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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士见文库] [木村心一]这样算是僵尸吗? 9 是的,祝(咒)你幸福♥[台/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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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 23:4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任雷劈 于 2013-7-21 22:53 编辑

这样算是僵尸吗? 9 是的,祝(咒)你幸福♥ 木村心一
───────────────────────────
作者:木村心一
插画:こぶいち むりりん
扫图:任雷劈
录入:任雷劈
初校:任雷劈
修图:受兔&18X&肥羊
轻之国度http://www.lightnovel.cn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尊重翻译、扫图、录入、校对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信息
───────────────────────────



内容简介

  我要结婚了?
  然而更可怕的真相却是——

  我是相川步。
  听到结婚进行曲的音乐响起,
  我跟○○○(请容我先行保密)
  走进喜宴会场……
  当然,这并不是我真的要结婚啦。
  而这次的假喜宴,却成了我人生中的重要关键——
  ……你知道什么叫「砍掉重练」吗?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的音乐响起同时,新人成双踏进会场。直觉够灵敏的人应该猜到了吧?我,相川步即将……
  「相川家和○○家的结婚喜宴,现在即将正式开始!」
  我人在喜宴会场。问我为什么要办喜宴?因为「新娘就在这里」——咦?不会是来真的吧!
  司仪谈到了我和新娘交往的经过。对嘛对嘛,我们曾经抢寿司吃,也去过傲娇咖啡厅,还办了嘉年华庆典,有好多好多趣事呢。当我回忆那些时,大师与杀我的京子也来到会场。于是为了保护春奈,我被下了「诅咒」,比死更痛苦的未来正等着我——



帮织户守护灵魂!

  织户「怎么样,相川,这很棒吧?」
  步「是啊,你这家伙还真行。」
  织户「拜托你收下这本相簿,它好比是我的灵魂。」
  步「为什么要把这个给我?」
  织户「因为露馅了。女生发现……有这些照片。」
  步「所以,为什么要给我——」
  织户「光靠我的力量,似乎没办法死守住啊。」



  三原「喂,相川!把那些照片交出来啦!」
  步「之后我会尽数缴纳。不过先让我确认一下内容。」
  三原「啊?我说你啊——」
  步「哦,这…这张照片挺赞的嘛?」
  三原「咦~哪张哪张?啊,友纪有够火辣的。嗯嗯,棒透了!」
  步「再下一页是——」
  三原「哇!慢着!这是我耶!你还是把东西交出来啦!」



  娑罗室「这不是混帐达令吗?你宝贝地捧在怀里的东西是什么?」
  步「娑罗室……」
  娑罗室「呵呵,坏毛病达令真是的。只要说一声,我还能摆个你喜欢的姿势……」
  步「怎么了?你的表情突然变得好恐怖耶。」
  娑罗室「立刻交出来。」
  步「咦?」
  娑罗室「要对我发情,我毫不介意!反而可以说正合我意!可是,你看其他女人就另当别论!」



  京子「哇啊……这本相簿好精彩。」
  步「咦?你有共鸣啊——对织户的灵魂。」
  京子「可不可以借我一下?」
  步「拿去吧。」
  京子「嘿。」
  步「啊——!龙卷风把灵魂切碎了!话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京子「我只是受邀啊——来参加喜宴。」



京子的黑心度测验
(黑心?才不是那样呢~)

  □ 担任女主播。
  □ 来日本住了几十年,日文还是很生硬。
  □ 对别人宣称「我是来自○○星球的~☆」。
  □ 不管吃什么都会说:「嗯~好吃。」
  □ 听到冷笑话也会笑。
  □ 能用单手捏碎苹果,却转不开宝特瓶盖。
  □ 身为妹系艺人团体一员。
  □ 连蚊子都不敢杀。
  □ 会突然发出「唔喵~」的声音。
  □ 听了任何话题,都会感兴趣似地应声:「是喔是喔,原来如此~」
  □ 会刻意省略礼数。
  □ 跟第一次见面的人强调「我从以前就是你的粉丝。」
  □ 戴的眼镜框有锐角。
  □ 即使赌气也不承认自己可爱。
  □ 把自己被绑票的经验,讲得像是英雄事迹。

  打勾数  结果
  15    你肚子里是黑暗面,和爱丽儿老师好像啊。啊哈哈哈!
  9~    你的肚子里是整片漆黑,任性得让人感觉不出你的任性。这种卖乖方式好占便宜喔!我尊敬你!
  4~    你的肚子里和咖喱一样黑。有没有人说你对任何事都只会点头?别人已经发现啰。
  1~    你肚子里是彭巴度夫人的笑脸。你这个人肯定很温柔。是哪种脸色请自己去查喔!
  0     你的脑袋是花瓶。不讨好别人还想过得下去,这社会可没那么好混喔?



目  录
CONTENTS

  序章 「人生的末日」
  第一话 「来,吃寿司吧。」
  第二话 「跳舞傻蛋的忧郁」
  第三话 「温柔成分最有效」
  第四话 「滚回去!主人!」
  第五话 「射穿目标!超越滑溜溜」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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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kidu + 7 一同等插图
inuyasha880 + 1 该不会对象时织户吧!!!!坐等插图
rdsdscx + 10 坐等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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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9-1 23:4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任雷劈 于 2012-10-7 16:06 编辑


序章
「人生的末日」
——我正在通往毁灭的倒数计时。

  有句话说「结婚是人生的坟墓」,但真的是这样吗?
  我是僵尸,自然喜欢坟墓。
  那里没这么吵,也不用这么伤神。
  回归尘土前的阶段。结束的开始。所谓结婚就是从车祸直达焚化炉的途径。
  我是想讲什么?简单的说——


  惊涛骇浪般扫过的寒假结束,到了一月中旬。
  这个季节,让人连出门都嫌费事。
  午休时教室里开着暖气,和缓的风量聊胜于无。不知道是位置太差或窗户没关好,我这个靠窗边的座位,不时会有冷风吹过。
  为了让拿筷子的手灵活点,我打开便当,在冰冷的手上呼气。
  「相~川。」
  带着满脸笑容的短发少女才刚来,立刻就打算坐到我的座位。
  ——纵使我已经坐在椅子上。
  我们简直像态度强硬的人玩大风吹,要互抢剩下的一张椅子。
  倒不如说,她似乎想两个人分着坐,身体被挤出去一半的我贴在窗边,姿势并不稳当。
  「喂,友基。这样吃饭根本不方便啦,你让开。」
  「有什么关系?谁叫……我是相川的新娘啊。」
  少女脸颊泛上红晕,嘟着嘴嘀咕。
  她是吉田友纪。男生叫她友基,女生则会叫她友纪。
  「哪有新娘会想要两人坐一张椅子啊?」
  「我想待在你旁边嘛。」
  你身体别乱扭,会害我从椅子上摔下去啦。
  「相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花心了!我好难过!我好难过啊,相川——!」
  全力冲来的眼镜男口沫横飞,我挪开便当远离浩劫。
  今天便当里有我最爱的美乃滋虾仁,我不能让它受到玷污。
  虽然美乃滋的量有点诡异,另外便当里真的只有虾子,不过有附番茄奶油酱。
  众多酱料中,我最喜欢的就是蕃茄奶油酱!说什么都不能让它被玷污!
  「啊哈哈哈……友纪今天也在当新娘耶。」
  「我觉得……有点不同。」
  又有两个少女过来了,是头发绑成两束的文静少女平松;以及妆化得无懈可击的金发漂亮辣妹三原。
  「喂,吉田。这种行为我可以视为宣战吗?」
  接着又有——留着亮丽黑发的女同学,娑罗室……啊,她在学校是叫星川辉罗罗——一手拿了便当过来。
  在她后面,还能看见金发美男安德森的身影。
  过高中生活已经快满一年了。
  和一年前相比,午休时间变得热闹到让我无法想像。
  原本由我和织户组成的空间既冷清又粗犷,而加进了友纪,然后平松和三原也来了,到最后连高学年的娑罗室,以及隔壁班的安德森都来了。
  多达六张桌子并在一起,有如小学时吃营养午餐,我们凑成组别活动。
  一直到大约半年前,我都认为孤独才是最奢侈的享受。
  不过——我觉得像这样组个小圈圈,比那样更享受。
  所以,我不希望破坏这个靠友情串联起来的圈子。
  虽然我是这么想——
  「相川!吃我的便当啦!有师父亲自传授我做法的煎蛋卷耶!」
  友纪的心境起了些许变化。从我们去溜冰的那天过后,她就黏我黏得像只养了十年以上的小狗。
  然后,也许是受到友纪这样的触发,我总觉得大家越来越不对劲。
  「我吃吃看~」
  「唔……喂,佳奈美!这是我要给相川吃的!」
  「相川……也吃我……」
  「小妙,你话顿在那边,听起来会有色色的意思。」
  「咦……咦咦咦咦……呃……我是说……那个……请你也吃……我做的。」
  这气氛是怎么回事?
  没办法,我只好把她们推荐的菜都吃下去。
  我吃掉被法式调味酱沾得湿漉漉的煎蛋卷,以及平松调味略甜的煎蛋卷。
  ……嗯~好吃。被酱料沾得湿漉漉的,却很好吃。
  就连想淋酱油吃咸口味的我,也觉得略甜的煎蛋卷好好吃。
  「喂,外遇混帐达令,能不能喂我吃?」
  某种念波性质的力量,使得乌黑长发掀起发浪。为什么她要让嫉妒的火焰,在这里熊熊燃烧啦?
  可是我不要!在这种人多的地方,谁敢做那种丢脸的事啊!
  「让我来服侍辉罗罗!」
  「退下!你这贱民!」
  「是,小的不对。」
  织户被嫌到这种地步,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啊?
  就在我张口大啖弹性十足的美乃滋虾仁,没把身旁喧闹当一回事时——平松将手凑到嘴边,低声地嘻嘻笑了起来。
  哎呀,好可爱。
  「怎么了?」
  「相川……你嘴边沾到酱料啰?」
  我还没「咦?」地应声,平松已经把手帕递来。
  在我笑着伸手说「谢谢」之前——坐得和我屁股快贴在一起的友纪,抢先用指头抹掉了酱料。
  「那我吃掉啰~!」
  接着她舔舔指头,得意地露出笑容。
  有点小鹿乱撞的我不想被人察觉,拿起茶来喝。
  「友纪,这种时候你要再妩媚一点啦,很可惜耶。」
  三原说得并没有错,不过现在的友纪要是学会那种伎俩,目前这个圈子肯定会彻底毁掉。
  这时候,我应该不予理会才对。
  是的,也包括那个想让女生帮忙擦嘴,就故意把酱料沾在嘴边的刺猬头。
  还有朝着我弯起修长食指,拇指蓄势待发,并在指甲上搁了肉丸小碎块的娑罗室,也同样不能理会。
  她那种动作——是称为「指弹」的射击姿态。
  我不能看那边不能看那边不能看那边不能看那边……我不能看她那边!
  唔喔喔喔喔——肉丸碎块随着拇指弹出,产生出超越音速的音爆冲击波,撼动我的下巴。
  假如是在擂台上,我等于被KO击倒了。
  「Oh,Just Meat Ball.」(Oh,正中肉丸。)
  娑罗室这一发指弹,完美到连安德森看了都会用道地的英文腔调鬼扯。
  「呵呵,没用的男人,简称没令。有肉丸黏在你脸上哦。」
  真拿你没办法~用表情这么说的娑罗室,朝我伸出手。
  我以为她还要再多来几下,身体立即打颤,就不小心把茶弄翻了。
  糟糕透顶。我的胯下湿了一整片。
  要是不清楚状况的人看到,肯定会在背地骂道:「讨厌……那个人尿裤子了耶。」
  「哈哈哈哈!相川好迷糊喔。」
  旁边的友纪,朝我的胯下伸出手。
  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而且速度快得留下残像的娑罗室,也绕到我这里朝跨下伸出手。
  「停!你们想干嘛!至少手上也要拿条手帕吧!」
  「丈夫出问题,妻子要帮忙收拾啊!」
  「啧!既然如此,就应该让我来!」
  唔唔唔……娑罗室和友纪彼此互瞪,而平松只顾把手帕递给我。
  慢着,不要用手掐!不要用手掐——
  我是僵尸所以不会痛。这点——反而弄巧成拙。
  咕溜咕溜。我好不甘心。明明被人粗鲁对待——身体却频频来电。
  要想办法,要想想办法才行!
  「相川,总之你要不要去洗手间换上运动服?我的运动服借你。」
  安德森朝我伸出手。对喔!那样就好了嘛!
  握住他的手站起来以后,从掐掐地狱中解脱的我松了口气。
  「吉田啊,看来我果然有必要和你一分高下,来决定谁够资格当相川步的新娘。」
  「嘿嘿,这正合我意!相川是我的新娘,而我是相川的新娘。你就用身体去了解这个道理吧!」
  「这下事情开始有意思啰。」
  「……是这样……吗?……呃……织户……假如你需要……这个拿去……」
  平松带着苦笑,将手帕递向织户。
  「啊~没关系没关系,你不用管他。」
  被三原出口相劝,依然带着苦笑的平松,似乎在伤脑筋该怎么办。
  而织户不知为何——没人发觉是在什么时候——变成了全身被茶泼湿的模样呆站着。
  他眼镜底下流出的那滴水痕,是茶吗?或者——
  「唉,友纪好好哦~」
  「哪里好?」
  「我觉得她过得很青春嘛。」
  三原托着腮,瞪人般地望向湿淋淋的织户。她脸上有股愁容。
  看到三原那样,友纪下定决心似地吆喝道:「好——!」
  我只有不祥的预感。
  有这种感觉的,难道只有我一个人?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直觉够灵敏的人,应该在听到最初两次「当当当当~」就发现了吧。
  我现在——
  「让各位来宾久等了。相川家、星川家联姻的喜宴,现在要正式开始。那么请新郎新娘入场。麻烦大家用温馨的掌声欢迎他们。」
  司仪是穿着晚礼服的安德森。所谓型男不管穿成怎样都上相。
  「新郎是————相~~川~~!步~~~~!」
  在安德森有如介绍格斗技选手入场的播报下,我踏进那里。
  「新娘——!星川……辉罗罗罗罗罗罗罗罗——罗——!」
  挽着我的手臂的是娑罗室,黑发与纯白的新娘礼服十分美丽。
  受相机闪光灯包围之余,我怀着开记者会般的心情入席。
  喜宴会场空间广大。有舞台设置在此,右手边已经摆好特大号的婚礼蛋糕。圆桌排了好几席,每张熟面孔都在窃笑。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都是因为,娑罗室说要展现她当新娘的优点,就介绍了在婚礼教学影片中入镜的工作给我。
  坦白讲,我是可以拒绝掉这份工作——不过,呃……因为演出费给得很大方,一个不小心我就答应了。
  是啊,我有在想。早知道还是别答应比较好。
  「他们的简历——在此大部分都会略过。」
  司仪就这样略过了!你是嫌麻烦吗?欸,你是在嫌麻烦吗——?
  安德森根本听不到我的心声,又淡淡地介绍起我和娑罗室交往的经过。
  我们曾相见于吸血忍者的秘密基地,还在会下起豚骨浓汤雨的装置前认真开打;也在学园祭时比赛偶像人气;另外还参加过演唱会,也去了同人贩售会。
  这其中让人介意的——
  「呃,他们两位就这样培育出爱情,然后一起成行去吃寿司了。」
  有这段插曲。
  「我们是有去啊——」
  「嗯,那寿司很不错。」
  对。那时候我是被娑罗室带去吃寿司的。
  就因为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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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9-1 23:4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任雷劈 于 2013-7-21 22:51 编辑


第一话
「来,吃寿司吧。」
——世界上还有比这个更奢侈的事吗?

  大家好,我是相川步。立刻进入主题吧,对各位来说怎么样算是奢侈?
  「然后啊,瑟拉小姐。相川他——」
  「因为你的声音太恶心,我没听清楚。对不起。」
  像我就觉得是吃寿司。寿司最棒了。可以吃到不用担心价钱的寿司,简直超奢侈的。
  「我是说寿司啦,寿司。相川在炫耀说他去吃了寿司耶?」
  「因为你的眼镜颜色太恶心,我没听清楚。对不起。」
  假如再要求多一点,吃寿司要是有可爱的女生陪伴,又别有滋味。
  「他可是和星川辉罗罗两个人单独去哦?」
  「——那个杂碎……你说的是真的吗?」
  啊~我好想再吃耶。上等鲔肚肉。
  「怎么办,瑟拉小姐?」
  「我记得你这厨余——是不是叫织户?……今天晚上来我们家,我请你吃好东西。」


  体质颇为僵尸的我,每天放学后都会在教室闲聊,藉此耗到晚上七点等太阳完全下山。
  陪我聊天的,有80%机率是不起眼的男同学;有50%机率是隔壁班的户外活动派短发少女;有时候他们两个则会一起出现,但是今天不同。
  对方是留黑色长发的美女。她比我大一年,即使在美女如云的这间学校里也排得上顶级,堪称成绩优秀、体育全能的女超人。
  她叫娑罗室伐底,属于吸血忍者这种让人摸不着头绪的种族,另外她在学校自称的姓名是星川辉罗罗。
  双臂交抱的她脚步站得略开,威风地以锐利目光俯视着我。
  「哎呀,上次吃到的那个有够好吃耶。」
  娑罗室看过来的视线有压迫感,但我仍然一脸神清气爽地搭话。
  「呵,混帐达令,还在聊那件事?看来你挺喜欢寿司嘛。」
  「日本人都喜欢寿司啦。」
  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娑罗室对我的称呼变成了「达令」。到现在我还是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被这位美女看上。
  「说得没错,我也很喜欢。」
  「吸血忍者算日本人吗?只看名字感觉不像就是了。」
  「嗯,我在日本出生,所以就是日本人。不过你别误会。」
  「咦?」
  「因为我最喜欢的……是My达令嘛。」
  你不要面对面瞪着我,还讲这种让人心跳加速的台词。我会回不了话啦。
  当我从得逞的娑罗室面前别开目光——
  「相川~!」
  戴眼镜的刺猬头男生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然后泪流如注地抱到我身上。
  真是又恶又烦。
  「干嘛,织户?」
  这家伙就是出现率80%的那个男同学,织户。一看就让人觉得很烦。我打算不甩对方,结果他装气质地用略尖的声音说——
  「真叫人羡慕耶……达令。」
  织户居然讲出这种话。
  「我整个人都发恶寒了啦!你不要叫我达令!」
  这股寒意冷得好像能冻结血液,害我搂住自己的身体。
  「——好啦,你们是在聊什么?」
  织户把热烘烘的手臂绕到我脖子上,又用拳头在我的太阳穴上打转,让人非常想痛扁他,但我现在心情正好,就决定放他一马。
  「呃,是这样啦。之前她请我吃了超高档寿司。」
  没错,娑罗室带我去了某间好吃到乱七八糟的寿司店。所以,我现在才会有一颗能够包容大部分状况的温柔心灵。
  「你们怎么会有那种钱……?」
  织户消沉到连刺猬头的发梢都少了锐角。
  「嗯,其实我出道发行CD了。一口气收到了大笔进帐。」
  「哦~对了,你是在当网路偶像嘛。」
  「那为什么要带相川去啦!也带我去啊!」
  「那张CD的歌词,是我想着My达令还有他说过的话,才写出来的诗。那张CD可以大卖,我认为并不是只靠自己的才华。因此,我觉得要给达令一些回馈。」
  「原来有这种理由喔?」
  「反正你又被大批美少女包围着用餐了吧?羡慕啊,羡慕!」
  「呃,把我们家的食客都带去实在不好意思,所以这次我是瞒着家里那些人,跟她两个人去的——喏,毕竟春奈和优平常就可以扫掉三大块披萨,那样很伤荷包吧。」
  「还敢说。你点了一粒要三千圆的上等鲔鱼肚肉耶?肚肉达令。」
  「那个简直棒透了。油花吃起来不会腻,可是在舌头上却入口即化耶。这辈子我至少要再吃一次。」
  「其他还有什么?」
  如此接着发问的织户,镜片正反射出用来掩饰落寞眼神的光。
  「我想想喔~像是超有弹性的活虾;还有大块到可以把米饭包起来,一口根本吃不完的海鳗,另外嘛……」
  「够了。相川……我肚子不只是饿,连火气都上来了。」
  看到抓乱头发的织户打断我讲话,娑罗室大概觉得他很可悲,于是发出了瞧不起人似地嗤笑声。
  「呵,那么……我有工作,先失陪了。」
  娑罗室一个转身快步离去。我朝着及腰的乌黑直发抛了话:
  「噢。下次再约吧。」
  娑罗室轻轻举起手回应,不过她没回头,也没出声音。
  那种离开的方式好酷。我是这么想,而旁边的织户扶起镜框,似乎在钻牛角尖思索着什么。

  跟织户聊过那些以后,我们家隔天晚餐吃的是寿司。尽管我希望这是巧合——
  宽广的客厅里有大尺寸电浆电视。
  圆型茶几上,摆着八成是外卖送来的寿司,围绕在旁的战士则有六名。
  假如沿顺时针来介绍,首先坐在十二点钟位置的,是身为僵尸所以食欲旺盛的我,接着还有织户。
  接着,是绑马尾的黑发美女瑟拉。她和娑罗室同样是吸血忍者,穿着让极品身材露到胸口的衣服和牛仔裤,看了让人流口水。
  「步,可不可以请你别用臭眼睛看我?真是恶心。」
  眼球会臭是什么意思!算了,口出恶言的瑟拉后面则是优。她有一头银色长发和蓝眼睛,是个穿着铠甲及手甲的沉默少女。优并不是不会讲话,不过她有不能讲话的理由。优就是这么不可思议的少女。
  「我喜欢白肉鱼」
  优很像清淡爽口的白肉鱼,她旁边有春奈在。众人当中最棘手的就是这家伙。
  褐发及肩。猫一般的大眼睛。这个嚣张少女还长了根呆毛,能帮自己的矮个子充场面。她的真面目,是来自异世界的魔装少女,恣意妄为又任性。身上则穿着印了「特级正妹」字样的奇妙衬衫。
  「欸,这里面最贵的是哪一种?上等鲔肚肉?还是海胆?」
  自我中心的春奈根本不懂得看人脸色,满脑子想着要从贵的开始吃,而待在她旁边的少女是友基。友基的名字有时候是叫梅儿·舒特珑,有时候又会变成吉田友纪。附带一提,我自己则是叫她友纪。她今天穿了小背心搭短裤,暴露度偏高。
  「最贵的是上等鲔肚肉!它的防御力可不简单,据说还是自动锁这个词的由来……(注:日文中,「上等鲔肚肉」(才才卜口)和「自动锁」(才ー卜口ツク)前几个字的发音相同。)」
  友纪就是这样,很容易被人灌输错误知识,堪称傻蛋界备受期待的新星。
  然后,介绍完一圈后又回到我这里。
  织户跑来我们家吃寿司,这状况发生得根本没道理——那个猪头,大概把我和娑罗室去吃寿司的事抖出来吧?然后十之八九是春奈耍任性说「我也要吃」——或许偶尔大家一起吃个寿司也不错啦。
  虽然我最近才吃过顶级货。呵呵呵呵。
  「那么,要不要来玩个游戏?」
  这么起头的,是身材火辣的马尾大姊瑟拉。
  「玩游戏?比什么我都奉陪!」
  反应很高兴的则是友纪。游戏啊?我有点提不起劲,两下敲桌声「叩叩」地传了过来。于是我将目光转向银发少女——
  「用普通方式抢寿司 感觉会吵架」
  优在撕取式的便条簿上写了这些字。的确,毕竟春奈和友纪都有白目的倾向。我想还是找个办法,让大家选自己要吃的菜色比较好。
  「反正不管比什么会赢的都是我啦!你们想赢,压根就门儿都没有!压根!」
  我看春奈只是想讲「压根」这个词吧?压根。
  「瑟拉小姐做的决定不会有错!」

  有幸坐到瑟拉旁边的织户,显得相当兴奋。
  「规则呢?」我这么问,瑟拉就指了指优拿的便条簿。
  「我们各自写下想吃的菜色,再同时亮给大家看。然后,内容有重复的人就吃不到。这个规则你们觉得如何?」
  原来如此。要是贪心得把大家都想吃的鲔肚肉当目标,吃不到的风险会变高。换句话说,这样可以克制住春奈和友纪?
  「总之我们来玩玩看吧!」
  友纪似乎已经想吃寿司想到忍不住了。
  瑟拉将原子笔递给所有人,优则把原子笔搁到便条簿上。
  「写完想吃的菜色后,请你撕下那张便条,再交给春奈。」
  优撕下一张便条,交给春奈。
  春奈也迅速写完,然后再交给友纪。
  「相川,你不要看我这边喔~」
  「我没看啦。」
  友纪背对着我,她拖延了一些时间,但还是避着大家撕好便条递给了我。
  「因为步动不动就偷看别人才可疑嘛!再说我也有好几次洗澡被偷看!」
  呆毛翘来翘去之余,春奈还把加在我身上的冤罪讲得理所当然。
  「是啊,我心里也有数。」
  冤上加冤了。
  「太让人羡慕啦,相川——!你这不就等于住在后宫吗!」
  别在我耳边鬼叫。这眼镜男烦死了。
  「我根本不记得自己偷看过她们。」
  随口应付织户同时,我也将原子笔尖「喀喀喀」地压进又压出。
  那么——第一轮开始。最危险的是春奈,她肯定会专挑高价位的东西吃。这表示她应该会写上等鲔肚肉、比目鱼、鲷鱼、海胆这些货色。
  假如我写了那些,就很可能会跟春奈重复而吃不到了。而且优也已经准备好热茶和姜片,她有可能从第一局就对重口味菜色下手——
  「喂,相川你快写一写啦。」
  受到织户催促,我决定挑章鱼。地位和鲑鱼、花枝、煎蛋等主流菜色差了一段距离的,我认为就是章鱼了。挑这个来卡位最有机会,和别人重复的可能性应该也最低。
  好,就写章……咦?
  「喂,这支原子笔写不出来耶?」
  「断水是常有的事喔。请你多试几次。」
  在我涂过几遍之后,笔可以写了。为什么原子笔这玩意,不时就会变得没办法写?是在耍傲娇吗?
  然后,我将便条传给织户。他似乎早有定案,迅速写完传给瑟拉。
  等瑟拉撕下便条,所有人想吃的东西总算决定完毕。
  「好!开奖啰!」
  友纪喊着,像斗纸牌达人似地将便条砸在桌上。配合她的动作,大家也亮出便条。
  内容重复的——是我和织户。
  「喂,相川你别闹了!」
  明明吃不到寿司,织户却满脸笑容地轻轻给了我一拐子。能够和瑟拉吃饭,有让他高兴到这种地步啊?
  可恶。只能说是我运气不好。
  优写了煎蛋、友纪是写鲑鱼、瑟拉是写花枝,然后——
  「好,上等鲔肚肉我收下了,」
  如我所料,春奈是对上等鲔肚肉发动攻势。被她吃到感觉还挺呕的,可是没办法。
  「唔哇,师父好好喔。第一张就赚到鲔肚肉啊,」
  原本表情雀跃的友纪,看到如此局面也不得不失落。她有和春奈学做菜,两个人相当要好。所以即使上等鲔肚肉被抢走,友纪也不会生气。
  接着是第二轮。优写好,春奈写好,友纪拖了一会但也设法写好了。
  春奈这次会怎么出招?她已经吃了鲔肚肉,接下来会换海胆?看来我还不能对高级食材下手。优是从差错不大的煎蛋开始起头,所以这次会写白肉鱼?友纪都是随机乱选,不过她爱吃的应该是重口味——不对,我要仔细观察!看她的小碟子!
  「鲑鱼还是要配义式酱汁嘛,我倒~」
  友纪加在碟子里的并不是酱油!她用调味酱浸着寿司来吃。适合加酱料,搭配度排在鲑鱼后面的食材是——虾子或鲔鱼吧?
  啊!那不是烙梨鲜虾吗?我竟然看漏了那道菜色。虾子、烙梨以及洋葱片的搭配可是绝佳美味啊。我绝对要吃到,可是那好像和调味酱很配。
  友纪迟早会把烙梨鲜虾当成目标。不过——正因为如此,我现在就必须先出手!
  「步,你拖得好久!轮完一圈以前先想好嘛!慢牛!」
  烙梨鲜虾。我用难写的原子笔写下这几个字……决胜时刻到了。
  「开奖吧!」
  啪!数张便条被砸到桌上。
  「好,又是我赢~」
  春奈提出的菜色——是上等鲔肚肉!这未免太扯了吧!连续两次都写上等鲔肚肉!她怎么会出这种险招!
  有相同想法的似乎不只是我,织户和友纪也露出讶异的脸色。
  「呼,我并不想和你重复,莫可奈何啰。」
  瑟拉写的是烙梨鲜虾。和我重复。
  「步想得大多」
  轻松得到鲷鱼的优,呵护似地用裹着手甲的手拿起寿司。没用筷子夹而是用手,体会得出她对寿司感情深厚,可是手甲和寿司实在不搭调,感觉很有趣。
  而友纪——竟然是写比目鱼!没想到这家伙会挑高价货色下手——
  「用比目鱼薄片配酱汁最棒了~」
  友纪拿起橄榄油开始倒倒倒倒……达巴·麦洛德(注:动画《重战机L-GAIM》男主角,「达巴」与日文的「倒」音近)。极品比目鱼被淋得油腻腻的模样,使我难掩悔恨。比目鱼薄片沾义式酱汁。没考虑到这层可能性,是我失算了。
  第三轮。优花了一点时间思考,我也趁机思考自己要怎么办。
  春奈做出了连吃两次上等鲔肚肉的恶举。没道理再来第三次。尽管我是这么希望——
  「鲔肚肉好吃好吃!再多我都吃得下!」
  看着呆毛活力十足地摆动起伏,我觉得说出那些话的她,再写一次也不是不可能。春奈那近似猎人的眼神,看起来仿佛正盯着下一块鲔肚肉。
  不对——这家伙下次八成还是会挑上等鲔肚肉。
  优和春奈一样,虽然没有表情,她也默默地注视着鲔肚肉。
  她恐怕是想吃鲔肚肉吧,所以才在烦恼。
  然而——我不能让春奈再这样横行霸道下去。
  「好啰,换相川写。」
  友纪笑着把便条簿传过来。我毫不犹豫地写下上等鲔肚肉。
  等着瞧,春奈。我会让你那张充满自信的表情蒙上阴影。
  「那就来开奖吧!」
  友纪一声令下,大家同时亮出便条。
  春奈是写……中等鲔肚肉!这家伙!居然出这招!
  原来她刚才看的,是放在上等鲔肚肉后面的中等鲔肚肉!
  这次出现的中等鲔肚肉,包含着重大意义。
  她没有专挑最高级的海胆或上等鲔肚肉,反而退一步选择中等鲔肚肉,这就表示选项的范围一口气变广了。下次春奈会再回头写上等鲔肚肉?还是会对中等鲔肚肉下手?或者她会改吃其他高档货……不行,我完全着了她的道。
  「喵哈哈……你太嫩了,太嫩了!」
  沉醉于胜利的大笑。混帐春奈,摆出那种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表情。要是她长得不可爱,我早就开扁了。
  「唔!我原本是看准你会再赌一次上等鲔肚肉就是了。」
  「啊?我都知道你会选那个写了耶?」
  你说……什么……?这样啊,原来我要反将她一军的企图,早就被看穿了。这家伙外表看起来只是个小不点的呆毛少女,好歹也挂着天才魔装少女的头衔。
  算啦。这样我反而就能吃到上等鲔——
  「喂,相川~你干嘛这时候写上等鲔肚肉啦?别闹了。」
  织户……你也一样?看来想阻止春奈的人似乎不只是我。
  翻船了……我又阴沟里翻船了……
  另一方面,友纪是写——How much。你想玩的梗到底是「幼鲗鱼」还是「鲑鱼卵」啦(注:幼鲗鱼在日文称为「ハマチ」,与英文的「How much」音近;「鲑鱼卵」则作「いくら」,与日文的「多少钱」同音。)!
  呃,难道友纪是打着狡猾主意,故意用了两种菜色都通的写法—
  「鲑鱼卵?」
  优似乎也很好奇友纪写的是哪边。
  「How much这个单句,是因为美国人曾经看到一条太棒的幼鲗鱼,才会忍不住赞叹,然后传来传去就固定下来了。」
  看来是我自己想得太多。友纪好像以为How much和幼鲗鱼意思相同。只能说她是傻妹了。
  不要再想东想西,吃喜欢的东西就好,如此打算的我玩了第四轮——
  「又是你啊……真恶心。」
  我和瑟拉重复。
  第五轮——
  「喂,相川~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我和织户重复。
  这样看来,今天似乎是我走霉运的日子。

  原本我是这样认为,可是事情十分不对劲。都不知已经玩了几轮,我还是一次都没吃到寿司。
  因为我每次都和织户或瑟拉重复。
  等我察觉异样,寿司的量已经少到再玩五轮就要吃完了。
  虽然我根本没去注意,谁在什么时候和谁重复,又光是把心思放在春奈上面,但我一次都没吃到寿司,这难道不奇怪吗?
  难道说句「运气不好」就能把事情一语带过?
  「好!酪梨鲜虾到手了到手了~」

  友纪意气风发地拿酱汁倒在鲜虾酪梨上——啊!
  她写的是……酪梨……鲜虾?我不禁倒抽一口气。
  刚刚听友纪提到我才回想起来。事实上,「烙」梨是错别字,「酪」梨才是对的(注:在原文中,步是把Avocado」拼成了「Abogado」。)——而且我记得,这个词要是拼音拼错,就会变成西班牙文的「律师」。
  「没想到饮食生活里全是肉的你,会因为酪梨而高兴。」
  瑟拉用酱油淋在鲑鱼卵上,瞧不起友纪似地笑了。
  这时,有道电流窜过我脑中。啊……对啊……我懂了!……原来如此!
  「是没有错啦,我每天都在吃肉——不过搭配起来好吃的东西,我都会吃耶。」
  「每天光吃肉,难怪友基会变成傻蛋。」
  织户和我重复,所以他这次也吃不到,而他瞧不起友纪似地笑了。
  「织户,你很笨耶。听好啰?牛和猪也是吃蔬菜的,所以我等于间接吃到蔬菜啦。」
  「没人那样讲的啦。」
  当客厅掀起一片欢笑声时,我独自用颤抖的手按着嘴角。
  假如我的推理正确,瑟拉和织户——
  他们两个完全是冲着我来的。

  趁大家聊得正热络,我从用完堆起来的整叠便条中,偷偷抽出一部分,然后为了不让发抖的声音露馅,我深呼吸说道:
  「啊——我去一下厕所。你们不要先吃喔!」
  「快点回来啦。」
  「好。」随口回应之后,我仔细留心,设法不让他们发现便条有被抽走一部分,就去了厕所。
  粉红色的毛茸茸马桶垫大概是出自春奈的品味,我一屁股坐到上面,端详起自己抽出的那几张便条。
  于是,怀疑变成了笃定。
  在第二轮中,我选的是酪梨鲜虾。
  可是,当时我还没发现自己搞错字,写成了「烙梨」。
  而那个时候,瑟拉和我重复到的便条是写着——「烙梨鲜虾」。
  这代表什么?问题就在这里。
  她知道便条的内容。我写了什么,瑟拉是知道的。
  不对,不只是瑟拉。假设织户也知道呢?
  回想起来,状况不是很奇怪?瑟拉和织户。他们两个会和我重复,表示思考方式应该是相同的。然而,瑟拉和织户却从没有彼此重复过。
  ……他们知道我的选项。我写的一字一句是什么,他们都知道。
  这样推论应该没错吧。瑟拉在刚才聊天时,讲的是正确的「酪梨鲜虾」。之前,她是故意配合我写错字?
  那些家伙……不过,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叩叩叩叩!厕所的门突然被敲,害我全身僵住。
  「步!你要上到什么时候!快出来啦!」
  似乎是春奈来叫人。要是离开太久,可能会被他们发现我在起疑。
  好,我就在下一轮看穿他们。
  尽管我并没有方便,还是冲了水之后再开门。
  「抱歉,让你久等了。」
  「眼睛放亮点啦!你以为你是让谁在等——」
  原本卯起来要骂人的春奈,话却哽住了。
  「怎么了?」
  「不,没事。」
  春奈宛如一只发现什么东西的猫,静静地低头看着厕所。
  真是个怪家伙。我回到客厅,面对那本便条簿。
  「总觉得有人在看我耶。」
  我说出这句话后,转过头看着后面。
  瑟拉和织户都知道我写什么。肯定是坐我旁边的织户,用了某种方式偷看,再转达给瑟拉知道。不过他是怎么做的?可恶!感觉自己越想就陷得越深。
  「话说回来——步唱歌不好听耶。」
  春奈冒出这句时,我发现在场除了友纪以外的人都顿住了。友纪独自偏着头。
  「师父,你在——」说什么?她八成是想这么问。察觉到这点的瑟拉插话似地说道——
  「那不重要。步,你能不能快点?」
  她如此催促。
  当我思索春奈刚才在说什么时,我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进厕所的时候,我没把马桶垫圈掀起来。
  那时候春奈曾经默默地低头看着厕所。厕所里明明有冲水声,却没出现把马桶垫圈拉下来的声音。
  我太大意了。春奈就是靠着那些蛛丝马迹,察觉我进厕所的目的不是要方便。
  还有,刚才的那句话。
  「步唱歌不好听。」
  首先如果是春奈,就不会用「不好听」这种说法。假如她要评我的歌声,八成会说「烂」。
  换句话说,这里面隐含着讯息。
  「步在怀疑」。
  春奈是想让大家知道,我开始对这个游戏起了疑心。因此,除了呆瓜友纪以外的人都紧张起来。
  这代表——不只瑟拉和织户,连春奈都是同伙。
  但是,已经无所谓了。我怀着西瓜虫般的心情,把背脊弯得圆圆的,然后趴到地板上拚命隔绝掉光线,在便条写下「鲔鱼」。
  无懈可击。连一丝破绽也没有——就这样定输赢。
  「好,开奖!」
  如何!瑟拉的便条是写——幼鲗鱼。很好!正如我所料。这样竞争条件变成五五波——
  「可惜啰,相川——我写的就是那个。」
  织户的眼镜散发出诡异光芒。他砸在桌上的便条,写着「鲔鱼」字样。
  怎么……会……?
  他不可能偷看到!照理说,我盖着写的时候连自己都看不清楚了!
  大约再玩四轮,游戏就会结束——啊啊!
  我怀疑起自己的眼睛。寿司变得只剩六种了。
  糟糕。
  剩五种的情况下,即使我以外的所有人都写不同菜色,身为第六个人的我铁定会重复。也就是说——下一轮,搞不好会变成我能吃到寿司的最后机会。
  优写完、春奈写完、友纪又背对我拖了一点时间——
  无论玩了多久,这家伙是不是都会拖到时间啊?
  慢着……假如,连友纪都跟他们是同伙?
  我急躁得克制不住,开始把原子笔尖「喀喀喀」地按进按出。
  原子笔?
  对啊。原来是这么回事!谜底——全都解开了。
  「来,相川。」
  友纪笑着把便条簿传过来。保持面无表情的我接下东西,转身背向桌子。
  于是,在我将便条簿迅速翻完以后,我发现了那个。
  是复写纸。把那个夹在文件里,再朝上面写字,字就会印到底下。
  仔细一想就会明白。线索非常多。
  为什么瑟拉并不是写「酪梨」,而是写成「烙梨」?
  为什么友纪总是拖延时间?
  为什么只有我的原子笔不好写?
  这一切都显示,他们是用复写纸复制我写的字。
  复写纸是靠笔压把字印上去的。这支原子笔不好写。既然如此,我当然会把笔尖压在纸上用力写。所以即使隔着两张纸也会印得很清楚。
  友纪总是拖到时间,是因为她要把复写纸塞进去。
  换句话说——友纪跟他们也是同伙!那张傻蛋脸一直在背地里耍我!
  还有,瑟拉会把字写成「烙梨」,是因为笔迹已经清楚印上去了。没错,把字写错的并不是瑟拉,而是我。
  就算想写正确的字盖过去,底下的笔迹也会碍事。假如涂掉又显得不自然。
  既然她已经撕了便条纸,也没办法再换一张。
  倒不如说,正因为我搞错字写成「烙梨」,瑟拉才硬着头皮照原样亮出来。
  织户和瑟拉会交互跟我重复,道理很简单。他们两个应该都想吃到一半。
  完美。我完美地看穿这套伎俩了。不过,现在没必要大吵大闹说他们耍诈。
  我要吓倒这几个骗我的家伙。
  让复写纸保持原样的我,写下了「鲔鱼」。
  接着,我撕下那张便条,再把便条簿多翻几页,在大约中间的页数里挑一张写下「酪梨鲜虾」……
  呃,还是像友纪刚才写How much那样,想个同时有两种意思的词——不对,干脆就准备两张如何?
  假如有两张,也比较容易避开会随机乱选的优和友纪。
  ……好,多写一张「花枝」当成保险吧。
  这样子,瑟拉和织户其中一边就会选鲔鱼。可是——我就能称心如意吃到酪梨鲜虾或花枝了。他们活该。
  「好,开奖!」
  友纪亮出写着章鱼的便条。这家伙负责用复写纸动手脚,所以她所写的,都是自己真正想吃的东西。
  接着瑟拉亮出的是——鲔鱼。正如我所料。
  看到我脸色泰然自若,选了幼鲗鱼的织户冒出声音说:「不会吧——」
  好啦,让我看看吧。让我看你们惊讶的表情——当我准备亮出便条时——
  「步,你的企图我都看透了!」
  春奈抢先将便条砸在桌面——上面有酪梨鲜虾的字样。
  她摆着自满的表情,意气风发地继续说道:
  「步最喜欢吃虾子。一次都没有吃到虾子的你,在紧要关头会顺着本能选择的,就是这道酪梨鲜虾!」
  春奈猜到我产生疑心后,会发现复写纸的存在,又猜到我打算将计就计,所以她才写了那张便条。
  好险。我忍住想大声笑出来的念头,然后砸下守候多时的「花枝」便条。
  「啥!」
  春奈和瑟拉讶异得睁大眼睛。没错,就是这种表情。我想看到的就是这种表情。
  我赢了——
  叩叩。桌子被人用熟悉的节奏敲了两下,我看着优。
  ……我胆颤心惊地,觉得全身汗毛直竖。

  花枝。

  优选的菜色,是花枝。原来她和我一样选了花枝!
  被大家用来用去的便条簿,现在则物归原主回到优手里。
  有段话被写在一张便条上:
  「就算看穿陷饼 就算将计就计 就算先做保险 即便如此 世界上存在一样东西 是无人能及 无人能赢的」
  拿到这张便条,我发出了「咕嘟」的吞咽声。
  「那东西是——?」
  「命运」
  命运。讲得酷一点,就是「宿命」。
  「步动摇了 我的心」
  优只要动感情,就会改变周围人们的命运。因此,优总是面无表情、不讲话,她应该拥有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至于动摇的意志。
  然而,优怎么会——
  像这样,在寿司只剩五种的当下,我能吃到的可能性已经消失了。
  ——大势已去。

  接下来,只剩徒具形式的竞争。不管我写什么,都会和别人重复。
  肚子空空的僵尸,只能看着自己最爱的尊贵寿司被美少女和眼镜男蹂躏。
  「你们会告诉我,为什么要设这个局整我吧?」
  「你不懂吗,相川?」

  友纪说话之余,还享用着被调味酱搞砸的幼鲗鱼。麻烦你吃完东西再讲话啦。
  「原因我知道啦——织户,是你爆的料对不对?」
  「报告、连络、商量,并不算坏事吧?」
  织户举起双手露出轻视的笑容,态度像在说「真受不了」。处理问题的三要诀「报连商」,我从小学以后就没听人提过了。
  「像你这种宇宙中的区区一颗尘埃,连烂泥巴都比你帅,但听说不中用的你,竟然嚣张地吃了高级寿司?——你觉得我们会容许这种事?」
  我不认为会被容许,但你讲得是不是太狠了点?
  「对啊!我们被排挤的那种心情,你仔细感受看看吧!」
  原来你们这么想吃寿司?这些家伙也真是的——
  「听好了,相川,你光是可以像这样待在现场,就已经够奢侈了。」
  织户在鲔鱼肉上沾了酱油,静静说道。
  「我明明什么也没吃耶?」
  「对啊,能在这么多美少女的服侍下用餐,光是待在这里,你就已经够奢侈了。可是你却薄情以对,甚至还跟别人单独去约会、吃高级寿司……你这个布尔乔亚!」
  被织户这么一说……能在这种称之为后宫也不为过的环境用餐,的确很奢侈。
  「我不会叫你别去吃寿司。」
  瑟拉的眼神有些落寞。
  「重点是至少说一声嘛!」
  眼睛长得圆滚滚又耿直的春奈,以言语扎进我心里。
  「无论有什么事 我都希望和你在一起」
  优。对啊。说得没错。我应该和她们交代一声。我做的事情可以说是背叛。要维持后宫,就不能背叛任何一个人。
  「这样啊,是我不好。下次我会记得要约大家。」
  对于认错的我,春奈用力点了头。她头顶的呆毛,则像节拍器故障似地高速摆动。
  「毕竟和我吃饭肯定是最棒的嘛!」
  「……原来你觉得很寂寞啊?」
  「啊!这哪可能啊,呆子!再说步根本跟苍蝇差不了多少!」
  「我——是觉得有点寂寞耶。」
  友纪害羞地嘀咕。
  这样啊。优动的感情,会不会也是寂寞?
  或许优是在生气,她把脸背对我这里。
  「我不允许 你和别人独处 绝对不准」
  结果她是在意这个?咦?难道说,优动的感情——
  原来她是在嫉妒?
  尽管我没说,心里的疑问大概还是跑到了脸上。优缓缓、清楚地,对我点了一次头。
  假如让优嫉妒,我就会遭遇不幸。
  今天我了解到这项新事实。

  *

  是的——由于娑罗室带我去吃了寿司,让我遭到近似霸凌的待遇。
  现在那已成为美好回忆,而当我感触深刻地回想时——
  「喂,达令。你有没有在听?」
  被娑罗室揪着肩膀猛晃,我才从往事中回神过来。
  「嗯?啊,抱歉。我没在听。」
  「真是。虽然说只是做个样子,如果和我结婚能让你感慨成这样,我可是随时欢迎。」
  「我们并没有办婚礼就是了。这只是订婚喜宴。」
  「那么请新郎新娘切蛋糕。」
  会场的配乐换成了「回忆的纺轮」。
  啊,记得瑟拉也喜欢这首曲子。她偶尔会哼——等等,这是《必杀仕事人》(注:讲述主角中村主水与同行杀手,受雇执行暗杀任务的著名古装剧《必杀》系列第15部作品。)的片头曲嘛!我都投入到懂得先附和再吐槽了!
  而且这个版本没有歌词,跟除了中村主水以外的人出动时用的配乐完全一样。
  「至少,我要跟达令切到蛋糕。」
  低声如此说的娑罗室露出微笑.然后和我携手握住长度有如剑的蛋糕刀。
  微微地,有那么一丝感动浮上我心头——不可能!还是太扯啦!
  谁叫你们用的配乐是必杀仕事人!
  摄影师看准了时机按下快门,炫目的光芒笼罩我的全身,让人忍不住眯起眼。
  「达令。我现在,正站在幸福的巅峰。」
  「那太好了。」
  我从一副泫然欲泣表情的娑罗室面前别开视线,抽出刀子。
  就是因为她偶尔会露出这种表情,我才推托不掉这份工作。
  「那么,现在要让新娘下去换套衣服。各位请在畅谈之间稍待片刻。」
  娑罗室妩媚地笑着朝我挥过手,就从会场离开了。
  真受不了。看来活动还要很久,不知道一两个小时办不办得完?
  来宾们闹哄哄地七嘴八舌谈笑。
  也不清楚后来又过了多久。
  走进会场的娑罗室,穿着一袭红色礼服。
  她没有直接走来我这里,而是坐到附近的位子。
  「那么,新娘要入场了!」
  咚咚啪!咚咚啪!咚咚啪!咚咚啪!
  伴随着那段由跺脚和拍手声组成的知名节奏,身穿新娘礼服的少女进到会场。
  「新娘————!吉田————————友————纪————!」
  如同足球选手般进场,被陌生小孩牵着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友纪。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
  说新娘要换衣服是障眼法。然而真相却是——
  换人重来。坐到我旁边的友纪,露出满面笑容。
  我只能报以苦笑了。
  司仪口中道出我们的简历。
  「呃~他们两位认识的地方,居然是在一处巷道。那时候新郎不知道为什么穿着女装。据说新娘对他的第一印象是:『哇,这个人简直变态嘛。』」
  「友纪,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啊。」
  「谁叫你突然穿女装出现,这是难免吧?就算不是我也会那么想。再说——」
  是这样吗?我记不太清楚就是了。
  「明明是初次见面,新郎却突然夺走了新娘的唇。」
  会场里冒出毫不保留的嘘声。
  啊~原来如此。那难怪会被当成变态。
  「不过啊,我真的觉得,那时候能遇见相川真是太好了。其实就连现在,我也还是不懂自己当时为什么会在那里。」
  这么说来,我记得友纪是大师和恶魔男爵派过来的。
  与其说友纪是新娘,她的心态还比较像来宾。她一直只顾吃东西。
  「接下来,请各位欣赏由亲朋好友带来的余兴节目。」
  安德森一句话,让我家那群食客和娑罗室站到宽广的舞台上。
  「没想到我能在这种S级座位,观赏到辉罗罗的演唱会!」
  织户的眼镜正在淌泪。不对,那是错觉吧。全是因为泪水量太多,我才不小心看成有眼泪从镜片渗出来。
  结果,那家伙又开始把酱料沾在自己脸上。
  曲子开始同时,灯光乱舞,表演者媲美麦可杰克森的激烈舞步,活脱就是压轴节目。
  来宾们也都看得十分投入,像我旁边的友纪,眼里已经冒出钻石般的光采。
  「友纪基!」
  春奈在曲目中间叫了友纪。
  友纪看了看我的脸色。我很容易就看出她的眼神是想说什么。
  「嗯,你去吧。友基。」
  「噢!」
  尽管她还是穿着新娘礼服,仍然秀得出默契十足的激烈舞蹈。
  她们什么时候练习过了?
  不对,这套舞步并不是她们为了余兴节目而练的。
  没错——记得那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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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9-1 23:5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任雷劈 于 2012-10-7 16:12 编辑


第二话
「跳舞傻蛋的忧郁」
——这次的故事,是这样的。

  受各位关照了。我是僵尸相川。
  那么,各位在学园祭、或才艺表演会时,曾经演过话剧里的什么角色?
  「事情就是这样。拜托你了,吉田友纪。」
  「我是满想在娑罗室的演场会亮相啦~不过伴舞的只算是配角吧?」
  到最近,听说因为大家都想演主角,好像就让白雪公主变成二十五个耶。
  「我想当主角啦。」
  「这简单,伴舞也有独挑大梁的场面。」
  主角那么多,我觉得应该会陷入饱和,分不出谁才是主角。
  「真的吗!那我想参加!」
  只要发挥出自己的个性,站到舞台前——任何能乐在其中的人,都当得上主角。


  秋天,用僵尸身分度过的高中生活,对我来说已经驾轻就熟。
  这件事发生在学园祭结束后,气温完全降低的某个日子。
  由于我是僵尸会怕阳光,平时都习惯在教室睡到晚上,不过有时候,我也会在学校里四处徘徊。
  今天就是那种心情,当我走在变得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却突然觉得有音乐声,因此我停下脚步。
  那里,是二年C班的教室。
  要进学长姊的教室,感觉是不太方便,我就悄悄地从门上的窗口探头往里望。
  具秋意的橘黄色夕阳照耀着教室,里面有两个女同学,正在做奇妙的运动。
  确认过她们两个都是熟面孔,而且教室里没有别人,我悄悄地开了门。
  于是,快节奏的大音量旋律被解放到教室外,我稍微捂住耳朵——
  「你们在干嘛?」
  并且稍微大声地朝对方攀谈。
  坐在桌子上,修长玉腿裹了黑丝袜交错翘着的,是女同学「娑罗室」——唉呀,她在学校是叫「星川辉罗罗」……她甩过一头自豪的乌黑长发,回头认出我的脸之后就叹了口气。
  「唔?这不是My达令吗?来打扰的要不是你,肋骨可会被我打断三根左右。你这个淘气鬼。」
  成熟的风格与傲然表情。我遭到她「哼」地一笑置之。即使被娑罗室用这种态度对待,我也没说什么,只顾走向她们俩。
  另一个女同学则与娑罗室互为对比,留着短发,身高也略矮。她像个领到足球的小鬼头,露出了开朗笑容,用力地朝我大幅挥着手。
  「噢,相川!呀呵~!」
  少女活力十足,和弥漫寂寥气氛的秋空并不搭调。她叫「吉田友纪」,理应要待在一年D班教室的同年级学生。为什么她会在二年C班教室?
  坐在桌子上的娑罗室俐落地拨开黑发,然后关掉身旁的收音机,寂静随即造访了夕阳照耀下的教室。
  接着开口的,是站着的友纪。
  「我在练习跳舞!」
  少女得意地竖起大拇指。呆瓜友纪像个少年,手里拿着躲避球比较配,没办法把她和舞蹈联想在一起的我,兴致不高地发出「哦~」的声音。
  「跳舞啊……等等,学园祭已经结束啰?」
  「嗯。这是我个人要办的活动,混帐达令。」
  说着,娑罗室注视我的脸。那自负的笑容是什么意思?——还有她称呼我的方式,依旧让人搞不清楚是讨厌或喜欢我。反正我只把她当普通朋友就是了。
  「三天之后娑罗室要办演唱会,所以我会帮她伴舞!」
  友纪整个人转了一圈。露出笑容的她踏着舞步,使得水手服裙摆轻盈翻飞。你这样内裤会走光啦,要转身拜托慢一点。
  除了女高中生和吸血忍者以外,娑罗室还有网路偶像这另外一种身分。不只在网路,她也像普通偶像一样,办过不少次演唱会。可是,要把友纪形容成偶像会有点勉强,而且我也担心她跳舞行不行。
  「哦,那你露一手让我看看。」
  我用音乐制作人的态度抱起胳臂。
  「好!」友纪鼓起干劲,秀了段轻快的舞步。果然和我担心的一样,那种水准实在很难称得上是舞者。
  她不时会摆出像在捞泥鳅的动作,让我心里留下疑问:舞步原本就是这么编的?友纪要在人前表演,看来还太早。
  那套转身尤其差劲。她转得不稳,力道也不够,而且对不上节拍。
  娑罗室大概也有相同看法。她皱着脸,发出「唔——」地低吟。
  等友纪差不多整段跳完以后,我「嗯」地用力点了个头。
  「你跳舞的才能——是零分耶。」
  我这句话变成利刃,仿佛贯穿了友纪丰满的胸部。
  「相……相川你好过分!跟跳得好不好相比,你更应该肯定我的努力嘛!」
  「不好意思,My达令说得对。我实在不觉得,这种水准再练三天能有什么进展——真是头大了。」
  「不找友纪不行吗?」
  「其实,我的伴舞团发生集体食物中毒,全部病倒了。可是距离正式表演只剩下三天。我本来是认为,找体能优秀的人临阵磨枪应该没问题。」
  听起来可真耸动。这两个女生隶属于「吸血忍者」组织,身手非凡。我猜那群伴舞肯定也是吸血忍者——但不管是吸血鬼或忍者,搞到食物中毒都说不过去吧?
  「所以你就找了这家伙替补——」
  「对啊,我是期待她身为吸血忍者的体能。另外三个人已经决定了——不过没有四个人还是无法对称,画面不好看。话虽如此,只留两个人又太少。」
  「原来如此。那场表演——找男的伴舞也行吗?」
  说着我脱下制服的西装外套,并解开袖扣、挽起袖子。
  然后,我利用教室后面的宽广空间,充分运用僵尸的轻盈身段跳起舞。
  「Now I gotta cut loose~Footloose~Kick off my Sunday shoes~(注:步唱的是一九八四年拍摄的经典电影《浑身是劲》的主题曲「Footloose」。)」
  看我这敏捷的动作!还有完美的转身!尽管对我的跃动感冒出鸡皮疙瘩吧!
  「相川好恶!你干嘛自己配歌啊!恶心!」
  「你几岁啦?通常跳舞不会选那首歌吧?」
  「还是我跳『闪舞』比较好?虽然那支舞的转身很难,我没练就是了——」
  「反正你也会配歌吧!恶心死了!恶得无与伦比!」
  「总比你把捞泥鳅的动作加进去像样吧!」
  「我想想。最糟的情况下——也有必要找达令当伴舞。要是你们两个都想上场,就看你们明天能跳到什么水准再判断吧。」
  「正合我意!」
  最爱跟人比赛的野丫头友纪,笑得十分开心地瞪着我。呵,我可不认为自己会输。
  「——对了,剩下三个伴舞的是谁?」
  「你没听瑟拉芬提起?」
  「咦?」
  「——My达令,就是你家那群食客哦。」
  啊~原来如此。是她们啊…………咦?是找她们!

  从学校回到家以后,听得见客厅传来音乐声,让我开始抱头伤神了。
  看来娑罗室所说的似乎并非虚言,也不是开玩笑。
  走到客厅,我发现平时都围着桌子喝茶的那三个人,正在忙些什么。
  桌子好像被收走了,电视也没开。桌子没摆在房间正中央,会觉得客厅格外空旷。而三个少女就站在那里。
  「那我们从最开始再练一次!」
  活泼喊话的少女呆毛翘来翘去。那是个穿T恤搭配短裤的娇小少女。娇小的她栗发及肩,胸部屁股都很小。表情嚣张而自信十足的她叫春奈,是我家的食客之一。
  春奈按下了收音机的回带钮,以她为中心,有两个少女守候在旁。
  「我们开始练出架势了。」
  马尾少女有副模特儿般的漂亮身材。小可爱底下若隐若现的胸口正香汗淋漓。
  姿态撩人的她名叫瑟拉芬,是我家的食客之二。
  「你回来了」
  最后一个则是穿着小背心和紧身短裤,还搭配西洋手甲,打扮得不可思议的奇妙少女。面无表情的她,令人感受不到任何情绪。基于某种理由,这个少女不能出声也不能表露感情。
  她是将我变成僵尸的死灵法师,食客之三,优。本名叫优克莉伍德·海尔赛兹。
  优出不了声音,所以她会用原子笔在撕取式的便条上写字,藉此和别人沟通。但那样实在可惜了她那张可爱的脸,我就在脑里替优添加妹妹属性,擅自帮她配音。像刚才那张便条——
  「你回来了!哥哥!呵呵!」
  大概会变成这样。
  如同娑罗室所说的,看来这三个人会为她伴舞。
  她们现在,应该是在为表演做练习吧。我懂了我懂了。感觉只有不祥的预感耶!
  「啊,步回来了哦。」
  春奈露骨地现出嫌恶的脸色。
  「他的存在感太恶心,我都没注意到。」
  瑟拉啧了一声。
  我有些话非得和这些家伙说清楚,但可想而知的是,说了下场会很惨。我一沉默,瑟拉就眯起翡翠色的迷人眼睛,往我这里瞪。
  「总觉得很让人在意。」
  因为她露出正在怀疑些什么的形迹——
  「在意什么?」我回了一句。
  「我是说,烦人度有口皆碑,像饭碗上黏着的硬米粒的你,看了这个状况却没问『你们在做什么?』,感觉实在可疑。」
  为了讲这段毁谤我的介绍句,瑟拉把台词拖得乱长一把的——!
  「的确,假如是步一定会说:『老哥~我喜欢小雪~!』(注:日剧《一个屋檐下》中,福山雅治对江口洋介说的名台词。)」
  为什么在春奈的观念里,我开完玄关不到两分钟就要模仿艺人?
  没办法。反正我都已经知道了。
  「其实,你们现在练的这段舞啊——」
  她们两人脸色都很认真。那是认真想刺杀我的眼神。
  「我大概也会参加。请多指——」唰!
  有绿色叶片扎进我的额头。那是一枚有如手里剑的宽阔叶片,我轻易就能想像出是瑟拉出手射来的。
  因为瑟拉与友纪都是吸血忍者,她拥有将树叶化作利刃的能力。
  瑟拉与同为吸血忍者的娑罗室交情特别深。这次伴舞会选中她们三个,八成是娑罗室透过瑟拉拜托的。
  「步不可能跳得好吧!」
  春奈反射性地猛翘呆毛。
  「你别小看我的舞蹈天分。」
  「即使你会跳,也很恶心。」
  「那是你的主观吧。」
  「我想看」=「哥哥迷人的舞姿,我好想好想看喔!」
  优。啊啊,我就秀一段吧!秀我跳舞的英姿!
  我赶狗似地挥了挥手,瑟拉和春奈就移动到走廊,腾出让我跳舞的空间。至于舞步我已经请娑罗室教过了。
  我闭上眼,「呼~」地做了深呼吸,然后猛然睁开!
  来吧来吧来吧来吧!刚学好热腾腾的舞步!
  如何,看我这充满跃动感的俐落动作!
  「停停停。」春奈貌似慌忙地伸出双手。
  「怎么了?我才刚开始跳而已耶。」
  「嗯,我明白你是来破坏我们的心情,所以你可以滚啦!」
  不对不对,你们要感动也行耶。
  「……好恶心。」
  我被瑟拉撂下这句评语。她口气里的厌恶感比平常还重。
  「碍事 你去做饭」=「呃~嗯,哥哥……那个……」
  我脑内那个妹属性的优烦恼了很久,结果——
  「你好像……会碍事耶。」
  她照着便条的内容念了出来。

  我在做饭时观察她们练舞的模样,不过春奈和瑟拉的舞艺,都精湛得会让人频频称是地发出「原来如此!」的低语。
  春奈本来就擅长活动身体,她这方面的天分,出色到可以替她加上天才的隐藏设定。
  我没见到瑟拉在料理和绘画以外的事情失败过,而且她不愧是忍者,秀出的身手太棒了。尤其是那对丰满的「胸部」动起来特别棒啦。
  问题在于优。
  「呼,我们休息一下!」
  擦着汗的春奈把音乐停掉。大概是运动过会热,她拉起T恤想扇风进去。
  「说得对,毕竟海尔赛兹大人看来也累了。」
  瑟拉递了毛巾,对优投以微笑。
  一滴汗都没流的优,如往常般面无表情地收下毛巾。
  我犹豫着该不该吐槽。
  这是因为——

  优根本就没有动!

  这女生对跳舞的干劲是零吧!安排给优的舞步就是杵在原地?NoNo,实在不可能。
  瑟拉和春奈并没有自由发挥,她们跳的舞步和我学的是同一套。换句话说,优应该也一样。相较于动作激烈的两人,优活像金刚仁王像独自矗立的模样未免太奇特了。或许她是不想跳。
  「步,你晚餐还没准备好吗?真是比苍蝇还没用。」
  「我刚做完啦。好啰,把桌子抬出来。」
  比所有人都先动作的是优。她大概很饿了吧。不常积极活动的优,把茶几摆到客厅正中央。
  瑟拉和春奈则把我的大作——冲绳风苦瓜什锦热炒端上桌。
  「我开动了」=「哇~看起来好好吃喔!我要开动啰!」
  春奈正马不停蹄地,把我使出浑身解数做的炒苦瓜塞进嘴。看来她想早点吃完继续练舞。
  「我问你喔,步。你真的想上台啊?」
  「对啊,现在变成是友纪或我会上台表演。」
  我在添饭时如此嘀咕着,结果春奈那根呆毛突然竖直。
  「步……来练舞。」
  「啊?」感觉被人用满低的音调点到名,我疑惑地偏着头。
  「那家伙没有跳舞天分啦!我才受不了自己的第一场演唱会受到玷污!」
  唉,谁叫她好像无论如何都想跳那个捞泥鳅的舞步——
  「——等一下,那不是你的演唱会啦!你把伴舞这个字眼的意思重新想一遍看看!」
  「咦?我是当伴舞?」
  「对。娑罗室是这么说的。」
  被啜饮着味噌汤的瑟拉这么提醒,春奈又看着旁边说——
  「啊~我记得我记得。没问题。」
  她明显在用念书的语气讲话。
  「我看,你是想抢走娑罗室的演唱会吧?」
  春奈「咻~」地吹着没声音的口哨,装作没听到。
  「不行喔,春奈。娑罗室是个呕气时,会比生气更麻烦的吸血忍者。」
  「我都说没问题了吧!好啦,你们快点吃完!练习就对了!」
  真可疑。春奈说不定会惹出什么问题,正因为如此,我有必要赢得伴舞的位子。
  瑟拉似乎也是这样想,观察过我的脸色之后,她点了个头。
  优默默地维持吃晚餐的步调,感觉自得其乐。

  和春奈扎扎实实地练舞练到深夜的我,在放学后认真秀出成果给友纪和娑罗室看。
  我身为僵尸,原本就具备优秀体能,要把区区一首歌的舞步练熟,并不需要花太多时间。
  僵尸有多会跳舞,请各位务必参考《颤栗》的音乐录影带。
  「嗯,进步很多了,混帐达令。不对,应该说我已经习惯你的恶心了?」
  「谢谢。虽然还不到完美啦。」
  「不不不,你别这么谦虚。要是这样,伴舞交给达令好像也不错。」
  对于娑罗室的评语,友纪好像大受刺激,整个人跪到地上。
  「可恶!我居然输给恶心时的相川!」
  也许我是第一次看见她这么不甘心的模样。友纪是个输给任何人,都懂得尊敬对手的温柔女生。这就表示——
  「你该不会是超想跳舞吧?」
  「咦?呃,这个嘛——嗯,我想上场。我不管做什么——都总是在幕后……光做一些不起眼的事情……虽然伴舞也算在幕后,但我还是觉得伴舞好酷!我会觉得那几乎就跟当主角一样!所以……」
  面对落寞点头的友纪,我搔了搔头。
  「知道了啦。由你上吧。」
  「达……达令!你在说什——」
  「是这样啦。我发现要在演场会表演太丢脸了,办不到啦。再说与其找我,友纪上台更能让观众HIGH起来。」
  我这么说着朝友纪笑了。呃——虽然眼睛是飘到她的胸口。
  友纪穿水手服时并没有多明显,但她其实有一对不会比瑟拉逊色的漂亮「胸部」。
  我不认为胸大就是美,可是她那样肯定也是属于绝品。
  同样一支舞,当然是让有魅力的人跳比较好。
  「相川——谢谢你!我绝对会让表演成功!」
  友纪脸上顿时现出光辉。嗯,果然这张傻脸最适合她。
  娑罗室嘲弄似地发出嗤笑声。
  「会这样做出决定——真是My达令的作风。」
  我完全听不懂意思,不过娑罗室心情显得相当好,我也就没有多问。
  于是,我们在放学途中去了Live House。据说今天似乎要彩排。
  虽然娑罗室当的是网路偶像,但终究只是让女高中生登台的演唱会活动,原本我以为那会是一间颇题迷你的Live House,结果到了以后以发现,场地大到足够容纳一千人左右。
  嗯。还好我主动退出,这可不是一句丢脸就能了事的排场。
  这里比我们学校的体育馆还大嘛。哦,连奈落都有?所谓「奈落」是一种舞台装置,专指地板可以升降移动的部分。
  正式表演时,娑罗室应该会踩着地板升上来。
  我从伴舞中被剔除了,但是灯光照明人员好像不够,我身为春奈她们的监护人,还是争取参加了活动的幕后工作。
  我得到移动其中一盏聚光灯的工作,听完在什么时候要如何打灯的说明,我跟春奈、瑟拉还有优会合,确认伴舞要站的位置。
  娑罗室站在舞台中央,朝麦克风吼了一句:
  「想死的家伙给我站出来!」
  那就是娑罗室的歌要开始的信号。她在唱歌前都会说这句。
  前奏出现,友纪紧张得面色僵硬。
  「你们等一下啦!」
  娑罗室站在正中间,位于她右边的春奈则用力挥着手,扯开嗓门。
  我本来以为,反正她就是想抱怨「我没站中间很奇怪」——
  「为什么呆瓜友纪基会在!」
  春奈指向站得比她更右边的友纪。
  「是相川把机会让给——」为了盖过友纪这句话。
  「我跟她比跳舞比输了。友纪的舞跳得很完美。」
  我这样对春奈放话。于是,春奈带着生闷气的表情噤口。
  只要跳得好,找我或友纪上台都无所谓。春奈抱持的是这种想法。
  不过,我说了谎话。友纪的转身并不完美,动不动还会跳成捞泥鳅。
  这个谎话,将会被彻底拆穿。
  彩排进行下去,当然也会有跳舞的场面。
  设想着正式演出,大家开始将全力灌注于舞蹈。
  我一直心惊胆跳地看着,不过友纪大概是展现了练习的成果,既没跳成捞泥鳅,也跟得上春奈她们轻快的舞步。
  前奏、副歌,到这边为止即使是友纪也没出差错。
  问题在间奏部分。身为歌手的娑罗室没唱歌,伴舞动作就会相对加快。
  这段间奏中,有高速三圈旋转的动作。在此舞者会被要求做出古典芭蕾般的漂亮转身,明明穿的不是尖头舞鞋,她们却要靠着脚尖绕上三圈,这对模仿过所有舞蹈电影,甚至有自信加入放浪兄弟的我来说也有难度。
  春奈和瑟拉毫无障碍地办到了。
  可是——拚命过头的友纪,却在一次都没成功的转身中摔得四脚朝天。
  看到她那样,春奈用力挥起双手,要音乐停止。
  「音乐停一下啦!你根本不行嘛!就让步上场好了,快点换手!」
  我也无法反驳。穿着水手服的友纪坐在地板上,显得意志消沉。
  拜托你把脚合起来,内裤会走光的。会被我看见蓝底加粉红蝴蝶结的款式。
  「呃……那个~友纪刚才偶尔失误一次,你就原谅她啦。」
  「谁要啊!我们跳舞又不是在玩!这还可以领到把人通通告下去的费用(注:原文中春奈是把「通告费」(guarantee),讲成了发音类似的日式英文「galand do」。)耶!」
  通告费并不是「把人通通告下去的费用」的简称,那是指签过合约的演出费,不过在左侧伴舞的瑟拉,来到听不下别人讲话的春奈身边。
  「春奈,我觉得让她跳也没什么关系。」
  「啊?为什么啦!」
  「曾经严重失败过一次的人,是可以信任的。因为是否有所反省,以经验来说会有天壤之别。」
  「瑟拉——嗯,说得对。我赞成这个意见。毕竟友纪对刚刚的失败好像很不甘心。」
  友纪依然坐着,视线落在地板上。她应该是对跳舞跳不好的自己感到不甘心,什么也说不出来吧。看友纪这样,我对她坐着缩起腿,还把脚微微打开的姿势相当在意。
  「不过——失败两次的人,就再也不能信任了。要是在正式表演中失误,到时我可会瞧不起你,别怪我。」
  瑟拉冷冷的目光十分美丽,却令人不寒而栗。
  对于意志消沉的友纪,我很想说些什么帮她打气,就在我烦恼着该说什么时……结果朝她讲

话的是娑罗室。
  她「啪」地一声用力打在友纪背上。
  「你要看下面看到什么时候?你以为这样做我的达令就会安慰你?别撒娇了!」
  友纪惊讶得睁圆眼睛,不过也许是挨骂让情绪更低落了,她又低下头。气氛变得越来越难让我提醒她内裤走光的事。
  「可是……我……」
  听到友纪答得不干不脆,娑罗室的黑发整片散开,有如将情绪爆发。
  娑罗室一把揪住友纪胸口,将脸贴近得连鼻子都快碰到了。
  「到底能不能办到,你现在就给我说清楚!我不会接受,希望可以。这种理想!你不是说过想在幕前照到光?你现在面对的方向有光吗?把脸转向前面!往前冲就对了!你的优点只有这个吧!」
  友纪拉着娑罗室的手,然后起身。
  「嗯。这样不像我——脑袋不好的我……能做到的就是冲……对吧!嗯,谢谢!我会死命练习的!」
  友纪的呆瓜脸,就在那里。看到她的表情,让我安心地松了口气。就各方面来说啦。
  「友纪基……那个……我会帮你特训啦……所以……」
  双手指尖绕来绕去的春奈,貌似难为情地红着脸。
  「嗯……呃……就那个嘛,欸……」
  「我们 一起跳吧」
  春奈想说,却因为自尊心而不方便说的话,优代为效劳了。那份心意所有人都一样。
  伴舞团的心,现在团结一致了。
  这天,友纪改成住我家。
  春奈和瑟拉在桌子又被收起来的客厅里,按部就班地教她跳舞。
  「那边要用旋转锁脚功~好了,接着惯性甩尾!对,再连过五个发夹弯!」
  练了又练、练了又练,友纪转身还是转不好。即使如此她仍不放弃。
  「这时候请你更用力地踏出舞步,感觉像把步的小指头踩烂那样。再用力!光这种程度,他对你摆张恶心脸就没了!想着要将步彻底粉身碎骨,让他痛到五年后也会记起来!」
  瑟拉指导时也很热情,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眼里漫出的眼泪并非出于感动。
  同样的动作,她们究竟重复了几小时?
  透过春奈热心教导——友纪总算将转身练成功了。
  「我办到了!我办到了耶,相川!你刚刚有看到吗?」
  「嗯,你办到了。」
  友纪用力竖起大拇指,我也对她竖起大拇指回应。
  「你肯做就做得到嘛……呵啊,」
  「既然可以放心了,我们冲个澡就寝吧。」
  时间已入深夜。瑟拉带着睡眼惺忪的春奈去浴室。她们不会是要一起洗吧?我好在意……
  累透了的友纪就地坐下,放松已经疲累不堪的身体。
  「成功了……真是太好了……」
  「一开始明明老是跳成捞泥鳅,还真亏你能练到这种地步耶。」
  「那只是因为——我不懂跳舞,当脑袋空白想不起舞步时,就会不小心跳成那样啦。现在我已经彻底背熟了,所以没问题啦!」
  友纪笑着这么说道,简直像春奈一样自信满满。
  春奈和瑟拉睡了以后,友纪还是一直反覆练习,我都陪在她旁边。
  「呵……呵啊~好累~不过,我也已经将转身完全练好了。」
  「嗯,很棒。」
  「我想再练一次!」
  友纪心里得意,打算将转三圈就好的舞步跳成转四圈。因此,她失去了平衡。
  就在友纪脑袋差点撞到墙壁时,帮忙撑了一把的——是优。
  不知道优是从什么时候就待在那里,我完全没发觉。
  说不定她和我一样,始终都陪在旁边。
  「最好 稍作休息」=「哥哥,你们努力过头了啦~」
  这样啊。毕竟友纪一直都在跳舞。就算是田径队锻炼出的腿,疲劳也已经累积过多了。
  我打算扶友纪起来——
  「好痛!」结果她发出让人担忧的叫声。友纪把手凑在脚踝,表情显得满痛苦。
  「你该不会是——扭到脚了吧?」
  「才……才这样不会有影响啦。」
  「你扭伤了 重心放得太偏其中一只脚」
  原来是这样。因为她刚才跳到高速转身的动作——
  「没事啦!我可是吸血忍者耶?这种伤立刻就会好!」
  友纪笑得很轻松,我心里却只留下不祥的预感。
  假如伤没好——不对,只要腿上有一点点异状——友纪还能跳成功吗?

  时间是残酷的,不会等人。正式演出的时候到了。
  观众客满,连后台也能听见外头已经人声鼎沸。
  表演即将开始,在舞台两侧待命的我们都很紧张。
  娑罗室身穿粉红色的轻盈服装,简直像活跃于秋叶原的偶像。春奈和瑟拉、优和友纪则是穿窄裙搭配平口无肩带背心。
  最紧张的自然是友纪,她一直把手凑在胸口。
  大概是为了替这样的友纪打气,春奈迅速伸出右手,瑟拉又把右手放到那上面。跟着是优把裹着手甲的右手放上去,娑罗室也伸出手。我微笑出声后把手叠了上去。
  然后——友纪也一样。
  「我不会容许失败!听好了!不怕就不会失败!最开心的人就是主角!」
  对于春奈嚣张的宣言——
  「正合我意。」娑罗室应声。
  「梅儿·舒特珑,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说?」
  瑟拉温柔的言词,似乎让友纪把紧张全抛开了——
  「虽然我只练了三天,可是我为这个时候拚足了干劲——大家鼓起气魄上吧!」
  「噢!」
  所有人振臂高举。她们的眼里充满光辉。
  像这样——上场的时刻终于到了。我负责照明,所以人在二楼观众席正前方。
  从这里看是有点远,不过我可以把光打在想看的人身上,就某个角度来说也算特等席。
  朝下面俯望,观众席全部塞得爆满。也许他们是等不及要看娑罗室上场,有人已经站起来拿着萤光棒当光剑猛挥,鼓噪声来回交错。
  我照着彩排时学到的步骤,把聚光灯关掉。
  于是,那仿佛成了信号,所有光源都随之熄灭,室内变得一片漆黑。
  观众们的喧闹声也融入黑暗,只剩寂静与漆黑笼罩着演唱会场。
  有盏众光灯把光打上舞台。我也配合着将灯点亮。
  伴舞团从舞台两旁冲来台上。美少女们被灯光照出的模样,让观众的情绪如海啸般翻涌。
  友纪站到右端,优站左端,瑟拉的位置在中间偏左,春奈则是中间偏右。很好很好,她们都安分守己。
  地板从舞台中央渐渐升起——
  「想死的家伙给我站出来!」
  娑罗室的招牌台词成为引信,前奏开始了。
  轰!烟火燃起,穿着粉红色轻盈服装的美女纵身而出。她大概是没耐性等地板完全升上来。
  娑罗室运用吸血忍者的体能往上飞跃。柔顺亮丽的黑发随着风整面散开,她就像长了翅膀一样,轻灵地在舞台着地。
  抓紧时机,聚光灯将光线聚集至舞台中央。娑罗室以一如往常的自负表情喊道:
  「来吧,各位!狂欢享受到死吧!」
  等候已久的偶像登场,使现场掀起欢呼。
  曲目是偶像风格的流行摇滚乐。从娑罗室平时的凶悍气质,几乎想像不到她的歌声会那么可爱清澈。配合激烈曲调,伴舞团也跳得越显卖力。
  观众们也顺着节奏挥手、摆头、跳跃。
  友纪的脚有没有问题啊?倒不如说——
  优完全都没动耶。现在回想起来,她在练习时也是不动的。
  不对,要仔细看——是响板!优拿着响板!

  原来优是负责打节拍吗——!好可爱!她好可爱!但还是很奇怪!优是不是不想跳舞啊?
  表演顺利进行的过程中,曲子来到间奏。
  娑罗室后退一步,伴舞团则移动向前。灯光也像俱乐部般闪烁乱舞,照出了四名舞者。
  这时候,会跳到那段回身转三圈的舞步。直到表演前几天都还没练好的转身,现在友纪能办到吗?她的脚有没有问题?
  当我担心地看着演出——
  一圈、两圈、三圈。
  好!友纪将那段舞步漂亮跳完了。我握紧拳头,无意识地摆出叫好的架势。
  什么嘛,看来担心都是白费的。我放心地捂起胸口,但就在这时候,友纪的动作停住了。
  她怎么了?
  「哗啦哗啦,哗啦哗啦……」
  啊——!是捞泥鳅的动作——!友纪忘了舞步!由于转身成功,她安心到让脑袋变成一片空白!
  春奈或许是看不下去,就离开自己该站的位置,来到友纪面前。她想在友纪面前跳舞,让友纪记起忘掉的舞步。

  靠着春奈灵机一动,友纪才勉强跳回原先的舞步。
  伴舞团各自站回最初的位置后,娑罗室又来到中央。
  曲目正准备进入后半段——可是状况和最初有点不一样。
  友纪去右端。优去左端。瑟拉是在中间偏左。而春奈——春奈不见了!她在哪里!
  我抱着要把鲁邦三世揪出来的决心,将聚光灯挪遍整座舞台。
  可是——她不在。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意外了?
  当娑罗室要展开歌喉时,聚光灯又集中了。待在焦点的——是春奈。她明明非得站回定位,却一直留在舞台中间。
  那家伙……我都叫她别跑到前面了。春奈八成是到前面秀过一次,就HIGH到无法克制。
  「也借我麦克风啦!」
  而且她还抢了娑罗室的麦克风唱歌。
  「爆炸头!爆·炸,头!爆炸头!爆·炸·头——」
  春奈唱起奇怪的歌了!就叫你不要抢锋头啦!啊~不过她的舞艺倒是无懈可击。
  「呵,我也料想过会有这种状况——」
  娑罗室手上,有另一支麦克风。怎么会?难道她带着两支麦克风上台!随后春奈的麦克风就被幕后工作人员关掉音讯,现场只剩娑罗室的歌声。
  敲了敲麦克风发现声音被关掉以后,春奈不服输地开始在舞台中央跳舞。她是想边跳边抢娑罗室的麦克风。
  从春奈都有顾好自己舞步这点来看,可以感受到她对跳舞的坚持。
  娑罗室在唱歌之余,还得闪避死缠不放的春奈。任何人来看,都知道她们是在抢麦克风,笑声与欢呼交相涌现。
  真头大,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这头猪……要我把你那头烦人的头发扯光,让你脑袋变成幽灵城镇状态?」
  还有,瑟拉正在践踏最前排的男观众。对方恐怕是在用下流的目光盯着她瞧。
  哎呀,优的响板停住了!是腻了吗?她打腻了——?
  而在舞台中央,春奈和娑罗室的战斗已经做出了结。
  娑罗室技高一筹,春奈一次都没抢到麦克风。
  歌曲也到了最后的副歌,气氛变得更加沸腾。没唱到歌的春奈显得满脸不甘心,但是观众们欢呼道:「呆毛太棒啦!」,使她又恢复精神。
  「你们今天肯来看我的演唱会,谢啦!」
  春奈的麦克风没开,然而她活力十足的声音,所有人铁定都有听见。
  在依旧混乱的情况下,曲子结束,演唱会收尾得惨不忍睹。
  不过——观众、春奈、瑟拉和友纪,都有露出相当高兴的笑容就是了。

  「哎呀,表演得好完美!」
  演唱会告终,回休息室以后,呆毛翘来翘去的春奈一直在自夸。我走进休息室,观察伴舞团众人的脸色。
  嗯——她们毫无反省之意。
  这时候,身为演场会主角的娑罗室进来了。她的表情看起来比平常更强悍。演唱会被搞得一团糟,这也难怪吧。
  现在与其由我来发火——
  「娑罗室,你告诉她们。」
  娑罗室双手扠腰,站到我的一步之前。
  「各位辛苦了。我开过几场演唱会,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对啊。要看到表演得那么七零八落的舞者,机会不多吧。聆听的我频频点头称是——
  「实在太棒了!我第一次这么开心!以后我们再找这个班底开演唱会吧!」
  娑罗室张开双手。她的表情十分开朗。
  「演唱会好赞!」春奈高喊,兴奋得就像对着大海抒发心情那般。
  「我还在紧张耶——心跳都慢不下来。」
  事情有始有终,友纪貌似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嗯,胸口会留下一股属于正面的亢奋。」
  瑟拉现出笑容——慢着,这是什么气氛?
  「不对不对不对,我才不会让你们把问题赖掉!」
  用毛巾擦着脸的瑟拉,咂着舌瞪我。
  春奈静静地喝着运动饮料,好像姑且愿意听我说。
  「瑟拉,你踩了观众的脸对不对?不,你已经是在用踹了吧?」
  「那没办法,因为有个刺猬头的眼镜混帐在偷拍我。」
  「我记得,吸血忍者是不会攻击人类的种族吧?」
  「嗯。我踩烂的只是一堆垃圾和眼镜,不会造成问题吧?对方和我们也不是不认识,我就没有手下留情。」
  算啦,既然和对方认识,之后应该还可以道歉。这么想着的我放弃追究,结果友纪低头认错了。
  「对不起!我脑袋乱成一团就忘掉舞步了,害演唱会变成——」
  我本来想拿友纪捞泥鳅的事迹消遣她,但是看到她这么猛烈反省,根本什么都没办法讲。友纪这段话,使春奈的呆毛直竖做出反应。
  「我也忘了自己该站的位置啦。」
  「咦?」
  「哎呀,还好友纪基失败了。多亏有她,我才能掩饰自己失败的部分。」
  春奈,难道你——会去跟娑罗室抢麦克风,都是为了友纪——
  「再说,我驱逐那个眼镜混帐,也比跳舞更专心。」
  「我的响板 也停住了」
  这样啊,瑟拉冒出奇怪的举动、优停止打响板,都是设想到友纪又会变沮丧的关系。为了可以取笑彼此的失败,大家才故意像这样——
  「不过春奈,你是伴舞,娑罗室是歌手。主角当然是娑罗室,你却想跟她抢——」
  「算了,My达令,别这么说。我觉得自己乐在其中,而且我并不认为这场演场会是专属于我的。」
  「对啊!因为在这场演唱会——」
  春奈一如往常地大呼小叫,尽管我偏过头让耳朵和她拉开距离——
  「我们所有人都是主角啦!」
  对于她的话我无法反驳。春奈说过:「开心的人就是主角。」这次的主角到底是谁?要问这个,我会说并非任何人。
  能不能当主角,根本没有人可以去分配。
  只要被众光灯照到,哪怕是伴舞也能当主角。
  就算人生中一无是处,就算觉得自己是配角,所有人还是当得了主角。
  「我也有当上主角吗?」
  显得心里不踏实的友纪,被优拍了肩膀。她递给友纪的便条上——写着「当然」两个字。
  春奈和瑟拉也朝友纪点头。
  「这样喔——我也和大家一起当到主角啦——太好了。」
  友纪害羞而又高兴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
  所有人都是主角。这样不就好了吗——我不知道春奈想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但至少我对她的话是如此去理解的。
  所以,原本我心里那股怒气,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环抱双臂听我们讲话的娑罗室,笑着对我说:
  「是啊,没错。虽然画面糟透了,不过我想这会是一场最棒的演唱会。」
  没错——这是场最棒的演唱会。观众到现在还没停止的欢呼,已经道尽一切。
  另外,从演唱会结束后回收的问卷来看,优的人气高居第一。
  嗯,优确实很可爱。虽然她并没有跳舞啦。
  ——咦?等一下。我也算主角吧?

  *

  音乐放完,友纪和娑罗室受到了喝采。
  跟那时候的演唱会比起来,在这里跳舞只是小意思吧。
  「那么让各位久等了。现在新郎新娘要切蛋糕!」
  「刚才切过了不素吗!」
  我不自觉地冒出关西腔。
  「有什么关系嘛,相川!收下我的第一次啦!」
  你又讲这种容易被误解的话——
  「我和你已经有过很多种合作经验了。」
  「好啦,快点快点!我们走吧,相川!」
  友纪硬拉着提不起劲的我,来到蛋糕旁边。
  刚才不是切过了吗?为什么现在还得再切一次蛋糕?你们想玩戳海盗桶游戏啊?
  慢着,为什么我的眼睛会被蒙住?
  现在明明要开始切,他们却要我拿着长刀子远离蛋糕。
  「喂喂喂,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而且我还被迫转了好几圈。
  这是——在玩那个?
  当我停下来,欢呼声就变了。
  「右边,右边!」「左!」「我说右啦!」「白痴!」
  「唔~好热血喔!相川!」
  劈西瓜。要在视觉被剥夺,三半规管也失灵的状况下锁定目标。
  光这样就够累了,我还得跟呆瓜友纪两个人携手合作,不得不说这简直难如登天。
  「到了,到了!」听到别人这样喊——
  「喝呀啊啊啊啊!」
  友纪举刀劈下——铿!
  「呃,那么现在要请新娘下去换套衣服——」
  ……他说……什么……?
  结果呢!告诉我结果!你们太赶了吧!
  以手感来看,完全是劈在桌子上耶!用刀子切蛋糕又不会「铿」地响起来!
  「喂,拜托……帮我拿掉眼罩……欸。」
  很好,没人理我。
  我自己解开眼罩并走回座位。友纪已经不见了。
  这时候,现场放起了音乐。这是海拉尔城(注:电玩游戏《萨尔达传说》中的城堡)附近的地图配乐。
  啊,我喜欢这首曲子。听了会有在冒险的感觉。
  现在是友纪和婆罗室要一分高下。表示又会换婆罗室过来?尽管我这么想——
  「新娘————优————克莉伍德·海尔赛————————兹!」
  在结婚礼服上装备铠甲与手甲的新娘,走进会场。
  坦白讲,让我毛骨悚然。
  照这种发展,这个模式。
  我本来还以为花个两小时多就能回家——

  但我到底排了跟多少人办喜宴的行程啊!

  难道是要跟这里所有人——想到这点,我情绪就变得低落了。
  然而,优轻轻坐到我旁边,被她用蔚蓝亮丽的眼睛一望,唔~
  娑罗室和友纪所欠缺的清纯,就在我眼前。
  白与银的搭配和亮丽碧眼,让人招架不住。
  「呃~现在我将为大家读贺电。」
  给谁的啦!啊,现在读表示是给优的?
  「呃,第一通贺电是说:『你要结婚啦?哈哈哈哈哈,好有意思耶。下次再——』内容到这里就结束了。以上是来自妮葛蕾莉亚·妮比罗丝小姐。」
  妮妮小姐……我看她是中途睡着,继续写又嫌麻烦,就直接把讯息发过来吧。那个爆乳女。
  「接着这通是说:『又是相川啊?变态还这么受欢迎。去死一死算啦!』……以上来自创游学园一年C班的诸位同学。」
  原来那些家伙是这样想的吗——喂,你们就在会场里面嘛!而且班上所有人都在偷笑!
  「接着这通是说:『去死一死算啦。』……以上来自内阁总理大臣。」
  咒我死居然连国家也有份!太惊喜了吧!
  「赶快把蛋糕切完散场啦。」
  满载诅咒的贺电应该是半开玩笑,我嘀咕着没听进去,结果优开始享用眼前的餐点。
  别看优这样,食量还满大的。
  看她用戴着手甲的手挤柠檬,实在好可爱。
  这时候,我有件在意的事。
  柠檬……优碰柠檬不要紧吧?
  其实,之前发生过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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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9-1 23:5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任雷劈 于 2013-7-21 22:53 编辑


第三话
「温柔成分最有效」
——这次的故事,是这样的。

  大家好。我是僵尸,相川步。冷天气还在持续呢。
  「那么我要出去开会。看家就交给你了,春奈。」
  「什么事需要交给我啊?」
  这种天气会让人沉迷于电暖桌和橘子。就是拿这些没辄。
  「我是想请你帮忙监视,步比受潮倒不出来的盐巴更恶心,你别让他对海尔赛兹大人做出恶心的事情。」
  「我懂了!不用担心!就算叶片女你不在,我也会顾好他们两个!」
  天气冷,会有许多令人无奈的状况。
  「呵呵,你真像大姊姊。」
  「大姊姊……嗯,就是说啊!」
  ——请各位也要小心流行性疾病。


  综艺节目满载的笑闹声,正从电视机传出。
  睡眼惺忪的我,是窝在电暖桌里看节目。
  我忍不住打起呵欠。总觉得星期六晚上,不就是为了休养身体才存在的?我提不起劲做任何事,而且也没有力气。
  电暖桌的温暖,比任何催眠术都更能勾起睡意。
  当我将电暖桌的棉被披到肩上,用驼背姿势放松时,坐在我左边的少女,递了颗皮剥好的橘子给我。
  「谢啦,优。」
  即使窝在电暖桌里,她仍穿着铠甲。
  长长的银发辉亮美丽,裹着手甲的小手,则像雪一般洁白梦幻。
  蔚蓝眼睛澄澈无比,樱桃小口纹风不动。
  她名叫优克莉伍德·海尔赛兹,是将我变成僵尸的「死灵法师」,拥有庞大的力量。
  由于那股力量的影响,她不能表露感情,也不可以说话。
  没有错,这名少女并非不会说话,而是背负了「不能说话」的悲惨命运。无论发生任何事,她都保持沉默而面无表情,气质神秘、清纯又文静,是个形象清澄如水的女生。
  「你把皮剥得好干净耶。」
  我盯着变成完整橘色的橘子说道,优对我说的话敲了两下桌子。
  「橘子白色的部分 是敌人」
  便条的字句总是语气生硬,不合她可爱的外表。因此,我习惯将那些话在脑中转换成很~可爱的声音。假如是刚才那句——
  「人家是为了哥哥,把橘子的白色须须全部拿掉啰?呵呵呵,快称赞我快称赞我。」
  差不多会变成这样。真是可爱的家伙。
  橘子的白色纤维营养丰富,可是满多人讨厌吃那部分耶。
  我也喜欢吃橘子,但纤维的部分就不太喜欢了——嗯,所以这样好好吃。
  「我也要橘子。」
  坐我右边的少女春奈,对优出声说道。
  她身高一四五公分,胸部娇小。乍看之下,感觉应该像可爱的国中女生。
  猫一般可爱的大眼睛,以及如同灯笼鱼的称头呆毛,是这名嚣张少女身上的特点。
  她是来自于魔法世界韦莉耶的「魔装少女」。同时也是阴错阳差地住到我家,变得使不出魔法的魔法师。
  春奈和优正好相反,一点小事就能让她非常激动,是个性情如火的女生。
  她和我一样把电暖桌的棉被披到肩膀,整张脸恍神得像只嘟哝着的猫。头顶上那根呆毛正左摇右晃地摆动。
  平时总是聒噪烦人的她,交给电暖桌应付之后也会像这样。
  话说回来,她真没精神啊。这种状况还挺难得的。
  优立刻用裹着手甲的手剥起橘子。说是手甲,那倒不是连指头也包住的款式,所以优要剥橘子似乎很轻松。
  而她的手,稍微停住了。
  优拿着橘子,微微闭上眼睛。
  「怎么啦?」
  我试着对突然止住动作的优问道。
  「不要紧 没事」=「人家根本没事啦!哥哥,不要在意!」
  面无表情的优像是毫无大碍,把橘子剥好了。
  怎么回事?似乎有什么让人牵挂——
  「对了,没有看到瑟拉耶。她去哪里啦?」
  我们家还有另一个食客,但今天没出现。平时她都和优一起待在客厅。
  「回乡」
  「叶片女说她有两天不会回来。」
  这样啊。因为家事全都交给瑟拉包办,只要她一天不在,就会让人感到不方便。那既然才两天,家事就由我来做吧。
  唉呀,不过家里真是和平耶。
  「阴沉法师,橘子还没好喔?」
  春奈的语气佣懒到极点。
  我试着仔细观察优可爱的脸。
  她呼吸好急促。平时面不改色的她,脸居然变得这么红——
  脸很红?不表露感情的优,根本不可能会脸红。
  想到事有万一,我试着把手凑到优的额头,结果吓了一跳。
  好烫。正因为优体质虚寒,更让人觉得温度暴增。
  裹着手甲的洁白小手,虚弱地握住我的手。
  便条上——写着「不用担心」。
  「优,你为什么要说谎?」
  她没有答覆。
  然而,我很清楚。优肯定是在帮我剥橘子的时候——不对,说不定更早以前,她身体状况就不好了。可是她为了不让我操心,才会装得像平常一样。
  好歹让我——为你操心一下嘛。
  既然只是感冒,应该没什么——
  我仔细看了优使力回握的白皙小手,却发现有陌生的黑色斑点。
  ……难道,这不是感冒?
  「优,要不要去医院?」
  她用力摇头。
  「没问题」=「不要担心……哥哥。放着不管就会好了。」
  可是看起来并不像没问题——毕竟优是冥界人,我也没看过这种症状。假如这是异世界人才会得到的特有病症,要怎么办?
  「咦?她生病了?」
  「嗯,你看看这只手。」
  我让春奈看了长着黑斑而让人心疼的手。她竖起呆毛,把眼睛瞪得圆圆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显得手足无措。
  这时,优的身体瘫倒在地。
  「优!——春奈!你去瑟拉的房间搬棉被过来!」
  怎么会这样,这是严重到会昏倒的病?
  吐着气的优,似乎相当难过。明明她在任何时候,都不会表露感情,特别是「难受」或「痛苦」。
  「唔……嗯!我知道了!也需要拿睡衣吧!」
  要怎么办?我能做什么?焦急与烦躁,仿佛快要让心脏爆开。
  「哎呀呀。」起身的春奈姿势一个不稳。
  看来,她也因为突然面对疾病而慌了手脚。

  把优挪动得太远,感觉也不是很妥当,因此我就在客厅铺好棉被让她躺下。
  春奈则是去厨房煮稀饭。
  「优,你还好吧?」
  「能吃到春奈做的稀饭 偶尔生病也不错」
  所以别担心。接下来她大概会讲这种话。那么——
  「嗯,对啊,我有点羡慕耶。」
  我要以笑容回应。对优来说,最难受的就是让别人为她担心。
  显得痛苦的表情。还有冒汗的白皙肌肤。总之要先让优换衣服才行。
  流了汗以后搁着不管,会让身体变冷。
  注意身体保暖以及替头部降温,是发烧时的休养铁则。
  没办法。
  「失……失礼啰。」
  手法不熟练的我,把手绕到了银色长发底下的背部,替优卸下铠甲。
  虽然我也想帮她卸下手甲——优却拒绝了。
  对喔。只有这个是绝不能脱掉的。
  拿起睡衣以后,我突然回过神。
  ——我该帮优换上睡衣吗?如外表所见,优是绝顶可爱的女生。
  要换衣服,就等于会把她脱光。
  ……怎么办?呃……我并不是想对她乱来。
  谁叫流了汗放着不管,会让身体变冷。
  注意身体保暖以及替头部降温,是发烧时的休养铁则嘛。
  没办法啊。嗯,没办法啦。
  我动手脱起优平时那套礼服般的衣服,同时也这样说服自己——
  「步,这个你拿去喂阴沉法——」
  结果客厅的门被打开,春奈进来了。她手里端着装稀饭的锅子。
  一……二……三……在大约三秒的沉默间,春奈将锅子摆到旁边。
  「你这变态————!」
  然后她揪住我的手臂,把我摔出去撞墙。
  唔哇!
  等我被反作用力弹回来,春奈又朝着我的颈子使出飞腿,还破口大骂——
  「我再难过也有帮忙煮稀饭耶!你这变态怎么在这里要变态啦!你这只特洛伊色马(注:日文中「特洛伊」(卜口イ)和「好色」(工口い)只差一个音,春奈将两个词合体了。)!」
  「那麻烦你帮优换衣服吧。」
  我是僵尸所以不会痛,但我还是按住颈子叹着气说道。
  「啊?为什么街头巷尾公认既天才又可爱的我,要做那种像仆人一样的事情啊!别开玩笑了!呼……呼……」
  我想也是。碰到这种时候,我深切希望瑟拉能在家。春奈突然把情绪冲到满档,似乎有些喘不过气。
  「优生病了耶。你想想看,与其由我这个男生帮她换——」
  「啰唆!谁管你!我受够了!我要出去买东西!步你是白痴!」
  大呼小叫地骂完以后,春奈开溜似地跑掉了。
  她是要我怎么办啦?到底想不想让我换?
  不对,春奈八成是误会了。
  她原本以为,我并不是为了照顾优才帮忙换衣服,而是纯粹想对优动歪脑筋,所以才会赏我一记连蒙古超人(注:漫画《金肉人》中的角色)也要吓到的飞腿。
  现在春奈明白我的目的是照顾优,就没说「你不准再这样」了。
  至于我为什么会了解春奈如此的心地——
  那是因为她的呆毛和平常不一样,显得很没有活力。
  春奈这么听话时,感觉有点可爱。
  好了,我得赶快帮优换衣服。
  「优,抱歉,我要帮你换衣服了。」
  我边开口边继续换衣服。
  衣服发出摩擦声。脱下礼服后,出现的是纯白内裤——唔哟~这样不对。对着为生病而苦的优兴奋,未免太不懂分寸。
  可是——原来她没戴胸罩啊?是因为平常都穿铠甲所以不需要?或者说,冥界没有戴胸罩这种文化?唔哟~不行不行。
  标致的躯体毫无痕迹——原本是如此,不过优现在全身上下,却一点一点地浮现宛如香蕉成熟后的黑色斑点。
  想到这说不定是很严重的病,我感觉自己失去血色。
  果然还是该尽快找医生看看——呃,可是优是冥界人。让医生来看诊妥当吗——
  先等一下,冥界人?
  对啊,优是冥界人。也许这是冥界人特有的疾病嘛。
  为了替这项假设佐证,我急着回到自己房间。
  然后,我用手机打给某个男的。
  「——状况大致是这样,你怎么想?我在考虑是不是请医生看会比较好。」
  「原来如此,那你想得没错。」
  对方的迷人嗓音相当顺耳。上体育课时,直射太阳公公光芒的僵尸都会昏倒,而他就是每次帮忙把僵尸抬到保健室的同学下村,又称「安德森」。
  和我相处机会之多,仅次于优的冥界人。他帅气的面容和迷人声音,连身为男性的我都会听得着迷。
  「果然,这是冥界人特有的疾病啊——意思是就算上医院也没用啰?」
  我跟安德森讲电话,并走回优的身旁。
  发高烧的柔弱少女正发出呓语,我用毛巾裹着冰枕摆到她的额头。
  优,我会想办法的。
  「这个嘛……我也得过那种病。」
  听到安德森的话,我先安心地拍着胸口。因为我知道这不是严重到会致命的病。
  「要怎样才会好?你有没有什么药可以治?拜托,优看起来很难过!」
  「——我生病时,是有认识的人陪着啦。」
  「这对我来说,反而是贵重的情报。要是有我能为她做的事……拜托你快点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任何事,你都肯毫不怀疑地去做吗,相川?」
  安德森的语气认真。他的嗓音真棒,简直像是配音员。
  「是啊,我什么都肯做。」
  「这样啊……总之我那时候——是请别人唱牧歌给我听。」
  「唷雷哩~」
  我照着安德森说的,毫不怀疑地……缩起嘴,唱出有如瑞士山中男儿相传的牧歌。
  「然后只穿一条内裤,横向反覆来回跳二十遍。」
  哒,哒哒。哒,哒哒。我毫不怀疑地……脱了长裤唱出牧歌,还拚命横向来回跳。
  「再坐在空气上喂稀饭——」
  用半蹲的姿势喂?……唔喔喔喔。毕竟偏方里也会用奇怪的喝水方式,来止住喷嚏。我想这些动作应该都有意义。
  「——当时试过那些,我也完全没有好起来的迹象。」
  「安德森——!」
  我朝着在电话另一端笑得正开心的安德森,哀怨地吼出声音。我早就想过他是在开玩笑!心里面还是会怀疑啦,混帐!
  「哎呀,真是对不起。我是想对心意坚定的你来个恶作剧——可是没想到你竟然会真的照做。」
  「快说真正能治病的方法——」
  「放心好了。有你陪在旁边,比什么方法都有效。静养一天烧就会退了。」
  什么嘛。这就表示优得的病和普通感冒没两样?
  「你也真够坏心耶……」
  「不过,有消除掉你的紧张吧?」
  安德森!你这家伙——!是因为我心慌意乱地打了电话,你才用这种方式安抚我?真是好人。你对我太好了!
  ——他八成以为我会这样想。这家伙,下次我要回敬你。
  「发高烧和身体疲倦都让人不舒服,这点是不会变的。像这种时候,生病的人自然希望有人能陪在旁边。虽然我猜优克莉伍德并不会透露出那种蛛丝马迹。」
  陪在优身边吗……挂断电话后,我决定继续为优看护。
  话虽如此,我却没事可做。
  我只能默默地在优旁边守候。
  餐具和待洗衣物正在累积。假如瑟拉在家里——这样想会不会太奢望了?

  到晚上以后,优的状况已经安定下来,我也打算就寝。
  今天实在好冷。像这种日子,我会想睡在电暖桌,不过我躺在自己房间的被窝里,也没有开空调。
  等明天,优肯定会像平常那样喝着茶。
  而我大概在她旁边吃着橘子。
  想像着那种未来,我深深闭上眼睛。
  窸窸窣窣。
  嗯?被窝好像隆起来了——
  我朝被窝里一看,却发现应该睡在客厅的少女出现在这里。
  「优,你在做什么?」
  「和你在一起 不可以吗?」
  优带着平时不会露出的落寞表情,将便条亮给我看。那句话太美妙了,连交给脑里可爱的妹属性优做转换都用不着啦。
  「呃,虽然不是不行啦——」
  喉咙冒出了「咕噜」的吞咽声。优并非随处可见的可爱女生。一起生活到现在,我有和她贴得这么紧密过吗?
  我们睡在同一床被窝。
  光这种状况……唔呵呵呵呵呵。
  我把手凑到优的额头。虽然烧还没有退,呼吸已经从急促恢复为正常,原本痛苦的脸色也变回平时的面无表情。
  太好了。照这样看来,优明天就会康复吧。
  我用笑容对着那大而美丽的蔚蓝眼睛。
  「今天就一起睡吧。」
  优微微点头。她实在好可爱耶。
  当我正打算抱紧优娇小的身躯——
  「步~」
  我全身顿时吓得打起哆嗦。听见春奈叫我的声音和开门声,我无意识地盖上棉被,把优给遮住了。
  「怎……怎么啦?春奈小妹?」
  由于心里过度动摇,我讲话口气变得像上一个年代的侦探剧。
  「我没看到阴沉法师耶……她去医院了吗?」
  我转了身,就看到穿着睡衣的春奈站在那里,她两只手都摆在背后。也许是因为冷,感觉她的腿静不下来。
  「嗯?啊啊……呃……你找她有事吗?」
  「我是想找巴特基亚的根给她……」
  那个道具,是用来救某个会即死系咒语而出名的神官(注:电玩游戏《勇者斗恶龙4》的剧情)的吧?你想找也找不到啦。
  原来春奈不见人影,是跑去找药了?
  「这个——」她递来的,是一双附着肉球的手套。
  「那是什么啊……?」
  「我想把这个交给阴沉法师。呃……你帮……帮我跟她讲,小心不要让手着凉啦!」
  看到优的手那样,春奈也想替她做些事——话说回来,春奈会为了优而付出,这种状况还直稀奇。
  「春奈……你很少这样耶。居然会替优担心——」
  像是要盖过我说的话,春奈面红耳赤地开口:
  「我……我算是阴沉法师的姊姊嘛,这是当然的啊!因为叶片女拜托过,我才会做这些!你不要误会!」
  想收下肉球手套的我伸出手,棉被就在这时侯移位——
  糟糕!优在我房间的事穿帮了!
  预想到春奈会大骂「你这变态!」并且开扁,我用双手护住脸。
  「……什么嘛,原来阴沉法师在步这里啊。」
  ……咦?乍看之下,我做的事情明明见不得人耶。
  「你不生气?」
  春奈低垂着目光,脸色颇为安分:
  「算了,像这种时候——我可以把步借给她。反正,你们也不会做出变态举动吧?」
  「我对你来说算什么啊?」
  「你和飘在浴缸里的鸭子玩具差不多啦!」
  咦,这样地位超低吧?
  「……至少在难受时……你要陪着她喔。」
  春奈……
  「嗯,我知道。」
  我抱着有如家长看见孩子长大懂事的心情,安心地入眠了。
  ——然而,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半,我突然在深夜里醒来。
  ……有够冷的。
  我缩成一球,抱住自己发抖的身体。
  目前,我人躺在自己房间正中央。
  原本我明明是和可爱无比的优依偎着睡觉。
  望向床铺,春奈和优正抱着睡在一起。
  这样啊,我被春奈抢走了优旁边的位置。
  春奈搂着优的头,缩成了一团睡觉。
  ……自己叮咛我要陪着优——这家伙真是的。
  原来春奈也想和优一起睡啊。
  她们看起来,真像是感情要好的姊妹。
  把她叫醒也说不过去,今天我就奢侈地睡在电暖桌底下吧。

  星期日早上,都是从观赏特摄片与动画开始的。
  换成平时,我旁边都会坐着优,两个人看电视时,还可以聊得很开心,可是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冷清的客厅里面,只有大尺寸电浆电视和电暖桌。
  认识她们以前,我一直很孤独。
  她们来了以后,我一直都有人陪伴。
  原来家里头这么冷清啊。如此想着,我略微陷入感伤。
  楼梯传来有人慢慢往下走的声响。我一听就认出那是优的脚步声。
  因为春奈下楼梯时,会又急又大声地吵到人。

  太好了。看来优顺利康复了。
  我满脸笑容地,朝着下完楼梯到客厅现身的优说了声:「早安。」
  「早安」
  看着优亮出便条,我变得目瞪口呆。
  她身穿睡衣与手甲。和昨天不同的是,面无表情的脸一如往常没有显露任何情绪。
  ——可是,她那瑞雪般洁白的肌肤,却黑得像在盛夏沙滩上躺着过了一整天。那副模样,宛如某个最爱夏威夷的杰出音乐制作人。
  这意思是,优手上出现的黑色斑点,已经蔓延到全身了?
  怎么回事?不是休养一天就会好吗?
  无论怎么看都是恶化了嘛!
  为什么——优会变得像晒黑似地——
  「优!你没事吧?」
  「不要紧」
  虽然优似乎是有精神——
  哒哒哒哒哒……我听见春奈下楼梯的声音。
  「步!我肚子饿了耶!」
  她亢奋得实在不像早上刚起床。
  我也想准备做饭……不过优的状况让我相当在意。
  「帮我们做饭」=「人家肚子也饿了啦!」
  既然优想吃东西,我是会去做……但我还是很在意。
  脑袋依旧混乱的我站到厨房。
  当我烤着吐司和炒蛋时,门铃声响起。
  叮咚~……咦,有客人吗?好难得。
  「春奈,帮忙应门——」
  我朝着窝在客厅电暖桌取暖的春奈喊话,她却完全没有迹象要动。
  「春奈——!你想吃焦掉的炒蛋吗?」
  「啊——真是的!去就行了吧!」
  真受不了她。
  好不容易请动春奈去玄关之后没多久——
  「打扰了。」有男生的声音传来。
  我刚好也把做好的炒蛋铲进盘子里,然后到客厅露脸。
  出现在那里的——是安德森。
  「嗨,相川。早啊。」
  他的笑脸仿佛闪耀着灿烂光芒。这是何等的型男笑容啊。
  「你会来我家还真稀奇。早安啊。」
  我打过招呼,同时把料理端上电暖桌。
  「呃,我在担心优克莉伍德的身体状况——看来不出我所料。」
  英国王子般秀气的五官,以及媲美模特儿的修长身材。
  那副不像日本人的外表,使得别人称呼这位冥界绝顶型男时,都把「下村」讲成比较有英文味的「安德森」。
  「你不是说过了一天就会好?」
  我讶异的问着他并走回厨房,然后替烤好的吐司抹上奶油。
  「哎呀,抱歉,看来是我诊断错误。我也想过自己该不会搞错了——」
  拜托——说句「搞错了」就能了事?我把吐司端给春奈和优,并坐进电暖桌。
  这样,我在早上的工作应该算完成了。

  喜欢用芥末酱抹吐司,再把炒蛋摆上去的我,正涂着芥末酱并用白眼瞪着安德森。结果他双手合十说了声「抱歉」,脸色认真地继续说道:
  「有这种症状——是因为橘子吃太多。」
  安德森同情地望向啃着吐司的优。
  「………………啊?」
  「你们有没有把白色须须挑干净?对冥界人而言,橘子白色的部分是有毒的。」
  这么说来,优有提过。她说——「橘子白色的部分是敌人」。原来那并不是她偏食,而是这个意思啊?
  不过——
  「优有仔细把白色部分挑掉之后才吃耶?」
  「多少会有点挑不掉的部分吧?再者我认为照优克莉伍德的个性,她会觉得窝在电暖桌里吃橘子很幸福。想到毒素可能会因此累积,我就过来看看状况。」
  的确,优在这三天里吃了大约一百颗橘子。假如微量毒素会慢慢的累积,也许状况就是这样没错。
  「那你来做什么?」
  我用汤匙把炒蛋舀到土司上。
  「当然是来治疗她啊。」
  安德森拿起我那片吐司咬下一口,发出酥脆的声音。
  ……我又不是为你准备的……
  「治得好吗?」
  「……呃:我想是有办法可治——」
  「啊,我也听过治法耶。」
  春奈加入对话之余,还吃着胡乱涂上大量奶油的吐司。
  没想到,她身上的天才设定会运用在这里。说不定韦莉耶也有关于冥界人的资料。
  要是有方法能治——
  「可是我不记得。」
  不要异口同声讲出这种话!你们居然还变得有点意气相投是怎么回事!把我早餐的吐司还来啦!
  「治疗方法应该有好几种。总之,虽然我只记得大概……就把能想得到的,一个个拿来试好了。」
  「啊,说得对耶。这就是所谓的消去法。」
  享用完早餐的两人站了起来。
  「就算你们这么说,反正也不是什么像样的办法吧。我可不能让你们对优随便乱试——」
  「我要试」
  「优。」
  「不能让你 再担心下去」
  优始终是为了别人。女孩子体贴的决心不该被糟蹋,我表情认真地望向安德森。
  「我明白了。你就说吧,治疗的方法——还有碗给你们洗。」
  也不知道安德森有没有在听,他只用拳头「啪」地敲了一下手掌心。
  「我记得……边转杯子边把茶喝掉就行了。」
  这方法怎么像是用来治打嗝的?
  「我试试」
  优立刻拿起茶杯,逐步将茶啜饮完毕。
  于是,春奈有意见了。
  「不对不对,照我的记忆是要把昆布摆到头上,再用单脚悬空做Y字型劈腿,接着找别人用力揍肚子就可以了!」
  偏方再野蛮也该有个限度吧!什么鬼方法啊!
  「啊,确实是有那种方式。」
  安德森受教似地说道……咦,真的有?
  「我确实在别处看过那种治疗法」
  既然连优本人都这么说……事到如今,就全部试下去吧!
  「也有泡四十六度的热水澡,并且加四包入浴剂的治法嘛!」
  「啊,对对对。是有那种治法。还有用盐巴在头上堆座小山也行。」
  「把CD夹在两边腋下然后吃菠菜那招,是不是用来解毒的啊?」
  「啊,不行。完全想不起来。感觉装知识的智慧袋快爆开了。」
  春奈把呆毛翘成了「?」的形状。我想智慧袋爆开反而有帮助吧?
  「用窗帘包住身体 一口气喝掉整罐可乐」
  优自己也提议了!
  「啊!就是要那样!」
  安德森和春奈的声音重叠。
  ……你们几个,从刚才到底在讲些什么?异世界人的常识,我实在搞不懂。
  不过,这都是为了优着想。
  优听着两人的指示,有时则自己出主意,就这样尝试过来尝试过去。
  跟不上他们思绪的我则在洗碗,但结果——
  「……居然真的治好了。」
  优的肌肤,已经彻底变回平时的白净模样。
  究竟哪个方法才是对的,我并不清楚。
  算了,虽然有治好就行——
  我环顾四周。客厅的东西散乱各处,像是综艺节目来这里举行过大手笔活动。
  地板沾满黄豆粉,墙壁出现凹痕。
  瑟拉回来,八成会无言以对。这些要我来收拾吗?瑟拉小姐,拜托你快点回来!
  「不管怎样——病能治好真的太好了。」
  从头到脚都被面粉染白的安德森,正频频点头……发生过什么事?
  「都是靠我啦!阴沉法师要感谢我喔!哈啾!」
  春奈浑身打哆嗦,还吸起鼻子。
  优默默盯着春奈那样的举动。我以为春奈流鼻水了,就悄悄望着她的脸。
  「春奈,你脸是不是很红啊?」
  「咦?会……会吗?」
  春奈把脸背对着我,不想被别人察觉异状。我试着用手去摸她的额头——结果才发现她发烧了。
  难道……是被优传染的?
  我看着安德森的脸。他大概也有察觉我想问什么,摇了头说:
  「那种毒性并不会传染,而且是冥界人特有的疾病。」
  这样啊。意思是说——
  「哈啾!」
  「你得了普通感冒吧?」
  「天才不会感冒!」
  根本就是感冒吧。是现在突然感染的?
  不对,应该更早——现在回想起来,昨天优昏倒之前就有征兆了。
  当时春奈站起来却失去平衡,万一那是目眩的症状呢?
  平常性情如火的她变得这么安分,还有端稀饭来的时候——
  「我再,难过。也有帮忙煮稀饭耶!」
  春奈也这么说过。
  这家伙应该是怀着自称天才的自尊心,还有不想让旁人担忧的心意吧。
  「……至少在难受时……你要陪着她喔。」
  原来春奈那时说的话,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所以,她才会希望有人能陪在身边,就跟优一起钻进我的床铺。
  其实她身体也很不舒服、很难过……可是,我却只关心优——
  「抱歉,春奈。」
  「我来治疗 因为 我是春奈的姊姊」
  「别开玩笑!我才是——哈啾!」
  在这个家里,春奈希望自己能当优的姊姊。
  反之,优也想当春奈的姊姊。
  我原本认为她们的个性处于两极——然而想的事情却都一样嘛。
  「那么我就当哥哥吧。」
  安德森张开双手。
  「通常你这会儿该回家去了吧!」
  大概是他实在很烦,春奈朝安德森赏了一记手刀。
  「你不要 动得太激烈」
  优让春奈躺了下来。冰枕瞬间被摆上额头,被窝的暖桌用棉被也盖好了。
  「喂!等等,人家又没有感……」
  「躺着吧,我去煮稀饭。」
  尽管春奈还躁动地想挣扎——
  「我记得好像有把葱塞进鼻孔的治疗法啊。」
  听到安德森这句——
  「……我会安静的。」
  春奈似乎终于肯乖乖躺着了。优则默默地跪坐在静养的春奈旁边。
  那就好像在声明,看护是她的工作。
  这一幕太让人欣慰,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对她们两个来说,我是什么样的定位?
  可以说——相当于父亲的立场?
  虽然我个人希望当哥哥就是了……
  「步,你要好好当我的仆人喔。」
  「步 是我的仆人」
  「拜托你们叫我哥哥啦!」
  哀叹的我,被安德森拍了肩膀,竖起大拇指指向自己。
  那张笑容真有男子气慨。
  要不要试着叫他一声哥哥?
  我眼中含泪这么想。

  *

  那天我确实地感受到,瑟拉不在会有多不方便。
  优是不是也想切蛋糕啊?当我这么想着——
  「那么,我们现在会请新郎新娘为大家点蜡烛。」
  哦?活动终于有进展了。
  说不定优轮完以后,这场无尽的喜宴也会曲终人散。
  不过当我有这种念头时,从没心想事成过。
  让我们结束吧。挥别这污秽的世界。
  我摆着这样的脸色,逐桌逐席地绕。
  首先我来到友纪、三原、平松,还有不知道为什么要把酱料沾在脸上的织户这桌。
  「呼,好热情啊!」
  你几岁啊,三原?谁会懂你这个梗啦(注:一九九二年,牧濑里穗在主演日剧《逆火青春》中说过的知名台词)?真受不了。
  「大家相爱吗?」(注:为一九八九年阵内孝则主演的同名日剧,亦为剧中的主要台词)
  好烦人的口号。
  「被大家祝福 是件很棒的事」
  这样啊。所以优才没有和我一起切蛋糕,而是选了为大家点燃蜡烛的服务。
  我们绕完根本不认识的吸血忍者席,也绕完同学席,和喝酒的导师以及吐血白衣男致意之余,还将每盏烛火点燃。
  在这段过程中——
  来到我家那群食客的席位时,我不禁停住脚步。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好久不见了,相川。很遗憾看到你平安健朗。」
  这里有春奈、瑟拉。春奈的导师,大师。还有——
  曾经杀了我的这位童颜巨乳,应该正在服刑,而她却带着那张一如往常的可爱笑容,厚脸皮地来到喜宴会场。
  「你不是还要再关几百年才能出来?」
  「——今天比较特别一点喔。」
  那张笑嘻嘻的脸,完美地融合了清纯、火辣与可爱。只能让人用佩服来形容。
  强调出胸口的礼服,同样用尽心机。她乳沟会不会露得太多了点?
  「好,所有蜡烛都点燃了。麻烦新郎回座,现在要让新娘再换套衣服。各位来宾,请在畅谈之间稍待片刻。」
  优离开会场,我则叹着气回到座位,等待不知道会是轮到谁的下一个新娘。
  我并没有在期待。
  是瑟拉?春奈?或者会来颗变化球球,让搞不清楚为什么能来的京子上场?
  我想过所有的可能性,但是那些猜测将全数落空。
  Can you Celebrate~
  伴随着往年常用的婚礼歌曲,现身会场的是——
  和友纪以及担任司仪的安德森一样,跟我同班的女同学。

  ——三原佳奈美。

  状况出乎意料,使我嘴巴张到阖不起来。
  「——我想回去了耶。」
  嗯,我有同感,可是你那副嫌烦的表情出现在喜宴上很怪吧?
  妆化得无懈可击的少女,来到我旁边的座位坐下。
  这家伙的胸部意外地没料耶。虽然我是不在乎啦,虽然我不在乎,眼光却离不开,这是身为哺乳类的悲哀。
  由于她不是做平时那种辣妹风格打扮,而是穿亮丽礼服亮相,身材可以看得很清楚。
  「我可以走了吗?」
  才刚就座,立刻表示要闪人。
  从某个角度来看,这也算被迫成婚吧?
  她跟我的个性乱不对盘的。
  要谈到我们两个有多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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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9-1 23:5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任雷劈 于 2012-10-7 16:18 编辑


第四话
「滚回去!主人!」
——这次的故事,是这样的。

  大家好,我是相川步。
  「唔~」
  你的兴趣是什么?读书、欣赏电影、欣赏音乐、性骚扰。
  「怎么了,春奈?」
  种类大概不少吧,但是所谓的兴趣,也会随着时期而改变。
  「啊,叶片女。其实我有东西想买,可是很贵。」
  你目前着迷的是什么?
  「这样刚好。你要不要接一份工作看看?」
  我目前——相当投入于制作模型。
  「你说的是那个吧?待客时要说『主人,你有种就回来啊!我宰了你!』的工作!」
  所有事情,都是在产生兴趣以后才会起步。
  「嗯,正是那种工作。」


  冬季,一月已过中旬。我独自趴在房间里摆设模型。
  同班同学织户推荐说:「要不要用这个打发时间?」我才会开始玩模型。
  我原本怀疑,组合这种只能拿来展示的公仔能有什么意思,不过像这样从背景、姿势一一去讲究,时间就越花越多了。
  这款模型,是出自一部叫做《惊爆危机》的作品。我正在烦恼,要怎么将它摆设在做好的香港街道布景里。
  好——这样就行了吧。百般烦恼后,布置方式终于敲定,我满足地用数位相机拍起这座香港城。
  酷。果然《惊爆危机》的机体就是酷。
  「步,你在吗?借我漫画~」
  当我正陶醉时,有个少女跑来了。
  少女的褐发及肩。身穿小可爱与短裤,身高约一四五公分的娇小女生刚跑进房间,就踹了我的屁股。
  她叫春奈,是来自魔法世界韦莉耶的魔装少女,目前在我家当食客,但这些现在都不要紧。
  「你随便拿啦。」
  大概是我敷衍的态度让春奈不满意,她表情气呼呼地坐到我旁边。
  「你在干嘛?」
  「没什么啦。你赶快漫画拿一拿回自己房间去。」
  我拿起相机,锁定模型最佳的拍照角度。要说隔着观景窗看到的ARX-7强弩兵有多酷,那简直完美到——
  「啊,这是强弩兵嘛!」
  要拍的东西,被人一把抓了起来。你这家伙以为我是烦恼了多久,才完成这套布置啊?
  「喂,春奈。你少来碍——」
  「做得不错耶。步,你看脚可以弯得这么——」
  啪嘎。啊——!刚才这里,是不是冒出了最不该出现的声音——?
  「啊——好,那我要借漫画啰。」
  春奈把失去一条腿的强弩兵,悄悄地摆到香港城的高楼大厦上,然后跑去书架物色漫画。靠现在这条腿——它已经无法摆出和刚才相同的姿势了。
  「春奈……你真的是……」
  「我也觉得自己不对,你要原谅我!」
  我用力揪住春奈柔软的双颊。
  「既然你觉得不对,就先给我道歉。」
  「唔~好——痛——」
  富弹性的脸皮仿佛能无限伸展,我一拉春奈的脸颊肉,她那根呆毛就痛苦似地摆动起来。
  唉。我深深叹息。
  毕竟春奈也不是出于恶意,自尊心又很强烈,所以我明白她不会道歉。
  再说这次是同班同学织户把东西转让给我的,趁这个机会,我自己花钱买模型来做好了。
  自从春奈住下来当食客以后,我认命的速度好像变快了耶。
  「我都说过是我不对了嘛!步你这个呆子!」
  出腿踹我的春奈似乎并未反省。
  不对,她在这种时候,感觉是有反省的迹象。
  呆毛给了我那种感觉。
  发生那件事后过了几天,在冬天的某个日子里。
  放学后,我独自在教室看着杂志。
  哎呀,能找到兴趣真是件好事。
  以往我身为僵尸,放学后总是只能愣着等太阳下山,没想到现在却能过得这么有意义。
  「好赞~有够赞的~」
  我翻着杂志,露出恍惚的神情。
  Laevatein和强弩兵。《惊爆危机》里的那两架机体,凑在一起买要两万九千八百圆——身价不菲耶。价钱居然定得这么高。可是——
  「好赞~有够赞的~超多关节可以动耶~」
  那惊艳的品质,让我忍不住冒出连关西人都不会讲的关西腔来赞叹。
  我从来没看过这么令人想要的模型。
  呃,然而,不过——快三万圆对高中生来说是笔大数目。毕竟这个价格,都可以买到掌机本体的超值优惠组了。
  「可是,好赞~有够赞的~装备超丰富耶~」
  当我正烦恼时,有个怪男生过来了。
  「嗨,相川——」
  那是个发型烦人,还戴着眼镜的男生。
  谈到兴趣之广,这刺猬头同学可说无人能及。据说他还知道全校女生的三围,是个变态。
  原本我只是个没有嗜好的僵尸,推荐我玩模型,还提供香港城布景的都是这家伙。
  「咦?你不是回去了?」
  「我本来打算去一下大众餐厅,不过想想也兜过来约你好了。相川,你之前不是说想培养新兴趣?我们一起去吧!你绝对会着迷啦。」
  我瞥向外头。太阳——似乎已经西下。既然这样,僵尸也能悠哉地在外面走。
  「虽然我不太懂,大众餐厅和兴趣有什么关联,这个嘛……偶尔跟你出去玩也行啦。」
  因为我总是被女生包围嘛。
  准备好离开学校以后,我们往车站方向走。织户拨开下班尖峰时间的人潮,始终贼笑着的他,用手指向了众多建筑物的其中一幢。
  位于那里的是间大众餐厅。
  餐厅本身很气派,一楼被规画成停车场。
  抬头望去,可以看见玻璃窗后有穿着女仆装的店员。
  哎呀,感觉不错耶?
  无意再抱怨的我,跟着织户爬上螺旋梯,来到餐厅入口。标示营业时间的门上,写着「角色扮演餐厅☆Star River」。
  哎呀,感觉不错耶~我满脑子涌现这种想法。
  「怎么样,相川?开始着迷了吧?」
  贼笑的织户拍上我的肩膀。
  唔,也许还不错。但是——
  「不,我觉得自己不会着迷。」
  坦白讲,因为某种理由,我命中已经注定要被迫穿上轻飘飘的裙子,和吊带袜的可爱角色扮演服。
  的确,我喜欢看女生做可爱打扮,但平时就常常被逼着做恶心的角色扮演,使我对「角色扮演」这个字眼颇有反感。
  看到我的反应,织户依旧贼笑着开门。
  哔噜叭噜哔噜。进门的音效很像便利商店。
  反正,这只是一间设计成女仆咖啡厅风格的大众餐厅吧,可爱归可爱没错啦——当我拖拖拉拉地想着这些时,女仆大人驾到了。
  黑色长发的女性露出自信笑容,高高在上地抱着胳臂,双脚站得相当开。
  世界上哪有这么高姿态的女仆?
  当然,对方的接客词并不是「您回来了☆主人!唔咪~」这种老套——
  「你还有脸回来!懦夫!」
  咦,她超火大的耶。
  「滚!」
  咦,她赶我们出去耶。
  这不能算是女仆咖啡厅嘛。
  穿女仆装的高姿态女性把我们赶走,可是织户反而还嘻皮笑脸的,不打算离开。
  「我们不走吗?」我一问,织户就说:「再等等啦。」并露出恶心的表情。
  喀。哔噜叭噜哔噜。
  店门被打开,刚才那位女性露了脸。很适合戴女仆发箍的她,微微脸红地对我们说:
  「算了,假如你们会立刻回去——要进来也行。」
  原……原来这里是傲娇风的咖啡厅——!
  织户竖了两根手指交代人数,我就和他走进店里。
  被带到最里面的座位之后,我朝着穿女仆装与黑丝袜的店员小姐问:
  「所以,你在这里干嘛?」
  是的——我跟她认识。
  黑发美女把脸贴近,在我耳边低声说明:
  「嗯。这里是我们吸血忍者经营的餐厅。我做了设计,把这里改成角色扮演咖啡厅。」
  她名叫娑罗室伐底,在学校则自称星川辉罗罗,真实身分是忍者般的吸血鬼组织中的部队长——啊,「Star River」就是「星川」的意思?
  「我的女仆装打扮如何?——你看了会兴奋吗?My达令。」
  「并不会。还有,为什么你只有跟我讲话时要把脸贴过来?」
  「——因为爱。」
  「好好好。」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娑罗室就一直对我表达诡异的好感。我分不出她哪些话是认真的,而且这些举动已经司空见惯,所以我都随口应付过去。
  娑罗室叹着气,把菜单砸到桌上。
  「好了,你们这些废渣快决定要吃什么!」
  这……这就是所谓的傲娇?我丝毫不认为自己会着迷。
  「哎呀,不过星川学姊的腿真的好漂亮耶。」
  织户感触深刻地望着娑罗室。
  「不是穿了黑袜的效果?」
  「相川你这混帐!什么黑袜!是黑色裤袜!要是别人把你叫成相步,你也会不爽吧!名称要确实讲清楚!」
  织户吼着对我强调「裤」的发音。
  这家伙依然很难搞。
  我转过头挥手,一副「懂啦懂啦」的态度。
  织户点着头,同时态度十分自然地,将目光飘到从旁经过的店员身上。
  店员对他咂舌。
  对方并不是女仆装扮,而是穿宛如比基尼的小尺寸铠甲。那套暴露度十足的铠甲,看了会让人留下疑问:「这有防御力吗?」
  那叫做比基尼护甲,穿上它扮成女战士的店员,是个绑马尾的女性。
  对方眼神严厉地看着我,跟之前穿女仆装的娑罗室一样,也是我认识的人。
  不对,她并不是人类,应该说是吸血忍者吧?
  「瑟拉小姐的身材,果然让人受不了耶。」
  每当她走动时就会随之摇晃的马尾,以及臀部。
  天天看的我有免疫力,不过眼光还是会被吸引住。
  没错,她是住在我家的食客之一,吸血忍者「瑟拉」。
  「请不要太常看我这里。你这失去黏性的OK绷!」
  在这里仿佛如鱼得水的她,带劲地开口痛骂!这个工作环境对瑟拉来说,该算是适得其所。
  翡翠色眼睛,眯得有如刀一般细。兜圈子骂我是无用垃圾的瑟拉,没多讲什么就直接走人。
  等一下!你在这里干嘛?不对,瑟拉是娑罗室的部下,她跑来娑罗室设计的这间大众餐厅,应该也不意外。
  「好啦,要点什么?」
  织户摊开菜单。
  「随便就好。应该说她们连水都没送来啊——不好意思,可以给我们水吗~?」
  我朝着瑟拉的背影开口,但她不理我。
  「不好意思,请给我们水~不好意思,这里要水~」
  「真没办法。因为你们太吵我才来的——咦,织户你又来啰?」
  叹气的——是个打扮成护士,妆化得无懈可击的女生。三原佳奈美。她不是吸血忍者,也没有什么特殊身分,和织户一样只是个普通高中生。
  三原把倒满水的杯子摆到桌上,显得有点不高兴。
  她会不高兴,是因为这里是傲娇餐厅吧。
  我用目瞪口呆的表情看着同学登场。
  「有你出现,感觉挺意外的耶。」
  「你是什么意思啦?」
  「呃,我还以为会出现的是春奈和优,或者呆瓜友——」
  「噢!这不是相川吗!呀呵!」
  哒哒哒哒哒。
  摇啊摇,晃啊晃。
  露出满脸笑容的少女跑来了。宽边帽搭配乳牛花纹的比基尼,外面再套上一件短裤的她,是打扮成牛仔。
  平时堪称低调的那对巨乳,一跑起来就会猛晃。
  她叫「吉田友纪」。短发与活力十足的性格,让这个可怜的吸血忍者被大家叫成友基,而不是友纪。
  呃……也许可怜的是她的脑袋。
  「你果然也在啊。呆瓜友基。」
  尽管笨,这家伙也是吸血忍者。我猜她和瑟拉一样是受托来打工的。
  「不要叫我友基!我的名字是友纪!」
  她对呆瓜的部分已经承认了!
  「你们全凑在一起做什么啊?真受不了——」
  「还问做什么,怎么看都是在打工吧?相川你是笨蛋吗?」
  我被呆瓜友纪贴上了笨蛋的标签。
  「我是听说友纪要打工,才陪她一起做的。」
  三原害羞地搔了搔脸颊。嗯,她八成不想被同学看到自己穿成护士的模样。
  「好啦,要点什么?」
  「喂,友基。你为什么要坐下?」
  面对笑着就座的友纪,织户嘀咕着抛出疑问。
  「这里东西比较贵,不过材料都是日本生产的,味道很棒喔?」
  「喂,友基。你干嘛喝我的水?」
  友纪抢了织户的水,同时也把菜单摊开。
  「啊,点柠檬苏打吧!佳奈美,三杯柠檬苏打!」
  「喂,友基。为什么你点自己的份,点得好像理所当然?」
  织户说的话,似乎完全没有传进友纪耳中。
  友纪扮成肚子整个露出来的牛仔女郎,而且胸部也很大。可是织户的目光却没在她身上绕,反而一直跟着瑟拉的屁股。
  友纪在我们学校也算拥有数一数二的「胸部」,不过她少年般的性格,还有和我们来往时间大概也太久,织户不常用性暗示的眼光看她。
  「欸,织户。旁边明明有友基美妙的上围,你怎么不看?」
  瑟拉的「那个」和友纪的「这个」,照理说应该难分高下耶。
  「这家伙是朋友吧?我哪会对她发情?」
  听见变态织户讲出这种令人丝毫无法置信的话,我的脸色变得非常沧桑,沧桑到几乎会被娱认成《银河英雄传说》中的登场人物。
  这家伙怎么回事?还会有人比织户更不适合讲这种帅气台词吗?
  「哦,那我说可以给你摸,你就什么都不会做吗?」
  友纪抱着胳臂露出笑容挑衅,那丰硕的胸脯就搁在手臂上。凝聚成型的两球脂肪——不,两球希望就在那里。
  被友纪这样现宝,织户扶起他闪耀着光芒的眼镜。
  「十八天。」
  「你在讲什么?」
  织户嘀咕着说道,三原则一脸反感地对他发问。
  「我可以不吃不喝,只顾揉胸部的期间。」
  「好恶!和你刚才讲的不一样嘛!」
  被三原反射性地拿菜单使劲打在刺猬头上,使织户倒在桌面。
  「那我要吃蛋包饭——」
  「好了啦,友纪你跟我回去工作吧。你们两个,聊完就快点回家。」
  三原毫不留情地捏住友纪的耳垂猛拉。
  「呀啊啊啊啊啊!相川~!」
  这一幕简直像时间到还不肯回家的小鬼头,被母亲硬是带走。
  摇啊摇。晃啊晃。
  默默盯着友纪猛晃胸部的织户,被我表情严肃地念了一句:
  「……你不是说不会对朋友发情?」
  「我不会对友基发情,但是那对胸脯另当别论。因为那是未知文明的遗物。」
  原来那家伙的胸部是失落科技吗!——我也不是不能体会啦。
  那么,要来点什么呢——我翻阅着菜单。
  嗯~这里比普通大众餐厅还要贵耶。来到这种餐厅,我就会变得无论如何都想吃牛排类的菜色,代表我还很幼稚?
  「你想点什么?」
  我看着菜单,并且喃喃自语地问织户。
  「萌萌蛋包饭。」
  咦~那我也吃那个就好。虽然一客就要一千六百圆。
  我朝附近张望。
  女仆打扮的娑罗室、穿比基尼护甲的瑟拉都在接待客人啊?友纪和三原没看见人影。她们是待在厨房?至于其他店员——
  我找到一个戴猫耳的矮个子少女。尽管我是找到店员了——
  「啰唆!不要指挥我!」
  说着,那个少女用锯齿夹把热呼呼的毛巾砸到客人脸上——是春奈。
  呆毛从猫耳中间竖起。服装不知道为什么是体育服,而运动短裤长出一条长长的尾巴。那副任性的个性和幼儿体型,与猫咪非常相衬。
  那家伙果然也在工作啊。居然每个人都被娑罗室动员到了。
  要是和春奈点菜,首定会像刚才那样,被她拿热呼呼的毛巾砸到脸上。
  因此,我决定等友纪出现。
  才想说终于等到她过来,就被其他客人叫走了。
  「总觉得,她们跟客人应对得真久。每个客人都有那么多东西要点?」
  「不,相川。你看那个。」
  「嗯?」
  听织户一说,我朝窗口望去。
  那里贴着传单,上面写了「傲娇活动举办中」。
  迅速将内容浏览过以后——呃,简单的说,顾客要是能让傲到极点的五个店员摆出好脸色,结帐时就免费,活动内容似乎是这样。
  原来如此,难怪她们的待客时间会花那么久。
  我们设法抓到了扮成牛仔女郎的友纪点菜。
  结果端蛋包饭过来的——是瑟拉。
  比基尼护甲包裹着放浪的胸脯。对模特儿体型的她来说,最棒的打扮就是什么都不穿吧。腰部曲线、美臀、玉腿。
  太正了。
  「本店可以用番茄酱,为客人写上喜欢的字样——啧!」
  为什么你现在要咂舌!
  「那请帮我写『喜欢』。」
  刺猬头男生,织户的镜框已经变成爱心形,瑟拉则把番茄酱加在他面前的蛋包饭上。
  メ——木——几——又——气。
  「好了。」
  「不对——呃——我是说『喜欢』,不是『杀气』(注:喜欢「すき」与杀气「さつき」的拼音字形类似)。
  「啊,对不起。是我听错了。这样还不满意吗?你这条蛆虫!」
  「不会。就这样没关系,」
  为什么织户会流那么多口水?
  「你呢?」被问到的我则回答:「请帮我画个爱心。」
  于是,瑟拉将番茄酱瓶口倒过来,朝着蛋包饭那完整美丽的蛋皮——开笔了!
  咻咻咻~柔软的手腕使劲握住番茄酱容器,用力得像是李小龙的手在抖,番茄酱有如瀑布般喷涌而出。
  别说爱心了,蛋包饭已经染成通红。
  我指向盘子里满得快要溢出来的番茄酱。
  「呃,我是说画爱心耶。」
  「不要,真恶心。」
  「你们不是有提供那种服务吗!」
  「相川。她们的服务就是这样,这是对的。」
  织户的表情像是了悟过什么。我们现在正遭到过分的待遇啦!世界级的恐怖待遇!可是这家伙要着迷到什么地步啊!
  「那么请快点吃完,离开我的视野范围。算我求你们。」
  撂完话,瑟拉甩着马尾离去。
  没办法了——我吃起沾满番茄酱的蛋包饭。
  毕竟定价昂贵,味道还满不错。或许春奈也有参与烹调。毕竟那家伙在料理方面是天才。
  能这样保养到眼睛,还吃到这么棒的料理。
  原来如此,男客人会着迷,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当我喝完柠檬苏打,织户就突然变得坐立不安,因此我试着和他搭话。
  「怎么了?」
  「没事……奇怪?伤脑筋耶……抱歉。我忘记带钱包了。相川,拜托你请客。」
  织户变得面无血色。
  拿他没辄。这么想着的我掏出钱包。
  里面只剩——三千圆。
  根本不够付。

  「我回去拿你的钱包。」我打算起身,眼镜发亮有如秘密组织司令官的织户却要我留步。
  「不——趁现在,我们就来挑战这个如何?」
  他指向玻璃窗。
  「傲娇活动举办中」。
  规则是说,能让那五个人摆出好脸色就免费。
  虽然要我去领钱,我也可以接受啦——
  「好,来试试吧。」
  打算报蛋包饭之仇的我,答应了织户的这个点子。
  啪喀啪喀。扳响指头的织户举起手,叫店员过来。
  如此叫来的第一个店员——是穿着女仆装的娑罗室。
  「别叫我叫得这么轻松,你这邪门歪道。」
  面对完全处于高傲模式的娑罗室,织户到底要如何攻陷她?
  「我要参加这个。」织户指向「傲娇活动举办中」的传单。
  「哦,想挑战我们?好吧——」
  女仆打扮的娑罗室原本抱着胳臂,现在则从口袋里拿出按钮按下去。
  于是,厨房那里来了个戴着蝴蝶结,具裁判风范的高个男性。
  「……安德森,连你都在这儿干嘛?」
  对方是参加篮球队的下村,和友纪同班。由于他端正的五官实在和日本人差得太多,同学们就把他名字中的「下」发音成under、「村」发音成son,取出了安德森这个外号。
  其实他是冥界人,来自名叫冥界的另一个世界。
  「我在打工。是友基和三原邀我来的。」
  安德森同学露出迷人笑容,站到了脱掉制服西装外套,起立时频频让脖子关节发出声音的织户,以及不改桀傲态度的娑罗室中间。看来他真的要当裁判。
  「那么——开始!」安德森双手交叉,比赛随之开始。
  兴趣繁多,只让人觉得恶心的男儿——织户,会使出哪种攻势让美少女们的脸色失守,令我有点好奇。
  织户将右手举到嘴前,拿下那副注册商标的眼镜。然后他扬起嘴角,微微吐出舌头,还把脸颊缩了进去。
  这……这是——模仿四天王,谐星可乐饼先生的顶尖表演之一,「森进一」!织户这家伙,居然身怀模仿的招数!
  「母亲啊~大家好——我是森……鸥外。」
  他还自己加变化——!虽然以这个水准,连森鸥外是否模仿成功都很难讲,但正因如此——
  「真蠢啊。」
  总是摆架子露出自傲表情的娑罗室,对着织户微笑了。
  咦?照一般来看她这样有点可爱耶。是女仆装的关系?还是女仆发箍搭配黑色长发的关系?或者这就是——恋情?我看不是啦。应该归功于女仆装。
  「胜利者!织户!」安德森举起织户的手。
  「这个梗 太精彩了」
  视野边缘,突然又冒出了新的扮装少女。
  她有一袭银色长发,穿着铠甲,是个面无表情的可爱少女。那是从冥界来到这个世界的死灵法师——优,和瑟拉、春奈同样在我家当食客。优的打扮看起来像角色扮演,不过出于某些因素,她平时就是穿成这模样。
  优拿起便条对着我们。
  「95分」
  写在便条上的数字,明显是为织户这个梗打的分数。优整天都在看电视,其中综艺节目更是她必看的项目,堪称搞笑行家。
  优拥有的兴趣,和外表不太相衬。
  「连优也在打工?」
  娑罗室摇头。原来如此,优是以客人身分来喝茶吧。
  趁击败第一个对手的织户补给水分时,安德森同学叫了下一个目标过来。
  「怎样怎样?相川你们也要参加傲娇活动吗?」
  第二个敌人——是友纪。
  尽管她已经现出满面笑容,织户仍然没有留手。
  织户用了意想不到的方式硬碰硬。
  是的,他使出自古流传的必杀技,靠鼻孔和下嘴唇夹起牙签。
  「啊呼哇呼哇呼哇!」
  好啦,瞬杀。肚脐整颗露出来的友纪,捧着肚子发出了奇妙笑声。
  「胜利者!织户!」安德森举起织户的手。
  「62分」
  不知不觉中,优已经来到我旁边。小学生也能轻松办到的鬼脸,评分果然偏低。
  接着安德森找来的是春奈。
  「唔?步,你们在干嘛?」
  面对穿着运动短裤将呆毛翘来翘去的猫耳女孩,织户用其他手段发动攻势。
  他迅速拿下眼镜,含着眼镜脚,微微阖上眼说:
  「你太耀眼了,我没办法看着你——还有,我想光靠乐团收入过生活,所以将来决定念专科学校。」
  天——真!好天真!实在太天真了!这跟一群人围着吃火锅,自己完全没分到肉,却一点都不在意的人差不多天真啦,织户先生——!
  「啊?你在讲什么?」
  这份天真没有传达给春奈吗——!
  「对了,春奈你很可爱耶。」
  「什……噗!你突突突然说什么啊,白痴!虽然人家是很可爱!很可爱没错啦!」
  春奈满脸通红地竖起了呆毛。
  「94分」
  优的搞笑评分也给得很高。我想应该是织户表情没搞怪,反而一脸认真,所以给了高分吧。
  「胜利者!织户!」安德森举起织户的手。
  「唉哟,吓我一跳。虽然人家可爱是没有办法啦!」
  也许春奈真的很高兴,她把手凑在胸前,大口深呼吸。
  「原来简单夸奖几句,春奈脸就会这么红啊。」
  「——谁叫步你都不会这样讲。」
  「我是觉得你可爱啊。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这样觉得。」
  「什……!」春奈的呆毛又彻底竖直了。
  「步你这个白痴!虽然人家是很可爱!很可爱没错啦!不过——谢谢。」
  「咦?抱歉。我没听清楚。」
  「烦死了!唉哟!脸好烫!」
  春奈用力挥着手对脸扇风,跑去应对下一个客人。
  那家伙是怎样?
  好啦,剩下两个人之中,我们找上的是三原。
  织户和三原应该算是死对头。织户每次说什么,都会被三原用「好恶」打发掉。
  三原交互看了织户和安德森的脸。安德森和三原同样是篮球队员,他会来这家店打工,也是因为这里有三原和友纪在。我甚至怀疑,三原和安德森说不定在交往。
  究竟——织户会怎么出招?
  「怎样?」装扮成护士的三原脸色不悦,织户则突然把她抱住。
  「我爱你。」
  「唔啊!」全身愣住的三原小声叫了出来,连耳朵都变得通红——她当场瘫软在地。
  看到三原像个张着嘴的人偶动都不动,织户有点动摇。
  「虽然我知道你对色色的事情没有抵抗力——没想到你会腿软成这样。呃,怎么说呢——很抱歉用奇怪的谎话骗了你。」
  他双手合十以后,嘴巴仿佛要吐出灵异物质的三原眼里,就恢复生气了。
  「你这白痴!去死啦!白——痴!」
  宛如小学生的咕哝叫骂。接着三原小声地,十分小声地嘀咕着:
  「……害我以为是真的,真是的。」
  她用双手掩着脸,像是在掩饰羞赧。奇怪?看这种反应——难道三原喜欢的是——
  「胜利者!织户!」安德森举起织户的手。
  优的表情有点生气。肯定是三原刚才骂的那句「去死」,让优觉得不舒服吧。可是她什么也没说。也许优对三原没兴趣。
  最后的对手——是瑟拉……那并非寻常等级的高傲——织户能攻陷她吗?
  始终观望着的娑罗室抱着胳臂,满脸开心地说:
  「到目前为止,瑟拉芬只对优克莉伍德·海尔赛兹露出过微笑。接下来会如何发展?」
  瑟拉站到织户面前。身穿比基尼护甲的她,活脱是个「顽强女战士」。而且因为瑟拉嫌弃织户,她眼睛是眯起来的,气氛也很冷。
  「我只能用这招了——必杀,『弗莱明的左手』。」
  景物形影摇曳。织户的动作使空气产生涡旋。搞笑之神要降临了——有这种气氛。
  「喝啊啊啊——菲律宾菲律宾马来西亚!」
  织户举手摆出万岁的姿势,然后把身体直接弯向旁边。那看起来像是「这次没有万岁喔~」的搞笑梗(注:《超级变变变》的主持人萩本钦一曾主持过其他才艺表演节目,表演者过关时,他会带着观众喊万岁;没过关时为了打圆场,他就会举着手把姿势弯一边,俏皮地说:「这次没有万岁!」)。可是仔细看就看得出来,他用身体动作呈现了弗莱明法则。要是看得更仔细,会发现他的左手,也有确实摆出弗莱明法则的角度。
  面对这个让人会心一笑的梗,瑟拉会怎么回应?
  「对不起,可以请你让开吗?」
  态……态度平常地忽视了!这样好冷!对表演者太狠了!
  「不 还没完」
  优咽下一口唾沫继续守候。
  织户直接脱掉鞋子,用力伸出左脚。
  怎……怎么可能!他居然用脚办到了!用脚做出弗莱明法则的角度!
  「97分」
  对此优也只能不自觉地打出高分!如何!瑟拉,你要怎么反应!
  「这样会对其他客人造成困扰。很抱歉,请你回座。」
  她……她居然用稳重的方式来应对……即使如此织户仍不死心,瑟拉终于叹了气,用手刀劈在那颗刺猬头上。
  叩。瘫软无力没劲。啪。
  「倒下了——!」安德森帅气的嗓音在店里响起。
  怎么样?织户还能拚吗?他像只刚出生的小鹿,四肢发颤地想要站起来——
  「真恶心。」
  这是撂给织户的话语。霎时,安德森大幅挥动双手。我仿佛听到从某处传来敲响的钟声。
  织户一败涂地。然而,他的脸色看起来六神无主。
  「赢不了吗……」娑罗室颇为气馁。
  「相川……剩下的……交给你了。」
  脚步变得蹒跚的织户回到座位。他用吸管吸起只剩冰块的柠檬苏打。
  ——没办法。我搔着头站了起来。
  「你要挑战?」
  「对啊。」简单回答安德森以后,我把娑罗室的手抓来摸自己屁股。
  「啊哟。」娑罗室倒在我原本的座位,现场只留下有如小动物的啼声,令人想像不到那是出自她口中。娑罗室的表情,和织户同样六神无主。
  「他……他刚刚做了什么!」
  织户表示无法置信。
  「我输了。我溺爱达令……不对,我溺爱达令臀部的弱点被戳中了。」
  为了擦掉嘴巴溢出的口水,娑罗室拿起湿手巾。耳垂依然通红的她,变回威风凛凛的表情。
  我立刻把脸转向友纪。
  「嗯?怎么样,相川?」
  四目相对之后——我用食指把鼻孔往上扳,装成猪鼻子。
  「啊呼哇呼哇呼哇!」
  轻松瞬杀。这样就解决第二个了——
  接着,我锁定的是瑟拉。和她错身而过的我,这么朝她耳边细语:
  「你明天能不能为我做料理?」
  光是如此,瑟拉眼里就冒出光采。对,她只有做料理时会露出笑容。这样就解决第三个——
  下一个目标是春奈。我瞪圆眼睛,用受到惊吓的演技朝她细语:
  「你比我想像的还要有胸部耶。吓到我了。你差不多有F罩杯吧?」
  「咦!果然是喔?」
  好,结束。这样就解决第四个了——
  「居然会出现瞬杀的戏码。没想到相川厉害成这样……」
  连战连胜,让担任裁判的安德森同学也啧啧称奇。
  「51分」
  「My达令似乎将每个人的特质都彻底掌握了。啧!我今天不会洗手了!」
  你给我去洗啦。
  你们以为我和这些女生相处了多久?对啦,要让她们高兴,我知道的手段可多得是。
  不过——最后一个。这就是问题了。我和三原不熟。学织户刚才那招,会不会管用也很难讲——换句话说呢……
  我只能使出浑身解数搞笑。
  举起双手以后,我试着学模特儿走路。
  「唔。那是——公爵台步(注:日本养生大师,更家公爵发明的走路方式)吗?」
  娑罗室佩服地露出微笑。
  「不过,那样能攻陷三原吗?」
  「步现在 正在拿捏 搞笑的尺度」
  三原的嘴唇抖了一下,有反应。「突然做出怪异举动」的笑点对她有效,不过好像还不到一招解决的程度。
  「你在干嘛?」
  三原一副气闷的表情。所剩时间应该不多。得赶快——找出她的弱点。
  「步的战法 是看对手的反应 针对弱点下手」
  「嗯。意思是说他在找三原的笑点啰?」
  娑罗室对优的解说似乎大感佩服。
  我将手伸向皮带。
  「他打算脱吗!」
  「那样很危险 黄色笑料 看起来好像很容易逗引人笑 难度却非常高 假如要形容 那就像驾驶巨无霸喷射机 贴着地面做低空飞行」
  没错。表演黄色笑料,会让人退避三舍或者看得笑出来,界线很模糊。不过——三原的弱点已经被我看透了。
  「当哒啦当哒啦当哒啦当当……」
  我靠嘴巴演奏出佛朗明哥舞的曲调,同时也表演公爵台步。
  「又……又是公爵台步!」
  不,这不只是公爵台步。刚才我装成在摸索黄色笑料的界线,其实布局已经完成了。
  三原和友纪最要好。她的弱点,应该是突发状况类的搞笑梗。
  既然我唱了佛朗明哥舞曲,最后就会唱到「噢雷!」。他们大概只有想像到我用力踏步拍手的舞姿吧。
  破绽——就在这里!
  「当哒啦当哒啦当哒啦当当当——噢雷!」
  我「啪」地在脸颊旁拍掌,并用力跨出一大步。
  霎时间。唰啦————
  我的裤子滑下来掉到脚踝了。如何!我不是解开皮带,而是对扣子和拉链动了手脚。
  「呋。」观众对我超不屑的————!
  「75分」分数也不怎么样——!
  可是,三原有笑出来。输赢要怎么判?被我用目光恳求的安德森摇了头。
  「刚才那样不行吗?」
  「嗯。我没办法认同——听好了,相川。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待在日本?冥界人是对『搞笑』要求甚严的种族。而这个国家的搞笑非常有水准。假如让我用在此培育出的搞笑素养,来帮忙下评语,你的表演啊——太肮脏了。」
  该死!我大受打击,无力地瘫在地板上。虽然优也很讲究,不过冥界人对搞笑抱持的严格态度,实在非同小可。这次——是我输了。
  就这样,男儿们全数阵亡。
  看来我的搞笑没办法让三原「着迷」。
  在我坦承钱不够以后,优「叩叩」地敲了桌子,把大家叫来。
  「好 所有人注意」优先讲完开场白,这时候,我看见了。
  她做出的鬼脸——
  我们笑了。所有人都笑了。
  ——果然,还是赢不了着迷于钻研搞笑的人。
  隔天,当我躺在房间里,看着模型杂志感叹「好赞!有够赞的~」时,我收到一封简讯。
  那是织户传来的。
  「你迷上傲娇餐厅了吧?」
  简讯的内容是这样。我输入回讯时则是说「东西很好吃,老实说我去了也觉得挺好玩的」,结果房间门突然被打开,春奈出现了。
  「步,你在吗?」
  受不了。这家伙又擅自跑进房间——本来想开口纠正的我,视线被吸引住了。
  春奈手里拿的,是我正在杂志上看的「惊爆危机!模型组」。

  「你那个是怎么来的?」
  「……没办法,之前我把你的模型弄坏了……所以就准备新的要赔你。这……这样——你要原谅我喔。」
  这家伙该不会——是为了买这个,才去那间「角色扮演餐厅☆Star River」打工的吧?真是,我都已经没那么在意了耶。
  接着,马尾忍者大人来到房间里,是瑟拉现身了。
  「步,饭已经准备好啰?不要一直像垃圾一样躺在那里,要不要下楼?」
  觉得事情很有趣的我,抿嘴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好恶心!」
  「是啊,十分让人不舒服。」
  「不,没事。」
  我把原本要传给织户的简讯全部删掉,然后这样重打:
  ——我才不会迷上傲娇啦。
  没错。我没必要常去那家店。
  因为傲娇时时都在我身边。
  你现在着迷的是什么?
  我着迷的,是这种没什么大不了的生活。

  *

  是的。我和三原非常不合。
  现在三原正待在我旁边,一直猛嚼花枝。
  我第一次看到有人打扮成新娘,脚还抖个不停耶。
  别的地方会有看起来这么不幸福的新娘吗?
  这不是成田离婚可以形容的。
  这也不是被父母强迫定下的悲哀婚约。
  彻头彻尾,只是一场让人烦躁的喜宴。
  「欸,够了吧?」
  她对安德森问这句,已经是第十五次了。
  我也同样一直用眼神对安德森要求,快让新娘下去换衣服。
  「呃,那么现在会插入一段换装时间。请各位在畅谈之间稍待片刻。」
  他看懂意思了!谢啦,安德森!
  终于可以从这种气氛中获得解放。三原和我深深叹息。
  这时候,有两名壮得像厄内斯·胡斯特(注:K1格斗大赛四冠王)的西装男子,大概是吸血忍者的人吧,他们过来按住了三原的肩膀。
  「咦?」三原低声嘀咕着坐回位子。
  然后那两个人拍了拍三原肩膀,对她表示「放心吧」,接着一把抓住坐在旁边的我的手臂。
  「咦?」这次换我质疑。
  「咦~?」为什么我会被人架着站起来?
  「咦——?」为什么我会被抬得脚碰不到地上,还被带着走?
  「咦——?」像个外星人似地,直接让壮汉架到会场外的我,被迫在那里换了衣服。
  打扮成新郎等在那里的,是个脸上沾到酱料、戴眼镜、留个刺猬头的机车男生。
  他两手插口袋,帅气地站得像个出现在不良少年漫画的暴走族头头,好像一直等着我。
  从口袋抽出的右手,被举到脸旁边。
  他大概是想和我击掌。
  原来如此。我没料到会在这种时候让新郎换班。
  假如这是轻小说剧情,而我则是主角,八成新娘换来换去就结束了吧。
  百分之六十!我用僵尸之力强化肌肉,和他击掌。
  啪——
  尽管击掌的力道让眼镜戴歪了,织户仍不在意阵阵发痛的右手,就这样打开了会场大门。
  讨厌……好酷耶……他明明是织户……那绝对超痛的……
  入场音乐是《向太阳怒吼!》(注:七〇年代的著名日本警匪剧)的主题曲。
  黑框眼镜变得像墨镜,走路姿势看起来也变得像馆广了。
  换穿晚礼服的我,也偷偷摸摸地进了冒出笑声的会场。
  我压低姿势,走到春奈还有优那里。
  「辛苦你了。既滑稽又有趣。」
  京子捉弄人似嘲笑我。
  「好好玩喔~」
  大师满面笑容。
  「我包办的活动演出,很有效果吧!」
  春奈点头。原来如此,是你搞的鬼啊?我开始觉得出主意说要拍婚宴教学影片的,说不定就是这家伙。
  「玩得很开心」
  已经酝酿出散场气氛的优,始终都在吃东西。
  「话说回来,为什么要找织户当新郎?」
  我一嘀咕,京子和瑟拉,还有优都用「真的需要问?」的脸色看过来。
  「你不懂吗?废渣就是这样才让人困扰。」
  「相川,你对这方面真的好生疏喔。坦白讲我不敢领教。」
  拜托你不要满面笑容地说不敢领教这种话。还有你在刻意陪笑我也看得出来!
  「这场喜宴,是为了祝福那两个人才准备的。」
  瑟拉无奈地摇起头。你的礼服也好火辣耶,例如胸口。
  啊?为什么?我搞不懂。根本听得糊里糊涂。
  「他们两位认识是在小学时。新娘天生就有一头漂亮的褐发,旁人认为很恶心,使她遭到霸凌,过着孤独的日子。」
  原来三原有这种辛酸往事啊?真让人意外。
  「在那样的新娘面前,新郎现身了。更为恶心的人物。由于新郎的出现,新娘从霸凌中获得解脱。」
  难道……是这么回事?织户之所以那么恶心,是为了保护三原?
  ……呃,不会有这种事啦。毕竟他现在正忙着猛盯三原那不算大的胸部,连安德森讲什么都没听进去。
  「然后新娘升上国中后,就号召朋友一起说『织户好恶』,开始度过她崭新的人生。」
  她变成敌方阵营的人了!这是恩将仇报耶!简称恩仇!
  「那么,切蛋糕的时间到了。」
  三原始终低着头,和织户一起握着刀子。
  刀身切入蛋糕。
  相机闪光灯大作,两人被光芒围绕。
  织户满面笑容。笑得超夸张的脸完全是在陪笑。
  而三原——流着眼泪。是害羞度超出临界点了吗——不,不对。
  那表情和待在我旁边时根本不一样。
  轻易就能看出——她位于幸福的巅峰。
  「你在哭什么啦?」织户的声音太远,不容易听见。
  「烦死了啦。」尽管嘴里抱怨,三原仍显得很满足。
  是这样啊,原来是这么回事。
  三原佳奈美喜欢织户。
  头发被别人嫌恶心的三原曾受到霸凌,而织户为了她开始做出更恶心的举动;从那时候开始,三原就一直喜欢织户。
  我完全都没发现。我还以为她对织户和对我一样,都是当成死对头。
  听别人提到就可以理解。回想起来,确实会发现许多蛛丝马迹。
  「所以我只是来暖场的?」
  「我哪有可能设计让步当主角的活动嘛!」
  我的存在比织户还不如喔。这真的有打击到我。
  「擦~掉!擦~掉!擦~掉!擦~掉!」
  太久没去注意织户那边,害我看不懂为什么现场会带起「擦掉」的口号。
  仔细一看,三原手里被迫拿了条湿毛巾,织户则微微屈膝,已经调整好高度。
  原来如此,那些人是在呼口号,要三原擦掉织户脸上沾到的酱料。
  看来三原对织户有意思这件事,好像只有我不知道。
  也许是抵挡不住现场气氛,也或许是真的想帮忙擦个脸。
  三原轻轻用湿毛巾抵在织户脸上,把酱料擦掉。
  「呼,好热情啊!」
  我带着贼笑的表情,抢先带大家起哄。
  「烦死了,相川!而且好老梗!」
  三原脸上红通通地警告我。
  啊,为什么我的笑意会这么源源不绝?
  「两位永远幸福到爆炸吧——!」「永生永世炸掉吧——!」
  在夸张过头的祝词包围下,织户答了一句:
  「我有点听不懂你们在讲什么。」
  啰嗦————!
  「那么,现在要来迎接新气象。」
  应该所有人都以为织户轮完就结束了。
  毕竟这次是冲着要帮三原和织户举办惊喜婚宴,大家才聚在一起。可是,安德森刚刚确实说要来迎接新气象。
  众人开始鼓噪,罔顾于表情愣住,人也动不了的三原,配乐在会场响起。
  那是暴坊将军冲进作恶官员屋里时,用刀背将恶徒一一制伏的配乐。
  然后——瑟拉现身了。
  往旁边望去,原本和我们同桌的瑟拉,不知不觉就失去了踪影。
  呆毛晃来晃去,手抱胳臂的春奈笑着扬起了嘴角。
  「呵呵呵。这时候把叶片女加进去,就可以看到吃醋场面了!」
  原来这是春奈搞的鬼啊。
  因为织户喜欢瑟拉嘛。
  反正他会肯定会叫着「瑟拉小姐~」,然后在准备性骚扰时就被打飞,重复上演出类似乱马二分之一的桥段吧。
  不对,先等等。
  唯独有一次,织户赢过瑟拉。
  没错,那是发生在夏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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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9-1 23:5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任雷劈 于 2012-10-7 16:21 编辑


第五话
「射穿目标!超越滑溜溜」
——这次的故事,是关于一个如此笨拙的男人。

  大家好。我是僵尸,相川步。
  「沾酱要直接浇在面线上面才好吃」
  「拚命」这个词常常听见,但各位会在什么时候拚命?
  男人就有几种非得拚命的时候。
  「可是没办法调整酱料的量,不会很困扰吗?我觉得分开装比较好。不过,既然海尔赛兹大人这么说——」
  可能性越低——男人越容易拚上自己的性命。
  「瑟拉说得对 假如要大家一起吃 还是用沾的才好」
  「下次吃面线时,酱就用浇的好了。」
  「好捧」
  没有错。能为某种事物拚命,是件很棒的事情。


  我家外头的蝉,鼓足了力气呜叫。
  外面气温超过三十度,到了这个季节,待在我家任何地方都会闷热。
  我用团扇扬着风,在客厅吃凉面线。
  「这种沾酱好好吃~」
  应该属于浓缩口味的沾酱,还有盛在竹筛上的大量面线。
  我们三个,正朝那些动着筷子。把晶莹剔透又充满嚼劲的面线,浸到琥珀色酱汁里,再一口气吸进嘴里。好吃到受不了!
  最重要的是要看着美少女吃,才有风味。
  隔着桌子在我眼前的,是个有对翡翠色眼睛的漂亮大姊姊。被小可爱托高的双峰,柔软到只要一点小动作就会颤动生波,极具魅力。绑成马尾的黑发也亮丽动人,和凛然的表情十分搭配。
  她名叫「瑟拉芬」,隶属吸血忍者组成的奇特组织,为了守护某个女生而在我家当食客。
  「……这是瑟拉准备的啊?」
  「有什么问题?」
  「呃……嗯,没什么——」
  瑟拉的手艺很糟,只做得出杀人级料理。一知道东西是她准备的,原本好吃的面也会立刻令人感到恐惧。
  「真恶心。至少在吃饭时,僵尸种族的人就不能脸色正常点吗?」
  表情不悦地对着我的瑟拉,吸了一口面线。面线被吸进那诱人嘴唇的模样真是妖艳。
  「我想我这样已经算正常的……哦,这麦茶也格外好喝耶。」
  叩叩。原子笔敲在桌面的声音。坐在左边的少女望着我。
  敲两下桌子,是她表达要我看桌上便条的方式。
  她——优克莉伍德·海尔赛兹,由于某种因素,变得不能表露自己的情绪,也不能说话,而且也不能改掉穿铠甲搭配手甲的奇怪打扮,是个令人心疼的死灵法师。她是将我变成僵尸的始作俑者,而瑟拉为了保护她,才会在这里吸着面线。
  「我买到了 顶级货」
  便条上有可爱的字迹这么写着。优克莉伍德……通称优,捧起了装麦茶的杯子往嘴里倒。
  「这是优泡的啊?原来如此,难怪会好喝。」
  我也和优一样,静静地将麦茶倒进喉咙。没话说的入喉感,清凉得仿佛深透脾胃。
  叮咚~当我们享用着充满夏季风情的一餐,玄关门铃响起——同时我听见熟悉的声音叫着「相川!」,所以我只回了一声:「门开着,自己进来啦。」也不用特地去应门啦,因为来的人是我的死党。
  「噢,相川!你们在吃面线啊?」
  在客厅露脸的少女,语气愉悦地开了口。
  那是个穿T恤搭配短裤的短发少女。她总是笑口常开,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能让人这么高兴。而少女名叫——
  「嗨,友基。有什么事?」
  「不要叫我友基!我的名字是友纪,要讲几次才懂啦:」
  吉田友纪。少年般的性格使大家普遍叫这个可怜少女友基,而非友纪。她的真实身分和瑟拉一样是吸血忍者,其实还有个不搭调的本名叫梅儿·舒特珑。反正对我来说,友纪就是友纪啦。
  「好好好,老套了老套了。」
  「你不要随便敷衍过去啦!这很重要耶!咦——师父她在哪里?」
  友纪露出不开心的表情,也坐到我旁边。
  「要找春奈,她就躺在那边的走廊。」
  「呼咪——」春奈发出不知道是用来回话、还是表示自己中暑的叫声。
  褐发及肩。头顶翘了根可爱的呆毛,猫一般的大眼睛,总是充满自信的表情,这个身高一四五公分的少女,目前正躺在通往厨房的走廊。
  走廊最凉爽。因为如此,被暑气打败的春奈,整天都在走廊滚来滚去。而且是以T恤下面只搭一件内裤的邋遢模样。
  「师父——你身体不舒服吗?」
  春奈和友纪之间,有传授厨艺的师徒关系。
  友纪担心地望向躺在走廊的春奈,同时也偷偷把我面前的沾酱移到她那边。
  「她只是中暑——所以,你来有什么事?」
  「噢!你们明天或后天有空吗?」
  友纪在满面笑容带入话题同时,拿了我的筷子把面线夹起。
  「两天都有空,不过那份面线是我的。你这样会变成间接接吻喔。」
  「不用分这么清楚嘛,我又不在意!」
  友纪笑着露出白牙,然后直接把面线浸到沾酱里。
  「真是的,让人看不下去。我去准备新筷子。」
  瑟拉无奈地摇头站起来,跨过躺平的春奈走进厨房。
  「噢!谢谢瑟拉芬!」
  「好了,差不多该进入正题啦。你来做什么?」
  「其实我家附近的某间神社,好像要办庙会耶。」
  叩叩。桌子被敲了两下。
  「Festival?」
  优应该已经享用完面线了,她那里连沾酱都没剩。
  「对!就是那个!费司提渥,嘉年华会啦!期间是明天和后天两天。」
  为什么你词尾用了一点道地的发音?
  「飞踢伯吗!早讲嘛!慢牛!」
  别把字讲得更难懂!原本中暑倒地,连蓬头乱发都不在意的春奈一跃起身,跑来客厅了。
  提到她那根呆毛,更是摆来摆去动得像坏掉的雨刷。
  「春奈,你碍到我了。」
  从厨房端来整份冷面线的瑟拉叹了气。听到她纠正,手撑在桌上像小鬼头一直跳的春奈,就当场坐好了。
  「这点事情,用电话或简讯说也行吧?」
  友纪立刻用筷子搅起一大团面线,泡到沾酱里。然后,她淋上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和风芝麻酱——
  「是这样啦。我没有浴衣耶~感觉瑟拉芬这里会有,我就想过来借。」
  哗啦哗啦~她毫不保留地猛浇。
  「友基!难得的顶级沾酱耶!你做什么!」
  友纪的个性,是任何食物都要加调味酱才肯罢休。我和她念同一所高中,吃午饭时不知道被她加过几次调味酱。
  友纪根本不理我,十分享受地吃着和风芝麻面线。
  「我确实是有几件——」
  瑟拉把我被友纪抢去的那份面线拿回来了。可是,沾酱上浮着某种绿色的圆形物体。
  「慢着,瑟拉小姐!我刚刚才注意到!这是什么!」
  由于太过吓人,我忍不住打断友纪和瑟拉的对话。
  看不出这团绿色物体的用途是什么。这是芥末?还是其他东西?
  「这是瞬间接着芥末。」
  用途确定了!这个有黏性!瞬间就会黏住!我不吃啦!反正我绝对不吃啦!
  「相川,你有没有浴衣?时间这么赶,我觉得能借到相川的就可以了。」
  友纪唏哩呼噜地吃着面线。我已经失去食欲了。
  「欸欸欸……你们讲的『武浴衣(注:网路上的日本赛马评论者)』是什么?」
  「我们一次也没有提到赛马啦。那是日本——这个国家的传统服饰。」
  「既然这样我也要穿!因为这就是『不敢入境,随得俗子』嘛。」
  要讲谚语请你先背熟再用,不要搞合体。
  「我找找看好了。以前穿过的浴衣当中,总会有一套适合友纪吧。」
  当我打算逃离瞬间接着芥末而起身时——
  「步,请先把东西吃干净。这样很没规矩。」
  瑟拉用母亲般的眼神对着我。
  无可奈何的我,就吃下含有瞬间接着芥末的面线——昏倒了。

  隔天,我穿着不起眼的灰色浴衣,走在往神社的路上,昨天吃了那玩意以后。光是要让黏住的上嘴唇和鼻尖、还有黏住的牙齿和舌头分开,一天就过去了,但我并没有生气。
  那件事加上夏天的暑气,本来弄得我颇为烦躁,不过美少女们的浴衣美姿,将那些情绪全部赶跑了。
  美女四人组走在前面。她们都很适合穿浴衣。
  优还是戴着手甲,友纪则是穿我的旧衣服,然而可爱这一点是不会变的。说画面壮观是很壮观——
  「为什么你会在?」
  走在我旁边的,是个刺猬头男生。连他那双草鞋和水泥地发出的摩擦声都惹人烦。
  「我是被友基找来的啦。」
  故作恶心娇羞表情的怪咖正在我眼前。他是我的同班同学,最喜欢女生的变态高中男生——织户。
  由于他的恶心度实在太过火,看了反而令人心旷神恰——呃,这不可能。对不起,我讲得太夸张了。我单纯的只觉得恶心。
  「话说回来,相川,既然浴衣不够,为什么不来找我商量?」
  「呃,反正我有旧的啊。」
  织户指着友纪,怒发冲天地朝我逼迫而来。虽然他的发型太多锐角又全部往上翘,我分不出到底哪个部分算怒发。
  「混帐!男用和女用浴衣,是有决定性差异的!女用浴衣有个部分叫做『身八口』,具备了可以从腋下伸进去摸胸部的美妙机能耶!」
  「哦,这样啊。」
  「讲到浴衣有多棒,可是连海外的知名服装设计师,都赞不绝口地说过:『多性感的服装,表面上包得密不透风,男人的手却可以从任何地方伸进去。』难道你把玩不到友纪的胸部也都无所谓吗!」
  「没关系啊,反正不可能。」
  「你就是这样才混帐!只要有1%的可能性,男人就会赌在那上面。你自己把可能性想成零,哪还有救?」
  他好麻烦。浴衣确实包含火辣的元素。例如——
  「对了,瑟拉。你的浴衣底下当然没穿内衣吧?」
  「真恶心——随你想像,但你如果敢想像——我会捅你一刀。」
  连看都没看我们这里的瑟拉抛下这几句话,使我小鹿乱撞。瑟拉的个性不会说谎。所以,有穿她就会否认,而她没有否认就表示——咕噜。
  「我不想破坏 浴衣的线条」
  连优都这么说……意思是她即使戴着手甲,也没穿内衣?
  「难道……春奈也……没穿内裤。」
  「我当然有穿!叶片女和阴沉法师都是变态!」
  「春奈,浴衣下面不穿是铁则。不,这可以算传统文化。」
  抱着手臂的织户边点头边说教。
  「那我要问……光溜溜地披上长大衣的家伙就不变态吗?」
  「那样……是很变态……」
  「差别在哪里啊!你们这些变态!」
  我无法否定。原来如此,在另一个世界的人看来,这两种是相同的?
  「这种理论,和穿内衣到处走是变态;穿泳装到处走就没人在意是一样的。不过春奈,微微能看到你的内裤喔。」
  「唔?」织户说的话,让春奈吓得转了身。那模样就像只拚命想追上自己尾巴的狗。
  春奈穿的浴衣,是用粉红底色搭配花朵图案的薄布料。凝神看去,确实可以看见条纹内裤透出的蓝色线条。另外三个人身上则看不到那些。
  「别担心,在阴暗或人多的地方,所有人都不会注意,只是他们两个不正常。」
  「唔~我这件是外穿式内裤啦!」
  好好好。织户发出「唔嘿嘿嘿嘿~」的下流笑声,始终盯着四个人的臀部,所以春奈用了团扇防备。
  接近神社了。这前面有举办庙会——理应是如此,却怎么看都看不见人影。差不多该遇上和我们一样穿浴衣的人也不奇怪。
  嘈杂入耳的尽是蝉鸣。无人的街道散发着哀愁。
  蝉鸣听起来——几乎像是哭声。
  当我们聊这聊那时,大家抵达神社了。
  神社比想像中还广阔,仿佛被后头那棵巨大的柳杉俯望着。
  穿过气派的鸟居来到境内,有摊位林立成排。
  尽管夜深了,串连起摊位的灯笼光芒四射,空间明亮。
  棉花糖、炒面、章鱼丸、鸡蛋糕、烤花枝、烤玉米、糖渍苹果、捞金鱼、钓水球。而打靶就有三家,另外也有射飞镖和弹珠台。
  各式各样的摊位簇拥于此——可是……这里几乎没有称得上客人的人。比起熟闹的摊位,显得很冷清。
  「噢噢,这种状况像是被我们包下来了耶!」
  友纪眼睛发亮,立刻冲去买附近的棉花糖。接着,织户和瑟拉也走向棉花糖摊子。不过我——胸口总觉得有股疙瘩,没办法动。
  「步,你怎么了?」
  「呃——还好。」
  春奈看完我的脸色,就跟到友纪他们后面。我感觉——实在不太起劲。这是为什么?
  听着翻炒面条、揽客的声音,我四处闲晃。
  原本春奈拿着鸡蛋糕和糖渍苹果往嘴里塞,还将绑了松紧带的水球拍着当溜溜球玩,这时她却突然转了过来。
  「怎么样,春奈?」
  春奈气闷地盯着我,做了深呼吸,然后——
  「像这样!才不是芬德沃啦!」
  Festival这个字,已经快被讲成Fond de veau(注:法式小牛高汤)了。你刚才不是玩得很高兴?
  「为什么会这么冷清?」
  吃着章鱼丸的织户,回答了手拿棉花糖抱着胳臂的瑟拉。
  「附近的河堤,好像碰巧在举办烟火大会。所~有人大概都跑去那里吧。我想明天肯定也是这种状况。」
  「感觉好寂寞喔。能不能想办法啊?」
  友纪两手的手指都夹着竹签串起的热狗,伤感地问道。
  伤感?对啊——我体会到的情绪,就是这个。应该热闹的活动变得冷清,让我陷入伤感。所以我才没办法玩得开心。
  「好!我会将这里改造成真正的飞踢伯!要感谢我喔!」
  「师父,这种事情办得到吗?」
  对于友纪这种理所当然的疑问,织户眼镜发亮了。
  「方法是有。毕竟——人是会想赌上l%可能性的生物——假如瑟拉小姐……不对,要再加上小优提供一臂之力——就有可能。」
  织户的眼镜诡异地发亮。即使瑟拉没把「恶心」说出口,眼神还是有表达出来。瑟拉似乎没有意愿——但是优正用那对蓝眼睛,静静地望着春奈的脸。春奈并没有看优,而是一直凝视着

我。
  然后,优将下定决心的目光转向瑟拉。
  「来试试看吧」
  被优这样把便条亮到眼前,信奉优至上主义的瑟拉,也不得不首肯。瑟拉无奈地叹着气,朝春奈的脸发出低语:
  「我明白了。要是我这种能耐可以帮得上忙,你尽管使唤吧。」
  「那就决定啰!春奈嘉年华会生存战,决定要举办了!」
  我反而是不想赌在区区1%可能性的那种人,但我也许是被眼前称不上祭典的惨状打动了。
  ——就在春奈和织户身上赌一把好了。我这么想。

  隔天晚上。我们又来到庙会摊位林立的神社。
  我太大意了。就交给织户和春奈一次也好这种想法,根本是错的。
  为什么我没阻止他们?为什么我对春奈嘉年华会「生存战」没起疑心?……现在后悔莫及了。
  热带夜的天空下,雄伟矗立的鸟居垂挂着布条,目睹那「春奈嘉年华举办中」的文宣,我正在反悔。
  布条底下人满为患。人多到让我想像不出,接下来有什么活动要开始。
  这里大概有一百五十人吧。在神社前暖身的,全是穿浴衣的男性。
  接下来有什么活动?
  我瞥向趁昨天贴到全镇墙壁的传单。上面——
  「好想和你亲热」。
  草草写着这样的句子。看说明,春奈嘉年华的优胜者好像可以和女生约会一天。而且是整整一天。二十四小时任你亲热。
  重点在于,说着「好想和你亲热」的是优和瑟拉,让人招架不住。
  哪有可能和这么可爱的女生亲热。呃,但是——说不定。
  追求着那1%左右的可能性,有这么多人过来参加了。
  「各位。先把这个和这个拿去——」
  狙击枪被发到所有人手里。这是经营打靶的那三家摊贩,费尽苦心搜购来的道具。子弹有五发。另外还有——小水桶?
  这时候,那根呆毛来说明规则了。
  穿浴衣的春奈翘着呆毛,用手指着垂挂在鸟居的水球。
  「把附近看得到的水球都射破!水球里面有放珠子,把那些收集起来比赛谁拿得多!分数最高的人就是优胜!」
  原来如此。水桶是用来装珠子的啊?像综艺节目一样。
  「子弹最初只有五发!想补充就去摊位买!水球总共有三千颗!全部射破的瞬间,比赛就会结束!原则上,水球一定要射穿才算数!说明结束!不接受发问!亲身去体验啦!」
  那家伙内裤的线条没透出来耶。难道她没穿内衣裤?
  「优胜的人会拿到『一日亲热券』当礼物!这两个人之中要选谁都可以!」
  优和瑟拉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噢噢噢——!」神社里响起男人们的嘶吼声。
  春奈,你真的要让她们两个——
  「好!目标优胜,加油啰!」
  在我旁边的少女,意气风发得简直像是受到采访,正朝着电视机发表一句感想。友纪看起来总是乐在其中。
  「你等一下!那太卑鄙了吧?」
  织户握紧步枪,朝友纪开了口。
  「咦?」友纪绑了缠胸布、外搭工作服,下半身则穿运动短裤和二趾袜。戴着头带的她手上那一把,是德拉古诺夫狙击步枪。
  我们拿的狙击枪是木制滑膛枪,只有友纪是拿全部由铁打造的狙击枪附瞄准镜。
  这样啊……春奈打从一开始就想让友纪获胜吧?的确,她是吸血忍者,体能又比其他人高出一大截。慢着,我得优胜也可以嘛?那我也要拚。无论来多少人——我都不会让他们摸到优的大腿!只要我还亮着这对僵尸眼!
  「好!春奈嘉年华!正式开始————!」
  拿着狙击枪的男人们,都冲去找四处可见的水球下手。悬吊的钢丝串联着各家摊贩。昨天那里吊的是灯笼,现在则变成了水球。瞄准着那些的玩具枪声「砰砰砰」地响起。
  可是,这种假狙击枪射程有限,没靠得很近就打不中。
  在我旁边猛开枪的织户说道——
  「相川!我子弹用完了!」
  太快啦!我记得想补充弹药得去摊位买吧?
  我立刻陪织户到附近的章鱼丸店。
  「抱歉,我想补充子弹——」
  「友基,你很卑鄙耶!」
  「咦?……啊,对喔。这样子确实不公平。好!那大家都可以用调味酱!拿去!」
  「我不是说那个!应该是要配合大家别用酱料啦。受不了你。」
  抱怨之余,织户还是和友纪借了调味酱,然后大把大把地加在章鱼丸上。
  「……味道还不错嘛——呜哇————————!」
  织……织户的浴衣突然爆开!怎么搞的!是发生了什么事!
  上半截浴衣炸飞,使他光着上半身往前倒下。
  「唔哇啊啊!织户!你怎么突然脱衣服啦!」
  掩着脸的友纪像在表示:「我不想看。」呃,他不是自己脱的吧?怎么看都不像。
  「喂,友纪。这瓶调味酱是什么东西?」
  「啊,那是瑟拉芬做给我的。」
  「织户——!快吐出来!会死人的——!」
  吸收到体内就会让浴衣爆开的调味酱。这是什么原理啊!真不愧是瑟拉。织户完全没有恢复意识。
  「咦——可是看起来很好吃耶。啊,发现水球!那掰啰!相川!」
  友纪带着据说是瑟拉做的调味酱,跑步离开了。
  而我——放着倒地的织户不管,一直在吃他的章鱼丸。
  ……抱歉,织户。我无论如何都要保护优。
  我绝不会让你白死!
  吃完章鱼丸,连着织户的份,我拿到了二十发子弹,然后立刻在附近漫步。可是就算找到水球,瞬时间就被别人射破了。
  可恶。我明明有大量弹药,这样根本没意义嘛。
  嗯?猛一看,卖章鱼丸的摊子里也有水球。对喔,我都只注意上面,原来摊位里也有。
  好像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点。所有人都是找树上、钢丝上吊着的水球下手——好,那我就把摊位都绕一遍。
  我先用了五发子弹,把章鱼丸店的三颗水球弄到手。水球里装的珠子,是尺寸像BB弹的黄色小珠子。我把那三粒珠子放进水桶。照这种步调能赢吗——真头大。
  总之,先找和补充子弹没关系的摊位下手好了。

  ——好啦,在钓水球、弹珠台、射飞镖的摊位,把二十五发子弹全用完后,我总共拿到了二十粒珠子。参加者恐怕有一百五十人左右。春奈说过水球有三千个,所以一个人拿到超过二十粒,就算达到标准吧。
  我吃着可以领到二十发子弹的烤花枝,并寻找下一个目标。于是,我在捞金鱼的地方发现优了。
  身为优胜奖品的优,正悠闲地捞着金鱼。
  捞了又放,捞了又放。只靠一支纸网,她捞到几十条金鱼,然后又将那些鱼放走。那模样像是在和金鱼玩一样。
  这时候,有个应该也是参赛者的青年跑来了。他是来射破捞金鱼摊贩里的那颗水球。我想阻止他,但因为没有子弹,就只能袖手旁观。
  优拉了那个青年的浴衣袖子。
  「帮忙养 大眼金鱼」
  假如收到这种便条,还被那对迷人的蓝眼睛默默注视——
  「大叔。我玩一次捞金鱼。」
  青年就忘记射水球的事,埋首于捞金鱼。
  接着他听优的指导,捞到了大眼金鱼。
  「可爱吗?」
  「是的!很可爱!非常可爱!」
  「谢谢 请你珍惜它」
  那个青年的眼睛,已经变成爱心形了。为了赢得和优亲热的权利,他八成会拚命吧。
  握紧步枪的青年,用全力冲去找水球了,因此我走到独自继续捞金鱼的优旁边。
  「优。玩得开心吗?」
  「非常开心」
  「为什么自己变成奖品,你还赞成办这个活动?」
  「因为 春奈看起来很落寞 步也是」
  的确,我和春奈都讨厌静悄悄的祭典。不过光是这样,优甚至还有瑟拉,居然就愿意自己当奖品——
  「这些金鱼 看起来好开心」
  「金鱼?」
  被优捞起来,然后放生——反覆着这段过程的大量金鱼,就在池子里。
  「它说 只要可以和大家一起 就算游在狭窄的水里 和我玩捉迷藏 也好开心」
  优裹着手甲的手上,握了纸网。把它伸进水里,金鱼就会一股劲儿地逃。难道优认为它们并不是排斥,只是在玩?
  「看看它 玩得那么开心」
  优将目光瞥了过去,那里有穿工作服的友纪——只要能活动身体,那家伙肯定做什么都觉得有趣就是了。
  「喂~相川!怎么样?你看这个!」
  心情大好的友纪跑来了。她的水桶里装了几百粒珠子。
  ……好厉害。这样已经确定优胜吧?我再怎么努力——慢着,就算我没得优胜也行吧?
  只顾炫耀完以后,友纪又蹦蹦跳跳地跑去找下一颗水球。因为可以轻松得优胜,她才会如此高兴吧。与其说那家伙是想保护瑟拉和优,更像是纯粹地想在活动里玩得开心。还有,她想获得优胜——如此而已。
  所以我就改成支援友纪好了。为了让她玩得开心。
  「我希望春奈 还有大家 都能开心 当然 也包括步 为了这个目的 要我一直抱着猫这种小事 抱多久我都可以」
  优面无表情地亮起眼睛,做出小小的奋斗姿势。
  亲热(注:原文中写作「にゃんにゃん」,日本八〇年代的黑话。字面上读起来像猫咪叫声「喵喵」,用法与近代的「嘿咻」类似。)指的是什么意思,优似乎不太懂,反而还面无表情地把那当成奖励,对此我什么都没说。
  我不会让任何人教她……「亲热」是什么样的行为。我绝对要保护优。
  「那我走啦。要是遇到像织户那种奇怪的人,你要小心喔?」
  为了把吃完的烤花枝竹签拿去换子弹,我留下微微收下巴点头的优,离开那里。
  就像换手似地,可以跟优胜奖品做交流的捞金鱼摊位,立刻挤得满满都是人——这下我可不能再磨菇了。

  经过大约两小时,我得了将近一百分。这样勉强可以支援到友纪吧。
  伤脑筋。我变得想参加普通庙会了。这么想着,我沉沉地坐到神社的奉纳箱旁边休息。
  嗯?是不是有人倒在那里?看见别人的脚底,我担心得过去一看,结果发现友纪倒在那里。
  难道她是被流弹打中?不对,那种杀伤力不至于让人倒地。可是——怎么会……我赶到友纪身旁,拍了拍她的脸颊。
  「相……川……」
  「友基!你怎么了!友基!」
  该不会——有饥渴的男人对她乱来——
  「调味酱……唔恶。」
  友基——!调味酱……啊!这样啊,她还是用了瑟拉做的调味酱吧?看她打呼的模样,生命应该是没有大碍。
  桶子就摆在倒地不起的友纪身旁,我伸手想帮忙接手,友纪穿的工作服顿时爆开,那股冲击使我姿势变得稍微往前倾。
  匡啷。水桶翻倒,珠子散乱满地。
  这时候,宛如公园里觅食的鸽子,男人们聚集过来。
  弱肉强食,掉满地的珠子不属于任何人。当我愣着瞧时,友纪撒出来的珠子就被所有人捡走。
  ——不妙。真的让普通民众赢得优胜,瑟拉或优会被带去亲热!
  我……非得拚了!
  当我重新下定决心后,架设在摊贩上面的扩音器,就传出春奈的声音:
  「好!只剩最后一颗水球!地点在神社后面。那里有金色珠子!拿到的人就有五百分!」
  原来还有机会大逆转!简直像猜谜节目最后一题的给分大方送,所有人都显露兴奋之色。
  春奈还不知道友纪中途退出了。她大概是判断即使有人拿到五百分,也赶不上友纪。然而,友纪已经动弹不得。
  好。我要代替友纪赢!待在神社的我,距离应该最接近!
  我穿过本堂旁边,绕到神社后面。在那里的是——
  高度十公尺左右的高台。跳盆舞时场地中央常会出现的那种。那明明是座气派的高台,怎么会摆在这种窄地方?
  代替阶梯设置在此的,是坡道。我懂了,是要冲上这座坡道取得胜利。
  可是——那座坡道看起来就很滑。我不知道那是精油或者芶芡过的中菜汤汁,不过那就是一座「滑溜溜好汉坡」。
  有大群男人要爬上坡道。但坡面滑得让他们跌倒,像溜滑梯似地溜着回到下面。
  无论爬几次,还是照样摔下来。滑跤时水桶翻倒,让珠子顺势撒出。被那些绊到脚,又会摔得唏哩哗啦。
  我钻过那些男人,靠僵尸之力往上爬。
  「秘剑,飞燕斩。」
  高台上传来悦耳的嗓音。那声音是——
  跟手臂差不多粗的圆木,正从头顶上滚来。
  是瑟拉。瑟拉用忍者的剑术砍断树干,还劈成合用的大小让它滚落。
  「瑟拉!你不让我赢是吗!」
  「——当然。你肯定会对海尔赛兹大人做出恶心的事。」
  瑟拉也用她自己的方式在保护优?
  不——不对。那些男的被圆木绊到脚,又摔了下去。即使如此,他们仍不辞辛劳再度爬上来。看到那模样,瑟拉「呵呵」地发出嘲笑。
  她的笑,是虐待狂的笑容。
  那家伙居然对这种状况乐在其中!
  总算抵达能看见水球的位置之后,我和那些人排成一列,用枪瞄准水球。可是,水球仿佛有生命似地,会匆左忽右地摆动闪避。
  子弹用完的那些人溜下坡道,跑去摊位补充弹药。我也因为子弹耗尽,不得不回去。
  像这样来回跑了几趟,参赛者一个个地退出。能决定优胜的这关难度实在太高。即使会放弃也无可奈何。
  那些人当中也包括我。我待在友纪睡觉的神社本堂,一手拿着糖渍苹果叹气。
  就算从神社的屋顶瞄准,也还是高台比较高。因为地方狭窄,也没办法绕道,只能正面和坡道硬碰硬。可是,坡顶有瑟拉睁亮了眼睛监视。
  不行吗!靠我过不了这关!谁叫我肚子撑了!已经装不下啦!
  就在我即将放弃时——
  「相川……你有一项东西彻底不足。」
  那声音很耳熟。那并不是春奈、瑟拉或友纪那种可爱的嗓音。
  是我不想听太久的男人声音。
  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也就是神社屋顶一望,在那里——
  「织……织户——」
  没错,刺猬头的男生就在那里。上身赤裸,而四角内裤外面,只穿着半截浴衣任风吹拂的变态男。
  「你所不足的东西……就是好色!」
  织户手里,握着友纪原本那把德拉古诺夫狙击步枪。
  品尝过瑟拉的凶狠料理,他还可以活蹦乱跳……那种好色威能,原来能激发出这么强大的毅力啊?
  这表示,比起我想要保护某个人的心意,他想和女生亲热的冲劲更胜一筹。
  「听好了,相川。好色是好事。只要好色——就能面对任何困难!唔喔喔喔喔喔!」
  随着呐喊,织户跳上坡道开始猛冲。即使碰到圆木他也会强行撞开,无论脚底变得多滑、站都站不稳,他也会护着身体再度站起。
  尽管织户冲上坡顶,挡在他眼前的是位美女。只见浴衣轻盈翻飞,她将织户踹了下去。
  「秘剑,飞燕——踢。」
  唰————————叩!从坡道一直线滑落的织户,后脑勺就撞在本堂梁柱上。即使如此,他仍然站了起来。
  那副英姿,让我……深受感动。
  「织户。我也要上阵。这不是为了保护优。我是为了和优亲热——」
  「好啊!我们走吧,相川……追逐自己的梦想。」
  我连枪都不拿,只带着色心,往坡道直奔而上。
  「秘剑·飞燕斩——八连!」
  圆木没用滚的,浮到了半空中。瑟拉把目标对准我,将圆木砸过来。
  靠整张脸承受攻击的我,又滑倒跌到本堂。交棒似地,换织户爬上坡道,然而陆续滚来的圆木绊到他的脚,人滑了下来。
  「可恶!再一次!」
  「冲几次我都奉陪。」
  挑战坡道的,已经只剩我和织户。就我们两个。可是——坐着的人、仰望繁星的人、聆听蝉鸣的人。那些放弃的人们开始对织户与我发出声援。
  不过——即使如此,光靠骨气与执着无法克服瑟拉。这时候,我脑里浮现一个办法。对啊,要是用这招会如何?
  我拍了拍滑下来的织户肩膀。
  「织户。我有个策略,可是机会只有一次。要是她知道这招,肯定会做出对策——你赌不赌?」
  「当然赌。嘿嘿,我的心热起来啦……」
  我「呵」地笑了一声,交头接耳地将策略传授给织户。然后——
  「要上啰——这恐怕——会是最后的攻击!」
  我用全速冲上滑溜溜的好汉坡,这段路我爬过好几次,区区的滑腻迷惑不了我。
  「秘剑,飞燕斩。」伴随着瑟拉的声音,圆木滚落而下。用跳的就会失足滑倒。我忽左忽右地闪躲,目标坡顶。
  在我如此爬上坡道时——
  「秘剑,飞——」
  马尾随风摇曳,扑向我而来。瑟拉手里的绿色长剑来势汹汹。
  「就是现在!织户!」
  爬上神社屋顶的织户,趁机对瑟拉展开狙击。他当然不可能命中,子弹被飞燕斩的第一刀劈成两半。这个破绽——这瞬间的破绽就是致命性关键!
  「破你这招飞燕斩!」
  我脱掉浴衣,把它裹到瑟拉身上。沾得湿漉漉滑溜溜的浴衣变重了,被布料盖住的瑟拉使劲挣扎。好!是我赢了——
  「龙牙,雷神冲!」
  唰!劈哩哩哩哩哩。唔啊啊啊啊啊啊。
  瑟拉斩断浴衣,电击透过滑腻窜上我的身体。我立刻想放手,可是为时已晚。我整块背贴到地上,姿势好比青蛙,沿着过来的路径滑下。
  没希望吗——没希望赢吗——
  「不,还没完!织户!跳吧————————!」
  我在坡道中间弯起膝盖,并且用双手贴紧坡道,硬是稳住阵脚。
  对准两脚朝天的我,织户蹬了神社的屋顶奋力跃起。假如着陆点滑溜,脚八成会站不稳。可是,受到好色威能保护的两对脚掌,肯定没问题!
  织户的脚底板,和我的扎扎实实地并拢在一起。我用僵尸之力把他使劲往上蹬。
  飓风弹跳(注:漫画《足球小将翼》中,立花兄弟的必杀技)。这种招式会成功吗?不对,就算成功使出也很难说管不管用。而且织户是从空中狙击,这样会不会被瑟拉拦阻?
  满是缺点的作战。成功率——实在应该连l%都不到。但我们就是赌注在这上面。只要是男人,就会去赌1%的可能性。
  「上吧!冲过这一关!」「赶快射————!」「把她解决!」
  背后有男子汉们出声相挺,被僵尸之力弹上去的「勇者」,也就是织户,将眼镜凑向步枪瞄准镜,锁定好目标。
  「别失手啰——织户。」
  「哼,我才不会。因为在我眼里——那颗水球看起来就像胸部。」

  砰!子弹——贯穿水球了。
  水球爆开。金色的BB弹从里头掉了出来。
  对啊。还没结束。要是不把那粒珠子拿到手,就不算胜券在握。
  挣脱我那件浴衣的瑟拉纵身跃起。她就是不想让织户优胜。
  织户把手伸向珠子。而瑟拉的飞踢,硬生生地命中他的面门。
  瑟拉瞬时间露出得手的笑容,不过却马上变成了惊愕。
  织户并未动摇。他的好色之心……坚定不移!
  那只手,已经牢牢掌握了——胜利。
  就这样——春奈嘉年华闭幕了。
  光荣获胜的——是靠着终极好色威能,把胜利拿到手的织户。
  「……没办法。我明白了。和你共度一晚就行了吧?」
  「这样好吗?瑟拉。」
  「嗯。我讨厌说谎。而且——我也不由得感到有点佩服。」
  「好耶————!」
  「恭喜。」「恭喜。」「恭喜。」「恭喜。」「恭喜。」
  毫不保留的掌声,将一名男子汉淹没了。
  啊,我对这家伙也很佩服。反正我完成了保护优的使命,而且对象是织户,就算他想乱来也会被瑟拉狠狠修理,然后无疾而终吧。
  太好了。这样就皆大欢喜了。
  「恭喜。」我伸手想和他握手。
  「嗯,相川。都是靠你赢的。」织户紧紧回握。
  两个全身滑溜溜还只穿内裤的男人,为友情流下眼泪。
  这时候,本次活动的主办者跑来了——
  「变……变态啊啊啊啊啊啊啊!」
  设置于各处的播音器,响起了春奈可爱的嗓音。

  啊~面线好好吃。瑟拉不在,所以今天我可以放心吃面线。
  现在织户是不是在跟瑟拉亲热啊?尽管让人羡慕到极点,但我终究不认为,瑟拉会认命地接受。
  即使没得亲热,能和瑟拉共度一天,织户也就能如愿以偿吧。
  唔?有电话?由于桌上的手机不停震动,我放下筷子接起电话。
  「嗨,相川——师父呢?」
  原来是友纪啊——我朝走廊瞥了一眼。那里有个圆点内裤被人看光光的少女,正发出「唔咪~」的叫声,睡得像只在走廊边躺平的猫。看起来也像是春奈嘉年华办完,她就精疲力竭了。
  「她安息啰。」
  「这样喔。那你帮我传话,师父办的那场费司提渥出现大盛况,互助会所有人都说非常感谢她。」
  「啊——我明白了。」
  「这次好好玩喔!相川你也有说好玩吧?那目的就达成啦!」
  「是很好玩啦——嗯?目的达成?」
  「噢!虽然这个要对你保密啦。你想想嘛,因为第一天去的时候,你一直觉得很落寞,瑟拉芬就和织户商量,然后由师父设计——咦,啊啊啊啊啊!他们说过这些要对你保密啦!」
  「对啊。你是呆瓜吧?」
  那场闹哄哄的春奈嘉年华——是为我办的?我还以为,大家是想让春奈开心才会参加——难道我那时候看起来有那么落寞?
  「呃……话说回来,我不可能因为那种内容开心吧?」
  「咦!可是织户有说耶,他说:『听到可以和女生亲热,相川会高兴得跳舞啦。』——所以瑟拉芬才跟着答应啊。她说——是为了相川。」
  「是织户出的主意啊——不过看起来,瑟拉很认真要阻止他赢就是了。」
  「那是因为我出局——剧本就改变啦。但这样又有什么关系?既然相川觉得高兴就好了。」
  那终究是为了让我在「嘉年华会」中玩得开心,才设计的剧本。至于颁奖以后的乐子就另当别论了。
  「不讲这些啦。友纪,你身体没事吧?」
  「噢!我已经没事啦!——不过织户好像住院了。」
  哈哈。果然是这样。反正——他八成是想对瑟拉动手动脚,就被修理得只剩半条命。这叫自作自受。
  「我回来了。」
  哦?刚提到瑟拉,就听到玄关门打开的声音,她走进客厅了。应该是织户人已经住院,她也没办法陪着过一整天,所以先回来了。
  「喔,瑟拉。我们刚好聊到你——」
  瑟拉手上捧着砂锅。
  「你……那个……该不会……」
  「嗯。因为东西还有剩。」
  我现在知道织户住院的原因了。他大概是说想吃瑟拉亲手做的料理,然后——织户肯定是笑容满面地吃了那个……真令人同情。
  ——我看今天叫个春奈喜欢的披萨好了。

  *

  织户当时所用的好色威能。只要能发挥出那股力量,肯定能克服这关。
  他像只夏天里的狗,吐着舌头「呼呼呼」地发出吵死人的呼吸声。
  「喂,我要怎么办啊?」
  「你功成身退啦。和瑟拉小姐结婚——啊,做梦都会梦见的初次携手!」
  织户把三原晾在一旁,自己跑去瑟拉身边。
  这样的他,被瑟拉牢牢掐住后脑勺。那眼神有如抓着塞满厨余的垃圾袋。
  接着,瑟拉脚步轻快地来到蛋糕前面。
  「那么,请新郎新娘切——」
  啪!
  不等安德森把话说完,瑟拉就把织户的脸抡向蛋糕。
  新郎撞蛋糕。
  没希望!结果彻底没希望!完全不留一点情面!
  他的注册商标眼镜留在蛋糕上,织户看起来像只熊猫,只有眼窝幸免于难。也许他是看不清楚前面,才眯着眼睛到处张望。
  「这样行了吗?那我要回去了。」
  诉诸暴力之后,瑟拉就觉得自己功成身退了!
  新郎孤独留下的身影,让现场一片寂静,仿佛所有人都止住呼吸。
  在这种情况下,呆毛少女奋然起身。
  「擦~掉!擦~掉!擦~掉!擦~掉!」
  打拍子的春奈呼起「擦掉」口号,而友纪也跟着站起来打拍子。
  「擦~掉!擦~掉!擦~掉!擦~掉!」
  她们两人的视线前面,有三原的身影。
  让瑟拉登场做出那种举动,是春奈想到的惊喜。她们把这种发展当作前提啊?
  就是因为她们偶尔会这么贴心,才让人没办法埋怨。
  我身边净是这种人。
  三原佳奈美拿着毛巾,擦掉织户脸上沾到的鲜奶油。
  于是不知道织户怎么想的,他一把抓住三原的胸部。
  「欸?这种不够力的胸部——是三原?」
  新娘的理智断线了。
  「对啦对啦,没错!反正我就是不合你的喜好!」
  「咦?你在气什么?咦?我和瑟拉小姐的婚礼呢?」
  「休想!」
  三原气得发抖的拳头,不偏不倚地命中织户没戴眼镜的眼睛。
  原来如此,没发现三原心意的看来不只是我。
  不知道哪天会轮到我遭殃耶。
  欢呼涌上时,我发现有两个绑双马尾的人离开座位,准备顺势走出会场,因此我也偷偷跟着离开会场,没有让春奈她们发现。
  京子肯定还有什么企图。
  由于她进了厕所,我就在入口静静等候。
  「哎呀,相川你也来洗手间?还是你跑来偷看的?」
  好好好。不予理会。
  「——所以,结果你们是来做什么?」
  「我啊,只负责照料她哦?」
  大师和气地露出笑容。
  「你在说什么啊,相川?我单纯是织户从以前就认识的朋友,才会被春奈邀来啊。」
  京子显露可爱的笑容。
  实在很诡异。
  「你被招待来参加织户的喜宴?不可能吧。背后绝对有隐情。」
  「真的没什么喔?」
  大师挥了挥手。附蕾丝的白袍衣袖好可爱。
  「……其实呢,我有。」
  笑容瓦解的京子说出这句,让保持笑容的大师微微偏过头。
  原来大师并没有牵连?
  「是女王……对不对?难怪你的假释会轻易通过。」
  京子摆出天使笑容,双手合十回答说:
  「对不起,爱丽儿老师。可不可以让我和他两个人单独说句话?」
  大师望着我。
  「不要紧。因为我是僵尸。」
  我和京子把大师留下,决定找个人少的地方去。

  离喜宴会场稍有距离,铺着深红蓬松绒毯的走廊上。毕竟这是在饭店里,地毯蓬松是当然的。
  确认过周围没有别人的动静以后,京子带起话题:
  「欸,相川。你还在气我?」
  「你是指杀了我这件事?我已经不气了。虽然也还没原谅。」
  「我想也是。再说你杀我的次数,还比我杀你的次数多。」
  「那不是你自作自受?」
  无聊的对话。我和她彼此都是这样想吧。京子把手绕到背后,微微蹲下身,像是在强调自己的乳沟,然后用甜美的嗓音问我说:

  「欸,相川。你能不能帮我?」

  …………帮什么?都到这个地步了,她还……就姑且听听内容吧。
  「要我帮你,怎么帮?」
  「我只有一件事想拜托。只要你肯做,我——说不定就会获释。所以——」
  「不行。」
  她的提议根本不像话。
  「无论如何都不行?」
  「是啊。你杀了人,他们的人生有多长,你就得反省多长的时间。所以,虽然我不知道那会是几百年,你就安分点吧。之前你不是说过会认真赎罪?」
  「我想帮爱丽儿老师拯救这个世界。这样也不行?」
  「不行。」
  我转身背对京子,意思是话就谈到这里。霎时间,尽管只是短短一瞬,我看见了。
  我看见京子依然带着笑容,手后面还拿了某种长长的物体。
  可恶!胸部让我分心了!她居然一个人就能声东击西!
  「那么,我只能来硬的啰?」
  「咦?」我今天是第几次讲话只回一个字啊。
  「人知,王死莱召,乃我旦,玺讨右,艾可燃绥。」
  我原本以为,京子口中不可能讲出那段话。
  入狱之后,她身为魔装少女的力量应该已经被剥夺,怎么会——
  看见她变身是第三次,但每次姿态都不同。
  第一次拿木刀,第二次拿大师的日本刀,而这次——是凶恶的兵器。一把宛如地狱恶鬼会拿的钝器。
  「为什么你会带着魔装炼器!」
  「讨厌~这只是榴莲啦。」
  说着,她笑着把像钉棒的武器藏到手后面。
  「你刚刚把东西藏起来了吧?那是什么?」
  「这是榴莲。」
  「不不不不不,那铁定可以一棒把人……」——「这是榴莲。」
  笑容可掬和蔼可亲。京子以闪亮的笑容如此断言,闪到连我都忍不住忘记状况跟着笑出来。
  「什么嘛~原来是榴莲啊。」当我背对京子,打算先附和再吐槽说「根本不对吧!」的时唳——
  铿!
  凶器挥下。
  她无意杀我。
  然而,要撼动僵尸的脑袋并且让意识朦胧,已经足够了。
  她都变身开扁了,这是当然的。我抖得站不稳。
  「哎呀~你们谈得好和平耶。」
  声音传来,京子背后出现了穿着白袍的双马尾少女。
  京子一瞬间露出恐惧的神色,但立刻又展现出妩媚笑容。
  「我说过,我想和他两个人单独谈谈吧?」
  「因为~我无论如何都很在意啊。」
  「大师……京子,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企图,这下你想做的坏事也没戏唱啦。」
  我按着头靠到墙边。
  可恶。竟然用全力敲我。
  「为什么你会带着魔装炼器?」
  「其实——我领了敕命,要把女王的诅咒加在相川身上。」
  女王。诅咒。听过却不熟悉的字眼。大师只说了句「原来如此」——
  「那就没办法了。步先生,很遗憾。请你让她痛打一顿吧。」
  大师对我见死不救!不会吧————!
  「对他下诅咒以后,相对地我就可以获得减刑。要是我不做,这份工作就会换成春奈来执行喔?这样对爱丽儿老师也很不妙吧。」
  「是啊~非常不妙。」
  「相川,请不用担心。女王的原则,是不会杀掉曾经和她作对的人。」
  「相对的,她会施展对那个人来说最痛苦的诅咒喔,对你来说最痛苦的事是什么~?」
  她们的表情仿佛充满期待。为什么我非得遇上这种事?
  恶魔男爵受了诅咒,常常都处于濒临死亡状态。
  克莉丝则是被夺走号称最强的力量,还变成大叔。
  原来如此。对他们而言,要说那是最痛苦的事的确没错。
  「大师,你为什么会陪着京子过来——」
  「为了保护春奈啊。反正你也不会死,我相信步先生一定会设法克服的。我也会尽可能给予协助。」
  「假如获得释放,我也会为你努力。所以这次就——」
  我无法接受。打从心里无法接受。
  可是——
  「这样真的……可以保护春奈吧?」
  「是呀。在最糟的情况下,春奈会被杀。」
  ………………没办法……了?
  「总有其他办法吧!等等!」
  「你真不干脆耶。」
  「可能会有比死更痛苦的未来等着我吧?」
  「那肯定没错。」
  「那肯定不会错喔。」
  我绝对不要~
  打算逃跑的我——后脑勺挨了一记。
  魔装少女变身后朝要害使出的攻击,要把人打趴绰绰有余。
  我眼冒金星。
  有团绿色的发光物体,被塞到我嘴边。
  要我吞下去吗?这种心境,完全像名侦探柯南第一集——
  改用坐姿的京子内裤走光。
  那就是我最后看见的景致。

  醒来以后,我躺在床上。
  朝阳照进窗户。时间是——七点三十二分。
  虽然身体状况不好,但这是晒了阳光的关系吧。
  有没有受诅咒,不是立刻就能分得出来啊。
  这么想着,我换完衣服走下楼梯。
  接着我洗脸刷牙上厕所,简单将早上的固定行程了结。
  「那我去学校啰~」
  我朝着应该在客厅喝茶的优交代过一句,走到外面。
  唔哇。天气艳阳高照嘛。讨厌的事情都会一起找上来。
  要设法找阴凉的路上学。
  再说,诅咒说不定和阳光有累加效果。
  对了,之前我也受过一次诅咒。
  那来自今年夏天——大师被夜之王抓到时,所做出的炸弹。
  当时那种诅咒,让学校所有同学变成动物。
  特征是听音乐就会恢复,还会像传染病一样扩散,而且那也是京子散播的。
  我想女王的诅咒,也是类似的细菌兵器。
  京子肯定是靠殴打让我乖乖听话,再喂我服用药物般的东西吧。她变身是怕我抵抗,或者下诅咒时会有必要?
  不管怎样,办事情用不着亲自出马,可以说很像那位女王讨厌冒险的作风。
  像细菌兵器这种东西,因为自己也有可能感染到,就会和疫苗同时制造出来。
  所以,绝对有方法治疗。
  话虽如此,我被下的是怎样的诅咒?首先得确认这点。
  要思考的事太多,想着想着我就到了学校。
  毕竟学校就在离我家走五分钟左右的地方嘛。距离太近也是种问题。
  近得连我都会忘记,自己差点被朝阳晒死。
  教室里还没有任何人。
  平常友纪或织户在第一节课开始之前,都会来破除我的睡意,今天却没有。
  他们昨天都参加了那么累人的喜宴,也没办法。
  第二节。第三节。第四节。
  连课堂间的休息时间,他们两个都没有来我这里。
  难道友纪今天向学校请假?
  织户则是每到下课,就会跑去教室外面。
  然后到了午休。
  一如往常,织户在钟声响起前已经准备好要冲,钟声出现的同时,他就拿着便当盒起身。
  尽管,平常他会直接往我这里走——
  这天织户则是走出教室外。
  由于这实在很让人介意,我烦恼着要不要跟到他后面。
  就算介意织户也没用。
  好几年来,我不是一直都想独自过午餐时间?
  ………………还是很让人介意。
  我压抑不了蠢蠢欲动的心情,急着跑到走廊。
  织户已经不见人影,但他不可能消失得那么迅速。因为那家伙并非忍者,也不是吸血忍者。
  换句话说——他进了隔壁班。
  那里是友纪、三原,还有安德森在的班级。
  往里头一瞧,友纪和三原和平松正在那里谈笑。
  什么嘛。友纪有来学校啊?
  既然这样,至少来找我露个脸也可以吧。
  受不了,真是群怪家伙。
  这时,我想起某件事。
  就快到二月了。
  我看,他们八成想在情人节或节分(注:二十四节气中的立春前一天)搞活动吧。
  而且是瞒着我准备。
  「这次你们又要打什么主意啊?」
  我边叹气边搭话。
  织户哑口无言地张着嘴。
  三原瞪着我。
  安德森愣住了,露出有如小狗的表情。
  平松将目光别开。
  而友纪——
  「你谁啊!讲话装什么熟!哪个中的!」
  她一副要呛人的态度。
  「你在讲什么啦,友基?」
  「不要叫我友基!我的名字是友纪!」
  「欸,你是谁啊?想追友纪的跟踪狂吗?」
  三原摆着贼笑的表情,眼神却显得皮笑肉不笑。
  她在警戒我——从头到脚。
  发生什么状况了?我顿时理解过来。
  这就是女王施下诅咒,所造成的现象。
  然而——我无法接受。
  尽管理解其中原因,我还是无法接受。
  「不对吧,怎么还问我是谁?难道你们都忘记我了?」
  尽己所能的僵尸微笑。我用善意的笑容对着大家。
  「……只是要一起吃饭……也没什么……关系吧?再说……从现在……开始当朋友……就可以了……」
  平松温柔的表情中,也有若隐若现的困惑。
  果然没错。
  就是这么回事。
  被归零了。
  所有人记忆中的我,被归零了。
  放过我吧。要我全部从头开始努力?
  从头努力之后,是否还能制造出那样的环境?
  对我来说,最为痛苦的诅咒。
  ……我理解了一切。
  「那你坐这边啦,坐这边。」
  友纪稍微挪位,拍着椅子腾出的空间。
  「这样好吗?友纪。」
  「噢。虽然我不是很懂,不过完全OK啦!我反而想和他一起坐。」
  没想到,我会和敌意这么明显的友纪,像前几天吃午饭那样地坐在同一张椅子。
  「搞不懂傻蛋的想法耶。」
  眼镜男瞧不起人似地笑了。
  「织户……你也认不出我?我们从幼稚园就在一起了吧?」
  「啊,我对男的没兴趣。」
  很像他的作风——很像是很像,但这样不对吧。
  我该恨京子——不对,我该去恨女王莉莉亚·莉莉丝?
  那好。我就拚吧。从头开始努力,并且一口气超越过去的我。
  距离绝望,还很遥远。

  格外费心思的午休结束了。
  平松和友纪感兴趣的话题、安德森和三原有兴趣的话题。织户的笑点。
  聊天时特别留意这些,应该勉强可以度过像昨天那样热闹的一天吧。
  到了放学后,我还得留在学校等太阳下山。
  我发现友纪要去田径队,就找她继续聊午休时的话题。
  慢慢累积就好,一步一步地往前进吧。
  「嗨,友基。」
  「不要叫我友基!我的名字是友纪!你谁啊!突然叫我友基!哪个中的!」
  连我也感到愕然。
  她在……讲什么?
  「喂喂喂,我们午休有见过面吧?」
  「啊?我不认识你这个人啦!」
  「欸,你啊。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是想追友纪的跟踪狂吗?」
  拿著书包的三原瞪了过来,她大概正要去篮球队。
  这不是真的吧,喂。
  原来那不是让一切归零就结束的诅咒。
  加在我身上的诅咒,效果是——

  永不间断地持续重来。

  原来是这样啊。
  从头开始?才没那么轻松。
  只剩下由零到一的人生。谁受得了这么离谱的事!
  我转身背对友纪等人,在走廊上狂奔。
  下完楼梯,这边是二年级的教室。
  也许放学后有工作吧,总是很忙碌的黑发美女正快步通过走廊。
  「娑罗室!」
  我心里急了。所以,声音变得比较大。
  裹着黑丝袜的腿越走越远,步伐既大且快。
  她在走廊转角拐弯,看不见人影了。
  我冲过走廊,没去理会其他人的视线。
  反正他们也会受诅咒影响记不住我吧?既然这样就没必要在乎。
  在走廊转弯以后——我被人扣住手臂,然后推到墙边。
  即使让我骨折也无所谓。对方用的力道就是这么强。
  「你是什么人?我没理由被不认识的男人用略称叫住。」
  那种语气,和平时的娑罗室不同。不,应该说她恢复了刚认识当时的态度。
  「娑罗室,连你都忘记我了?屁股,看我的屁股!」
  「你……你这家伙!才和淑女见面就讲这什么话!看来你很想找死啊。」
  娑罗室在手上使劲。我是僵尸所以不会痛,但我依然知道骨头快断了——而且心好痛。
  「我认识你。包括你当偶像的脸,当吸血忍者部队长的脸,还有恋爱时的脸。」
  「啧!啰唆!你这——呜……呃……唔……」
  我突然听不见娑罗室的声音。
  「娑罗室?你怎么了?」
  「我……我都说你啰唆……了吧……别用……那个名字叫我。」
  「你……在哭?」
  「你到底是什么人?怪物!混帐!这种心情是怎么回事!」
  「你叫我怪物——」
  「你还用这种奇怪的能力!快给我消失!下次再看见你的脸,我二话不说就会宰了你!」
  宰了我。这句话深深地扎进我的心。
  意气消沉的我垂下肩膀,转身背对她。
  「为什么……为什么会如此……令人深爱……可恶!」
  面对用力将拳头打在墙上的娑罗室,我看见一线希望。
  这样啊。她对我的记忆虽然没了,然而身体与心灵,都还是记得的。
  「娑罗室……」
  「我说过要你滚开吧!现在立刻给我消失!」
  看到她把水化成长剑备战,还亮出吸血忍者的黑披风,目露赤色凶光,我只好撤离现场。
  希望还留着。应该还有救。为了追寻希望,我前往办公室。
  对啊。那家伙肯定不受影响——
  「栗须老师!」
  一进办公室,我就喊出那个名字。
  当然,老师们脸上都浮现「什么状况?」的疑问,我没理他们就往里面走。
  完全没个性的平凡大叔。
  那就是我的班导,栗须猛。
  他的真面目是号称最强的魔装少女。而且是我所见过最令人莫可奈何的怪物级强度。
  但她目前被剥夺掉个性与力量,待在这个世界。
  没错,因为女王下了诅咒。
  她是和我现在状况最类似的人物。
  「你是谁啊?随便跑进办公室不行啦。」
  我已经料到她会有这种反应。
  「我认识你。虽然你现在是大叔模样,但你其实是最强的幼女,还被韦莉耶的女王下过诅咒,这些我都知道。」
  「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总之你今天先回去吧。有话明天再谈行不行?」
  「我也被下了诅咒!拜托你帮我啦!」
  「……你是什么人?知道多少事情?」
  「大概所有事我都知道。现在女王的诅咒好像害得都没有人记得我,可是我认识大家啊。拜托,给我一点方向也可以,教我要怎么解决!」
  「……原来如此。很遗憾,但我帮不上忙。假如拿诅咒有办法,一百年前我就做了。」
  「不对,我记得你可以暂时让诅咒失效的。你还在学校喝酒——对喔!有妮妮小姐在!」
  「你也知道妮葛蕾莉亚的事?既然这样——就不能让你活下去。」
  栗须毫无个性的眼睛,突然眯得很细,那副大叔语调变成了重低音。
  咦?
  不会吧。
  别这样啦。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栗须的眼神是认真的。视我如何应对,他将会——
  我根本待不住,当场离开。
  我没想过,没人认识自己会是这么痛苦的事。
  冲出学校后,我在夕阳烧灼下前往车站。
  途中我转搭其他电车,来到位于江东区的某幢破公寓。
  只剩那个人可以依靠了。
  这里,就是我的最后一道防线。
  妮妮小姐能将所有魔法无效化。换句话说,那个人大有可能记得我,即使不记得,她也不会把初次见面的人赶出去。
  我知道门铃是坏掉的,就敲了门。
  「来了来了~」
  好。看来她在家。而且没有睡着。
  开门出来的女性穿着贴身小背心,其中一边的肩带已经垂到上臂附近,头发又蓬又乱。
  底下只有一件黑底粉红色圆点花样的内裤。
  够格称为爆乳的丰硕胸脯,并没有穿胸罩,小背心贴身得勒出火辣皱痕。她的打扮让人不觉得现在是冬天。
  「呃……记得你是——亚兰德伦小弟吧?」
  「妮妮小姐,你认得出我吗!」
  不愧是最强的冥界人。尽管我放心地捂起胸口——
  「哎呀,我想我们是初次见面耶……所以,你是谁?」
  ……没用?还是没用?在我认识的人当中实力最强,能让所有魔力失效的大姊姊也沦陷了。
  「我叫相川步,是被优克莉伍德·海尔赛兹的力量变成僵尸,而且打倒过你们第七深渊的其中一人——夜之王。妮妮小姐……你可不可以听我说?」
  「……嗯。你进来。」
  果然,连妮妮小姐都用怀疑的目光看我啊?
  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早知会变成这样,我就该拚死命阻止京子。
  明明上个月才寄宿过的房间,已经让我看得触景伤情。
  妮妮小姐坐在角度倾斜的工作桌前面,我则姿势端正地跪在茶几旁。
  「其实,我和妮妮小姐有见过面。」
  「是喔?」妮妮小姐用双手捧着装咖啡的马克杯,缩起双腿坐在旋转椅上。
  两条大腿间露出来的底裤,让人感觉有口难言。
  由于这是紧急事态,面对那片伊甸园,我仍然面露正经的表情。
  「你表情很色喔?我是不是换个衣服比较好?」
  「哎呀,不必!这样反而赞!……不对。呃……其实,好像是我之前和韦莉耶女王作对,造成负面后果,就被她下了诅咒。」
  「女王……诅咒……呼~」
  妮妮小姐重复着那些字句——入眠了。
  「妮妮小姐!妮妮小姐~!别睡啦,听我说话!」
  「啊!……呃,我记得你是娱乐开发者(注:日本的影视出租企业名称)小弟吧?」
  谁是影视出租店啦?
  「原来如此。意思是说,因为你被女王下了诅咒,才会从我的记忆中消失啰?」
  理解得真快。不愧是妮妮小姐。
  「我想妮妮小姐并不会留下关于我的记忆。假如我离开这里,就算再一次遇到你,我们又会变成初次碰面。」
  「什么什么?原来你这么喜欢我啊?」
  「咦?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要问我喜不喜欢,呃——」
  「啊哈哈哈。开玩笑的啦。女王下的诅咒,会让那个人体验到对他最为痛苦、可以说死了还比较像样的状况。我的记忆里留不住你,反过来想,就是你无论如何都希望被我记住。」
  「与其说是针对妮妮小姐,现在所有人都不记得我。而且他们也记不住。」
  「原来如此。你被下的诅咒还真不好对付。」
  「所以,我来这里的理由是——」
  「——没办法喔。」
  进入正题的瞬间,我就被妮妮小姐斩钉截铁地用一句话打断了。
  「咦?」
  「靠我是解不了诅咒啦。没办法没办法。」
  「就算暂时也可以!像克莉丝恢复的时候那样!」
  「哦……原来你也认识克莉丝啊。难道你相当厉害?」
  「让我自己说是有点奇怪——但我想还算过得去。再说,我也和你学过空间静止术。虽然跟你或克莉丝比都不能比就是了。」
  「那我看,即使想暂时恢复也没办法吧。」
  「为什么!克莉丝不就可以?」
  「我再问一次喔,你相当厉害吗?——厉害到可以被称为最强的魔装少女。」
  是这个意思啊。因为克莉丝强得可怕,她才能暂时恢复?
  相反地,要是没有像克莉丝那么强,即使想暂时让诅咒无效化也办不到。
  混帐!万事休矣了吗?
  「假如要说方法嘛——」
  「有方法吗?」
  「就是让女王解咒。」
  「还是要那样啊?」
  那个方法我之前就听说过。可是,要靠那种方法不就绝望了?
  「虽然这只是假设——我觉得,女王的诅咒是种疾病。」
  「嗯。我也这么觉得。那应该是细菌兵器之类的东西。」
  「女王会不会有治疗那种病的药?用来治的可能不是药,而是某种技术就是了。」
  「能指望的只有女王……没救了吗?」
  「从某个角度来看,你被下的诅咒可以利用。我认为不记得你这点,女王也是同样的。」
  这样啊。与其说这是女王的能力,还比较像细菌兵器,所以效力对女王也管用。
  「意思是说,我只能接近女王,把疫苗或某种治疗的方法骗到手啰。」
  「问题就在于,你要怎么去见她吧~」
  「……嗯~总之我会到处问问看。非常感谢你。」
  还好我有来找妮妮小姐。
  这样子,要做的事就敲定了。
  话虽如此,该怎么做才可以见到女王?要找方法去韦莉耶吗?
  「那么加油啰,少年。」
  妮妮小姐对我眨了眼,然后将马克杯拿着往嘴里倒,我则对她竖起大拇指。
  非拚不可了。

  转搭数班电车后,我回到自己住的镇上。
  回家途中,我拿出手机打给某个地方。
  坦白讲,我害怕这样做。
  假如电话另一端的人不肯听我说,该怎么办?
  害怕被冷淡回应,让我变得犹豫不决。
  「这里是玛特莱兹魔法学校。」
  那声音听起来温和悠哉。温柔而又可爱的嗓音,来自于大师。
  「大师吗?是我,相川步。」
  「你是……谁啊?」
  果然,打给大师也没用?
  「其实我是代替春奈当上魔装少女的人。」
  「呵呵,你不是少女嘛。」
  这种互动会让人怀念耶。
  「大师,为了解开诅咒,我想见女王。要怎么做?」
  我只讲正题。因为就算多解释,她也会忘记。
  「你是……什么人?」
  「我和你站在同一边。所以请你告——」
  喀。嘟——嘟——嘟——
  咦——还挂我电话。
  我让大师起戒心了?这也难怪。突然有不认识的男生打电话,没道理不起戒心。我说话应该客气点才对。
  回到家以后,我战战兢兢地到客厅露脸。
  在那里,有个穿着铠甲与手甲的少女、以及绑马尾的黑发少女,两人正围着茶几看电视。
  那种情景,和平时并无不同。
  唯一不同的——是瑟拉的视线。
  「你是什么人?毫不顾忌地就跑进别人家。」
  「这里是我家啦!……果然,连你也不记得我了。」
  我伤感地望着坐在优旁边,已经拿起叶片剑备战的瑟拉。
  接着我将目光转向优。
  「你也不记得我?」
  「对不起」
  「这样啊。这里是我家,还有,我是被你变成僵尸的。」
  「我将你 变成僵尸?」
  「是啊,没错。虽然现在因为女王的诅咒,好像没人记得我。」
  「……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要是你不立刻出去,我会将你大卸八块。」
  瑟拉……拜托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虽然你也会对我露出轻蔑,或者看脏东西的眼神——但你将敌意显露得那么清楚的眼神,我从来没见过。
  要是这样,被她骂恶心还比较好。
  我该怎么办?就只能像这样,连回自己家都要被人赶出去?
  「喂,你回来得会不会太晚啊?我肚子饿了耶。」
  被人从后面出声叫住,我惊讶地瞪圆眼睛回过头。
  在那里的是身高一四五公分,把呆毛翘来翘去的少女春奈。
  「你刚才在对我讲话?」

  「还会有谁啊。你这呆瓜步!」

  双手扠腰的平胸妹,摆架子似地对我抬头挺胸。她穿着写了「蓝宝基尼,奶油义大利面」字样的T恤。
  春奈……春奈!
  我在无意识间起身,并把春奈紧紧抱住。
  因为我好高兴。非常,非常高兴。
  「唔呀!喂!你这变态做什么!色情便利商店(注:原文中,春奈是把LAWSON(口ーソン)便利商店的字首加了个「工」,变成「工口ーソン」。「工口」即为色情之意)!」
  「你记得我对吧?春奈。」
  「你……哭什么啊?步,你今天有点恶恶的。平常明明是六万恶,今天却有八万恶耶。」
  春奈满脸通红,用掌心把我的脸往上推开。
  「春奈,他是你认识的人?」
  对瑟拉的问句,春奈回了一声「咦?」,然后又把目光朝向我,仿佛想问:「叶片女在讲什么?」
  「其实发生了一些事。好像所有人都不记得我……为什么你……为什么只有你还记得住我?」
  「啊?我是天才,当然记得住嘛!别小看我啦!看过一次的东西、去过一次的地方,我都不会忘记!」
  照大师所说,春奈是对付女王的王牌。
  难道她拥有特殊的力量,能让诅咒失效?
  「总之你放手啦!」
  被春奈推开的我放开了手。
  可是,真的太好了。
  既然只有春奈没忘记我,就还有希望。仅仅一四五公分的小小希望。
  接着我去了厕所,等回到客厅后——
  「你是什么人?什么时候跑进家里的?」
  我被瑟拉瞪住。
  原来光是稍微离开一下子,记忆就会归零?
  「咦!叶片女又讲这种话!」
  「春奈 你认识他?」
  「是啊,拜托你们这样看待我就好。」
  叹气的我围着茶几坐了下来。
  要怎么办啦?可恶!
  「哎哟,麻烦死了!你们在这边等一下!」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春奈从她二楼的房间,拿了某卷录影带过来。居然有人在这个时代用VHS大带!虽然家里是还有放影机可以播啦。
  「你要做什么?」
  「放综艺节目?」
  春奈播了录影带。映在我们家自豪的电浆电视上面的,是婚宴教学影片。
  影片中传出春奈的可爱嗓音,口气平淡得好似播报气象的大姊姊。
  「第一课,入场。」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伴随着婚礼配乐,我和娑罗室进入会场的模样,出现在画面上。
  「入场时,冲击性非常重要。让来宾吓破胆吧。」
  「新————郎————!相川————步————————!」
  安德森的声音响起。这样啊,他用那种台风当司仪,用意是要让人吓破胆?
  「你叫相川步?没听过这个名字。」
  「不过 这是昨天拍的影片」
  「似乎是因为韦莉耶女王下了诅咒,现在除了春奈以外的人都不记得我。这段影片可以当成物证。」
  「真不可思议。」
  瑟拉具攻击性的眼神,也逐渐缓和下来。
  「第二课,切蛋糕。」
  荧幕上出现织户和三原切蛋糕的影像。
  「这是按快门的大好机会。错过这一刻——就是白痴。」
  这影片有够讨厌!旁白不要来破坏心情啦!
  「也有人用头来切。」
  接着,是织户整张脸被推去撞蛋糕的模样。搭配叉叉标志,「嘟嘟——」的音效响起,影片播到被当成「错误范例」的部分。
  「请绝对不要模仿劈西瓜的动作。」
  我和友纪蒙着眼睛,朝安德森劈下刀子,在千钧一发之际才被他挡住。啊~原来那时候敲到的是司仪。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离开主持席。安德森!你是男子汉的楷模!
  春奈侧眼看着认真观赏教学影片的瑟拉和优,同时也把嘴巴凑到我耳边。
  「……欸,步。刚才大师有打电话给我,发生什么事了?」
  「嗯,大师也忘记我了。我打过电话,问她能不能让我去见女王,把诅咒解开。」
  这样啊,原来如此。大师没有和陌生男人多讲话,而是选择和春奈谈。她是想透过春奈,来验证我讲的话正不正确。
  春奈气得竖直呆毛。
  「你又在我不注意时做了恶恶的事?」
  「……是啊,这我不否认。」
  「你又把我甩到一边。」
  气呼呼的表情。
  「可是,这次只能靠你了。拜托你,有没有办法可以见到女王?」
  「咦?你在求我?」
  「是啊,只剩你可以依靠了。」
  春奈把呆毛翘来翘去,动得像台坏掉的节拍器。
  「那就没办法啰!既然步只剩下我可以依靠,那就没办法啰!字太多!」
  原来这是俳句。字数是六、十一、六,她也当成俳句。
  也许是春奈声音突然变大让瑟拉有点在意,她瞥了这边一眼,然后又马上把目光转回去。
  「虽然说,问题在于——要怎么把女王叫出来。」
  「用普通的方式跟她说『来我们这里玩』不就好了?」
  「她这么简单就会来?啊,这么说来我们去溜冰时,她对你设计的『高速艾曼纽椅子』显得非常有兴趣。」
  「啊~要再玩一次那个吗?」
  「干脆约她去游乐园玩怎样?」
  「游乐园?」
  「对啊。那个地方有云霄飞车、自由落体座椅,还有一堆其他游乐设施。」
  「那什么啊!听起来超想去的耶!好,就这么决定了!交给我!赌上被称为名侦探的人之名,我会替你安排好!」
  擅作主张也要有个限度啦!不过,就因为春奈这样才靠得住。
  「谢啦,春奈。」
  「什么嘛!你在这种公开场合突然讲什么啦!」
  你别讲得像我说出猥亵的发言。
  「你别误会喔!我只是觉得帮别人一一说明你是谁好麻烦!」
  「我问你喔,从以前我就很好奇——为什么你只记得我的名字?」
  「唔唷?有吗?我觉得我记得的不只步耶。」
  「像你就不会叫优或瑟拉吧?是这样啊,她们的名字你记得很清楚,但只是不去叫。」
  对啊。春奈不可能记不住瑟拉和优的名字。
  春奈不会去记自己没兴趣的事物名称。
  大家一直同住到现在,春奈哪有可能对她们没兴趣。
  像现在,我叫出名字以后,春奈也听得懂我指的是谁。
  她只是不叫她们的名字。
  那我更有疑问了。为什么春奈会用名字叫我?
  「……因为,步不会死啊。」
  「嗯?」
  「留在我身边的人都会死,都会不见。步是我第一次认识的——呃……不会死的家人。」
  家人。对这个字眼,我忍不住涌出笑意。
  「优和瑟拉,都不算家人?」
  「要是我把她们当成家人……她们就会死!不要小看死神啦!所以,我现在还不能叫她们!这种事你要搞懂嘛!」
  死神。比如被人称为死亡召唤者的优和女王,春奈在那个世界,说不定也有被人用类似方式来称呼——因为,她总是落单。
  「我不会让她们死。一个都不会。」
  「虽然步比水蚤还不能期待,我会期待啦。」
  要是未来能有那种机会就好了。让春奈叫得出大家名字的那一天。
  「对了,你不叫织户他们的名字,理由也相同吗?」
  「织户……谁啊?那是某种祷词吗(注:日文中「织户」(おりと)与「祷词」(のりと)只差一个音)?」
  ……原来春奈对他没兴趣啊。完全没兴趣。
  「不讲那些了啦,因为事情真的很麻烦,我想跟你们商量。」
  春奈搭话的对象并不是我,而是被要求一直看婚宴教学影片的那两个人。
  「商量什么?」
  「为了不让你们忘掉步,我要你们一直留在看得到他的地方!」
  这不是商量,这叫命令——!的确,毕竟和我待在一起时好像还记得住。
  「你说『一直』是指……?」
  「当然就是一直啊。」
  「我想你应该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去洗手间或洗澡时也要?」
  「你们自己想办法啦。」
  「这样会很困扰,不过我明白了。」
  「结果你明白了!这样好吗?」
  我好意外。换成平时的瑟拉,八成用一句「真恶心」就打发掉了。
  「嗯。假如你和春奈所说属实,之前我跟你之间关系甚密?」
  「毕竟我们一直都住在一起,是没错啦。」
  「照这股心跳的感觉——我和你,原本肯定是情侣吧。既然这样就没问题。」
  ……………呃,我有点摸不清头绪。
  这是什么状况?
  「我也不在意 已经确认过 他和我 有魔力互为联系」
  优这边也接受了。
  「瑟拉小姐。那个……我跟你的关系……」
  应该说是冤家?至少从原本的关系来想,一起洗澡这种事就算天地倒转过来也不可能发生。
  「你不用全说出来,我也明白。以前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真是的,虽然我有点难以置信,自己居然会恋爱——但我信任你。不对——我想信任的应该是自己的这份感受。」
  瑟拉用淑女般的温柔笑容对着我。
  这怎么回事啊?
  拜托你骂句「真恶心」。
  拜托你骂句「你这废渣!」。
  拜托你骂句「你的右心房最好爆掉」。
  我不知为什么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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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9-1 23:56 | 显示全部楼层
后记

  大家好,我是木村心一。最近迷上的网路游戏是C9。
  各位觉得第九集如何?
  咦?你在问这本不是短篇集吗?
  是啊,嗯。感觉就像那样?好像算短篇集?
  不过我觉得,第九集就该是这样的一本短篇集。
  一直以来,步过的是哪种日常生活,而他对此是否满意?让各位充分了解这点以后,才能接到这次终章的内容。
  读起来像短篇集,同时也是正篇。
  相较于正篇,这部作品有短篇集比较受欢迎的倾向。讨生活不容易。
  我个人是希望写出云霄飞车般的作品,让内容更加惊险、刺激、悬疑而且伤感动人外加荡气回肠。
  话说,我觉得短篇就像搞笑短剧。
  要有好玩的角色、好玩的台词、好玩的举动。
  当我想将短篇写得扣人心弦时,重度S……不对,DOS的责编表示——
  「你那种差劲的严肃剧情,根本没有人想看。」
  被她这么说,我想往后恐怕还是会继续写搞笑短剧。
  如此看来,也许故事到结束都不会提起优的过去啊。
  编写这种搞笑短剧,自然会需要梗。
  每个人,都有一段讲出来绝~不会冷掉的故事。(配音:若本规夫)
  有时我会参考过去的交友圈,特别是学生时代朋友做过的搞怪举动;或者设想说「假如是他们,对这种状况会有什么点子」,我写短篇时就是在思考这些。
  在我的朋友当中——
  电玩玩家(从幼稚园到高中都同校)。
  眼镜(从小学三年级到国中都同校)。
  另外,还有骗子(从小学五年级到国中都同校)。
  这三个变态到现在,都还有跟我继续来往。
  今天我想稍微谈谈他们三个人的事。
  玩家有段趣闻是这样的:我借他游戏时曾说过「帮我练勇者斗恶龙3的等级~」,结果他隔天已经跑去拿「最后之钥」了。借给他的时候明明才等级8,队伍还在罗马利亚城耶。
  他说他一直在找方便练功升级的地方——谁会信啊!
  玩家长得像成龙,兴趣是锻炼身体。
  现在要说的这段故事,是我某天去他家住,玩SFC和任天堂64的两款玛莉欧赛车玩了几个小时,然后彻底睡着时发生的事情。
  我刚好,真的只是刚好想起来上厕所,就睁开眼睛。于是,我发现应该睡在旁边的玩家人不在。
  即使我四处张望,也还是找不到人。当我以为玩家大概和我一样,是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却看见阳台有人影。
  玩家不知道怎么搞的,打赤膊、双手拿着玛莉欧光枪(注:用来玩射击游戏的外接光线枪),还将一只脚跨到阳台围栏上面。
  而他双手微微发颤,恐怕是在想像自己正拿着机关枪扫射吧。
  我喊出声:
  「装什么蓝波啊!你在干嘛!」
  虽然是很有趣啦!一睡醒就看到蓝波,我有笑出来就是了!假如我没醒,你是打算表演给谁看啊!
  这样的他,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爸了。

  眼镜超喜欢女生。这话出自于我,程度应该很可观。虽然他有些地方和织户不一样。
  眼镜擅长察言观色,可是也挺容易发火。他教了我许多东西。比如声优的广播节目、魔法风云会(MTG)、还有夜行侦探。
  然后,呃,我们常一起玩电玩,或者聊些愚蠢话题。
  他恐怕是我讲电话讲最久的对象吧。
  关于眼镜,在这里可以写的插曲嘛……坦白讲,没有。
  3P……呃,这个不行。
  只好忍痛割爱。
  他的口头禅是「原来如此」,这个也有传染给我。
  好,接下来终于轮到我最想聊的骗子了。
  在我的朋友当中,有个爱说谎的骗子。
  要提到他有多常说谎,那大概有八成九都是假话。连湾岸蓝调队都要吃惊的打击率。
  骗子的长相,像是把杉浦孝昭与克昭(注:双胞胎艺人)加起来除以二,包含动作、遣词用字全都烦人又恶心。
  和他约地方见面,绝对会看到他拿着木刀挥。
  而且一被骗子注意到,他就会微微举着右手说「唷!」并且凑过来。
  那种明明约好要见面,接近时却还表现得像是「好巧耶~」的感觉,让人不太顺眼,不过大家都习惯了。
  当玩家问我「那家伙怎么老是拿木刀在挥?」时,我记得自己清楚地这么回答过:
  「你没资格讲他啦。」
  那你为什么会扛着玛莉欧光枪?
  回到骗子的话题。要是去影视出租店,他会说自己看过这里所有的电影,去书店他则会说看过这里所有书。
  你活在一天有几个小时的世界啊?我不会去质疑。反正我知道他在说谎。
  骗子也完全不受女性欢迎。
  听说连眼镜的女朋友——
  「你的朋友就只有这种人吗!」
  也如此对他发火过。
  和骗子去玩的时候不能带女人。这应该可以算是铁则。
  骗子他家,在距离我家走路不超过五分钟的地方。
  所以,他总是会突然出现,举着右手仿佛说「唷!」地打招呼。
  某一天,发生过这种事情。
  我和眼镜在我家里玩,结果骗子突然跑来拜访。
  「你是怎么搞的啊!」
  我和眼镜都吓到了。
  因为骗子的衣服破破烂烂,头上还流出大量的血。
  「我刚才去打了一架。」
  骗子满脸得意。
  「真的假的!你没事吧!」
  我把洗手台借给他用,同时——
  「回你家啦!不是超近的吗!来我家要干嘛!」
  我心里这样想。
  然后,眼镜发现了某件事。
  「咦,那不是油漆吗?」
  …………啊,对喔。不是血耶。
  那天,我们很给面子的听骗子讲述他的英勇事迹。
  烦死了!我打从心里觉得烦死了!还有他平常就穿着像威席·史坦毕特(注:内藤泰弘的漫画《枪神》男主角)的鲜红大衣,也让人觉得很烦!
  还发生过这种事。
  我们几个去拉面店,骗子点了叉烧面。
  等到叉烧面端来,他问店员说——
  「不好意思,这个叉烧用的是『猪肉』吗?」
  就是猪啦!烤猪啦!假如不是菜单上就会写明不是!还有你等面送来才在问喔!我拉面都喷出来了啦!
  「我不能吃猪肉耶。」
  他还强调自己「不能吃猪」!这也够烦的了!结果那天,骗子那句话变成玩家的最爱,去鞋店他就问:「这鞋子用的是猪肉吗?」去电玩专卖店他就问:「这游戏用的是猪肉吗?」从头到尾一直拿来消遗。
  然后某天,又发生了这种事。
  当我们三个去骗子家玩的时候,平常总是脏兮兮的房间里,那张脏兮兮的桌子稍微变干净了些,而且我们还发现,桌面正中间摆着一只信封。
  样式可爱的信封,用心型贴纸封着口。很明显是那个,就是情书。看到那个,我们三个人瞬间会过意来。
  ——啊,这封情书是骗人的啦。
  眼镜伸手「唰」地把疑似情书的东西扫到旁边,然后玩家就把超商买来的宝特瓶可乐「咚」地摆到桌面正中间,而我——
  「对了,说到昨天电视演的那个……」
  我如此带起话题。完美的团队默契。有这种水准,我觉得即使自卖自夸也无妨。
  彻底不予理会。只能这么做了,真的。
  那天,玩家曾在回家路上嘀咕说:「那个到底是什么啊?」坦白讲,我有同感就是了。

  最近,我和这三个人去喝了酒。
  我想都没想到,老是在玩电玩游戏的玩家结了婚,还认真在工作。聊到这个,眼镜就问玩家说:
  「你在职场是什么样子?」
  眼镜现在还是戴眼镜。
  「我都不讲话。」
  说着玩家像只见了鬼的猫睁大眼睛看向旁边,纹风不动。
  你是断电的机器人吗?
  话说回来,我很好奇骗子的近况,就把话题转到那天不知道为什么穿西装的骗子身上。
  「对了,你现在在做什么?」
  于是骗子从口袋里掏出名片盒,把名片亮给我看。
  印在上面的职称——董事长。
  好好好,这是假的。
  你去年不是才说过,你揍了乡广美,结果被打工的小钢珠店开除!虽然那也是假的!
  那张名片被大家放到烟灰缸烧掉了,但我还想问出更多梗,就向骗子探听他的工作内容。
  于是——
  玩家变得像断电的机器人了!
  「啊!是因为聊工作的关系吗!抱歉啦!我们换个话题!」
  像这样,我们聊了许多学生时代的事,所以我才想将那些写进后记。
  希望总有一天,能将那种傻不愣登又一点都不可爱的日常生活写成短篇。
  想着这些,我今天也在编搞笑短剧。
  可恶!篇幅不够!

  最后要致谢词。
  各位连这种作品的第九集都愿意拿到手里,我由衷感谢。
  こぶいち老师、むりりん老师,很抱歉在你们本职正忙碌时,还添加工作给两位。我很期待下一款游戏发售。
  动画的诸位制作成员,我一直很感谢你们。
  编辑部的各位,一开始这部作品也可能在第一集就宣告结束,感谢你们愿意守候到第九集。
  那么各位,下次让我们在第十集再见吧。
  事关往后人生,步即将搏命担任游乐园的地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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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 23:5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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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2 00:0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板凳抢到了么

评分

参与人数 1轻币 -1 收起 理由
雪夜天籁 -1 字数不足,不要再犯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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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2 00:09 | 显示全部楼层
终于台版录入完成了吗……超级感动啊……
发表于 2012-9-2 00:30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录入,来看被遗忘的僵尸了
发表于 2012-9-2 00:3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正好在看這本書呢!
黑心測驗裡的"彭巴度夫人的笑臉"有誰查到啊,我只找到一堆生平簡介。
发表于 2012-9-2 00:35 | 显示全部楼层
刚好在看这个系列的第八本,期待补图
发表于 2012-9-2 00:38 | 显示全部楼层
台版第九卷录入了,楼主辛苦了,不过我好像慢了一步
发表于 2012-9-2 00:57 | 显示全部楼层
来了?!等了一个月了呢
楼主的录入让这一整天都变好了呢~
发表于 2012-9-2 01:02 | 显示全部楼层
等了接近一個月了....
感謝LZ錄入
发表于 2012-9-2 01:13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快,感谢录入,明天又能解决几个小时了
那么中二僵尸又会遇上怎样的人生淫家事件呢
发表于 2012-9-2 01:27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謝錄入者,非常快呢,辛苦了!!終於等到第9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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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2 01:2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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