左手抚着影子的头。
“谢谢你,拜古。我——没有把我吃掉。”
看着一边微笑一边流下眼泪的影子,拜古也忍不住地落泪了。
“下次、再、说这事,我就、生气、了。”

“呀,贝鲁加也变强了?和我打架竟然没受伤。”
克雷亚发出了吃惊的声音。两个人大打了一架却都没有留下任何伤痕。贝鲁加是不死身,具有再生功能,可是克雷亚纯粹的是自然无事。
克斯一行四人徒步回到事务所,除了住在里面的吉克再无他人。当然了,大家都接到命令,在家里待命。
“那么,进入正题吧。杀谁比较好?如果是巴鲁特罗的话,要从长计议。如果是库斯塔博的话,今天就OK啊!”
“还挺详细!”
“巴鲁特罗倒是曾经雇过我几次。库斯塔博那个家伙根本不知道。”
“……杀手不是应该对客户的身份保密的嘛!”
“哈哈哈,拉库还是没变,那么细心。啊,没关系。你们不会对别人告密吧?不会吧?”
拉库作为代表,向兴奋的克雷亚说明了行动内容。
“那么,克雷亚。首先——你什么都别做。啊,在我没通知你之前,就请在这座城市里好好地逛一逛吧。”
“什么?”
面对表情稍显混乱的克雷亚,拉库好像在计划着什么似的眯起了眼睛。
“首先,表演一下你的‘抑制力’。”

与此同时,宾馆的房间里,库斯塔博暴跳如雷。
“你别开玩笑了,拜古!东西被偷了就算了!?我对你的炸弹可是期待已久了!”
“制作方法、交给、我了。一个月、的、时间,我、就、可以、生产、出、一批、来。”
“那就太晚了!妈的!我现在就想马上把冈多鲁家族的酒吧赌场马场全部炸飞!”
“真的、吗?”
“废话少说!现在已经没用了!真是的!你那个朋友真是个没有的家伙啊,啊啊?”
听到这样的话,拜古一如反常地来到了库斯塔博面前。
“!?干、干吗?”
“不许、诬蔑、我的朋友。”
只说了这一句话,拜古便不再张口。一瞬间被压住气势的库斯塔博,不知不觉地紧紧攥住了拳头,口中挤出一句话来。
“哈!那么是怎么回事?作为商人,买卖的货品都丢了,那不是最没用的商人嘛!”
听了如此的话,拜古一瞬间稍稍有些迟疑,然后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真是的,就是、你、说的、那样!好久、没、这样、笑、过了!”
说完这些,拜古转身离开了房间。
“这家伙怎么了?”
库斯塔博丝毫不理解拜古此次行动的真实含义,只是回味了一下刚才自己说过的话。
买卖的货品都丢了,那不是最没用的商人嘛!
毒品。罗伊。强盗。责任者。我。
“啊?”
终于明白了拜古为什么大笑,于是他将第三个烟灰缸甩向窗户。
“原来是在笑我啊啊啊啊啊啊一一!”

当天晚上,干部们在情报屋里开了一个报告会。
“今天最值得关注的情报,就是蕾切尔乘坐的‘飞翔·禁酒屋’号上的事件了,似乎贝利亚姆上议院议员也隐瞒了什么内幕。我也向铁路公司的朋友电话确认过,但是搜集的情报也并不完全。问题就是,蕾切尔在船上看到的‘红色怪人’,我对这个很感兴趣。因为好像杀手‘葡萄酒’也在车上,所以如果问问他的话,关于这件事的情报就应该能够掌握了。”
“葡萄酒……是克雷亚·斯坦菲尔德吗?他不是应该死在乘务室了吗?”
对于尼古拉斯的提问,堆积如山的资料后传出了肯定的回答。
“那应该是一种假象。恐怕是别人吧。脸部被毁了,而且又被烧了,这是伪装的第一步。像是粗心的他所干的。而且,虽然蕾切尔向我报告了整件事情,不过我总感觉他并没有说出事情的全部。逃票乘车的她已经被释放了,应该是从某人那里得到了票。从死者身上盗取的票也并不能说明她不谨慎。”
“这样的话,拥有备用车票的人只能是乘务员了。”
资料后的人,比较赞同埃里昂的话。
“没错,但是两个乘务员都死了。从这点上看,恐怕是她遇上了克雷亚,然后被威胁不准说出这件事。她在这方面可是非常有原则的。”
顿了顿后,他的语气中又添加了对克雷亚的其他情感。
“而且,我可不认为他会那么轻易地被人干掉,根本没有人可以把他杀了。不管是马鲁提斯家族的罗尼,还是雷姆蕾丝的香奈·拉弗雷特——”
他列举着其他数人的名字,最后道出了“必定”人物的名字。
“或者是——‘便利屋’的菲力克斯·摩根。如果是他的话,很有可能会取胜。啊,不过听说他已经退出杀手的行列了。”
“菲力克斯·摩根?他还在这个城市吗?”
对于突然间冒出来的这个名字,尼古拉斯的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啊啊,他好像以生下女儿为由,舍弃了自己的过去……说起当年他在曼哈顿最具影响力的工作,恐怕就是一个人对抗了拉奇·卢西亚诺直属的——阿鲁巴德·阿纳斯它西亚的‘杀人公社’了。这样的人怎么能说隐退就隐退了呢。”
社长一下子切换了话题,说起了关于鲁诺拉塔周边的事件。
“——就是这样。话说回来,尼古拉斯,那个黑包现在怎么样了?”
整理完了今天一天的行动后,社长开始确认尚未被告知的情报。
“没有什么特别的问题。只是丽亚·林香的房间里来了两个男人。我想应该是今天刚刚到达的他的弟弟枫·林香。”
“他们两个都是中国人?真是奇怪的名字!”
“他们的父亲是英国人,也许是因为这个关系吧。可能是在交流中有什么阻碍,所以她和弟弟起了纷争。”
“那另外一个男的呢?”
“还没确定,不过应该是和他的弟弟同行的,名叫约恩·巴奈鲁的青年。”
“很具体嘛,那么快你就能调查清楚了?”
“啊,不不不——因为他们两人也是与‘飞翔·禁酒屋’号有关的人员,所以这只是偶然。”
干部们一同表示同意地点点头,最后,社长说道:“那么,尼古拉斯就派人盯住他们。抓住‘继续行动’才是重要的。还记得去年的‘不死酒’吗?那是一年前发生的事件,全部的偶然都集中到了酒上。啊,那个‘酒’的行动完全不可预测啊。和这个结果比起来,这次的行动从一开始就能够监视到,所以并不是难事。哎哎,最后一件今天发生的怪事……‘从天而降的烟灰缸直击福特车’……这是什么啊?”

“该如何是好呢?”
坐落在里特鲁·意大利的一个小小的公寓的一楼的一个房间里,丽亚·林香望着那个黑色的皮包,一脸困惑。
虽然好友伊蒂斯让我帮她保管这个东西,可是也不能一直放在这个没有锁的房间里啊。又不能送去警察局,应该找一个更安全的地方来放它。
虽然伊蒂斯说“要拜托给信赖的人”,但是我也在犹豫到底托付给谁比较好。虽然交给罗尼和麦德是最放心的,不过伊蒂斯说了“要对组织的人保密”,所以这又不行。
还是拜托爱妮思比较好吧。
一边想着,丽亚一边提起了皮包。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她一瞬间吓了一跳,紧接着,一个声音使她心里突然一亮。
“好久不见了——是我啊,姐姐——”
那是应该在很远的地方生活着的弟弟的声音。
“啊,打扰了……”
弟弟和同行的青年好像打算要留在这里过夜。
他说什么突然失去了在列车餐车的工作,从明天开始就要到住在富人区的富豪家里工作了。
“哎哎?你要住在他们家?”
“对啊。所有的行李都可以带过去,而且还有保险柜,所以我就放心的把所有贵重物品都带来了——”
听了他的话,丽亚的烦恼终于可以解决了。
因为既可以信赖又可以使用安全地方的人,这么简单地就出现了。

1932年元旦
“怎么办啊……罗伊这个家伙,到底去哪儿了?”
这几天,伊蒂斯一直在查找罗伊的下落。
从远处看去,罗伊的住处周围布满了黑手党模样的爪牙。罗伊好像也没笨到特意回到这里的程度。同时,这也意味着罗伊并没有被抓到。
伊蒂斯怀着唯一的希望,敲开了传说中的“情报屋”的大门。写着Daily·DayS牌子的门后,几个编辑部成员忙碌地走着,似乎元旦与他们无关。
“走了这么远,欢迎来到‘情报屋’。”
一开始向她打招呼的,是一个“满脸洋溢着令人反感笑容的男人”。虽然在打开门之后有些后悔,不过现在想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您是来订报?还是询问‘情报’?”
面对着一脸诚恳的男人,伊蒂斯紧张地吐出“情报”两个字。
“那么,这边请。我的名字叫亨利。以后,大家就是熟人了。”
接待的男人那令人反感的笑容更进一步。他把伊蒂斯带到了接待室。

与此同时,社长室里,尼古拉斯正跟社长说着话。
“亨利这个家伙一定隐瞒了什么!”
“我知道。他说谎的水平一向不怎么样。”
“这个家伙对情报的收集和提供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有些时候表现得过于热衷,所以变得有些让人讨厌了。”
“这家伙还没有完全认识到情报的‘危险性’。如果碰到一次危险,想必他的这个怪癖就会有所收敛了。”
资料深处传来的声音,掺杂着少许复杂的感情。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的社员每个人都不要有如此的经历。毕竟,‘情报’本来就是为此而生的。”
由于喜爱操纵情报的快感,所以自己才选择了这一行业。之前我对情报屋的印象,无非就是在小巷或者酒吧里偷偷摸摸地交换信息罢了。不过还真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上居然还存在着如此“大胆”的情报屋。
操纵情报的同时,还可以间接操控其它的东西。有时是钱,有时是人,有时是生命,有时是城市,就连操纵国家和世界都有可能。
自己掌握着所有的“命运”是多么有快感啊!与此相比,最近流行的毒品真是不成器啊。只要一直保持着理性,就能够模拟体验成为这个世界的“神”了。
这个公司也是这样。现在掌握的关于鲁诺拉塔、冈多鲁的情报,还有罗伊正在寻找伊芙的事只有我一人知道。这个事件,其实是由一个环紧紧联系起来的。只有我一个人掌握着这一情报。可以说,在这个卷入此次事件的“世界”里,我比谁都要站在有利的立场上。
即使是这样,那个叫罗伊的家伙也已经完全被我的情报控制了,所以我更不能停下脚步。迄今为止,由于尼古拉斯和埃里昂,还有社长的原因,我的计划都没有得到很好的发展,不过这次一定要大干一场。
真是个没用的傻瓜。那样一个小女孩,怎么可能知道毒品工厂的事?怎么可能会成为证人昵?反过来说,就算和她接触了,成功的把她诱骗来威胁鲁诺拉塔家族时,他们最终也会消灭这个证据的。即使从鲁诺拉塔家族逃了出来,他也会成为绑架嫌疑犯的。根本就没有与这个报社相关联的证据,我也并没有进行买卖,因为“这只不过是个人的自言自语罢了”。
当然,如果那家伙手上有钱的话,我也会采取正面行动,那时候我就打算利用商人的行为来操作。反正这个家伙最后也会毁在毒品上,成为社会的垃圾。
真是从心底讨厌那样的家伙。所以,我仅仅是要给他一点教训而已。
没有任何问题的。任何,任何,任何。
然后现在,这个女人作为客人找上门来了。
是罗伊的女朋友伊蒂斯吗?这下事情变得更加有意思了。真想看看这家伙的命运如何。
同时操纵一对恋人的命运。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快感。
“罗伊先生的下落,我当然知道。”
“真的?”
“其实前两天,我跟他以个人名义见过面——”
当我把我和罗伊“全部”的交谈告诉她之后,她的脸色渐渐变得煞白煞白的。看到她如此的表情,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喜悦。
“等等……?那么,罗伊呢?”
“现在应该是把伊芙小姐怎么样了吧?我曾经试图阻止过他了。”
“如果不阻止他……”
看到慌慌张张站起身的伊蒂斯,亨利立刻说道:“您这是打算去哪儿?您知道伊芙小姐的住所吗?”
听了他的话,伊蒂斯狠狠地瞪了亨利一眼。
“请您告诉我吧。多少钱我都可以付!”
说着,便把自己的钱包扔到桌子上,但是亨利却摇了摇头。
“您想去阻止他?实际上,对他来说,只有这条路能走了。就算可能性再低……”
“我不这么认为。你刚才不是说了,罗伊没有钱,只能走这条路。也就是说,如果付了相应的报酬,你就会给我们‘正规的情报’,是这样吧?”
“我对有性格的人一向都是很欣赏的!”
亨利的表情稍微有些不悦,将伊蒂斯的钱包扔还给了她。
“从鲁诺拉塔家族逃脱方法的情报,是你和罗伊这种人轻易能够得到的吗?请你不要搞错了。”
亨利慢慢地从椅子上站起,向伊蒂斯的脸逼近。他的语气和目光一下子就变了,就好像是统治着这个世界的神,或者是恶魔。
“情报就是力量。想要得到它,付一定的报酬是理所当然的吧?所以,没有力量的人就得去死。这也是当然的。作为报酬的力量——对于没有财力权利人力的家伙来说,哪儿有那么简单的就获得情报的好事?”
接着,不经意间他又变回了原来的口气,重重地坐到了椅子上。
“一一就是这样。您能理解了吧!”
伊蒂斯凝望着亨利,带着某种决意说道:“那我来问你。用情报来‘换取情报’的话,比如说是什么?”
亨利顿时沾沾自喜地抖了抖肩膀,稍微考虑了一下之后——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会议,于是便笑着回答道:“是昨天发生的,‘飞翔·禁酒屋’号事件,您知道吗?”

“也就是说,为了了解事件重要的部分,那个杀手‘葡萄酒’所拥有的情报——也就是‘证词’,是不可少的。”
说到这里,亨利深深地吸了口气。
“啊,早说过了,如果可以交换那个叫做‘葡萄酒’的杀手的话,我就告诉你。关于伊芙小姐的住所,还有逃出鲁诺拉家族的办法。”
“是真的?那我们就说定了!”
望着没有任何迟疑即将转身离去的伊蒂斯,亨利突然又问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你为何要做到这种地步呢?”
“因为我们约好了。那个家伙花了很久才遵守了承诺。但是,我却没有时间了。如果不尽快的话,那家伙就会死的。只是这样。”
“?真的只是这样?”
“承诺就是那样的吧?无论怎样都不能反悔。”
她头也没回,就带着坚定的眼神推开了的房门。

“我全听见了。你这卑鄙的家伙!”
背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亨利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真不知羞耻,你可要做好减薪的准备啊!”
“尼、尼古拉斯。”
亨利猛的一回头,只见那里站着一个皱着眉头的英语版编辑,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接待室后面的门口。
“请、请等一下。关于罗伊的那件事,由于他没有钱,我只是给了他一个代替方案——”
“哦?那你为什么没有汇报?”
“我觉得这不是我们业务之内的事。”
“那么,这么说,是你没有在认真的工作喽!”
尼古拉斯抓住亨利的衣领,亨利顿时觉悟到自己将会被打一顿。但是,拳头并没有挥舞起来,抓住衣领的手也不经意地松开了。
“但是,看在你最后很仗义的面子上,我就原谅你。不过你干的事可不怎么漂亮呢。社长太纵容你了,这样两件事就抵消了。”
“???”
看着亨利,尼古拉斯再一次皱起了眉头。
“哎?莫非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这样啊。”
尼古拉斯用怜悯般的目光看着亨利,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真是可怜啊!啊,现在我算是明白了刚才社长所说的‘危险’是什么意思了。经历了置于死地的人才会有很大的成长。你要小心哦,不要真的死了。”
孤身一人的亨利,丝毫不理解尼古拉斯的意图,他陷入了深深的不安中.一一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妈的,得不到情报的就是无能者啊!

伊蒂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到了冈多鲁家族的事务所。
她一边走下通往地下的台阶,一边再次思考着自己的想法。在自己的周围,能知道有关杀手情报的就只有冈多鲁三兄弟了,或许一点可能性都没有,不过现在也只有碰碰运气了。
但是,如果要问他们的话,就不得不把事情的所有真相说出来。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已有可能被当场杀死,再或者在帮助罗伊之后,把我和罗伊一起杀死。不过,只要有一丝可能性,我就不能放弃。
虽然也可以选择只跟罗伊两人逃出这个城市,不过罗伊是不会舍弃自己的家人和朋友的。虽然要是自己强烈说服他,他应该会同意,但是之后肯定会后悔一生的。
决定了把自己作为抵抗枪林弹雨的盾牌后,伊蒂斯抱着必死的觉悟,一层一层地下着台阶。
“啊——伊蒂斯——欢迎——”
只见吉克坐在房间中央的桌子旁,闲闲散散的。坐在他对面的男人是谁?好像一次都没来过酒吧。再定睛一看,吉克和男人的面前,好像摆放了什么东西。那是数把新型剪刀,闪着明晃晃的亮光。
“不错吧,我买了很多。非常锋利的!”
吉克像孩子般地笑着说道。
对面的男人把手伸向桌子,拿起了剪刀。
咔咔、咔咔、咔咔、咔嗤、咔嗤、咔咔咔咔、咔嗤咔嗤、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五个指头之间,剪刀速度超快地来回转着。节奏优美且有气势,速度也在渐渐加快,最后,只能看见几把剪刀的残影了。而且仔细看的话,会发现男人每转一次,剪刀的刃都会一张一合的。剪刃打开的时候,会夹着手指转两次;向上的同时,剪刃就紧紧地闭上了。如果有一步失误,自己的手指就会被切断。
“哇!厉害厉害——我也要试一试!”
“还是别了啊。受伤的话会很痛的。很疼的哟。”
“那我还是不试了。对了,下次拷问别人的时候,在他们身上试吧!”
听了两个人的话,伊蒂斯的后背冒出了一条冰冷的“线”。
——如果是这样,看来要有比“死亡”还要可怕的觉悟啊……
虽然她只犹豫了一瞬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克斯先生——贝鲁加先生一一拉库先生——。伊蒂斯来了哦!”
听到吉克的呼唤,门口出现了三兄弟的身影。
“哎呀一一伊蒂斯。怎么了?啊啊,酒吧现在虽然停业了,但工资跟以前一样照发——”
“不,不,冈多鲁先生。不是的。”
已经没有退路了。为了能救罗伊,她的脚已经一步一步地迈向了地狱。
“我……我背叛了冈多鲁先生。”
听完伊蒂斯的自白,三个人的脸上短暂地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一——看了看两位兄长,拉库先开口说话了。
“你说的话我们明白了,伊蒂斯。说实话很遗憾,你对我们没有守信。虽然很遗憾,不过我们并不打算知道罗伊先生现在的所在地。”
对于如此的回答,伊蒂斯的表情由阴转睛。
“真的!?”
“啊,罗伊先生并不是我们的同伴,说实话,对于我们没有见过的人来说,组织的规矩是不管用的。虽然我们不允许毒品在我们的地头出现,但在背地里的我们也无法控制。”
说到这里,不经意的,拉库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但是,伊蒂斯,问题是你!你明知道我们对毒品是禁止的,但还是隐瞒了事实。虽说你是酒吧的服务员,不过作为‘我们的人’,这确实是背信弃义的行为啊。”
啊啊,确实是这样。我已有了觉悟,就算被杀了,也还是希望罗伊没事!
“那么,关于你的处置——老实说,这是史无前例的。怎么做才好呢……怎么办?哥哥们?”
拉库询问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两个兄弟,贝鲁加一边说着“那样这样,怎么办?”,一边看向克斯,克斯也似乎非常困惑,低头玩弄着手中的扑克牌。
三个人站到了远一点的地方,小声议论着如何处置她。
“怎么办昵?”
“不要问我。平时都怎么办的?”
“在西西里亚,应该是作为通奸罪被处决……可是现在跟这个又不一样。”
“仅仅是这样就要杀人,那可真是白痴。这样不是挺好?无罪。”
“又不能请人调节。我觉得根本不可能为了这种事杀了一个女人,但是又不能什么都不做,所以就采取些适当的惩罚得了。”
“扣她一个月工资昵?”
“我们又不是公司!”
“那到底怎么办?如果是男人的话,我抽他一顿把牙齿全都打掉也就算了!”
“不能那样吧!对女人动手最差劲了!”
“我知道!那么,就判她无罪吧!”
“但是又没有什么理由……啊啊,宽恕她也不行,采取暴力也不行……”
“给她一个机会,如何?”
“机会?”
“那次咱们不是给了背叛者乔治一个九成的机会吗?结果他死了。”
“但是,那次是用俄罗斯轮盘啊。”
“……”
“对了!用大哥的扑克牌啊!要是抽到大王,就是有罪。”
“对对!我们一开始就把大王抽出来!”
“……”
听到这些,拉库再次露出了困惑的表情,看了看手里的扑克牌。
“什么!全部都是大王!?”
“我原来就想问了,你是从哪儿买到这样的纸牌的?”
“不会是买了5 2副牌,然后一张一张的把大王抽出来的吧……?大哥?”
“……”
“那、那就这样吧,抽到了大王就算无罪!”
“真是不知道我们在干什么!”
到底在谈论怎样恐怖的事情呢?到底要准备怎么杀我呢?
看着躲在房间一角的三个人,伊蒂斯的后背开始冒冷汗了。
看着三个人交头接耳的说了半天,吉克和另外那个男子开始行动了。迷样的男人手里把玩着五把剪刀,他突然停住了,转向吉克小声地说着什么。吉克一边咔喳着新型的剪刀,一边喊着三兄弟。
“呐——伊蒂斯她做了什么坏事吗?”
听到吉克的声音,拉库回过头,一脸困惑。
“也说不上什么坏事,她没做什么违法的事。只是对我们来说是坏事。”
“伊蒂斯的头发真长啊!”
“哎哎,是啊……!”
突然,拉库一下子明白过来。吉克异常天真的眼睛,正在微微地笑着。
“可以剪吗?”



“我之前就那么想了。”
在剪刀的声音中,把玩着剪刀的男子喃喃自语道。
“虽然解决了,但你们根本不像是黑手党的老大啊。”
头发是女人的生命。这句话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真理,不过稍稍剪去一点也就另当别论了。伊蒂斯理解了这么简单的事之后,顿时全身无力。
“先说明一下哦,用头发来宽恕你是最后的办法了。”
虽然最开始的意见是剪秃头,不过“用剪刀是很困难的”,所以最终只是剪了一半。
吉克熟练地操纵着剪刀,发型比起之前的,好像更好看了。
“让您久等了。”
随着微笑的声音,吉克停止了剪刀声。
和着这个声音,没有观众的闹剧终于闭幕了。
“那么,让我们回到刚才的话题吧。那个情报屋的男人,想让你提供什么样的情报呢?是不向我们这样的人打听得不到的情报呢?”
就是那样。现在仅仅是过了第一关而已。如果这里的三兄弟一点都不知道“葡萄酒”的信息的话,那么现在的决心就都泡汤了。
她怀着祈祷的心情,慢慢说出了那个名字。
“那个,其实,我是想打听一个叫‘葡萄酒’的杀手的下落!”
话音刚落,屋里挑战着二十把剪刀的男人回过头来。
“……在叫我吗?”

正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杰诺阿德家族的别墅门前出现了两个身影。按了几遍门铃后,华丽的大门打开了,一位老绅士出现在他们眼前。
“啊,初次见面,哪位?”
对于本杰明如此惊讶的提问,中国人和爱尔兰人模样的青年笑着说道:“那个,这是杰诺阿德先生的家吧?我们是谷利戈瓦鲁厨师介绍过来的。”
“我们是来做饭的。”
“哦哦,是你们啊!来来,快请进!”
在老管家的指引下,他们走进了这所装饰豪华的豪宅。
“是管家吧!”
“啊啊,典型的管家。但是没有留胡子,有点遗感。”
中国人模样的厨师是枫·林香,爱尔兰人模样的调酒师是约恩·巴奈鲁。
他们直到昨天为止还一直在“飞翔·禁酒屋”号上工作,不过因为某个事件,餐车和列车都被破坏了。所以,他们便由餐车的厨师长谷利戈瓦鲁介绍,临时来这里工作。开始是一个月的短期合同,如果合适的话将带到新泽西的家里做长期厨师。
由于这个原因,两人对这份工作充满了希望。首先就在今天的晚餐中就要大显身手。在现有的原料中如何做出精美的菜肴,菜品的好坏直接影响到对他们的印象和是否能长期留下来。
两人一边想象着各种状况,一边跟在管家的身后,最后来到了二楼一间带有豪华大门的房间。
“小姐,小姐!新来的厨师到了,请小姐见一见——”
但是,没有回应。
“小姐?”
老管家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直接将门打开,万一小姐在睡觉的话,自己擅自将门打开是绝对不允许的行为。正在老管家不知如何是好时,站在旁边的萨玛莎二话没说就打开了房门。
“小姐,厨师到了。”
萨玛莎没有片刻踌躇就踏进了房间,可是那里却没有伊芙的身影。注意到这一事实的管家,丝毫没有理会这是主人的房间,也闯了进去。
“小、小姐!?”
老管家不由得大声惊呼着,但是房间中没有任何回答。里面的窗户大开着,窗帘在风中被吹得四处飘散。萨玛莎她们慌忙跑过去,只见一个大梯子从二楼直落一楼。
“这是什么?”
紧接着进入屋中的枫,手里拿着一封信。
“快、快让我看看!”
老管家手忙脚乱地接过信,布满血丝的眼睛在信上飞速的浏览。
里面的内容,是对这次擅自离开家所表示的歉意,以及一直以来承蒙本杰明等人照顾的感谢。然后,当他读到“如果三日后我不回来的话——”,老管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小姐……不会是?”
“啊啊,小姐……怎么会干这种傻事?”
看着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老管家,萨玛莎说道:“不用担心,小姐应该会没事的,没事的。”
“怎么能不担心!萨玛莎!你怎么能这么平静——”
老管家抬起头,充满怒气的声音戛然而止。萨玛莎换上了平时外出才穿的鞋子,一副准备出去的样子。
“你要去哪儿?”
在旁边的枫和约恩也同时向外望去。
“列车这件事也就罢了,今年还真是动荡啊!”
“这也没办法啊一一没有主人的料理做了也是白做。”
对于神情恍惚的老管家,萨玛莎吐出了一句不可思议的话。
“我决定去找小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一瞬的沉默过后,老管家像是责骂愚笨的自己似的,大喊道:“当然,当然去了!我们还等什么!”
“不过真不好意思,你手里提的黑色行李是什么?”
萨玛莎看到了枫右手提着的黑色大包,问道。枫则说道:“这个啊——今天早上我的姐姐让我保管的东西。说是要放到一个可以信赖的地方,我正好想到这里有保险柜,可不可以把这个放在这里?”
“好像是哪一家企业要开发新药的东西,听说是要放在可靠的地方。”
听了这话,萨玛莎拍拍胸脯说道:“哎呀,那是应该交给值得信赖的人!这里就是值得信赖和最安全的地方。”

晚上,亨利结束工作,正准备下班回家的时候,旁边突然站着一个人影。
“?啊啊,这不是伊蒂斯小姐吗?有何贵干?”
—一哼,一定是想到自己没有本事,然后来这里哭诉了。肯定是这样。
“亨利先生,是你说的吧?情报就是力量。如果想得到它,就要付出报酬。”
“对,就是这样。你现在得到这个力量了吗?”
“财力权力这些我都没有,但是——人力是最主要的。”
“哎?”
就在这一刹那,一只手重重地搭在了亨利的肩膀上。
“晚上好!”
亨利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年轻人站在自己身后。说年轻也就是在二十岁上下,跟自己差不多年龄。
“晚、上、好!”
男人再一次重复道,他的眼角瞥向了亨利。
“因为你说想见我,真是一点也不亲切。”
——不是吧?一一不是吧!
“你不是想问我在列车上发生的事情吗?”
克雷亚就那样拉着亨利,向门外走去。
“那么,就乘坐一下夜行列车吧。是给你好好体验一下被杀的感觉,还是体验一下有‘力量’的感觉比较好呢。”
亨利手脚全都失去了自由,如同在自己的眼前接受猛兽咆哮的洗礼似的。
“报酬就是,你的恐怖。”

“这就是伊芙·杰诺阿德的住处,之后的计划就交给我们吧。首先伊蒂斯先带他回冈多鲁家族的事务所躲起来。一周之内我们就会跟鲁诺拉塔摆平此事。”
亨利被带走之后的报社。尼古拉斯在向冈多鲁三兄弟和伊蒂斯说明事情们缘由。
“克斯先生,你们的事情我已经听社长说了。在了解库斯塔博他们的行动之后,我们就通知你们,请在事务所或者自己家等我的消息吧。”
平常一向对着客人满脸堆笑的尼古拉斯脸上露出了认真的表情。
等这些人都离开以后,埃里昂高兴地说道:“辛苦你啦!虽然很忙,但是办得好!”
“啊啊,妈的。作为情报屋,我还是喜欢尽量站在中立的立场。对这件事我比较主观,真不好意思啊。这是最后一次了。”
“原来如此。不过,那个黑色的袋子现在在哪儿?”
“啊啊,好像知道下落了。好像是丽亚·林香的弟弟将那个黑色的袋子带走了。至于带到哪里还没有得到准确的汇报,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与此同时,报社的大门打开了,从门外走进了年龄、性别、人种各不相同的一群人。
“埃里昂!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一个发胖的黑人女子走了进来,右手提着一个大行李袋。
看着那个黑色的大袋子,埃里昂喃喃自语道:“现在,不‘客观’已经不行了。”
“……饶了我吧。”

“等一下,你是说‘葡萄酒’?”
酒店的房间里,库斯塔博高声咆哮着。
“是的,就是那样,库斯塔博先生。”
“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自由杀手,西部笨蛋?”
“并不是冈多鲁的人。”
“那个家伙现在受雇于冈多鲁家族了。”
库斯塔博露出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将手按在了烟灰缸上。
“街上的那些小混混间已经传开了。刚才传到的消息说,‘你们就快完蛋了。那个怪物来了以后,库斯塔博肯定活不过三天’。”
“别开玩笑了!”
虽然他表面上,身体和声音都很强大,但是内心实际上早已布满了恐怖。
——“葡萄酒”。是那个恐怖的杀手吗?为什么和那个蠢组织在一起?听说那个家伙曾经被老板巴鲁特罗雇用过一次。在纽瓦克跟我们作对的几个组织的主要成员,仅仅是一个晚上就被他解决了。他因此得到了一笔让人难以想象的报酬,冈多鲁家族能付得起那么多钱吗?
“情况不妙啊,库斯塔博先生。有几个部下已经开始发抖了。”
“妈的,妈的,妈的!我们也找杀手!在他们下手之前先杀掉他们!”
“来不及了,我们的杀手都是直属于巴鲁特罗的。如果能借给我们的话,早就先借炸弹给我们了。”
“那就找自由杀手或者雇佣兵!快找!去找听到‘葡萄酒’这个名字之后不会被吓倒的家伙!如果杀了那个家伙肯定能提高自己的名声,所以肯定有人想要杀了他!就找这样的杀手!顺便加上冈多鲁三兄弟的赏金!快!快去!”
“有名气的,简直就是西部剧的世界嘛。库斯塔博先生也真是昏了头了。”
库斯塔博的部下一边小声地发着牢骚,一边不情不愿的接受了命令。
这下,关于“葡萄酒”的“传说”终于变成真实的“情报”了。
那个情报,在社会深处静静的——确实渗透进去了。

——从家中一声不响地跑了出来倒也无妨,但是怎样才能找到冈多鲁家族呢?
虽然伊芙出来的时候换了一套便于行动的衣服,但是透着高级质感的衣服仍然引起了许多人的注目。
尽管天慢慢见黑了,但是中央枢纽车站的周围仍然同白天一样,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杂音。
——不然,还是到那个“情报屋”去问问吧。
“那个,你是伊芙·杰诺阿德小姐吧?”
身后传来了柔弱的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落魄的小伙子。虽然对方也穿着不俗的衣服,不过跟伊芙站在一起,简直是滑稽的对照。
带着少许困惑,伊芙微微地点了点头。
“嗯,我叫罗伊。罗伊·马德克。那个,我想问您一件事,所以才叫住您的……不知道可以吗?”
“问我?到底是什么事呢?”
“那个,是关于你们家族的事情。”
伊芙的脸色顿时变了。
——对了,这种反应就“对了”。这下子只要挟持了这个女孩子,一切就尽在我的掌握中了。拿她当盾牌来威胁鲁诺拉塔,这样子,我和伊蒂斯就能得救了!等我们都安全了以后,就可以把这小女孩放了!
罗伊一边确信着自己的想法,一边带着少许强硬逼近伊芙。因为不能让对手占了上风,所以他竭尽全力让自己的口气变得恐怖起来。
“其实,我知道你们家族的秘密。”
说着如此可笑的话语的罗伊,在不知不觉中展开了完全意想不到的事态。
“!你不会是冈多鲁家族的人吧?”
“哎?”
“拜托了!请、请让我见见你们的老板!”
罗伊被她那强硬的语气所压倒,脑中一片混乱。
为什么?为什么在这里会突然蹦出冈多鲁的名字?莫非、莫非自己还没从毒品的幻想世界中走出来?
虽然能感受到现实感,但是罗伊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
——糟糕了,伊蒂斯,伊蒂斯,这下怎么办啊——
“不可能!怎么会,祖父和父亲怎么会做出那种事!不可能……!”
“拜托了,拜托了,冷静点儿。”
看着一脸茫然的伊芙,罗伊苦着一张脸拼命地安抚她道。
他把她带到了附近的一家饭店,先说明了自己的事情。好像这个小姑娘对自己家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只能一个劲地告诉她关于自己家族的事情。如果不知道的话,之后就要稳住这个小女孩,然后再去骗鲁诺拉塔家族了。
看着颤抖着肩膀,泪流满面的小女孩,罗伊终于觉得自己是个卑鄙无耻的大混蛋。对她说了本不想要告诉她的事实,让这个与自己不同,有着未来和希望的少女陷入如此境界。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真的没有最后侥幸骗过去,大家都幸福地挥手告别的办法了吗?
罗伊的脑中此刻没有任何的办法。
——药。一定是吸过量了。净是脑浆融化的快感,我的脑子肯定是真的融化了。之前,从耳朵里也流出过奇怪的液体。那就是我的脑浆吧。妈的,妈的,妈的,我、我真是一个大傻瓜,真的能跟伊蒂斯一起逃走吗?之后真地能给她幸福吗?妈的,妈的,妈的,伊蒂斯就应该骂我好几百次傻瓜。因为我真的是傻瓜啊。
罗伊一边陷入了自己制造的漩涡中,一边拼命地安慰伊蒂斯。但是,在他心里,只有一件事没有对她提起。
那就是,父亲和大哥被鲁诺拉塔家族杀害的事。他先说了伊芙家与鲁诺拉塔家定下合作关系的事,本打算灌输给她拒绝合作的“憎恨鲁诺拉塔”的概念,但是现在一想,没说这个真是万幸。如果告诉她这件事的话,她也许会和我合作的。
——但是,那样的话我就太坏了。如果真的那么做了,我就是一个万恶的瘾君子了。趁着尚在理性的状态中,绝对不能告诉她那件事。如果说了的话,我就真的同瘾君子、恶魔没有区别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伊芙终于恢复了冷静。她平复着冷静的心,不安地问向罗伊。
“刚才惊慌失措的,真不好意思。”
“啊?啊,啊啊。对不起。如果可以的话,请忘了我刚才说的话。啊,但是,不,反正我也是死路一条。怎么办啊。”
虽然刚才很是紧张和吃惊,不过罗伊现在也已经恢复了理智。
“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什么?”
“之前,我的父亲和大哥因为交通事故离开了人间。但是,这件事,会不会是——”
“不是的!不是,我想。情报屋的家伙跟我说了,那‘只是事故’!”
“是这样啊……”
少女的脸上,浮现出了某种放心的表情,看到这些,他更讨厌自己了。
不能,不能再牺牲这个孩子的未来了。
这么说来,利用她的名字威胁鲁诺拉塔家族,也是夺取她的未来的行为。一不小心,就算自己干得很漂亮,这个女孩子也会被杀吧?这样的话,鲁诺拉塔家族丝毫不会受到损伤,却会把我的朋友和家里人————哎?
现在终于注意到了。这个作战,从最初开始,就不会胜利的。
——情报屋的那个混蛋……!
一股莫名的怒气涌上心头。不经意的,伊芙叫住了罗伊。
“我知道了。”
“哎哎?”
“我有一个请求。”
听完了内容之后,罗伊的眼前顿时一片黑暗。但是,他明白,现在,在这里,他是没有办法拒绝的。
“请您现在马上带我去冈多鲁家族。”

“你看,这就是冈多鲁家族的事务所。”
离马鲁贝利大街稍稍远一点的小巷里,伊芙和罗伊站在一个写着“内部装修,暂停营业”的牌子前。这是伊蒂斯多次带他来过的爵士舞厅。在这地下,应该就是冈多鲁的事务所了。
“我不好露脸啊,你自己一个人进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我知道了,那个,谢谢你!”
“别别,拜托你了,不要跟我说谢谢这样的话。”
罗伊摆着一张悲惨的脸,慌忙摇摇头。
这个时候。
咔。
贴着告示的门突然开了,小巷中响起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罗伊吓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然后他朝着门的方向,慢慢的、慢慢的转过头去。
“哎呀。你们有什么事吗?真对不起,很遗憾,现在这里除了吉克先生以外其他人都不在。”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年近三十的漂亮少妇。苗条的身材,一头金色的短发,吹弹可破的肌肤简直就像洋娃娃一样,好像如果用力去拥抱就会坏掉似的。
“那、那个,我们,想见冈多鲁先生,那个……”
“这里有三个人叫冈多鲁。加上我跟妹妹,一共是五个。”
听到这优雅的回答,罗伊和伊芙不禁疑惑地问道:“那个,您是?”
对于这个问题,女人静静地回答道:“我叫凯特。是他们三兄弟中的老大……克斯·冈多鲁的太太。”

克斯他们回到事务所,里面就只有吉克一个人在玩着剪刀。
“啊——您回来了一——”
“刚才,凯特太太来了。我说您走了,她就回去了。”
听了吉克的话,克斯皱了皱眉头。
“啊啊,本来说我今天要回家一趟的。”
“去年的年底和今年年初都在工作,一直没回家。”
“……”
克斯一边摇摇头,一边将大衣和帽子挂在墙上。无论如何今天晚上也回不去了。
“算了,现在也不是同去的时候。”
“克雷亚那个家伙真慢。他不会真是带着那个家伙去坐夜行列车了吧?”
“要是克雷亚的话,很有可能。”
“真是的,那个家伙,总是很奇怪。还说了什么‘我也有想要问情报屋的事’。”
平时看似冷酷的克雷亚,这次却每天脸上都带着笑容,好像想起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似的。
“啊啊,对了,是不是要问那个跟他结婚的人的事,是吧?”
“那么,你还有什么其它要问的吗?”
蹲在夜行列车的车顶上,克雷亚询问着仰面躺着的亨利。亨利的脸色煞白煞白,半睁的眼睛好像是死鱼眼一般。
“如果没了的话,该轮到我问你了。你好象给一个叫伊蒂斯的女人提供情报了,也跟我说说相应的情报啊,如何?”
亨利一脸疲惫的表情,不停地向克雷亚点着头。
“还没有失去知觉,值得表扬哦。看起来好像很有耐力呢。那么,我问了。第一,是关于一个女人的情报。还有一个嘛一一”
在急行的列车上,他高兴地睁大了双眼,问着自己想知道的一切情报。

“你说的是真的吗?”
元旦深夜,酒店的一个房问里,库斯塔博问部下。
“绝对没有错。罗伊那个家伙和伊芙·杰诺阿德接触了,然后带着她去了冈多鲁的总部。正当我们想去抓住他们的时候,一个女人突然从事务所里出来了,然后她的车子就发动了。我们派了几个人跟在后面,好像他们到了地盘外的一所房子里。”
“你们这帮混蛋!为什么看到他在冈多鲁的地盘上露面不马上杀了他。”
“实在对不起。我们想看看他要去哪,然后再准备干掉他的!”
“哈!那他怎么还进了别人的车逃走了!?这就是你们没有杀他的蠢理由吗?”
“可、可是,拜古先生不是说要捉活的吗?”
一听到拜古的名字,库斯塔博的脸上顿时变得通红。
“那个全身都是福尔马林的家伙说什么都无所谓!啊?你们的老板是谁?快说!现在就说!”
“当然是、巴鲁特罗·鲁诺拉塔先生。”
“呜!?”
刚要反击部下的话,库斯塔博在要发作的一霎那停住了。他本想从他们口中说出的人名应该是自己,可没想却是巴鲁特罗的名字。房间里还有不少其他部下,如果在这里发火的话,那就代表自己背叛了老板。
“……不错。我就是被那个巴鲁特罗·鲁诺拉塔先生指名来掌管这片土地的。所以,我的命令也是绝对的!”
他很好地化解了刚才的尴尬局面。只有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吧?其他人都觉得这是一种掩饰。
“是、这样、吗?”
拜古不知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对于库斯塔博的叫声,他只用鼻子哼哼了两声。
“你这家伙……”
“关于、毒品,我、被、巴鲁特罗、指名、全权、负责。也、就是、说,关于、我、的、药、的、命令,也是、绝对、的。”
含着笑意的拜古,用尖锐的目光挑衅着库斯塔博的地位。
“总有一天,我要湮灭你这种想法。”
库斯塔博的双眼中,饱含着强烈的憎恶与杀意。
“我、可、一次、都没、那么、想、过。抓、活的,就、拜托、你了。”
之后拜古好像没什么好说的了,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对、对、对,全身、福尔马林、的、家伙,真是、不错、啊。至少,不会腐烂,这是、绝对、的。”

曼哈顿城西侧,一栋房子里。这就是冈多鲁家的老大,克斯的家。到去年为止,他们兄弟三人都住在附近的一所公寓里,但自从老二贝鲁加结婚之后,他们就都搬出来各自住了。现在只有老三拉库还住在以前的公寓里。
“好了,赶紧吃吧。本来是要和我老公一起吃的,不过那个人总是看起来很忙。”
“啊,那个,那我就不客气了。”
几天来一直没有吃饭的罗伊,狼吞虎咽地吃着新年大餐。
澳洲牛排,日式生鱼片,意大利面等各国美食应有尽有,就连一开始还有些客气的伊荚也拿起了刀又。
“……真好吃。”
一直沉默不语的伊芙,也不禁称赞道。这是绝非谎言的单纯感想,但是对她来说,仍然感到很是复杂。
眼前这个叫做凯特的女性,看起来完全不像是黑手党老大的妻子,但是她本人都承认了,那也没办法。莫非,不,确实是,她就是杀死自己哥哥达拉斯的人的妻子。在这样一个人的面前,伊芙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太好了!我还害怕不合你们的口味昵!”
微笑着的凯特的表情虽然非常温柔,不过总感觉有些淡薄,真是好像雾一般的女性。
“那我们就接着说说刚才的话吧——”
伊芙为了缓和自己复杂的感情,率先引入了主题。刚才听到了很多关于克斯他们的事,不过看样子,克斯本来是打算今天回家,与凯特一起吃年饭的。不过,好像今天有了什么紧急的事,所以不回来了。
“那个,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他呢,您知道吗?”
“这个啊,他就是那种每天都会有这种意想不到的事要处理的人……如果解决了纠纷,我想他每天都会回来的。”
“纠纷?”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那个人啊,在家里从来不谈工作的事……所以,我想他今天应该不会很早回来的。”
凯特带着寂寞和幸福的语气,说着不在家的丈夫的事情。
“那个……他是黑手党吧?”
噗哧!听了伊芙的话,罗伊喷出了一口红茶。
“伊、伊芙小姐。这也太直接了吧。”
“哎,可是……”
看着两个人,凯特只是静静地微笑。
“没错,不过表面上是爵士舞厅的经营者。”
不知是不是对那两个人比较过心思,凯特开始说起了丈夫的工作。
“这个组织原本是他们的父亲撑起来的。原先他们父亲所在的组织老板,突然说要分给一个干部地盘。虽然是很奇怪的话,不过那个干部,也就是他的父亲,很欣喜地接受了。之后,因为卷入了一场很大的纷争中,所以地盘也一下子变小了。正好,那块地盘跟别的大的黑手党组织的相连,所以就被定为是分界线。以前的老板知道这件事后,因为脸面上的问题,就不管了,而是把它交给了他们的父亲。直到现在,那个老板还是卷款而逃——好像就是这么回事。”
待罗伊他们吃完后,凯特一边收拾着餐桌,一边好像在说着自己的回忆一样讲述着。
“可是,这下组织的地盘不就所剩无几了吗?克斯的父亲,从以前就是一个个性很强的人,他总说‘从老板那里接受的组织,绝对不可以湮灭’,所以最后,因为过度操劳很早就死了。继承了父亲的遗愿,克斯他们兄弟一直守护着这片土地,就是这样。所以,每天几乎都有纠纷发生,就连我也有两次差点被杀。”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和这么危险的人在一起生活呢?”
虽然知道这是个不礼貌的问题,但不得不问。而且,是凯特的话,也许会允许问这个问题的。
终于洗完了盘子,她坐在房问一角的一台风琴前。
两个人同时把目光投向凯特,然后,她那细细的手指在键盘上滑过。
风琴发出的音乐,正像是罗伊他们此时的心情。
最初是一段象征着不安和疑惑的旋律,接着听下去,便渐渐地附和着两人的表情,调子缓缓地改变了。虽然只是五分钟左右的演奏,但美妙地消除了这期间罗伊和伊芙的恐怖与不安,结合在一起的旋律,给人一种绚丽的调和心情的感觉。演奏结束的同时,两人不约而同地拍手叫好。
“厉害,不,太厉害了!”
“刚才,您根本没有看谱子……难道是即兴演奏吗?”
对于伊芙的提问,凯特微微地点了点头。
1927年,世界电影市场清一色的都是无声电影。
为了配合那些各种各样无声的悲喜剧,电影院雇来的风琴演奏者有时是根据场合,有时则根据电影,演奏即兴的旋律。这就是当时的主流。
凯特作为被当时最大的电影院雇佣的风琴演奏家,即兴演奏了各种各样的曲子。有时是根据客人的人数,有时则根据当天的天气,一直在演奏着最符合状况的音乐。
但是,有一年。无声电影的时代终于完结了。
具有实力的电影院,制作出了被称为是维他风(注:利用唱片放音的有声电影系统),也就是“有声电影”。随着有声电影的登场,从一年前诞生的电影“唐璜”开始,电影逐步变得实用化了,接着,电影界的革命开始了。
那一年,第一个全篇为有声电影的《爵士歌手》,成为了所有人的话题,并决定在雇佣凯特的电影院上映。一时间,上映的几天前门口就排起了长队,因此引起了骚动。
蜂拥而至的人群,其中就有凯特。
她并不是对有声电影,或是主演阿诺·琼斯感兴趣。因为如果这种有声电影流行起来的话,自己就会失业。凯特认为,被录音的音乐完全不敌纯粹的音乐。自己这样的演奏家是不会输的。她为了抑制自己的不安,打算冷笑着进入到电影院。她坐在座位上,静静地等待电影的开始。
平时本应该有人演奏的风琴,最终被一块黑布蒙了起来。到底是怎样的歌?到底是怎样的音乐?自己绝对不输给它。绝对不能输。
如果这部电影里能流淌出精彩的音乐,自己就能明白了。
然后,电影开始了。
尽管开始出现了画面,但却一个音符都没有响起。
出故障了?就在凯特露出敌对心准备洗耳恭听的瞬间,最初的声音在剧场中响起。
那是屏幕中的观众们的——盛大的,鼓掌的声音。
注意到的时候,凯特已经泪流满面了。
——一输了。
那是自己完全没有预想到的声音。也许那只是故弄玄虚罢了。可是,凯特却异常的明白。这是自己无法演绎出来的声音。她感到,本以为可以用歌声和音乐来取胜的自己,本想着冷笑的自己,变成了如此微小的存在。她感到,自己的这种想法,是对其他演奏者的莫大的侮辱。
“等等,等等啊——”
当泪水从眼角滑落的时候,首次的台词响了起来。
这些在之后成为了,世界上极具著名的台词,敲打着她的心。
「欢乐,尽在之后。」
这之后的事情记得已经不是很清楚了。之后的台词很多,结局也是以字幕的形式出现,但是对于凯特来说,这些只是微不足道的,观众们听了琼斯的歌,一脸感动的样子。
此后,全国的电影院都陆陆续续地上映了有声电影,无声电影急剧下降,有声电影终于登上了舞台。
她也毫不例外地走上了失业的道路,辗转于各种各样的职业中。然后,某一天,一个奇怪的男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那是个少言寡语的男人,是个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做着正经职业的男人。一开始凯特根本就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不过最终,他还是静静地开口了。
“你的伴奏,现在在哪家电影院能听到?现在的电影,根本看不见伴奏人的脸,谁是谁都不知道。”
最初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不过,这个怪异的男人好像为了听到自已的伴奏,总是来电影院。
说完这些,男人就再没说什么了,彻底地闭口不谈。最后,她知道了这个男人就是冈多鲁家族的老板,于是渐渐对他的生活产生了兴趣。
随着凯特渐渐了解这个名叫克斯的男人,她开始想为了他而演奏了。
因为,他简直就像是一部无声电影。
凯特在谈到克斯的时候,声音放轻了许多。相反,她对于自己的事似乎并不想提。
所以,这次的演奏为了消除伊芙的疑问,变得更加美妙。
一个是说着“想见冈多鲁家族老板”的小姑娘,一个是说着 “我是不想见呢还是不能见呢”的青年男子。
从凯特的角度来看,这两人都有着特殊的事情。伊芙怀着某种不安和期待。罗伊呢,好像在害怕着什么又好像是必须要做什么,这样的一种复杂的感情。
不过,可以确定一点,这两个人都不是坏人。对她来说,只有这点就足够了,其他的都没有必要。
“你们两个,今晚还要回去吗?”
听了这样的问话,二人对视了一下。对于丝毫没有想到伊蒂斯正在找着自己的罗伊来说,回去的地方现在根本不存在。对伊芙来说,如果现在回去的话,就再也不能像今天这样出来了。
看到二人的表情.凯特微微一笑。
“你们就住这里好了。明天下午,再到事务所去看看吧。”

深夜的报社。
坐在主编位子上的尼古拉斯,一边大口大口地抽着烟,一边静静地看着天空。
——我从事这项工作,也不知道几年了。
本来在部队情报部门工作的尼古拉斯,辞去工作后就来到了这里。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到今天的位置。在这里他教给了那些亚洲人如何用枪,并使得这个“‘情报屋”获得了与周围组织相抗衡的实力。
一——不够啊。这些还远远不够啊。
即使是在这个“情报屋”工作,就算身上再加上多少装备,也完全不能抹去袭击所带来的不安。情报屋就是这样的存在。
操作情报的同时也被情报所控制。在军队情报部门里的工作经验,已经在尼古拉斯的脑海中告诉他,这已经是一个讨厌的事实了。
——情报确实是力量。但是,这种力量谁也不可能独有。和天气一样,即使能预报,自己也不能完全操控。真希望亨利这个家伙能明白这一点……
刚想到这儿,编辑部的门就被轻轻地推开了。
“亨利!”
门外出现的,是一个全身血色全无的年轻人。
“喂,振怍一点。你还活着吗?”
尼古拉斯慌忙上前抱住马上就要倒在地上的亨利。他睁开眼睛,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就好像在骨头的深处有什么要爆发似的。他的瞳孔没有任何焦点,微微的呼吸声掠过尼古拉斯的耳朵。
“畜牲……‘葡萄酒’这个家伙,真是太过分了。”
尼古拉斯一边咒骂着不在这里的人,一边确认亨利有没有生命危险。
“你今天终于知道什么叫恐怖了,这是一点点惩罚。”
听到尼古拉斯声音的同时,亨利的意识开始急速地变弱了。就在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他的嘴角微微张开,开始小声的嘟嚷着。是意识混乱了吗?
“已经到手了……这情报……这力量……是我的了……”
尼古拉斯静静地看着亨利的脸,自言自语地说道:“妈的,这可不像是情报站做的买卖啊!”

1932年1月2日 中午 地下酒吧“蜂巢”
马鲁提斯家族经营的酒吧。
白天这里也是组织成员进餐的地方。今天这里聚集了好多大大小小的组织成员。
身为地下赌场负责人的菲洛·普罗休斯本想在开店前来吃点东西。可当他打开门走进来的时候,却发现和以往有些不同。原本应该放在中央的大圆桌子被放在了一边,中央预留出了一块很大的空地。
“……这是要干什么?”
在那里一对穿着晚礼服的男女正在地板上卖力地摆放着什么东西。
“嘘!安静,大家安静,快要倒了吧!”
“倒了!要倒了!”
“?”
在地板上排列着一个个薄的长方形的东西,像麻将牌似的在一面刻着像骰子点数一样的图案花纹。这下终于看明白了,记得这是前几天在“便利屋”买的,用爱妮思的车拉回来的。
“这不是多米诺骨牌吗?把这东西摆在地板上想干什么昵?”
与感到不可思议的菲洛相比,那对男女,艾扎克和米莉亚仍在小心地摆着牌。这两个人是菲洛的朋友,几天前才到这里的。
“是想让它倒吗?”
“就是要让它倒啊!”
“什么?”
菲洛非常不理解。
“要是为了让它倒,为什么还这么认真费力地摆它呢?有什么意义吗?”
“真是个很难的问题,硬要说的话,就是因为它是多米诺骨牌啊!”
“是多米诺!多米诺!”
“不要像一个登山家似的说话。麦德先生,他们在干什么?”
对于菲洛的问题,坐在吧台内的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回答道:“是在小孩子之问很流行的游戏,一般不懂多米诺骨牌规则的孩子都这么玩儿!”
“原来如此,虽说如此,但你们在这玩儿影响别人吃饭呐!”
只想吃点东西就走的菲洛可不觉得这是好玩的事儿。可是吧台周围已经坐满了人,没办法,只好往里面走了。但是——“怎么回事?连里面也都摆上了牌。”
吧台里面聚集了更多的人。
“皮丘先生,兰蒂先生,你们怎么也在这啊?”
“哦!我们等着看最后倒的那一霎那呢!很有意思的。”
“我小时候也常玩呢!”
在两个老大的背后,两名女子正在认真地摆着牌。
“连丽亚和爱妮思也在玩!”
“很有意思啊!这东西。”
“哦!菲洛,你也一起玩玩看?”
里面已经摆了许多的多米诺骨牌了,呈现出几何图形的模样。
“我只是想吃点东西啊!”
“菲洛,你把那里挡住了!”
“如果不帮忙的话,就快点让开!”
往旁边一看,是两个比自己级别高的大哥也加入了游戏。
“罗尼先生和矢车先生……”
“呀,我小的时候也经常用象棋来玩这种游戏,能提高集中力,你也试试吧!”
“我可不玩儿!要是让别的组织的人看到了,我们会被笑死的!”
菲洛一边呆呆地看着一边摆着手,罗尼则一边用很快的速度摆着牌,一边说道:“没关系的!到那时候我就把那些人都干掉!”
“请不要这么认真地说如此恐怖的话!”
不知道是该认同这件事,还是该为这种和平的场面感到高兴。菲洛的头痛了起来,索性在一旁等着吧台出现空位。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棒的图案是谁设计的?应该不是艾扎克他们吧?”
突然,店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一个男人。
“……我最喜欢这个时候。”
“麦德!”

同一时刻。
“没有搞错吧!”
听着部下的报告,库斯塔博面无表情地确认道。
“是的!绝对没有错,就是先前的那个袋子。我看得很清楚,连做记号的地方都一样。”
“是吗?”
库斯塔博背靠在椅子上,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昨天晚上,发现罗伊的行动之后,为了以防万一,就派了一个手下去调查那个罗伊正在监视的房子,结果却发现了一个亚洲人和一个白人进了那栋别墅,手里还拿着那个黑色的袋子。为了进一步确认,他们继续留在那里监视。
后来就看到一个胖胖的黑人女子和刚才的那两个人从里面出来,女子的右手拿着那个袋子。更加令人奇怪的是那伙人去的地方。
他们的目的地居然是——“情报屋”,DD报社。进去之后,就没见他们出来。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罗伊在监视的地方竟是伊芙·杰诺阿德家的别墅。而且,还与杰诺阿德家的伊芙有所接触。既然不是偶然,就有继续监视的必要了。
罗伊把杰诺阿德家的这个女孩儿当成了目标。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个女孩已经知道杰诺阿德家的“地下产业”的事了,然后利用这点来和我们谈条件。但是,罗伊应该不知道杰诺阿德家的事啊!他只不过是个吸毒的小混混,怎么会知道那种事情呢。
本来事情到这就应该告一段落了,可是想想之后的事情就会发现一切都是有关联的。
那个从杰诺阿德家出来的黑人女子将那个黑袋子带到了情报屋。伊芙和罗伊在见面后就向冈多鲁家族的地下活动事务所去了。
一一什么,这个就不那么单纯了,绝对不是那么单纯的事情了。
库斯塔博又拿起了烟灰缸,用双手把它折断。库斯塔博就那么握着坏了的烟灰缸,一副冷静的神态,嘴里念叨着:“冈多鲁,情报屋,罗伊,杰诺阿德。”
好勇斗狠的他,恢复了最佳状态,慢慢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些人不应该在一起的。”

“那么,找到了吗?那些‘职业杀手’。”
“是,是的,都在一个房间里等着呢。”
听了库斯塔博的发问,手下一人胆战心惊地回答道。显然,今天的库斯塔博和昨天完全不一样,已经恢复了以往的霸气,好像如果有人敢藐视他,马上就会人头落地一般。
“一个房间里?这些家伙会不会是酒囊饭袋啊?”
“看上去都很有自信,彼此间都不说话,我们的人也都准备好了。”
“是吗?”
没什么特别的感慨,库斯塔博打开了那个房间的门。
“你好!你就是老板吧?朋友。”
“……”
房间门打开的同时,一个带有阳刚之气的年轻女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房间中间的桌子旁,一名棕色肤色的女子微笑着。她还带着天真烂漫的笑容,年龄应该在二十岁以下。这个女人身着墨西哥传统服装,应该是墨西哥人。腰间插着两把不知如何带进宾馆里的日本刀。
女人的旁边,一个拿着一瓶威士忌的男子斜坐在椅子上,根本不用酒杯,而是直接用瓶喝,和那女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板着脸,年龄怎么也在五十岁以上了。
“……”
老人对面的一名年轻男子两手交叉站在那里。披着一件不同寻常的长大衣,从戴得很深的礼帽下,露出一双锐利的双目。


接下来就没有看见新的面孔了,全都是自己的手下。
库斯塔博抓起旁边一个手下的脖子,只用了一只手就把他带到墙边举了起来,那个可怜的手下两脚离地,挣扎着说不出话来。
“我让你们找的是职业杀手,不是这些在街边卖艺的江湖艺人,你有什么解释吗?”
“他……他……他们就是……你要,你要找的杀……杀手啊!”
“没时间听你的解释。”
“啊!老、老、老板……”
就在这时候,在桌子里面坐着的女孩动手了。一眨眼的功夫,女孩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在库斯塔博转过头的一瞬间,从桌子底下闪过一道银色的光芒,那个墨西哥女子已经从桌子底下潜过来,拔出了那把长刀,直逼其咽喉,库斯塔博根本没时问准备。
“不要吵了,嗯?朋友。让你看看我们的厉害,就没这么多话了吧!朋友。”
库斯塔博冷静地看着,用力把那个手下扔到了地板上。
“这次可不一样,我的朋友。我只是感觉到穆郎萨米娅自己行动便动手了。不怎么有礼貌啊,这家伙。”
“穆郎萨米娅”就是那把刀的名字吧。女孩把刀收了回来,慢慢地放回刀鞘。
“……深藏不露啊!果然有实力。”
“你这是在夸奖我吗?谢谢了朋友!”
“我可没有想和你做朋友,所以请不要再叫我朋友。”
对于女孩的举动,屋子里的其他人都没什么反应。
“哈哈!多少有那么一点意思。”
“对、对不起,还有一个人没来。”
还在咳个不停的那个手下终于能开口说话了!他告诉库斯塔博还有一个人没到!
“是谁?那些个杂鱼烂虾我可没兴趣。”
就在那个手下刚要告诉他名字的时候,房问的门开了,一个男子出现在门口,戴着一副看上去度数很高的眼镜。虽然从脸上看很年轻,却留着胡子,让人看不出实际年龄。这个男子无视房间里诡异的气氛,淡淡地开口道:“三番五次地请我来,我非常高兴!”
那个男子看着库斯塔博的手下,微微点了下头。
“不过因为之前有过约定,所以这次的委托我不能接受。”
对于男子突然冒出来的话,房间内的人谁都没听明白。
“请、请等一下啊!菲力克斯先生!”
菲力克斯。当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房问里的气氛顿时变了。杀手们的眼睛都瞪得溜圆,库斯塔博的手下们也开始有些骚乱,刚才一直在喝酒的老人也把酒瓶盖上了。库斯塔博也皱着眉,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菲力克斯?是和那个“葡萄酒”齐名,人称“便利屋”的菲力克斯吗?听说住在曼哈顿的某处,难道真的把他找到了?
“先前的工作完成之前,我是不接其他工作的。除了这个什么都行,像是搬家、绑架之类无论多少都可以。”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望着他的背影,库斯塔博觉得这个人很有气势。
“等一等,你,难道就不想和‘葡萄酒’较量较量吗?如果你能杀了他,那么你和他之间谁更强不就可想而知了嘛!”
“我没兴趣,为了最强这个虚名而去杀人,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不会为了那样一个称号而沾沾自喜。”
“也就是说,你不想和他较量喽?”
“除了工作以外,我只杀那些想杀我的家伙。这样总可以了吧!再见!”
看来不管怎么说都无济于事了,想着他刚才说过的话,库斯塔博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等等,你刚才不是说绑架也干吗?那么,我现在雇你帮我带个人回来应该没问题吧?”
那个男子稍微考虑了一会儿,转过身来说:“当然!”
“酬劳方面你开个价。不要让别的组织的人看到,从那个富人区里悄悄地带两个人回来,一男一女,因为是其他组织的地盘,我们不方便直接动手。”
这个外号“便利屋”的男子根本不问具体的内容,直接说道:“那我们来谈谈价钱吧!”
“便利屋”走后,库斯塔博开始给这些人分派任务。
“嗯,现在我们有20个人,你们这几位职业杀手先不要动手,等‘葡萄酒’出现之后再动手。即使今天他没在我们袭击的地方出现,只要抓住冈多鲁家族的那些家伙也就知道他的藏身之所了。如果他逃了,那你们也可以在自己的简历上多添上一笔,就说‘葡萄酒’见到你们也会望风而逃。换句话说,他逃了也不是什么坏事。事成之后我再把报酬给你们,说不定会有人不讲信用,与对方联手从背后袭击我们。”
从库斯塔博称呼这几个人为职业杀手来看,他还没有完全信任他们。接下来,库斯塔博给自己的手下也下达了命令。
“我们一直以来都被人当成傻瓜一样。但是,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库斯塔博把自己专用的猎枪放到乐器盒子里,用手叩打着桌面。
“今天我们就要去收拾那帮家伙。就让那些专为冈多鲁家族写报道的DD报社的该死的记者们为我们拉开这场血祭的帷幕,用他们的血去印刷明天的早报,让明天的早报成为一片红色的最华丽的早报!不许留一个活口!”
在严命以待的众人前,一个男子站在那里。
“哪?你、这是、打算、要、去、哪呀?”
对于诧异地看着自己的拜古,库斯塔博则是一边咧着嘴笑着,一边狠狠地说道:“那你试着阻止看看吧!”
看着拜古微微地皱了皱眉头,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在这个男人之上。不过对于现在的库斯塔博来说,这些都已经微不足道了!

“是,明白了!……是。好,我们也马上行动。”
爵士大厅的地下,拉库在接听着谁的电话。
“?15岁左右的女孩?不,没来过啊!”
拉库挂断电话之后,满脸为难的脸转向了克斯他们。
“比预计的提前了一天,我们的朋友DD报社要遭到攻击了。”
“哈!这不是更好嘛!这些家伙又少活一天。”
“……”
“来吧!快来吧!顺利的话,明天就可以结束一切了!”
拉库本来有些疲惫的脸马上露出了笑容,高兴的小声笑着。
“嗯,毒品的事先放在一边。马场,赌场,酒吧,还有暗杀我的这些仇也都该算算了,让他们好好尝尝我们的厉害吧!”
兄弟三人把枪和刀揣进怀中,穿上了大衣。最后,拉库再次拿起电话,不知往哪打了个电话,只说了句“两点开始健康诊断”,说完就挂断了。
“吉克先生,留守方面由你负责!如果克雷亚回来了,就告诉他‘在DD报社晚会已经开始了’。”
“是!明白了!你们也请小心点!‘,和有些担心的吉克握了握手,三个人向事务所的楼上走去。
“可是,克雷亚那家伙到底在哪呢?”
“没办法啊!虽然和克雷亚说好的是明天,让他待机行事,可这家伙是不会等的。”
“……”
“算了!如果他不来的话……只有大家齐心协力了!”

——稍微有一点不安的感觉。
在克斯家,伊芙帮忙收拾完午饭餐具之后,在罗伊旁边坐了下来。
“接下来该怎么办?”
听完罗伊的话,伊芙一副“我不知道”的样子摇了摇头。
“我想了一个晚上,你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也没什么意义,还是先回去吧!不,虽说是我带你来的,但你随时都可以见到凯特,所以还是先回去的好!”
——也许你说得对,看到了凯特,我觉得克斯先生也不像我们想的那么坏。说不定是情报屋的人搞错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达拉斯哥哥也许还活着。这样的话,就不应该再给你们添麻烦了,也许我应该回到本杰明和萨玛莎那里去了。
“你就说是被我强行带走的好了,反正我是要逃走的,再加上个绑架罪,也无所谓!”
“不是这样的!”
——一啊,不要说了,快点回去!快点回到本杰明那里去,然后再去见凯特夫人,让她带你去找克斯。
——然后,去找你的达拉斯哥哥,一家团聚吧!
伊芙也决定这么做,她站起身来准备把这件事告诉凯特。但就在这时,大门突然开了,进来了一个他们都不认识的人。
“哦!你们是伊芙小姐和罗伊先生吧?”
面对发愣的两个人,男子慢慢地走了过来。
“请跟我来吧!”
“喂,喂,你是谁啊?凯特夫人呢……她怎么了?”
那个人根本就不理会罗伊,过来在他胸口上就是一拳。
“不好意思,我赶时间,赶紧走吧!”
“啊……”
“罗伊先生!”
伊芙慌张地跑到罗伊身边,那名男子一一“便利屋”淡淡地笑着说道:“没有逃跑。真是个好女孩!”
那个男子用手枪敲了敲罗伊的后背,确认他确实昏过去了。
“我们不会伤害人质的。你不用担心,凯特夫人也没有事,她现在只是出去买东西了。”
男子扶起伊芙,把罗伊背了起来,堂堂正正地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我们的目的地是DD报社,最好快一点。”

DD报社,所有势力都要在此地决一死战的地方。
今天编辑部里一点也听不到往日的喧哗声,大家都在默默的工作。
社长室里,报社的高层人员都聚集在一起,还有打算在报社过夜的本杰明一行人,找伊芙刚回来的伊蒂斯,以及一直在看文件的社长。这次事件的主角和配角,还有与之相关的人都聚在一起。
了解了整个事件之后,本杰明上前就开始打亨利,约恩和枫马上过来死死地拉住他。此时,萨玛莎过去继续对亨利拳打脚踢。
在这个小插曲之后,有人过来报告一个有点麻烦的消息。
“我们的内线来报,今天两点,也就是一个消失后,库斯塔博他们要来袭击我们。”
对于有些为难的社长,尼古拉斯高兴地说道:“那我们是否进行反击?”
“这件事嘛!这次就交给冈多鲁家族来做吧。”
听了社长如此回答,尼古拉斯显得有些失望。
“这是克斯的要求,作为中立方,本来是应该由我们自己来解决此事的,但是因为这次我们‘情报屋’自己也被牵扯进来了,所以只好由冈多鲁家族出面解决。”
为了压住尼古拉斯的不满,这回社长抬高了嗓音。
“作为当事人,我们也会不由自主地带着主观色彩来看待此事,在这个时候,我们难道不应该小心行事吗?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
社长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把库斯塔博和他的那些蠢材们赶出这座城市。——这件事,大家怎么看?”
在场没有一个人反对,只有本杰明一反常态的欢呼起来。
“正如一年前由不死酒引发的事件一样,这次成为导火索的则是我们自己,也就是这里。条件已经具备了,不,正是因为已经做好了准备,库斯塔博他们才敢往这里来!所有的情报已经汇集到一起了,接下来我们所要做的就是等待这些重叠在一起的情报崩溃瓦解的那一刻,在这一时刻到来之前,我们就做一些我们能做的事情吧!”
说完这段慷慨激昂的话,社长拿起电话给冈多鲁家族的事务所打了个电话。
“那么,我希望在这段时间里,大家到下水道去避一避,我们下面的这条下水道直接通向警察局,一旦发生意外,就从那里逃走。”
和拉库通电话之前,社长对尼古拉斯和埃里昂下达了任务。
“请大家带上资料去避一避吧,DD报社从来没有停过刊,明天的发行量还要和平常一样。”

[ 本帖最后由 nanayaloki 于 2008-4-17 16:0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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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17 16:03 | 显示全部楼层


“成了!”
“终于完成了!”
在刚过中午的时候,蜂巢酒吧里,人们终于把一个几何体搭成了。
当艾扎克把最后一颗骨牌摆好之后,店里所有的人一起鼓掌欢呼起来。
“嘘!等等!”
“大家等等啊!”
两个人把手放在嘴边,让大家停止欢呼。
“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就要开始了……”
屋子里变得鸦雀无声,艾扎克和米莉亚小心的把两只手叠放在一起一一轻轻地,慢慢的将第一枚骨牌推倒。

库斯塔博用力地将门踢开,由于用力过大,门倒了。
门上的合叶被弹了出去,强化玻璃也在巨响后碎了一地。
如果直接用枪的话,警察很快就会赶来。先派几个人进去,控制住接待人员,把那个叫尼古拉斯的作为人质,控制住大厅,里应外和进行攻击。库斯塔博如此布置着作战计划。
可是这个方案从最开始就失败了。入口处上了锁,根本不能像平常那样进去。
“闪开!”
库斯塔博拨开那些迷惑的手下,站在门前。然后,抬起脚就向大门踢去,合叶飞了,厚重的大门直接倒了下去。
根据报告说,这里的工作人员不论是记者还是编辑身上全都带着枪。库斯塔博立刻藏到了大门旁边的柱子后面,可是里面什么反应也没有。几个手下拿着枪逐个房间搜查,结果还是一个人都没看见。
编辑部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桌子上到处都是凌乱的资料,只是人都不见了。
“空的?嗯?”
库斯塔博赶紧叫来一直暗中监视这里的手下,狠狠地抓住了他的衣领。
“这是怎么回事?”
“不,不知道啊!我一直在外面盯着,谁也没从里面出来啊!包括后门也都派人监视了,也不见有人出来啊!”
“一个人都没出来过?”
库斯塔博放开手下,仔细地想着。
“你说报社里的那些记者谁都没出来过?”
这显然不合情理。大门上了锁,就好像预测到我们要来一样一一不,恐怕他们已经知道了。这样的话,是都逃走了?
“……再把二楼、三楼给我仔细地搜一遍。要是一个人都没有的话,就放火把这里给我烧了,然后直接去冈多鲁家族的老巢。”
库斯塔博点着了一支烟,向手下命令道。
——恐怕是已经逃了吧。听传言还以为是些只会争强斗胜的人呢,没想到是伙聪明的家伙。绝对不能放过这群家伙。
“无所谓,这帮家伙不会就这么离开的,到时候再把他们一网打尽也不迟。”
库斯塔博一边掰着双手发出响指,一边走上了二楼。

与此同时,DD报社的正门和后门各有一个人把守。在后门把守的家伙正无聊地向四处张望,突然,穿长大衣的杀手说话了。
“你的老板精神不正常吧?”
那个墨西哥女孩和醉汉刚才和库斯塔博一起进去了,只有他一人留在外面等着。
“虽说是在唐人街的尽头,可你们真打算在光天化日之下,在这大街上发生一场枪战吗?”
“没错,他就是这样的人。话说回来,你不进去好吗?”
“要是不小心被警察抓到的话,就解释不清了!”
说完,他把长大衣稍微掀起条缝儿。才瞧了一眼,就把那个放风的家伙惊得目瞪口呆。在长大衣的里面,仅仪是能见到的地方,就露出了至少十把手枪和刀子。
“仅这件大衣就有三十公斤重,说实话,我今天就是奔着‘葡萄酒’来的。事实上只需三分钟,我就能在警察到来之前逃走了。”
“你看来也不正常啊!”
“作为杀手,都是以那个家伙的位置为目标的。”
与此同时,在后门发现了几个人影走了过来。
“辛苦了!”
“便利屋”轻轻地说着,用手枪抵着罗伊和伊芙走进门去。
“喂,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菲力克斯先生。我们从最初开始就不正常了,对吧?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脑海里充满了那些疯狂的想法,不做点什么的话根本就受不了,所以才做了这样的工作,是吧?”
对于他的话,“便利屋”随意地回答道:“正常也好,不正常也好,你最好都不要说出来。”
“嗯?”
“怎么回事,不觉得有点冷吗?”
突然打了个冷战,看着离去的“便利屋”,长大衣也走进了屋网。
“唉?结果还是进去了。”
“其实我的枪法命中率并不高,所以平时,我都是以数量来取胜的。”
说着,他就从怀中掏出一把枪,头上冒着青筋,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所以,如果今天发生枪战的话,只用我的子弹就能把那些装腔作势的人全都干掉。哈哈哈!”
看着已经快要走火人魔的长大衣杀手,那个把风的手下只能默默地看着他走开!在门关上后,他说了一句。
“正常也好,不正常也好,总之,只要不做傻瓜和笨蛋就行了!”

“啊!啊!啊!”
从地下通道撤退完毕之后,与DD报社相邻的一栋建筑物的屋顶,埃里昂用望远镜监视着报社的情况。呈现在眼前的一幕让他突然瞪圆了眼睛。
“这可有点不妙啊!”
他冒着冷汗,转身将看到的情况告诉本杰明他们。
“伊芙小姐和另外一个年轻人不知道是谁,被带进报社了。”
话音未落,老管家就大叫了起来。萨玛莎抢过望远镜试图亲自确认一下。
“是真的嘛!小姐和一个年轻人!”
“把望远镜借给我看一下。”
接着,伊蒂斯也拿起望远镜,在里面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罗伊!”
周围的人想要阻止她已经来不及了,伊蒂斯顺着刚才上来的楼梯跑了下去。

“哇!太漂亮了!”
看着一个个倒下去的多米诺骨牌,爱妮思不禁喊了出来。
只在一面有颜色的多米诺牌顺次倒了下去,颜色不断交替,十分漂亮。
“会变的多米诺骨牌,一下子就变了颜色,真是太爽了!”

二楼也是一个人影部没有,不知不觉间,库斯塔博等人来到了三楼的一个大房间。这里看上去像是个仓库,几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凌乱地堆放在房间里。
“他妈的!到底还是让他们跑了!”
库斯塔博生气地嘟囔着。这时从背后传来了门被关上的声音,所有人一同回过头去,只见一个长着一双狐狸眼的男子站在那里,一边举着双手一边说道:“大家辛苦了!”
看清楚这个人后,库斯塔博的几名手下明显露出了动摇的神情。
“这家伙是谁啊?”
听了这话,这回反倒是男子吃了一惊。
“真是的!真是的!怎么连今天的对手长什么样都不知样都不知道!……也就是说,我们要对付的就是这些无能的人啊。真是不好意思呢!”
“什么?”
还没来得及生气呢,大家就被他话中包含的意思吸引住了。库斯塔博用眼神询问那些惊呆了的手下。
“这个家话是谁?”
“不、不会吧!这家伙应该已经死了的!确实是在那个时候,在旧书店的门口,他的头被、被……”
“被割下来了。的确是那样的。嗯,不过那不重要,今天我们是来谈判的,还特地三个人一起亲自来了。我们期待有一个好的答案,库斯塔博先生。”
说完之后,从窗帘后面和桌椅的后面出来两个人,好像是早就埋伏好了一样。
“你们……不会就是冈多鲁家族的三兄弟吧?”
在众人还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们的时候,库斯塔博从怀中掏出了枪。
“谈判?什么事?”
“不,非常简单,这个时候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吧,库斯塔博先生。”
拉库根本没把大块头的库斯塔博放在眼里,大声地叫着他背后的十几名手下。
“很简单,一句话,要不要加入我们这边?就这样而已。”
很过分的一句话,在场的人除了冈多鲁三兄弟外,所有人都没说话。
“你只要回答Yes Or No就可以了。很简单吧?”
大家渐渐地冷静下来,失声笑道:“你是傻瓜吗!这种事……”
库斯塔博止住笑声,拉库再次开口说道:“我们已经和巴鲁特罗先生打过招呼了。”
听了这话,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拉库身上。
“什么,你说什么呢?”
“库斯塔博先生,你背着你老板还真是干了不少好事啊!”
“……”
“不过,都是些琐碎的小事。你在我们的地盘上卖毒品,还扮演中间人的角色,还有从那些没有向巴鲁特罗先生报告的地方收取管理费。是这样的吧?”
库斯塔博每次把毒品卖给自己那些亲信的客户时,价钱都比向巴鲁特罗报告的低,然后这些毒品并不直接卖到吸毒者的手里,而是分给更下面的卖毒品的人,这样几次下来后,毒品的价格就会成倍上涨,就可以得到比原来多好几成的利润。库斯塔博就是这样背着巴鲁特罗从中敛财的。
这些事被人说出来,库斯塔博和几个知道内幕的手下都有些焦躁。看到这一切,周围的人也开始骚乱起来。
“冷静!你没有证据!这家伙是在故弄玄虚!”
“证据吗?现在正被人押着呢。”
“什么?”
“我们就是在等你们所有的人都聚到这里。在此期间,我们的手下已经赶往你们所有的毒品‘交易所’了。啊,一场压倒性的战斗呢!”
嘈杂声顿时更大了。好象要趁势追击一样,拉库继续说道。为了今天,他们特地在几天前就已经散布了谣言。
“现在顺从我们的人,事后你们就自由了。想跟着我们的人,我们欢迎,想重回组织的,巴鲁特罗先生也不会为难你们。但是,如果在这里与我们为敌的话——”
拉库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眯了眯那双狐狸眼,轻轻地笑了。
“——如果继续与我们为敌,那你们就会成为‘葡萄酒’的目标。”
嘈杂声刹那间停了下来,库斯塔博的手下互相看着,明显有些动摇了。看到如此情况,库斯塔博面无表情地抓起旁边的一名手下。
“你在想什么?”
“唔……”
库斯塔博只用一只手就抓住了男子的脑袋,用力地朝地板上撞去。只听一声惨叫,即使是外行,也能看出男子的头骨碎了。
“今天,你是想杀人灭口嘛!还是想马上杀了我?难道不是吗?”
“真是残暴,会被手下讨厌的!”
库斯塔博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只是用狠狠的眼神盯着周围的手下。
“嗯,不管怎样,先把你们三个都杀了。”
库斯塔博一边说着一边向拉库逼近。
“明明说过是来好好谈判的,难得我们都没带枪呢!”
“可是如果用枪的话,警察马上就会到,这对我们双方都不利啊。”
“说得没错!”
“也就是说,谁先拔枪谁就输了。”
“好,就这么决定吧!”
哈哈!库斯塔博一面冷笑着,一面说道:“那我输了!”
突然一声枪响。可怕的冲击回荡在室内,库斯塔博的眼前喷出了一道血雾。拉库的脑袋被一枪击烂,失去平衡的身体撞到了墙壁上。
“接下来就轮到你们了!拔枪吧。我不会犹豫的!”
库斯塔博一边说着很流行的话,一边将枪口对准了克斯。
贝鲁加面无表情地走到拉库的身旁,好像在等待什么似地看着弟弟的头。
“哈!慢慢的向你的弟弟道别吧!”
库斯塔博冷笑着向克斯走过去,但他却听见了手下颤抖的声音。
“库、库、库斯塔博先生,等、等等!”
“怎么,你们就那么希望我被杀掉!”
“不是的!那个!那个!”
库斯塔博回头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的手下,也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了。
那是一个十分诡异的景象。那种奇妙的感觉,简直就像看见了电影里的月球旅行一样。毫无声响地,所有的东西向原本应该是拉库的脑袋的地方集合。红色的肉块,白色的骨头,还有白色中带有粉色的脑浆,就像是被运往蚂蚁窝的食物一样,都向一个地点集中。逐渐形成了肉和骨头,牙齿和眼睛像拼图一样被镶嵌在里面。
“这、这到底是什么?”
库斯塔博觉得自己的嗓子发紧,拼命地往下咽着口水,但却一点作用都没有。
“喂!起来了!”
看着已经完全恢复的拉库,贝鲁加用手指轻轻地碰了碰他的头。
“嗯……”
好像刚刚睡醒似的,拉库伸了个懒腰。克斯和贝鲁加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着拉库。
“到底还是变得迟钝了,连这个都躲不过去!”
拉库若无其事地站起来,继续对着屋子里已经吓得不会说话的众人说教。
“哎,怎么样,现在是跟我们这边,还是留在这里等死!”
对这种电影里才会有的怪物,库斯塔博的手下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精神已完全崩溃,无法再继续战斗。突然,人群中飞出一个身影,瞬间就来到了拉库身边,一条银色的轨迹划过他的手腕。
“呜……”
拉库西服的袖子落了下来,紧接着,从手腕喷出了一道红线。他慌忙用另外一只手压住,要是再迟一点的话,那只手就掉到地板上了。
看到血马上就停了,墨西哥女孩吹了声口哨。
“真是有趣的身体呢!朋友!”
先前的那一击,拉库连躲闪的时间都没有,即使再来一次,能不能看清楚还不一定。
拉库眯着眼睛看着这个出乎意料的伏兵,仍然保持冷静地说道:“要是想成为朋友的话,不是应该站在我们这一边吗,这位小姐?”
听了拉库的话,女孩天真地笑着摇了摇头。
“没用的,朋友。如果那样的话不就见不到”葡萄酒“了吗?不过,要是在这里继续杀你们,倒是可以见到他吧。”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拉库明白了。
虽然想到她是被请来帮忙的,但没想到除了克雷亚外还有这样的杀手。再一细看,人群中比较冷静的还有一个人一个拿着小酒瓶的男人,不过也许只是喝醉了吧。
像是要继续打破他的这种想法一样,门外又进来了一个人。
“不好意思,打扰了!”
那是一个戴着眼镜留着胡子的男人,带着一男一女。拉库和克斯都不认识那两个人,一个虽说可被称为少女,可看模样却像个大姑娘,另一个则是看上去不太健康的年轻男子。接着,一个穿着长大衣的家伙也紧随其后进入屋中,而且一直用恶狠狠地眼一神盯着那个戴眼镜的男子。“这两位是伊芙·杰诺阿德和罗伊·马德克。”
库斯塔博确信“便利屋”的出现可以帮他扭转形势,再次冷静下来。
“你可帮了我大忙了,便利屋!”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等等!我还要拜托您一件事……不是杀人。让这些家伙都不能动,还在你的工作范围内吧!”
听了库斯塔博的问题,男子耸了耸肩膀。
“这个,当然能做到。”
听了这话,库斯塔博高兴地笑了。拉库兄弟则不可思议地望着这个人。
“那就拜托了,菲力克斯·摩根先生!关于酬劳,你开个价吧!”
“三京美元!(1京=兆的10倍)”
“……什么?”
从来没听过这种单位,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对付这三个人,当然要这种价格。哈哈!”
“便利屋”一边说着,一边把伊芙和罗伊送到了走廊,然后告诉他们俩躲起来。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
“啊,我只是答应你把他们带来而已。”
看到这里,一直没有说话的贝鲁加呆呆地说道:“我说你这家伙穿成这样是要干什么呀?”
“?!!?”
当思绪有点混乱的库斯塔博还在发呆的时候,墨西哥女孩却一边挥刀向拉库砍去,一边说道:“喂!‘葡萄酒’在哪呢?快点叫他出来吧。朋友!”
结果,那个戴眼镜的男子抬了抬手。
“你在叫我吗?”



顿时,整个屋子里像被冰冻了一样。
“便利屋”说着就把眼镜摘掉,嘴上粘的假胡子也撕了下来,接着露出了一张还很年轻的男子的脸。
“好痛,痛啊!”
他一边伸开双手,一边向周围的人简单地打着招呼。
“大家好,我是菲力克斯·摩根一一也就是‘葡萄酒’,或者还可以叫我‘铁路跟踪者’。”
说话的同时,他的口气和态度都变了。那个被称为最凶狠的家伙降临了。
库斯塔博顿时慌张起来,脸色苍白。渐渐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后,他的脸色又由白变红。
“那,等等,等等!混蛋,冈多鲁!这都是你们安排的吗?”
面对着咆哮的库斯塔博,拉库等人彼此看了看。
“克雷亚,谁是菲利克斯啊?”
“我说过克雷亚已经死了。我现在叫菲力克斯·摩根。准确地说,是刚刚在户口上登记的新名字,是从原来的菲利克斯先生那里买来的。”
“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面对这个若无其事地说克雷亚就是菲利克斯的人,贝鲁加毫不掩饰迷惑的神情。
“前几天拉库不是说过吗?没有户籍就不能结婚什么的!我觉得他说得也对。”
看着“葡萄酒”不停地说着,谁也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嗯,昨天,我存这里得到了两个情报,一个是我要找的那个女子的情报,还有关于一个‘想忘掉过去的家伙’的情报,我就和那家伙交涉了一下。他是个好人,原来的菲利克斯先生。然后,那里的那些家伙来找菲利克斯,说是想请他去杀人。我也想看看这次的对手到底是何居心,所以就……”
正说着,突然,“葡萄酒”的右手一动。只见他手里握着一把小手枪,同时响起了两声清脆的声音。子弹穿过人群,直奔其中的一个男人而去。
咣!
与枪声同时响起的那个声音,是老人手里拿着的酒瓶。老人一瞬间就倒在了地上,右手还拿着一把冒着烟的手枪。克雷亚身岳的墙上留下了几个新的弹孔,差一点就击中克雷亚的眉心了。说不定这个叫“葡萄酒”的男子也和拉库他们一样是个怪物吧!也许,这个男的才是那些怪物的头儿!
库斯塔博的手下早已被惊呆了,对于枪声都没有反应。对于已经成为像观众一样的众人,“葡萄酒”就好像那个演员一样,说了一句经典的电影台词。
“You ain't heard noting yet!”

在后门把风的人,看见跑过来一个女子,慌忙拦住了她。
“让开!”
“你说什么,你这个老女人!”
他拔出枪想要威胁伊蒂斯,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
“啊,谁?一拜、拜古先生啊!”
拜古带着一种奇怪的感觉看着伊蒂斯,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你是、罗伊、的、朋友、吧!”
虽然从对方的眼里看不出任何底细,但伊蒂斯仍不服输地回视着他,点了点头。之后,拜古对那个手下命令道:“让她、进去!”

打破寂静的是那个拿着日本刀的墨西哥女孩。
“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啊,朋友!你是‘葡萄酒’,还是菲力克斯?也就是说,把你杀了的话,就等于可以一下子超过两个杀手的排名了。”
“啊,是那样的吧!”
“葡萄酒”一边挠着头,一边冲旁边的拉库问道:“哎,杀哪个比较好呢?”
说得就好像电影里的台词一样。可是看看周围,一点要打斗的气氛也没有。只有库斯塔博拿着枪在盯着他们,一副犹豫着是否攻击的样子。也许只要稍微动下扳机,就会成为“葡萄酒”的子弹的靶子吧。先前在那么多的漏洞之下还能有那样的身手,现在自己轻易动手的话,恐怕只有自己会被杀吧。库斯塔博本能地感觉到了这一点。
“我想警察就快来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更稳妥地解决这件事。——刚才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真是麻烦呐!……对了,我刚才带进来的两个人,虽然不清楚他们是谁,不过好像是凯特的客人。”
“啊?”
“我想最好是保证他们的安全。”
听到这话,拉库慌慌张张地往走廊走去。离开的时候,他一边瞪着克雷亚一边向他抗议。
“怎么不早说!真是的!”
克斯向旁边瞥了一眼,听到凯特的名字后,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接下来的瞬间,看到拉库离开房问,库斯塔博马上向相反的门口跑去。
“别跑!”
“葡萄酒”举起手枪正要瞄准,突然一道银光闪过,手枪被打落在地。趁着这个时候,库斯塔博逃到了门外。挥舞着日本刀的墨西哥女孩儿,有点意外地吹了声口哨。
“干得不错啊,朋友!本来想砍你的手腕的。”
“朋友,你也想砍?”
“不好意思,这刀自己就行动了。”
墨西哥女孩用说了好几次的借口反驳,瞅准时机又砍了过去。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投降!我可没有杀朋友的恶趣味。”
“啊——!不要以为我是女人就把我当成傻瓜,我会生气的,朋友。”
话音刚落,银色的刀光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砍了过来。
咔嗤!
女孩的日本刀在“葡萄酒”的面前停了下来,同时发出了金属摩擦的响声。

“怎么回事?有点奇怪啊!”
冈多鲁家族的事务所里,吉克不可理解地摇着头说:“我的新剪刀好像少了几把!”

——怎么回事?怎么会停住了!?
看着眼睛瞪得圆圆的女孩,“葡萄酒”的眼神渐渐变锝锐利起来,他淡淡地做出了回答。
“我并没有因为你是女孩子而瞧不起你。女人中也有高手,我也很佩眼那样的女人。”
“葡萄酒”一边说着毫不相干的话,一边用手里的剪刀将墨西哥女孩的刀架在空中,让刀再也动不了。
“我把你当傻瓜,是因为你太弱了!”
女孩儿的刀被剪刀夹得死死的。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她有点慌张,但并没有对自己的信心产生怀疑。她随即放开右手,只用左手拿着被夹住的刀,用右手又抽出了一把刀,向“葡萄酒”的腹部横着砍去。
咔嗤!咔嗤!咔嗤!
“葡萄酒”也用左手取出另外一把剪刀,把这把刀也给架住了。
“原来如此,这刀的确不怎么样啊!”
当第四次,准确地说是当第六次刀刃碰撞在一起时,一个人影将他们俩个锁定为目标。
穿长大衣的杀手,从大衣里面取出了两把枪,对准了“葡萄酒”的方向。此时,虽然墨西哥女孩儿也在射程范围之内,但他就像没看见一样用力扣下了扳机。就在这一刹那,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旁边扑了过来,从上面把他的双手按住,将两支枪的枪口强行压向下方。
房间里回荡着枪声,地面上的水泥被打出一个个的洞。一些流弹打中了两个人的脚。
“啊!啊!啊!”
长大衣杀手哀叫地来回滚着,向下压着手枪的男人——贝鲁加咬着牙站在原地。
“啊!——你难道不痛吗?你这个变态的家伙!”
对于贝鲁加不合情理的叫声,长大衣杀手眼里含泪大叫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啊啊啊!”
在地上打着滚的男子又从大衣里面取出枪,毫不吝惜地连续向贝鲁加射击。贝鲁加的身上被打穿了好几个洞,鲜血涌了出来。落在地上的血马上又回到了贝鲁加的身体里,可长大衣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件事。他打光一把枪的子弹,马上就拿出另一把抢,继续向贝鲁加射击。即使这样,贝鲁加仍没有被击倒,反而迎着子弹,用力地挥舞着自己的拳头。
“停下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叫声,拳头被子弹打中了。眼看着打掉了肉,露出了里面的骨头。可即使这样,拳头也没有停下来。贝鲁加用尽全身的力量,向长大衣的脸狠狠地扣了下去。
——这下完了。
这是长大衣失去意识前的最后念头。

“哈,这明明是剪刀啊!”
在不断响起的金属碰撞声中,胜负其实已经分晓。
然后,短暂的兵刃相接,四把兵器再次绞缠在一起,又一瞬间被固定住了。在女孩为了拉开距离把重心向后移的刹那,“葡萄酒”抬起脚,用鞋跟向女孩的手腕踢去。
“好痛!”
手中的日本刀掉了下来。“葡萄酒”继续把脚向另一只手踢去。
克雷亚并没用很大的力气,还不至于将刀踢落,只是由于女孩长时问地挥刀战斗,手已经没有力气再握住刀了。
“就到这里吧!”
“啊……”
就好像只是结束一场游戏一样,“葡萄酒”把剪刀架在女孩儿泛着小麦色的脖子上。
确认墨西哥女孩儿已经没有再继续打斗的意思后,克雷亚转过头对着屋内那些一动也不动的库斯塔博的手下说道:“喂,你们打算怎么办?”
听到这句话,人群中有几个人站了出来,冲着克斯说道:“那么,我仃。就先告辞了!”
“什么?”
面对出乎意料的回笞,“葡萄酒”少见地发出了呆果的声音。克斯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随后这些人就离开了房问。众人当中,有几个家伙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是之前当拉库指出库斯塔博背信弃义的时候,产生动摇的那儿个人。
看看这帮人离开房间,“葡萄酒”也好,墨西哥女孩女孩好,都显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啊?”
对于“葡萄酒”的疑问,克斯还足一言不发。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贝鲁加不耐烦地回答道:“没告诉你吗?他们当中有一半足我们和巴鲁特罗谈判中谈妥的‘卧底’。”
“那也太多了吧!”
“只是些没有声望的人呢!”
“原来如此——那……”
“葡萄酒”突然加强了最后的语气。他漂亮地向旁边闪开,同时把手中的剪刀投掷了出去,女孩儿的身体因为直奔自己而来的剪刀而变得僵硬起来。与此同时,已经停了的枪声再次响起。面对着向女孩儿投掷剪刀的“葡萄酒”,子弹从房间的反方向袭来。子弹穿过“葡萄酒”一直站立的地方,掠过墨西哥女孩儿的头发,打进了墙壁里。与地板保持水平旋转的剪刀,则刺进了长大衣男子的肩上。只见一名男子抓着长大衣杀手的衣服,用已经失去意识的长大衣当作挡箭牌。
是那个被认为在最开始就已经被击倒的醉老头。他矮小的身体躲在长大衣后面,周围还聚集着白色的硝烟。
“哈哈!”
“葡萄酒”轻声笑着,一边投掷剪刀牵制对方的行动,一边滚到地上拿回先前被击落的手枪。在停下滚动的一瞬间,连续不断的枪声再次在屋内响起,到处都弥漫着硝烟的味道。子弹的轨迹化为一道道直线,不断地在两人之间穿梭。
“葡萄酒”扭动着身体躲避子弹,而射向老人的子弹则全部打到了长大衣身上。因为长大衣里藏满了手枪,此时成为了最好的盾牌,那个杀手本身并没有受伤。两个人的子弹都打完的时候,“葡萄酒”高兴地说道:“果然如此。我正为你的反应太过平常而感到奇怪呢,老爷爷。在宾馆刚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三个人当中最强的。”
对于“葡萄酒”的话,醉老头用低沉的声音笑着回答道:“你果然名不虚传啊。这我就放心了,如果把你杀了的话,我就可以出名了。”
“啊,你先等等啊,老爷爷!你的雇主已经完蛋了吧?而且被赶出了组织,恐怕也不能付给你报酬了。即使这样还打下去吗?”
“我只是在个人方面,对你的脑袋感兴趣啊!”
“哦!是吗?”
“葡萄酒”晃了晃脑袋,发出咔崩咔崩的声响,从怀中掏出了另外一把剪刀。
“那么,你是不打算背叛那个可以说已经不存在的雇主了吗?”
“葡萄酒”得到老人肯定的回答后,用不可理解的眼伸看着老头。
“为什么?”
这时候就连“葡萄洒”似乎都有些不知所措。老人看着站在屋子另一一侧的年轻人。
“逃跑或者放弃的话不是更好吗?因为你们不像我这么强。因为实力弱,所以背叛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年轻人——你不懂吗?作为一个杀手,什么是最值得骄傲的——”
听了这话,“葡萄酒”放声火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太奇怪了,真有意思,真是个有意思的老爷爷!”
“你笑什么?”
老人面露不悦,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刀。“葡萄酒”见此仍然没有停下笑声,扭着脸继续说道:“什么是骄做?什么是尊严?像你和我这样的杀手居然谈这些,好笑,真是好笑!”
“葡萄酒”看了看老人和墨西哥女孩儿,瞧不起似的鼻子哼了一声。被“葡萄酒”用这种态度盯着,墨西哥女孩儿慌张地躲开了视线。
“葡萄酒”的眼神变得越发异常起来,和战斗开始前完全不一样。脸上的两个黑洞透射出来的目光就像是要把所有的黑暗都吸进去,就像是要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就像是恶魔露出了凶恶的本性一样。
“从你把杀人当成一种职业的那一天开始,骄傲那种东西就已经离我们而去了!醒醒吧!哪怕你只杀了一个人,就已经成为社会的败类了!这是战场吗?你杀人会得到勋章吗?啊,我是最强的。要是杀了‘葡萄酒’的话想必名声会提高吧?但是,也仅仅是如此吧?背叛的话信用就会降低了?这种东西从最开始就不存在。杀手就是杀手,相信那些东西的家伙是不存在的。”
从可以说是最强的杀手口中听到否定杀手本身的话,老人和墨西哥女孩儿对于那些理所当然的话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如果你们觉得我说的是废话,不想相信的话,那好,那我们就是敌人。如果认为我是错了的话,就用你们的实力来证明你们的骄傲吧!反正败类就是败类,好好想想吧!”
挑衅出乎意料地突然停止了。
“葡萄酒”的后脑被一支闪着黑色光芒的手枪抵住了。感到挨着头发的枪口,“葡萄酒”丝毫没有惊慌地说道:“克斯!”
从身后传来了兄弟般的回答。
“不要嘲笑活着的人。”
对于克斯说出的话,这个世上最可怕的杀手仅仅是闭上眼睛,叹口气回答道:“和你们根本不一样,我们这种家伙……”
“没有改变。”
他选择了最低限度的话,没有再给“葡萄酒”反驳的机会。
“我们都一样——都是恶人。”
“葡萄酒”一点都不在乎被枪指着头的事,一边轻轻挠挠头一边转过身去,看着克斯的那双眼睛中,已经没有先前浮现出的杀气了。
“我知道了,对不起。你也是一个被自尊和骄傲所困扰的人。”
无论是在内心,还是在“葡萄酒”——克雷亚的语气中,都没有一丝一毫嘲笑的意思。
突然,克斯的眼中露出一股杀气,冲着克雷亚的旁边直逼过去。随后响起一个沉重的声音,克雷亚背后有什么东西倒了下去。他没有任何不安和疑问地转过身去,看到了预料中的场景。
趁着克雷亚他们的疏忽,从背后进行袭击的老人已经被克斯用力地踢倒在地。紧接着,他死死地向其胸口踩去,愈将其置于死地。老人发出做弱的呻吟声,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可怜可怜老人家吧!”
看着一边笑着一边说的克雷亚,克斯面无表情地说道:“……敌人就是敌人!”
听到克斯的回答,克利亚满足地笑了。
“也许只有你,还像个黑手党!”
“对了!小姐打算怎么办?”
一直看着这一切的贝鲁加,问那个取回了日本刀的墨西哥女孩。
“……太帅了!”
“啊?”
无视皱着眉头的贝鲁加,墨西哥女孩儿将视线移到了克斯身上。
“喂,朋友,刚才那个狐狸眼说的话还算数吧?”

——怎么办呢?罗伊先生不见了。
刚才那个留着胡子的眼镜男让他们躲起来,于是伊芙来到一楼的接待室躲了起来,回头一看却发现罗伊不见了。现在出去找他的话肯定会遇到阻拦的。三楼的枪声在这里都能听到,自己就好像迷失在一部充满战争的电影里一样。但是,也不能就这样逃走。罗伊是因为自己任性地说“想要见见冈多鲁家族的人”而被卷进来的,不能只有自己藏在这里。
一一找不到的话。
伊芙刚把接待室的门开了条缝,门上的窗户里就出现了一个人影。最初她还以为是罗伊,可那样的话,个头也太大了,吧。就在她感到危险想要离开门口的一瞬问,门被踹倒了。
“咦啊!”
伊芙发出一声绢裂般的尖叫,吓得跌倒在地。
厚重的门砸在自己刚才一直站着的地方。镶在门上的玻璃碎成了几块飞了出去,门拉手也摔成好几个部分在地上滚着。
“不要叫了,小姑娘!”
在那扇绝对不小的门后,库斯塔博低着身子溜了进来,眼中完全没有任何神采,还散发着一种与其说是人类,还不如说是别的什么生物的气息。
“原以为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呢,好像又变得麻烦起来了。”
他一边摇着头,一边走向慢慢地向墙角移去的伊芙。
“应该说初次见面吧?杰诺阿德大小姐,居然想要欺骗我,你不要太得意忘形了!”
根本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啊?
伊芙明白的只有一一件事,这个男人的眼里什么都没有,只是带着可怕的憎恨望着自己。
“我对你做了什么?我只是想得到活下去的机会而已,有必要因为那种没用的事情浪费生命吗?”
男人的手里握着手枪,慢慢地瞄准伊芙的脸。
“难道……你不要告诉我你也是怪物。”
伊芙身体恐怖地缩成一团,想要逃跑.可两只脚一动也不能动。看到伊芙这个样子,库斯塔博安心地说道:“哦!好像不是啊!这我就放心了!”
虽然就这样把你的头打飞也不错,可只是这样就太便宜你了。
——我要在冈多鲁家族的那些人面前杀掉你。不管怎样,我只有把所有的人都杀掉这条路可走。逃也好死也好都已经够了,我要把那些算计我的家伙全部杀光,还有那些没用的手下,拜古那个家伙,即使是巴鲁特罗我也不放过。
为了让她不能逃跑,库斯塔博高高地抬起脚,打算把她的脚骨踩碎。
“这是酒吧的份儿!”
随着声音响起,攻击也随之而来。库斯塔博的后脑被击中,巨大的身体晃动着。
“这是赌场的份儿!”
接着右侧的脸遭到第二次袭击,感觉像是被什么利器击中似的。比疼痛更厉害的是,就像是被一根烧得滚烫的铁棒直接打中一样的感觉。手枪不受控制地掉到了地上,由于走火,手被射中了。伴随着激烈的疼痛,感觉手上的肉露了出来。
“这是马场的份儿!”
他冲着声音转过头去,就那样被声音的主人一拳击中。拳头刚离开,一个柜台形状的凶器又打了过来,原来是编辑部使用的木制椅子。脸被椅子的一角打中了,库斯塔博知道自己的面颊骨已经碎了。现在的自己,上半身已经不受控制,只是依靠下半身的力量勉强站着。椅子又再次向脸砸了过来。
“这是受伤的尼古拉的份儿!”
对于已经被打得倒在地上的库斯塔博,拉库给了他最后一击。两手抓着椅子腿,举过头顶,然后对着似乎已经失去意识的库斯塔博,毫不手软地用尽全力打了下去。
“去死吧!这是我脑袋的那份儿!”


伊芙对于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只能呆呆地看着。她眼睁睁的看着从高大男人身后出现的这个狐狸眼的男子,用见都没见过的残忍手段给库斯塔博的脸部做了一下整形。
当库斯塔博已经完全动弹不得的时候,他似乎终于注意到了这边。他转了下有些困惑的视线,却在下一刻,向伊芙伸出了手。
“啊,我是看他要杀你,所以才出手的,是正当防卫!”
看着对自己微笑的男子,伊芙怎么也说不出感谢的话来。
“哦!那个,你不用那么害怕的!”
拉库似乎有些为难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儿。
“真是为难呀。没打算把你吓到的。”
不管怎么样,先让她站起来再说。他伸出手想搀扶伊芙,可伊芙却没有领情。如果是其他人的话,说不定可以把手放上去,可是现在有不那么做的理由。
“你是凯特嫂子的客人吧,我是他的弟弟拉库·冈多鲁。”
听了拉库的话,眼前的少女停住了颤抖。
——太好了,凯特嫂子的名字终于让你安心了吧!
拉库是这么认为的,可伊芙的眼中决不是什么放心的神色。
“那个……冈多鲁先生,那个,是那个黑手党家族的领导吗?”
“说是黑手党,领导什么的……不过,也差不多吧!”
“拜托了!无论如何……有一件事无论如何也想问问你们。”
少女带着某种“觉悟”,直接向拉库问出了她最想知道的问题。
“我哥哥——达拉斯哥哥,他还活着吗?”
拉库听了伊芙的详细描述之后,陷入了回忆当中。
达拉斯。拉库万万没有想到此时此刻会听到这个名字。
这个小女孩儿就是为了找他哥哥,才身处如此险境的。
明知道有危险,还不顾一切地卷进来,这是何等的勇气啊!
正因为如此,她脸上畏惧的表情才会消失吧!而这个事实足以证明她已经有了相当的觉悟。
拉库看着眼前的伊芙,知道蹩脚的谎话或是误导是行不通的。即使骗过她了,她还会继续这种苦苦寻找自己哥哥的生活的。
拉库下定了决心,看着坚定的伊芙,对她讲出了了部分事实。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对你来说可能是非常残酷的事情——你的哥哥现在已经不再是普通的人类了!”
一年前,被卷入某个事件的哥哥,得到了不完整的“不死”力量,成为了不死之身。然后,他利用那个身体,杀死了拉库的四个好朋友。然后一一作为赎罪,他们强制地把他活活地沉到冰冷的河底了。
为了让从最初就不相信什么不死之身的伊芙相信自己,拉库拿出刀将自己的手指砍掉,之后又马上长出了新的。看到这一切,伊芙尽管有些讨厌,也不得不相信了。
伊芙的心情很复杂。得知哥哥还活着的消息十分高兴,但对于哥哥现在继续受着非人的虐待的事实,还是不由得不憎恨起眼前的这个人来。可是,哥哥杀了他的朋友也是事实。哥哥是什么样的男人,伊芙是最了解的,什么也不能做的伊芙,明白哥哥确实是罪有应得。虽然理性上伊芙完全能理解,可在感情上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让我哥哥在那里受苦。让警察来制裁他不是更好吗?明明,明明,已经足够了吧,求求你,哥哥,请原谅哥哥他们吧。至少,至少让法律来制裁他吧。求求你,求求你!”
在有些混乱的少女面前,拉库不为所动。
伊芙说的话从某种意义上讲是对的,拉库也明白这一点。但是,正像伊芙在里面掺杂了个人感情一样,拉库也只是依照自己的感情行动而已。因为在那件事情上,兄弟之中比谁都更加愤怒的不是别人,正是拉库自己。
“对于我们这个世界的事情,你可能并不理解,我只是说说我的感情一一那就是,我无法平息我的愤怒。首先,即使是他们接受了法律的制裁,受到法律的惩罚,可是死去的朋友已经不能回来了。我不能原谅这一点,只是这样。你要恨我的话就恨吧。就像你的哥哥不能回来一样,死去的人也回不来了。我的痛苦,永远也无法消除。”
拉库嘴里冷静地说着,感情似乎又爆发了出来。时至今日,拉库对于朋友被杀的愤怒仍然没有平息。但是,他也能理解她的话。如果是普通的黑手党的话,早把女孩儿杀人灭口了。也许正因为如此,他才被克雷亚说“不适合当黑手党”。
“是吗?那只是你一个人的想法!我不理解你们世界的事情,还有你的心情。那么,你的心痛治好了,我的心情又怎么办呢?我只是,我只是想我的哥哥,我只是想你把我的哥哥还给我。”
伊芙的愤怒是正常的,拉库静静地听着没有反驳。
“求求你了!只要你放了我哥哥,让我受多大的苦我也愿意,所以,听以……”
听了伊芙的话,拉库表情变得很严肃,加强了一点语气。
“就你那点程度,不要想改变我的决定!……忘了吧。如果你要报仇的话,无论多少我都会接受的。不过,只冲着我就好了!如果你对其他人出手的话——”
拉库把话说到一半就停下了,我在说些什么呢?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拉库摇摇头站了起来。
“如果几年后,你改变主意的话——到那时候,或者……”
看来伊芙不会轻易放弃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要是那样懂事的话,这个时候就应该放弃了。
“嗖!”
伊芙眼里突然变得惊愕起来。当注意到身后站着一个人影的时候已经太迟了,拉库的头被接待室的沙发直接砸中,一时间几乎失去了意识。
满脸鲜血的库斯塔博正举着和自己差不多长的一百多公斤的巨大沙发,横着扔了过来。拉库差不多同时也扔了把椅子过去,但因重量太轻又被撞了回来。受到直接撞击的拉库,身体横着飞了出去。
“呜……!”
拉厍后背撞上了墙壁,身体受到了强烈冲击。他摇晃着站了起来,看着库斯塔博。而满脸是血的男人,则充满杀意的盯着拉库。
“求我吧……那个也好这个也好,都来求我吧啊啊啊啊啊,啊!”
库斯塔博把沙发扔在地上,大声叫喊着。然后,他突然笑了,用坏到极点的语气说道:“我要把你的脑袋一遍一遍地拧下来,磨碎,用油炸了,再锁到保险柜里扔到海上去!”
“似乎很糟糕呢……可恶,这个明明是贝鲁加哥哥的对手。”
拉库擦了擦汗,从怀里掏出了手枪。
“你真是个难缠的家伙,本来想放你一条生路,可你自己找死。”
“看来稳妥地解决已经不可能了。”
拉库摇着头,朝扑过来的库斯塔博扣动了扳机。枪声连续响起,库斯塔博的身上被打了六个洞,全部击中胸部和腹部等要害部位,按说应该必死无疑了。但是,库斯塔博并没有停止脚步。
“没用的没用的没用的没用的,像你这样的臭鱼烂虾,混蛋臭鱼烂虾根本不应该活在我的面前!子弹对我是没用的啊啊啊啊啊啊。”
“这怎么可能?”
拉库的腹部被打了一拳,倒在地上,库斯塔博用刚才破坏门的力道直接踢向拉库的面部,一次次地用他巨大的脚踩着躺在地上的拉库的身体。
“消失,消失,消失,消失,给我消失。”
库斯塔博发出不像人类的奇怪声音,把拉库的肋骨啪啦啪啦地踩碎了。确认拉库已经不能动了,库斯塔博把头转向了伊芙,残酷地笑着。伊芙再次陷入恐惧不能动弹。
“该你了,小姑娘!和你父亲还有哥哥一样,把你扔到纽瓦克的海里喂鱼。”
伊芙一时间没能理解话里的意思。
“怎么那副表情?莫非你还不知道?要是知道以后一定会杀了我的!”
库斯塔博看到少女慢慢涨红的脸,明白她是真的不知道。
“哈!不知道的话,我就告诉你吧。你的老爸他们阻止我制造新型毒品,所以我就亲手把他们杀了!我把他们淹死之后再剁了,慢慢地做成鱼饵,一点一点地撤到大海里去了。”
伊芙听着库斯塔博狞笑着叙述,那些话的“意思”。慢慢进入了脑海里。当她完全明白其中的含义的时候,顿时脑子里一片空白。
伊芙的脑海里浮现出各种场景。在那一瞬间,一个很微弱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不要说你不知道的事情。”
此时,库斯塔博的身后,肋骨已经恢复的拉库站了起来。他好像还没完全恢复,呼吸有些急促,看得出来只是站起就已经很辛苦了。
“像你这种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不去做正当的职业,反而做杀人的勾当,不知羞耻还在这里大放厥词。正因为这样,才会被巴鲁特罗和你的手下抛弃了。”
“你这个该死的小鬼……”
被话激怒的库斯塔博,勇猛地冲向了拉库,抓住他的前襟将其举了起来,然后向伊芙的方向扔了过去。瘦弱的身体直奔伊芙飞去,后背正好撞到了伊芙旁边的桌角。
“明明拿着武器还这么没用,你不认为是我赢了吗?”
库斯塔博认为自己占了优势,渐渐地恢复了理智。
“女的也没用。把两个人一起干掉吧!”
他开始低头寻找刚才掉在地上的枪。不知为什么,应该在地上的枪不见了。
这个时候,拉库小声地对伊芙说道:“我来缠住他,趁机会你赶紧跑吧!要是克雷亚的话,还能把这个怪物……”
拉库转身面向伊芙,忍着从背后传来的疼痛,声音有点颤抖。随后——“伊芙小姐!”
“小丫头!”
库斯塔博同时也注意到了。
伊芙的表情令人惊讶的冷静,流着眼泪,手里拿着枪,瞄准了库斯塔博的身体。她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库斯塔博,对着拉库小声说话。那声音非常冷静,就好像已经背离了自己本来的感情一样。留着泪的眼睛一片空虚,就像在凝视很远的地方一样。
“拉库先生,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刚才明明还对您说了那样自私的话,明明还以为自己在做对的事情,明明是那样的,可是现在,现在我却不能原谅这个人——决不能原谅。”
此时,伊芙的眼神有着很强的信念。毫无恐惧,一片漆黑的眼睛。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拉库先生刚才说的话,所以,所以……”
随着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伊芙用力地扣动扳机。
“你这个小混蛋!你认为我的身体用那种东西就能击倒吗?真是好笑,向我打过来呀,杀了我呀,为你那个笨蛋父亲报仇啊,你这个臭小孩!”
面对库斯塔博的挑衅,伊芙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随着枪响,接待室里弥漫着血雾。
伊芙的身体受到的反击力,远比实际要小得多。
伊芙慢慢地睁开眼睛,站在那里的却是拉库,原本左手的地方正在喷血。他的左手掉落在地,露出了被子弹打碎的骨头。
拉库右手压住手枪,把枪口指向自己的左手。
望着愕然的伊芙,拉库流着汗慢慢站了起来。
“……你的痛苦,我已经感受到了!”
然后,他面向畏缩地站着的库斯塔博,边捡起自己的左手边冲了过去。
“你这混蛋!你打算干什么?”
面对紧握双拳的大汉,拉库右手拿着断掉的左手狠狠地插了过去。
碎骨与拳头不一样,仅仅是毫厘之差,插进了库斯塔博的喉咙。
“————”



确认巨大的身体再也不能动了之后,拉库冷眼说道:“这是对上次你派人割我喉咙的回敬。”
拉库把左手压在伤口上,转身面向了伊芙。
“你没受伤——吧?”
拉库再也忍受不住突然而来的疼痛,说着说着就失去了意识。

——怎么办啊。走散了。
原打算和伊芙?杰诺阿德一起躲藏起来的罗伊,慌慌张张地逃向里面时,已经看不到伊芙的身影了。难道是落在后面了?还是先逃出去了?过了这个拐角的话,应该就能从最开始自己被带进来的那个门口逃出去了。但是,那里应该还有拿着枪把守的家伙。自己一个人的话怎么也逃不出去。所以,至少现在还不能从那里逃走,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现在也不能回到刚才的房间了。从刚才开始,响了好几声枪响,还有不知是什么金属的嘎吱嘎吱的声音。
不能逃走。怎么说她也是因为我才被卷了进来。这样就更不能逃走了。
道理自己都明白,可还是想逃走。心里想着逃走可没有办法。
——啊,不可以。我怎么像个废物一样。可恶,可恶,毒,吸毒的时候,你、你明明让我变得什么都能做的。无论是什么事我都能做到。明明哪一个都是我自己。可这种差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恶!明明我能做到的事情为什么我现在做不到!这不太奇怪了吗?
焦躁的罗伊听到哪里传来了呼唤的声音。
“……伊,罗伊!”
——可恶,是伊蒂斯的声音。是产生幻觉了吗?不要再想了!我、我不伊蒂斯依赖的话就什么也做不成。啊,就是那样。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昵?
还是别想了,现在只有我自己,只有我自己什么也做不成。
“罗伊!”
这次罗伊终于回过神儿来了,因为伊蒂斯打了他的脸。
“振作点儿,你这笨蛋!”
伊蒂斯不停地打着罗伊的脸颊,直到她感到手背打在脸上都觉得疼了起来。
“伊、伊蒂斯!”
“你这混蛋,为什么、为什么你那么弱却老是去帮别人!下次还要这么不在乎的把不认识的人卷进来吗?你的诺言呢?要遵守和别人的诺言啊!我不是说过我会帮你,保护你的吗?所以不要再到处乱跑了!”
伊蒂斯骑在罗伊身上一边说着一边打着罗伊,最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是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啊,没出息。我,真的好没出息。要说因为什么感到没出息的话,就是这种时候我却只能想起这句话。
与此同时,伊蒂斯的身后出现了一个不认识的人。
“你、是、罗伊、先生、吗?”
谈话被轻声打断了,那个看起来不太健康的男子叫着我的名字。
“干、干什么,你要?”
“我、叫、拜古。但、但是、并不是、普通的、男人。说、不定,只是、那些药、的、副作用。你、出现了、异常的、很强的、反应。”
最初只是兴趣而已。虽说是服用自己研制的新药,但是我没想到会有如此大胆的人。其实也许只是比一般的禁药的药力更强一些罢了,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胡来到从鲁诺拉塔家族的手里抢走了这些毒品。说不定,他原本就是一个粗暴的男人吧。如果是那样的话,只是一点儿兴奋剂就失去自我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了。于是我继续在“社交场”打听你的情况,没想到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
通常不足两个小时就应该没有药力的镇定剂系列的新药,对于这个叫罗伊的家伙来说,却三天多也不能从“那个世界”回到现实。相比其他的药品,拜古发现自己调制的药品常常会有过剩的反应,不知是出于精神上的还是肉体上的原因。这种反应,这种反应的话,应该是自己不愿回到现实世界吧!
拜古从怀中取出橡胶带和注射器,把东西递给了罗伊。
“这是、药,注射、这个!”
看着拜古突然递过来的注射器和橡胶带,罗伊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这个、比你、平常用的、药力、要强,这是、我作的、兴奋剂和、毒品的、混合物,使了、这个、的话,可能、你就再也、回不到、现实世界了。”
一开始没听明白拜古在说什么,当伊蒂斯终于理解了拜古的来意之后,大声地叫起来。
“等一下……你,突然间在想什么呢!怎么可以……”
愤怒地站起来的伊蒂斯的面前,正对着拜古乌黑的手枪。
“不好、意思啊,你们没有、拒绝、的权力。”
“伊蒂斯!”
面对慌慌张张站起身来的罗伊,拜古从背后抓住伊蒂斯,用枪口对准她的太阳穴。
“让我、来、见识一下。看看你、笑着、死去的样子,看看你、所感觉到、的世界,让我看看、你的、快乐,你的、世界!”
拜古把手指放到扳机上,语气不断地加强。
“理由呢……我不明白理由是什么?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至今为止我一直注射像你这样的不问原由的家伙做的毒品!你稍微解释一下啊!”
拜古完全不理会他的叫声,静静地抬起了枪。
“怏点,注射。”
罗伊感到非常的后悔。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请不要伤害伊蒂斯。”
可是,他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拿起橡胶带缠在手臂上。血管顿时迸起,从手指到手臂都感到了一种压力。
“停下,停下来罗伊!不可以!你会死的!”
“发誓,你先发誓!我,我打了针之后,你一定要放了伊蒂斯,你发誓!”
“没问题,我发誓。”
罗伊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把橡胶带勒得更紧了。他毫不犹豫地拿起注射器朝自己的胳膊上扎去。针管里的药慢慢进入罗伊体内,直到一点都不剩。
“罗伊!”
伊蒂斯大叫着,想向罗伊跑过去,可是拜古并没有放开她,似乎是太过兴奋而忘记了放手。
拜古期待着罗伊用药后的反应,紧紧地盯着他。
“对不起,伊蒂斯,真的对不起。这次我还是没能守约。所以,就是,那个!”
不知道在想什么,罗伊把手高高地举起。
“所以,你也没有遵守约定的必要了!”
只说了这些后,他把一直高高举着的左手————向走廊里的窗户玻璃狠狠地砸去。
尖锐的声音响起,玻璃被砸得粉碎。然后,罗伊用窗户上残留的玻璃碎片,向自己的手腕割去,鲜血顿时喷涌出来。




“罗伊!罗伊!”
伊蒂斯疯狂地喊叫着。拜古发觉他的意图后,眼中浮现出动摇的神色!
“约定、过的,我已经注射过了。这之后,我、我自由了,是吧,是那样的吧。”
罗伊浸在自己流出的鲜血里,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根本、没用的,你是想,这样做、的话,药就会、全部、顺着血液、流出来吧!”
“不试试看的话,就不知道吧!”
“笨蛋,为什么、呢?做出、这样的、举动、的话,就不能、进入、那个、世界了!反正、都是、要死的,你难道、不想、快乐的、死去,不想、在自己的、那个世界、里死去吗?”
对于拜古的问题,罗伊冷笑着,满嘴是血地笑着。
“我对于我所看到的世界,我是最清楚的,最清楚的。因为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地到那个世界去。那是一个心情愉快没有其他事情的世界,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那么,又是、为什么昵?”
“啊,正因为如此清楚地记得,所以我再也不想去了!”
罗伊继续盯着还抓着伊蒂斯的拜古,用最大限度的声音说着。那声音简直就是对拜古胜利的欢呼。
“那个世界里,没有这里的伊蒂斯啊!我只记得这一点!所以,所以快点放了伊蒂斯,快点给我放了她!”
罗伊没有理会还在滴血的手腕,一步一步向拜古走近。
“我的,不要破坏我的世界。”
罗伊对着曾经把自己从“那边的世界”叫回来的伊蒂斯大叫的这件事,击破了拜古自己的世界!
如果就这么放了伊蒂斯,这个男人恐怕连死都会笑着死去的。这就全盘否定了拜古的药。
可如果杀了伊蒂斯,这家伙就会没有任何希望和幸福的死去。
无沦是哪种结果,都与自己的理想差得太远。
拜古陷入了全盘否定自己的情绪当中。在他心中,强烈的悲愤和憎恨混在一起。既不想原谅罗伊,又无论如何都想帮助他。
——教教我,麦德。我到底怎么办才好呢?啊,现在的这种心情,就是你之前跟我提到过的“灵魂的疲惫”吗?怎么办呢?教教我,教教我——
伊蒂斯被推向罗伊的方向,拜古则把枪口指向了自己的头部。
“现在、去医院、的话,还来得及,在我、再生、之前,赶快逃吧,再这佯、下去、的话,我会把、你们、两个、都杀了的。”
接下来,就听到走廊里一声枪响。
伴随着枪声,罗伊也陷入了黑暗之中。

“成功了!”
“圆满成功了!”
马鲁提斯家族经营的酒吧里,人们沉浸在多米诺骨牌全部倾倒之后的成就感当中。
地上散落着数千个多米诺骨牌,可以清楚地看到描绘出来的图案。
在店里所有人都在享受成功的喜悦的时候,只有没参加这场“祭典”的菲洛,感到了一种微妙的疏离感。
丽亚为了参加这个祭典,根本没有给他准备午饭。
“也挺好的,没什么!”
斜视着在地毯上跳起了弗拉曼柯舞(注:一种盛行于西班牙南部,起源于吉普赛人的民族舞蹈)的艾扎克他们,菲洛有些后悔地小声说道:“谁来收拾啊,这些东西!”
目光落到地上,菲洛注意到一件事。原以为只是单纯的几何图形,可是中问却有一个鸟样的东话。
“麦德先生,那是什么啊?”
对于菲洛的疑问,图案的设计者难为情地回答道:“哦!是不死鸟。”
不死鸟。这个词在哪里听过,但是又记不起来是在哪里!
“就是腓尼基古国信奉的神灵。起初不是鸟的样子,后来和许多灵鸟混在一起,就成了现在的样子,也被称为凤凰。”
“哦!”
凤凰的话我就知道了,在神话里可以从火中浴火重生的不死鸟。
“因为那两个人无论如何都要加上凤凰。”
听到二人的对话,艾扎克他们一边跳着舞一边插嘴说道:“这不是和多米诺骨牌一样嘛!无论被推倒多少次都可以再搭起来。”
“是啊,和凤凰投火相比,多米诺骨牌不是可以更漂亮的复活嘛!”
“哼哼!”
菲洛本来并没有认真地听着,但却对两人的话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们不会是想……还想再玩吗?比今天推倒的还要更大的。”
“那是当然的了!”
“因为这是推倒多米诺骨牌的人的义务!”
听了两个人天真的决定,菲洛抱着头无奈地趴到了吧台上。
“饶了我吧!”
——不死鸟!
听着菲洛和艾扎克他们的对话,麦德讽刺似的自言白语着。
——无数次地超越死亡,以更强的姿态复苏。人类就是那样的东西吧。
虽然同样是不死之身,可我们这些“不死者”简直就是一种错误的存在。
一一若是同样的神话的话,我们就是没有建成的通天塔。在那么高的地方连鸟都敌不过,可是倒塌的话,一切也就结束了。
“和我们相比,普通的人类比我们更接近神。你不这么认为吗?拜古。”
晃动着玻璃杯里的酒,麦德对着不在现场的朋友拜古小声地说着。

1932年1月3日 DD报社
“首先是冈多鲁家族的吉克从俘虏那里得知了库斯塔博的偷袭计划。作为情报的交换,我告诉了克斯如何联络巴鲁特罗的方法,虽然不知道克斯和巴鲁特罗取得联系后达成了什么协议。然后,我们把克斯的作战计划告诉了伊蒂斯小姐,作为”救罗伊的方法“。我们既然已经被卷入了这场战争,就不得不跟在克斯他们的后面去做事。”
坐在一堆资料后面的人,很高兴地总结着这次事件的概况。
“关于这次事件,我已经向警察局报案了,就说是因吸毒而精神混乱的库斯塔博,因为我们报道的关于毒品的危害性的新闻而在报社内引起了暴乱。
我们没有必要去伪造证据,把先前的那个黑色袋子放到库斯塔博旁边就行了,只要警察一调查里面的那些药就可以了。反正鲁诺拉塔经营的那些药物都是法律禁止的,相信还会以暴乱和破坏罪起诉他,一定会顺利进行的。政府也一样喜欢拼凑事实,只要他们认为是真相就没问题了。他们会那么判断的。”
“不管怎么说,大家都平安无事才是最重要的。库斯塔博从医院出来就直接进监狱了。至此,这件事就告一段落了!”
尼古拉斯和埃里昂相互看了看,似乎还有些疑问。
“那个,社长?”
“什么事?”
“有一点我们不明白,就是警察来的比我们预想的要晚得多!”
“实际上,警察来的时候已经是事件结束的三十分钟后了!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有足够的时间抬走伤员,制造伪证了。”
“哦!是吗?对对,的确如此啊!”
坐在一大堆资料后面的人用并不在意的口吻说道:“这是机密事件。昨天,有人调查恐怖分子休伊·拉弗雷德。今天,他被秘密地从曼哈顿押走了。在那些列车强盗之间——啊,也就是前一阵子的‘飞翔·禁酒屋’事件,似乎有人企图劫走那个男人。警察为了准备对付那些恐怖分子余党的袭击,几乎把所有空闲的警察都调去周边警戒了。大概是受那件事的影响才来晚了吧。”
社长淡淡地说着,埃里昂接着又问道:“我们怎么说呢?看,就是那件事,我们都从避难下水道逃走了。当库斯塔博那些家伙暴走的时候,老板您到底去哪了呢?”
听了他的问题,社长有点好笑地回答道:“我一直都在这里啊!”
“啊?”
“是啊,意外地没有暴露呢。托福,从这个房间的传音管可以听到每个房间的对话。”
惊呆的两人有一种错觉,似乎一瞬间看到坐在资料后面的人得意地笑了。最后,社长说了一句不像情报贩子的话结束了这次的事后报告会。
“无论怎样,能亲自处理自己亲眼所见和亲耳所闻的情报是最好的。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朋友。无论你掌握多少知识,最后能信赖的只有自己的思考和经历。就是这么一回事。”
数日后
这一天,社长和尼古拉斯等人都不在,只有亨利一个人在报社里值班。
——那情报是我拚了命才换来的,那情报我一定要说。比起社长,我绝对可以说是不错的。因为我直接和各种各样的人接触,有许多的经验。作为代价,我也失去了各种各样的东西,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报就是力量,为了得到它付出一定的代价是理所当然的。对此,我的想法依然没变。
——但是,已经不会再得意忘形了。
亨利没有注意自己鬓角长出的白发,一直想把自己付出代价得到的“情报”和谁分享,可是一直没有办法。
此时,一个客人来访。
一个脸上有刺青的年轻人。脚好像受伤了,缠着绷带还拄着拐杖。
被编辑部的气氛所镇住,他什么也不做,只是在那里哭泣。
“长途跋涉,欢迎您来到‘情报屋’。”
年轻人对于他殷勤地打招呼有些迷惑,说出了让亨利万分期待的话。
“那、那个,我来是想说说关于前几天在列车上发生的列车强盗的事情。”


今天,情报仍然在这个城市继续蔓延着。
提供情报的人,想要得到情报的人。
有骗人的也有被骗的,有势力增强的,也有被毁灭的。他们都在争夺着情报。
像是在嘲笑一样,没有力量的反倒是渐渐地越积越高。
望着高高在上的东西,却以使它崩溃为目的。
不断地进化和退化,仿佛能够永远地活下去一样。
而情报——是无论多少次都可以再次苏醒的。

[ 本帖最后由 nanayaloki 于 2008-4-17 16:1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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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17 16:13 | 显示全部楼层
尾声

鲁诺拉塔家族

新泽西州纽瓦克郊外

“然后呢?”
在布满着透明青色的寒空下,一个年老的男人站在草坪上。背后是一个年轻男人,他是库斯塔博的部下,通常从事报告状况这份工作。
“是,库斯塔博奇迹般地捡回一条命。不知是使用了什么凶器,他的颈动脉受了伤。在他身上留下子弹的社员被认为是正当防卫.关于喉咙上的伤,据说被认定是精神错乱导致的。”
面对着自己真正的幕后大老板——巴鲁特罗,部下丝毫没有胆怯,一五一十地报告着。
与之前在库斯塔博面前胆战心惊完全两样。
“另外,警察还把他还作为杀害杰诺阿德父子的杀人凶手进行起诉,被逮捕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善后工作我们已经做好了。政府的人说如今问题已经扩大,对于他,我们最好不要插手。”
“是吗?”
巴鲁特罗微微地点了点头,仰望着天空,自言自语道:“算了,那家伙运气好。”
“您说什么?”
“其他组织的‘议会’之前要求我把他交出来。他过去毕竟做过一些‘漂亮的事’,所以对方想要划清界线吧。”
好像是说着生意话似的,他淡淡地陈述着结果。
“那家伙如果把冈多鲁家族的地盘搞到手当然最好,因为我已经和五大家族说好了的,到手之后会转给他们。”
“然后,要是失败了我就把他交出来。”
“结果虽然失败了,但是是在这块地盘上,所以他们不好出手。这对于库斯塔博来说,真是个好运的事。因此,作为补偿,我一定会得到一部分利益的。”
说到这,巴鲁特罗停下了,无奈地笑了笑,淡淡地抱怨着手下的无知。
“如今这个时代已经变了,并不是杀叛变的手下也好,为自己的兄弟报仇也好,都要得到‘议会’或‘委员会’承认的时代了。”
沾满卢西亚诺的鲜血进行革命之后,黑手党的世界急速朝着近代组织化进步了。政治家也大量的参与进来,与犹太人、爱尔兰人组织的敌对形式也有所改变。
鲁诺拉塔家族就是这样在近代化的浪潮中继续着自己的事业。为了减少敌对势力,选择了与其他组织“共存”这条道路。只是,只有巴鲁特罗一意孤行地想要继续走下去。
“拉奇·卢西亚诺是个有力量的男人。但是,他并没有君临自己的组织,而是将其改造成了如同政治家般的议会形式。因为他明白,如果自己是组织的核心人物,保不准下个被袭击的人就是自己。这样一来,谁都有可能成为领袖。啊啊,至少有一段时间是那个家伙的天下。”
不经意地看了看部下,巴鲁特罗的脸上稍稍有了些表情。
“也许现在,是一个对我们还有冈多鲁他们来说,最为严酷的时代。我们是否能互相压倒对方呢?敬请期待吧。”
听到这句话,部下感到有些意外。
“那么,冈多鲁家族呢?”
“已经签了停战协定。今后和他们保持对等的关系。不是敌人,而是共存。”
“就这么算了?和那个叫‘葡萄酒’的杀手有关系又怎么样,那种小组织。”
“你根本不明白!”
瞬间,巴鲁特罗恢复了冰冷的表情,透过眼镜,静静地凝视着部下。
“我们的世界,是1还是O呢。是作为敌人对等存在?还是不允许存在?二者选一。我们的世界根本就不存在‘弱小’这个词,绝对不能认为对手比自己弱。然后,在那个瞬间开始起跑……这些,库斯塔博和我想的是一样的。只不过,我把他们当作是l,而那家伙把他们当作是O而已。只有这个不同。”
说到这里,巴鲁特罗向着自己的别墅一角挥了挥手,他幼小的孙子正朝着这边跑来。
“我的孙子长大的时候,冈多鲁是敌人还是邻居呢?真是期待啊。”
巴鲁特罗向前走着,最后,对先前同自己进行谈判的男人表露出了复杂的感情。
“克斯·冈多鲁吗?真是个雄词擅辨的男人啊。”

冈多鲁家族
1932年1月5日
咔嚓。
克斯静静地把电话挂断,顺手披上了大衣准备回家。已经陕一个星期没回家了,心里不免有些兴奋。
“凯特嫂子还好吧!”
克斯冰冷中夹杂着笑意,轻轻了点了点头,走出了房间。
——老大在电话里可是没少说话啊。
也不知道克斯对贝鲁加的心里想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总之,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着。或者说,好像吝啬他的语言一样。
冈多鲁家族事务所。这里已经陝复了往日平静的日常工作,只有拉库一人心事重重地躺在沙发上。
“真闲啊……”
确实,库斯塔博在成为孤家寡人的时候,曾说了一句“来者不拒”。
虽然只是这么一说。
“不可以啊,阿米戈!不能用剪刀去切菜!”
“哎——很好吃的。对了,阿米戈是什么意思啊?”
“是朋友的意思啊!”
“呜哇,我还是头一次被女孩子叫作为朋友。”
事务所的厨房里,吉克和墨西哥女孩儿在一起天真地说笑着。
墨西哥女孩头一次来到冈多鲁家族的事务所,所以部下们都——脸惊愕。
“那个,拉库先生,那个女孩到底……”
“请不要介意。”
“可是……”
“就算介意的话,也请装作不介意吧。”
“啊?”
拉库眼角望着一个个不情不愿离开的手下们,再次叹了口气。
——克兄啊克兄。那种变态的事有吉克一个人就可以了,你还让我去砍断那家伙的一只手。
算了,反正都过去了。想想厉害的家伙又增加了,还是可以忍受的。
一直嘟囔着“在列车上运动量太大了…”的克雷亚,不知道消失在何处。恐怕是去找他那个结婚对象了吧。那个男人总是那么任性。
但是,比谁都要任性,比谁都要清闲的——毫无疑问就是自己。
拉库望着天空,叹了口气,想起了那个事件之后发生的事。
“小姐!小小、小姐!真是对不起!由于我这个本杰明的失误,竟然让小姐卷进了如此恐怖的事件当中。”
伊芙并没有让他们再继续道歉。
“本杰明先生,萨玛莎太太,我,我——”
感到头被敲了两下,伊芙抬头一看,只见萨玛莎做了个笑脸儿。
“不要紧的,一切都过去了!”
正当伊芙要离去的时候,拉库慢慢地走向她。
“啊……”
伊芙说不出话来。那个哥哥的仇人,自己说了那样任性的话,做了那样任性的事,即使是这样,他还救了自己。
如果就那么开了枪,恐怕自己就不会再见到本杰明和萨玛莎了吧。
在那个房间里,被那个人不止一次的救助,结果自己却连一句谢谢都没说。
即使是这样,自己的心里还是想要救达拉斯出来。
到底用一种什么态度和他说话才合适呢?
接着,他递给了伊芙一张纸,然后说道:“当你认为我的疼痛消失的时候,就请按照你自己的喜欢行动吧。这个判断,就交给你了。”
说完,有着狐狸眼睛的男人便转身离去了。
纸上画着具体的地图,还有河中央的一个印记。
“那个!拉库先生!”
“什么都不要说。无论是骂我也好,感谢我也好,因为那只会让我生气。”
看着拉库远去的背影,伊芙只是紧紧的把纸条贴在胸前。
那种事情如果败露出去,下次就该轮到自己被兄弟们沉到河底了。
在此之前,对死了的同伴们怎么交待啊!
如果是菲洛的话,他一定会无所谓地说“既然死了就没什么解释的必要了”。在这点上,他可是要比自己还冷冰冰。
但是,不能这样做。虽然干这行的人都有着随时送死的觉悟,但实际上与小说和电影可大不相同,谁也不想死。在这一点上,自己以及所有的普通人都是这么想的。
唯一不同的只有一点。我们是坏人.只有这一点。
——对,是坏人。
自己绝对不会原谅达拉斯他们,也不会对伊芙流露出同情或是感隋。
那个行为,只不过是自己得意的打算罢了!
——结果,这是不可能的。知道了地址,把他们拉上来这件事。
达拉斯他们沉溺的,是在附近的河的最深处。也许用起重机可以在底部搜寻搜寻,不过光凭伊芙个人的力量,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自己只是,只是想让少女“暂时的安心”罢了。就算告诉她地点,她也已经不会再和自己这帮人接触了,也应该不会再恨自己了。所以,达拉斯他们以后也还是会继续在河底受罪。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没有任何值得担忧的事情。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拉库丝毫没有抹去自己“清闲”的感觉。
如果是真的不想放过达拉斯他们的话,编一个假的地址就算了。可为什么自己要给伊芙救出达拉斯他们的机会呢?为什么不对伊芙撒个谎呢?这些困惑一直困扰着拉库。
克雷亚说的对,自己或许根本就不适合当黑手党。但是,现在自己的双手已经太脏了。而且,守护这片土地是自己的使命和义务。这份产业,是最能体现家族荣誉的。
换句话说,也只有这一点了。
这,也许就是自己的全部世界。
——莫非。
他想起了拉库和库斯塔博对峙的时候,少女的脸。那是一双现在的自己所不能表现出来的眼神。那是全身心投入到自己所相信的世界,充满一种觉悟的眼神。
——莫非,这就是我所羡慕的。羡慕那个孩子的内心里,满满的高涨的激情。想必,我怎么做都做不到了吧。
自己已经,不能再抱有死的觉悟了。永远,永远。
脑子中想着这些,拉库静静地拿起一本书。
富豪
“那么,明天的这个时候,再来一次。”
“下次菲洛也一起啊!”
“蜂巢”里放着好几个大酒桶。现在那里面,已经不再用来装酒,而是装满了多米诺骨牌。
坐在酒桶上,艾扎克和米莉亚的两只脚来回的踢来踢去。
“拒绝。”
菲洛简短地说出一句话,叹了口气,问向二人。
“那,我再问一遍……真的那么好玩吗?几分钟就把摆了几小时的东西给全部弄倒了。”
听到这句话,艾扎克他们像小孩子一样笑着说:“但是,看着就很好玩吧?”
“好玩吧?”
“……啊啊。”
对于这点,菲洛表示同意。虽然看着很凄惨很蠢,不过从骨牌倒塌开始,自己也是忘记了吃饭,聚精会神地看着。
“真好玩!我们摆的牌一倒,我们当然也高兴……”
“看的人也高兴,真是一石二鸟!”
“也就是说,可以赚大钱的!”
“我们和看着的人都高兴,那不就是全城的人都高兴了吗!”
看着从心底里高兴的两个人,菲洛表示放弃地笑了笑。
——你们的人生也像这样。
虽然菲洛这么想着,但是并没有说出口。
——这对家伙的生活,简直就像是多米诺骨牌的“本线”——样。超然的运行着,通过各种各样的机关,压倒分叉的骨牌。我和爱妮思的人生也像是这样,这两个人经常影响着别人的人生呢。
不过,他们本人却只是在以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
“明白了。下次我也来帮忙吧。如果有时间的话。”
“太好了!这下菲洛也是多米诺同伴了!”
“是多米人!哪个好?”
“……拜托你们告诉我,这两个有什么不同啊。”
菲洛抱着脑袋,如此想着。
如果多一些像他们这样的人,也许世界马上就会变得和平了。到那时,虽说受到这两个人影响的人很多,不过恐怕没有人会想“变成这两个人”吧。
——想太多了吧。
菲洛一边苦笑着自己的妄想,一边把酒桶中的牌摊在手掌上。

杰诺阿德家的别墅里,伊芙一直趴在餐桌上。
手上握着纸条,一边想起哥哥和拉库的事,一边一声不吭地静静思考着。
——就这样把哥哥达拉斯救出来?这么做真的是正确的吗?
这本来是自己的愿望,可是为什么现在却动摇了呢?
自己的任性,会不会给那个人带来了很大的打击?
但是,想要救哥哥的决心是没有变的。
怎么做才好啊,怎么做才好啊?我,我——“怎么这么没精神呐!赶快把饭吃了就有精神了!”
伊芙把目光转向活泼的声音,只见那个亚洲人模样的厨师正端着饭菜走了过来。
“虽然不知道您在烦心什么事,不过还是先吃饭吧。人啊,在吃饭的时候是最幸福的。”
“别说些又傻又单纯的话!”
站在旁边的约恩突然插了一句嘴。
本来没有食欲的伊芙,闻到了香香的饭味,不知不觉地拿起了刀叉。
“——好好吃。和凯特夫人做的一样好吃。”
“凯特?凯特是谁?”
枫一副摸不着头脑的表情,看着好像很高兴的管家和萨玛莎。
一直愁眉不展的伊芙终于回到了以前的笑脸,两个人就像是高兴自己的事情一样高兴着。
看着周围的人,伊芙再次感到自己是多么的幸福。但是,哥哥和父亲已经不在这里了。这是事实。就算是感叹去世的人也没有办法了。不过,达拉斯现在确实还活着。
怎么做才好呢?伊芙一边吃饭一边想着。
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呢?怎么做才能让达拉斯和拉库,还有冈多鲁的人得到幸福呢?
——啊啊,我、我只考虑到了幸福。
目前为止她所想的,是现在马上将达拉斯救出来的这件事。
一直想下去的话,至少能决定现在自己可以做的事。
对了,自己——自己要成为那两个人一样的人。
要像带给自己一时幸福的那两个小偷一样,为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想想自己能做的事,一直想想。然后,做事的时候绝对不迷茫。把别人的事当作自己的事,不再让幸福逃走。
伊芙想着那对二人组小偷,心中的焦虑渐渐消失了。
好像是要确定自己的想法似的,她紧紧地,紧紧地握着那张纸片。

拜古
2002年8月  新泽西州某处

“拜古。”
麦德呼唤着这个几十年没有叫过的名字,可是对方却没有任何反应。
某个医院的一个病房里,拜古只是蜷在房间的一角。好像在自己一个人嘟哝着什么似的,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
“好像从几十年前开始就这样了……大概是三十年以前,巴鲁特罗.鲁诺拉塔先生老死以后,他一直就这个样子。你不知道吗?那个,在这一带很有名的黑手党的事。”
“只听过名字。”
巴鲁特罗.鲁诺拉塔。麦德虽然没有直接同他见过面,但知道那是一个在同行中很有名的人物。拜古的主人,是他除了“老朋友”之外唯一信赖的人了。
麦德最后一次见拜古,还是巴鲁特罗作为组织头领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拜古在那个时候突然元气大失,始终一副对这个世界绝望的表情,按照巴鲁特罗的吩咐调剂着新药。
看着拜古对主人那无比的忠诚,真是担心巴鲁特罗死后他可怎么办啊——“你还认识我吗?拜古。”
麦德再次呼喊着拜古,可他的眼睛还是没有看向这边。
看护师意味深长地看着麦德,麦德则一点也不介意地问向他。
“这里的医药费,是谁付的?”
“是国家的慈善事业。啊,杰诺阿德先生在世的时候经常会捐钱。可是药物治疗是有限度的,对他效果并不明显。”
“这样啊……”
除此之外,麦德什么都没问,视线又回到了房间中央的男人身上。
“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无论怎么都没有反应……不过,您和这位患者是什么关系啊?”
“老朋友。”
“……”
看护师什么都没说。这个人不吃不喝活了几十年,说是他的老朋友,但眼前这个男人怎么看也只有三十岁左右。关于这个患者,FBI已经下令说“不要管他”了。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
看护师很纳闷,可是开没有问出口。
麦德走进房间,拜古还是没什么反应。
“现在,比起你来,更厉害的药已经研发出来了。令人幸福的药也有,令人不幸的也有。”
麦德一面回忆着过去,一面坐到了拜古的旁边。
“现在在小巷里,有一种药的副作用是你调和的药的数十倍。
明明知道百分之八十会死,但是仍然有很多人去吸食它。——人类,真是想象之外的生物啊。“
接下来,麦德无数次呼喊,可都无济于事。之后,麦德又说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可是那双眼睛里还是没有任何光泽。
“拜古……”
麦德慢慢地抬起自己的右手,轻轻放到拜古的额头上。
如果你永远都在黑暗中彷徨,倒不如——就在手掌覆到额头的瞬间,拜古的口中传出几个熟悉的名字。
“……切斯,你那边……船底……你看……快看……这船……是去美国的……”
听着这断断续续的话,麦德静静地把右手放下了。
拜古现在已经回到他最幸福的时刻了。那是和同坐一艘船的孩子在一起,讨论着在船内探险的时候。
“我还会来的。”
麦德缓缓站起身准备离去,这时,拜古突然吐出了几个音节。
“谢谢你,麦德,没有、吃、掉、我。”
看护师惊愕地抬起头,接下来拜古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
——好像没有生气呢。麦德戴着帽子,深深地点了点头,就这么走出了医院。
“怎么样?”
来到外面,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在等着他。
“哎,没事了。看起来有些疲倦,总有一天会恢复的。”说着,麦德坐进了汽车的驾驶座。
“总有一天,一定会——”麦德没有再说下去,带着少年发动了车子。驶向数十年没有回去过的,纽约。

吸毒者
1932年1月某日啊啊,感觉真好。太爽了。
但是,除此之外好像还有什么。
少点什么吧。是什么呢。一定要想起来。
这里什么都有。全都集中到了我的脑浆里。
在我的眼前,所有的一切都融在了一起。天地森林街道白天黑夜统统融人一体。这就是现实吧。我的手指也融化了,手腕、脚、腰、头、胸、骨头、心脏,周围所用的一切融入到一点,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我的身体里面,拥有全世界。
接着,我的眼球也开始融化了。啊啊,我可以看到世界任何一个角落。
但是,那个时候,世界是什么形状的呢?
除了融人到世界里的眼球外,我也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已经,完全与世界同化了。也就是说,世界是我的了。
那么,我对这个世界就可以无所不知了。
这里除了我,谁都没有。
“……伊、罗伊……”
谁在呼唤?
谁。谁都无所谓了.不想看见。我就在,就在这里。啊啊,我的世界开始崩溃了。好像是要抓住我的眼球,好多只手在追着我。快住手,不要围着我。啊啊,声音,声音漸渐远去了。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快住手,你这个混蛋!
“罗伊……罗伊…”
我的身体,被扔进了深深的海底。那是一个周围没有混沌没有微尘的全黑的世界。不快点浮上来不行。会淹死的。越来越接近明亮的水面,世界里一个劲地发出光芒。天空地面人街道白天.黑夜,全都熟悉的出现在我眼前。我的记忆在光芒的照耀下变得渐渐鲜明起来,我的意识在水面上,朝着声音的方向,拼命地分开水波向上游去。
“罗伊!”
接着,我的身体终于浮出了水面。
醒来的时候,罗伊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伊蒂斯。”
看看周围,这是熟悉的医院。是坐落在西部村庄的弗雷德医院。之前自己的头受了很重的伤的时候,曾经被送到这里。虽然最近因为出远门而暂停营业,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了。
自己旁边的床上,躺着浑身散发出酒气的老人,还有脚和脸部缠着绷带的男人。
“好像很在意啊!”
全身灰色衣服的医生说道。没错,是弗雷德。旁边站着的,是一个好似助手的男人,是什么时候雇的呢?
“你每次磕了药都会来这里。本来这里并不是药物中毒的专门医院,不过一轮到你,每次都是重伤才被送到这来的。”
接着,助手模样的男人拿着器具,开始检查罗伊包着绷带的右手。他并没有对吸毒的自己责备或是教导,治疗完了后就马上走出病房。这个医生总是这样。
往旁边看去,只见伊蒂斯在看着自己,似乎要说什么。
“谢谢你,伊蒂斯。我真的错了。”
在被伊蒂斯骂为笨蛋之前,还是自己先道歉最好。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太好了!”
没骂自己是笨蛋。有点反常。
接下来该说什么,两个人都不知道了。沉默了好半天,终于,伊蒂斯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打破了僵局.“啊……对了对了,卡车。”
——卡车?……啊啊,想起来了。是我偷的,抢走鲁诺拉塔家族毒品的时候所开的车。是啊,无论怎么说,我都得被警察带走。
下腹传来一阵无力。但是,自己已经做了,这是事实。
接着,伊蒂斯噗哧一声笑了。
“放心吧。我已经说清楚了。”
“哎?”
“冈多鲁先生已经站出来赔偿了车主。也就是说不用通过警察,已经解决了。”
“解决……替我赔钱……”
下个瞬间,伊蒂斯道出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
“当然,这是借给你的!是冈多鲁先生——借你的!”
“哈?哎?哎哎?”
“利息很高的哦,必须要努力工作才能还清。冈多鲁先生的高利贷在‘地盘上’可是很有名的!”
伊蒂斯说到这里,静静地微笑着,摸了摸罗伊的脸。
“自己的罪过要自己偿还。因为我是你的保证人,所以多多少少也会帮助你的。冈多鲁先生给你安排了工作以后,你要努力干才行啊。还有,别忘了跟卡车的主人道歉啊。”
——坏了!
本以为从鲁诺拉塔家族的死神手中逃了出来,没想到又被冈多鲁家族的鬣狗紧紧咬住了喉咙。现在已经不能逃走了,可是如果再磕药的话,准得被冈多鲁家族给收拾了。还是认真的工作吧。绝对不能再逃了。
一看伊蒂斯的样子,她好像什么都知道了似的。自己就像是困在她的手心中。这以后,恐怕自己在伊蒂斯的面前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有那种预感。不过这样也无所谓,只有现在是这么想的。只有现在。
……但是,总感觉有什么地方很怪。好像还缺了点什么。
莫非,莫非自己还在做梦?
看了看想要说些什么的伊蒂斯,才发现她现在好像与以前不太一样。
“头发,剪短了?”
“注意的太晚了——笨蛋。”
听到了这句话,他才确信自己真的已经醒了。
“挺适合你的。嗯,非常适合。”
总觉得,很幸福呢。

后续曲
太阳渐渐落山的曼哈顿。Hell's Kitchen的一角,模模糊糊地响起了一段旋律。由风琴演奏出的音乐,就好像是在庆祝谁的幸福似的。如同一个故事终结,接着,新的故事开始一样。在灰色的城市中响起,慢慢流淌渗透。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在哪里————

永生之酒!1932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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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17 16:18 | 显示全部楼层
后记


首先,非常感谢各位一直读到后记——因此,谢谢大家,我是成田。
写一个温馨的故事。这就是这次的目标。
检查原稿之后,“这次的题目感觉很温馨呢。”说完这句话,负责本书的铃木编辑就睁大眼睛说了句,“……哎哎?”,总之,这次的故事真的是很温馨。
虽然反复读的时候,自己会有少许疑问,“温馨吗?”。但是,但是这个——温馨的基准有很多,所以到底读者们觉得是温馨呢还是死板呢,总之我很期待着大家的答案。
这次的故事,是作为其他的故事所独立存在的“关于曼哈顿的某个事件”而进行描写的,时间轴同上一部作品《永生之酒1193l》的部分相重合。因为也有很多连环的部分,所以如果和以前发行的永生之酒系列一起读的话,会很有趣。如果不觉得有趣的话……那就真的很抱歉了。
永生之酒是在螺旋、续篇的193l上,由并列的两条线路所构成的。
当我想到下个故事该如何写的时候,总会看看《无限的多米诺》这部电影。摆成圆形的多米诺咕噜咕噜地倒下的时候,我总觉得特别有意思,于是就想到,干脆写一个类似的故事。然后,在这个多米诺的环中,就加入了“情报屋”——这个意思不明的非现实要素,构成了这次的故事。
本作虽然是迄今为止第一次没有主人公的故事,但在这个《永生之酒!》的作品群里,我并没有刻意去决定统一的主人公。如果今后还有出版永生之酒的机会的话,也许还会有崭新的角色登上这个舞台。也许我还会让熟悉的角色,或者是只出现过几行的角色成为中心。我觉得,每次都让不同的人成为主人公,是非常有意思的。……这是如果今后还会出版永生之酒时说的话.实际上,写这个的时候还没出到两本书,所以真的不知道到底会得到怎样的评价。
这次写了很多,以连载三个月的形式才出完。第二本书完结的时候,我就曾有过“下次试试三个月连载吧”的小小的念头,于是便在数周以后,接到了负责此书的铃木的电话……
“啊——我们已经决定了,三个月连续发刊。”
“!?真的!我真的还能再继续写吗!?”
“好像是这样的,社长都决定了,如果不写的话,我们会很为难的。”
“……哈(那么,是社长决定!?那是什么!?如果卖不出去那可怎么办!?)”
因此,我只好冒着冷汗继续执笔了。但是比起我来,恐怕负责此书的铃木和插画的棱波克已更要辛苦得多,所以,在执笔过程中,一听到别的作家或者是编辑部里的人说“铃木非常辛苦哦一”“克己超级努力哦一”的时候,我就觉得非常的感动。如果让我的文章配上他们的工作的话,那将会超级棒的——话说回来,今后的预定,就是要一边执笔永生之洒以外的作品,一边接着写永生之酒的故事。
我想,就算是最差,宣传部的各位也不会举着大刀迫着我说“你的书可怎么宣传啊!”吧,所以我便日日钻研,争取写出有着自己特点的书来……虽然已经写了三次同样的话,但是目标却渐渐变了……刚才这个家伙是不是似曾相识啊。
以下按照惯例,是感谢的时间。
这次的故事连续出版了三个月,所以感谢总是给你们添麻烦的负责人铃木编辑,还有发行.宣传.编辑部的各位。
还有对我庞大的错字语法进行校对的各位,以及设计本书的设计师们。
给了我很多帮助的家人和朋友,特别是帮助我写出萨玛莎的混合方言的“S市”的各位。
帮我整理关于一部分描写的“体验谈”的材料的T(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啊)。
三个月连续发刊直至这次,还有连同设定新角色的三本书,百忙之中做出超厉害的这些的榎波克己。
以及,也读了这本书的读者们。
或者是,第一次读我的书的读者们。
虽然这些都是和开始一样的感谢,不过真的向以上的各位致以最高的感谢——。
2003年7月草于家中背景正播放着电影《Eraserhead》(导演是David  Keith Lynch)的音乐。


成田良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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