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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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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短篇] 【科幻系】stages3:Démon de Lapl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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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4 13:4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stages3:Démon de Laplace


Démon de Laplace,存在于幻想中的生物。洞悉一切,过去与将来对它而言与“现在”无异。那是高于我的存在。如果说我的存在是人类进化上的一个分支,那么这条分支的尽头就是它了吧。

我想我是比人类更优秀的物种。这么说可能太过于自大了,不过我确实能做到人类做不到的事。将眼前的某个确实对象置于脑海之中,接下来只要我愿意,那个对象的过去和未来都会呈现在我眼前。我并不知道原理,不过大概是大脑里的某些部分发生变化了吧。尽管我并不喜欢“变异者”这个称呼,但恐怕仍然是其中的一员。当然我也曾经想过这一切会不会是我的妄想,不过让一个精神失常的人来判断自己究竟是否精神失常,那并没有什么意义。


法律真是非常恐怖。因为有所谓的“义务教育”法案,所以我不得不去学校。

其实不去学校也可以学到必要的知识,况且学校里的教师所教授的也未必全是必要的知识;不过以“重视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为由,当今世界上的多数国家仍然保留着以学校为核心的教育体制。从六岁开始,每周有四天八小时都要呆在学校里;我所在的国家是这么规定的。当然这八小时包括了上课、休息和进食,所以并不会太累。

对于我而言,国家能提供的最低生活保障就足够了。所以并没有希望能够在教育系统中取得较高的评价,并以这个评价为资本去获得社会地位和利益;当然,以“学校”作为舞台,打入上层阶级的社交圈之类的也没有想过,毕竟我所念的只是离家最近的学校——这也是挑这所学校的最大原因。


某个晴朗的早晨——准确地说是公元2184512日,早晨727分,我走在几乎没有行人的街道上。

道路是让人踩在上面走的,如果这样定义的话恐怕全世界大多数的道路都会因为没有活下去的意义而自杀吧。包括“一般者”与“变异者”两大阵营,全世界近一百二十亿人口中近80%都是“Net.”的用户,在“Net.”高普及率的冲击之下,不仅几乎全部的上班族都加入了“YAHOO”族,甚至连政府的运作都渐渐网络化了。在今天接近夏季的炎热天气下,会在太阳底下走在街道上的的除了学生以外就只有四处游荡的无业人士和进入“消耗期”的老人们——这就是“Net.”造成的现实。

慢吞吞地在道路上爬行,以此作为对学校最低限度的消极抵抗——虽然我想这样做,不过炽热的阳光却使我打消了念头。

“呀~嗬!”伴随着开朗的招呼,我的肩头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整个人都差点被这一击所打垮,我不由得停下脚步调整呼吸并且准备防御接下来的第二击。

“嘿!”转到我身前的迷你型人间凶器挥起拳头毫不留情地朝我的肚子砸去。

“哇!最近的五次有三次都防御住了,有进步哦!”我平行并起两条前臂放低重心咬紧牙关用上全身力气,终于勉强在迷你型铁拳之前保住了肚子;不过终于还是被从左侧袭来的一击踢倒在了地上。

“五次中防御住三次的仅仅是朝肚子打的正拳吧……”我倒在地上,被踢中的右上臂非常痛,暂时不想爬起来。

眼前威风凛凛地站立着地上最小尺寸的暴徒,燕语然——十六岁的女高中生,卖点是一百五十四公分的身高和三百六十牛的握力。没错,握力数值是身高的两倍还多;并且非常不幸的是,她的爱好似乎是以“锻炼”的名义殴打我。

“该站起来了吧!我还没用全力哦。”小巧可爱的双唇间吐出的是恶魔的语言。

一击撂倒一个身高一百八十公分,体格还算不错的男性——也就是我——,这样竟然还只是“没用全力”……;我要更正,站在我面前的不是什么暴徒,而是地上最小尺寸的恶魔。正因为对方是恶魔,并且双手抱胸以严厉的目光注视着趴在地上的我,所以不得不用没被踢的那支手臂支撑起身体,慢慢地爬起身来。这一带路面保洁相当好,因此我只是稍微掸了掸身上不多的灰尘便准备接受更猛烈的风暴。

“前言撤回!对正拳的防御虽然基本到位,可是啊,区区一记侧踢就被打倒的程度还远远不行呢!”与其用漂亮不如用可爱来形容的面孔或许是因为真的很生气而显得有些可怕。不过因为这张脸总是和暴力一起出现在我面前,所以我想会觉得这家伙可怕的或许只有我一个也说不定。

“……就各种层面上来说,那记侧踢并不能用‘区区’来形容呢。”我摆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开始酝酿反击。

“唔?”

“力度和……角度之类的。”以她的身高要踢到我的上臂,出腿的角度恐怕……

及膝长发被随意扎成一束的铁拳恶魔低下小小的脑袋向我接近。

攻击有效!我不禁想喝彩。但是马上察觉出空气中危险的气氛,好吧,我承认这次的攻击有效过头了。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不知道有多么可怕的一击不由得让我有点、相当、不,是非常害怕。

“今天的早餐是我最喜欢的草莓煎饼,吃完以后心情非常好地来上学……”尽管事先保持了三到四米的距离,不过这个距离不足以逃跑是我的失误。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冷静下来!”

“挡住正拳的那次防御真的让我很开心……”似乎,任何人都已经阻止不了了。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所以赶快冷静下来啦!”

“第三击才把小瞰打倒,让人觉得长久以来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呢……”

喂喂,不要用那种快哭出来的声音说话啦,明知道我最受不了你哭的……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可不是怜香惜玉的时候。

集中精神,把眼前的身影刻入脑海。

想象、继续想象。

……朝喉咙发出的一记肘击,被打中的话恐怕会当场死亡。

竟然生气成这样,看来这次真的过火了。话虽然这么说,不过我可还不想死。不,如果说“我”的价值在于人类进化的方向的话,那就是不能死。况且对方只是气过头丧失了理智而已,并不是真的想杀人那种程度的杀意,没理由让这家伙在十多岁的时候就因为杀人罪锒铛入狱。

“可是……,”小小的恶魔捏紧了拳头,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尽管稍稍有些心痛,不过我并不认为惹哭这家伙的罪值得我用这条命去赎。

“苏、瞰、大、混、蛋——!”

在那家伙蹬地起跳、将右手肘作为凶器向我扬起之前,我将双臂交叉挡在喉咙的部位,同时绷紧下巴收起颈部准备接受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一击。

挡住了。尽管被强烈的冲击逼退了半公尺有余,不过我仍然活着。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中,我慢慢放下麻痹、颤抖的双臂。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地狱景象在迎接我,喜悦的微笑变成了意义不明、暧昧的苦笑。

……

“抱歉。”燕语然干脆地低下头,向我道歉。

差点忘了,这家伙就是如此的坦率,让我想讨厌也讨厌不起来。

“是我太过火了,你别放在心上。”逃过一劫后我的气度似乎变大了。

“真的不生我的气吗?”抬起头看着我的双眼泪光莹莹。

“没关系、没关系,本来就是我错在先。”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柔顺的发丝没有被装饰品固定,摩擦着我的掌心。

“那么,以后还要加倍努力锻炼哦!”开朗的笑容让我联想到两件事。一件是“雨过天晴”这个成语,另一件就是:我是不是被骗了呢?

就在这么想着的时候,我已经在那丫头三百六十牛的握力拉扯下不由自主地朝学校的方向跑了起来。


“赶、赶上了。”我气喘吁吁地坐在了教室里倒数第三排靠窗的位置上。

这所学校的课程安排以班级为单位,也就是说我所在的班级、总共三十二名学生,整个三年的高中课程是在一起进行的。

这让我深恶痛绝。

原因之一就是在我右边座位上,一脸蠢相地感叹“今天也是那么恩爱”的笨蛋。

学生总有自己的社交圈。我被那个自把自为的丫头拖着加入的社交圈总共有四个人,非常不幸的是其中有一个货真价实的笨蛋。当那个笨蛋以非常阳光的笑容向我自我介绍的时候,我还曾经在心里称赞他“名字不错,长得也挺帅。”三秒钟后我就后悔了,因为冷廉这个笨蛋竟然问:“难道你不觉得我的名字很酷,人也很帅吗?”

然后我看见了熟悉的一幕,冷廉边上的女生用手肘狠狠顶了他一下,接着他就蹲在地上呻吟了起来。不过这个笨蛋比我幸运得多,毕竟攻击他的应该是普通的女性;而攻击我的则是人间凶器。那个眉目清淡的女性接着毫无负罪感地向我伸出右手,以不带笑意的表情要求握手:“我叫温紊,你好。”

和这对活宝的孽缘开始于三年前,而我和燕语然在更早以前、我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之前就在一起了。毕竟这家伙从出生以来的十六年间,住的地方就在我家出门左转十米处。社会上把这样的家庭关系称为“邻居”,把我和她的关系称为“青梅竹马”。

尽管从小就娇小可爱,不过这家伙对于我而言永远都象征着噩梦。小时候在一起玩的时候总被她欺负,这个恶魔甚至只是出于好奇就命令我露出这样或那样的器官来给她看。出于一个男人的自尊,我是不可能答应那种无理要求的。然后我的手脚就被她用绳子绑了起来,接着……,啊,接下来是黑历史,跳过跳过。

在九岁的时候我终于明白这家伙为什么能轻易制服我的原因了。

她是“变异者”。不过严格来说,只能算是“类变异者”。即使肌肉组织以及运动神经超越常人,不过仍然在人类的范畴之内。也就是说,一般人只要经过锻炼,就可能够达到她那个水平。

我想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是一个体贴的男人吧。因为知道了这件事后对她的态度毫无改变的人除了她的父母外就只有我了。顺带一提,我的父母在我八岁的时候由于交通事故都过世了。失去了父母的我是依赖于燕氏夫妇才能成长到现在这个地步,不过他们的女儿因此更让我头痛就是了。

沉溺于往事的我,直到数学老师手上卷成一束的教科书敲到我脑袋上时才察觉到已经上课了。

接下来值得期待的就只有午餐了吧——我竟然期待起能和人间凶器一起度过的时光了?


熬过了上午的全部课程和有个笨蛋在耳边喋喋不休的课间休息后,现在的我正坐在学校的天台上吃午餐,身边坐着的是人间凶器。冷廉和温紊在学校餐厅进餐,而那里是拒绝外带食物的,所以我和燕语然只能两个人一起吃饭了。我是无所谓,不过人间凶器似乎非常可惜。尽管如此,每天早上仍然拜托母亲准备两人份的午餐然后邀请我一起吃,真不知道她在可惜的究竟是什么。

“说起来,今天是你‘例假’的日子吧。”对女性提起“例假”恐怕多少有点性骚扰的意味,不过我实在找不到更好的说法了。

“嗯……又要去那个地方了。”似乎是因为击杀我未遂这件事的影响,她一整个上午都显得情绪低落。

“不去的话后果可是很严重的。”政府对于“类异常者”的监控十分宽松,可能是忌惮于“变异者”组成的全球范围自治组织,语然这样程度的“类变异者”只需要每个月的固定时间定期接受一次检查就可以继续生活在“一般者”的社会中。

她并不想让包括冷廉和温紊在内的同学、老师知道自己身为“类变异者”的事实,所以每次定期检查都以“例假”为由请假,而到了真正“例假”的时候总是硬撑过去。尽管不愿意,但我还是觉得这家伙果然是个敏感纤细的少女。

“不去不行吧……”我忽然怀疑其眼前娇小的少女是否就是早上那个强势的暴力综合体。

“我陪你去吧。就当是一直以来麻烦你锻炼我的谢礼。”

“真……真的吗?”人间凶器两手叠放在胸前……我竟然觉得这样的她很可爱。

“嗯。下午二点,校门口见。”

“谢谢。”

我点点头,并不答话。收拾好餐具交给她,然后在天台上找了块干净的地方躺下。

“……难道你打算在这里直接睡到二点吗?”

“是那样没错。”尽管天台没有室内的冷气,不过流动的风让我觉得更舒服。

“给我去上课啦,笨蛋!”接着重重的一脚踹在了我的肚子上。


就在我趴在桌子上后悔怎么一天里两次中招的时候,午后二点悄然而至。

抬起头发觉燕语然还赖在座位上不肯走,不禁有些烦躁。平时虽然也会对“例假”有所抵触,不过今天似乎特别严重。

总之,由我先行动吧。作出了这样的决定,正准备从座位上离开的时候却发觉教室里多了一股异常的气氛。

旁边的笨蛋(附加眼睛属性)沉默地拍了拍我的肩,伸出手指示意我看右前方充当黑板的液晶墙。画面上显示现在的影响是管制室强行插入的即时视频,上头有一个不修边幅的中年大叔在搔首弄姿。

“诸位,下午好。”那个大叔两手抱胸,一脸严肃地说道。

异常事态。尽管出现的只是图像,从而无法看到那个大叔的过去或是未来,但是如果作最坏的打算,那么……

“尽管是初次见面,但是抱歉,诸位被劫持了。”随即,中年男子咧开了嘴,轻蔑地笑了起来。

尽管学校作为公共场所具备最低程度的武装警备,但是似乎完全没有起到作用。

周围的同学似乎陷入了恐慌,本来陷入烦躁的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面用眼神制止想接近我的语然以尽量减少混乱,一面让思考尽量往积极的方向展开。

对方必然是怀着某种目的,而人质对于他们而言等同于买东西用的货币,没有轻易撕碎货币的道理。但这也不过只是一般论的看法,如果对方并不是普通恐怖分子的话……

“另外,诸位请不必抱着可能生还的侥幸心理。”屏幕上的大叔似乎感到无聊地闭上了眼睛,数秒后重新睁开,“午后四点,将为诸位举行统一的枪决仪式。在此之前请诸位能够安静地呆在教室里。”

不好的预感接连命中,我不禁诅咒起自己来。对方提到了“枪”,在这个时代能够拥有枪,背后可能有一个庞大的犯罪组织。警察或者军队的介入能否及时,实在难以预料。不过最低限度学校的教师应该多少会出面保护学生的安全吧……

然后我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站在教室正前方,正在努力安抚学生的年轻物理教师。那是个三十岁上下的女性教师,五官端正却并不艳丽。她的未来正呈现在我面前:胸口被利刃贯穿,趟倒在血泊中。

我并没有想去制止悲剧发生,因为被我所“看”到的一定是必然,无法改变的必然。

现在的我能干什么呢?正在这么问自己的时候,却发现已经被冷廉拖到了语然的座位旁。温紊正和语然一起不知在讲些什么。

人间凶器看上去虽然有些慌乱,但脸上却绝没有出现恐惧的表情;温紊的也依然摆着那张扑克脸;冷廉甚至表现得比平时更理智、更冷静。突然涌起一股想看看他们未来的念头,然而马上被我用力克制住了。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等其他的三个人开口;不过其他三人的想法似乎与我大同小异,大家都在等其他人开口。

打破沉默的果然还是语然,“好不容易可以不用上课,不能出去玩的话拿来聊天也不错呀?”那是近乎逃避现实的选择,然而我只能默默地表示同意。

温紊深呼吸了一次,又一次,“喂,傻瓜廉。”

“为你效劳,我的女士。”站在课桌旁的冷廉夸张地弯下腰,我和语然则识趣地当起了路人。

“你知道什么是‘吊桥理论’吗?”即使被冷廉投以傻瓜般热切的眼神也从来不假以颜色的温紊,在讲这句话的时候竟然和冷廉四目相对。

“处在危险中的人会被异性急速吸引……之类的?不过听其来蛮假的就是了。”

“你不相信吧?”

“如果女士您命令我不要信的话。”

“不要信。”

“是。”

并平时四人围在一起聊天的时候更诡异的对话,说实话双方在讲些什么我都有听没有懂。即使如此我听到那个扑克脸女下一句话的时候仍然觉得十分吃惊。

“我喜欢你……吧。”

“……抱歉,我可不可以因为惊吓过度而昏倒?”这、这种情况下还有搞笑的闲情逸致,我只能说,冷廉,你将来会是个大人物。

“这就是你的回答吗?”温紊背过了身,将表情隐藏在冷廉看不到的地方。

语然向冷廉投去了人间凶器模式下、杀气腾腾的目光。向这笨蛋表白的温紊,恐怕是有了必死的觉悟吧——被拒绝和真正的死亡,两方面的意思呢。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吧。”脸上挂着温和微笑的冷廉恶心得实在让人看不下去了,在死前得到幸福的结局应该也不错吧。

可能出于不想打搅两人的目的,语然把我拉到了教室后面的角落里。

然后我对面的少女宛如除了鞘的利刃,散发出锋利的杀气。即使如此,她还保持了理性。

“有办法吗。”言下之意并不打算依靠蛮力硬干,即使坚信自己的肉体能力比对方强出许多,但却无法无视枪械。

自近代以来,枪械的持有在民间完全被禁止;甚至警察组织中也只有某些特殊部队才有持枪的许可。那是因为枪械能使一个普通人获得完全超越其自身能力的暴力。即使力量、速度、反射神经以及动态视力都远远超越普通概念上的人;被我称之为人间凶器的少女仍然自认为无法匹敌枪械。

我缓缓地摇了摇头。

然后我看到的是屈辱、愤怒、不甘心的脸庞,以及泪水。

我想我是喜欢这家伙的吧。不管多么喜欢对我使用暴力,或是用眼泪来欺骗我、让我一次次地步入陷阱;然而这家伙是会为了别人而流泪的。站在我面前的正是这么一个纯真的少女,再加上彼此间积累起来的时间,我是有足够的理由喜欢上她的。

但是,现在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被我“看”到的未来全部都是必然,被我“看”到的过去全部都是现实。

我所持有的就是这种能力。从能力觉醒到完全被我掌握,总共花去了三年的时间。具体来说就是,从十一岁到十四岁的这段时间里,我每天有好几个小时是用在这特殊能力的锻炼上。

那使我获得了很多东西,也使我失去了很多东西。举例来说,我获得了对必然的恐惧;失去了对或然的期望。

尽管自认为这种能力使我超越了人类这一概念,成为了更高等的生物;但是我仍然痛恨这能力。

必然的未来代表的是在观察到这个未来的同时,我失去了改变未来的机会。

举例来说,某次我不经意间看到了某条狗的未来。那是被车轮碾轧的凄惨场景,而恰巧这条狗是语然养的宠物,我也经常和它一起玩。

然而我所看到的并非仅仅是它死亡的一瞬间。从“现在”到“未来”或“过去”的某个时间点,我的能力是以自行调节的速度观察联系这两点的“线”。

因此我所看到的还有努力想避免这个未来发生的自己,当时的我还天真地以为未来是可以改变的。

然而那条狗仍然是死了,以我所看到的方式。语然哭得很伤心,我却并不悲伤。因为我所感到的是绝望。

并非是对于任何人、物、事的绝望,而是对“未来”的绝望。

这以后的三年里,我努力掌握这能力。终于在两年前,我能够收放自如了。

于是,这能力被 “封印”了。

我没有勇气面对必然的未来。我想我所畏惧的并非未来本身,而是畏惧会看到某些无法挽回的事成为现实——在这件事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因此除了某些无法回避的场合,我是绝对不会使用这能力的。

然而今天我用了两次,一次用来逃避自己的死亡,一次用来确认某人的死亡。


语然尽管在哭泣,却一点也没有柔弱的感觉。那是与我今天两度所见到、完全不同的泪水。

对自己的“强”毫不怀疑,同时并没有因此就失去掌握事态所必备的谨慎。我想眼前的少女正处在这二者所造成的现实间,痛恨自己的无力吧。那是我曾经历过的过去,现在却轮到她了。对于我们而言,这应该是朝向成熟的必经之路。

“如果我再强一点的话……”颤抖着、轻轻地向我诉说着自己的不甘心。

现在这个状况,即使抱上去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吧?

于是我轻轻地抱住了她。

“已经足够强了,在人类中你应该是足够强大的存在了。错的不是你,而是那些混帐家伙。”所以,在我的怀里哭泣就足够了,但是不要一个人承担起责任——这些话我并没有说出口。

“可是,大家都可能死吧……明明时常夸耀着自己的‘强’,现在却和其他人一样软弱,这是不可以的呀。”

即使是在说自己的事情,但我想这并非单纯是为自己的无力所产生的懊恼吧。

“我想救大家呀,好想救大家……”在我怀里的温暖身躯如此鸣泣道。

“冷静一点!拯救大家并不是你的职责吧?警察、军队对不可能放任不管的,所以你安心等待就行了。不要诅咒自己的无力,即使再强百倍也是没有办法面对子弹的!”我所说的是事实,血肉之躯无论多么强大都无法匹敌金属的弹丸,这是铁则。

“可是、可是……”

“好了,不要可是了。听我的话,安心等待就是了。”我用手按着她的脑袋,在她耳边用力地说道。

“今天的小瞰……又温柔又可靠呢。”似乎是轻轻地笑了。

发觉自己已经被她拖着坐在了地板上的我,听到这句话后只是挠了挠头并没有答话。

只要等待就可以了……我是这么劝解她的,然而有什么被遗漏了。

劫匪宣称并不会以我们作为条件去换取什么,而是全部杀掉。那么,他们就没有必要联络警方或是政府了。如此一来,谁会来救我们?

强忍着背脊上的恶寒,我以最小幅度的动作确认了集成在手表面板上行动电话的通讯信号。

严重干扰,通话不能。

这样的状况在我过去的十六年人生中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果说这个时代有什么值得夸耀的话,恐怕只有“Net.”和与之相对的无线通讯技术了吧。那么结论就是,劫匪动用了某种手段,将这所学校与外界隔绝了。看到老师焦急地拿着话筒却不发一语的样子,可以判断内线也无法使用。

我的预感第三次成为现实。尽管没有使用能力,过高的命中率仍然让感到了一丝绝望。因为我所作的最坏打算,是全员死亡。


再度将注意力集中在教师前方的年轻女教师,她的未来不可能有所改变。

胸前被染成血红,倒在地板上。在没有被侮辱过的情况下干脆地死去了,如果我最后的预感成真的话,她的结局相对而言恐怕算是Happy Ending吧。

未来是必然的,是无法改变的。我不知第几次如此告诉自己。

尽管不想去制止这种未来的发生……然而如果就此真的无动于衷的话,恐怕会被那家伙讨厌吧。

尽管并不知道我的能力,但是那家伙一定是无法原谅见死不救的我的吧。

正在思考该采取何种行动来避免最糟糕的情况是,敞开的窗外传来了数声巨响。

靠在我身上的小家伙以卓越的速度蹿到了窗前,没有人注意到她异于常态的速度……和表情。

那坚毅、无法动摇的表情即使在看到了倒在校门口的数具尸体后,也没有改变。

我的优先事项从确保老师的生命改成了阻止这家伙,不、应该说是尽量阻止这家伙。

不仅以我的能力恐怕并不能阻止这家伙,还有我比她先一步去那边报到的可能。尽管很想看看最后的结局,不过以我的胆量来说应该是不可能的吧。

“喂,你想干什么。”不好的预感在我脑内扩大。

“小瞰刚刚有看过这个吧?”她稍微捋起袖管,将手腕上的集成PDA给我看。

我默默地点头。

“根本联系不到外面呢。”少女悲伤地说道。

“我们不可以,未必全部人都不可以。”我试着说服她。

“现在这种时候,还打算安慰我吗……?”她摇了摇头,悲伤的脸庞随即又被坚毅的神情覆盖。

我注意到了她视线的方向,冷廉和温紊肩并肩坐在同一张课桌前,似乎很开心地在聊些什么。即使是在笑着,我也能从笑容背后的苦涩看出他们已经放弃了希望。

“想保护他们两个吗?”我打算采用迂回的方式慢慢消磨掉她的斗志,毕竟正面强攻的话是没有生还可能的。

“紊紊、笨蛋廉、还有小瞰,我全部都想保护。所以,不要再拦着我了。”瞪着我的目光中燃烧着耀眼的火焰。

“……明白了,那么至少让我呆在你身边到最后一刻吧。”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可别拖我的后腿呀,我可不想在最后一刻发现自己的努力全白费了。”我也不想白白被欺负十六年呢。

“那么,听听我的计划吧。”

“唔。”她随意找了个位置,并示意我在她身边坐下。

就在弥漫着绝望与混乱的教室里,我将自己的打算和某个秘密告诉了燕语然。

“有件事我一直想找机会告诉你,今天不说的话可能以后就没机会了。”

“唔。”人间凶器模式下的这家伙似乎很喜欢用“唔”这个字。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能够预知未来。”为了方便解释我用了最好懂的讲法,然后脑袋被重重地敲了一下。

“正常了没有?”人间凶器,不,人间恶魔面无表情地说。

“我是认真的,也没打算在最后关头还说谎。”我同样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吗……不过我不太吃惊呢,毕竟之前已经感觉到小瞰有类似第六感之类的能力呢。”长久在一起渡过的时间,和在“锻炼”中偶尔为了保命而采取的行动出卖了我。

“也就是说,除了被你锻炼的身体以外,我还有这个武器。”

“唔。”

然后我告诉了她我的计划。

压制管制室,抓住敌人的首领。

虽然内容很简单,但我想还是相当缜密的。正当我想这么说的时候,却发现语然并没有用怀疑的眼光盯着我看。完全的信赖就是这么一回事吧,不过我可不能就此放弃对计划的解释呢。

“枪声只在有人企图逃出校门的时候响过,因此我推断在学校内学生的行动应该不会受到太大限制。所以接近管制室应该不会太困难。”

少女无言地点了点头,这让我更确信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其次对方有多少人并不能确定,所以只有抓住他们的首领,才有可能让他们停止行动。”

我不禁觉得语然认真倾听的表情相当可爱,啊,不好,杂念退散、杂念退散。

“虽然管制室内的敌人数量应该只有首领一个,不过外边的可就不好说了,这是问题一。”从液晶屏幕上可以确认,管制室内确实只有那个发言的大叔。

“问题二就是,那个大叔究竟是不是首领、还有我们抓住他后究竟是不是能让全部敌人都停止行动。”这个计划除了将面对的困难外,还存在着不确定性。虽然缜密,却未必能有效。

“我没有更好的方案。”人间凶器仿佛在作重大决定般闭上了眼睛,数秒后重新睁开,“就照你说的办吧。”

说实话,我对计划没什么信心、也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既然已经决定了使用那个能力的话,担心什么的就很多余了;况且眼前少女有力、坚强的表情也让我安心不少。不过我还是不打算“看”这次事件的结局,毕竟已经知道了结果的比赛并不会精彩。


用眼神无言地向笨蛋情侣道别后,我和语然走出了教室。为了尽量探查敌情、同时不惹人注意,我们装成了一对绝望的情侣在校舍内四处游荡。

“可以开始了吧?”

“嗯。”

时间是下午303分。在确实探明了对方兵力分布后,我和语然准备开始接近位于四楼的管制室。

这所学校一共只有四楼,作为建筑物而言层数只有“4”,恐怕是作为教育用途的公共场所持有的奢侈特权吧。不过正因为只有四层,所有学校内除了电梯外还准备了阶梯这样的设施。平时觉得累赘的东西,对我们的这次行动却非常有利。

二楼至三楼完全没有守备,一楼也只有在大厅的出口安排了四名“持枪者”。之前在校门口被杀害的学生,恐怕就是他们出于杀鸡儆猴的目的下的手。

那么,恐怕几乎全部的力量都集中在了四楼。至于为什么不派人驻守在每个班级的原因,恐怕是人手不够吧。如果战力无法分散的话就集中,只要守住最主要的出口就不会出大问题。我想他们的首领应该是这么考虑的,不过四点统一执行处决,这有可能实现吗……?

面前的阶梯通往四楼,语然从离开教室到现在没有说过一句话。仅仅只是装作很害怕的样子依偎在我的肩头,而我也很识趣地揽住了她的腰。

不过接着我们就没必要掩饰了。三楼完全没有敌人的守备,而通往四楼的阶梯构造异常简单,在阶梯的这一端就能看到另一端的管制室门口站着数名“持枪者”。

具体而言有五名“持枪者”,随意地站在管制室之前。我把他们的形象铭刻进意识之中,然后想象。

这时他们似乎察觉到了异状,向我和语然端起手里的枪械。

“靠左边接近!”阶梯的另一端位于管制室出门右转的方位,因此左边是他们的死角;然而我会这么吼叫更因为我看到的是他们的枪弹几乎全部落空的未来。

之所以说“几乎”全部落空,是因为尽管语然没有被打中,却有数颗子弹射中了我。

尽管全都没有射中要害,不过在肩、右臂、肺部、右腿,我的体内多了数枚金属弹丸;另外还有数发子弹穿透了我的身体,打在了我身后的地板上。

看来我的锻炼还不够哪,没有及时退到左侧的死角处。明天开始可要加紧锻炼了。

如果还有明天。

在数秒内将五人全部打倒的人间凶器,正蹲在我身边哭泣。

“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呀。”我轻轻抚摸她被眼泪濡湿的脸颊。

“……唔。”默默捧着我的手将眼泪拭去,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阶梯的另一边。

那毫不迟疑的身影带着愤怒和悲伤,格外动人。

我想我还不能就这样死,那个身影、我想注视到最后。

况且作为比人类更优秀的物种,我也没有就如此灭绝的道理。

那么,今天暂且休息吧——为了明天。

正当我打算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道灰色的疾风。

我不可思议地将之理解为对所有人的救赎。


再次睁开眼睛,周围一片雪白。尽管没有上个世纪流行的消毒水味,但我还是能判断出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医院。

抬起头,试着将上半身从床上分离开来。

成功了,看来身体没大碍。

不……下半身非常沉重,动弹不得。难道是右腿……可是现在明显感到麻痹和沉重感的是左腿哪。

于是我努力睁开双眼,接着看到的光景让我不禁安心地笑了出来。

人间凶器趴在我的左腿上,安静地睡着。尽管不少地方都绑着绷带,不过现在能睡在我的腿上,表明她的身体应该没有问题吧。

看着她似乎因为担心而时不时皱起的眉头,我实在不忍心打搅她。

于是破例,使用了一次“那个”。

意识填充、想象开始、追溯……继续追溯,在某个时间点,我停了下来,并且沿着时间应有的方向观察着。

……

语然推开了管制室的门,里面果然只有那个大叔。

我正在期待人间凶器大发神威击败最终BOSS的时候,语然小小的身躯却忽然紧紧贴在了墙上。她的对面是伸出一只手,凭空做出“按”这个动作的那个大叔。

“变异者”,袭击学校的是“变异者”。这样的话,管制室附近的警备会如此薄弱就可以理解了。

语然咬紧牙齿,用全身的力量与不存在的手抗衡。

如此娇小的身躯却如此努力地战斗,那个样子令我几乎流出眼泪来。

不过……灰色的人影在哪里?

正当我这么想,并期待那道灰色的旋风之时,敞开的门外射进了数道银色的闪光,却没有射向任何既定的目标。

“‘灰翼’格雷吗……”

“……”灰色的男子缓缓步入了狭小的空间,带着墨镜的高大男人。他仅是随便地站在那里,就整个管制室的空间似乎也跟着小了起来。

“准备好去死了吗?”中年男子轻蔑地说道。

“哦……很有自信呢。”格雷似乎没有看见语然的存在,以目光扫视了整个空间。

“不过奇怪的是这么怎么会出现‘纠纷调解人’……?包括‘Net.’在内的一切通讯手段应该都已经被根绝了。”

“即使在三个月前就安插了耳目在这所学校,也不能保证你得到的全部信息都是正确的吧。”格雷无所谓似地抱胸而立。

“……快回答我的问题,视回答而定或许会让你死得舒服一点。”中年大叔似乎不耐烦地跺了跺脚。

“我就满足你的好奇心吧。”

“学校这个组织,因为是现在难得的人口密集的公共场所,所以这里的‘Net.’是与市政府直接相联的。为了防止与外界联络而切断‘Net.’固然是正确的行动,但是似乎遗漏了某些低阶教员无法得知的信息呢。另外你的手下,包括那个会演戏的女教师和四处安置炸弹的‘老鼠’都已经被我干掉了。”

难道那个所谓的“耳目”……是被我看过未来的那个人吗?至于安置炸弹,恐怕就是打算用来解决人质的手段吧。

“是吗……虽然搅乱了我的计划,不过你还是要死在这里呢。”

“承认现实吧,你已经输了。你们‘化蛇’已经没有未来了。”那是足够震慑人心的声音。

“只要我还活着,‘化蛇’就还有明天!”邋遢的中年大叔怒气勃发地舒展了一下右手的手指,然后收拢了右手。

无法动弹的语然全身响起清脆的碎裂声,随即摊倒在了地上。

竟然对她出手,我想我是第一次想要杀死某个人吧?证据就是我现在迫不及待地向看看那个大叔的未来,然而因为对方没有确实地站在我的面前,所以实在办不到。

我强忍着怒气,维持着时间的流逝。为了确认事实,克制自己的理智并没有被舍弃。

然而当我意识到下一个瞬间发生了什么后,不由得感到由衷的快感。

那个大叔全身插着数支银色的刀刃,倒在了地上。

“为什么……能看到我?”意义不明。

“即使能欺骗人心,也无法欺骗我的眼睛。‘催眠师’李猷,你和你的组织都到此为止了。”

欺骗人心……“催眠师”……,那么语然是败在了自己的力量下吗?但是光凭借暗示的力量,甚至不必动用语言,就能让人发生自然骨折的现象,这个叫李猷的大叔还真是不简单哪。

“如果一开始就干脆杀光这群杂种……那么就是我赢了。”

“如果不是执著于将建筑物和人质一起毁灭这种残忍手段的话,你确实可以获得眼前的胜利。但是,现实与‘如果’是绝对不相容的。”

……

回忆就到此为止吧。

我轻轻抚摸床边散落着的黑色发丝,那个触感夹杂着迟到的安心感一起向我袭来。于是我重新躺了下去,慢慢思索床边的这家伙醒来后,我要说的第一句台词。

于是闭幕


[ 本帖最后由 西昆仑 于 2008-6-9 17:1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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