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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题目:原题为《wireless heart child》,恕本人英语水平有限,只能起了《无线电波少女》这么个名字,如果那位有更好的名字欢迎提出!
文库:德間デュアル文庫
作者:三雲岳斗
简介:夏美是个美女。兴趣是园艺。她还是个书迷,最喜欢古老的外国侦探小说。但她却是个机器人……。和夏美一起管理咖啡厅“织叶庵”并住在那里的打工少年松浦宫城,某天遇到了“隐情少女”和绪,不得已要在店里照顾她。因为有人传说她和附近中学发生的学生坠楼事件有关……。获得日本SF新人奖的作家笔下描绘的青春推理剧。
翻译:wiana
个人能力有限,如有错漏欢迎指出。另外,既然翻译出来就是希望更多的人看到,但是也请各位朋友尊重翻译的劳动,请勿无授权转载!
序章
突然间,少女的背影晃动了一下。
长发像被大风刮过似的飘起,晚了一步,只听到大得接近残酷的声音响起。
事发得太突然,松浦宫城只听到足球砸在少女脸颊上发出的声音,以及之后落地的回响,除了呆呆地注视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什么都没做。
由于站立不稳,少女瘦弱的肩膀撞到了路边的大树,撞得小树叶在空中轻轻飞舞。这才回过神来。
是不是该过去问她“要不要紧”呢?可宫城已经吃惊到说不出话了。他干脆扔了怀里抱着的东西,向少女跑了过去。
旁边有个比宫城还矮一头的影子跑掉了。
那是个穿着运动衫,中学生模样的少年。他灵巧地收起仍在滚动的皮球,无视少女,缩头缩脑地走了。
走到公园出口的时候,他又回过头来往这边看。他的样子,完全不是在担心被球砸到的少女,或者说,他根本是在狠狠地盯着她。
不快和愤怒从宫城的心底里升起,“原来是故意的。”他想。
那个少年是故意把足球砸到少女脸上的,饱含恶意地。
虽然觉得少年的做法很过分,宫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把少年注视着少女的视线单纯地理解为恶意,那做法也太过分了。
就在宫城迟疑的功夫,少年和追上他的同伴一起离开公园,无视车来车往的路上的信号灯穿过马路,一下子就没影了。
但他们面对少女时浮现出现的表情却深刻地印在了宫城的脑子里。投向少女的是一种像是畏惧,更像怨恨的表情。
“你不要紧吧?”宫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向蹲在那里的少女问道。
少女吃惊地抬起头,长发随之晃动。
正如同她的背影那样,是个纤弱的女孩,不过看不出年龄。
从身高来看应该是个小学生的样子,与之相对又有一种大人的感觉,浑身散发着不可思议的气息。白暂的肌肤上还留有被足球砸中的痕迹,看着都让人心疼。小巧的嘴唇裂开了伤口,隐约可看到已经凝固的血。大大的黑眼睛里闪动着清澈的眸子,眨也不眨地望向宫城。
宫城被她目光中的强大气势压倒了。
“不要紧。”她的发音有些含糊,但语气很坚定。之后又小声加了一句“对不起。”幸好她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说完,她仍有些脚步不稳地站起来。就在那时,宫城注意到她的双手好像很小心地抱着什么。被球砸到之后,她一直缩着身子,并不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惊吓,而是因为要保护怀里的东西吧。少女抱在怀里的,是被车撞死的猫的尸体。
“原来是这样啊。”宫城想。
少女是想埋葬那只猫才到这里来的,因为实在找不到其他能埋葬猫的地方。注意到这件事的少年们很生气,他们一定是不想在自己可以尽情玩耍的公园里看到那种东西。用足球砸她想把她赶走的心情可以理解,但那种粗暴的行为是绝对不可以原谅的。
“算了吧。”少女看宫城用义愤填膺的眼神盯着少年们离开的方向,客气地说。宫城也就不做声了。
一阵沉默。在沉默还没有变成窘迫的时候少女突然低下了头。随后在一小灌木丛的阴影处蹲下来。宫城又叹了一口气。他很喜欢这个沿河建造的小公园,那个有着用石板简单搭成的散步道、成排的落叶乔木、散落的灌木丛、褪色的长椅、只勉强够打棒球的狭小场地的细长公园。是因为近处可以听到水声么,空气中夹杂着潮湿的舒适感,与其说这公园随着季节的变换以不同的印象示人,还不如说总以不变的形象迎接游客——就是这么一个地方。
少女想在灌木丛深处谁也不会踏足的地方埋葬了小猫,但她的手指怎么也挖不动坚硬的地面。宫城实在看不下去,便捡起一块适合挖坑的石头蹲在少女旁边嘎吱嘎吱地挖起来。很快松软的土层露出来,挖出了一个能把小猫全部埋起来的坑。
“是你的猫吗?”宫城问。少女只是摇了摇头——小猫并没有戴项圈。
“你真善良”——宫城想这么说,却又觉得哪儿不对劲儿似的没说出口。也许是觉得她并没有做什么特别了不起的事,错的是那些明明看到了小猫的尸体却装作没看到的大人们。
最后和少女的对话仅此而已。
看到宫城对被埋葬的小猫双手合十,少女向他颔首示意后逃也般地离开了。被弄得莫名其妙的宫城却并没有不快的感觉。
他想起自己的东西还扔在一旁,就回到步行道。装满食材的塑料袋还保持着被宫城扔出去的样子,只是里面的鸡蛋几乎已经处于全军覆灭的状态了。宫城不由得叫出声来。或许是听到了宫城的叫声,少女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他,察觉到这一点,宫城装作没事的样子收拾好口袋里的东西拎起来。他不想让少女觉得自责,而实际上少女也并没有做错事。他向少女轻轻地摇了摇手,离开了公园。
织叶台是一座古老的小城。
虽然有些近年来兴建的大型超市和高层住宅,但如果在城里漫步一下,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仍然是那些历史悠久的住宅区的景色。话虽如此,那些欧洲风格的建筑也非常引人注意。也许是受到林荫大道上种植的一排排菩提树的影响吧,总有种这里不是日本的错觉。可能和处于港口附近的地理位置也有关系。
不知道是谁给这座城市命的名,但是“织叶台”这个名字取得很美妙。尤其是到了这个季节,就更容易理解。路边的树上无数的落叶在空中飞舞,层层叠叠地堆在地上,好像用树叶织成的色彩鲜艳的毛毯。
不难想象在如果刚下过雨路面会变得很滑很危险,而打扫枯叶的工作也是非常辛苦的,但很少有人对此抱怨。
住在这个城市的人们都说,比起在秋日温暖的阳光下踩着柔软厚实的树叶散步的感觉,那些辛苦根本就不算什么。
织叶庵是远离林荫道的小咖啡馆——古老的石头墙、像被咖啡的颜色和香气渲染过了似的,闪着黑亮光芒的梁和柱。据说已经建造了20年,实际却是像两个20年那么古老的建筑。营业时间从早上9点到晚上10点,晚上还会供应酒类。
穿过狭长的小巷绕到后门,宫城打开一扇厚重的大门。
门铃“叮”地一声响起。照射进采光窗的秋日暖阳和白炽灯温暖的光线从拱形的彩色玻璃中漏进来。
除了几个常客,店里没有其他客人。女招待夏美看到宫城冲他微微一笑,那是一如既往的完美笑容。
宫城把买的东西分别放进到厨房深处的食品陈列柜和营业用大冷柜里。牛奶和乳化剂、肉桂和干果片、薄荷与西芹、香蕉、苹果、橙子、柠檬还有葡萄等水果。
最后是鸡蛋。已经打碎了也没办法,只能做成摊鸡蛋了。壳裂了的就把蛋黄和蛋白分开,当作海绵蛋糕的材料。但不管怎么做都不能卖给客人了,宫城只能留着自己吃。
宫城披上外衣想再出去买鸡蛋,正在那时候,门铃轻轻地响了一下,轻到几乎听不见的程度。夏美回过身歪头看了一眼,蓝色的头发晃动。
宫城打开后门。
门把手有点奇怪,传来沙沙的塑料袋的声音。仿佛还能听到像逃跑一样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小巷里连人影都没有。宫城正要关门,突然发现了……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信都算不上的留言条,上面写了“对不起”三个字。字写的东倒西歪但是非常认真。不知为何宫城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了那个少女的样子。
他把门把手上挂的塑料袋拿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半透明的塑料袋里,一盒新上市的鸡蛋轻轻地晃动着。
第一章…………夏美“娃娃脸”
1
宫城在咖啡馆打工是受到表姐的邀请。从那里到宫城上的大学只要走路五分钟。虽说有些老旧,毕竟是独立住宅,而且只需要在课余时间看店,就可以免住宿费,一边住着一边打工也不错。
就算和大学的位置正好方向相反,其实宫城自己家也在市内,如果不是表姐请他去店里帮忙,家里根本不可能同意他搬出来独居。
表姐的名字叫纸谷观雪。也是和宫城同一所大学的学姐。她比宫城大三岁,所以今年应该是23岁。但从学年上来说他们只差两年。并不是因为她大学落榜,而是在大学刚入学的时候休了差不多一年的学。据说休学申请书上写着,我要充分享受新婚生活。她是在18岁时结婚的。
因此纸谷其实是她娘家的姓,实际上她现在的名字是冰上观雪。但她非常讨厌别人叫她这个名字,倒不是拘泥于夫妻要分姓氏这种事,据说是因为不想被人用那么冰冷的名字称呼。她的丈夫冰上听了她的理由,像是很理解她的样子笑起来。他的全名的冰上凉。织叶庵是冰上家的产业。
正确来说,因为前任老板也就是凉的爸爸去世了,所以他才不得不接手。话虽如此,仅仅是土地和建筑物的话还好说,要继承是咖啡馆,又不能就那么放着不管,身为大电器制造商手下年轻研究员的冰上显然再没有管理咖啡馆的空闲。他还想过干脆把咖啡馆卖掉算了。正在为这个问题发愁的冰上夫妻于是盯上了刚上大学闲来无事的宫城。
如此一来,让他搬过去住的提议以及和常客混熟之类的事,都在宫城不知不觉间由表姐一手操纵着,等他突然察觉到时,已经变成织叶庵的住客了。
当然宫城也感觉到,人家只不过是用婉转的方法强迫他负责罢了。
“原来如此,你才明白自己的处境呀?”秋水用和往常一样的冷淡语气不耐烦似的说。
“住在这么破的地方,只是让你干点活你就美得不得了,以前我就觉得你是个怪人了,不过既然你一点感觉也没有就算了。续杯。”
“这是每天泡在这种破地方的人说的话吗?”宫城边发牢骚边从吧台那边接过茶壶。
秋水是冰上的亲弟弟,和宫城从高中开始就是朋友。他比宫城长一年,但他那种傲慢的态度和这个没什么关系。他对谁都是这种态度。
当然有很多人被他惹怒,也许是习惯了的关系吧,宫城并不讨厌他说话的腔调。至少他不会说谎,因为他说出来的都是他的真心话。宫城觉得秋水在这点上是值得信赖的。
“你可一定要付钱哦,学长。”宫城边往茶壶里倒热水边说道。
秋水摆出不满的表情说:“抠门。”
“到底谁抠门啊?每次都只点一杯红茶就在这里泡一天。让其他客人看到了会很麻烦的。”
“也没有其他客人吧。”
宫城对着毫无顾忌地说出这些话的秋水皱起眉头,但也没法抱怨,因为他说的是事实。女招待夏美姿态端庄地坐在收银台旁的椅子上睡觉,也算是这里的风景了。
水壶里沸腾的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宫城往烫好了的茶壶里放入茶叶。秋水喜欢经过长时间蒸制的阿萨姆BOP浓茶(译注:BOP是茶叶等级的标示)。把除去氯化物的沸水注入茶壶,然后调转沙漏。玻璃制的圆形茶壶里茶叶像在跳舞一样慢慢地翻腾转动。
“对了学长,现在有空吗?”
在等着沙子慢慢下落时,宫城问道。秋水的视线没有离开正在阅读的文库小说,回答道:
“时间这种东西是人类无法定义的。所以我不能回答你的问题。”
“不,我问的并不是哲学问题。”宫城很有耐性地说,“我想请你帮我看会儿店。”
“不行。”
“拜托你了。我一会儿必须得去上课。”
“没关系,你翘课好了,我批准。”
面对满口自信地说出这些话就不做声了的秋水,宫城厌倦了似的叹了口气。
“每次都是这样,我已经快凑不够出席天数了。你想让我留级吗?”
“你要是非去上课不可的话,就关了店去好了。”
“那样的话,就得把现在在店里的客人赶出去了呀。”
“哦~还真为难哪。”
秋水貌似认真地抬起脸,宫城把茶壶放在他面前继续说:
“其实观雪应该在两点前到这里来接替我的,所以你只要在她到之前这段时间帮我看店就好了。”
秋水瞥了一眼手表,已经两点过十五分了。
“就算来客人我也不会招呼的。”
“好,好,那也没关系。我会拜托夏美招呼客人的。”
宫城应付着说,边摘掉围裙。秋水也没有抱怨,悠闲地再次翻开书。实际上让他接待客人才是自找麻烦。
秋水绝对不会撒谎。这个习惯没有让他变得沉默,而是把心里想的原封不动地说出口。在大多数场合,人们会被他的大实话惹怒。而秋水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用他的话说,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客人惹火了,这也太没道理了。
因此他对接待客人彻底地厌恶了。这也是为什么冰上会雇佣妻子的弟弟而不是自己亲弟弟的原因了。
拿起装着课本的书包,宫城走出吧台。为了叫醒还在睡觉的夏美,宫城用手摸了摸她藏在蓝色头发下的脖子。
这一向是叫醒夏美最好的方法。
夏美的脸上浮现出美梦在延续时那种幸福表情,慢慢睁开了眼。之后马上微笑了起来。她用那种特有的,落落大方的语调轻声说道:“欢迎您光临织叶庵。”
2
和夏美说话的时候,即使是现在心底里也会隐隐作痛。这也许是因为会想起瑞乃。
第一次遇到夏美是高三的暑假。那次是应秋水的邀请,初次体验“打工”这东西。当时冰上的父亲刚刚住院,宫城是禁不住被迫代替父亲管理咖啡馆的冰上家二少爷的劝说去的。
也可以说是幸运吧,织叶庵从那时候开始就算不上有人气的咖啡馆,学习如何打工的时间有的是。冰上的父亲教他泡美味红茶,而做烧果子的启蒙老师是观雪,其它的事全部从夏美那里学的。
夏美是个美人。
美和可爱是两码事。夏美的脸像人偶一样楚楚动人。身高160公分,体重45公斤。她那比数据形容得还匀称的身材,简直就像博物馆里的大理石雕像。
夏美的爱好是园艺。夏美对那些观赏植物的忠诚照顾足以令人惊叹。织叶庵里所有用来装饰的绿色植物都是夏美努力的结果。
夏美是书迷。她最喜欢的是前任老板旧书架上的那些海外推理小说。也许是受那些书的影响,夏美有时候会很老套地用一些夸张的措辞。比如“密室”呀、“不在场证明”呀、“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呀,基本上都是这类。
前任老板并没吧织叶庵称作咖啡馆,而是活动人偶茶馆。正如这个词形容的那样,在织叶庵里陈列着许多的工艺品,也包括西洋的东西。不用说有名的运茶人偶和射箭童子,就连西洋的自动人偶呀,八音盒之类的,甚至像和平鸟(译注:又叫“欢乐鸟”或者“喝水鸟”一种不需要电池,泡在水里就会不时地自动喝水的玩具)那样喷水的玩具都有。
大部分玩具都是现代的复制品,不值什么钱,但反而没有古董那总忧郁阴沉的感觉。织叶庵给人的印象是一个被玩具包围的,缤纷错杂而又不可思议的世界。而穿着老式围裙,坐在椅子上睡觉的夏美,仿佛成了通往那个玩具世界的导游小姐。
宫城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遇到夏美时的感动。像她那种女孩居然会在这个小咖啡馆工作,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她应该是在高级宾馆或者大企业的前台又或者有钱人的宅邸里才能遇到的。
“无论如何她很美,美到不食人间烟火。”
在去学校补习时,宫城对当时的女朋友川原瑞乃这么形容夏美。
“感觉像是哪里不对劲,有点脱离现实,不知为什么又很自然。爱笑,而且温和。”
宫城边兴致勃勃地说着这些事,边把哈根达斯的朗姆葡萄送进嘴里。瑞乃只是“嗯,嗯”地随声附和,用丝毫不感兴趣的语调轻声说:“不过,她也只是个机器人罢了。”
这本该是日常的闲聊而已。
而且瑞乃经常用那种过于现实,又有点突兀的语调说话。所以宫城也没有因为瑞乃的话备受打击或者感到失望过。只不过,那是最后一次和她说起夏美。
大概半年后吧,因为一些无聊的小事,宫城和瑞乃分手了。
在那半年中,应该发生了很多很多,可不知为什么,一想起瑞乃首先浮现在脑子里的还是那时候的那句话。
然后心底的某处开始隐隐作痛。现在也是。
3
宫城到达教室的时候,早就开始上课了。《智能机械学概论》是工学系的必修科目,所以修这门课的学生很多。定员90人的教室几乎满座。
“松浦!”
宫城从教室后门进来正在找座位,突然听到有人小声叫他。是个留短发的大个男生,伸出一只手招呼着他。原来是同一学部的仲真秀俊。
和秀俊认识是高一的时候。也许因为两人的志愿都是理科,三年来一直在同一个班,自然而然地成了好朋友。说起来应该是善于照顾人的秀俊最先积极地接近宫城的。和朋友们相约出去玩的时候基本上也是秀俊找宫城一起去。
可是最近偶尔会觉得很苦恼。
并不是秀俊的责任。宫城很明白苦恼完全源于自己无聊的固执。秀俊既善于照顾别人,交友又广泛,是个做朋友的理想人选。
宫城抛开心中杂乱想法,坐在秀俊旁边的位子上。为了给宫城占座,桌子上放了一张出席确认卡片。
“这么晚,又是因为打工?”
宫城对秀俊苦笑着点点头。
“讲到哪儿了?”
“第九章,204页开始。”
秀俊把自己打开的课本给宫城看,这章题为“复杂系理论与理想函数”。关了灯略显昏暗的教室,眼前的屏幕正从旧式投影仪里放映出变形鸟的图解。
“那是什么啊?”宫城问。
“号称是BOID的说明。”秀俊立即回答。
“BOID?”
“Bird-Roid(译注:此处的日文意思为‘模拟鸟类’),一个叫克雷格·雷诺兹的动画CG师的作品。”
“哦~”
宫城终于把自己的课本翻到正确的页数了。讲台上五十岁上下的教授用很快的语速持续着讲解。
据他的讲解,所谓的BOID就是简单的人工智能,只是在电脑画面里飞行的鸟群的替代品。
以前希区柯克在拍摄电影《鸟》的时候曾经用了大量真正的鸟。不难想象电影拍摄所花费的人力物力都是相当庞大的。在那之后CG技术也有一定的发展,动物的影像逐渐被转换成动画,但他们在动画中的动作明显不自然。由于有这样的缺点,费用和人力的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
原因在于,要确定上千只鸟的坐标,并且尽量自然地模拟他们的动作,需要庞大的数据和相当的处理能力。
而BOID的构思方向正好相反。他是一个很短的程序,不能执行像控制大量的鸟群这种复杂的计算。他所做的只是规定每只鸟下一个动作这种简单的指示。
他给予的指示恐怕只有如下三个:
与左右对象保持相同距离、飞行方向为向左右对象的中间、躲避障碍物。
只是如此而已,但在程序实际运行时,画面上的鸟就像真正的鸟群那样,巧妙地编成一队飞行。这证明了复杂多样而又整齐的鸟类编队飞行不过是由几个单纯的法则组合实现的。
“人们认为鸟类的行动是由高度的智能和多样性为依据的,事实证明就连这样的行动也可以被单纯的法则所支配。进一步说,我们人类的智能也极有可能被简单的算式所再现……”
教授用沙哑的声音说。
“这便是智能机械学的基本也是理想函数的概念。现在普及的家用机器人也是依据这种非线性方程式运作的。机器人在日常生活中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状况,事到如今,用于应对各类事件的庞大数据和程序已无用武之地。机器人会根据现场的状况和自身的应对能力进行计算,从而采取最接近理想状态的行动。这是行动主义的观点,也是与人类所的知性完全相同的理论。”
教授停下来,手伸向讲台上的水瓶。大多数的学生既没有反对教授的言论也没有想去理解,只是机械地记笔记。“原来如此”,宫城想。的确,或许人类的行为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复杂或者高高在上。
“我说松浦。”
在教室里的气氛稍微缓和点的时候,秀俊搭话道。宫城没回答,直接把目光投向他。隐约觉得秀俊有事想问他。
“听说你把法文系的岩崎梨华甩了?”秀俊低声说道。宫城想,果然是这事。
“你听谁说的?”
“吉住咏子。她气呼呼地给我打了电话。”
“是么。”
宫城就像事不关己一样低声说。
对于秀俊知道这件事,宫城并不惊讶。只是觉得和那时候一样,和瑞乃分手时。只有秀俊知道所有的事,单方面地。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那倒没什么。”
秀俊尴尬地挠了挠头。
“你什么都没和岩崎解释吧?我觉得这是最糟的。她似乎特别在意这点,情绪很低落。你至少也告诉她不喜欢她哪里嘛。”
“不喜欢的理由……吗?”
宫城稍微皱了皱眉。可能是吉住咏子拜托秀俊来问梨华被甩的理由吧。秀俊就满口答应下来,真是他的作风。换作宫城估计不会做同样的事。
“真难办啊。”
“什么难办?”
“想不出来。”
宫城实话实说,秀俊却摆出一副不可思的样子。他以无法理解的表情问:
“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说,没有能用语言表达出来的理由。也不关岩崎什么事,你应该明白啊。就算交往下去也一定不会很顺利,那还不如早点分手的好。”
“你的意思是,性格不合?”
秀俊有点不耐烦地说。
“如果是性格不合的话更应该再坐下来好好谈谈。因为你不能保证她和你有同样的想法,你的想法人家理解不了,因为你太封闭自己了。你从来都没和岩崎推心置腹地聊过天吧?”
“也许吧。”
对于很干脆地表示同意的宫城,秀俊只能苦笑。在宫城他们聊天的时候,有学生投来了厌恶的目光,话题只好就此止住。
授课早就继续了,教授正在热情地演讲着本是由闲话扯进来的道金斯的进化论(译注:理查德·道金斯是英国皇家科学院院士、牛津大学教授、著名科普作家、生物学家),他的学说称,生物及其行动是被他的遗传基因程序化的系统。真是简单到没大脑的想法,完全是幻想家的理论。
宫城想,秀俊一定相信那些幻想的理论吧。若非如此,他怎么会说出聊聊天就能理解对方的想法这种话呢。宫城已经没有那个自信了。
秀俊的目光落在笔记本上,不知不觉地写了起来。也许是在想怎么向吉住咏子交代吧。宫城把目光从秀俊摊开的活页纸上挪开,望向窗外。
冬日虚弱的阳光,把校舍的影子印在校园里。
“我大概会这么对咏子说……”
快下课时秀俊只说了这句。
“我认为你还是和岩崎面对面直接把话说清楚的好。”
宫城只是点点头。因为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4
一回到织叶庵就发生了点事。
也谈不上难得,店里居然有客人。一位身材很好,年龄四十岁上下的女性和看上去像她儿子的男孩。他们在采光很好的窗边面对面坐着。
但他们的样子很不寻常。
男孩似乎刚刚哭过,眼圈红红的。年龄在4、5岁的样子,应该还没上小学吧。在他脚边有个翻到了的合体机器人玩具,是现在电视上很受欢迎的那种。好像是失去兴趣随手扔在那里了。
那位作为男孩监护人的女性,以咄咄逼人的架势对夏美怒喝着。夏美只是一脸无奈地听着她发怒。
“打扰一下,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宫城连手里的书包都没放下,就向那位歇斯底里的大婶问道。
大婶仍然怒气冲冲地朝宫城扭过头,脸上露出警惕的表情。她的眼神仿佛在暗示,对于夏美的怒气全部转移到这边来了。
“你是店里的人?”
大婶用类似男性的低沉声音问。“真是的”,宫城想。“这位大婶是想吓唬自己的儿子么,自己那气势汹汹的样子都意识不到。”
“不错。虽然我只是打工的。”
宫城回答说。大婶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
“真不明白你们这里是怎么教育员工的。本来我是听说这里的茶很好喝才过来尝尝,没想到居然只让这么一个没教养的机器招呼客人。这个机器人是不是坏掉了?”
“她犯什么错了吗?”
宫城边忍受着大婶身上散发出的刺鼻的香水味边问道。夏美则是一副不解的样子。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大婶似乎不打算再和夏美说话了,对宫城用夸张的表情说起来:
“这个机器人拿走了我儿子的饮料,那饮料还没喝几口呢。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拿走?”
宫城不解地看了看夏美。她的意思是把还剩下饮料的杯子撤走了吗?
夏美穿着装饰蕾丝边的围裙站在那里,而一杯蜜瓜汽水就在她胸前抱着。冒着泡泡的绿色液体在玻璃杯里摇动。
“为什么要这么做?快点还给人家。”
宫城慢慢地说。这种语调是他和夏美说话时的习惯。也不非得这么说不可,夏美对于声音的认知能力比普通人更加准确,只是单纯地被夏美说话的语调传染了而已。
夏美摇了摇头。
“不行。”她说,“太危险了。”
“你说危险?”
用难以置信的语气叫起来的是那位大婶。
“这家店会给客人喝那么危险的东西吗?还是说小悠会把玻璃杯打翻?多没礼貌的机器人啊!你根本不用担心那种事发生。”
在母亲的怒吼声中,被叫做小悠的男孩身体变得有些不自然,但大婶根本没注意到这点。
“我明白了,非常抱歉。”
宫城努力用最礼貌的语气说。
“马上就为您另外准备一杯蜜瓜汽水,请稍等。”
大婶用大号太阳镜下的眼睛看了看宫城。她的表情显示怒气并未消失,但心里像在盘算是否接受宫城的提议。她一定在拼命地算计得失利害吧。
“那也好,就这样吧。”
大婶郑重地点头说。宫城松了一口气。夏美没有抱怨,老实地把杯子递过去。
就在这时,谁也想不到的意外发生了。小悠突然哇哇大哭起来,这次换大婶不知所措了。
马上再给你拿一杯汽水,别哭了。大婶拼命地哄他,可是小悠根本不听。他似乎想要拿回杯子,从椅子上跳下来,紧紧地抱住了宫城的腿。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要蜜瓜汽水了,你把杯子拿回来吧!”
就算是大婶也输给了她儿子的哭声,但对宫城仍然用高高在上的语气说道。
“哦,这样啊,那么——”
宫城照大婶说的想把杯子放回去,这次夏美却反对。
夏美抓住宫城的手腕,认真地说:“不行。”看到这情景,大婶的额头上直冒青筋。恐怕她认为作为机器人的夏美一定是要和她对抗到底了。她用凶狠的目光盯着夏美,小悠见了哭得更厉害了。
夏美看上去有些悲伤。她好像在埋怨宫城:为什么你就不明白呢?从夏美的角度来看,她所做的是尽自己的本分,她的责任就是要好好看着的这里,不能让危险的事情发生。事到如今,已经变成了单纯的赌气局面。
“学长!”
忍受不下去的宫城叫秋水。让人难以相信的是,在这场骚动中,秋水始终坐在吧台深处读他那本文库小说。
“请你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还能那么悠闲地看书呢?”
听到宫城叫他,秋水才慢吞吞地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很明显是读书被人打断时的不满。
“某人说不用我接待客人的。”
“那也请你考虑一下时间地点好不好?而且那杯蜜瓜汽水是学长倒的吧?”
“蜜瓜汽水没有罪。”
秋水就像和小孩对话一样简短地说。“苏打水当然没有罪”,宫城想。织叶庵的蜜瓜汽水只是从大饮料制造商的自动饮料机接到玻璃杯里的,所以如果不是极特殊情况,是不会发生问题的。
“那就肯定有事发生了。你应该看到了吧?”
“我不可能看到呀。”
秋水态度傲慢地说。虽然令人生气,却也是事实。就算是客人,秋水也不可能注意去注意这对母子。
“再说,就算我看到了能明白什么?‘视野’这种东西不过是经人脑内部处理过的错觉。自己眼睛里看到的东西,就以为别人也看到同样的东西,这种想法才是大错特错。”
“别在那里无聊地强词夺理了。”
宫城深深的叹了口气。不知道是看不下去宫城的窘样还是单纯的心血来潮,秋水越过吧台,满不在乎地走过来。
他的样子似乎刺激了大婶的神经,这次她愤怒的矛头指向了秋水。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好歹也是想从客人那里赚钱吧,那最开始你们来接待客人不就好了,干吗要交给这么个机器人做。”
“哎呀,让机器接待客人很没礼貌吗?”
秋水似乎很惊讶的问道。
“那自动门可是失礼到极点的东西了——居然让个机器代替门童给客人开门。自动贩卖机又如何?那可是个彻头彻尾的机器人呢。”
大婶听了秋水的话肩膀抖起来,气的连话都说不出了似的。宫城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
秋水无视宫城,走到小悠旁边蹲下,用铺在桌上的餐巾纸盖住自己的右手说:
“好好看着。”
他用力晃动左手,数了三下。然后掀起右手的餐巾纸,小悠的机器人模型居然就在他掌心里。之前一直抽抽搭搭哭着的小悠,惊讶地不哭了。
秋水冲着小悠笑了。
只是稍稍调整一下脸上的表情,只不过嘴角放松了一点,就变成了很有魅力的样子。那样清爽的笑容如果让认识平时那种旁若无人的秋水的人看到了,一定会起哄说秋水是个骗子。这个男人也会偶尔也会做这种出人意料的事。
秋水接着把餐巾纸揉成小团攥在手里,然后慢慢往外拉,这么一来,餐巾纸居然变成了一小束花。是吧台上装饰的那束花,可是怎么变到他手里的呢?宫城完全迷惑了。
秋水把花束献给看呆了的大婶,再一次让她沉默了。
“下面就再让你看个更简单的魔术。”
边说着,秋水走向吧台,伸出手从里面掏出两个透明的玻璃杯和一个蓝色的玻璃茶壶。杯子分别是用来喝餐前酒的小酒杯和稍微大些的平底杯。
秋水小心地把小酒杯放在平底杯里,小酒杯正好能放进杯壁比较深的平底杯里。
“我现在要让这个小酒杯消失。”
秋水对小悠说。小悠点点头,眼睛里闪动着期待的目光走向秋水。就连大婶都没去阻止他。
秋水没做夸张的开场白,开始从玻璃壶里倒出浅色的液体。液体马上注满了小酒杯,之后溢入平底杯。小悠“哇”地叫出声来。随着液体的水位上涨,小酒杯被淹没的部分也慢慢地消失。
当平底杯被注满液体的时候,小酒杯完全消失了,仿佛在魔法溶液里被溶解了一样。
“怎么样?”秋水问道。
小悠啪啪地鼓掌,大婶完全沉默了。夏美觉得不可思议地歪着头看,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完全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然而宫城却知道这个魔术的机关,以及秋水为什么要做这场秀。
“夏美,去拿滤茶网和大碗。”宫城说。
夏美点点头。她似乎马上就明白了宫城想要做什么。她拿来一个大个的滤茶网和平底碗。秋水在收拾倒入液体的平底杯,而宫城知道那种液体的真面目。所谓的魔法液体只不过是普通的色拉油。由于光的折射率的关系,沉入色拉油里的玻璃酒杯变得不能用肉眼看到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同样的情况会不会出现在蜜瓜汽水里呢?宫城想到。
于是他隔着滤茶网,把玻璃杯中的蜜瓜汽水倒入大碗里。夏美和小悠都没有阻止他。
只剩下少许碳酸的汽水微微冒着白泡,滤茶网里除了碳酸泡还留下了一些固体。
那是融化变小了的冰块和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的塑料片。半透明一小部分,刚好是小悠的组合机器人身上的一个零件。
大婶“啊”地张大了嘴。因为发现这个零件混在了汽水里,夏美才不让小悠喝那杯汽水的。而小悠想把零件拿出来,大婶看到了,就误会夏美认为小悠会把杯子打翻。
宫城把零件洗干净交给小悠时,他低下了头。大婶流露出复杂的表情。也许是因为已经没有发怒的理由了,她在犹豫接下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好吧。面对这种情况,夏美首先说道,马上为您重新准备一杯汽水,请稍等。
“真是讨厌。”宫城一边收拾着沾满色拉油的大玻璃杯一边向秋水抱怨。
“既然学长明白怎么回事一开始说出来不就好了。夏美也是,好好说明情况不就行了。”
“怎么,你还不明白?”秋水依旧很拽的说道。
“什么意思?”
“夏美的眼睛相对于人类而言,对光的认知和感应方法是有区别的。她搞不懂你们为什么看不到那个零件,所以无法说明她的想法。她觉得,明显摆在眼前的事情,是不需要再指出的。”
“哦,所以——”
宫城想起了秋水说过的话,自己眼睛里看到的东西,就以为别人也看到同样的东西,这种想法才是大错特错。
“不错。”
秋水堂而皇之地坐在吧台前客人的座位上,再次悠闲地翻起小说。然后把空了的茶杯递给宫城,脸都不抬地命令道:“续杯。”
5
纸谷观雪到达织叶庵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八点。差不多迟到了6个小时。大幅超额工作的宫城本来摆出一副想要责怪她的样子,不巧没能实现。
因为观雪带了同伴。
跟着观雪进来的,是一个短发的矮个女孩。
低着头看不清脸,但从衣着来看,似乎非常年轻。比穿着长靴的观雪矮一头。
观雪让她的同伴坐在临近的桌子边,自己往吧台走来。
“辛苦你了宫城,加班到现在。”
观雪一点歉意也没有地冲宫城笑着伸出一只手。宫城边擦拭着洗完的餐具,边瞪着比自己大三岁的表姐。
“你一定会好好地解释旷工的理由吧?”
“我可不想看到你这么不高兴的脸,我这边也发生了好多麻烦事呢。”
观雪捋了捋染成亮色的头发,在秋水旁边坐下。秋水毫不关心嫂子和她带来的人,点了第四杯阿萨姆茶。
夏美给观雪带来的女生送过去冰水和湿毛巾。
“麻烦事是指她吗?”
回应宫城的问话,观雪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想请你和夏美暂时照顾一下那个女孩,可以吗?不过我们还没吃晚饭呢,要是能先给我们做点吃的就好了。”
“那倒没问题。可是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宫城打开银色的大冰箱,看看还剩下什么食材。“只够做些什锦菜的,行吗?”
“嗯,太好了。”观雪朝坐在桌子旁的女孩招手说:“和绪,到这边来。”
叫和绪的女孩胆怯地站起来往这边靠近。她比预想的还要小,顶多是个中学生,眼睛大大的,很美丽。
宫城想起这双眼睛,似乎在哪儿见过。
“啊,你……”
宫城自言自语的同时,女孩好像也发现了。观雪“哈?”地张开嘴做出惊讶的表情,眉毛都快拧在一起了。
“你们认识啊?”
“不”,宫城否认道。“也谈不上认识。”
“那是什么意思?”
宫城没有回答观雪的问题,在平底锅下点着火。接着用娴熟的手法把预备好的蔬菜和肉放进锅里。
被观雪叫做“和绪”的女孩,和几个月前宫城在公园里遇到的肯定是同一个人,那个想埋葬小猫尸体的少女。因为她把头发剪短了所以没有马上认出来,但绝对不会错。
少女的表情有些困惑,宫城注意到她的额头和脸颊都尽量在不明显的地方贴着创伤膏,说不定她今天也被上次那些男孩儿欺负了。
“算了。”
观雪说着,转向少女。
“和绪,他是松浦宫城,是我的表弟也是这个店里的学徒。这几天暂时由他照顾你。店里的二层是住的地方,随便挑个你喜欢的房间好了。”
“哈?”宫城急了。
“等一下,观雪。你到底在说什么?”
“什么在说什么啊?刚才不是说了暂时请你帮忙照顾这孩子了吗?”
“我以为你说的暂时是两三个小时哎!我可没听说她要住在这里。”
“我说宫城呀。”
观雪眯起眼盯着宫城。
“我让这孩子住在这里是有隐情的。如果她继续住在自己家里可能会有危险。当然她没离家出走哦,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征得她父母的同意了。”
“有危险?”
宫城不解地问,同时翻炒着平底锅里的菜。
“和绪家和我住的公寓在同一层,所以就算让她呆在我家也没什么意义,我只好把她带到这里来了。又不能让她住在秋水的破房子里。”
“真没礼貌。”
秋水脸都没转过去地说。观雪装作没听到。
“这个店和她没有交集,应该很安全。就算是宫城也不会对初中生下手吧?”
“这可不好说。”
秋水再次开口说话了。这次观雪没放过他。
“你说什么?怎么回事啊?”
“嗯,也没什么,不过宫城刚和女朋友分手。”
“哦~是吗?”
观雪不动声色地问道,因为太出其不意了,宫城一时间没能冷静下来。头脑一热,逼问秋水道:“学长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是你自己的错。”秋水冷静地指出。“谁叫你在大学校园里说什么分手的事来着,自以为不会被熟人看到才有问题呢。”
“这种事不用在意。”观雪无所谓地说,“看着点,锅要烧焦了!”
宫城沉默下来,继续炒菜。他们说的也没错,也许那些事根本不值得让他生气。但还是做不到。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事,已经有人知道了。只是这么想着就烦得不得了,仿佛心里被人穿着鞋踩进去的似的。
夏美把宫城做的菜装好盘送到和绪她们的桌上。和绪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夏美走过来的气息,当夏美突然在她背后说话时,她被吓了一跳似的睁大了眼,然后整个人僵在那里不动了。夏美像小鸟一样歪头看着她,蓝色的头发摇起来。看到夏美的样子,和绪脸上涌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那表情就像看到不可能发生的事发生了一样。
机器人也不是那么稀有的东西吧?宫城想,虽说亲眼看到工作用人型机器人的机会确实不多。
“你之前说过有隐情?”宫城洗着平底锅问。正狼吞虎咽着的观雪抬起头。
“你会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吧?”
“我没打算要瞒着你呀。”观雪叼着叉子说。
“上周南中学校的案子你听说了吧?”
宫城点点头。一个半夜溜进学校的男生从校舍的三层掉下去了,现在那个男生还处于意识不明的状态。按说也不是那么引人注目的事,不过事发现场刚好是宫城毕业的学校,多少还有点印象。为什么那个男生会做这种事,到现在也没搞清楚。
“那又怎样?”
“没什么。”
一瞬间观雪看到和绪的侧脸小声念叨着。
“和她没关系。根本不可能有关系嘛。但是有人认为她是犯人。只是因为这样。”2
[ 本帖最后由 wiana 于 2008-7-14 12:50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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