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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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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短篇] [暗黑幻想學園偽18禁] 罪詠 <121218 完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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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16 19:2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firewong 于 2012-12-18 23:33 编辑

嗯, 我承認我是來騙帖子的(? 咳咳...)
當年和友人一起投稿角川, 落榜了,
大家有興趣姑且看看吧。

前言 : 本文為2008年之作品, 縱有拙劣之處也不想再改動了。

罪詠    目錄     作者:煙花

第一章  懷抱地獄的詠歎
第二章  陽光是那樣的燦爛
第三章  思春的風羅
第四章  與決志逆行的命運
第五章  女神的呼聲
第六章  躁動的溫柔與狂暴
第七章  來自深闇的邀約
第八章  被粉碎的天國
第九章   追求奪目耀眼的微笑
第十章  暴雨中的晶藍之舞
第十一章  為了光明的奮鬥
第十二章  我們的正義與女神同在
第十三章 自由乃幸福的真諦
第十四章 往地獄沉淪的讚歌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6 19:2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firewong 于 2012-12-16 19:33 编辑

罪詠 作者: 煙花及龍某人 <發文者煙花>

第一章        懷抱地獄的詠歎

不論前途如何險阻,


不論未來奔向何方,


此身必為女神獻上最後一滴血,


誓死效忠。


這是加入阿斯特戰道社時必須立下的誓言,並且牢記在心。


一個天大的笑話。


女神你要是還剩下最後一絲憐憫,都應該救我﹗


在地獄已經一年,而掉入地獄……


只需要一天。

      *           *            *

劍的線條很美,給人一種很有力度的感覺,特別是在她揮舞時。


架勢、速度、招術,在我看來這些都是次要的,只有相交的一瞬,才是劍的精粹。


一瞬。


所以一瞬我就敗了。


她的劍跟想像的一樣,很有力,在雙劍撞擊的時候用力一絞,我的劍就飛出視界之外。


不需要變招反擊,不需要轉腕卸力,不需要貼地移步,我可以很乾脆的接受失敗。


即使是三連敗也是一樣。


在第三場上碰到她實在是女神的玩笑,讓我將會加重訓練量的危險變成了現實,悠閒的生活將再次離我而去。


但沒有懊悔,也沒有不甘。


敗給她無所謂,甚麼時候,甚麼方式都無所謂。


她本來就是課程的一個點綴,無法引起競爭意識的圈外份子,與我們男生有著絕對的分界。


點綴而已。


「我輸了,謝謝指教。」


我笑了,帶著無損的自信。


縱使劍尖在喉結前顫動,我相信我的笑容仍舊燦爛。


「應該的。」


俐落收劍,轉身,全場靜默,我不難聽到四周壓抑著的不平聲,相信沒人能想到前兩場戰了半小時方才落敗的我,會乾脆俐落
的在一分鐘內落敗。


只有我知道,這才是最正常不過的結果。


在阿斯特戰道社裏,每個學員都會被指派學習各種技能,而每種課程裏挑選出來的尖子都會被重點培育-- 不過最後那些尖子都消失了,所有學員都不曉得他們到了甚麼地方,發生了甚麼事。


而劍部的挑選尖子方式就是比劍,一年一次,三戰定一生。


我不知外面是如何去衡量一個劍者,只知道社內考試標準千奇百怪,例如今次的標準是「在弱者劍下撐過四十分鐘後獲勝」,
我自問實在很難了解戰道社究竟想要培養甚麼人才。而不求成名的我則力戰半小時後才「不小心」敗陣。


只要第三戰獲勝,那成績就不過不失,誰曉得第三戰的對手,竟是經生命魔法加持過腦域,潛能體能凡人都難以望其項背的生命戰士,而考試要求竟然是……打敗對方?


也許可以,如果是我的話,但……為甚麼﹖


我不需要藉著打敗這些以魔法取巧的對手來證明我的強,在戰道社學的是劍道,她們只是憑著拙劣的劍技加上驚人力量和速度打敗對手,我不承認這是劍道,要我認真跟這種伎倆較量﹖


笑話﹗


反正沒人會認為龜比兔快是應該的,對著她這隻不合乎我審美標準的兔子,我給她一分鐘也嫌太多。


加重訓練量固然不是好事,但要我對著她那張疤臉認真地打,我怕我會因嘔吐大作而敗陣,從而成為戰道社永恒的笑柄。


敗就敗吧,基本目的已經達成,這樣的三連敗都會進入尖子決定戰的話,女神一定是看我不順眼。


自從連睡覺前都互相報備的小蘭失蹤得莫名其妙後,我對尖子的下場就有充份的認識,他們將會在某個時段某個地方一時興起
要發奮圖強,深造自己的技能,然後一聲不哼人影不現就朝夢想進發,從此人間蒸發,成為戰道社詭異的美談。


一句話,免了。


為了不被開革出戰道社,我不會讓自己變成最後二十名;為了不步小蘭的後塵,更不會染指頭二十名。我在這樣的中庸之道中一天一天的活著,只希望有一天學成出師,混個貴族護衛當當,有錢吃個烤肉喝杯葡萄酒,我就心滿意足。


尖子尖子,一堆傻子。


有道是知足常樂,平凡是福。


我搖頭,徑自回到場邊人群裏,自然地低下頭也不與人說話,雙目一閉,任由外間吵鬧。


既然已有結果,那接下來的過程就不再重要……


                                  *      *       *

毫無懸念的,我的名字沒有出現在壁報那成績公告上,反倒是三敗的戰績讓我跟幾個學員一起被主教這老頭子在全班前訓斥--以主教的說話來說,這是為了激勵所有人包括我在內的榮譽心,進取心而作出的痛苦決定。


看著眼前這些沉靜依舊的學員,我知道此後的生活不會有多大的改變,反倒是被列為尖子的幾位臉色陰沉,不知在想甚麼。

「為了培育你們成為人材,再多的花費也是值得的!為了讓你們更加上進,戰道部願意為你們付出更多!為了你們,索伊娜將會成為你們的陪練……」就在我差點要睡著前,老主教那往門口的顫抖一指讓我心頭一跳,猛看過去我不禁清醒過來。


是她?


飄逸的長髮完全不適合戰鬥,細嫩的手臂讓人懷疑能否承受得住劍的重量,纖幼的長腿更是讓人懷疑如何發力,但她的戰力絕對超越所有男學員,原因無他,就因為她是女的,而且佩劍,在戰道社中,這就是經生命魔法加持過腦域的證明。


她,是索伊娜﹖


我印象中索伊娜長得跟其強大實力一樣,拳如車輪,腿勝巨柱,一站在身前其霸氣就自然暴漲,震得男學員全部甘心當隻烏龜,深恐她會進入發情期,怎會是眼前這個如花少女﹖難道生命魔法真的如此巧奪天工,能化腐朽為神奇﹖


不,一定是同名,這只是一個巧合﹗


但又仍能感到那股殘留下來的霸氣﹗

我方一名男學員迷惑,沉思,隨即恍然大悟,似乎領會了一個大道理,步如流星上前伸出了手:「你好,我叫卡哲,索伊娜同學,很高興認識你,今後多多指教。」


門口的她微笑不語,門後伸出了另一只手。


一瞬間,霸氣迫人﹗


喀喀喀的聲音居然傳到耳中,臉色已經由白變青的卡哲同學在友善的握手下,其纖手似乎有點扭曲變形。


「你們放心。有我在伍甲班,直到畢業你們沒有人可以成功做最後二十名!我們好好交流吧!」彷彿要證明決心,霸氣手又堅決地握了一下,看到那動作,想到那句話的含義,我立即感覺到自己喉結動了動,陣陣寒意直由腳底冒起,還來不及閉上眼睛,就見如花少女往右欠身,那如山的霸氣女王已君臨課室內,妙目一掃,當者莫敵!


臉上粗獷的皺紋在揚起的巨重厚唇下顯得更是深刻,銅鈴大眼看著班上的目光像是看獵物般充滿自信,粉紗大衣緊身服更是隱隱把她尤如兇獸般的健美曲線表露無遺!


及肩的硬髮,掛耳環,配合厚重的鼻子,一看就讓人覺得她比男人更男人。


她還故作友善的以那比男生還結實壯碩的左手揮手、微笑!


啊,我不成了!


課室內無形的弦線斷裂,幾乎同一時間所有男生都別過頭去,我嚇得後退半步別過頭去。


「索伊娜同學,手能,手能不能……」卡哲同學帶種,儘管眼前良人是多麼的霸氣,他口氣還是那麼的不亢不卑,但話還沒說完索伊娜已接上了話,語氣出奇的溫柔:「卡哲同學是麼?我是索依娜,我對你有點印象,嗯,你的手挺有彈力,很光滑……卡哲同學,這樣疏於練劍很危險,你一日練習多少時間?」她說著,好不容易才收回了手,卡哲連忙把手收到背後,但我已看到他的手腫成了球狀。


最高警戒信號已經生效。


進入發情期的索伊娜,將把進度落後的學員單獨留下培訓,然後不斷施展其成名絕招霸王硬上弓,將其逐一變成人乾,甚至從此再起不能﹗想逃離如此下場就只有不斷苦練苦練再苦練,讓自身實力超過成為祭品的可憐蟲,的確,在這種情況下將徹底迫出男性最強的潛能﹗


我已經感覺到,所有男學員的內心都已升起了一團火,眼中燃燒無比鬥志﹗


這裏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獄,是戰場﹗


我們不是同學也不是朋友,是對手﹗


沒有如此覺悟的學員,必將在這場殘酷的試煉中被狠狠刷下,從此萬劫不復﹗


已經沒有退路,曾經成為戰場的肆乙班和參丙班,其慘狀仍歷歷在目,受過創傷的學員那失神的眼眸,乾枯的面頰,大夥兒永遠也無法忘記,這是一場災難,但我會戰勝它﹗


正思索間,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假若要折磨人,一個索伊娜已經勝任有餘,那如花少女的存在意義是甚麼?


我還沒理出頭緒,如花少女已主動走到索伊娜身旁,拉椅,竟然是侍候女霸王坐下,同時我又留意到今天的索伊娜沒帶佩劍。

「為了有效率地提高你們的水平,戰道部高層慷慨的派了索伊娜和助手前來幫忙,假若你們受傷了,自然會有人幫你們回復。為了保障你們的性命安全,畢竟我戰道部是仁愛的,高尚的,你們的傷保證能得到最好、最快的治療魔法治理。接下來二年你們要好好切磋,友好的和索伊娜交流,能和索伊娜比劍是很難得的,你們記好了沒?嗯,所有人坐下吧!」老主教和藹的說著。


語畢,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我不禁想起戰道社很受歡迎的某小說經典橋段。


「老三,我的手斷了!」


「治愈魔法!」


「呀,我的腿炸開了!」


「治愈.魔法!」


「呀,我的下半身沒有了!」


「治.愈.魔.法!」


我想我的臉一定蒼白無比,所有人臉上表情都開始僵硬,老主教的話不啻是指所有人可以放心在索伊娜的成名絕招下掙扎,反正死不了人,而且還要維持兩年!誰能接受這種屈辱?


所有人,意志激昂!


治愈魔法治愈得了身體,治愈不了尊嚴,治愈不了我們高傲的心﹗


從女霸王沒帶佩劍中就可得知負責治愈的人選,在治愈魔法必需的身體接觸下,我們失去的只會更多。


絕不能受傷,受傷就代表失去一切﹗我看著如花少女身上的佩劍,那已經成為餵了驚世猛毒的凶器,一觸即斃,但面對如此強手,不受傷近乎不可能,所以機會只有一個,就是一改以往的作風,發揮我的驚人實力,化被動為主動,以強攻代替防守,打她一個措手不及,那樣才會有機會抓到她倉促反擊的破綻,讓她在發揮本身優勢前就被擊垮﹗


只要此戰取勝,根據規定,我就會擁有直接成為尖子的資格,固然我會將之放棄,但這資格能讓我在往後的日子拒絕所有陪練而不被開革﹗


太完美了﹗


這實在太完美了﹗


伍甲班身心上完整無缺的男性將只有我一個﹗從此海闊天空任我縱橫,戰道社第一智者的名號必將落在我身上,女友數目也將由雙位數升為三位數,如此光輝的未來,就在此刻的決斷,乾脆就趁對手未熱身前動手吧﹗


「請等一下,主教。以索伊娜同學的實力進行陪練是毫無問題的,但是另一人……這位美女麻煩你過來,証明一下你這位助教有勝過學員的實力如何﹖」想到就做,我已走到場地中心,練習用的木劍已來到手上。


「這位同學,以後一堆機會給你輸,現在應該先……」索伊娜還待阻止,但我的決心豈能被你這霸氣女阻礙,時機稍遜即逝,這可不是公平的家家酒!


劍揚,沒有花俏的招式,也沒有藏拙的必要,我腿一動就往那纖弱女衝去,我頭一次存了拼命的心思,速度和氣勢和平日相比完全是兩個人。


三秒內,我已來到那女的臉前,手中木劍決然劈下,那女臉上矜持的笑容終於凝結。


有如玩戲法一樣,那女的劍鞘已出現眼前,噹的一聲兩劍已然相交,沉實的巨力立時從她手上湧至。


一瞬。


接下劍,力傳遞,劍脫手。


裏面足足有三個一瞬﹗


切開的瞬間斷片,完美的對應方法。


在第二個一瞬中,手上力度由實轉虛,卸下九成力度,阻止第三個一瞬的出現,然後手上力度由虛重新轉實,再劈下﹗


再劈下再劈下再劈下再劈下再劈下再劈下﹗


沒有轉換招式,全部都是能瞬間化為虛劈的實劈,全部都是相同的發力模式,碰到的全部是預留地步的擋架,讓我能利用一次又一次的慣性觸感不斷成功。


她不能出同歸於盡的招數,因為這是陪練,她不能賭我的實劈一定會化為虛招,因為她怕輸﹗


穩紮穩打正是她的致命傷,儘管劍術遠比我想像中高超,但在我既虛且實的連環攻擊下,沒有任何力量和技巧發揮的餘地,只能將集中力繃至極限不斷擋架,直至繃斷為止﹗


這是延伸至無限的劍技。


沒有人能超越無限﹗


肌肉的長時間繃緊,關節的急速磨擦,高速戰鬥上的精神負荷,每一項都足讓她的極限快速來臨,相反這種模式攻擊法我卻能持續上半小時也沒問題。


劈,劈,劈,劈,劈,劈﹗


每劈一劍,手上受到的反震就越強﹗


這就是她是沉不住氣的小姑娘的証明,我確信她內心已積聚足夠的窩囊氣。


是時候了﹗


在這一瞬,劍改劈為直壓,雙手持劍,我左腿後退一步右腳再往前踏,暗留三分潛勁,這立即讓攻擊時間產生微妙變化。

一個足以讓小姑娘反擊的契機!


果不其然,對方眼睛閃過決意,揮擊的速度加快,一瞬間鬆懈的神經將毫無疑問踏入我為她預留的陷阱。


我贏了﹗


一個呼吸的時間裏,兩劍相擊!


但卻有三種不同的聲音傳出!


劍首赫然感受到巨力,我看到一隻霸氣右手同時抓著木劍和纖弱女的劍鞘,我自問反射神經也是一等一,立即棄劍躍起!

然而左腳跟已傳來巨力,我終於開始驚嚇,那霸氣女已然手一舉,一口氣把我變成倒吊之男!


這怎麼可能?


在實行計劃前,我曾不止一次想到包括霸氣女在內的應對,因此訂下了嚴謹的時限,戰場的視點始終不離這兩個女的;然而索伊娜卻能突破我的監視迅速攔截,我的最後一躍更是甫一碰觸已然開始,霸氣女竟能抓到足踝,這是可能的麼?

那究竟是甚麼樣的反射神經?


還沒能再想下去,溫柔卻讓人毛骨聳然的語聲已把我拉回現實。


「始終是同學,不要傷了和氣,這位同學你的感受我能理解,為回應你的勤奮、提高你的實力,以後就讓我們每天晚上都練習一下吧?」她言畢,我頭部就先行著地,接著身體直跌在地面!


也許我將會成為她立威的對象,等會讓人難以容忍的嘲諷必如潮水湧至,到時候她的霸王地位必將被確立。


然而她還是計算少了一件事。


在我頭部著地的一刻,我已立即用力的撞地,昏了過去!


至少接下來的事就沒我份兒了,眾目睽睽你能做些甚麼?哼哼哼。


      *           *            *


多麼幼稚的想法,


這個人該用自己的一生來後悔,


你一定也是這樣認為的吧﹖


我的女神。

第一章完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6 19:3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firewong 于 2012-12-16 19:46 编辑

罪詠 第二章 陽光是那樣的燦爛

夢醒來後,人還剩下甚麼﹖


夢中,人肆意妄為,認為自己能做到一切,而且無往不利,即使發生了難以置信的失敗,醒來後往往連慘痛的記憶也不會留下。


好長好長的一個夢,醒來後我卻仍能憶起所有,甚至連夢的後續也瞭如指掌。


在低估索伊娜的一瞬,就代表了那是個幼稚可笑的計劃,她以要治療我為由,拖了我離開現場。


接著就是夜夜徘徊的夢魘,所有我想像過的事,想像不到的事,全部發生在我身上了,那隻變態的畜生對我全身每一個部位都下了手,每逢身上幾個部位隱隱作痛,我就恨不得咬舌自盡,喉中那殘留的強烈氣味,讓嘔吐成為了生活習慣。


社內的人把我當成笑柄。


我的女友全部變成別人的女友。


女神,你真的存在嗎﹖


不知是身上哪可笑的部份吸引了那畜生,之後的日子惡夢頻仍。


嚴辭拒絕,打暈拖走。


報告主教,教誨自強。


求助朋友,紛紛搖頭。


苦苦哀求,淫笑回應。


退社申請,石沉大海。


漏夜逃走,門前被擒。


我已沒有辦法,死嗎﹖就只有死嗎﹖


也許,但在那之前需要賭一下最後的可能性。


上年的尖子不是全到了不知名的遠方深造嗎﹖


今年的尖子,就讓我來當吧﹗


           *        *        *

正午。


捂著仍隱隱作痛的胸肌,我艱難的張開眼睛,陽光灑進了操場,那刺眼的光線稍稍讓我認知到「我仍生存」這殘酷現實。

人聲開始沸騰,今天霸氣女和另外一個女的不在,副教只是讓所有人做一下補強的體力訓練,男生被狠操一輪後都躲起來稍息。


「要喝點不?風羅。」昔日的宿友拿著冰的閃燃過來,閃燃是種入口微甜、迅速補充體力的飲料,最適合運動後飲用,惟一的缺點是我嫌它太淡口,沒味道。


「謝了阿甲。我有水。」我點點頭算是回應,就因為這傢伙幫倒忙,現在我胸肌仍隱隱作痛,要不我怎麼會逃走失敗?

聽著我的話阿甲臉上閃過一點愧色,我看著他也沒說話,也不想深究,事實上阿甲已算是有點義氣,實力也算可以,只是沒運氣,害我最後功敗垂成,想著想著我胸口又痛了起來。


「別這樣,還有下次的,最少事情過後她們還是有替我們治療……」


「別再說了。」我冷冷打斷了阿甲的話,正要離開,忽然眼前一黑,前方有一堆人佔著去路,領頭的是……


卡哲。


「風同學,昨天聽聞你又獲得陪練的恩澤了。怎樣,腰有沒有挺不起來呀?」卡哲微笑道,也許是有了我的原故,總是會有一些人能相對地倖免於難,得到較為人道的對待,而卡哲正是其中的一份子。


老實說,看著這種戲碼,感覺像回到孩童時代,說有無聊就多無聊。


跟著是不是要叫狐群狗黨一起圍毆我﹖無所謂,我是不會還手的,倒想看看有些人被罰關禁閉後,會不會受到索伊娜同學的特殊照顧﹖


當她還沒殺到伍甲班時,所有人還沒親身領會到恐怖,只把那些受害人當作笑話,甚至還譏諷他們破掉處男全仗索伊娜,豔福不淺。


現在﹖


沒有人,敢。


就連言談也要小心。


一念及此我歎了口氣,慢慢站了起來,儘量讓自己顯得不那麼落泊||雖然我不怕被他們打。


更重要的是,就是我被打又或是打勝了,傳出去也怕會變成我主動挑釁,然後晚上就……


「你們就只會玩這種低級趣味,也不想想你們是憑甚麼站在這裏……」我沒說話,但我身邊的阿甲可不是啞巴,瞧不出阿甲矮矮瘦瘦的,骨子裏倒是挺有義氣的,而且他說話還特大聲,這下子操場其他人的目光都開始望過來。


我暗暗叫苦,和阿甲又站近了一點,乖乖當了個啞巴,沒有說話的臉就是最佳的受害標記,雖則我不覺得在結果上有啥區別。

而且是從甚麼時候開始,我需要默默去充當受害者的角色?


「你不說我也忘了甲同學你……呵呵呵,也是啦,有經驗的就是比沒經驗的好。怎麼啦,看我不順眼?拔劍吧?嗯?我們所有人都不會告發你的,私鬥的罪名不會落到你身上。你那麼努力上進不也是為了出口氣?」卡哲冷冷笑道,同時間指了指身旁的高個子再說:「你認得他吧?上年輸給尖子試的第二十名,因此才榜上無名。他會成為你的對手,如何?」

阿甲冷哼一聲正要回應,我連忙按著阿甲肩膀,再看看他們人人手握劍把的,不由得心下雪亮。


敢情他們被索依娜欺負得狠了,又不敢找正主兒算帳,於是就遷怒在我這個所謂專寵身上……你們再沒志氣也該有個限度吧﹗


「你們在做甚麼?」形勢一觸即發,但在此時樹上忽然傳來了把溫文的男聲!


我抬頭望去,最先入目的是一把手臂長的短弓。


一個男生以優異的平衡力穩站於樹上,強健的四肢,刀削般的臉龐,從這角度看上去非常帥氣。


「他是誰﹖」卡哲問。


「他就是名震戰道社的……極品處男﹗」一名大嗓子大聲喝道,一時操場上不少人都被吸引過來。


「原來處男同學,幸會幸會。」卡哲對樹上點點頭。


樹上那人臉上蒙上一層黑氣,道:「這是外號,我叫西柏。」


居然真的是極品處男﹗我連忙詢問阿甲,方知上兩個月仍在索伊娜掌控之下的肆乙班,只有一個人倖免於難,跟卡哲使用裝病這種無恥手段不同,西柏是完全靠著實力過關,讓索伊娜流著口水無法得逞,從而得到了至尊外號「極品處男」﹗


「不用在意,大家用外號稱呼更顯得親切,處男同學有甚麼事﹖」卡哲這小白臉豪爽地擺手。


「我在意,請先糾正你的稱呼。」西柏彈了一下弓弦。

「處男……西柏處……西柏同學,你這處男到底……咳,你到底有甚麼事﹖」卡哲明顯不給對方面子,畢竟他們人多勢眾,要是一湧而上,別說一個學員,就算是索伊娜那個嬌滴滴的助手也可能被推倒,索伊娜的話……拿她來作比較一點意義都沒有。


「這位同學定要跟我過不去是吧﹖」西柏笑笑。


卡哲搖搖頭,以悲哀的語氣道:「同學,為何你無法面對現……」嗖的一聲,釘在鞋尖上的銀箭中斷了偉論。


好快的箭﹗


鏘﹗統一的拔劍聲,卡哲身邊七柄劍出鞘。


七股強大無比的自信透出,高個子眼中更是神光四射,吐出了兩個字:「太慢。」如電光般的劍招挑出了銀箭,翻了幾翻的銀箭在掉下前已裂成了四段。


好快的劍﹗


除了嚇得面無人色的卡哲外,看似所有人都有信心接下這一箭,難道他們全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的確太慢了。」西柏點了點頭,所有人聽了都像看傻子般看著他,下一刻所有人卻像想起了甚麼般立時散開!


沒錯,在箭手的射程範圍內還要堆成一團,反應實在太慢。


只是提點對方這種事……很好,我承認我也反應不過來。


我看了看西柏,他赫然把短弓平放,手挽弓,一臉似笑非笑的看著眾人,下一刻竟輕輕的跳了下來,光芒四射的站在我和阿甲前方,手裏弓挑釁似的平指卡哲,奇怪的是他弓上無箭。


「欺人弱小怎能少了我的份?你們全部一齊上吧!」西柏大笑道。


眾人聽著,臉色又突然蒼白,彷彿像想起甚麼慘痛經歷,卡哲看著西柏的目光帶著猙獰,連帶其他人都是一臉嚴肅,好一會卡哲才怒吼一聲:「你把自己當索伊娜?找死!」


「哦?小索也給你們玩過這招了?結果怎樣?」語不驚人死不休,西柏大笑道,而聽著他那「小索」一出口,我又立即想到那如山的重量,不由得腹內一陣翻騰。


討打一行人呼吸一窒,好一會才爆出一句「你找死」,一行共十二人立即向我們撲來。


「唷,是你們先動手的,我只是正常防衛哦。」西柏冷笑,揚弓,風魔法氣息顯現,他忽然站到我身旁一踢!


「喂,你不是能打麼?別充了,去吧!」西柏大笑,箭離弦,殺勢立顯,風聲瀰漫全場!


我還在恍神間,竟已被踢了出去,眼前儘是想擇人而劈的無賴們。


我只有拔劍,但卻毫無信心,一對多,已經不是實力堅強就能做到,需要運氣,更多的是取巧,依靠各種戰術擊破敵人是低段的取巧,用生命魔法加持腦域則是一種高段的取巧,妄想依靠實力一招宰一個嘍囉的所謂高手,通常是第一招就被宰掉那個。

一瞬﹗


我正妄想一瞬間解決一個,那瞬間已是雙劍齊至,一般只能擋下一劍,但我是高手,所以連第二劍也一拼擋下﹗


兩柄劍加起來的衝擊力,已將我狠狠擊倒在地,對手受到的衝擊力比我小了一半,稍一停步,已再度衝上。


我有預感即使我再強一倍,下一秒四人齊至時也必被斬成殘廢。


身後風聲暴起,我趕緊打消了爬起來的念頭,呼嘯的狂風在我頭上掠過,接著一連串的慘叫聲就已逆風而至,顯然戰鬥時只專注在一個目標身上的嘍囉已得到教訓。


「起來!自己的性命應該由自己去守護!」極品處男不愧是個瘋子,說的話和做的事絕對出人意表--他竟連我也要射,我那要滾回去裝死的想法在他追魂一箭下如煙消散。


看著那沒有形體但卻在我身後開了個大洞的風箭,我由衷的感到了一陣無奈--你不是強出頭?怎麼倒頭來跑的是你打的是我?


這西柏絕對、絕對是要來把我害死的,我真心詛咒他全家數百遍。


收歛心神,猛回頭,四人已團團把我圍著,目光急切的在我身上來回掃視,那變態目光看得我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直覺告訴我必須利用利用時間差進行游擊戰逐一擊破,但看到前方四人森嚴的架式,我竟有一絲見鬼的猶豫,這是昔日的我絕不會有的情緒。


下一瞬,四劍沒有時間差,同一時間砍了過來﹗


根本打都不用打就知道結果,沒有人能練得比同是合格劍者的對手快四倍﹗在被貫穿前我連忙發動懶驢打滾,在兩人的空隙中穿過時,其中一人迴劍急削,劍尖貼胸而過的觸感讓我驚出了一額冷汗,另一人移步狠劈,追擊而至的劍鋒敲得我架開時差點手臂脫臼。


我猛滾,直至身後數人驚叫聲傳來方才爬起,耳邊卻傳來西柏那豪快的笑聲:「聽聞風羅昔日實力冠絕伍甲班,身手果然了得!」


我正要回話,眼裏卻捕捉不到他的身影,前方劍手已圍了上來,只得急步後退。


「可惜身手了得,心理卻不怎麼了得!」西柏語聲繼續傳來,我目光一凜,總算看到西柏開始繞場飛跑,時而踏牆騰空,時而滾地疾射,角度之刁鑽打得只顧追擊阿甲的劍手狼狽萬分。


而我則努力閃避,力求只受敵一人的攻擊。


數息內,西柏和我的身影倏地交錯,我赫然看到自己眼前只有一堆狼狽爬起的敵人。


「唉,沒有了風羅的伍甲班也不怎樣嘛,沒挑戰性!」身後驀然傳來西柏的聲音。


儘管知道要不得,但我仍禁不住回頭,卻看到西柏已然半蹲,對追兵露出個變態笑容後風魔箭平射!


追兵狼狽滾地,他一擊即跑,又闖入我身後八人陣內。


我看著他迅捷的身影、還有那鷹眸般眼神,不由得馳想起昔日的自己。


被圍攻卻能採取到攻擊主動?


不過,他用的是不用實箭的魔法箭,和劍者有決定性的分野。


我這樣安慰著自己,眼見前方二人迫近立即後退。


殊不知我這一退,西柏已厲眼看了過來。


「怎麼了?伍甲班就這種程度?」一橫弓,風魔盾立即成形格擋著一近身的疾劈,西柏看也不看後方的攻擊,只顧環視全場冷笑,我一聽更是心頭郁悶。


「誘餌隊把風羅和另一人圍死,糾纏隊齊上打趴這個處男!」

我能忍,不代表別人可以,終於被一直被高個子和其他幾人保護的卡哲猛喊一聲,已經變成糊狀的隊形立即如花瓣盛開,有如撒網般往西柏網過去!

眼前人影疏落。

我和身前兩人大眼瞪小眼,然而其中赫然有剛剛保護卡哲的高個子。


「不用跑了,你和西柏的命運早已註定。給你一個機會單挑如何?」人聲漸漸遠去,高個子也不忙追上來,站在原地冷笑道。

我不說話,身體面對眼前兩人急步後退,看到我的動態,高個子笑意更盛。「風羅!你還是個劍者麼?這樣逃跑算甚麼?」他吐氣開聲,威勢凌人。


「那你們二打一又算甚麼?沒腦!」我輕喘口氣然後冷笑,企圖拖延時間。


「你放心過來,我跟你一對一﹗」高個子的自信和堅持實在讓人無法理解,明明可以一湧而上卻聲聲單挑,不過他沒腦子要拼命,我可沒跟隨的打算。


「我憑甚麼相信你﹗」拖延拖延。


「我以劍者的榮譽起誓﹗」高個子腦子有問題。


「那起吧。」拖延拖延。


「﹗﹖」他腦子果然有問題。


「快起啊。」拖延拖延。


「不……不是起了嗎﹖」高個子用大嗓子叫道。


「完全不夠具體,你如果叫其他人一而上就怎樣﹖你就賠錢﹖你就不吃晚飯﹖這樣難道我會接受嗎﹖你得起個毒辣無比,讓我心悅誠服的毒誓,才對得起你的劍者榮譽。」


高個子頓時面有難色。


我很有信心,兩分鐘之內他絕對起不了這個誓,再說,他起完誓我自然有新的理由,連這一點都不能參透,根本不配作我的對手。


他正躊躇間,地上落葉忽被勁風刮起,幾道由風魔法形成的箭奔襲而至,西柏那傢伙終於來援了﹗


「嘿!你們還要胡鬧到甚麼時候?」聲音響亮,我看不到西柏,但看到高個子和另外一人急忙跳開自然心知有異。


「方法雖不怎麼可取,但有運氣能保住一命,不錯!」語聲自我身後傳來,西柏提著卡哲,身後還跟著阿甲,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高個子那邊,很無語的歎氣。


我驚駭的看著西柏,才幾個呼吸的時間,他竟能把卡哲抓了?


沒有我再震驚的餘暇,啪的一聲,卡哲已被西柏隨便地丟在地上,不知他做了甚麼卡哲動也不動。


「你們就這種程度?」環視全場,西柏冷笑。


「把小哲還過來,我們再比!」人多勢眾,但高個子說出來的話實在惹人發笑,我不禁搖了搖頭,然而下一刻高個子竟大踏步衝至!


西柏臉色一黑,舉弓拉弦,銀芒一閃劍光立劈!


一瞬!


箭發,可見銀芒暴漲,然而高個子的劍奇快,前一小瞬才以劍尖挑飛箭頭,下一瞬劍身已一托擊飛箭矢!


長劍幻變無定,整個劍身都能作為攻擊的載體。


攻擊角度刁鑽,就是西柏的神射也抓不準他的劍招,不能連綿神箭一舉破掉高個子的劍勢!


箭快,劍也快,但能追上箭速的劍堪稱電閃!


數個呼吸內二大高手一攻一守,然而高個子明顯佔優,他已一邊穩穩砍掉攔路箭矢並緩緩向前迫近!


高個子總算走對了棋,少了負累他的戰力才能得到最大發揮,這樣下去輸的只會是西柏,就是鐵人拉弦也是有上限的!

眼見這局已變成無意義的拉鋸,我心中一動把卡哲同學拉到身前,對著諸人大叫一聲:「全都給我住手,再打我就把卡哲砍了!」


「你敢動我的小哲?」高個子怒罵一下,我冷笑一下劍就往卡哲頭上敲下去,果然高個子心神立分,一下子就被西柏抓到破綻,一個重箭打得他前後失據,第二箭連發擊飛長劍。


劍如風一下飛遠,高個子站在原地呆了呆,瞧著右手怔了怔,下一刻看著西柏的眼神立即變得兇狠。


「沒趣呀沒趣,算了,這事就此了了,我們走!」把一切看在眼裏,西柏突然開口並示意我們後退,但就是嘴上這麼說箭仍不離弦,高個子眼睛也狠盯著西柏,眼裏簡直要冒出火來。


看著他們我忽然覺得,也許我今天惹出了甚麼了不得的大事出來……


第二章完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6 19: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思春的風羅

西柏是個有趣傢伙,據他所說,沒有人是無法溝通的,索伊娜也不例外,不然她耍起陰招來他也無法倖免。

我曾經的嚴辭拒絕跟苦苦哀求並不是正確的溝通方法,他說這樣只會增加「小索」的征服慾望,將我視之為獵物而非溝通對象。我對此說法有所保留,但西柏這傢伙真的完成了不可能的任務,在他出現前,跟索伊娜溝通根本是天方夜譚,沒兩下她就拉你上床溝通,能跟她保持距離而達成溝通的,只有眼前此奇人。

我決定聽從他的建議,把當上尖子的計劃緩上一緩,畢竟那只是除死以外的最後手段。

「你跟小索的關係已經突破了那一線,不能再採用正常手段,當務之急,就是要重塑你的形象。」

「甚麼形象﹖」比起西柏這入社不到三個月的速成專家,與索伊娜相處近一年的我反而對她完全不了解。

「第一步,你要苦練劍術。」

「我早已在做﹗」為了成為尖子,半年前我就已秘密苦練。

「錯,你根本沒做。你還記得目標是甚麼﹖」

「重塑形象……喔﹗」我明白了,是要讓索伊娜看到我的苦練。

「如果小索問你,你就說是要拉近你跟她的差距,好配得上她。」

「啊啊,高見﹗等一下,這……這豈不是﹗」喂喂喂,不是吧﹗

「對,你要追求索依娜﹗」

非常有氣魄的結論。

西柏溫文的聲音下透出無比興奮。

我開始懷疑聽從建議的正確性。

畢竟,這西柏絕對是要來把我害死的,我才剛把他全家真心詛咒數百遍。

「其實小索心裏很寂寞的,只要你方法正確,追到手的機率不少。作為男人有時候要多體諒女人,放心吧我會幫你的,有事就來肆乙班找我,吾走也!」他臨走前不忘道,我還來不及反問他已幾個起落消失在我面前。

好半晌,我忽然想起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把到了又怎麼樣?丟掉麼?那下場豈不是死的更難看?

不用想了,現在我的臉色已經很難看。

          *         *           *

「風羅,你還好吧?和大英雄西柏說甚麼有趣事了?」阿甲還是有點義氣的,一看到灰頭土臉的我走回來教室,連忙給了我一塊麵包一杯清水,給我受傷的心靈一點點安慰。

「哪來甚麼有趣事,我說他是來害我的,他說不是然後就打擊我,之後就走了。」把補給品迅速幹掉,我給了他一個不加掩飾的實話,卻看到他聽後面色有點頹喪,不禁拍了拍他肩膀:「阿甲放心吧,我沒事的,別說這個了,接下來上甚麼課?」

「昨天已上了陪練,今天應該是理論課。」阿甲道,忽然他臉色一變,我依他目光望去不禁一呆。

先是一道俏麗文靜的走了進來,那冰冷的艷容讓人著迷。

然後門口,驚現霸氣身影!

厚重的大嘴映入眼廉,這座移動堡壘赫然進了門口就停下!

就這樣成功把整個大門堵著!

太可怕了,索伊娜和其助手竟然出席不能陪練的理論課?

這代表了甚麼?

我心中閃過西柏那賤賤的笑容,下一刻我就有點害怕,更甚者索伊娜的目光竟在課室內來回審視,來不及掉頭,目光已然相觸。

她看著我臉露微笑!

我渾身發抖!

還沒待我說甚麼,她轉向副教柔聲道:「副教,今天我來旁聽沒問題吧?」

「可以可以,你隨便挑位子吧。」看到索伊娜副教已嚇的說不出話了,下一刻索伊娜她已……

直接來到我後方坐下!

一股惡寒從脊骨一下子升到腦門,就像被蛇盯的青蛙一樣,要青蛙追求一條蛇﹖老鼠愛上貓﹖這根本是個瘋狂的念頭。

不過為了西柏說的「最終目標」,一定要忍耐,一定要忍耐﹗

我決定先實行西柏所說的第一步。

副教的理論課應該沒有太高的實用性,因為在陪練課中我親眼看過副教無法應用那些完美理論,所以我只能盡量記下能夠掌握的部份。

我要向索伊娜展示我辛苦做的筆記,再配合精警的問答,一下子樹立我好學的形象!

我正在伏桌疾書,臀部忽然一熱,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告訴我一個不願相信的事實。

有人摸我的屁股﹗

眾目睽睽下,眾目睽睽下﹗

有人看到嗎﹖有人看著嗎﹖

為了掩飾,我只好擺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連回頭確認一下也不敢。

「換氣是一門重大的學問,如果在換氣的瞬間遭到重擊,呼吸就會紊亂,動作也會跟著受到影響,現在讓我們來做一個簡單的示範,有哪位同學自願﹖」

副教,你實在太偉大了﹗副教﹗

「我﹗」

一點也不自然的聲音。

我是高興得要哭了。

趕緊大步脫離了魔手的掌控,我現正要向魔手的主人展現我好學的一面,而且劍技進步神速,換氣對我這種把交劍時間壓縮在一瞬的戰鬥方法來說並不是困難的事。

「我也來幫忙吧,副教。」一把輕柔的豪邁聲音讓我腦中空白一片。

幸好一向教學嚴謹的副教可以拯救這個局面﹗

「這示範一個人就……當然歡迎。」

幹!

副教你實在太廢柴,太沒用了﹗

沒辦法了,不過是示範換氣而已,而且正面對決也可讓索伊娜感受一下我苦練的成果,我擺了個對女士專用的起手式。

「索伊娜同學,請﹗」不能緊張,不能緊張﹗

「風羅同學,我對於換氣的技巧也略有心得,知道一個更有效的練習方法。副教,沒問題吧﹖」索伊娜對我笑了一下,我奮力把她的臉想像成她的助手,尋求一些心理安慰。

「沒問題﹗」

一瞬﹗

一瞬間我的劍就被奪下來,腳下被絆得一輕,一雙強勁有力的臂彎扶在我的腰際,眼前的四方臉迅速變大,一股讓人發暈的不知名氣息籠罩了我,完全就是王子與公主的標準姿勢,就只差……居然真的吻了下來﹗

眾目睽睽,眾目睽睽﹗

西柏我要宰了你﹗西柏我一定要宰了你﹗

嘴上一輕,我總算又能呼吸,啊,好清新的空氣。

「風羅同學,趕快換氣。」輕柔的語氣……等一下﹗喂,等一下﹗

我的嘴又再被吸盤封住,我還未換好氣啊,我還未……

舌頭伸了進來……伸了進來……

好睏……天空都是星星……

啊啊啊……

「要換好氣就要培養一種轉屬於自己的節奏,就像這樣。」我還沒回過神來忽然就感覺自己像被拋了上天,視線稍一清明卻看到索伊娜的頭在我下方,而霸氣手正按著我的頭。

「風羅吸氣。」啊啊啊,我的頭被壓下,飽嘗二片溫暖!

「風羅呼氣,二秒吸氣。」索伊娜霸氣之手撫上我胸肌不停按壓著,我滿眼金星褪去,然後,然後?還有然後?

眾目睽睽啊,非禮啊,來人啊!

「吸氣。」

「呼氣。」

「吸氣。」

「呼氣。」我的頭和鼻進行著起身坐低的標準動作,好一會之後才發覺自己元神開始歸位,身體站直了,沒再受壓;眼見前方所有人都臉色怪異,我回頭望去,看見索伊娜臉色也有點潮紅,還對著我點點頭,笑了笑,皓白牙齒閃光閃光。

「副教,理論就是這樣對吧?」索伊娜微笑道,副教呆呆點了點頭。

副教,你的良知在哪裏?你的良知呢?

「那麼我們回去了,風羅走吧。」叫的順口,叫的親切,叫的自然入骨,我愣神中被牽回坐位,然後再被壓下。

好一會,耳後傳來溫柔細語。

「風羅,有人跟我提過你了。你下課後跟我來,我有話跟你說。」轟!我沒話要跟你說啊,我慘呼,我無奈,我甚至哀求似的回頭看她,但霸氣女眼裏出現水氣,她簡直像是要哭的樣子,簡簡單單完成了極大的要脅,而且……

眾目睽睽,你不要用力抓著我的手上課好不好?

西柏,你果然是來害我的。

         *         *         *
托西柏的福,我的處境從暗中被凌辱變成了公開被凌辱,形象每況愈下。
但我已騎虎難下……

「第二步是送花﹗」當時西柏是這樣說的。

「送花﹖」霸氣女會喜歡花﹖根本一點也不搭。

「你得從一個被任意玩弄的普通奴隸晉升為能堂堂正正與她約會的追求者﹗下月就是尖子考試,現在正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戰道社向來有在考試前向心儀女性送花的傳統,據我所知小索從來沒收到過半枝,你作為先行第一人,必定能夠攻進她脆弱的內心,讓你的地位飛躍起來。」西柏說得頭頭是道,我堅強的內心火熱起來了。

但由於我以往都謹守兔子不吃窩邊草的前人智慧,現在就要面對一個大問題。

「應該送甚麼花﹖我不太了解。」在這陽盛陰衰的戰道社,實在很難有經驗。

「最猛烈的攻勢才能表達內心的熱情,你需要的正是熱情高漲的象徵。」西柏露出了招牌微笑,那白閃閃的牙齒是如此耀眼。

         *         *         *

下課後,天台。

我拿著十三朵玫瑰,期待這第二步能夠助我完好無缺離開天台。

前方有一個人影。

「索……」一開口我就已發現不對,背影的寬度最多只有記憶中的一半,一年前我也許還會以為生命魔法能化腐朽為神奇,今天的我能肯定的說,這是另&#8231;一&#8231;個&#8231;人﹗是誰﹖紅紅﹖甜甜﹖蓉蓉﹖嘖,該不會是菲絲娜吧﹖

「風羅學長。」嬌嬌怯怯的聲音聽得我全身都發軟了。

俏麗的面頰帶著暈紅,長髮在晚風的承托下微微揚起,索伊娜嬌俏可人的助手冰雪玫瑰法緹娜,戰道社人氣爆點卻沒人能染指的萬人迷,就在我的面前。
「這是送給我的嗎﹖」她嘴角浮起了微笑,那期待的眼神讓我著迷。

我的內心翻起驚天霹靂閃電,一個命運的抉擇就在眼前﹗

我要把握這機會重新做人,開展塹新的人生嗎﹗﹖

……答案其實很簡單。

對,只要有選擇,人總是喜愛擁有美好的人。

但喜歡擁有和能否擁有並不是對等的,很多人都曉得,很多人都掙扎,但沒有多少人能脫出那美麗的幻想,也不先想想自己願不願和能不能付出相對代價去擁有。

而我的選擇,就是充出一種輕快腳步走過去||心情沉重地越過了法緹娜,然後回頭道:「索伊娜呢?」

很明顯,法緹娜呆了呆,好一會才能回過神來,幽幽的道:「風羅,這裏只有我和你兩個人……請你不要開這種低劣的玩笑好嗎?」

不得不說,她皺眉不快的樣子非常誘人,但是我愈看愈是沉重,愈是膽戰心驚!

別玩了,此時此地霸氣女隨時會出現,我不管她們二人有甚麼關係,但可以肯定的是就算我拐到法緹娜也擋不住索伊娜,美女誠可貴,生命價更高!

別跟我說愛情,霸氣女存在的結果已令我被世間側目。

「我是認真的,索伊娜和我有約在先,她今天已經在課堂裏……在課堂裏把她的愛清楚表現出來,作為有承擔有良心的男人,我絕不負她。」我想起今天發生的事,肚裏那翻騰立即洶湧不止,我想我臉色肯定是蒼白的。

「風羅,我不好麼?」她兩肩不停聳動,頭也低了下來,她的暗示是那樣的明顯,但我卻要充作看不見,我苦!

誠然,你很美好,但我覺得擁有生命更好!
「你好,索伊娜更好。」說完,我要吐血了,肚裏的酸苦更是升到了最高點,果不盡然法緹娜已經哭了,我看著慌了手腳,偏生又不能碰,但我仍逼著自己道:「法緹娜,我對不起你,但請你告訴我索伊娜在哪?我可以讓阿甲送你回去,他一定很樂意的。」

人渣,超級人渣!我為何要說這種話,明明要送她的人是我才對!

法緹娜聽了終於停止飲泣,她一揚頭,眼角還帶著點點淚痕,哀怨的看了我一眼,半句話也不說就轉身離開,同時間我心中一跳,霸氣已然撲臉!

「法緹娜你怎麼在這裏?發生甚麼事了?」索伊娜不知從甚麼時間開始就站在天台門前!

宛如戲劇變化,法緹娜很自然的連哭帶跑地衝進索伊娜懷裏,劈頭就說:「小姐,風羅欺負我!你看他說的話,他絕對不是甚麼好人!」

轟!

人渣啊!

我早知世上沒這樣的好事,但我沒想到她不是協同索伊娜演戲,而是認真的!

一念之差,天堂就離我而去,我哭!

才懊悔間,地獄已臨。

霸氣聲音讓我認清眼前現實。

「風羅,你幹了些甚麼!為甚麼法緹娜會哭?」索伊娜怒瞪著我道。

「索伊娜同學,這裏一束花是給你的,對於法緹娜的事我很遺憾……」看著她那深刻的表情我膽戰心驚,但仍強忍恐懼,挺直腰樑把應該說的話說完!

憑今午索伊娜的表現,這應該只是一場鬧劇,我對自己的直覺還是有點信心。

然而,索伊娜一抓令我的幻想破滅。
像小雞般被她抓著,我手一鬆那束十三枝的花球就這樣掉在地上,耳邊傳來她的聲音:「法緹娜是我最重要的助手,你侮辱了她就是侮辱了我,你滾吧!今晚……你會死得很難看。」接著我就被提高!

要送我一拳嗎﹖我才剛雙手交叉要保護頭臉,身體就變得輕盈,世界開始旋轉。

我飛起來了﹗

不過即使這樣還是難不倒臨危不亂的我,全身一擺,空中翻身落地。

踩不到地﹖怎麼回事﹖

砰﹗砰﹗喀啦﹗砰﹗

啪﹗

那啪的一聲,顯然是從左腳裏傳過來的……

是夜,先不計我因滾落樓梯而斷了幾根骨頭,單單索伊娜的報復就已讓我全身脫力,然而我卻發現有一點是特別的||第二天起來,我身上沒有傷。

這讓我完全摸不著頭腦。

          *         *              *

「關鍵的第三步﹗」

去他的第三步﹗印象中西柏的臉已在我腦中粉碎。

追求那隻畜生的計劃就此全面夭折,不會有第三步,也不會重踏第一步,而是徹底的完了﹗

追求她本來就是為勢所迫,一邊追我的內心就一直淌血,為了將來,我忍了﹗但卑躬屈膝奴顏事敵換來的卻是更大的屈辱,以前被打被凌辱還能解釋為對方那超乎想像武力造成的結果,但被拒絕……被索伊娜拒絕﹖被霸氣女拒絕﹖﹗我居然被那隻畜生拒絕了﹗我這是親自把尊嚴和品味丟在地上,然後狠狠踩成爛碎,以後叫我還怎麼面對自己﹗

我這麼一副情種模樣也只換來一言不合就扔飛下樓梯的待遇,就算我當自己是頭狗也受不了。

尖子考試,等我﹗

……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法緹娜。

雖然不能確定她真的喜歡我,但對著這麼一個足足被凌辱了一整年都做不出像樣反抗,總是在她面前被折磨得痛哭哀嚎,今天下午還被淒慘地強吻的廢物,這麼一個掉換立場連我自己都會嫌棄的廢物,她表現出了好感,讓我想起某幾個被索伊娜過度凌虐的夜晚,我奄奄一息時,似乎也瞥見過她的身影。

那些日子,我醒來時身上的傷總會比想像中輕,才能一次又一次咬著牙撐過來。

是她嗎﹖

如果真的是她的話,我昨天都幹了些甚麼﹖

貪生怕死的我狠狠的拒絕了她。

讓她哭了……

人渣﹗

索依娜難道是想為我和她牽線,卻見我如此不成器,方才大怒﹖

我無法放棄這個誘人的想法。

我決定了,要當個男人﹗
第三章完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6 20: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與決志逆行的命運

第二天早上九時,我一反常態,不是龜在自己宿舍練劍,而是站在在女子宿舍門外,在索伊娜法緹娜的窗外,把劍舞的虎虎生風。

既然下了決心,就不能退退縮縮,既然有了決意,更要挺直胸膛!

我早上起來思索好久,發現就是以正常方法光明正大去練習,我也不可能在一個月內變成尖子,只有非常方法才有可能達成目的||以索伊娜為戰鬥目標並擊倒之!

平日每人三天才有半小時被索伊娜陪練,我就天天和她陪練三小時!

而且還有機會看到法緹娜,到時候見針插針,沒話找話,只要再通過尖子考試,美好人生就會向我招手!

思念一清,意志化作叱喝,我就覺得現在每個動作都充滿幹勁,招招俐落,這種感覺實在久違。

好一會,我總算聽到了預期之中的聲音!

「風羅同學,看不出來你經過昨晚那個……那個之後,還這麼有精神哦?」就是聲線如何甜美,聽起來還是有如惡魔的嘲諷,我猛回頭就看到法緹娜那清麗的臉龐,我心中羞憤有之,驚喜有之,劍柄竟被我握得有點變形。

「昨天的事我很遺憾,也很抱歉。其實我……」我緩緩收劍,在跟美女聊天的時候,我喜歡專心一致,但不待我給出一個體面的解釋,法緹娜已經接上了話:「沒關係的,我能理解,我真的沒事。其實小姐她只是臉皮薄,所以……」

甚麼?臉皮薄所以對我那樣?

我已經氣的說不出話,但看著眼前美女卻不得不說甚麼:「叫我風羅吧,法緹娜,其實昨天的事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索伊娜的關係你是知道的,但我並不理解索伊娜。究竟她是個怎麼樣的人?法緹娜你知道麼?」抑壓著自己的悲憤,我儘量顯得平靜,因為索伊娜的關係我不自覺的把同學二字去掉。
「風羅……這個……你真的想知?」美女如是說,她的表情和每句話都讓我迷醉,我毫不猶豫的道:「只要是你對我說的,我都願意聽。」

聽著我露骨的話,法緹娜明顯呆了呆,好半晌她嘴角方擠出了一點微笑,並慢慢擴大。

啊,女神!太美了,我以後再看不到這樣的笑容怎麼辦?我心中吶喊,又對著她堅定的點了點頭。

她沉思的樣子是那樣的吸引,陶醉間,耳邊已傳來牽引心靈的聲音:「小姐是社長的女兒,你知道嗎﹖」

「聽說過。」從陶醉中驚醒,我急忙回答。

「社長在小姐小時候就讓她在戰道社跟社員們一起學習,社員們不怎麼喜歡小姐,認為她依靠父親的特權,常常作弄她,除了我們幾個外,小姐完全沒有朋友。」略為感傷的聲音依舊吸引我。

「你們幾個﹖」索依娜的黨羽到底有多龐大,我想知道。

「現在受過生命魔法加持的,當時都是小姐的僕人。」法緹娜的話讓我腦子一暈。

「全……全部﹖」我確認了一下。

「當時還沒這麼多人,後來慢慢就增加了。是的,她們全部都是小姐的僕人。」罕有的,法緹娜的聲音沒讓我飛向另一個世界,我需要很理性的分析這項情報。

怪不得,怪不得﹗曾經有人想追求其他受過生命魔法加持的女孩以對抗索伊娜,他們無一例外都失敗了,而且下場很慘,原來原因就是在這裏﹗

等一下,這不是有點奇怪嗎﹖

那現在的低階女學員是……

「小姐從那時開始,就越來越不喜歡社員,每次都讓我們跟她一起坐在最後排,上課也一言不發,甚至提前接受了生命魔法的加持。」喔喔,好誘人的聲音。

「獲得力量後,小姐就展開了她的復仇。」法緹娜看起來有點悲傷,深邃的雙眸有些動搖。

索依娜見義勇為的偉績之一,當時沒有人能忘記。

一名漂亮的女孩被眾多學長帶到倉庫進行凌辱,索依娜重要關頭殺到將他們全部殺成殘廢,無一例外。

謎一般的事件。

為何很多互不認識的學長會集體約在一起﹖

為何索依娜能在重要關頭殺到﹖

為何眾多學長幹這種事居然沒帶劍,以致被拿著「非練習用劍」的索依娜殺成殘廢﹖

謎題並不重要,因為那女孩「真的」被凌辱了,索依娜慢了一步,所以事件處理得很迅速。

那名女孩,我清楚的記得……

她現在已被加持了生命魔法。

「結果呢﹖」我故意問。

「教訓了那班男生一頓,他們從此一見到小姐就哭著逃跑呢。」法緹娜終究還是避開了這個話題,要她說自己小姐的壞話是太為難她了。

「哈。」

「風羅,我們來比一場吧,你一年前時對我用的招式很厲害,我一直都沒弄明白,再讓我看看好嗎﹖」法緹娜把劍橫舉在身前,這個動作……依舊美不可言。

美人懇求,不可能拒絕,我衷心為我曾配合自己驚人的反射神經和劍者直覺,創出這一招絕招而感到自豪。

                               *     *      *

黃昏。

不知道索伊娜的生活作息究竟是怎樣,總之任我們在她窗戶下打的梆梆亂響,她還是沒有丁點兒的反應,更沒有出現過。

作為正式認真的第一天,我打的有點洩氣,始終受過生命魔法加持的人不是說打敗就能打敗的。然而今天運氣很不錯,想不到法緹娜竟然會欣然接受我的邀約,我們吃午飯,隨意聊天,午後還再對練了好一會,最後才送法緹娜回去。

作為成功邀約法緹娜的第一人,我心中很是飄飄然,胸臆內更是充斥著昂揚的決志。

樹影婆娑,我們並肩而行,緩緩在戰道社中央的海格林蔭大道中行走,這裏是社內最寬敞的園林區,四通八達。

「以你的標準來說,你認為我的實力現在於伍甲班一百人內排行第幾?」我對著法緹娜微笑,今天實在太美好了,我相信我此刻笑容肯定是純淨明亮的,至少在我說話後法緹娜的表情更柔和了。

「你的力量和速度都不算突出,但近身時很有爆發力,招式也讓人難以捉摸,要不是體力太差,你毫無疑問可以排在前三位的。」法緹娜認真地分析,那句「體力太差」刺到了我的痛處,在一年前,我很有自信會是伍甲班數一數二的人物。而在這一年裏,我的體力受到了根本性的創傷,並不是輕易就能練回來的,只能希望「一瞬」的戰鬥理念能夠彌補這種差距。

法緹娜續道:「如果對方針對你的缺點進行攻擊,你在班上的排行可能會排二十開外。」這個排名實在讓我有點泄氣,真是嚴厲的美人。

「若對方在開戰前不清楚的話,你依然在前五之列。」前五也罷……前五﹖前五﹗看著法緹娜鼓勵的微笑,我又有了一絲希望,雖然一班的前五不代表在社內就是前二十,但有不少人跟過去的我一樣,對尖子不清不楚的「深造」去向有所疑惑而放水,在我而言可算是絕佳的機會,只要尖子考試的三戰沒出甚麼太奇怪的題目,我就可進入最後一場的尖子決定戰,也不見得就會遇到專門研究過我的對手。

「謝謝你,法緹娜﹗」我高興得握住了她的手,好滑好軟,她居然沒掙開。

「這是你真正的實力,你剛剛施展的招式,應該是非常高段的劍技才對,如果你能夠掌握的話,一定能夠掩蓋體力上的缺點。」美人跟我所見完全一樣,真是目光如炬,得到專家的肯定,我的信心和感謝之心又分別上漲了幾分。

如果考上尖子後,真的是送去深造的話,我一定……一定要回來見法緹娜。

然而她的下一句話卻令我感到為難、震駭。

「風羅,你的目標是社內第幾名?名次對你很重要?」法伊娜突然走在我身前,雙目垂注,停下腳步的問道。

「這……」我猶豫,我無奈,之前心口的溫暖開始消散,現實的問題重新湧現。

對於此問題,我只能選擇沉默,好一會方能道:「名次是對自己的一個交待,實際上能畢業的話……已經很好了。」

彷彿明白我意之所指,法緹娜張開口也沒說話,我正要把這凝重打散,背後已傳來一把夢魘般的女聲:「風羅,你很想畢業?」

傻子都能聽出來,內裏飽含著不捨的感情,但我卻湧現了一種將被蛇咬的惡寒,而且聲音的主人還真的毫不留情的直噬下來:「回答我風羅,你就想到畢業,就沒有想到其他的?那你昨日是甚麼意思?至於你……辛苦你了法緹娜,你先離開吧。」

甚麼辛苦了?

我聽不明白。

索伊娜赤裸裸的,直白的,毫不留情的把和諧的氣氛破壞,而且語下的含義更像宣告對我的擁有權一樣。假若這種風格是劍法,那索伊娜的實力真是不可測量,至少用短短幾句話就讓三個人的交談基礎瀕臨破滅,這種話我自問在任何情況下也說不出口。

我慢慢回過頭去,一步步原地後退,退到法緹娜的身旁,猛吸口氣先對法緹娜露出一個微笑:「法緹娜,我擁有了一個美麗的下午,我希望你也是。」

「風羅,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小姐我……」法緹娜罕見地臉露紅暈,但不待她說下去我已繼續微笑道:「我明白的,你不用說了。」下一瞬,我已回頭,昂首對著索伊娜,有種不屈的信心在心裏迴盪:「至於你……」

一看到我的表現,索伊娜眼裏頓時散發霸氣,但同時法緹娜已堵在我和索伊娜之間。

「風羅不要!」

「讓開。」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是聲到劍到,索伊娜連鞘帶劍往法緹娜的頸項揮了過去,捲起陣陣破風聲,能擊斷頸骨的力度猛地撞上了另一柄劍。

金屬的交擊聲異常刺耳。

「小姐,他不是甚麼重要的人。」法緹娜舉重若輕接下了一劍,並沒有反擊的意思,繼續說服著她的主人,但即使是我也知道這將是徒勞的。索依娜做事不理會後果,也不需要理由,「想做」這兩個字,就足已驅動她的身體本能。

「你敢阻我﹖」不是問句,是句嘲笑,即使法緹娜擋在中間,我仍深深感受到這點。

「根據守則,這個時候我必須阻止你。」不斷承受著劍上傳來的巨力,法緹娜的左手已開始顫抖,與索依娜較量臂力是不理智的,在身份束縛下她卻無法擺脫這種劣勢。

「哈哈哈哈哈!」索依娜發出可怖的尖笑聲,收回了揮出的劍,正當法緹娜鬆一口氣,劍鞘已迎面飛來,威脅已化為索依娜手上的銀光,她居然拔劍了﹗

法緹娜沒有一絲猶豫,擊飛劍鞘的同時拔劍,兩道銀光的強力交錯卻沒有發出預期的巨大聲響。雙劍對恃的一瞬間讓我看清楚劍身上刻著一朵薔薇,並無開刃,是白色薔薇||傳言中高階女學員的專用練習劍,來不及多看一眼,快速而紊亂的動作就讓雙劍再次化為了光帶。
兩人的身影忽然消失了,隨之而來的十連聲輕擊讓我在右方十米再次捕捉到她們的身影,平常劍可以快得離譜是因為手腕角度急劇變換後的視覺效果,如果單用手臂再快也很難讓人無法捕捉,而她們倆居然用身體追上了這種速度﹗

習慣看清所有「瞬間」的我只能依稀看到一些毫無連貫性的運劍場面,上一個瞬間是索依娜長劍突刺在法緹娜左方掠過,下一個瞬間居然變了法緹娜在索伊娜右方削其後肩,中間到底發生了甚麼事﹖原本想幫法緹娜的腳步才踏出一步就無法再提起。

索伊娜的身影突然變得清晰,一股強勁無比的風壓確實的衝擊在我身上,那是一股大氣被切碎所形成的颶風。

是一個突刺﹗儘管我這麼想,提劍,但劍彷彿沉重了數十倍,僅僅提起了數寸,銀光就已射入我的眼瞼。

叮﹗耳邊傳來交劍聲,我確信剛剛有一柄劍在身前一砍而下,鼻端甚至仍感覺到那冰冷恐怖的觸感。

法緹娜俏麗之極的臉孔不知何時已貼在身側,不斷湧出的汗水滴在我的手上。

「小姐!你想殺了他?」法緹娜的聲音聽起來已有點虛弱,我這才反應過來,清晰的看到索伊娜那閃著銀光的窄身長劍,她眼神仍是那麼的霸氣,眼裏彷彿沒有感情的波動,冷靜的像法緹娜一切動作都在她意料之內。

「不這樣,礙事的蟲子會乖乖站好?」言畢,索伊娜已然橫劍!

我終於能看清這一瞬!

粘著索伊娜的白色薔薇迅速顫動,轟的一聲已把法緹娜撞開,接著展露出和身體絕不相配的高速,一秒內橫越六步的距離來到失去重心的法緹娜身前,雙手持劍一氣砍下!

在這一刻,我完全成為了局外人。

就算是西柏,真的有可能打敗這種速度,這種力度的生命戰士麼?

我沒能再多想,就在我剛能邁開步子的一瞬,索伊娜的劍已來到法緹娜的劍前幾距!

然後,硬生定格。

白色薔薇帶起的炙風呼一聲吹起法緹娜的頭髮,髮夾應聲而斷,那柔髮就這樣如水瀉開,可以預見如果這樣一劍砍實了,絕不會有甚麼可喜的和平結局出現。

悲劇沒有發生並不是因為索伊娜的仁慈,導致停頓的是一瞬之前就在二人身上回響的怪聲。

的的,的的,的的的……

下一刻我眼裏一花,二人已然收劍,並肩而立。

「法緹娜。下不為例,跟我來!」看也沒有看法緹娜,但她卻狠盯著我,被她那霸氣的目光一瞪我無奈停步||那是捕獵者的眼神,銳利的不帶一點遲滯,殺機外放,和之前的完全兩樣。

法緹娜明顯呆了呆,好半晌才回頭深深的看著索伊娜,再轉身看著我。

劍已然垂下。

冷淡的語聲從她唇裏硬擠出來。

「是的小姐。風羅你回去吧,把今天所有的事都忘了,這樣對你最好。」從來沒想過她會那樣絕情,我立即愣住,還沒來的及開口索伊娜已接上了話:「你沒聽到甚麼聲音吧?風羅。」

我愣了愣,目光狠盯著二人,但碰到法緹娜那懇求的目光時已吐出了四個字:「我沒聽到。」

索伊娜聽罷轉過視線,我只依稀看到她牽起了法緹娜的手||二人突然消失在我目光之內,連如何離開的也不知道。

然而我卻沒時間去震駭,因為我前方掉下了一個人,而那個人是我分明認識的。

小蘭。

大我二屆,劍部尖子,二年前突然消失的摯友,突然一身墨黑打扮從樹上掉下來,若不是他那張臉化了灰我也認得,我恐怕已上前砍了他。

瞧他的樣子滿身血跡,眼內盡是血絲,傷重的只能在地上爬行,待看到我之後目光竟亮了亮,然後……

竟在我臉前昏了過去。

這死小子!

我不敢多想甚麼,在這情況下連忙把他抬起來迅速離開,剛才發生的不快已盡數拋諸腦後。

第四章完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6 20:1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firewong 于 2012-12-17 18:45 编辑

第五章 女神的呼聲

蘭帝斯,二十二歲,長著張娃娃臉,在宿舍同住過一年,早上七時起床練劍,晚上十時上床休息,雙手皆能使劍,必要時能使雙劍左右開弓,與他的對戰成績為九十四勝五十七敗,其中至少有二十場敗戰是在他當上尖子前為加強其信心而故意做成。

早餐喜歡吃咖喱麵包,有先擠出咖喱吃完再吃麵包的惡習,早餐後總愛高歌一曲鍛鍊歌喉。老愛唱歌卻不知自己的嗓子難聽,曾以情歌嚇跑一個前來告白的女學員。

喜歡藍色,晚上會打鼻鼾,衣服破了不補怕花錢,最後說的一句話是……

「小風,我們一起當尖子吧﹗」

我理所當然的回答……

「要死自己去死﹗」

小蘭,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我嘆了口氣,看著被我綁成木乃伊的傢伙,這傢伙不聽好友言,硬要去考勞什子的尖子,終於吃虧在眼前,不知被哪個傢伙斬得全身是血。不過想想我自己的艱難處境,也說不上誰更好,而且我現在明知當尖子多半不是甚麼好事,還是被迫要去步他後塵,簡直是走投無路。

不過,小蘭的出現最少讓我安心一點,雖然不知這傢伙惹到甚麼人,但最少待他醒後好好審問一下就能曉得尖子的情況,能明白尖子消失到哪了是至關重要的,假若他們的消失是成為索伊娜的夫婿,那豈不是糟糕透頂?

在幾番考慮之後,我把小蘭帶來到戰道社內一個只有小蘭和我知道的地點,一個位於宿舍區附近大瀑布後的隱蔽山洞內,就算搜查到也不曉得如何進入。

小蘭現在最需要的是休養及時間。

仿似某種信號的怪異聲響、索依娜態度的突然轉變、小蘭在兩人離開後才選擇跌下的時機,都在提醒我這件事牽涉之廣,讓我處理起來份外小心。

小蘭身上全是傷口,有好幾道傷口還深可見骨,這種傷害可以令一個人稍動一下也會奇痛徹骨,這也是最後小蘭也只能用爬的主因。另外,最令我擔心是他身上的內傷,很明顯可以看到手和胸都受過重擊,他筋骨沒啥傷害,倒是內臟受震蕩,恐怕之後一段時間不能與人動手。

造成傷口的手法,讓我突然想到受生命魔法改造後的巨力。

面對這種傷勢,小蘭就是體格強悍也只能九昏一醒,我天天練劍,有閒就跑回去照料,一週多過去了我和他連一句正常交流也沒有,這讓我心裏很是焦急。

也許因為之前的事,索伊娜來蹂躪我的次數大幅減少,七天裏只見兩天,但偏生不能不露臉,心情實在矛盾。

這一週內完全沒有陪練,班上的氣氛也輕鬆了些,卡哲這小白臉見索依娜消失,又再大搖大擺天天上課,搞不好他其實很好學﹖

索依娜沒有來,法緹娜自然也不見影蹤,她上週才救了我的性命,我卻連道句謝都辦不到,想主動去找她時,卻發現包括西柏在內根本沒人知道法緹娜的班級,到女子宿舍也只是個吃了個閉門羹。

我愈發想念她。

但是小蘭的事情還未解決,我實在無法分心去找她,只好鼓起勇氣婉轉地問了索依娜一次。

她那時沒有回答,繼續騎在我身上扭腰順便掐我脖子,笑著反問了一句:「你相信女神嗎﹖」

這樣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女神是所有人的共同信仰,她賜予生命,淨化大地。

進入戰道社第一件事就是在大禮堂宣誓——不論前途如何險阻,不論未來奔向何方,此身必為女神獻上最後一適血,誓死效忠。
當然,對於毫無實際存在感,也不會頒下任何命令的女神,怎麼效忠都無所謂,宣誓也只是對女神致敬一下而已,更別說聖堂內女神的雕像異常美貌,反正又不需要付出代價,男生們誰都不介意成為女神騎士。

這種虛無的所謂信仰自是沒有多少人提起,特別是女學員。

更別提與女神教誨背道而馳的索依娜。

會想起這個被掐得快死掉時聽到的古怪問題,是因為我正在山洞中看書,任由小蘭昏昏沉沉的吃飯時,聽到這麼一句話。

「我看到……女神了。」

相信一個神智迷糊的人說話是很危險的,所以我也很合情理的反問一句:「女神美不?」

尤幸他說完這句話突然又沉沉睡去,否則我還真不知怎麼接上話頭。

而且,他的夢話愈來愈多,其中多是一些沒有意義的呻吟,帶著痛楚的那種,偶爾會有一兩句比較正常的說話||但很遺憾,本人那時睡的要死,聽不清楚。

         *            *            *

就在小蘭開始說起夢話的第二天,麻煩就自己找上門來。

我瞪著眼前的高個子,他那凌厲的眼神從早上理論課開始就盯著我不放,就是我別過頭了他目光還是死瞪著。自從上次一別,我再怎樣低調也改不了他對我的注目,更別說我突然勤奮的練劍可能讓他感到了威脅。

怪事年年有,總會有些人一開始以尖子為目標,不管是小蘭還是前方的高個子,都會自動把尖子的失蹤解釋作合理和美好,像我這種突然發奮的才是他們眼中的怪事。

不過為了最終目標,我一定要忍,出風頭對現在的我來說是致命的,一念及此我決定無視背後視線的存在,你要看就慢慢看吧!

只是我一轉頭,就聽到後方的拉椅聲!

高個子的身影隨即來到我面前,站好,雙目烱烱的瞪著我,還露出了微笑!

喂喂,高個子同學,這是在上課啊!

「風羅,我留意你很久了。」拜託,不要說這麼曖昧的話。

「的確,你盯著我一天了。」

「你的勤奮我都看到了,我很高興。」天,高個子同學,你這是甚麼話?你高興了我可不高興。

「高個子同學,你太客氣了。」好了吧,要發生就註定要發生的,下一步應該是要開打了吧?我暗歎口氣,擺開步子,今天索伊娜沒來中午這課陪練,要是不發生甚麼事情反倒奇怪了。

「你是有潛質的種子,我期待和你的戰鬥||但不是現在。還有,我不叫高個子,我叫邵寧。」我聽著,呆瞪著邵寧,他竟然在我身旁坐下!

「私仇是一回事,我的小哲那筆帳遲陣子會跟你算;但除此以外,我們應該還有其他的共同目標,譬如說……尖子、索伊娜?」邵寧很寫意的向後拱橋打了個呵欠,強調著他上身那健美曲線||可惜他不是美女,他的動作令我戒心更重,連帶讓我肚裏有了些他和卡哲小白臉之間的不好聯想||這是後話。

重點是,他說得這麼明白,我不能不有所反應。

「邵寧同學是吧?你又為甚麼會找上我?」我總算有了點意思盯了他一眼。

「你對生命魔法知道多少?」邵寧不答反問,我聽著立時一愣。

在戰道社,生命魔法是個能看不能說的禁忌,眼前早就有一堆生命魔法的怪物搖來晃去,然而那是甚麼魔法?有甚麼原理?所有的東西都是謎團,上課不可能接觸到,資料室更沒有相關記載,偏生人人都曉得生命魔法的存在和效果||單單看看索伊娜和法緹娜就知道。
撇開使用在傷口上時的治療效果,一般學生的認知下這是刺激大腦,大幅引發人體潛能的方法,主要體現在力量和速度上,這種魔法能夠將人體內的生命力徹底發揮,所以被稱為生命魔法。

我本來也是這麼認為,但自從上次看到索依娜和法緹娜的戰鬥後,不由得有一種深深的疑惑,法緹娜在完全無傷下,僅僅戰鬥了十秒左右就已大汗淋漓,一副虛脫的樣子,與其說是對手太強,不如說是那種強度的戰鬥超越了身體的負荷。生命魔法是不是還有這種效果||能夠透支某種東西,將身體的狀態攀升至遠超正常極限的巔峰﹖

透支的是體能﹖還是,生命﹖

「不多。」我搖了搖頭,沒必要把自己的揣測當作真知灼見四處宣揚。

「我問你,甚麼是生命﹖」邵寧認真地問了一個哲理性的問題。

「豬狗畜牲,眾生平等,都是生命。」我有氣沒力的答,對這種可以胡思亂想的哲學問題,在此時此刻只會想讓人揪住對方脖子大喊「少廢話,有屁就快放﹗」,但任何一分情報對我來說都很有用,讓我壓抑了這種衝動。

「這就是生命。」他居然點了點頭,天啊﹗他腦子有問題,很有問題﹗幸好他還有後話:「在那之前呢﹖」

「小豬小狗﹖」我一時想不過來。

「再之前呢﹖」高個子撥撥頭髮,用曖昧的眼神盯著我。

再之前……這……喂……喂﹗該不會是﹗

這真的個非常異想天開的想法﹗

虧你想得出來﹗

「喂,你是認真的﹖」我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他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她……找你的次數少了吧﹖」邵寧神秘地繼續幻想。

「是又怎樣﹖」我不太喜歡提起這個問題。

「她退步了。」他忽然坐直身子,以非常肯定的口吻道:「自從你當了她的專屬後,她對其他人的掌控放鬆了,所以在你不知所蹤,其他人又刻意躲避時,她找目標的效率就大幅下降,讓我們可以進行一連串的實驗,在小哲從中周旋下,我們成立了抗暴同盟,放風隊、糾纏隊、隱藏隊、誘餌隊,讓能力強的人能夠躲避她,能力最弱,沒幾個小時也不能回復的人則用以拖延時間,我們甚至還有應急時的藥物,小哲實在很有能力。」

邵寧又說了一些更具體的行動,增加可信性,我也漸漸由不屑變成驚訝。

在我無所事事的一年裏,卡哲居然已經積極的幹了這麼多事,雖然聽起來有些滑稽,但卡哲應該確實的減少了受害人數,他三天兩頭不見人影,原來就是策劃和指揮這些行動。

小白臉這個稱呼,似乎比較適合我……

「本來成果並不算太大,主因還是她實在太強,弱了一些我們大概也看不出,但最近她好像很忙,連擠出時間找你都有問題,我們趁機加大了力度,調查需要的最終結果就出現了。」邵寧輕聲地道:「我打退了她一步。」

「甚麼﹗」我用高八度的聲音叫了出來。

我無法想像能輕輕一揮手就將對手連人帶劍打得「飛了開去」的索依娜會被人打退一步。

這不可能。

這不可能﹗

除非她真的退步了,而且不是一般的退步,是非常大幅度的退步。

這個事實讓他提及的那個可笑幻想由鏡花水月變成不能忽視的假設。

「想找人確認嗎﹖當時甲同學也在場。」邵寧悠然神往,我想這也是卡哲的安排,讓我不得不信。

我腦中亂成一團漿糊。

「那法……其他高階女學員呢﹖」我能聽到自己顫抖的聲音,心彷彿在淌血。

「有關係嗎﹖我們的目標……」邵寧的語氣中透著難以壓抑的憤怒:「就只有索依娜一個而已。」

我聽著不由得歎了口氣,曉得自己的意志開始動搖,好一會我才迎上邵寧那飽含激憤的目光,突然心中一動:「假若說別人有恨索依娜的理由,那你呢?實力和西柏不相上下的你會……」

我還待繼續說下去,卻看到邵寧臉色愈來愈陰沉,不由得止住了口,再回想一下索伊娜的風格,我不由得明白了些甚麼,但為了事情的真確性這事不得不問個清楚。

「你輸了,而且受了必須貼身治療的傷?」我一字一字道。

「嗯。」

一個字已嫌太多,我沉重的點點頭,回想法緹娜頂撞索伊娜那一次,可想而知冒犯霸氣女的下場。

理由他是有了,但戰勝索依娜的方法呢﹖

「你們需要我做甚麼?」我簡單直入。

「沒甚麼好說的,以血還血!只要你願意協助,那索伊娜死定了。」說的決絕,我聽的卻是疑惑,以致看他的目光也有點異樣。

假若現在從戰道社中找出個最了解索伊娜手段和實力的人,非我莫屬。

正因為我明白,所以更覺得他們舉止荒謬可笑,說到底他們對生命戰士的厲害仍心中沒底,卡哲他們確實有很多和索伊娜對戰的機會,但這都是正面對決,而不是戰鬥因素的全部。

再說,他們勝了又如何?雖說甫入戰道社所有人都簽了生死志願書,然而並不代表做出了殺人等行為可以置身事外||犯事而能不獲罪的,從來只有生命戰士,難道殺了索伊娜然後集體吃牢飯慶祝?

「實際點,說白點。」我全力壓抑自己的煩躁,擠出最後的耐性把話問完,幸好邵寧立即拿出一個信封,懇切的道:「這種事只有作為索依娜專屬的你才能做到,考慮完再找我,但時間緊迫,索伊娜這種奇異的狀態不知會維持多久。」

我失笑,他們根本不可能殺得了索伊娜,信封內的東西應該讓我有足夠的理由終結他異想天開的廢話,隨手撕開拿出來看了一下。

甚麼﹗

心臟急速跳動,猛烈的衝擊著胸口,強吸口氣壓下翻桌的衝動,嘲笑的問道:「玩真的﹖」

邵寧認真的點點頭。

「到底為甚麼要置她於死地﹖我完全看不到必須這樣做的理由。」受不了就跑啊﹗退社啊﹗滾蛋啊﹗殺人很好玩嗎﹗

「你說真的﹖」邵寧出奇的看著我,像是看著甚麼不可思議的生物。是﹗我知道他想說甚麼﹗

「我有理由,不代表你們有﹗」我低聲地怒吼,我天天被人騎在身上捆綁、鞭打、滴蠟、喝……媽的﹗我是有理由,你們誰有﹗連我都沒想殺了她,你們這班雜種湊甚麼熱鬧﹗

「你知道索依娜讓多少人精神失常,自殘肢體,甚至自殺﹖」邵寧以平淡語氣隨口說的這句話一下就把暴走邊緣的我完全擊倒,我癱倒在座位上。

受害最深的人是我,我一直這麼認為,原來這是我的妄想﹖我的犧牲讓不少人得救,這也是我的妄想﹖我的真面目只是個受害後無法反抗然後自哀自憐自我安慰的賤種﹖

「為的是正義﹖」我茫然唸著這個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的名詞。

「復仇、正義、尊嚴、劍者榮譽,隨便甚麼都好,總之……」我忽然發現邵寧的臉上充斥的並不是猙獰,是正義。

「索依娜必須死﹗」

正義的話語!

看著他,我這才明白定人死罪,原來可以這樣簡單。

第五章完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6 20: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躁動的溫柔與狂暴

我不太記得對話是如何完結,只記得自己愣愣的離開教室,一把抓住阿甲就到教學樓外圍的河邊,二人拿著麵包乾坐。

從阿甲口中,我得知事情經過與邵寧所述相去不遠,索伊娜的確被狠狠的打退一步||接下來怒氣暴發的她把邵寧打的後背開花。

「阿甲,你知道邵寧他們準備要做甚麼?」我沉默好一會後道。

「卡哲已完完整整的把計劃告訴了我們,而且班上超過一半人已經在做了,這情況下我只能參加,風羅你呢?」阿甲認真道,看著他我突然覺得離他們的世界好遠好遠,他們的想法我實在無法理解,我只聽到自己說道:「……我仍要想想,索伊娜再該死,真的要以死來解決?他們也有相應的覺悟?」

聽到我的話,阿甲也沉默下來。

「……那你好好想想吧。」良久,他拍拍我肩膀,灑然離去。

我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情複雜。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

當我回過神來,已是日落。

但我還是在河邊坐著,當遇到難以解決的問題時我都習慣在這裏思索,尤其是那些只能獨自面對的事我更會乾坐一天。

然而,今天有人打擾了我的思考,而且還是目前我最怕卻又最想看到的人。

「我找你很久了,風羅同學,你在做甚麼呢?」嗓音一如昔日甜美,但了解到她可能曾經做過的事我更是心中別扭,沒有回過頭去,法緹娜卻挽起紗裙盈盈坐在我身旁,全然不顧腳下草坪所帶來的必然骯髒。

「法緹娜,你找我有事?」我苦笑對她道,換轉是前幾天我一定會為她的到來而歡喜,但現在郤沒甚麼心情搭理她。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法緹娜笑了笑,隨手束好自己那因風吹而飛揚的柔髮,好半晌見我沒回應又道:「有心事?」

「你要聽?」我有點驚訝,然而想起邵寧對生命戰士的描述又有點戒心,但在看到法緹娜的俏臉後立即就煙消雲散。

即使她跟索伊娜的目標相同而刻意要接近我,我能拒絕麼?

想到邵寧那假設,看著法緹娜的悄臉我心臟狠狠的跳動著。

女神,我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

「其實你和索伊娜是甚麼關係?」看到她點頭後,我卻有點不太想說那讓人郁悶的話題,話到嘴邊就變成這樣。

「這對你的心事很重要?」法緹娜皺眉道。

「嗯,對我和你很重要。你相信不?」我微笑道,法緹娜又愣了愣,好一會臉上一紅:「不信。你耍我的。」

「是真的。告訴我好不?」我遏不住心跳,胸口湧起了一種渴望,我也不明白為何急切的想知道她們二人的關係,然而直覺告訴我,不知道的話以後或會有甚麼遺憾。

「那……你想知道哪方面的?」出乎意料的,法緹娜竟然答應,這意味著些甚麼?

我無可避免地把邵寧的假說作為思考方向。

哪方面的﹖哪方面的﹖難道是那一方面﹗索依娜莫非男女通吃﹖

我想像著索依娜龐大的軀體壓得法緹娜呻吟的景像……

太該死了﹗索依娜太該殺了﹗

又或者,又或者,是那方面的摯友,常常三人行……

我腦中湧入以我為主角的一堆純潔畫面……

不對,這一年內怎麼都沒發生這種事﹗

太該死了﹗索依娜太該殺了﹗

「風羅﹖」定是看到我臉上神情變幻莫測,法緹娜關心地問。

我憋著氣,臉上發熱,就是問不出關於那方面的任何問題。

不對﹗我為甚麼要問關於那方面的問題﹗

法緹娜看著我的窘境,噗嗤一聲笑了,道:「競爭對手吧﹖」

「競……競爭對手﹗﹖」競爭甚麼﹖武力上沒甚麼好競爭的,索依娜身上的肌肉搞不好比法緹娜整個人還重,受歡迎程度更沒甚麼好比,相貌身材性格氣質,索依娜哪一樣是拿得出手的﹖除了武力外,索依娜最擅長的只有那個……莫非,莫非﹗

我是不是該盡一分力,助法緹娜取勝﹖我握緊了拳頭。

「還未接受生命魔法前,我兼任小姐的護衛,劍術比小姐略勝一籌,小姐知道後就不斷纏著我比劍,雖然我總是故意輸給小姐,但小姐並沒有滿足,幾乎所有時間都拿來鍛鍊劍術和身體,最後……接受了生命魔法。」法緹娜語氣中充滿著感傷,她提起索依娜的時候,總是這樣。

「不是因為要復仇才……」

彷彿早已料到我的話,在我停頓下來的一瞬間法緹娜就已給出答案:「一個人做事,總有很多理由,這應該算……原因之一吧。」

法緹娜又續道:「小姐接受了生命魔法後,壓倒性地把我打敗了,然後小姐希望我也提前接受生命魔法。」

說到這裏,法緹娜的目光從回憶中抽離,接著的那句話,她應該是對我說的。

「我沒有答應。」

我開始有點明白,法緹娜和索依娜間的關係。

「有副作用﹖」我問。

法緹娜點點頭:「小姐很不高興,在副作用慢慢出現後,性格也開始改變。」

偏激的人變得更偏激,這叫進化﹗我帶著惡意下了結論。

「我接受了生命魔法後,小姐興致勃勃的找我比劍,但已經卸下護衛職責的我並沒有苦練的必要,小姐的鍛鍊卻從無間斷,我們之間的差距早已拉開,小姐仍然壓倒性地打敗了我。」從法緹娜的話中我感覺到遺憾,但決不是從勝利者變成失敗者的遺憾,決不是。

「事情並沒有完結,小姐對如此輕易地取勝怒不可遏,要求我跟她一樣鍛鍊身體……」

聽到這裏我幾乎跳起來,索依娜簡直是名副其實的男性公敵﹗

「但生命魔法對我的身體進行了某種程度的固定,已經沒辦法練得像小姐一樣了。」

呼,真是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小姐大發牌氣,好一陣子沒有找我,某一天卻要求我當助手,並對我身邊的每一件事物感興趣。」法緹娜說到這裏,就輕輕別過頭去。

最後一句話的涵義,已讓我的問題得到了完全的解答。

我看著她,心中有了一種強烈的同情,不由得放軟了語氣:「你……不反抗?」

「不管怎麼樣,她是我的小姐,而且……她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壞。」

我聽著不由得低頭,沉默,好一會方轉頭把胸口的鬱悶吐出,再說道:「這……很難受吧﹖」

法緹娜沒有立即回答我,只是毫不動搖地捕捉我迴避的目光:「我不明白小姐為甚麼要這樣執著,十次、一百次、兩百次,到底小姐甚麼時候才會被滿足﹖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風羅。」

我無法逃避那帶著虛弱和求助的眼神。

「有甚麼能夠幫得上忙的﹖」

但是,我甚麼都做不到。

我甚麼都……等一下,邵寧的計劃﹗

但法緹娜會希望這樣嗎﹖她是那麼的善良……

「風羅,你還記得天台上你送花給小姐那一次嗎﹖」

「嗯。」我不會忘記的,被丟下樓梯的屈辱﹗

「你猜得沒錯,是小姐要我來代替她來見你的。」法緹娜說出了殘酷的真相。

「是嗎﹖」我苦笑,真相總是那麼的苦澀。

「因為,小姐要我跟她再決勝一次。」法緹娜臉上帶著紅暈,說出讓我目瞪口呆的真相。

我口裏發出幾個變異的發音,看著法緹娜嬌羞的動人表情。

「很久很久以前,一個女孩被自己的命運束縛,沒有愛上任何人的資格,她愛上的所有人都會遭到不幸。可是女孩終於喜歡了一個男孩,他劍術高強,臉上總是掛著無盡的自信,卻又在考試中故意失敗,放棄提早畢業的機會。每次看到他沒有成為尖子,女孩都會鬆一口氣,因為自己又多了一年的機會,又能夠偷偷在遠處看著他一整年,本來這心情應該一直埋藏著直到永遠,但是……但是……」

法緹娜哽咽著,悔恨的話語中充滿對自己的責備,是的,我感覺得到。

兩道淚水劃過法緹娜的臉,我再次讓她哭了,她哭得那麼傷心,那麼讓人心痛。

「對不起﹗風羅,對不起﹗」

我輕輕的抱著被我錯過的女孩,讓早應該屬於我的溫度和重量伏在胸口。

我總是一次又一次的錯過機會。

但我從未想到,我錯過了這麼重要的事物。

我輕撫著俏臉旁絲絲的秀髮,溫柔地拂去礙事的淚水。

在懷中的,是我的夢。

「我就在你的身旁,法緹娜。」

喃喃的結語。

痛吻著眼前的櫻唇,我忘記了一切。

                  *          *           *

夜。

跟法緹娜分別後,我徑自回到校園中央的海格林蔭大道,正要進入男生宿舍時,卻看到全宿舍的燈都關著,四周靜悄悄的。

這讓我有了些很不好的聯想。

步至正門,當看到一堆男生塞在門口,神情緊張,而一個身穿黃色格子裙,頭繫蝴蝶結的偉岸女子站在門口欄門前時,我實在不能不開始眉頭打結,心情複雜。

看起來,那就像一群綿羊包圍著一頭獅子那樣可笑。

「你在幹甚麼?」我歎了口氣,也只有身為專屬的我敢開這個口,而偉岸女子緩緩轉身,看得出她竟然有點精心打扮過的樣子,面上還化了點彩妝,胸口開的有點低,長劍繫在右腰上,看起來有多霸氣就有多霸氣。

「等你回來,有話跟你說。」今天破天荒的事不止一件,索伊娜竟然會要求對話,這種事我往日想也不敢想,更神奇的是我竟然感覺麻木,這心情實在奇特。

嗯,該來的還是要來,憑我現在的實力也不可能說個不字。「我剛好也有點話對你說,到我房間?」反正對方的目的是這個,我都沒所謂了,在場有誰人不曉得這回事的?

「風羅,去湖心亭好不?這裏人太多了。」

「……我能說不麼?請。」事情一件比一件驚嚇,在我看到所有男生都臉色怪異後,決定立即離開這裏。

一路上,無話。

秋風吹的葉子沙沙作響,穿過林蔭大道來到學園西方,眼前有一道石橋彎彎曲曲的往外延伸,中午魚兒浮水吸氣的景像不復復見;湖面泛著波紋,把天上明月打得起起伏伏的。

亭裏有情侶,然而在被索伊娜一瞪後都立即離開。

以火元素為力的炎燈搖曳,半月型的湖心亭像染上了一層金黃色般,感覺柔和。

跟著她進入亭內,我暗暗皺眉,在這個沒半點人氣的地方裏,真是死了都不知甚麼回事。

我找了個位子坐下,這個位置也有點學問,向後一躺就能逃入水中,發生甚麼事情都能立即反應。

索伊娜看著我的位置,眉頭皺了一會,這才走過來站在我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我,看她一臉不自然的樣子我也心中別扭,她剛才不會是想坐在我身旁吧?

這實在太可怕了。

在這樣近的距離下,索伊娜臉上的粗獷清晰可見,而現在刻在她臉上的表情很複雜,很難解讀她究竟在想甚麼。

「風羅,你……你身體最近沒事吧?我近幾次都有控制自己了。」除了驚嚇還是驚嚇,她的開場白實在可怕,她這樣一說我得承認她做那事時好像是變溫文了一點,但這種變化能讓我感恩戴德?

我相信我眼裏開始冒起怒氣,索伊娜看著我表情有點得意,在氣氛沉默好一會後她又道:「你不明白今次我為何要找你談話吧?這和我作風不符?」

我默然以對,說實的她這種態度實在讓我很不爽,然而她昔日的淫威實在可怕,我只能道:「可能是有甚麼變化讓你覺得有聊天的必要?」

「嗯,所以我喜歡和聰明人說話,征服與被征服者之間不必有愛,只有你不同。我愛你,但我卻曉得恨才能讓你願意活下去,只要活著,就有可能。好了,說了這麼多,近日我有點不高興,我不高興就有人要倒楣,我不想說我不高興的原因,但這原因讓我覺得有必要去奪取你的愛,這會是個漫長的技術過程。嗯,我承認有時候力量就是種特權,放心好了,我今天不想要,你不用這副樣子。」突然又脫去了假惺惺的臉皮,索伊娜拍了拍劍鞘,整個人有多輕鬆就多輕鬆。

作為她說話的對象,我只想發抖。

但我無法把她作呆子分類,她頂多是個瘋子,而且是有腦袋的那種,不過我總算找回了往日對索伊娜的感覺,這總比無法了解好多了。「你會愛上自己的……專寵?」我不願貶低自己,但事實卻不容狡辯。

只是,索伊娜的想法實在太瘋狂了,我實在無法想像:「最少我喜歡你的外表又或是……你那不屈的眼神,否則你沒法活超過一週。其他人都崩潰了,但你沒有,看著這一年來你的表現我既是傷感,也有了莫名的刺激。」

簡單來說,就是我這個玩具與別不同對吧?

我深呼吸一口氣,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找我就是為了說這些話?你認為說了這些我就會臣服?」

還沒讓我爆發出來她已經接上了嘴:「這世界是不公平的,假若我沒有武力,你會從了我?你還記得你第一次看到我的眼神不?直到今天我都記得!對,就像你現在這樣,知不知我多想現在立即把你這雙眼睛挖出來?」

「你!」我正要爆發的怒氣為之一止,索伊娜眼裏的殺氣貨真價實,只要我稍有異動她必然有所動作,作為有智慧的人我不能不先按捺自己的情緒。

尤其是,在我跟法緹娜有了約定之後,我更不能亂來。

可以說,索伊娜的存在改變了我對男女地位的認知,而我也沒看過比索伊娜更男人的男人。

「儘管世界是弱肉強食,但至少在感情上,我不希望我看中的男人只是屈從我,你和法緹娜說了甚麼做了甚麼我不會管,我甚至可以放棄力量,這次比賽必須公平!」索伊娜和聲道。

「你……你認為你可以放棄力量?你當你是誰了?你以為沒人想取你性命?」我承認,我被震撼到了,她的話不啻是天大笑話。

然而她真的很有男人的擔當和氣魄。

「蟲子能做甚麼?全滅是了!不管怎樣我都會保護你!小小臭蟲我還不放在眼內,出來吧!」索伊娜冷冷一笑,一個站起,臨空一躍,一把接過從後射往我後心的箭!

殺聲四起。

四周儘是火把。

看著索伊娜隨手拋箭,一手把我挾起的雄姿,我突然有種不知說甚麼的感覺。

除了奇特,還是奇特。

第六章完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6 20:5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firewong 于 2012-12-17 18:52 编辑

第七章 來自深闇的邀約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親身體驗到生命戰士戰鬥時的感覺,施展著不可思議的極速,在如雨的箭陣中左穿右插,毫髮無傷。

或許該說,我被「強迫」施展著這種極速。


索依娜一手抄住我的衣領,把我的身體揮舞得神乎其技,就像塊破布一樣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傳說中一旦體驗到這種超神速的戰鬥感,就會得到新的領悟,突破本身的極限,但為何我只感到胃液上湧,嘔吐物正要不顧一切突破我的食道﹖


不行了,我要……


突破了﹗


索依娜皺眉,一揮手就把我飛了出去,真是當機立斷。


一瞬間,所有的箭矢都追著我的身影而來。


媽的﹗你們的目標不是索依娜嗎﹗


說起來,第一箭射的好像是我……


我在空中都要閉目待死了,索依娜卻不知幹了甚麼,在我砰的一下掉到地面時居然一箭也沒中。


「小索,玩得很高興吧﹖」僅在一人口中聽過的稱呼,他為甚麼會在這裏﹖


「西柏﹗」索依娜大吼。


「就讓舞會進入最高潮吧﹗」


我循著聲音望去,所有的瞬間都被完全捕捉,弓弦微曲,弓弦拉開,弓弦繃緊,彈出的青色空氣之矢,弓弦回復,弓弦微曲……

如同樂曲中沒有停頓的密輪快指,同一時間以曲線軌道襲向我的青色光暈居然有十道以上﹗


「西柏﹗」我正如此狂叫,卻見西柏對我眨了眨眼,他是在給我打眼色,給我暗號﹖


暗號是……


啥?別動?


西柏你這天殺的混蛋﹗


被暗號干擾的我,只來得及把身體縮成一團,期望少中幾箭。


在視線被一個突如其來的黑影遮擋前,我瞥見了一閃而逝的銀光。


阻擋在我面前雄奇偉岸的身影,肩頭上的箭羽正在顫動著。


沒有多餘的話,下一刻中我就看見那雄奇身影往西柏直撲過去!


「全體蹲下,箭角五十,三秒連發!」西柏的話有如催魂,在他一句說完後他那堪稱神速的箭矢已破入長空,而箭的後面隨即
有三十枝箭跟上,整整齊齊的劃破天際!


呼呼兩聲,箭聲整齊,劃一,這說明了發箭的時間是如何一致。


這可是媲美職業傭兵的水準了。


再說這可不是剛剛稀疏的魔法箭,而是覆蓋整個林蔭大道的箭雨,死西柏這情況你讓我跑哪去?離我最近的安全地點在箭雨落下前根本到不了﹗


我不妥當的感覺愈趨激烈,而索伊娜的反應也是奇快,我甫呆看滿天箭雨之時她已跑回來帶著我往高空跳起,乖乖,我不能想
像平日在一秒後能跳躍來到十米的上空,而眼前的箭卻是愈來愈大--這一瞬我能看清箭上都是沒帶箭頭。


但這可不代表中了箭不痛!

要是沒有生命魔法治療,最少要休養一週才能恢復水準,在尖子考試這節骨眼上我可受不起這種傷害!


一晃眼,我已感到箭枝碰到身體然後被撞開--當然了,我被索伊娜當盾牌揮舞,而下一刻第二波箭雨已疏疏落落的從下方湧上!


幸好,生命魔法實在可怕,身旁早已超重的身軀一瞬間居然變得更重﹗我甫看到第二波箭時已來到地上。


中間不知有沒有一秒!


「劍隊出列!魔法箭角十,三秒平射!」同時西柏那堪稱絕殺的話語響起,我剛感到索伊娜有劇烈動作,絕不應出現的劍擊聲倏地響起,接下來四方視野就回復清晰。


在索依娜挑定的退路前方已站了個四十人的劍陣,同時在其他四個出口了也被劍隊封鎖,頭上沒有實體的箭雨已然飛過。


領頭的是個蒙了臉的高人,我再怎麼笨也看出他是高個子邵寧,而他恰好倒飛回劍陣內由其他人接著!


在所有人的努力下,一直保持機動的索伊娜終於被定住一瞬!


而幾個呼吸內劍隊已然合圍,西柏他們成功把索伊娜圍困,這是何等成就!


也只有我風羅,在這光榮的一刻手抓喉,乾嘔。


索伊娜是有機會逃走的,但她沒有;她平日陪練了三小時半滴汗也不流,現在她流了;她甚至可以利用我作為戰略主動,例如把我丟往西柏那邊,自己全力突圍甚麼的……她都沒有!


我在這該死的一瞬,只能乾嘔!


「索伊娜,你做夢也沒想到會落得如此下場吧?」無比的恨意自邵寧口裏擠出來,他再度出列擺好架勢,同時間我感到身體被放了下來,身前多了個偉岸的陰影,然後一道霸氣的聲音響遍全場!


「想不到你們能有這樣的進步,很好!老主教看到你們這刻的表現應該感到欣慰。」沒有丁點窮途末路的感覺,索伊娜仍舊保持著一貫的自信。


「你沒機會看到他的笑容了,所有人上!」邵寧猛喝一聲就要開始衝擊。


照現在這個情況,索依娜只剩下兩個選擇,一是丟下我殺出重圍,任由我被扎成刺蝟,在生命魔法的極限發揮下,她未嘗沒有機會;一是提著我這個大累贅,分出大部份心神來保護我這面不堪一擊的盾牌,那樣即使她忽然領悟生命奧秘,再次突破人體極限,也只能多幹掉幾個人後壯烈。


我強壓嘔心的感覺,翹有興味想看她的選擇。


可惜是看不到了。


只因我看到西柏已然出列,一張口那輕佻的語音就響徹全場。


「時候不早了,邵寧同學,就這樣結束夜間陪練如何﹖」西柏輕描淡寫的道。


邵寧急道:「西柏你﹗這麼體恤同學,不愧極品善人之名。」


極品善人誰啊﹖不過語氣來了個急轉彎的邵寧顯然也察覺到了。


如同幽靈一樣以包圍圈出現的九位生命戰士,手上的白色薔薇劍閃閃生生輝,我毫不懷疑一動手之下西柏他們會被斬瓜切菜地幹掉。


「夜間陪練﹖有陪練陪到取人性命的嗎﹖」一位有點眼熟的女學員冷笑道。


「哪裏哪裏,我們只是以索依娜同學為目標,效法索依娜同學陪練時兇猛無比的打法,我們用的不都是練習用武器嗎﹖索依娜同學不是好好的嗎﹖」西柏奇道。


「肩頭開了個大洞叫沒事嗎﹗你﹗」女學員氣急敗壞的道,從內容來說她好像很關心索依娜,不過我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因為我已認出了她是誰,臉上的傷痕讓這個人挺好認的。

「索依娜同學,你受傷了嗎﹖怎麼,這怎麼可能﹖我們用的明明是練習用武器﹗」西柏不知所措的道。


的確是練習用武器沒錯,不過索依娜可以用劍鞘就砍得人肋骨盡斷,你自然也可以把風魔法當成箭頭破肉入骨。


「廢話﹗我們上﹗」疤臉女學員口齒失利,採用動口不成就動手的當然策略。


不過疤臉女學員才衝了兩步,就發現包括索依娜在內所有人都不動如山。


上百米外的遠處,有百來名的學生正在觀戰,顯然是些不太想動手但又想出一分力的幕後英雄,我絕好的視力看清了大部份人的相貌,根據對尖子戰的對象研究,這裏面簡直高手如雲﹗


「走吧﹗」索依娜不失霸氣的撤退,為這一場突襲劃下了句點。


離去前西柏又給我打了個眼色。


我想大概是……


做得好﹗吧﹖

                *             *           *


儘管感覺噁心,但當看到索伊娜在我臉前隨意拔箭,全不聽所有人勸告先照料自己身體,臉色蒼白的替我施法治療時,我心中實不能不有所感慨。


「明天我再來看你。你好好休息,別亂跑了。」索伊娜如是道,而她身後的法緹娜則一臉感傷的看著我,此時此刻並不是甚麼好的聊天時間,我只能心中淌血的讓法緹娜隨著所有人離開我的房間。


然後在床上待了一小時,自覺能活動後離開宿舍。


基地裏漆黑一片。

我小心的進入洞中央,正要像平日般打水準備為小蘭洗身拆繃帶的時間,我突然感到背後一道目光柔柔的投來。


「你真是風羅?」小蘭嗓音虛弱,假若不是有回音攪不好真的聽不到,我心中一喜正要回應,但一想及他話裏的意思我就打了個突,要說的話也說不出口。


「小蘭,你認不到我?我有變了?」我緩緩轉過頭去,恰好看到小蘭已倚牆坐著,那目光沒有昔日的鋒銳靈敏,但卻幽冷的像能看穿人心:「你變了,我離開前的風羅不會是個下盤虛浮,做事溫吞的傢伙,現在你這個動一動都細水長流小心翼翼的人是誰?」


我聽著默然。


接著我竟已冷笑:「我也沒想到昔日精神得連牛女都能玩瘋的小蘭現在病厭厭的樣子,還被生命戰士追殺得連自保也做不到。你這個尖子究竟是怎麼混的?」


「……你的毒舌還是沒怎麼變。」他歎了口氣。


「本性如此,時間能改變很多事,但有些品質卻永不改變。」我拿起水徑自來到他身邊坐下,「要不要來點喝的?」


「不用……嗯?這香味!風羅,你不要告訴我你和生命戰士睡過了。」小蘭凝重的道。


「喂,別一醒轉就這麼三八和好色!那你還不如說我和索伊娜……嗯。」彷彿要回到過去,但甫說到索伊娜我立即緘默,而一臉凝重的小蘭亦然。


「看來你發生了不少事,說來聽聽?」小蘭道,我聽著沉默了好一會,面對他我不想保留些甚麼,好一陣子後我才把這一年的經過簡略的說了一下。


「……事情就是這樣,說起來你這些年是怎麼過的?」我急切的想知道這問題的答案,然而小蘭聽到我的遭遇已經陷入失神狀態,好一會竟不答反問:「你究竟有沒有和索伊娜睡過?這很重要。」


「我認為我已暗示得相當明顯﹗」我咬牙切齒的道,我最痛恨的就是別人提起這件事,你是不是還要問來過多少次啊﹗

「我要確切的答案。」他仍是那麼不識好歹。


我輕輕拉開肩膀上遮蔽住的衣料,露出一道像是被瘋狗噬過的齒痕,獰笑道:「有,有時兩天一次,有時一天五次,夠明白了沒有﹖」


小蘭嚴肅的點點頭:「我犯了一個重大的失誤,在這之前我一直以為已經找到了擊倒生命戰士的辦法,現在才發現,完全錯了。我的想法裏一定有致命的破綻,幸好你在最後關頭提醒了我。」


我的怒火暫時被好奇心壓下,問:「甚麼方法﹖」以我的智慧,從中一定找得到參考的地方。


小蘭左手向前拉直,伸出一隻食指,充滿自信的道:「就是……生命戰士必須是處女﹗」


「……」


處處處處處處處處處女﹗﹖處你個頭啦﹗


你失蹤前已有位女學員連肚子都大了,處你個豬頭﹗


最好是把人家破處了,生命戰士就會戰力大減,一想到這裏我真是完全對眼前此君無語,作為好友我只能猛地狠拍他肩膀一下
以表達我的仰慕之情,待他痛的咬牙切齒喊娘喊爸我這才道:「理據?給我你有這種判斷的理據!」


「你無法明白的。」小蘭搖搖頭表示無法做到。

「先告訴我,能不能明白由我來判斷。」我倒是完全無法明白小蘭何以認為他的智慧凌駕於我之上。


「你相信……女神嗎﹖」小蘭的問題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


「我信她曾經存在,不信她會拯救誰……至少不會拯救我,夠明白了嗎﹖」我沒好氣的道,難道他想告訴我是女神告訴他的﹖


「是女神告訴我的。」


……真的假的﹖


「你說的那個女神,應該不是……那個女神吧﹖」小蘭,告訴我你沒瘋﹗


「不論前途如何險阻,不論未來奔向何方……」他瘋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是誰,那位女神很美吧﹖」我又搬出了這個問題,實在不想再刺激活在幻覺中的可憐人。


「美﹗當然美﹗她是完美的化身,凡人哪能跟神相比﹖她們連舔女神腳趾頭的資格都沒有。」小蘭老神在在的道,我可以肯定就算是他這種小白臉,說這種話還是會被女性拆骨起皮。


「這位愛與美的女神是怎樣把事情告訴你的,面對面?」我沒好氣的說道,同時輕輕轉移了話題。


小蘭拍了拍腿笑道:「這就是我想法裏最明顯的盲點,幸好有你提醒。沒錯,這是最普通最簡單的要點,但偏生所有男人都不會去想到這問題,在這一點上風羅你已經是個合格的小白臉。」


根本牛頭不對馬嘴……


聽著他的謬論我搖搖頭,也只有這傢伙才不會讓我有滅口的衝動,想了想我一字一字道:「小蘭,你要殺掉生命戰士?」


小蘭笑容驀地一僵,凝重的看著我。


「對你現在的情況,我覺得你最好不要知道。」他道。


「我有這個權利。我有一個很欣賞的朋友是生命戰士,也有一個恨不得殺之為後快的人是生命戰士,而且我可是從她們手上搶你回來的,你還要說我沒權利知道一切?」這句話我思索了好久,還以為說出口時會多麼的激動,現在卻平靜的說出來。

也許今天事多,麻木了。


「朋友?是誰。」他聽到我的話簡短回應,我遲疑了一瞬他已接上了口:「我有滅掉所有生命戰士的使命,假若你要知你必須坦白。這是最後底線,別拖拖拉拉的,我難得對潛在的敵人分享情報||雖然我不相信你會是我敵人。」


「……法緹娜。那個被稱為校花的法緹娜,喜歡上我。」我痛苦的說道。


「甚麼?」小蘭一臉震驚的看著我,好一會才開了口:「理性上,在我的計劃裏她是一個不可忽視的存在,我誠懇的希望你不要和她有更深入的感情關係。情理上,好小子,艷福都讓你享盡了,睡過了沒?」


「……你……沒有,我們沒有發生甚麼,頂多是親個嘴兒而已。先別說這個,你成為尖子後發生甚麼事,你要知道我有打算成為尖子消失的!」我赧然的說道,只是小蘭聽到我這句話後竟然一臉茫然。


我心中一驚。


「尖子後的事……老實說,我記得不太清楚。那感覺就像現在不太記得八、九歲的事情一樣。」小蘭凝重的道。

這意味著我只能得到一堆斷斷續續,毫無根據,甚至是幻想出來的情報……真是不走運,不過我至少能得到一個理由||小蘭要消滅生命戰士的理由。


「最初只是一些零碎的片段,屍骸遍地的戰場,屠殺過後的村莊,一堆拿著長劍的女戰士在其中穿梭往來,一個男人在頂點的王座狂笑著。接著我看到了一個寬敞卻略為陰暗的房間,內裏有很多裝著水和女人的大玻璃箱,那些女人一個又一個睜眼走出來,裝上鎧甲和劍,就成了之前我看見的女戰士。這兩遍境象大概重覆了三四遍後,我彷彿到了一個古堡,內裏幾十人正在圍攻一個女戰士,那幾十人全部非常厲害,但依舊死了十幾個才制服了女戰士,他們對著她砍了幾百劍,不知為何就是殺不了她,之後……之後那些人剝光了女戰士,把她那個……就是那個了,不知道為甚麼,那女戰士很快就乾枯死掉了。」


聽了這麼久,我終於明白他為甚麼會有之前一連串的謬論,謎團只剩下一個。


「最後我看到了戰道社,看到了戰道社的地下,那裏有一個規模小得多,卻和誕生女戰士那地方非常相似的房間,你的法緹娜就站在那裏不知在幹甚麼。我正想看清一點,一個跟女神畫像一模一樣……不﹗比上面畫的完美十倍的女人……不﹗女神,我知道她一定就是女神,她對我說﹗」


小蘭非常興奮地握緊拳頭:「這就是你的使命﹗」


非常精彩的神喻,老實說,這就跟被美女騙得暈頭轉向的傻子沒兩樣。


小蘭,你是個合格的女神騎士,但沒有合格的大腦。


「你……你是在甚麼情況下夢到這種東西的?」我苦笑一會,決定不去挑他話中的毛病,殊不料他表情又茫然一會,吐出來的答案駭然是:「我能清晰的記得女神說過的所有話、所有表情,但時間地點我……不成,頭好痛!」


我不由得啞住,抱著最後的一絲希冀問道:「那……你知道從你成為尖子到現在,過了多少個年頭不?」


小蘭沉重的,痛苦的搖了搖頭。


我痛苦的別過頭去,我長久的希望直接化成灰燼,想不到小蘭竟然會把這重要的時光忘記,只記得那讓人無語的女神使命,這實在是有很重的不妥味道,偏生我不能証明些甚麼。


「難道你對當上尖子之後的記憶再無興趣?」我歎口氣道。


「……你相信直覺吧?直覺告訴我,不去回想對現在的我最好。但我也對女神的話有保留,所以我才需要風羅你給我分析。」

「那你有沒有問清楚女神賦予你的是甚麼使命?」我看著他很無奈的說道。


「……其實她也只是說了那句話啦,而且只是嘴唇在動,表情也很平常。但換轉是你聽到了也肯定不會有反抗她的念頭。」好你個小蘭,你總算吐實了,從結果論你不過是成為女神座前的小尖兵而已,一念及此我徹底無語,反倒是他接著又說話了:「你要留意法緹娜。從女神讓我知道的事裏,法緹娜應該有一定的重要性。」

「……你這話跟沒說一樣。」我更加的無語了。


女神在上,你為何把這樣的損友帶到我的臉前?我完全不明白啊!


而且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 似乎成為尖子也不是甚麼好事,那下月的尖子考試我該怎樣?


很好,現在我的頭跟小蘭一樣了,很痛。

第七章完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6 20:5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firewong 于 2012-12-17 19:10 编辑

第八章 被粉碎的天國

我很煩惱。


非常的煩惱。


小蘭被女神迷得神魂顛倒,要是在那所謂神諭中坐在王座的男人是我,我甚至懷疑他會不會一醒過來就用快劍招呼老友。他那殺滅生命戰士的狂想,更是把我夾在他和法緹娜中間,幸好我個人重色輕友,他要是敢砍法緹娜,我就先砍了他。


這只是煩惱之一。


由於索依娜的暴行,學員們對她已經恨之切骨,而她並不是一個人,所有生命戰士都是她的下僕,這將會是學員們和生命戰士間的較量。本來這種較量並不會造成甚麼實質性的傷亡,但索依娜根本是個瘋子,在她被擊傷後,衝突肯定會白熱化,在這暴風雨的前夕,假如戰道社出現一堆離奇死亡事件,我絕對不會感到奇怪。


西柏的目的到現在我還是不明白,他叫我用花和魅力跟索依娜溝通,他自己卻是用陰謀詭計加暗箭來跟「小索」溝通,大概連我也是他跟「小索」溝通的一個環節。他所說的那個「最終目標」要是達成的話,我固然能得到解脫,但他應該志不在此,從一開始,他針對的就是索依娜,最近才進入戰道社的他到底想幹甚麼﹖


邵寧等人的計劃絕不會僅僅是擊傷索依娜,而且信封中的「計劃」也跟這次突襲沒有關係,儘管我不排除被騙的可能性,但我更傾向這是一次前奏,一次試探,一次測試。根據計劃,下一次再動手,必定封殺所有退路,索依娜將插翅難飛。問題是,我真的要加入這個計劃嗎﹖索依娜毀掉我的一生,害死的人不計其數,犧牲手下面不改色,該殺的理由可以寫成一本書……但是,我真的想殺她嗎﹖


至於最後,也是最重要的……


法緹娜,要是沒有遇見她,我一定已成為索依娜手下的犧牲品之一,她暗中的救助拯救了我的身體,她的存在支撐著我的心。不管索依娜如何橫行霸道,不管生命戰士的存在會造成甚麼後果,不管女神的旨意為何,我都會保護她。


女神,我不知道你存在與否,也不知道你是否頒下神諭,但你只要敢動法緹娜一條頭髮的話﹗不論前途如何險阻,不論未來奔向何方,我此生必為復仇流下最後一滴血,你希望阻止的事我會讓它們一一實現﹗

           *        *        *

翌日。


「風羅,你還在煩惱?」阿甲的語聲把我從迷霧中拉回來,感受到班上所有人的注目禮我暗叫不好,撞了撞阿甲道:「發生甚麼事?」


阿甲聽罷狠踢了我一下,眼睛瞄了瞄台下,暗罵一聲:「社長點名!」


我聽完不禁一呆,這才看到一個雙目有神的中年男人站在講台上,他身型瘦削,大約有四十多歲,他那丹鳳眼有種讓人驚懼的特質,我甚至留意到他雙手修長、有力,腰樑也是筆直,予人一種「我很精神」的感覺,現在他那淫邪的眼正瞪著我,看我有留意到他後才微笑道:「風羅同學是吧?」


老實說我嚇到了,這社長幾年來都不露一次臉,穿的又是很平凡的灰色襯衣,要不是他眼睛很特別我絕對認不住他的樣子。他今天過來要幹甚麼?單看他瞧我的眼神我就感到不妙。


「托爾亞社長好。我正是風羅。」我連忙躬身。


「坐下吧。下次上課別神遊!我記住你了。」和小時候見過的校長不同,眼前名叫托爾亞的中年人說的話雖不嚴厲,但話裏的含意可讓人高興不起來,我低頭坐下後立即向阿甲詢問社長來意,阿甲卻是搖頭。


好不容易點完名,社長目光慢慢的從所有人身上掠過,好一會才道:「誰來告訴我,昨天是誰領頭襲擊戰道社糾察隊?」

來算帳了!


我心中一驚,但見所有人都沉默不語,氣氛開始凝結,社長彷若未聞繼續道:「沒人要說麼?好,好,很好,看起來你們很團結,我很欣慰,難怪沒有主教敢來上課了!你們九個,都給我進來!」


門開,但見包括索伊娜和法緹娜在內的生命戰士魚貫進入,她們面色如常,看著所有人的目光如同往日,但看著她們進來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不少人都開始有點坐不住。


在這瞬,我看到卡哲拍了拍邵寧肩膀,下一刻邵寧立即示意所有人坐好,表現一如往常。


「你們啊,真會給我出大難題。」看著班裏發生的一切,托爾亞饒有意味的說道,眼睛瞄了瞄索伊娜,索伊娜沒啥反應的回望,腳步卻徑自往我這裏走!


我大驚,不待我有所反應索伊娜已經坐在我左側,而在她目光示意下法緹娜坐在我右側!其他生命戰士則站在我身後!

這這這這這……這算甚麼?


社長看到這情景又冷笑幾聲道:「戰道社作為一個整體,不希望有任何的團體爭鬥事故。好了,今天是理論課吧,我們先從第九章說起……」


我聽著鬆了口氣,但旋即開始迷惑。


誰領頭的﹖其他人我不知道,至少索依娜一定知道是西柏和邵寧,西柏不在這班,邵寧卻在眼前,這個主犯不抓,莫名其妙圍住了我,算甚麼﹖


索依娜受傷不能說跟我沒關係,但也是她自己犯賤要來保護我才會肩頭開個大洞,現在來怪我了﹖老實說,我對死沒有興趣,可也沒有太大的畏懼,自從索依娜出現後,我早就明白甚麼叫生不如死,雖然仍惦記法緹娜,但真的死了,我也一定是含笑而逝。


想到這裏,我忽然感到一隻霸氣手搭上肩膀!


「在想甚麼?」索伊娜關心的問道,我呆了呆,索伊娜居然會問我在想甚麼?但更可怕的是我竟然開口回答:「我在想……你們現在想怎麼樣。審問我?監視我?」


出奇的,接上話是法緹娜:「我們是來化解這場危機。你已成為動亂份子和小姐之間的第三方,為了你能正常的在這班裏立足,我們必須堅決的支持和保護你,這是小姐和社長最大的讓步,只要撐過了尖子戰那一切就能回復正常……」


我默默聽著,有一種很奇異的感覺,索伊娜之前說過要公平競爭的話在心裏流過,但還不及細想已然大驚!


尖子戰後就正常?


這算是甚麼意思?


平心而論,就是生命戰士把我爭取過去,邵寧他們只要把目標改為我本身就能對生命戰士造成莫大打擊,甚至引誘生命戰士在不利環境戰鬥,但同時邵寧他們的既有力量也會被引出來一網打盡。


但尖子戰後……這特定的時間讓我感到戰慄,幾乎同時間我開口道:「怎麼個化解法?」


「該留的留,不該留的……就看社長的決定。風羅,這種事已不到我們控制,他們有覺悟,我們也有底線。我和法緹娜可以做的就是看看怎麼保住你。」索伊娜說話還是那麼霸氣,但我聽著卻最少能夠接受,不過更要命的是索伊娜已經握上了我的手!


「風羅老實說,我……我有點害怕。」索伊娜看著在台下談笑風生的社長,低聲道。


害怕?這是啥,索伊娜耶!


「你知不知我也很擔心你?當曉得你和小姐被圍攻時,我心都快跳出來了。」法緹娜柔聲道,她的頭竟靠上了我的肩!


糟糕,很糟糕,我心中有了種很不妥當的感覺,但偏生手和肩都丟不了,果然所有男生看過來的目光都帶著憤怒、妒忌和驚恐!


很好,這下子我想不被男生討伐都難了。


我正在想的時候,嘴巴也不閒著:「謝謝你們的心意,尤其是索伊娜,我想不到你會這樣。但後面幾位以後也要跟著我麼?那很多話都不方便說……」開玩笑,假若被你們貼身保護,結局就是我由早到晚的行蹤都會讓索伊娜知道,然後隨時讓她搾乾!
「我很樂意保護你,我會盡所有力量去保護你的,風羅。」渾然不理解我後半句話的語意,索伊娜自顧自的感動,她那目光挑釁地望看全班,果不盡然立即有人坐不住了,起立者赫然是卡哲!


卡哲一如一年前跟索依娜握手般帶種,他小白臉般的體格這一刻彷彿高大起來,在包括霸氣無雙索依娜的九名生命戰士跟前,昂首闊步朝這個方向而來,半點不給正在講課的社長面子,端的厲害﹗


他沒有退縮,索依娜更不可能退縮,以居高臨下的目光傲視這個小白臉。


「風同學。」卡哲一發話,我方驚覺他連眼尾都沒瞥向索依娜,他過來是為了找我:「我很討厭你。」


那又怎樣﹖我冷笑回應。


「自從一年之前。」卡哲依舊帶著他那小白臉的微笑,我卻有點笑不下去,他續道:「在那天之前你目空一切,自高自大,表面低調,實際上瞧不起班上所有人。」


他望著我,一字一字的道:「但你有這個實力。」


「那時我知道你是班上最強的人,甚至全戰道社的男學員也很難找得出人與你比肩,蘭帝斯這個公認為近五年最強的尖子,跟你的比試中也是敗多勝少,不知道有多少學員都在追隨你的腳步,我也不例外。」卡哲的話點出我過往的輝煌,我卻只感到毒蛇在啃我的心。


「那一天,你被索伊娜拖走後,我跟一堆學員商量過,要救你。」卡哲的笑容漸漸變質:「只要你一發難拔劍,當場會有二十幾個學員幫你對抗索依娜,即使不幸戰敗,也會救你離開……但你沒有。」


我全身發冷,在卡哲口中描述的自己是這樣的不堪,讓心底的懦弱衝毀脆弱的防線,在胸中肆虐。


「我們景仰的戰道社第一強者,原來只是個欺善怕惡,一遇到挫折就整個人崩潰耍自閉的垃圾﹗」


我……我……


我﹗


「你四處求助,你向主教求救,你向索依娜哀求,你嘗試逃走,但你就是沒有拔劍﹗」卡哲咬牙道:「你沒有拔劍﹗」


沒有……拔劍……


只要拔劍……就能得救嗎﹖

只要多那麼一點勇氣,我就能得救嗎!


畜生﹗就這麼簡單嗎﹗


畜生﹗


「我要說的,就只有這麼多。失禮了,我曾經的偶像。」卡哲鞠了一個躬,決絕的掉頭,離開了教室。


留下失魂落魄的我。


全場靜默。

下一刻社長率先開了口:「很有魄力的說話嘛。誰來告訴我,剛才的同學是誰?」


沒人回應,卡哲的說話仍在迴蕩,只有生命戰士法緹娜開了口:「剛才的是卡哲。社長,要對他進行輔導麼?」


我驚訝的看了法緹娜一眼,卻看到她眼底深處儘是化不開的慍惱,和左邊索伊娜的狂怒不同,索伊娜把怒意發洩在我手上--因我死抓緊她不讓她立即撲出。


法緹娜的怒是含隱,但表現的更長久,更可怕。


看著她們,卡哲的話似毒蛇般在我心中鑽動,提醒著凡人和生命戰士的分野。而她們能做的只有這樣,也只可以這樣。


「哦!他就是卡哲。久聞了,從一年前我就挺欣賞他,也許找天我可以找他談談人生的哲理。好了,接下來是第十章……」社長晃然道,他語一出,邵寧一行人呼吸立即加速,但邵寧一揮手所有人又穩穩坐好。


這社長,究竟在想甚麼?


我不由得看著社長思索他說話的含意,偏生社長竟悠然回望!


目光,如海深遽。


微笑自嘴角漸漸擴大。


「……我之前說到,以自身的相對優勢痛擊敵弱勢,亂敵心志後再予正攻,可收先聲奪人之效。其實這樣寫太空泛了,最好以事實佐証,邵寧同學、風羅同學,我看你們好像有點不同意,這樣好了,我以社長的名義要求你們,就在這裏比試一場吧!索伊娜,賜劍!」他語不驚人死不休!


甚麼?


假若先前卡哲讓我心神大亂,社長則讓我全盤進退失據!


法緹娜不是說要把這事壓下去?這算甚麼?


我的慌亂也影響到旁人,我急看索伊娜一眼,卻看到她首次出現迷惑的神色,法緹娜亦是一臉不解!


「明白了。風羅,你還不下來?」邵寧冷笑拍桌,立即站起!他氣勢如餓男出閘勢不可當,眼裏的懊恨讓我心中惴惴,在這刻我突然明白這場已輸了大半。


「糾察隊,賜劍!其他人,扇形散開。」社長欣慰的道,言畢徑自來到課室出口門處倚著,隱隱有封鎖出口的意思。


我徑自望向邵寧。


他眼神沉穩,有怒氣,持劍後渾身散發求戰的氣勢,外加在場諸人的目光,此戰已在弦上,不能不打!


而我,應該怎樣?


念頭轉動間,我手上已接到法緹娜塞進來的長劍,麻木的來到場中央,劍揚,冷冷的審視對手。


「風羅,你儘管取勝,這種事不能退讓!」索伊娜霸氣的聲音堅定道,只是在這刻已無人再看她一眼。


在卡哲的說話前,我能把這戰當兒戲,但現在已演變成尊嚴之戰,就是沒有社長的命令遲早也會發生。


「風同學,你覺悟了沒有?」邵寧站好,站穩,一劍直指過來,眼神凌厲。


之前沒有實現的單挑戰,居然莫名其妙在這裏上演。


我無論如何也難以散發出足以抗衡的氣勢。


邵寧綽號「閃電劍」,出劍奇快,一劍揮出後中途能夠連環變招,是非常可怕的對手,我甚至懷疑自己能不能撐得了一劍……儘管一年前,我僅僅用五秒就擊倒了他,現在甚至能記起當初如何用霸道強橫的劍招接連粉碎那可笑的閃電。


但那種劍招現在下盤虛浮的我根本一劍都揮不出來。


不,我能行的﹗如卡哲所說,我曾經是戰道社中男學員的頂點,我能行的﹗


我要相信手中的劍,相信法緹娜遞給我的這柄劍﹗


等一下,上面那些鋸齒狀的東西是怎麼回事﹖好像……很銳利,生命戰士專用戰鬥劍﹖法緹娜你塞戰鬥用劍給我幹甚麼﹖這麼說,邵寧手上的該不會是﹗


我冷汗直冒的仔細觀察,良好的視力讓我捕捉到凸起的每一個致命尖端。


真劍勝負﹗﹖


開甚麼玩笑﹗


而且對手還是閃電劍﹗


「住手﹗我們手中的不是練習用劍﹗」我慌亂地叫道。


回答我的卻是凌厲變幻的劍招。


我沒有任何應付的辦法,只希望往日阻斷對手所有後招的強劍能在我手上重現。


本能讓我集中全身之力揮出當年取勝的那一劍,手上的力道卻在接觸邵寧的劍揮了個空,讓對手的劍在接觸的一瞬間揮空……這不是我的招式嗎﹗


我腦中大亂,手中用力過猛早已不能變招,只能看到那一抹……勝利的微笑。


當天,我是否也露出過這樣的表情﹖


邵寧的劍閃電下斜,挑在我無法用力的末端上,借力打力,劇痛由虎口直衝而上侵蝕整條手臂,再也握不住劍身。


他只一劍就讓我長劍脫手﹗


赤手空拳對閃電劍﹖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邵寧左足踏前一步,僅用腰腿之力發出了突刺,手腕之力將在我閃避後發動,務求將我一刀兩斷﹗


閃左﹖閃右﹖飛腿﹖


怎麼辦﹗


我死定了﹗我這麼想的時候,邵寧卻向後暴退,臉上驚懼的神情清晰可見,四周的男女學員全部驚叫了一聲,那聲音中蘊含的感情,是甚麼﹖


那是……好懷念,是驚歎,是我以往施展奇招時常聽到的驚歎﹗


剛剛的畫面和身體記憶出現在我腦海中,劍正要脫手時我輕撥劍柄,長劍沒有飛開改為在空中打轉,我在那一瞬間左足踏前,

扭身弓步千鈞一髮閃過突刺,用空著的左手把劍抄下化為急削﹗


急削邵寧要變招的手腕﹗


時間,方位,角度,只要錯上一絲,我就已被一刀兩斷;右手手指,下盤,左手,只要有一個部位不協調,我不是抓不到長劍就是被突刺破膛開肚。


我居然在無意識間就完成了這近乎不可能的全部動作,那是正在燃燒的戰鬥本能。


連我也不相信自己有這種不可思議的反射神經,但這種懷念感讓我知道以往曾無數次施展這種招式。


我有這麼強嗎﹖


一年前,我是這麼的強嗎﹗


之前我一直是以一年前的「強者視點」來看待自己,所以從不覺自己那時除了強外有甚麼特別,現在以「一年後的弱者視點」來重新審視,我才發現當初我視為理所當然的動作,是那麼的不可思議,簡直是……強到亂七八糟﹗那跟生命戰士強大的力量速度完全不同,而是能把自身的一切發揮到完美極限的強,只有相信自己揮出的每一劍,造出的每一個動作,方能做到的「強」﹗


索依娜基本上用絕對的暴力完全摧毀了我這點。


超人的力量無視一切精湛技巧把我拍飛,用低我三籌的劍術配上高我幾倍的速度,在陪練時把我打得抬不起頭,加上肉體折磨造成的心理陰影,我的自信早就蕩然無存。


剛才是無意識間,我忘記了那一切才能施展出屬於我的劍術。


「我做得到嗎……」我喃喃自語。


邵寧又攻了上來,看得出他已沒有剛開戰時的銳氣,我揮出同樣的一劍,他猶豫了一下,選擇了同樣的破法。


我依舊揮了個空,他依舊想借力打力,不同的是,我非常冷靜,看清所有瞬間的能力讓他的閃電劍完全沒意義,劍的落點清楚的由視覺傳遞給我,僅僅是肌肉一個運動,他的劍就由借力打力變成跟我力度對撞,一撞之下,力量應該更為強勁的他卻按著右手退開。


這就是「一瞬」的戰鬥理念。


粉碎對手所有借力打力的技巧,在一瞬間控制每一個部位平均接下對手的力度,但卻不卸力,反而趁對方妄想卸力時假裝或真的砍過去迫對手招架,將對手能夠卸力的時間減至最低。


急於證明上一招是巧合的他完全重覆相同的招數,結果只一招我就震傷了他的右手。


當年的我幾乎不需要使用這種招數,因為我的對手大都只敢防守,怕一進攻就輸掉,而敢於進攻的,都是我沒打算打贏的傻子。


現在的我,依舊能夠靠著這招佔住戰道社的頭十名,依舊能夠贏你,邵寧﹗

     *        *      *

邵寧小心翼翼的計算距離,第一攻擊目標也由我的身體變成我的劍,他終於想使出消耗我體力的正確戰鬥辦法了,我現在的身體如果猛烈進攻的話,最多只能撐三分鐘……大概更短吧。不過他搞錯了一點,我沒打算要贏他……或許該說,我已經贏了﹗


失去自信,又傷了右手的他,使出的劍招根本威脅不了我,比起消耗我的體力,他右手的傷勢必定惡化得更快,終於,雙劍象徵性地對撞後,他一臉複雜的表情看著我。


「和了吧。」我帶著最強的自信對邵寧下了宣判,或許這只是我虛構的自信,並不能幫得了我甚麼,但這種感覺……


實在很好﹗


邵寧不甘的死瞪著我,想從我身上瞧出甚麼破綻來。


我看了看社長,直到好一會邵寧還是遲遲不攻社長才歎口氣道:「這場就此算了。同學們,風羅和邵寧給了我們一個良好的示範,首先是同一樣的招數不可使用兩次,其次是要知足,最後要戰勝就要有覺悟,風羅同學已經體力不濟,但他的策略讓他逃過敗北的結局。邵寧,你還有甚麼話說?」


聽著社長的話我暗暗心驚,他的評語將令邵寧受到莫大壓力,但見邵寧臉色漲的通紅,好一會咚的一聲他狠狠的劍插地面,一個躬身道:「是我覺悟不足。風羅,這次你走運了。」


在這瞬,我瞧見了邵寧深切的慍怒。


但同時,我也看到了社長臉上那一閃而過的惋惜!


「承讓了。」我淡淡的回應著,心中不斷思索剛才眼神的含義,拿起劍就要直接回到坐位上。


只是背後傳來的聲音卻讓我猛然回頭。


「索伊娜你帶邵寧出去治傷,在考試這節骨眼上每個學員都要身心健康。」社長柔聲道。


這一句不啻是平地驚雷,我赫然看著邵寧,再看看索伊娜,他們二人臉色都是蒼白的,誰都曉得被索伊娜拖出去治療是甚麼意思!


索伊娜的目光儘是驚怒與不甘,看看我又看看社長,硬是站在階上不動。


相對的這一刻邵寧看我的目光堪稱怨毒,他看看社長又看看全班,握劍的手緊了又緊。


正危急間,索伊娜身後的疤臉女戰士站了出來。


「小姐,這種小事由我來吧。邵寧,你還不出去?」她向社長和索伊娜躬了躬身後快步來到邵寧身旁,一把抓著邵寧就要往外走。


我看到社長看著疤臉女戰士的目光一凝,繼而微笑開口:「邵寧你要多加把勁,失敗了不要緊,但不要影響到下月的考試。好,今天先下課,肅立!」社長不冷不熱的說完,跟所有學員行禮後離開了教室。


每人都接著離開,最後只剩下我,一眾生命戰士以及邵寧等人。


「我希望你以後真的能當回一個男人,再會。」邵寧目光複雜的看了我一眼,在同伴的陪伴下和疤臉女戰士離去,索伊娜看著他的背影冷哼一聲,終究是沒有發作。


「我會保護你的,我保証。好了,走吧,上食堂去。」索伊娜拍拍我肩膀道,我還來不及反應已被她牽了出去。


拉扯中我回頭看到在走廊的邵寧,看到疤臉女在眾人包圍下散發藍光為邵寧治傷。


看著他的背影我歎了口氣。


對不起,邵寧,我也想當男人。


只是,現實是現實,並不因我的幻想而改變。


我相信你剛才一定能明白的,對吧?


第八章完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7 19:1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追求奪目耀眼的微笑

隨手揮退了其餘七名生命戰士,索伊娜把我和法緹娜帶到食堂外頭的菜園,挑了棵大樹就讓我們二人坐下。

「我去點菜,法緹娜你和風羅聊吧。」她說完就走。

我們聽著都大感愕然,法緹娜剛要說話,索伊娜竟已用生命戰士的速度離開,只留下一陣香風在園裏刮起。

「原來……她也會用香水?」為免尷尬,我沒話找話的對法緹娜道。

「小姐也是個女孩子,自然有細膩的一面。」法緹娜有點害羞的道,索伊娜的用意旁人看也看的出來,而且某程度上也太大方了,只是我們能不能接受是另一回事。

我很難理解這種用意,索依娜真的想用我來和法緹娜決一勝負嗎﹖居然還任由我跟法緹娜單獨相處,她是不是對自己的淫威太有自信了﹖

「她是女人中的絕世猛男,用香水會讓人覺她娘娘腔的。」被卡哲說過後,勇氣果然急速上升,我居然敢在離索依娜這麼近的地方說她壞話﹗

我真是太有男子氣概了﹗

「小姐﹗」法緹娜驚叫。

我魂飛天外,急速彈起準備冒死逃出戰道社,法緹娜已笑得前俯後仰。

別嚇我啊,法緹娜……

「這一點都不好玩﹗」我苦笑坐下,剛剛被嚇得腳軟。

「你……哈……哈哈……」法緹娜還在笑,真是被她打敗了。

「剛剛為甚麼給我戰鬥用劍啊,害我都不敢亂揮。」我故意用埋怨的語氣轉移一下焦點。
……

拜託別再笑……

「對方用的也是戰鬥用劍,我怕你不用會吃虧啊。」法緹娜終於笑完了。

「我用了也不敢真的砍下去啊……你帶兩柄劍﹖」我忽然覺得不妥。

「……」法緹娜別過了臉,因為我那句並不算是問題。

「你們身上的都是戰鬥用劍﹖」這句也不算是問題。

「……是。」

真正的問題是法緹娜剛剛所說給我戰鬥用劍的理由……這個問題只在我心裏。

「說話時請看著我好不好﹖」不要這樣啊,法緹娜,我又沒怪你……

「……」她仍是不轉頭,我一點辦法也沒有……

「好了,我甚麼也不問,隨便聊聊剛剛那場戰鬥,小法你說好不好﹖」

「誰是小法啊﹖」法緹娜聽到我加了特殊語調的那個稱呼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西柏,我欠你一個人情﹗

我微笑地看著法緹娜,感受著我的目光法緹娜又想別過頭去,偏生我的目光絕不會因此退縮,更是寫意地打量著眼前的迷人倩影。

「你看夠了沒有?」法緹娜嗔道。

「小法,我靜靜看你的機會不多,不長,永遠也看不夠。」我懷著感恩的心情道,自從打平那一戰後我信心飛躍不少,過往一年我絕不會有心情說這種話。

「比劍,調笑女生,風羅你跟我就只有這兩種話題?」法緹娜聞言道,這一記反問倒是把我嚇到,我心中一跳,彷彿感受到她話裏像有甚麼……

「明天我們去外面走走好不?譬如說……楓紅橋、湖日居?我知道那裏的熏牛柳和艷冰香很了得,誠意推薦,不知你能不能讓我們過一個快樂的下午?」我試探問道,卻見法緹娜笑笑不答,好一會才道:「這算是……約會?你就這樣邀約?我可是第一次跟男生出去……」

呃?

第一次?

我相信我的表情一定很怪,就是第一次邀約也不用太隆重其事吧?

女人這種動物實在難以捉摸。

「……你就別愣著了,明天二時學園門口見,把小姐也帶上吧。」法緹娜的微笑漸漸歛去,她的目光開始飄遠,我隨她目光望去,園子門口無人,不知她在看甚麼。

「風羅。」

「嗯?」

「你……現在還想成為尖子麼?」法緹娜輕輕的道。

我腦裏轟然一震,我想成為尖子麼?

我感覺法緹娜有話要說,回頭看去,她雙目正緊緊盯著我的臉看,彷彿要把我下一刻的表情銘記於心。

我第一次彷彿感覺到,她在害怕。

我正要回答,場內已刮起暴風,索伊娜拿著三份餐盤站在附近,一雙眼淡淡的注視我們兩個。

我表情僵硬,她的現身讓我們二人都措手不及,不知應說甚麼。
我想了想,就要舉步接過索伊娜的餐盤,後方驀地傳來聲響,嚇得我猛地回過頭去。

「小索小索,你回來那麼快幹甚麼?你在怕甚麼?難道你不曉得你回來慢一點,我們就能聽到些有趣的答案?」在我們一直沒有注意的後方草叢裏,有一個極品處男正緩緩坐起來。

西柏。

一個不應出現的人,一個我有很多話要質問的人。

我正要開口,索伊娜踏前一步攔在我和法緹娜身前,那霸氣眼一睜,腰上的銀劍立即顫抖,餐盤竟已穩穩的放在地上。

「我覺得看見你比較有趣,對你上次在箭中搞的鬼更有興趣。說說看,你想怎麼死法?」

「我在這裏睡覺又礙著你了?我說小索,有時候你應該讓風羅表現一下,他畢竟是個男人,你把他出風頭的機會都搶盡了,他的面子和自信要往哪擺?嘿!剛才正努力追求班花的同學,我說的有沒有錯?」西柏吹了聲響哨,就這樣跳上了樹上,居高臨下的瞧著我們一行人。

我忽然發現他這一招真是妙,索依娜即使是生命戰士,也同樣受限於世界法則,也就是……重力﹗肌肉力量的瞬間爆發固然可以讓她跳很高,但足以匹敵其力量的超級體重卻讓她跟控制兩字無緣,從她上次拉著我一飛沖天卻掉進包圍圈就可得知。

西柏不愧是西柏,一下子就限制了不想自曝其短的索依娜,不愧極品處男之名﹗

「給你三秒鐘下來。」索依娜臉都綠了。

西柏輕嘆一聲,故作悠閒的撫弓:「小索,我深思熟慮後,發現你始終不適合我,你一看到手下喜歡甚麼幼嫩男孩,就第一時間搶過來享用,讓手下撿剩飯,即使我對小索的手下沒半點同情心,也受不起這麼多頂綠帽呀。」

我看索依娜快要出到踹樹的招數了,反正熊本來就是她的近親嘛。

「小索,不過呢,我對你把手下當成大餐讓人吃的事還是挺有興趣的,有空也要請老朋友我啊﹗」西柏跟著向我打眼色……為甚麼要向我打眼色﹗

「西……」索依娜終於一腳狠踹在樹上,第二腳跟上:「……柏﹗」樹葉紛紛落下,她居然要硬「走上樹」﹗

西柏輕飄飄的幾個起落一棵樹接一棵樹跳閃得老遠,臨走還不忘贈句:「風羅,送你個心理準備,到時不要太驚訝喔。」

索依娜明知追不上,但照樣追了過去,她的大腦體積跟體重成反比。

法緹娜的臉因激動而發紅,看著我一言不發。

理由是甚麼我很清楚,西柏說的都是真的,我知道。

所以我不能說不相信西柏的一派胡言,那只會讓法緹娜傷心。

我搖搖頭,輕輕握住她的手:「我當然知道你不是其中一個,你是索依娜的僕人,不是她的棋子。」

「我……」法緹娜看著我的眼睛,她想徹底打消我的疑慮。

不過,我從來沒有疑慮,把她的手拉到雙方的臉中間,讓她看到十指一直緊扣著。

「甚麼都不用說,真的。」我希望我的微笑,能帶給法緹娜信心。

我這樣希望著。

           *          *           *

出乎意料的,昨天非常平靜,就是我待在房裏到深夜索伊娜還是沒來,我這才去秘密地點與小蘭會合。

沒有生命魔法的治療,他身體恢復的情況很慢,大體而言在兩週後應能開始進行復健,對此我雖然焦急但還是無可奈何。
我既想小蘭儘快康復,但想到他對生命戰士的立場我又心中不安。尤其是當我跟小蘭說了約會的事後,他只是沉吟一會然後叮囑我留心生命戰士的缺點,這種態度讓我感覺怪異。

不論是在哪裏,我彷彿都成為了被拜託的對象,從來沒有一刻是我能主宰命運,以前還不覺得甚麼,但當我找回昔日的自信後,我強烈地感到不妥。

這種感覺,在看到法緹娜來到面前時,尤其劇烈。

「在想甚麼?」法緹娜看著我皺眉,即管如此她的表情還是那麼迷人。

「你想知道?」我充出微笑回話,看著法緹娜一身特意打扮的樣子我有種強烈虛幻感。

「我想知道﹗」威猛無比的聲音卻帶給我無比的現實感……雖然法緹娜有提過,但帶這猛獸來的自然不是我,牠為何會出現我實在百思不得其解。

同樣是特意打扮,以衣服而論搞不好這猛獸穿得比法緹娜還好,但驚人的尺碼卻足以摧毀任何幻想,一看而知其所有者必是一頭絕世凶獸。

索依娜穿著看似隨時不堪負荷的高跟鞋,以絲綢為質料的淡黃色連身裙布料之多,讓人不細看還以為是張華麗檯布,胸部的突起以她的身材來說小了點,深明虛實的我知道裏面其實是兩大陀胸肌,口紅讓她的血盤大口更有種擇人而噬的味道,淡妝在她臉上根本起不了作用,我寧願她化個我看不到臉的濃妝……她還綁雙馬尾﹗

我不得不承認,我永遠都不習慣看索伊娜的容貌,正如同永遠也不會拒絕去看法緹娜一樣。

至於我在想甚麼﹖

這個答案我照實說的話,恐怕立即就會被某人一手扯住右手,一手扯住左腳,嘩啦的撕成血肉淋漓的兩塊。

「你今天,很迷人。」我剛想說出這句話,胃液就已對我造出了嚴正的抗議,我的胃液居然比我更有尊嚴﹗我再次被深深打擊的自信回復了一點,對,就算我的理智再怎麼下作,我的身體仍然在掙扎,他在反抗﹗

我的身體﹗好樣的﹗我對你獻上萬分的敬意﹗

「我在想,今天是個特別日子,除了吃之外有甚麼好做的?」我板直身體道,這好樣的身體今天很硬朗,思緒轉的特別快。

「今天依你。想做就做吧!」索依娜一句為今天的約會定下了調子,然後很小鳥依人地過來夾住了我的左手,而法緹娜則含羞答答的牽上了我的右手。

好一個今天,就只有今天?這算是一種暗示?

「快走吧,風羅。」索伊娜對著我微笑。

看著她,我身體能敏銳的感受到她這刻渾身散發著一種歡快的氣息,連帶臉上表情也沒有那麼猙獰||嗯,我很有理由相信不管怎麼也好,她今天可能是第一次跟異性出外玩。

這個想法讓我心驚!

遙望藍天,我吸一口氣,一踏步離開了這一年沒有離開過的校舍!「先到城東,到城衛所旁邊的蹦蹦店,玩!」

          *          *            *

接下來的五個小時,我們都在城裏東跑西逛,索伊娜的興致奇高,在看到那些毛製娃娃時更是目露兇光||只差沒搶過那隻看起來有她那麼高的毛絨熊回戰道社。

玩過蹦蹦,吃過楓葉橋路邊小攤,在湖日河畔坐草上點算戰利品,索伊娜背上的一大包跟法緹娜的兩手空空相映成趣||不過,她那包裏最少有一半東西是我打回來的。

倒不是我自誇,甫看到索伊娜那如狼似虎看著禮品的樣子,我就曉得不快一點的話會悍衛不了自己的錢包!

她就像小妹妹對大哥哥的那種撒嬌,不同的是她有實行的能力,只要她願意她能把那些遊戲的禮品全搶下來||而我只能淚眼汪汪的不斷結帳。

我只要搶到她最想要的,其他的索伊娜就會不屑一顧;但若是她自己來的話,嗯,箭藝店老闆哭喪著臉看著禮品欄上級禮品的表情我還很清楚記得。

這是今天我還能剩銀幣的原因,反倒是法緹娜就閒淡多了,即使看到甚麼想要的禮品,目光也頂多在上面停留二秒,假若沒留意的話攪不好會忽略過去,也因為我夠細心及有索伊娜的妒忌心||她幾乎把法緹娜想要的全搶了,最後她提的東西才會那樣的多。

索伊娜就算了,怎麼法緹娜會對那些造型精緻的杯杯碟碟有興趣,而對首飾珠寶甚麼的不屑一顧?

夜。

「今天玩得高興不?」坐在湖日居我微笑著對法緹娜道,一面舒展筋骨讓疲憊的心靈舒展一下。

「我很高興!」索伊娜拍了拍放在地上的袋子志得意滿的道。

「知道了沒問你!你搶到那麼多東西,不明就裏的會以為你搶劫去了!」我隨口丟下一句,經過一下午的相處我相信她能接受這種程度的挑釁,倒是把注意力放在法緹娜上。

法緹娜面色有點蒼白,假若她不是生命戰士我會以為她是太累了,但作為生命戰士的她會這樣子?

「法緹娜你沒事吧?」隨手把菜單放一邊,我不放心的再問一句。

「我沒事,今天很高興呀,小姐也是。」她微笑回應,但我總覺得她在強撐,說實的她今天和平日很不同,面部表情也沒有甚麼大起伏,這和平日恬然靜笑的她全然是兩回事。

「真的?但我今天看你吃的很樸素呀,炭燒土豆,清灼紅葉,菠蘿麵包,就是剛才也是點爾法菜配大豆芒果飯,全是蔬菜,你不舒服麼?」我皺眉道。

「你想太多了,她昨天吃太撐,沒說錯你吧法緹娜。」索伊娜淡淡的打趣道。

「對,對呀。而且我平日都這樣的。」法緹娜聽後有點狼狽的道,我半信半疑的聽著,吃素也能吃太撐,這種話誰會信。

「我出去買點東西吧,看看能不能讓她好一點。」索伊娜見狀徑自離去,全然沒有讓我說不的餘地。

臨行前索伊娜並沒有把她的大包塞給我,真是天大的幸運,也許是怕我偷偷拿走一兩件給法緹娜吧,事實上我哪來這種膽子﹖

但沒有膽子從虎口奪食,不代表我沒有辦法另尋獵物,憑著優異的記憶力,我至少有九成把握找到了索伊娜一個失誤。

「法緹娜,我們再回去玩玩。」我興致勃勃的邀請法緹娜。

「已經花了很多錢了。」法緹娜婉轉的拒絕,主要是她想要的禮品都給索伊娜搶光了,自然沒有興趣。

「再玩一兩次,一兩次就好。」我拉著法緹娜的手往回走,她不情不願的跟著我的腳步,大概是埋怨我不明白她的心情吧﹖

回到一個有著扔圈圈遊戲的店舖,我大喊:「老闆老闆﹗」

「又來光顧啊﹗」老闆笑容滿面,他攤位上沒甚麼好東西,難度又有夠高,最像話的一個鳥形小擺設被索伊娜用第三個圈贏了去後我們就離開了,他並未領教到索依娜的厲害,所以,機會仍在﹗

「老闆,先來三個圈﹗」我一把圈拿到手就發揮我的拿手絕技||亂飛,理所當然一個獎品也套不中。

「老闆,再來三個圈﹗」身為男人,居然在法緹娜面前失手,我理所當然再接再厲﹗

我飛,我飛,我飛﹗

嘖﹗

「老闆,再來三個圈﹗」身為男人﹗

「風羅,我們走吧。」法緹娜看不下去,過來拉我的手。

「這……」還沒贏到東西我可不想就這樣離去。

「已經試……小姐說不定已回來了。」法緹娜終究沒有用我說過「試一兩次」的話來擠兌我,我心中一熱。

「老闆﹗」我握緊手中的圈圈。

「客人,有甚麼可幫到你嗎﹖」老闆也不願意送錢的傻鳥離去。

「這裏的全部都是獎品﹖」我豪氣地問道。

「當然,客人你有本事,儘管贏走。」老闆一擺手,豪氣干雲。

「那個也行嗎﹖」

老闆順著我的手指看去,放置獎品的地方最邊邊的角落有一條輝耀石項鍊,顯然是從旁邊的貨品架上掉下來的,那淡淡的光芒在陰暗角落中依舊讓人無法忽視,就好像……法緹娜一樣。

「這個……」老闆面有難色,輝耀石項鍊跟其他獎品完全不是同一檔次的東西。

「法緹娜,看著吧,我丟上三十個圈也要丟到這個﹗」可不能在法緹娜面前丟臉。

「風羅,還是回去吧。」法緹娜苦笑,剛剛索依娜大概也想試丟這一個,但位置離很遠之餘又太近牆壁,更別說項鍊佔的位子比圈還大,基本上不可能套中,所以乾脆放棄。

「客人,我的話語從無改變,有本事,儘管贏走﹗」老闆也想明白其中關節,再度湧起豪情。

「法緹娜,看著了﹗」我大聲嚷嚷。
法緹娜幽幽的嘆氣,只有繼續看我出醜。

我飛出圈圈,第一個。

圈圈貼著檯面飛行,老闆的臉色變了。

索依娜力量速度都在我之上,她丟不到。

但我不是索依娜。

圈圈直朝遠處的項鍊撞去,沒有一絲偏差。

空氣阻力,圈的重量,圈的角度,檯面的不平處,我應該已全部計算好。

意外總是在這種時候出現。

附加在圈圈上的力開始衰減,已經跟項鍊在同一水平面,叮的一下,撞在項鍊上……

法緹娜早已看出來了吧,大概從我出手的那一瞬間,她就看出這個失敗的結果。

「投得不錯。」法緹娜微笑著安慰我。

圈圈把項鍊推成一團,最後的力量讓圈圈翻了個身,啪。

穩穩套住輝耀石項鍊。

在能看清所有「瞬間」的我手下,

沒有意外。

法緹娜那種大驚失色,腦袋彷彿一片空白的表情完全被我捕捉,又看到她一種表情了,這樣也很美。

額外附送老闆嚇得下巴都要掉下來的爛表情,我對這個沒太大興趣就是。
我沒理會目瞪口呆的老闆,自己去拿出屬於我的獎品。

在所有首飾珠寶中,法緹娜唯一留心過的,就只有這條孤零零掉在獎品池的輝耀石項鍊。

從她停下目光的一剎那開始,我就沒有忘記過。

站在法緹娜面前,我雙手繞過她的頸項,為她戴上我的思念。

「第一次約會的紀念禮物,喜歡嗎﹖」你喜歡嗎,法緹娜﹖

「嗯。」法緹娜低著頭,輕輕的回答。

向來靈動的眼中滲著淚光,顫抖的手撫著輝耀石。

一滴淚水劃過俏麗的臉龐,卻沒有悲傷。

不會再有了。

從今以後,我不會再讓你為悲傷而哭。

法緹娜。

第九章完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7 19: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暴雨中的晶藍之舞

我們倆在河日湖畔漫步,儘管四周黑漆漆的,但在輝耀石的閃耀下沿路、湖岸,都泛起了另一種寂麗。

輝耀石不負它高檔的價值,這能抵普通人家兩月花費的晶石實在值得。

但與法緹娜臉上那副掩不住的甜笑相比,甜笑無價。

毀壞她的笑容實在是種褻瀆,走了許久我們都無語牽手,目光相交時她又忍不住甜笑,這讓我份外珍惜此刻滿胸的幸福,彷彿下一刻它就會離我而去一樣。

不,這事情絕不可能發生。

我如此的嘲笑自己。

就是攔路賊順理成章的站在我們面前時,我還不相信命運會開這樣的一種玩笑。

「好美麗的晶石,好美的妞,哥哥們看到全身都硬了,等會要怎麼分啊兄弟?」河日湖的石堤走道本就不怎麼平靜,常有青年少女各色人等在湖畔聚集,之前在路上都有看過幾對情侶在湖畔夜裏聊天,在失去戒心的情況下看到前方四個男人突然露出獸牙時,我們實在來不及反應。

也應該說,這種情況也太好笑了。

「我去把他們打發了,好不?」我對法緹娜道,同時感到心中正蘊釀一種豪氣。

「不,我帶著你衝出去不就……」法緹娜小聲說著。

「不要在外面輕易使用你的能力。」我明白她指甚麼,但難得有一次表現機會豈能錯過?

更何況我正手執絕世霸女的名劍——那兇獸約會居然還帶劍卻偏不想自己拿。

「……嗯……記著別弄出人命了。」聽我這樣說法緹娜就不好說甚麼了,她只得皺著眉擔心的道,看她同意了我毫不猶豫的拔劍前走。

「怎麼了,要進攻哦?你很有膽氣很厲害嘛……」領頭一說,跟班笑聲轟然而起,我懶的理會邁起步子,兩前踏步大腳一跳,一下子搶進了能攻擊領頭的五步範圍內。

只是,就在此刻領頭竟吹了一聲哨子並立即後退,吐出來的話讓我臉上變色:「妞落單了,弟兄們拐了跑!」

身後傳出頻密的踏草聲,有六人從後搶了出來往法緹娜撲了過去!

我和法緹娜豈能讓他如願?

但同時,當看到圍截我的都人手一把武器時,有一絲憂慮開始在我心裏漫開。

噹!

二把長刀一上一下的攻至,但在我眼裏是如此的慢,一瞬間白色薔薇先絞飛下劍,然後順勢一格,赫然擊中上方長刀根處!

兩把長刀沒入河日湖裏,我驀地前衝,一口氣來到那領頭身前,就是前方尚有一人也不能攔阻我的腳步,僅能任我直衝而過。

但是領頭笑了。

下一刻他身後又有二人衝前抵著,我一劍擊去,卻見到二人居然赤手擋住白色薔薇,不受牽制的兩把長劍一左一右直往我身招呼﹗

一瞬內,我明白我已喪失抓到領頭的先機,就是我能把身前二人擊開繼續追擊,法緹娜也有可能會陷入包圍網。

一想到法緹娜正空著手我就感到慌亂,不成,沒劍的法緹娜要勝過我也不容易,何況是陷入重圍?

我猛地止步,後退,五人已立即纏了上來,我一個閃身在他們合圍前脫出,卻看到已有十人團團圍著法緹娜,而我卻被眼前這五人堵著不能過去救援!

假若法緹娜再不認真起來……事情將失去控制。

「法緹娜躍高,接劍!」一念及此我大喊一聲,躍高把劍拋了過去!

我不知法緹娜曉不曉得事情發展,但她抬頭看到在空中轉動的白色薔薇時立即有了動作,圍陣裏已不見了她的蹤影!

下一刻,生命戰士的高速已來到天空,一握把劍接過!

雖然那把是索依娜的用劍,但生命戰士的佩劍規格全部都一樣,相信法緹娜用起來不會有任何問題,而對手不過是十個流氓,流氓跟合格的劍者不同,合格的劍者總能以最狠辣、最刁鑽的快劍砍進你每一個動作的破綻,是以一打二都無比凶險。至於流氓……隨便使用最兇猛的打法來個一挑二十都不是問題,他們的出招不是軟弱無力就是能從預備動作看出所有後續軌跡,被圍攻時……半秒就會被突破的陣勢還做得到甚麼圍攻﹖

這是法緹娜那邊的形勢。

我這邊是空手對長劍,剛剛流氓敢用手擋我的劍是因為白色薔薇並沒有開刃,打中只會斷骨,流氓手中的長劍刃鋒卻亮閃閃的,碰都碰不得,擋架絕對是個無謀的選項,而劍比起拳腳來,不但長了一倍,也快得多,要不是流氓的拙劣使用方法把這些優勢減至最低,我長劍脫手無異於自殺。

儘管如此,在著地後我還是陷入了困境。

直接攻擊持劍者並非不能辦到,但拳腳不同劍,擊中後造成的反震力會讓身形停滯,那一瞬間只要被砍中一劍||不論砍中甚麼部位,都可以宣告戰鬥的結束,因為帶傷的身體根本不可能用拳腳戰鬥,不論是發力出拳,還是大幅度的肢體閃避,都會強烈地牽動傷口。

所以我迅速衝向武器被我打飛到湖中的兩人,利用他們遮擋住利器的攻擊角度,他們理所當然各向我揮出威猛無比的一拳,一低頭,兩拳在頭頂掠過,雙足穩踏地面,右拳從腰後拉出,一瞬間就在流氓臉上炸開,利用反震力,手肘拉後,搗在另一人臉頰上方的要害,他哼都沒哼一聲,就整個人翻倒在地。
臉上中拳的流氓向後一縮時痛得哇哇大叫,我瞥見他後方的人居然鬆手放劍,登時明白發生了甚麼傻事||後面的傢伙插到自己人了。我立即左足踩前做好發力準備,同時絆在他的腳跟處,看著失去平衡的他向左傾斜,後方那張臉已暴露在我拳頭的攻擊範圍,左拳﹗打得他頭飛向後。右拳﹗打得他上半身後仰。左拳向下搗胸口﹗他整個人大字倒地,我肯定他再也爬不起來。

三個人的拙劣圍攻就這樣被瓦解,身上插著劍的流氓連爬帶滾地離開,害我撿不到劍算是唯一的失策。

兩個劍者……不對,兩個拿劍的流氓怕被對方的劍傷到,站得實在太開,在我身周滿是肉盾的情況下,支援又太慢,這才讓我從容的接連轟上四拳,這就是劍者跟流氓的分別。

最後一位拿劍的終於衝上來,但一對一下我的招數根本用不完,隨便賞了招最簡單的飛沙撲面,他就變成亂舞劍的瘋子,動作大得過火,挑了第一劍力盡的瞬間就扣住了持劍手腕,同時在頸上補上一拳,他也軟軟的倒下來了。

只剩下領頭。

他驚慌起來,但復又鎮靜……想也知道是有人偷襲﹗

來不及從暈了也握得緊緊的手中奪下長劍,我向前一躍,躲過了身後的砍劈。

眼前的領頭飛腿踢前躍中的我。

迅速扭身,用衝力補上一肘就可解決……我是這麼想的,但身體卻不受控制,接連擊倒四人卻未喘氣的我體力居然一時間見底﹗勉強雙臂交叉擋住飛腿,還未穩住身形,後方的劍已架在我頸上。

領頭獰笑著就是拙劣無比兼有夠遜的幾拳,但不能閃避的我只能硬挺,儘管拳頭很遜,可七八拳下來我幾乎被打散了。

我痛得滾倒在地。

法緹娜你也太慢了吧﹖居然還讓人有時間來偷襲我……
劍落,我感到頸旁多了把長劍,然後雙手被捆綁,再被首領拉到樹下,口裏塞了塊破抹布,隨後看到難以置信的一幕。

賊人不斷被擊飛,場裏正中心處有一黃色的俏麗游戈,凡人碰上立被重擊,加之她那速度快的難以觸摸,眾人只能保持合圍而不能造成更大威脅。

但這已足夠讓我感到震憾。

生命戰士竟會被圍攻至不能脫身?

我留意到被擊飛的人身上並無血跡,那可是代表了法緹娜並無傷人的打算,否則就是木劍也能在敵人身上留下深刻創痕,而賊人沒有東西厲害,就是體力和耐力了得,不然法緹娜不會被圍困這麼久。

一念及此我心中大急,此時領頭已經開口:「那女的給我停手,你這小情郎已被我們擒下!」

聲音傳了開去,黃色儷影速度減慢,但卻猛地闖進包圍圈內,下一刻把包圍她的十多人同時往外擊飛!

法緹娜收劍站好,她看我的神情復雜,臉上半滴汗也沒有,更沒有半點激烈運動後的艷紅,相反竟是蒼白如紙。

她項上的輝耀石,閃閃發光,讓四周泛著淡黃;她狠狠瞪著領頭,目力十足,眼也不眨。

「你這怪,怪物……」領頭牙關打戰,看著手下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說話再也沒有一開始的傲氣:「你小情郎在我這裏,不想他死的話把你的劍和輝耀石拋過來!」

法緹娜正要回答,領頭的已再說了:「我知你速度很快,但你快我劍更快,要不要先把他右手卸下來送你玩玩?」

「……你敢傷他一條毫毛,我就讓你看不見明日的陽光!寶石你還不過來拿?」隨手把劍射在遠方地上,法緹娜冷聲道。

「寶石再好也好不過性命,別做多餘的動作,把輝耀石放在地上然後後退!」領頭說著,待看到法緹娜後退後這才派了三個人上前,拿到輝耀石後卻無人多看它一眼。

所有人目光都聚焦在身形曼妙的法緹娜身上,既是恐懼,但更多的是興奮。

「看起來是這寶石沒錯……但我不能相信這是真品。妞兒,把你外衣脫了拋過來,我看看你有沒有私藏了甚麼?」領頭冷笑一聲說著。

「我隸屬阿斯特戰道社的糾察隊,你們可知道這樣做會有甚麼後果﹖」法緹娜搬出了戰道社這面大盾牌,立即引得流氓們面面相覷,開始屑屑私語。

領頭卻攤了攤手,道:「原來是戰道社的,怪不得這樣厲害,不過戰道社我根本不放在眼裏。這就是證據﹗」話音剛落他已一腳狠踢在我臂彎之上,我忍不住痛哼一聲。

「住手﹗」法緹娜嬌叱一聲,接著與我四目相對。

糟糕。

糟糕。

很糟糕。

我看著法緹娜看我的神態,就知要糟,偏生口裏塞了塊破抹布……

她孅指上提,一臉要奉獻的決絕神色,那手輕輕一外翻,黃色外衣就輕輕的掉在地上,宛如嬰兒白晰的脖子及下方的柔肩外露,讓男人為之魂奪的小背心帶子正繫在脖子上。

沒有多餘的脂肪,腰纖小,但股部曲線結實誘人,往上看去更依稀可看見那形狀美好的渾圓雙乳被背心包裹,小背心質料本就單薄透風,憑著輝耀石更是看到有塊紅色的小圍布包著乳房,隨著呼吸上身能看得清那波浪般的起伏。

「掀裙。」冰冷的語氣帶著不能壓抑的興奮。

法緹娜臉色開始潮紅,她沉吟一會兒,再往我方向看了一眼,右手緩緩往長裙底摸去。

「快點!腰躬下來,那麼拘謹你要掩飾些甚麼?真是賤貨!想保住你情人還耍矜持?」有人尖笑道。

我不忍再看下去,卻偏生看到法緹娜在雙眼淚水奔流後,依言躬下了身,這下子那背心就放了下來,兩團玉兔驚心動魄的蕩著,那因雙肩擠壓形成的深溝彷彿能讓人把頭放進去。

長裙拉起,修長健美的長腿緩緩一點一點的暴露在空氣中,直至大腿根處,竟是一點毛也沒有,就連內衣也是純白色的,不要說賊人就是我也開始有點心猿意馬。

「脫,把上衣脫下來。誰知你會不會藏了些甚麼……」領頭嘶笑著,我看著他只想把他狠狠砍碎,一陣自責已在眼裏翻滾。

「我身上哪裏還藏得下甚麼﹗你不要太過份﹗」法緹娜氣得發抖,堅守最後的防線。

「前面明明還有這麼……」領頭淫穢地以搓揉比劃著:「……這麼大的空間,怎會藏不下呢﹖你快快讓我們檢查完再送小情郎去治療不是很好嗎﹖」

「脫了你們就會放了他?」法緹娜面色緋紅,冷冷看著四周開始聚集的人群,忍受著所有人的異樣目光,語氣開始顫動,一滴汗終於從額上跌落。

「少廢話,這樣好了我看我們還是自己動手,兄弟們,給我按著她,脫光!你別亂動,你看看你情人?」看著呼吸緊促的部下,領頭的獰笑了,他一劍已往我右肩揮落!

「停!我脫,我脫可以了吧?可以了吧?不要再動他了!」雙手護胸,羞哭的法緹娜更顯嬌弱,我終忍不住用力要掙脫繩索甚麼的,然而我一動就被狠踢一下。

「呵呵好,只要你乖乖聽話,我保証他一條毛也不會少,天氣很熱了,快脫吧。不要再浪費時間。喂你們散開點,貼這麼近我看不清楚啊!」領頭的微笑道,隨手叫了個人看著我,自己已急不及待的走上前去!

這刻,我的心在淌血。

我曾以為被索伊娜蹂躪已是人間地獄,卻想不到會有更讓我揪心的事發生。

這刻我無比希望能有誰阻止這鬧劇,是誰都好。

就是要毀滅生命戰士的女神,只要你能阻止接下來將會發生的事,你要我怎麼樣都可以!

「由上脫起,解掉你項上的背心結。」然而,充滿激情的男人笑聲已然響起,下一瞬法緹娜探手至背,手一拉。

我的世界就此崩壞。

那一刻在我看來是無比漫長,小吊帶由上而下的掉落,那紅色的胸布襯起了兩團嫩肉,單手不能握的峰乳顫動著,而且紅布顯然包不了所有,很多雪白的奶肉在布下方被擠了出來。接下來是那讓男性瘋狂的小蠻雪腰,多一分肉也沒有,一手可握,她那全身的嬌紅讓皮膚彷彿能滴出水來。

因心情激動和羞憤,她雙乳更是被汗水沾濕,那鮮艷的乳紅更是若隱若現,事實上那紅布已等同沒有,它的存在只是令一眾雄性動物化作人間兇獸。

「大,很大。不錯嘛,看不出你有這樣的身材,女神恩賜啊!真羨慕那小子,肯定晚晚都在玩吧?」

是誰說的也沒意義了,接下來將會發生的事已成定局。

正當我如此想著。

一陣急遽的奔跑聲傳來。

賊子們赫然停手望去,卻見一個俊俏男子沒穿上衣的跑了進來,他上身乾瘦,依稀能看到以前健壯的肌肉;臉色泛黃,肚上還長了個肚腩,搖搖晃晃的彷彿多跑幾步就會跌倒。

「萊特你來的好,我們團裏的第一悲情美男子,居然這麼遠也嗅到美女,你以前不是說要淫盡天下美女,自詡性技了得?看你以前可憐,近日又新死老爸,這女的就賞了你如何?」眾人不無鄙夷的哄笑著,萊特這才站起來正要開口,然後他就看到了法緹娜。

眼裏初是驚豔,但下一刻卻變成了驚怒!
「這背影,這長髮,還有這雙眼睛,是你!一定是你,是你把我老父吸成乾屍!」萊特急步上前也不理旁人勸阻,在抓起法緹娜端詳一會後石破天驚的說道!

乾屍?

諸人聽到萊特言語後嚇退了一步。

我難以置信的看著法緹娜,卻看到她自看到萊特出現後不再羞澀,代之而起是驚恐,厭惡和悔恨,而且別過頭去。

然後,一片乾嘔的聲音傳出,法緹娜在聽到萊特說話後竟然開始猛吐。

「你病上腦了?你說你被醜女強暴還算了,竟然說這妞能吸人成乾屍?那我們玩了她這麼久又不見我們死了?白痴!」領頭乾笑道,看到法緹娜的樣子人人都慾念全消。領頭當機立斷拉出了我口裏的破抹布,把劍架在我的頸上:「說﹗你的小女友是怎麼回事﹗」

我無辜的看著他,雖則我甚麼也不知道,但為了保護法緹娜我閉上了嘴。

看我沒回話萊特就要開口,他甫踏前一步卻立即停下來,像想起了甚麼驚怖的事般面容扭曲,再也不顧我徑自跑到領頭身旁,拉著他的手道:「頭你要幫我!那女的,那女的來了,要不你帶我逃……」

「逃?你還要逃麼?我想要的從來沒有人能拒絕過!」霸氣的聲音從後方響起。

眾人目光望去。

高大的霸氣身軀驀地出現在所有人視線範圍內,無人能曉得她在甚麼時間到來,也沒人能與她那雙眼睛對視。她一出現,不用萊特開口那二十多人就嚇得的堆在一起,只因漫延在索伊娜臉上的,是無盡的殺氣以及不把人當人看的眼神。

絕世凶獸的殺氣,只要對上都會讓人嚇得呼吸頓止。

她冷酷的目光掃視全場,在看到我後這才留意到法緹娜一身半裸,重重的哼了一聲。

「我錯了,把風羅借你玩是一個根本的錯誤。」她漫步似的來到法緹娜身前,不知何時已拿回了插在遠方的白色薔薇,學起萊特般打量著乾嘔的法緹娜,皺著眉從懷裏拿出一支試管讓她嗅了嗅。

法緹娜的乾嘔立時停止。

「看你這樣子算甚麼?隨便吃個老伯就以為能飽?你那無聊的堅持要到甚麼時候才能放下?」索伊娜冷笑道,又回頭看了我一眼,再看看領頭手裏的輝耀石,徑自對萊特開口道:「小帥哥,還不脫了褲子過來我這邊?姐姐需要你幫忙去教訓這蠢物。」

「不!我求求你不要,這一小時你已經要了我五次,再來我會死的……」萊特臉色蒼白如紙,從他抖動的雙腿就知他所言非虛,他這話一出眾人都難以置信的看著索伊娜。

「萊,萊特,這醜女說的『要』是甚麼?」領頭的顫聲道。

索伊娜一聽,目光瞄上了他,一笑。

領頭還沒來的及驚恐。

下一瞬,他已被索伊娜抓小雞般抓在手上,尖叫聲中任索伊娜緩步走回法緹娜身旁。

「你不要想對我怎麼樣,我老爸是這裏的大人物,你們戰道社絕對惹不起!快放了我!」領頭的大叫著,之前的威勢蕩然無存。

「大人物?哪是甚麼?」索伊娜微笑。

「你傷了我,你們戰道社絕對會倒大楣!我手上指環的意義你認不出來啊?」領頭繼續大喝,得到的回應卻是——隨便把他丟在地上。

再一腳踩下去。

他甚至還沒能開始放鬆表情。

背脊已傳來傳來讓人震顫的骨碎聲。
看也不看領頭,索伊娜徑自說道:「法緹娜,你要裸到甚麼時候?你戰士的尊嚴被男人吃了?」

憐憫的看了領頭一眼,法緹娜默默站起把外衣撿回穿上,那堆圍觀者仍沒放棄大飽眼福,彷彿想透視外衣下幾乎真空的女體。

「動手。」索依娜似乎很擔心的掉頭看了我一眼,就把劍遞前,法緹娜搖搖頭,沒有接下。

索依娜很不滿的看著二十多個流氓,那些被霸氣震得東倒西歪的人紛紛又退後了半步,甚至有逃走的跡象。

「哪個敢走!嗯?」索依娜大喝,二十多人全部乖乖站直。

索依娜卻沒有下一步動作,現場登時變得無比詭異, 一堆人在某個人的呼喝下乖乖站好,等候命令,呼喝者卻搔頭搔腦,對要下的命令毫無頭緒。

我有點不知道索依娜在幹甚麼。

不收拾那班傢伙。

沒有過來解開我。

在那邊猶豫甚麼……

你是在等……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大笑,所有人都對忽然狂笑的我投下目光。

為甚麼你要這樣做﹖我不知道。

但我肯定你是在打這個主意﹗

「索依娜,想幹甚麼就說啊﹗這種掩飾有用嗎﹖」平和的語氣中隱藏著最深的怨毒,我直視她的眼眸,那股恨不得活剝其皮生食其肉的怨毒毫無保留地透過目光傳遞。
索依娜臉色大變,狠狠盯著我,大概想不到我看得出來﹖

「下手狠辣不皺一下的眉頭的索依娜是怎麼樣了﹖」即使身上遽痛依舊,雙手被牢牢綁死,我挺起上身,膝蓋支撐地面,腳尖發力,還是站起來了,嘴邊帶著冷笑:「不是想讓那班傢伙對我動手嗎﹖叫啊﹗自己叫啊﹗」

「真的嗎﹖」法緹娜怔怔的問索依娜。

索依娜所處的方位,臉上的神情,遞劍的舉動,每一項都出賣了她。

先是抓到首領後拉開與我的距離,讓流氓有出手的機會。

接著擔心的看了我一眼,讓流氓認為有出手的價值。

跟著遞劍給法緹娜,叫她動手來給予流氓危機感。

所有的所有,都是為了讓流氓再次把我當為人質。

要不是她的霸氣把流氓的膽氣破壞殆盡,一切定如她所願。

為的是甚麼﹖我想不通,但我很可能會死……

死﹖

媽的﹗你這隻畜生想動手就來吧﹗

「過去殺了他。」這畜生終於對流氓下令,一切如我所料,我又再忍不住的狂笑。

「小姐﹗」法緹娜一把抄過索依娜手中的劍,急忙衝向我的所在。

「法緹娜你給我站住﹗」

法緹娜呆住了,索依娜也呆住了,因為這厲聲來自於我。

「風羅﹗」法緹娜又踏前一步。

「叫你站住你聽到沒有﹗」我用一個手勢就阻止了法緹娜,強行掙脫的一只手拉脫了臼,與粗繩的磨擦更讓破皮的手鮮血淋漓。

「有志氣啊﹗風羅,這麼想死我就成全你。」索依娜拍手道,卻顯得不知所措。

「得你讚賞真是不敢當,我只是……法緹娜你信不信我仍有能力在半秒內自盡﹖」我在與索依娜對答之下,仍有餘裕制止蠢蠢欲動的生命戰士。

「為甚麼你要﹖」法緹娜被我嚇退好幾步,急道。

「風羅你是不是瘋了﹖」索依娜從牙縫中一個個字的擠。

「法緹娜你別動手就對了,今天就算我死在這裏,我都不要看到你動手。」我沒有瘋,也沒有想尋死||至少這不是目的。

「……」法緹娜焦急的神情已見於顏色,要不是我威脅要自盡她早已衝了上來,但我只能裝作沒看到。

法緹娜何德何能從索伊娜手中奪劍﹖

在那一瞬間,我就明白索伊娜的目標是法緹娜。

我怎可能會讓她如願﹖

只要法緹娜不動手,即使我死了,這一局也是我贏﹗

服了吧,索伊娜﹗

二十多個流氓在那邊面面相覷,顯然發現索伊娜並不是真的想取我性命,但逃走又是不敢,事情貌似已經轉變成一場鬧劇。

索依娜拍掌讚道:「聰明﹗風羅你果然是個聰明人,居然僅僅憑著我的現身就推理出事情的始末,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省省吧,你的現身在我的推理中沒半點地位……

「但即使你知道我的計劃……」

我不知道你的計劃﹗

「即使你預測得了我下一步要做甚麼……」

索依娜的臉變得越來越猙獰,不妙的氣氛開始籠罩四周。

「你阻得了我嗎﹗」

她果然發神經了﹗

索依娜的身影在我眼前一閃而逝,如同餓虎撲羊一般衝向那些流氓,慘叫聲絡繹不絕,她的出手兇殘無匹,她的拳頭不準確也依然有效,她沾滿鮮血的雙手是遠勝過刀劍的凶器,不到三十秒,除了瑟瑟發抖的萊特外,所有流氓都呻吟著躺在血泊中。

索依娜一手揪起萊特,走回法緹娜身旁。

我完全不明白她這一連串舉動是怎麼回事,下意識朝她們走近了幾步,得到一個「就說你阻不了我」的嘲笑表情。

索依娜把萊特丟下,以一副相當期待的表情看著法緹娜:「你做事真是不小心,明明出手次數最少,居然還能夠失手。根據守則,現在立刻動手﹗」

法緹娜卻把劍收回劍鞘,扶起萊特:「根據守則,應該是先帶他回去,小姐,我先失陪了。」法緹娜留戀的看了我一眼,轉頭離去。

「做夢﹗」索依娜一腳掃在萊特的腳下,伴隨碎骨的巨響和慘叫聲,萊特的腳以畸形的姿勢扭曲,即使有著法緹娜的摻扶,仍是一骨碌的翻倒在地。

「會讓你逃嗎﹖要動手就在這裏﹗」索依娜咄咄逼人。

「守則不允許這樣﹗」法緹娜提高了聲量,眼神卻游移著。

「守則﹖他們全都聽到了,所以這裏不會再有目擊者。」索依娜忽然閃電般衝到草叢旁,一手揪出一個人:「包括你﹗」

儘管那張臉已被驚懼所佔據,但他不是剛剛的店老闆嗎﹖

我昏沉的腦中隱約推敲到甚麼,已經逐漸衰弱的神智卻無法將之釐清。

「我甚麼都﹗哇呀﹗」索依娜毫不留情捏斷了老闆一根手指,問:「是你派這些流氓過來的吧﹖」

「饒命,饒命﹗」老闆殺豬般的哀求……他應該先回答索依娜的問題的。

「呀﹗」這次索依娜一口氣捏斷了兩根,再問:「是你派的吧﹖」

「是是,我給了五十個銀幣讓他們搶回項鍊,但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會做出這種事,真的不知道啊﹗」老闆已經眼淚鼻涕都流出來了,心疼地看著自己的手指。

「法緹娜你聽到了吧﹗首惡就是此人,還不快除害﹖」索依娜把呱呱亂叫的老闆丟到法緹娜身旁。

法緹娜憤怒的盯著老闆,手也握緊了劍柄,卻道:「他已經付出了代價。」

索依娜笑道:「理由不夠是吧。」大腳一起,一下踏碎了老闆胸骨,第二下把碎骨踩得全部倒插內臟,老闆口裏噴出血來。

這傷足以致死。

索依娜真的是瘋了。

法緹娜完全來不及阻止,惶急地道:「為甚麼要這樣做﹗」
「快動手﹗就算你不動手他也死定了﹗」索依娜充滿著愉悅,她一股勁的催促:「動手﹗動手﹗動手﹗」

「我不要﹗」法緹娜掩著耳朵叫道。

「你不動手他一樣會死,那你遲早不是要找第二個人嗎﹖你現在不動手,就是害死另一個人,你是在害死另一個人﹗」儘管我已無法明白索依娜在說甚麼,但仍感覺到內裏充滿著歡樂與惡意。

「為甚麼要這樣逼我﹗」法緹娜歇斯底里的聲音跟驚雷重疊,不知甚麼時候,天上已黑雲密佈,下起大雨。

法緹娜用力把劍扔在地上,用盡全身的力量大喊:「我不要這樣﹗我就是不要這樣﹗」

索依娜再對老闆補上一腳,腳下的人胸口被踩出個凹進去的鞋印,內臟被盡數踩爛,口中噴出鮮血和不知名的肉塊,立即就變成了屍體,她在雨中狂笑:「看,你又害死一個人了﹗都是你﹗」

「小姐,夠了啊﹗」法緹娜轉過頭向我走來,再也不看索依娜一眼:「風羅,我們走﹗」

我有點不敢相信,索依娜公然殺人,法緹娜打算視若無睹,跟我說走就走,雖然我們的確甚麼也做不到,但……

索依娜勃然大怒:「你不管這些人了嗎﹖我殺光他們你也不管嗎﹗你這偽善者﹗」她幾腳又踩爆了領頭的頭,爆出的血水和腦漿迅速被雨水沖擦:「你們再敢逃試試﹗」拼著重傷站起來的眾流氓,在這蓋過雨聲的厲叫下立時停步,一個個神情呆滯,對身在地獄的事實難以置信。

法緹娜背對著索依娜在雨中默默站了一會,以低沉的聲音道:「小姐,我沒有能力阻止你,隨你喜歡吧。」繼續向我走來。

忽然,我看到一幕不可置信的場景,整個人從昏沉中完全清醒,張大口任由雨水流入,只為更快一瞬間喊出那兩個字:「小心﹗」

然後我就跪倒在地上,全身冰冷的看著不願相信的事實。

雨水滴落在劍上的聲響變得清晰可聞,上面的鮮紅已隨之而逝。

一截劍尖從法緹娜胸口穿出,已經濕透的外衣逐漸泛起紅色,她眼中跟我一樣有著不可置信的眼神。她勉力地轉過頭,虛弱的問道:「小姐……為甚麼﹖」

回答只有一個狂暴的抽劍動作,索依娜以怪力用沒開刃的劍貫穿了法緹娜,再不顧一切地抽出,法緹娜身上兩個創口噴出的血把衣服完全染成紅色,雙膝跪倒,纖弱的身軀軟軟的倒在我身前。

「法緹娜﹗」

我看著失去血色的俏臉,聽著讓胸口緊繃的急促喘息,那張臉之前明明還會對著我笑,為我而哭泣,為我擔心,為我……

別嚇我啊,法緹娜……

一股強烈的喪失感蓋過了身上所有痛楚,雨水流過我的眼眶,洗去臉上不斷湧出的淚水。

流淚,是這種感覺嗎﹖

女神,你除了看還會做甚麼﹗

我詛咒你﹗

把法緹娜還給我﹗把法緹娜還給我啊﹗

法緹娜,求求你不要死,你是生命戰士,不會這麼容易死的……

該死的是索依娜﹗該死的是戰道社﹗該死的是女神﹗

不是你啊﹗

不是你啊……

不要死……

我把命給你……不要死……

我把命……命﹖

生命魔法﹗

「索依娜,我求你救法緹娜,要我做甚麼我都答應你﹗甚麼都會為你做﹗救救她,救救她啊﹗」我爬到索依娜跟前,哀求這個剛下了毒手的人大發慈悲,生命魔法是我唯一的希望。

索依娜走到法緹娜前方,把劍放在她前面:「法緹娜,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

索依娜會救她嗎﹖會救她嗎﹖

「小姐,不……要再……打這個……主意了。」法緹娜斷斷續續的道,不時咳出血來,臉上卻浮出笑容。

法緹娜你不要笑啊……不要……

「這是……我的罪……罪……」法緹娜呼吸聲越來越低,然後對著我做了一個最燦爛的笑容:「風……羅,對不……起。」

為甚麼要說對不起﹖法緹娜﹗法緹娜﹗

不,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索依娜﹗」「法緹娜﹗」我與索依娜的怒吼同時響起,我奮力揮出本應不能再動的拳頭,我要宰了她﹗

手上傳來充實的擊中感,耳邊傳來帶著痛感的吼叫,滔天的恨意讓拳頭穿破所有阻力,轟飛那張醜陋的臉﹗
我對抽盡身上每一分力氣造成的戰果毫不在意,我只想揮出下一拳﹗

可惡,動啊,我要揮出第二拳﹗

我要宰了這隻畜生﹗

胸口忽然一痛,積聚的力量瞬間消失。

我不解地向下凝望,想找到拳頭無法揮出的理由。

原來並沒有甚麼大不了,是優雅的白色薔薇貫穿了我而已,這痛楚……根本微不足道。

能夠死嗎﹖

我冷笑,今生唯一一次真心感謝了索依娜。

「刺得好﹗」

「不﹗」法緹娜痛心的尖叫傳入我的耳中,能夠死前再聽到她的聲音真是太好了。

不,我不能比法緹娜先死,我要看著她,保護著她,直到最後。

身上仍插著白色薔薇,我單膝跪下,溫柔地看著法緹娜。

「法緹娜,你真的決定不動手﹗﹖」索依娜驚怒交集的道,我已不再在意了,只希望多看法緹娜一眼。

法緹娜臉上複雜的神情有著悲傷,有恐懼,但最清晰的一種,卻是堅定。

「風羅,忍著﹗」法緹娜勉力站了起來,用手握著我胸前的白色薔薇。

我不解的看著她,骨頭與劍身磨擦的聲音隨著痛感在身體中游移,後背的傷口失去障礙,血液爭先恐後的從身體逃離。

劍尖從前胸冒出,白色薔薇完整的握在法緹娜手上。

想用劍做甚麼﹖法緹娜。

我依舊溫柔的看著她。

「噬魂形態啟動。」法緹娜用溫柔的聲音說出不搭調的句子,我還沒有理解句子的意思,白色薔薇就已出現了異變。

原來沒有開刃的劍身分成前後兩個部份彈開,中間出現一條細縫,從中蹦出了鋒利的刃片,上面還依附著密密麻麻的尖刺,形成鋸齒狀。

這劍張開利牙的姿態有如獸牙,我單單看到就嗅到不祥的味道。

但我沒想到異變還沒結束。

有如張口的形態,整個劍柄彈出螺旋狀的絲線,把法緹娜的手像繭一樣包裹了薄薄一層,就像戴上了銀色手套,刃身上的尖刺也在此時開始了顫動,彷彿活物一樣。

「不﹗不要殺我﹗你這個怪物﹗你這個怪物﹗」萊特一看見那柄劍就發瘋似的大叫,用完好的一隻腳踢著地面掙扎向後。

法緹娜以憂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眸中的決心卻沒有絲毫衰減,一個突刺就貫穿了萊特的喉嚨,劍身冒出淡淡的藍光,白色薔薇向下一拉,立即由喉嚨拖到小腹,大量的藍色光點從傷口中爆出,彷似被劍刃上的尖刺吸引,一波又一波的被吸了進去,穿過劍身,穿過法緹娜的銀色手套,注入了法緹娜的體內。

法緹娜的傷口止血,腳步不再蹣跚。

她用淒楚的表情對我笑著,一面把萊特身上散出的藍色光點吸盡,萊特的身軀迅速乾枯,身上的肉完全乾癟下去,步他父親的後塵成了乾屍。

法緹娜在顫抖著,儘管已經脫離死亡,她的身影卻更落寞,引人憐惜。

她走近我,手上浮現藍光,傷口的清涼讓奄奄欲斃的身體重新散發活力,纖手留下的溫度仍殘留著,我想說些甚麼,她卻搖搖頭,朝正不顧一切逃走的重傷流氓追去。

我想追上去,身體卻不聽使喚,只能看著那身影離我越來越遠。

優雅的身軀在人群中穿梭,如同舞蹈的揮劍動作在人群爆出藍色光華,從左肩到右肋,從頭頂到胸口,從小腹到左腿,從中湧出的不是紅色的鮮艷,而是輕盈亮麗的藍色晶瑩。

那是一場散發著悲傷的舞蹈,

雨水淅瀝的伴奏敲打著我的心胸,

充滿著不忍卻以決心揮下的每一劍牽動著我的心靈,

隨劍舞動的纖細身影背負著不應有的罪,

深深刺痛我的心房,

被白色薔薇牽引的藍光,以法緹娜為中心,形成了襯托她起舞的漩渦,那是我看過最漂亮的一場舞蹈,吸引住殘餘的心智,一直到在地上伴舞的軀體一一枯萎,才迎來了尾聲。

最後中心只剩下承受著雨水沖擊,我最想保護的那個女孩。

我一直看著。

看著藍色光華進入劍中,

進入法緹娜的體內,

進入……我的體內。

我只能……一直看著。

            *         *            *
看著藍光沒入體內,我就是想閃動避開也做不到,藍光如有自我意識一般飛快闖進來,強行修補著破損的肉體,作為當事人我能感覺到自己脈搏愈來愈強,呼吸的速度也變得頻密,胸口的巨痛正快速消失,然而在知曉這種藍光的由來後我只感到痛心,以及惶然。

就是明白藍光的由來,甫感受到藍光的一刻我還是能感受到自己對力量的飽漲感以及渴望,明明看著法緹娜是那麼的痛苦,但偏生腦內卻神經亢奮!

再多,再多,再多點!

每個身體的細胞都在吶喊著。

然而,藍光已漸漸稀落,飛舞著的光點已有大部份都飛進了我體內,在最後一顆藍星消失後我全身表面已無傷痕,但縱是全身力氣充盈,我卻覺得自己非常疲憊。

宛如飽食過度的副作用一樣。

忽然勁風撲面,那在林中飛舞的女子早已不見||而是站立在我身前,被一頭絕世兇獸攔阻著。

「小姐,請你走開。」法緹娜一字一字道,我能看得出她臉上冒起的疲憊和憤怒,但同時索伊娜的情緒也不見得有多冷靜:「事情不應該這樣。這不公平,現在的你仍不能和我比。」

法緹娜沒有說話,甚至沒有正眼看過索伊娜一眼,慢慢的向著我走過來。

「風羅,歡迎進入生命戰士的領域。掠奪生命的感覺怎麼樣?」索伊娜回身看著法緹娜的背影突然道,法緹娜一聽立即回過頭去,我只恰恰捕捉到雙眼裏閃過的深沉憤怒:「小姐,你太過份了!」

「藉掠奪人命生存,以噬殺人命存在,在血之長河裏完成生命進化!風羅法緹娜,你們敢說沒有感受到身體對此目標的殷切渴望?法緹娜你這偽善者,生物尚要呼吸,你呢?你當個異類人不人鬼不鬼很高興?別忘了,你是生命戰士,也別忘了因為你是生命戰士,所以你能救風羅!你還要撒嬌到甚麼時候?」索伊娜冷冷著,目光掃過我們一眼後再投往地面上狼藉。

「我們是人,我們也不是人。作為我最強的對手我絕不容許你再逃避,像風羅那樣子很酷麼?打敗這樣的你是對我、對你自己的一種侮辱!我最討厭你們這種自以為是的態度!」索伊娜廢話連篇的說著,我正要站起來,卻看到她已走到屍骸堆中央,一拳轟下!

狂風以索伊娜為中心擴散,視野一幻,所有乾屍在暴風拍打下化作塵土,屍粉隨著風儘數散飛天上。

我看著彷彿又明白了甚麼。

「根據守則,你不應該這麼多話,你要再害死風羅麼?」法緹娜把我扶了起來,我擔心的看著她,她笑了笑搖頭。

我正要說話,卻不知這時候應說甚麼,此時索伊娜已緩緩站起,回過身時眼裏的瘋狂已全數褪去,雙眼裏儘是嘲笑:「法緹娜,你的力量因誰存在?守則重要一點,還是風羅重要一點?守則守則,守則能讓你正常一點?對現在的我來說,只有讓他明白一切,才能讓他避過必然來臨的災厄!你忘了社長他……」

「夠了索伊娜,你再說我就立即把你的舌頭割下來!你這殺人兇手憑甚麼站在這裏說話?」法緹娜首次打斷索伊娜的話,眼裏盡是慍惱,手中的白色嗇薇再次變成了噬魂形態!

「哼……記住我的話吧。生命戰士的宿命你們躲不了的,風羅你好好保重,拿好了!」索伊娜冷笑說著,話說完後人已在二百米外,法緹娜一把接過她丟來的物事,一看,卻是泛著淡黃光芒的輝耀石。

看著這顆晶石,我們眼裏都有著沉重。

「風羅,你恨我嗎?怕我嗎?」良久,法緹娜輕聲道。

這問題無須回答,我的唇已封上她的嘴,兩舌交纏。

「法緹娜,我愛你。一切都會過去的,相信我。不要再責備自己了,這不是你願意的。」唇分,我輕輕把法緹娜擁緊,好一會後法緹娜的淚水已沾濕了我的衣衫。

我看著湖岸,看著法緹娜,感受著全身彷彿要炸開般的活力,心裏不由得第一次對生命戰士的存在感到困惑。

生命戰士究竟是甚麼?

同時,我曉得索伊娜說的話不是全無道理,假若我甚麼都不明白,那我到底能擁有懷裏的人兒多久?

這念頭令我既驚怕,又惶恐。

但願我能讓懷裏玉人不再流淚。

但願。

我是這樣的希望著,但當我下定決心努力的時候,阿甲卻給了剛回來的我一則震撼的通告。

抬頭是:「關於生命戰士將於本屆考試首一百名的學員內挑選事宜」

第十章完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7 19: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為了光明的奮鬥

以往接受生命魔法的治療時,第二天都會有一定的不適如頭痛、食欲不振、精神萎靡。對劍者來說,完全足以用精神力壓下,但接受了五天前那個足以把致命傷完全治好的最強生命魔法後,我只有一個症狀||嘔吐。一天到晚都在嘔,身體對那股殘留的生命力量,產生了非常強烈的排斥,精神上更是出現了一種異常的厭惡感,這幾天根本完全不能練劍,一練就嘔,要不是症狀開始慢慢好轉,還以為已經被廢了。

法緹娜說不定也是一樣,這幾天都很少看到她,偶爾看到時都是沒聊兩句她就急急忙跑開,症狀大概跟我也是相仿……也許還更嚴重。

即使身體這樣差,我還是有每天送飯給小蘭,怎知他一看到我就雙眼發光,大嚷著「這就是打倒生命戰士的關鍵」,我告訴他關於挑選生命戰士的通告,他又大嚷「這就是打倒生命戰士的機會」,完全是病入膏肓。

這幾天學員們都在苦練,成為生命戰士大概太有吸引力了吧﹖但男性的生命戰士根本聞所未聞,之前也沒有任何消息,可信度絕對是個大問號,該不會是把大夥兒拿去做人體實驗吧﹖參不參加實在難以決定,或許我應在法緹娜好轉後問問她。

外頭二十多人的失蹤案已經造成了轟動,主要原因是其中有位大人物的兒子;似乎還有法警來過戰道社,雖然被打發走了,但戰道社外頭仍伏了不少人。法警部這種不成器的力量並不算甚麼,戰力弱不止,戰道社又不受他們管轄,別說生命戰士,連學員都不大放他們在眼內,可畢竟是司法機關,他們有意無意的在問話中散發謠言之後,學員跟生命戰士的關係就變得更緊張了。

而這種緊張則到處可見,諸如現在。

與索伊娜同坐的我,身邊再無任何普通學員,我本也想學其他人一樣讓位走遠,然而索伊娜把我的手抓個死緊,完全無視四周那些熾熱的目光,一雙霸氣眼就只垂注在我身上。

我看看索伊娜,再看了看四周的學員,看著他們的樣子我覺得發難了情況也不會有所改變,頂多是全體伍甲班被打趴,而且她開口第一句話就打消了我所有反抗念頭。

「法緹娜需要你的幫忙。」
「幫甚麼?」我很是奇怪,在這時刻法緹娜和索伊娜應該關係破裂了才對,但一想到法緹娜的情況我決定還是先聽聽索伊娜說甚麼。

「她說為了甚麼懷緬體內的生命,決定節食一週!這偽善者,都吐成那樣子還要節食,她把自己當甚麼了?」語氣惡劣,但我能聽出索伊娜對法緹娜的真切關心,儘管手法和目的讓人非議,但看到她那副表情時我實在不能立即拂袖而去。

「那要怎麼幫她?」我實在不想跟她說話,多談一秒都會讓我想起法緹娜那淒痛的表情。

「只要生命力量回復平衡就自然不會吐,到時候誰管她要節食多久?方法嘛,我和你那麼久了,你一定知道。」索伊娜痛苦地別過頭去,而我明白她意思後則升起熊熊怒火以及期待。

「你把我和她當是你?那回事可以隨便的麼?」我一字一字的道。

「那當你以前有一堆女朋友時,你敢說你沒有隨便過?再說讓你們這樣做,你認為我會快樂?而且你又知我是隨便了?」索伊娜壓低聲音道,那霸氣眼兇光四射,把所有想偷聽的人瞪回去。

我聽著,無言以對。

「我怎麼相信你?對那回事你早有前科,我如是,那萊特如是,誰曉得你今次是不是要試新方式?」我放棄在道德上的爭論,用力把心頭泛起的黑暗驅散,在這時候法緹娜的幸福比一切重要,待看到老主教走了進來,連忙再把聲音壓低。

「除了是必須外,他像你。」索伊娜輕輕說著。

聽著,我頭痛發麻,不由得為那位烈士默哀三秒鐘。

萊特,你死的很有價值,還給索伊娜一小時五次,你的名字將永垂不朽。

原本對索伊娜的惡感不由得稍為減退,想起了她對「公平競爭」的堅持我有點佩服她,儘管她表現的愛慕還是讓我發抖。

「法緹娜在哪裏?我找不到她,而且她吐成那樣就沒有緩解的方法?」在舉手報到了後,我徑自回頭問索伊娜,但見她從懷裏探出了一支試管,拔去活塞後讓我嗅了嗅,微酸的火辣感直闖鼻子,但胸腹間的煩噁感出奇地消散了不少。

「這東西名叫鳳鳴液,是催情藥,味道隨風飛散,隨便一間情趣店都能買到,不單是對法緹娜,就是對你那種煩噁也能起一定的驅散作用。但只能吸一會,吸多了的反作用我相信你能明白。」索伊娜低聲道。

「嗯……這催情藥不是隨風散播?那……」我擔心的看著索伊娜手中的試管,她居然還不斷搖晃,聽到我的話微笑道:「哦,你在擔心其他人?沒事的,他們連這都撐不住怎麼參加月中的大考?」

看到前方的老主教開始面紅,我無言的把試管塞上,拿走。

「她在哪?」我懶的跟索伊娜爭論,事實上跟她談那個並無好處,談多了不過是讓她變成絕世兇獸,幸好索伊娜惟一的好處就是實際和爽快,立即把法緹娜的所在處說出。但奇怪的是,她還加了一句「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嗎﹖」讓我百思不得其解,不過我也不太在意就是了。

我聽完剛要謝過,但一想起考試忍不住小聲問索伊娜:「頭百名有機會成為生命戰士,真的麼?」

「……你放心,根據守則,你成為了生命戰士仍然會歸我管轄。」彷彿想到了甚麼,索伊娜欣然的對我道,我聽著頭皮又開始發麻,正要開口問關於守則的事,老主教突然開口:「理論就到這裏,接下來進行本學期最後一場團體切磋賽,肆乙班的學員會是你們的對手,你們現在就突入弦館,擒獲肆乙的隊長西柏為之勝!反之邵寧被擒則敗,敗者將洗廁所一週!索伊娜同學會加入你們,再重的傷也能得到生命魔法的治療,去吧!」

所有學員轟然起立。

「風羅走吧。讓我看看你恢復了多少?」索伊娜微笑道,我僵硬的點點頭,一起身卻看到附近學員立即散開,人人目光都帶著鄙夷,只有邵寧走了過來道:「風羅,關於上次集體泡妞的事,我希望你想清楚並加入我們,這是你重返伍甲班的最後機會。」

集體泡妞?

我面色奇異的看了看他,再看看索伊娜,索伊娜果然開始臉色不豫……

猛踏步,率先離去||扯著我走。

感受著生命戰士那變態的速度,我忍不住吸了吸鳳鳴液。

雖然成因和生命能量滿溢不同,但吸了後真的不再嘔吐了。

          *            *            *

伍甲班教授劍藝,成員全部是運劍如風,反應超群,背了一肚子劍術理論的劍者,肆乙班雖然也有教授劍藝,但性質完全不同,那只是作為被敵人迫近的最後一道防線。肆乙班教授的是弓藝,講究的是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培養驚人的觀察力,殺敵於數十步之外,其隊長西柏更是一個異類,能夠自由操縱風系魔法,箭矢能以曲線行進無孔不入,要不是他先得了極品處男這個過於強悍的外號,一定會被稱為風之子。

我方隊長邵寧的閃電劍正是箭矢的剋星,劍招凌厲變幻速度不輸箭矢,上次他與西柏一戰,輕鬆斬落西柏的連環箭,要不是卡哲被擒,他絕對是贏定了。

但現在卡哲不在這裏,自從上次社長說要找他談談,他就整個人人間蒸發,不知是被社長找了去暢談人生哲理還是見勢頭不對來了個無影遁。總而言之,他就是消失了,邵寧的弱點也不復存在。

弦館內正正反映著這一切。

沒有平地,中央是一條長坡,四周都是木箱以及高台,可供雙方躲避的地點繁多,在這種地形要決出勝負攪不好需要一小時。

而我卻沒有閒心下去混成一團。

邵寧悍勇地冒著矢簇群挺進,而其他劍部學員宛如一個整體般有層次推進, 肆乙班的領頭則發揮弓班的機動性,往往前方發箭時,幾刻後就看到箭矢從後方掩至,而被找出來的弓手則自行團結,居高臨下的以短弓進行截擊,指揮上也能看出細膩分工。

弓隊的活動空間正在收窄,但相對的邵寧隊戰力卻愈分愈散。

而在其中卻沒有我的位置,就是阿甲也能跑在邵寧身後奮力推進,只有我和身旁的猛獸,沒有歸屬。

「你拖我來這裏幹甚麼?」我戒懼的看著索伊娜,身處之地乃入口的正上方高處,如非細心留意絕對找不出來。

「尋仇。西柏做了這麼多事,須受點教訓。難道你就沒有話要跟他說?」索伊娜似笑非笑道。

「那我先失陪了,我先去找法緹娜如何?反正這裏多我一個不多,在動手時我也會成為你動手的障礙。」想到西柏的箭術我也不敢托大,再說我怎恨他也不至用劍劈的地步。

「不,你必須留下。」出奇的索伊娜堅定道,她這句害我心頭猛跳。

在這無人知曉的半密閉空間裏,她不會想對我做甚麼吧?

我不無悲哀的想著。

好一會過後,索伊娜平靜的看著我,伸出了自己的手後說:「手給我,我要確認上次萊特那次的事有沒有對你造成傷害。」

我看著她好一會,心中大喊一聲不要後挺直腰樑,在強烈的決志下以最溫柔的語氣道:「我沒事的,在法緹娜的治療下我哪有可能再有傷?」

「叫你給就給。你是不是不給?」

好一個簡單直接的問句!

我乾瞪著她,然後聽到自己洩氣的聲音:「你能查到甚麼?」

索伊娜坐近了一點接過我的右手,她細心的左按按右按按,再用左手覆上我的手掌,同時間口裏吐糟似的道:「真不知你不好意思甚麼,每次完事後都是我替你療傷的,你以為你能好的那麼快是為甚麼?」

「慢,先不說你對我做了甚麼,但每次完事後的善後不是法緹娜負責?」感覺話題往奇怪的方向發展,但我卻不能不這樣問,我可是一直以為在長久以來的黑暗裏是法緹娜在支持著我!

「笨,動動腦想就知道了,她自己都營養不良,救你?她憑甚麼?嗯,身體結實度良好,精神不錯,就只剩體內未能消化多餘的力量還有傷口愈合度未知麼……」

我嚇!

我自動把她後半句忽略掉,然後就感覺腦裏有點暈眩,好一會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那守則呢,守則是甚麼?」

「我對說那個沒興趣,有興趣的你自己看個夠,在這個地方、這個時候,你不覺得我們應該發生些甚麼?」索伊娜隨手把一本薄薄的東西塞進我口袋裏,那血盤大口露出了一絲笑容,她說完就一臉期待的望著我。

我呢?我心中發冷。

「你不是吃過一小時五次的大餐了?這裏是公眾地方,我們還是不要……」我乾笑著後退,卻忘了自己的手已被她狠狠抓緊!

「這又不是進食。我們很久沒那個了,風羅你是個男人,來,自覺點……」我眼裏已然被巨大的身影寵罩,身體也被抱緊著!

啊啊啊啊啊!

我正要奮力抗拒侵犯,索伊娜已說出最讓人崩潰的話:「乖,張開腿,很快就過去了……」

我感到男性的象徵開始被侵犯,她那大嘴已印了上來,我開始用力要推開她,但生命戰士的巨力正緊緊包裹著全身!
正危急間,一聲乾咳打斷了索伊娜的動作。

「嗯,小索對不起,雖然很不好意思,但請你不要污染本人的眼睛好不?」拿著弓,西柏驀地在我們身後現身,我看著他只感到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那麼歡迎他的來臨。

「嘖,不好玩。不玩了,我還想讓你多看一會的,誰曉得你竟然這樣沒耐心,也好,省了我一番功夫。」索伊娜鬆了手把我的衣服扣好,我百感交集的看著他們,不由得開始慍怒!

你們把我當甚麼了?

「小索,耐心跟自虐有很大程度的分別,剛剛你叫風羅同學動動腦子,希望他真的有動,就算忽視你就是讓他老在生死線上徘徊的原因,小索你用來治傷的生命力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跟人家每一次都拿命來拼根本不能比好不好﹖」西柏身為己班隊長,居然無視戰況跑到這裏來,就為了提醒我要動動腦子﹖

「你知道的可真不少啊。」索依娜咧嘴而笑。

「哪裏哪裏,身為抗暴同盟的頭號大將,知道多一些也是很正常的。」西柏毫不忌諱地承認他與索依娜誓不兩立的身份:「啊,茱麗葉,你為甚麼要是茱麗葉……」

「我治好的傷就是比較多。」索依娜忿忿不平,接著認真地說出一句出人意表的話:「茱麗葉是誰﹖」

好……好低的文學素養﹗

我早已知道索依娜肚子內沒甚麼墨水,但沒想到可以低到這個地步﹗

西柏也對著我苦笑。

「假若你出現只是為了說這些,恕我不廢話了,不管你目的是甚麼,但單單湖心亭的帳我就不會放你走。」我歛起笑容,瞪著西柏冷冷說著,抽劍,一步一步往西柏走去。

「那次的事只是意外、意外,你到最後一點傷也沒有不是麼?」西柏呆了呆,豎起大姆指笑道。
「那就讓我痛扁你一頓,然後讓你的小索治好你吧,我相信她一定不會反對的。」我氣得忍不住笑著,劍抬於頭,腳一動,動作壓縮在一瞬之間!

西柏驚訝的表情剎那間在我眼裏無限放大。

劍,在西柏身前一揮,速度之快只夠讓他橫弓一格,但轟的一聲竟被他借力飄遠!

「只要風羅說的我都贊成。」霸氣的聲音從四方附近傳來,同時西柏冷哼一聲風魔法盾在全身佈下,轟一聲盾破碎,炸裂聲中西柏一下被打飛十餘步,虧他腳一沾地就隨手撒下了十多道風盾,短弓已然上弦。

但同時這一瞬,我已站在他斜前方五步,這十幾瞬的動作我都瞧仔細了,毫無意外的我一劍橫架在他箭發的必經路前,西柏看著臉色又是一變。

「你回復水準了?很好,怪不得邵寧敗得那樣快。」西柏凝重的說著。

「說出你的目標,我才不信你要主持正義這種屁話,從你行事的風格和誘導我的結局來看,小索是弱了沒錯,但她卻相對的想得更多!現在的索伊娜和以前相比更像是以理智推動瘋狂的戰士!這樣的小索比之前危險十倍不止,你究竟在想甚麼?」我猛地一喝,說完後我這才明白之前一直在疑惑的問題是甚麼。

沒錯,在西柏出現前,索伊娜是完全不能溝通。

但在西柏現身後,索伊娜瘋性依舊,但有更多是理性在背後推動著,假若是昔日的索伊娜,恐怕直接拿著法緹娜的手直接去吸了萊特,那來會有這多想法?

「唉,說話不要這麼過份啊,風羅同學,你的意思豈不是小索本來是未開化的史前怪獸,全靠居居在下才開了竅﹖你這麼稱讚我是沒關係,但你不怕你的小索不高興嗎﹖」西柏才兩句話就把形勢逆轉,我不得不分出大半的精力去防備索依娜,畢竟她不是甚麼正常人。

索依娜看看我又看看西柏,手中劍飄移不定,我的毛孔被驚人的殺氣幾次刺激得膨漲又收縮,我絕對敢肯定她剛剛至少有五次動念要把我斬於劍下。

「挑撥離間沒有用……」這句話連我自己都不相信,但自古成功在嘗試,搞不好索依娜頭腦真的簡單到信了呢﹖我硬著頭皮繼續道:「你要做甚麼就趕快說啊,你趕來這裏就是為了引誘我說出剛才那句話嗎﹖」

勉強算是把皮球丟給了西柏,希望他給個台階雙方一起下,不要再糾纏在這種會要命的口舌之爭上。

西柏露出一口閃光的白齒道;「撇開事情的無聊外殼,追求事物的真象,你已踏出動腦的第一步。現在我就揭開世界虛偽的布幕,讓你能夠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說吧。」

西柏配合說話的肢體動作把短弓不時擺動,我也只好隨便他揮弓的動作把劍隨手舞動,擋住每一個可能的偷襲路線。

「對這次社長甄選生命戰士,你有甚麼看法﹖」西柏翹有興味的想聽我的回答。

「說吧。」

「沒有先兆,沒有前例,沒有理由,這樣突兀的事情配合抗暴同盟的活躍和最近埋伏在學園附近的小丑,不會讓你聯想到甚麼嗎﹖」

「說吧。」我冷冷地說第三遍。

「風羅同學,良好的交流來自雙方良好的互動,要是你的答案不符合要求,本次情報大放送就將會中止,更別說沒有答案。」西柏露出無比欠扁的微笑:「只有睿智的人方能得到各方之助。」

果然裝酷這一招對西柏沒半點用,也許他真的很想告訴我某件事,但他既然放出了這句話,我再不回答的話,沒台階下的他一定會走;而我對這項情報有一定的興趣,看樣子也只好動動腦筋了。

「欠缺情報的推論只是空想,更何況有即將到手的情報,根本沒有浪費時間的意義,在你的暗示中這次通告不外乎陰謀、謊言或應急之策,謊言對我沒有意義,應急之策對大夥有利無害,所以你想說這是一項陰謀……說吧。」我冷冷地分析。
西柏聽到分析後頗為詫異,搞不好他其實只想看我的窘態﹖

「很好。對我來說你這樣的推論讓我省掉很多廢話。老實說抗暴同盟的成立由來已久,也許你和你的小索會小看這支嬌弱的力量,但社長的角度恐怕不是這樣想,再說誠如風羅同學你自己承認的,受各種原因影響現在的生命戰士並不像昔日一樣是鐵板一塊,力量也有所減弱……」

「說重點。」我愈來愈不耐,偷看了一眼索伊娜,卻看到她聽完立即狠狠的瞪著西柏。

「答案已呼之欲出了。如果是你,你要怎樣?社長並不是甚麼拖泥帶水的人,相反他想到就會做。卡哲同學已經是個很好很好的例子。」西柏微笑的看著我,我不由得呆了呆,耳邊已聽到索伊娜的吼叫:「社長並沒有禁錮或面見卡哲那小混球,社長有這樣做的話我不可能不知!」

「嘖嘖嘖,小索呀小索,你就認為社長一定會永遠寵信你?甚麼都讓你知?」西柏饒有興味的微笑道。

回應他的,是索伊娜迅猛的一記直劈!

「耐心點,小索。有疑惑並不是只能用暴力解決,我知道你不笨哦。」轟的一聲,我只來的及看到索伊娜站在西柏前方,但那劍卻劈不下去||強烈而純粹的風魔盾已在他前舉的左手聳立,而右手呢,混帳!這傢伙竟拿著弩箭對著我!

「……所以你想說社長正準備籍此一網打盡?」我簡潔的把他的隱語歸納出來,卻看到他搖了搖頭,轟的一聲中風盾碎裂,而他卻在兩瞬內轉移到我的右方,我只剛好來的及把身體轉到他所在的位置!

「以前的小索二秒內碎我盾,現在卻用上了五秒!所以我說現在的生命戰士並不可靠,換轉是我會另謀出路,把亂黨全殺了以後恐怕沒人敢進戰道社,今屆也無人能畢業,這將是戰道社對外對內的大笑話,換句話說只有壓倒性的威懾武力才可一舉解決這次的動亂。」

還不待我回應,西柏已冷笑一聲,石破天驚的道:「假若有最強的生命戰士,那又當如何?」

「最強是甚麼意思﹖」如果是字面上的意思,這句根本就是廢話,就算一堆廢柴之中也一定會有一個「最強」,如要鶴立雞群,以現況來說,最強生命戰士已經存在,而且就在我的身旁。

「如果現在的生命戰士是半成品的話,不知完成品會是怎樣呢﹖」西柏所站之處已退無可退,後方已無承托之物。

「那又如何﹖」我已受夠了西柏以反問式來提供情報的手法。

「凡事必有代價,如果最強生命戰士能夠輕易製造,相信不會等到現在,問題一,代價到底是甚麼﹖最強生命戰士是如此強大,你猜人選方面會是社長的直系還是你們這班不受控制的學員﹖要是人選不關學員的事,那麼……」西柏輕輕向後一躍,留了最後一句話:「問題二,那一百人是為了甚麼而被選中﹖」

西柏被眾多的伍甲班學員淹沒,邵寧高呼著他們的勝利,我靜靜留在入口高處的黑暗中。

思索著。

而最讓我驚訝的,是在高台上一雙霸氣眼怒瞪西柏的索伊娜,她也一臉若有所思的,竟然沒有發瘋的追下去,這代表了甚麼?

        *         *          *

下午課後,索伊娜借故離去,我也沒心情探問徑自來到戰道社西陲的小聖堂裏,作為供奉女神的聖堂,現在因沒有甚麼信徒的情況下顯得相當的寂靜,還有破落。

推開門,聖堂特有的鈴鐺聲正回蕩著,我慢慢的小心的走進去,果見路盡頭處有一道嬌俏的倩影正跪坐著,而她的俏目正失落的、痛苦的看著我。

夢裏多番讓我發誓保護的對象,在這刻卻對著我流淚。

而那眼眸裏的淡薄,更像是一種了然,我傾向解讀成責怪||責怪我擅闖進她悔過之地。

「在想甚麼?」我右手搭上了法緹娜的右肩,像她一樣跪坐下來,法緹娜感受著我的觸碰,身體輕輕地顫抖了一下。
「你不應知道。」不依一貫的對答,我聽著只得心中一沉,但早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我自說自話:「那讓我來猜猜好了……是關於這次從學員中挑選生命戰士的事﹖」

法緹娜無動於衷,我猜錯了嗎﹖

嘿,怎可能﹖

「據說這次將會出現『最強』的生命戰士。」並沒有太刻意,但我的確稍微強調了那兩個字。

「沒有這回事。」震動從法緹娜的肩膀傳到我的右手上,讓她的反駁沒有絲毫意義。

「最強的生命戰士到底是甚麼﹖」我急切的想知道這個答案。

「不知道。」法緹娜不快地撥開我的手。

「這次會被選中的一百人到底是為了甚麼﹗是不是二十人的尖子不夠用了﹗」我氣往上衝,一股強烈的煩躁感讓我無法控制自己的聲量,一直壓在心頭的疑問也衝口而出。

「我不想討論這個問題。這次考試你不要進入頭一百名就可以了。」法緹娜根本沒打算回答任何問題,她到底在逃避甚麼﹖由始至終,她到底有沒有相信過我﹖

我看著她轉過頭準備離去,急道:「等一下﹗」

法緹娜的確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

這種理所當然的態度沒有一絲做作。

我的腦中亂成一團,忽然發現一直以來完全不協調的事。

看著法緹娜時,我總有一種虛幻感,虛幻……為甚麼虛幻﹖因為她根本不是這樣的人,跟她在天台真正認識之前,我也知道法緹娜這個人,戰道社萬人迷,掛著微笑,卻常常顯得冷漠,即使是在天台時,她也開了我一個異常惡劣的玩笑,那也是最後一次,之後遇見的她,溫柔、感性、深情,簡直好到我不敢相信……是的,我不敢相信,但我還是相信了。與索依娜的決勝會那麼重要﹖重要到讓她犧牲那麼多﹖不可能!在這個基礎下,我天真地把那些「好」解讀為她真正的一面,因為她愛我,所以對我那麼好。

為甚麼﹖

憑甚麼﹖

為甚麼所有人都看到的那一面就是假的,就是應付世人的面具﹖憑甚麼我認為只有我看得到的那一面卻是真的,是她真正的內心﹖

在我最痛苦的一年裏,我偶爾看到她的身姿,她應該也真的有照顧過我的傷勢。

但,她沒有跟我說過那怕一句話。

她就跟現在一樣冷漠而高不可攀。

在一年後,我已經失去了一切,這個時候,她就突然給予了我救贖﹖

我沒有對這個救贖懷疑過甚麼……我不想去懷疑。

就像溺水時抓到的最後一塊木板,我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它已經腐朽。

而法緹娜今天似乎不想再掩飾這個事實……

法緹娜,不要這樣對我,我真的會受不了的。

「風羅,你對生命有甚麼看法﹖」優雅而冷漠的背影終於打破了讓人難受的沉默。

「生命……神聖……值得尊重。」沒有「不知道」這個選項的我,絞盡腦汁希望說出甚麼,卻只能吐出一堆讓自己羞愧的廢話。

「豬狗畜牲,眾生平等,都是生命。不是嗎﹖」法緹娜回過頭對我一笑,我冷汗直冒,這句話會是個單純的巧合嗎﹖

「是……是。」我沒有勇氣去問。

「人總是理所當然地吃著其他的生命,為甚麼人就是特別的呢﹖」法緹娜的臉上充斥我從未見過的表情,續道:「為甚麼同樣的事發生在人身上時,就會是罪惡呢﹖」

「法緹娜,那件事只是……」我拼命地想幫法緹娜解釋,那一次她只是為了救我而已﹗

是為了救我﹗

救我一人,殺了二十多人……

不,是為了救我而已﹗

「罪惡感……無論在這裏怎麼贖罪都無法消除。」法緹娜微笑道:「想想怎樣防止罪惡感再加重不是更好嗎﹖」

你在說甚麼啊……

你在說甚麼啊﹗

我聽不懂啊,法緹娜﹗

「風羅學長,我對你來說,重要嗎﹖」一個久違的稱呼……是甚麼時候聽過﹖天台那次嗎﹖

「說甚麼傻話,你是我的一切……」我沒有猶豫。

我應該沒有猶豫啊﹗

為甚麼﹗

為甚麼法緹娜你要搖頭,為甚麼要露出這種笑容﹗

「總是騙人。」

我沒騙你﹗

我沒騙你﹗

「分開是最好的結果……或許,我們從來沒有開始過。」

……

我聽到了……

甚麼﹖

我……

所有……

一切……

我的一切﹗

腦內一片空白,一直鼓譟的血液滾燙發熱,不受控制的低聲怒吼在耳邊響起,強勁有力的雙腿迅間讓身體加速至極限,把眼前的嬌小身軀壓倒在地,那柔軟的觸感加強了我的欲望,讓已經繃到極限的那根弦徹底斷裂。

「住手﹗你是怎麼了﹗」

是甚麼聲音﹖

看著那張開的櫻唇,我出現了一個強烈的念頭,從口袋中拿出瓶子,瞬間用手指彈開瓶塞,瓶口對準張開的口腔送了進去﹗

看到那雪白頸身的鼓動,我忍不住大聲狂笑。

「鳳求凰?為甚麼你會﹗」恐懼發紅的俏臉異常吸引,我大力的吻了下去。
藥的名字……管他的﹗

身下扭動喘息的女體渴求著甚麼我非常清楚,我大力的撕開自己身上的制服,展現雄性的魅力。

「風羅……清醒一……點,你只是被﹗」聽到討人厭的話而不是喘息讓我非常不滿,我捂住了那張嘴,讓最後的一句話消失在空氣中。

「……你是我的。永遠都是。」我深呼吸一下,為此刻的動作落下了一個澄明、堅決的註腳,再俯視著法緹娜漸漸狂亂的目光,把頭壓了下去。

然後,就是布帛的撕裂聲,男人的叫聲,混雜著女人苦苦壓抑的叫聲。

分不清是喜悅、還是痛苦。

當看到那抹落紅在我身下出現時,我這才曉得我正在做甚麼,以及之前對她有多麼的誤會。

這讓我立即清醒過來,但已欲罷不能。

剩下來的過程是興奮又痛苦的,在看到法緹娜胸口掛著那顆輝耀石後我曾想到過停止,但看到法緹娜那渴求而痛苦的目光時我明白我只有繼續動作,這樣才是法緹娜身體目前所必須的。

可以說,我從中拾回了男人的承擔及施暴者的責任。

被施暴的心情我自然曉得,可說是因為昔日經歷我更是對體下玉人毫不留情,只能在完事後輕輕把身心一片麻木的法緹娜抱回懷裏,將外套蓋著她曼妙的胴體上。

「恭喜學長得償所願,爽了吧?」她淡淡的說道。

我看著她沒有說話,說真的後悔我只有一絲半點。

「你聽著,我風羅,會豁出我所有的一切保護你,就算你變成了甚麼,也不管你接不接受,此情此誓決不改變。」我輕輕說著,雙眼和她對視,一字一字的說著。
「學長對每個女孩子也會說這樣的話吧?別傻了,我們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法緹娜聽著呆了會,語畢突然閉上眼睛,好一會臉色變得愈來愈白晰紅潤,一開始的蒼白不再復見,我看著她的狀況總算放心,在抱緊著她後才開了口:「告訴我,你想到甚麼方法阻止你的罪孽發生?看著我法緹娜,我已是你身體的另一半,你還想要獨自一人承擔一切?」

語畢,嬌小的肩膀顫抖了一下。

「施暴者的話,能相信麼?」她的冷笑是如此軟弱。

「我和你,我們都是生命戰士的受害者,為了阻止罪惡的再發生……不,我們互相相愛,這不已是最好的理由了?」我和聲說道。

「……的確,這一切是應該結束了。」我聽罷心中一喜,卻突然感到懷裏一空,法緹娜已背對女神像往大門口大步踏出。

鈴鐺聲轟然搖響。

她每踏的一步都帶點踉蹌,染著落紅的碎布拖地,腳步無比堅定。

宛如背負著無數罪鍊決然前行的染血女神一樣,帶著讓人討厭的刺眼。

「法緹娜!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

「女神說,只要能歷盡萬千苦楚來到祂的面前就可以許下一個宏願,在這最後的比賽裏我要試試。」法緹娜泠然微笑,清冷語音在鐘鼓搖曳中傳入我的耳裏,我正想追上卻全身乏力,只能慢慢的爬著追去,慢慢的,慢慢的……

看著我心中的女神碎步離開。

而曾經讓法緹娜心動微笑的輝耀石端正的放在聖堂門階上。

我真的,留不了她麼?

第十一章完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7 20: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我們的正義與女神同在

在空中描繒出各種形狀的輝耀石項鍊在手中一起一落,反映著我此刻的心情。

在法緹娜說出分開的話後,世界就已經崩毀……應該是這樣的吧﹖

我沒有崩潰哭泣,沒有躲在角落任由黑暗蠶食,也沒有想過去死,心情像極那在無規則運動下項鍊的形狀||無法形容。

在法緹娜的扶持下,我的確已經走出了索依娜的陰影,能夠一個人站起來的地步。

為甚麼法緹娜要和我分手﹖

如同她在天台時問的問題,我現在也想問:「法緹娜,我不好麼?」

……也許真的不好,真的一直都很爛,但你明明是在我最爛的時候接納了我,為何現在卻想和我分開﹖

我不知道嗎﹖

我也不知道。

那個想法被愛意埋藏,被恐懼隔離;不願意證實,只希望逃避。

但已經無所謂了。

法緹娜,如果這就是你我的之間的障壁,就讓我來擊碎它。

那時,真實就會浮現。

那將是答案。

         *          *           *

想到就去做,這種事沒有拖延的理由。

但事實是……我找不到法緹娜。

我從來……沒有找到法緹娜過。

只有法緹娜來找我,或是不知是否偶然的偶遇。

在發生了那種事後,我大概沒辦法再「偶遇」她,也許永遠也無法見面,我不想這樣。

「女神說,只要能歷盡萬千苦楚來到祂的面前就可以許下一個宏願,在這最後的比賽裏我要試試。」法緹娜的最後一句話仍留在我的心中,每一個字,每一個停頓,每一個語調,每一個表情。

這也許是我最後的機會。

女神﹖真是個遙遠的詞,但在我身邊的確有著與祂聯繫的唯一一個人。

我唯一的線索。

在最後的最後,我成為被挑選的一百人前,這將是必要的準備。

「就是說,你也沒能從這守則內看出些甚麼?」我無奈的看著小蘭,卻偏生他瀟洒地聳個肩,再看了看手中那薄薄的幾頁後歎氣道:「規範只能成為研判正常生命戰士行為的範本,對破解生命戰士的奧秘與滅絕毫無價值。單單索伊娜就是第一個不守規則的人||你看守則第五條一節,『生命戰士須保障全體學員生命財產的安全並不受侵犯』,她卻最大限度的侵犯了人身並留著學員生命,理論上學員的確是好端端沒掉層皮,以旁人目光更會說男學員賺到了,是吧?」

「……對這守則我研讀多了,你該知我來的目的||最強生命戰士,這究竟和你的女神有甚麼關系?」我放下飯盆坐下,小蘭躥來桌前一把抓過麵包就啃,口齒不清的道:「嗯?好問題,回答你之前你先告訴我,那個最強表現在哪些領域?智力?武力?生命力?身體強度速度?」

「我怎麼可能知道?」我狠瞪他一眼,差點要拍桌,小蘭看著我的動作也笑道:「話是別人告訴你的,我怎麼可能知道?再說這只是推測,相信也只會出現思考盲點。」

「聽我說了那麼多,你還不能判斷真偽?」

「嗯,先不管真假,假若是最強是各種意義上的『最強』,那不就成為了女神?生命無限,多重的傷那能自愈,智慧不能研判,武力反應更是普通生命戰士不能企及||就不知能不能行使神蹟。假若真是社長要造這種東西,他憑甚麼去控制?也許返回來說,他造最強的意義是甚麼?思考層面不同,我們與之戰鬥可說是危險之至,甚至可能對整個世界構成危害。」小蘭平靜的說著,說到「造神」時他表情甚至是猙獰的。

我看著他為之語塞。

「這和世界有甚麼關係了,說實在點切身點……慢著,你的女神對此是怎麼想的?」

「生命戰士是危及人類的存在,必須滅絕並阻止生命戰士的再誕生,女神之前的意思再明白不過。然而……」

「然而?」我死瞪著小蘭,小心的捕捉他臉上的每一個「一瞬」。

「女神又給了我新的指引。」多麼虔誠,多麼神聖的臉,這神聖的信徒並沒有立即告訴我女神的指引,而是希望我先對女神表示敬意,實在是太讓人感動了﹗

「女神給了你甚&#8231;麼&#8231;指&#8231;引﹖」我強忍住爆發的衝動。

「很奇怪的,我昨天做了個夢。」小蘭說得很認真,老實說,再聽下去我就要抓狂了,我以往也很奇怪地做了個夢,夢裏我縱橫天下紅顏知已超過三千人,我有當真嗎﹖我有當真嗎﹖

「我在聽,我真的很專心在聽。」拜託不要再說一句就停了……

「女神的臉跟那個生命戰士重疊了……」小蘭臉色一沉:「這到底是甚麼意思﹖那生命戰士就是女神的化身﹖還是女神會降臨在她的身上﹖要是這樣的話,女神為何又要我去阻止這件事﹖」
「女神還有說甚麼沒有﹖」我看是你自己做夢夢到一王二鳳,爽到傻了吧﹖

「這女孩是始源,也是終末。」小蘭老神在在的道:「就這麼一句。」

「沒有了﹖」我真的沒有力氣了,那位女神除了廢話到底有沒有別的神喻﹖

「喔,跟著出現一幕那生命戰士跟一個黑甲劍士決戰的場景,那生命戰士可厲害了,打起來超猛的,把劍士打倒後還獰笑著砍完一刀又一刀,那個叫甚麼……人棍,砍到變成了人棍啊,噴出來的血淋得她滿身都是,連身上的輝耀石透出來的光都變成紅的……」

「噗﹗」我一口把正在喝的飲料噴了出來,急問:「那生命戰士到底是誰啊﹗你認識嗎﹗」

「喔,就是上次那個……叫甚麼來著……法緹娜啊。」

「那輝耀石是手鍊嗎﹗或者是鑲在護手之類上的﹖」這是巧……巧合﹗我輕捏口袋中的物事。

「項鍊來的……有關係嗎﹖」小蘭奇道。

搞甚麼……搞甚麼﹗我送輝耀石項鍊給法緹娜的事,小蘭怎可能知道﹗

老是擾人清夢,跟小蘭玩一王二鳳的傢伙真的是女神﹖﹗

如果小蘭的夢有著無可比擬的真實性,我就得以認真的角度重新審視那些可笑的預言。

先從女神的話來分析。

「這女孩是始源,也是終末。」

……

依然是廢話。

以夢境中發生的事實來分析的話,打倒無名黑甲劍士的人不可能是法緹娜,她的戰鬥風格我很清楚,即使到了非得取人性命不可的地步,也是一擊必殺乾淨俐落,削人棍這種事只怕索依娜才做得出來,如果那人真的是法緹娜的話,她的身上一定起了非常異常的變化。

性格扭曲﹖二重人格﹖或者,內裏已是另一個靈魂﹖

小蘭上一次神喻已經看到法緹娜,換言之她是關鍵人物的可能性相當高,另外,法緹娜臨走前的話也讓我擔心。




「女神說,只要能歷盡萬千苦楚來到祂的面前就可以許下一個宏願,在這最後的比賽裏我要試試。」

女神既然能找到小蘭頒下神喻,自然也能對別人做同樣的事,到底女神是否跟法緹娜有所接觸﹖有的話,接觸的原因是甚麼﹖




「罪惡感……無論在這裏怎麼贖罪都無法消除。」

會是關於她的罪惡感嗎﹖女神會給予她一個贖罪的辦法,消除罪惡感的機會﹖如果這句話就是法緹娜心底的吶喊,那麼接下來的行動一定跟這有關。




「想想怎樣防止罪惡感再加重不是更好嗎﹖」

又好像不太對,法緹娜的目標好像只放在防止罪惡感加重上,但人只要活著就必將犯罪,怎麼可能防止得了﹖


「假若有最強的生命戰士,那又當如何?」

法緹娜的目標大概跟最強生命戰士脫不了關係,西柏指出現在的生命戰士是半成品,而完成品從名字上來看卻是唯一的存在,到底為何會是唯一﹖




「凡事必有代價,如果最強生命戰士能夠輕易製造,相信不會等到現在,問題一,代價到底是甚麼﹖……問題二,那一百人是為了甚麼而被選中﹖」

唯一的理由,跟這個代價脫不了關係,西柏的話中有暗示過代價就是那一百人,但這卻是完全前後矛盾的推論,區區一百人,如何稱得上「唯一」﹖更不需要等到現在。所以那一百人即使是代價,也必定是代價「之一」,一定還有另一種代價隱藏在背後。




「藉掠奪人命生存,以噬殺人命存在,在血之長河裏完成生命進化!」

索依娜曾經這樣說過,但進化這個字,卻始終沒有說明,僅僅是治療身體稱得上是哪門子進化﹖而在索依娜腦中,這並不可能是甚麼隱晦的辭彙,解釋只有一個,就是更強的生命體,而比生命戰士更強的生命體會是﹖

「你相信女神嗎﹖」

……




「那生命戰士可厲害了,打起來超猛的,把劍士打倒後還獰笑著砍完一刀又一刀……」

不像法緹娜的法緹娜……

「先不管真假,假若是最強是各種意義上的『最強』,那不就成為了女神?」

……

「女神的臉跟那個生命戰士重疊了……」

……

「那生命戰士就是女神的化身﹖還是女神會降臨在她的身上﹖」

……

女神……

唯一的存在,進化的頂點,失去自我的代價,進而達成罪孽的終焉,甚至可說是完全的贖罪……是這樣嗎﹖真的是這樣嗎﹗



「這女孩是始源,也是終末。」

女神……去你媽的﹗

你的始源,法緹娜的終末是嗎﹗

要是這樣,女神到底要阻止個啥﹖她根本不希望降臨﹖

不對……女神從來沒有正面表示要小蘭去阻止甚麼,是自我使命感過剩的小蘭自行胡亂解讀,搞不好女神是要讓他促成此事﹗

如果女神真的要阻止……正好﹗我也來﹗

怎樣都好,這種事決不能發生,法緹娜就是法緹娜,我決不會讓法緹娜變成甚麼勞什子的女神容器。

決不會。

決不會﹗


「……小風,我知我沒有理由要你冒險,但這事我需要你幫我。」小蘭沉重的語聲把我喚回現實,我訝異的看著他,卻看到他已站了起來,渾身散發正義的春氣,期待的目光正含情脈脈的看著我,直教我不能說出任何拒絕的話。

「如.何.阻.止?」我小心翼翼。

「八月十五月圓之時你跟我到祭壇,屆時女神的棋子將會自然雲集,女神到時候的裁決將是你我行動的基準。」聽著他的話,我正式判定小蘭轉職成為神棍,我正待嘲笑他幾句,卻恰好看到放在床頭的通告。

期終考試,八月十六日。

假若這是小蘭的神諭,那行動日就是期考前一日、從明天起計算的七天之後。

我壓下心頭的焦躁,把最讓我心焦的問題說出來:「為何是那日?可有佐證?而且……我們需要做甚麼?還有,祭壇是哪裏啊﹖你到底還有多少東西沒告訴我﹖」

「到時候,聽聽從你心裏迴響的女神教誨吧。」小蘭神秘的道,說完再加一句:「這樣說你滿意了沒?走了,我們踩場子去。」

我!「索伊娜」你的!

這答案,我滿意極了!

         *            *           *

這幾天的夜裏說是踩場,實是游蕩。

很後悔沒有先拿地圖和小蘭比對一下,信任他的結果就是漫無目的地在社裏亂逛,原因是祭壇雖然被揭示為地底,但屬於哪裏的地底?他的回答是四個字:「我不知道。」

我忽然很佩服自己的堅忍,真的。

不過亂逛也是有收獲的,最少看見小蘭傷好可以跳上跳下我已心裏一寬……不對,這太奇怪了,他之前的傷勢重得無以復加,又沒有以生命魔法治療,這麼短時間的療養,正常來說連跑動都會有問題,但看他現在跳樹爬牆鑽窗動作俐落,完全不像一個重傷患,簡直是不可思議﹗我理所當然的對這怪現象進行了詢問,只得到一個陶醉的笑容和一句讓我毛骨聳然的話:「這是女神的力量﹗」

女神的力量直接作用在人體上……如果能夠治療,當然也可以反其道而行……

我不知小蘭有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還是說骨肉心靈都已被女神腐蝕得一乾二淨,不禁有點擔心。

但我除了點點頭繼續探索外還能做些甚麼呢﹖

之後我們除了到校園設施內的設施房找暗門外,還找到機會入社長室逛了一個大圈,在毫無所得後離開,結果就在教務廳後門處碰上了一個不應出現在我們面前的人。

而且他還是主動跳到我們的路前方,想避也避不開。

「我想我們還能有最後一次的機會談談,嗯?你說對不對風羅同學。」說話人個子很高,跟小蘭一樣蒙著臉,一聽他說話我就知道他是誰,老實說邵寧你的扮相實在太爛。

我看看門外林蔭大道的深處,儘管天色昏暗,但憑著回復的體力和敏銳的感觀不難知道牆外頭最少有二十人伺機而動,這是我甫出來就要往回走的主因||當然,看到邵寧呆子般衝出來又向我揮手的傻樣我只好停下。

「的確,我相信就是目標怎麼不同,我們還是有合作的空間。」我還沒開口,女神鬥士小蘭已接過了話頭,儘管沒能看到他面罩下的表情,但憑我對他的了解他現在只會像看到美女一樣雙眼發光。
聽他那欣慰、急切的語氣就知道了。

「閣下是……」

「假若是女神問話,我的答案就是『風之子』。對你來說我就是閃電劍!算了,你們好像要殺小索對吧?感覺有點太狹隘了,成功了也會是失敗的,是吧風羅?」小蘭神秘的說道。

「……你這毒舌果然永遠也改不了,你就不能直接說句斬草需除根?」有點明白他要做甚麼,想起法緹娜我立即有點不太情願,但想到最終目標,我很自然和小蘭配合起來唱白臉。

假若要攔阻法緹娜,所有生命戰士必須被拖著。

又或是人人動起來,那社長對一百人的選拔就無從挑起,那無形中也可以阻止法緹娜,我不無希冀的想著。

「……我再問一次,閣下是……?否則別怪我閃電劍邵寧動粗!」受到如此挑釁,血性的邵寧索性把頭罩取下,一雙眼直直打量著小蘭。

「原來是閃電劍,幸會﹗既然如此,我也不掩飾身份了,曾經有一位英勇的男士歷經千苦萬難之後,為女神垂憐,封之為麾下第一騎士,那個人……就是我﹗」小蘭自豪的道,看著已經快要暴走的邵寧加上最後一擊:「女神是如此神聖,請稱呼我為聖.騎.士﹗」

「拔劍﹗」邵寧喝道。

不……不行﹗小蘭的劍只有重傷時在身邊的那一柄戰鬥用劍,現在拔劍的話,一定會相當麻煩。

我想把我的劍塞給小蘭,但現在這個動作又太過明顯,只好學西柏打眼色。

「我連劍都不用拔,就能打敗你﹗」也不知他是早就打這個主意還是真的懂了我的眼色,放下了完全是挑釁的豪語——練習用劍拔不拔也差不多。

「混蛋﹗」邵寧理所當然地發飆了,閃電般地出手,短短一個揮劍的距離連變兩次進攻路線,任何一個以其起手或第一次變招進行判斷的劍者,只怕一招都沒擋下就會落敗。
不過五年公認最強的尖子——蘭帝斯,並沒有因為自封為聖騎士就變弱了﹗

擋、閃、攻、卸俱有法度,穩穩的擋住了會讓一般劍者眼花瞭亂的快劍,可邵寧的快劍實在快得不像話,右足踏前急刺小蘭左腹,左足起步時劍已變成反削左足,左足踏實時劍已再彈上佯攻左肩再迴砍右臂。

一個快字已足以砍破千錘百鍊的防禦﹗

我看再過十招,聖騎士大人就要完蛋了,雖然他的傷勢在所謂女神的幫助下以極異常的速度恢復,但邵寧並不是傷勢初瘉的人能應付的對手,除了我以外,根本沒有人能在那種速度下玩甚麼以靜制動﹗

我嘆口氣,抓到邵寧快劍急攻後回氣的瞬間把劍拋了出去,讓聖騎士大人空著的左手接住。

左手劍下垂指地,右手劍直指對手,封絕雙劍流架式﹗

雙手輕擺,劃出的軌跡有如無形之壁,多了一倍的防禦擋住了所有進攻路線,邵寧愕然止步。

小蘭自創招式的名字很爛……不過很強,非常的強。

雙劍一般來說會讓人覺得比單劍好,我也嘗試過這樣做,但先不說左手劍不能造出靈活的變化,更常常礙到右手劍的施展,反而威力大減,所以最後放棄了,我認識幾個用雙劍的人也不比單劍強多少。

但能夠靈活運用雙劍的話,對單劍對手的優勢之大難以言喻,小蘭證明了這一點,他能讓你確切的感覺到,用拳腳拼鬥時一隻手對一雙手的感覺……也許還不止,拳頭至少還要發力,劍輕輕一劃就能解決對手,更能雙劍齊用。

對手防禦範圍多了一倍﹗攻擊角度多了一倍﹗出招速度又是一倍﹗打起來的痛苦簡直難以言喻,小蘭也是除索依娜外唯一「真正」擊敗過我的人,儘管次數不多。

這個事實已經反映在戰況上。

邵寧依舊施展快劍,小蘭簡單地一劍攔阻一劍反攻,邵寧下一劍出到底還是不出﹖出到底後被擋自己就會中劍,不出到底……根本毫無意義﹗他想變招急削小蘭進攻的手臂,卻發現攔阻的那柄劍每一次都擋在行進路線中。

劍再快也沒用,他根本遞不出去,每一劍都遞不到底。

封絕雙劍流﹗意思就是封殺對手所有攻勢﹗

邵寧開始流汗了,退完一步又一步。

「且……且慢﹗我知道你是誰了﹗」邵寧連退五步後大喊。

「哦,知道不代表甚麼,有時候知道了才麻煩。所以說打和不打也是一種麻煩,而滅絕這種麻煩更是麻煩中的麻煩……」小蘭這口氣相信憋了很久,那招牌毒舌如珠連發,雙手劍反過來宛如潮水般往邵寧湧去,直讓他閃電地架劍擋架擋的哇哇大叫,不負閃電劍的名頭。

打的快,退的也快。

如果不是小蘭手下留情,恐怕邵寧今天就要斷送在這裏,那還有可能好端端的站在後門門前?

「叫我聖騎士,把今天的事記緊了,回去讓你那班騎士把口封好,今天的事說出去對大家都麻煩。」小蘭威風八面的說著,我看著他很是無語連忙接過了話:「我們是誰不重要,重要是我們能為你們做甚麼。」

劍柱地,喘著大氣的邵寧聽罷突然抬起頭,一臉驚訝的看著我。

「我仔細考慮過你的計劃,老實說……我和聖.騎.士對這目標都不感興趣,不過……我們倒是可以幫你把索伊娜引出來。」我強忍著噁心慢慢說著,給予雙方一個緩沖的時間,然後猛吸一口氣道:「作為女神的騎士,我和聖騎士先生都務必要阻止最強生命戰士的誕生,對此我忠告你們要有和所有生命戰士戰鬥到底的死之覺悟。」

「最強生命戰士?你說甚麼鬼話……」邵寧冷笑回應,我還沒開口小蘭已接上話頭:「最強就是最強,就是我也不能項背的對象。假若不是有所疑忌,你們每晚都在這裏幹甚麼?讓生命戰士知道你們有異心將要動亂?戰道社夜禁的社規應該還沒過時吧?」

「別跟我說這是你們的決戰地點,笑死人了。」我順口補上。

邵寧臉色一變,再變,好一會才開了口:「……最強甚麼的只是一個臆測吧?能有甚麼證據?」

「劍者能從種種的兇險中活下來是憑証據還是直覺?」我把語調放慢,在邵寧陷入思索的同時開口:「每年的尖子都會消失,難道就不能給你甚麼啟示?」

「作為聖騎士的我站在這裏不就是啟示和証據?你們計劃已久,有沒有對校園內甚麼設施感到難以進入和神秘的?」小蘭道,語氣不耐。

「……給我證據!給我和我後面的人一個戰鬥的交待!」邵寧呼吸急促起來,連帶後面的呼吸也是,小蘭的雙手劍當年可是他在劍道社中的成名技,可說是一眾社員呼吸仰止的對象。

我一聽就頭痛,這事哪裏有甚麼證據可證?

全場人的目光俱集中在小蘭身上。

而他的回答是,瀟灑的讓頭巾滑落。

「你們這些人,真是不見棺材不流淚啊。」斜睨,墨黑的鷹目,鮮明跳脫的娃娃臉,不羈的浪子笑容和所有人腦裏的印象重疊,當下即有一堆人壓抑著的驚呼聲響起,在此時我搭上了小蘭的肩膀對所有人說道:「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責任,我將陪著他渡過最困難的一戰,你們呢?」

邵寧正要回答,他身後的人已然全部走出來,其中已有人熱淚滿面的走前來對小蘭捏捏拍拍的,更有人握著小蘭的手緊緊說不出話,很讓人感受到當年小蘭劍劈全社的魅力。

這讓我生出當年究竟我有多強的錯位感,我居然大多數地把小蘭打敗了幾十次!

「叫我聖.騎.士。」眾人擁蔟裏,小蘭緊繃著臉第一個率先放話,換來的是諸人對他的一致暴打,凝重的氣氛一掃而空,當下立即有人提供校園內各種資料,然而好一會過去我們卻沒能從中找到甚麼線索。

「騎士們,還記得你們入社第一次宣誓的地方在哪?」小蘭忽然說道,他的笑容令所有人心中發毛,好一會邵寧才低聲道:「劍部箭部之間的大禮堂?那裏有上百年歷史,可是所有先輩們血淚和光輝的起點,是說故事時必定提及的歷史名勝,對戰道社而言那可是戰士的搖藍,從入社到畢業都在那裏!你們是認真的?」

「不是,事情並不是你們想那樣,我們只是想到那裏是壓制生命戰士最好的戰場。」小蘭微笑著跟我打眼色,我會意的接上了口:「一個讓所有人都忌憚的位置,一個戰道社名譽所在必須守護的地方……」

「這是戰爭。在那裏生命戰士對力量的發揮顯然有更大顧忌,提示我給你們了,八月十五日傍晚我們自然會把索伊娜引到那裏,接下來是你們的事了。好,走了!願女神祝福你們,屠盡生命戰士!」小蘭劍舉天,在眾人目光中灑然離去,我卻不動聲息的留了下來。

原因就在我的頭頂。

「看戲也看夠了吧,雖然你的身材不算好,但在戰道社中蒙面依然對遮掩身份並無用處。」女性,還跟了我和小蘭這麼久,除生命戰士外更有何人﹖

生命戰士中嚴格來說我認得三個人,最熟的自然是索依娜和法緹娜,索依娜就算用幻覺騙得了我的眼睛,體重也騙不過樹枝,早就壓垮掉下來;法緹娜堅挺的身材則無法被這種緊身裝束遮蔽住,所以也可以否定。剩下我一年前曾有一戰之緣,不久前在湖心亭帶領生命戰士來救索依娜的疤面女,她也很有名,未當上生命戰士前被一班學長施暴「後」索依娜出現「勇救」了她,之後不知是否「經驗豐富」,西柏提過的「索依娜送禮事件」中最有名的就是她,最終被喜好性虐的變態劃花了臉,又被玩大了肚子,後來不知是流產還是生下來了,她是如此有名,所以我也勉強記得她的名字。

疤面菲絲娜,蒙面的應該就是她。

如果是索依娜指派,蒙面並沒有意義,要猜出來者是生命戰士很簡單,猜出來後無論是哪一個生命戰士對我來說都毫無意義,她的「正體」應該只對戰道社社長,和同樣是生命戰士的人才有意義,也就是說,她並不想這次行動被這些人知道。

「你想知道誕生最強生命戰士的儀式在哪裏舉行吧﹖」

直接爽快,我最喜歡跟聰明人交談。

          *         *          *

跟小蘭商量過後,當晚,我們夜探了聖堂。

為何會在這個時間點夜探我完全不清楚,巧合?直覺?

最接近的該是「不協調的刻意」。

連潛伏的位置都是那麼的完美而不可思議。

所以當我看到生命戰士出現時沒有半點驚訝。

人的安排?神的旨意?

命運?

我們看到包括索伊娜法緹娜在內的十名生命戰士從聖堂走出,每個人都是臉色蒼白,而最讓我驚駭的是法緹娜手上正正拿著一個人頭。

儘管夜深,但五官很像一個我應該認識的人。

要不是小蘭拉著,我早已立即衝出去看個清楚,而當回到宿舍卻找不到阿甲時,我終有了一種違和感,在得悉阿甲已經有四天沒有露面時,我終於明白之前的違和感是甚麼。

法緹娜手上的人頭正是阿甲,他頭上那十二條小辮子我化了灰也認得出來。

法緹娜,你究竟發生了甚麼事?

第十二章完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7 20:1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 自由乃幸福的真諦

三天,晃眼即過。

考試的前一天,正是最好的時間,要是當天才來發動,根本不知道會發生甚麼傻事,搞不好想當生命戰士想瘋了的尖子還會撲過來阻止我們。

這次誕生最強戰士的考試絕對不簡單,一想到小蘭描述中的法緹娜,我就覺此事無比的詭譎。

應該從長計議。

但在女神下達了一連串不知所謂的神喻再加上小蘭奇峰突起的解讀後,這事早就失去了計劃的意義,我只能在遵照女神指引的大前提下變通。

祭壇在聖堂裏……只能這樣認為了。

「八月十五月圓之時你跟我到祭壇,屆時女神的棋子將會自然雲集,女神到時候的裁決將是你我行動的基準。」

這句話就是唯一的計劃,我將利用邵寧在大禮堂絆住索依娜等人,然後潛往聖堂,說服屆時「自然雲集」的法緹娜,無法說服的話則動用武力把她擒下,火速把她帶離戰道社,小蘭要是阻止的話就連他也一起打倒﹗怎樣也要拖過這次考試再說,希望八月十六日一過,最強生命戰士選了別的人,法緹娜就可安然無恙。

女神的裁決……管祂去死。

           *         *          *

下午六時。

月色溫和。

我在女生宿舍前,小蘭在我身後,殺氣騰騰,雙劍齊備。
驚天一戰,在所難免,就連戰書都是豁出了性命才能下。

我深呼吸一口氣,以朗月乾坤之聲開啟序幕:「索依娜,你是隻下流賤格無恥之尤欺負弱小天性淫蕩專幹壞事逆反天理的畜生,今天我風羅就要為戰道社除害﹗」

話音剛落,我就感到整座女生宿舍震動起來,一股極度深寒的殺意舖天蓋地而來,連昆蟲的叫聲都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

劍者本能讓我知道死亡隨時都會降臨,一轉頭正要招呼小蘭,卻只瞥見聖騎士鴻飛冥冥而去的背影。

「你不是說會等我的嗎﹗」我咬牙切齒急追。

「我身負女神使命,得珍惜有為之身﹗」

我和小蘭上氣不接下氣的來到了大禮堂。

現場一個人也沒有,本應在此接應的邵寧不知跑哪裏去,就只有一臉痞相的西柏站在高台上,眼睛看著遠處,不知在看些甚麼。

「邵寧在哪?」我和小蘭並肩站在禮堂中央,劈頭問道。

縱使大禮堂正門前已豎立起「禮堂週年維修,暫停開放」的標語,但愈看四周我就愈有種很不妥貼的感覺。

平日延綿到講台的木椅群早已不見,足以容納五千人的空間現在一片空蕩蕩的,大禮堂內兩邊的二樓看台渺無人煙……

「事情跟我們預想的有出入,起事的人比預期的少。」西柏揮揮手示意我們過來,邊道。

「邵寧呢?我記得和我們接頭的並不是你吧?」我心中警號大作。

「邵寧?我也想知道這傢伙跑哪了。不過我帶來的人也應該足夠完成任務。」西柏點頭揮手,下一瞬我們頭上就和台階前方出現了一堆人,為數二十,幸好他們弓仍是垂下的,否則足以對我們構成嚴重威脅。

「這人數對上索伊娜不可能取勝……」小蘭搖了搖頭,然而西柏已立即接上了話:「只要有訊號,援軍轉瞬即到。我的人都是尖子中的尖子,三人擋一生命戰士絕無問題。」

「……你們的目標將至,到時候請加油。」我沒所謂的說道,正要舉步,卻聽到弓上弦的聲音!

猛回頭,卻看到西柏對著我露出雪白牙齒。

「別急著走,風羅我忘了問你一件事。」他道,同時拉起了弦。

一瞬,我全身繃緊,還未回答他已經道:「沒有了你和蘭帝斯,我成為最強生命戰士的機率應該會多一點吧?」

我呼吸一窒,正要有所動作,驀地後方大門傳來爆裂聲!

「放了風羅,西柏你這奸賊!」霸氣的聲音傳至,西柏的聲音同時響起:「小索呀小索,我只是看風羅剛才在你宿舍對你發出的挑釁實在太不夠意思,忍不住幫幫他而已,你又何苦氣惱?」

「我就知道那封信是你寫的!」

「小索啊,我本來認為要搜腸刮肚才能寫出那一封精彩的書信,沒想到腦中浮起的每一個負面用詞,居然全都和小索你配合得不得了,你說神奇不神奇﹖」

索依娜接下來的動作沒有半分懸念,她衝進了這個專心為她準備的殺場,二十把弓,實戰用鋒利箭矢,尖子實力的神射手,即使是閃電劍也擋不住。但索依娜身法奇快,箭矢才射到一半她早就不見影蹤,直往西柏撲去。也不知西柏使了甚麼怪招還是風魔法如此神妙,兩步就走在了牆壁上,履垂直牆面有如平地,玩起了索依娜最不擅長的高空戰術,只見索依娜冒著箭雨追著他半個大禮堂,他就是沒半點下來的意思。

「你們快給我進來﹗」索依娜一聲厲喝,呼叫援兵,外頭的生命戰士被迫魚貫而入。

這些生命戰士遠比索依娜輕盈的身軀讓她們能在跳躍中輕易捕捉西柏的位置,一柄柄白色薔薇不斷在此起彼落的女劍士手中向西柏招呼。

有幾個生命戰士則跳上二樓看台直接朝弓手進擊,卻見他們一半人立即棄弓拔劍,劍光閃爍中把生命戰士一一迫下,劍藝之強不輸伍甲班好手,竟全部都是弓劍雙絕﹗

肆乙班有這麼強嗎﹖

這時計劃已經展開第二步,二十名劍者已牢牢守住了大禮堂出口,另二十名則結成劍陣準備逐一捕殺生命戰士,小蘭已一馬當先撲上,雙劍一亮,威勢盡顯。

「你們這班傢伙別以為這樣就可以得逞,你們的頭子已被我們全部拿下來當做祭品,只要等會我成為最強戰士,你們所有人全都要死!」索依娜狂叫著。

祭……祭品﹖尖子真的是拿來這麼用的嗎﹗

「你還不快去﹗告訴法緹娜儀式立刻開始﹗我等會就過去!」也不知索依娜在對誰鬼叫,只是一個勁的提高音量。

可惡﹗決不能讓儀式開始﹗

只是索伊娜一語既出,之前一直疾走,難以觸摸的生命戰士身影忽地一顫。

然後,所有人都能看到除索伊娜之外的所有生命戰士一閃,待看清楚他們身影時,卻已看到他們在大禮堂側門一字排開,渾然不顧陷入前後包圍的情況。

疤面菲絲娜從生命戰士中走出來,臉上開始是遲疑和痛心,到站定後已化為堅定和決絕。

所有戰士都停下動作,就是西柏也指示諸人停止攻擊。

「菲絲娜,你反了?還不走,以此機會……」索伊娜話已說不下去,她霸氣的身軀一震,然後菲絲娜已跌撞著退回陣內,右手捂著了劍!

「小姐,我們感激你曾經救過我們所有人。」菲絲娜冷聲道,她左手拿過了劍硬是站起來,繼續說道:「但很遺憾,你不會是最強生命戰士,永遠不會。」

「社長指令你們都不顧了?他不是要你們協助我製造最強的生命戰士?」

「……你還不明白麼,小姐。這就是今天我們所有人在此時,此地,拿起劍戰鬥的全部理由。」

「放肆,被挑選的只能是我……不,不可能。難道是法緹娜?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索伊娜突然狂笑,接著輕輕的舉劍開始往在身上揮劍,手手腳腳俱多了無數傷痕。

人影漸多,我班裏的強手逐漸到場。

在眾目之下,索伊娜全身突然藍光閃耀,傷口自動愈合。

「儀式開始必先放盡已身鮮血,再將祭品獻祭,當中有如身受千蟲嘶咬之痛,她連自癒的能力也沒有,憑甚麼能承受儀式?難道有人願意披上祭衣讓她千刀萬剖,像她那種連蟻也不願傷害一隻的偽善者恐怕一刀也砍不下去!」索伊娜再笑,我和小蘭對視一眼均看到對方眼裏的心焦,正要行動菲絲娜已微笑著。

眼裏爆發精光。

「她不能,難道你可以?就像你當年眼看我們受盡凌辱,在看盡我們的慘劇後才施以援手?」

「胡說,我趕去時已經……」

「以小姐你盡吸當年『風王』西納恩的神速技巧,難道小小的戰道社你要來竟會來遲?姊妹們,拔劍,噬魂形態啟動!把這賤人的所有生命力吸乾!」包括菲絲娜在內的生命戰士舉劍,白劍活化如蛇!

「就是現在,放箭!劍隊結陣,鳳凰狡殺四邊圍上!」西柏一聲冷喝揭起了混戰序幕。

而我和小蘭,已借著這個機會前往聖堂。

法緹娜,你千萬不要有事。

千萬。

        *            *          *

沒想到事情會變得這麼複雜,本來只需要抓到一個和法緹娜單獨相處的機會,把她說服或打暈帶走就好,現在卻非得和時間賽跑,一切都已失控。

視界中的障礙物飛速後退,呼吸略顯紊亂,衝擊不斷由腳跟傳到胸口……為甚麼還未到﹗

「你跑得太急了。」

「記著法緹娜要交給我﹗」

簡單的對話交換,聖堂已在眼前,門前從容拔劍的兩位女學員卻讓進入聖堂成了艱巨的任務,似乎不再需要掩飾,白色薔薇早已化為噬魂形態,蠢蠢欲動的鋸齒彷彿在渴求我的生命力。

「停下來,饒你不死。」這個婆娘明顯沒把戰道社最強男學員兼黃金拍擋放在眼內,我立即就要她付出代價﹗

「正面突破﹗」我與小蘭分別拔出久違的戰鬥用劍,閃閃發亮的長劍做出了斬下那婆娘狗頭的前置動作。

接著一左一右彈起,棄大門不顧,破窗而入,後面傳來氣急敗壞的傻叫聲,婆娘知道厲害了吧﹗

沒有半絲猶豫,我直向聖像左首不起眼的角落撲去,暗門所在的地板已露出了階梯,小蘭依照前天摸熟的方式開啟了機關,我一撲而入,幾個打滾掉到了最底,暗門已經砰然關上。

通道中一片黑暗,但藉著輝耀石散發的光,我毫不停留的快速前進,之前被門封住的地方已暢通無阻。

盡頭處,傳來劃破黑暗的光芒。

我堅信著法緹娜就在通道的盡頭。

不是因為女神的神喻,不是因為索依娜的話語,這是屬於我倆的羈絆。

然後,我就看到了她。

冷漠而豔麗的臉上帶著一絲驚訝,身上的輕型鎧恰好包裹著那美好曲線,留著不適合戰鬥的長髮,卻有著讓人無法懷疑的強大實力,如果真有所謂的女神騎士,一定就是這樣。

她身邊以至整個寬敞的房間都遍佈著小蘭描述中的「玻璃箱」,但內裏裝著的可不是生命戰士,而是男學員,好幾個失蹤的尖子赫然在內,就連早前失蹤的卡哲都在其中載浮載沉。

「你來做甚麼﹖」法緹娜的語氣已沒有過往的一絲溫柔,我心中一陣難過。

「來阻止你,法緹娜。」我沉聲道。

「為甚麼要阻止我﹗」法緹娜的憤怒在六個字中完全表達出來,我的行為對她來說,大概無異於赤裸裸的背叛。

她以自我的意志下了這個決定,我卻要阻擋在這條路上,我要告訴她,這是錯的﹗

「看看你身周的人,你想用他們幹甚麼﹖」想到這些年來一個又一個失蹤的尖子,想到阿甲的頭,玻璃箱中的人下場可以預見。

依照法緹娜的性格,這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我不明白,我無法明白﹗

「他們的犧牲是必要的。」法緹娜冷冷的道。

「這根本不像你﹗」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去守護生命的人,我無法相信她居然會說出這等話來。

「你怎麼知道﹖你從來沒有認識過我,風羅,你認識的是『你想像中的法緹娜』,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法緹娜忽然燦然一笑,聲線一如當初的甜蜜:「看到你來了,我真的很高興。最強生命戰士甚麼的已不重要,我會住手的,風羅。」

隨即她的聲線又轉為冷酷:「你喜歡的是這個法緹娜吧﹖」

久違的語氣此刻卻讓心胸痛得要裂開,我用盡力氣不去大吼:「所以,全部都是假的嗎﹖」

掛著微笑的俏麗臉龐,讓人如沐春風的嗓音……只是用來騙我的嗎﹖

「假的。」乾脆俐落的一句。

為甚麼,連猶豫也不給我﹖

「那為甚麼要給我這種幻覺﹖」在我最落寞的時候對我伸出了手,就為了給我一個幻覺嗎﹖

「有必要告訴你﹖」她失聲笑道。

為甚麼,要那樣的笑﹗

真的好傷人……怪不得妳的外號,會是冰雪玫瑰。

「你從來沒有喜歡過我,我也不是個喜歡管閒事的人,所以不應該干涉你﹖」是嗎﹖是這樣的嗎﹖

「你明白就好。」法緹娜冷笑,順便做了個叫我滾的手勢。

我到底……是為了甚麼而來到這裏﹖

手中的輝耀石,讓我找回了這個答案。

我忍住錐心的傷痛,清脆俐落的拔劍,踏前了一步:「即使這樣,我還是要阻止你。」

法緹娜送來一個鄙視的眼神:「一意孤行是嗎﹖你本來就是個這樣的人,連理由都不需要,只遵從自己的意志,跟小姐真是一模一樣。」
怎可能沒有理由……有的啊。

我望著那熟悉的五官,透視深藏其內的靈魂,輕輕一笑:「理由就是我愛你啊,法緹娜。」

法緹娜拔劍一揮,破風聲在房間迴盪,聲線再也無法平和:「你愛的只是我的身體,居然還有臉說愛我﹗」

我正面承受了略帶哭腔的質問,開始訴說心中的感情:「那個在索依娜的攻擊前挺身守護我的女孩,你忘記了,我沒有忘記。」

「只是演戲而已﹗」法緹娜反駁著。

「那個看到我被挾持後會犧牲自己救我的女孩,你可以不在乎,我不可以﹗那個在我重傷時不顧一切掙扎著站起來的女孩,在你心中消失了,在我心中……怎麼可能消失得了﹗」

她一直都在。

「假的啊……全都是假的啊……」

她一直都在。

「我愛你,不管你說甚麼,只有這個事實,我無論如何都不會退讓﹗」

這是我發自靈魂的咆哮,我一次又一次的質問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疑惑,但答案始終沒有改變過。

我愛法緹娜,我愛她﹗

只要這個答案永恆不變,任何的攻擊都不會讓我動搖﹗

我靜靜的站著,在法緹娜顫抖的劍尖和迷亂的俏臉下等待她的決定,終於,她開口了。

「我……風羅……」是的,是這個法緹娜。

忽然不知從何處而至的尖銳鳴叫聲響起,她一陣驚慌失惜之後,應該已經被擊碎的虛偽面具卻再度成形,四周玻璃箱中的水開始出現泡沫。

我知道,儀式即將開始。

明明,就只差那麼一點……

「風羅,我已經不能回頭了,離開吧,你是阻不了我的。」法緹娜開始操作身邊奇怪的機器,把我當成無力的旁觀者。

終究……還是這樣嗎﹖

「我會阻止你。」

即使用劍。

「練習時我從來沒有使出三成以上的力量,即使是這樣你也沒有贏過,你認為自己真的有機會嗎﹖」法緹娜很認真的在訴說。

這是事實,練習時我早就清楚法緹娜是在讓我的,但是……

一切都已不同。

因為身邊有一個愛著我的女孩。

「在你為了我而殺人的那一天,我的身體經已復原,當時我毫不在意,因為有了你在身邊之後,力量對我來說已毫無意義。但現在我明白了,命運賦予的這份力量,一定就是為了今天。」我空揮手中的利劍。

「生命戰士和一般人的差距,你是無法明白的。」法緹娜搖搖頭。

我輕輕一笑:「法緹娜,你和其他生命戰士的切磋,一定贏嗎﹖」

「不會。」法緹娜不明白我的意思。
「同等級的戰鬥,必勝是從來不存在的,但是以往我對著一般學員,卻從沒有真正敗過,為甚麼呢﹖」小蘭用的是雙劍,雙劍對單劍,固能所向無敵,我只有一柄劍,卻能擊敗小蘭,原因是努力不懈﹖還是經驗豐富﹖

根本是笑話﹗

這是等級的差距。

我擁有著最強天賦。

「別逞強了。」法緹娜話語中帶著憐憫。

「全力,嘗試一下打敗我吧。」我柔聲道,語氣中卻充滿了一年前那股無敵的自信。

驚天長虹般的凌厲砍擊,迅若疾電的身法,雙方的距離在一瞬間就化為虛無。

好快,真的好快。法緹娜的全力,好強。

我能看到,我的雙眼在專注時能夠看到一切,世界本就由瞬間組成,沒有人能超越一瞬。

小時候,我就很喜歡看閃電,它動得很快,落下得很快,充滿著速度感,讓人難以捕捉,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這對別人來說只是影像只沒有過程。

五年前,我喜歡對著閃電練習,在閃電出現而未落下的瞬間,完成體內細節的調整,從而鍛鍊出一瞬間任意變化的「巧勁」。

至今,我仍沒有見過任何人的速度能與閃電相提並論。

法緹娜,你能比閃電更快嗎﹖

砍下的白色薔薇,沒有任何讓人變招卸力的空間,充滿破壞的力度一瞬間就足以崩潰防禦。

前提是,對手不是我。

在舉劍擋架的一瞬我已做出了全身每一個關節的調節,每一塊肌肉,每一條骨骼,都隨著我的意思承受這一擊。

每一個關節都感到重壓,每一塊肌肉都繃緊到極限,每一條骨骼都吱吱作響,我卻在完全沒有卸力的情況下擋住了這一擊。

只要卸力,就擋不住下一劍。

所以,我能夠擋住下一劍。

我已經擋住下一劍﹗

十二劍轉眼即過,我們交換了開戰前的位置,我站在魔法陣的中心,法緹娜則退開了兩步的距離,一臉的無法置信。

「你到底是甚麼人﹖」法緹娜惘然問道,我的表現已超出了她所認知的常人極限,進入未知的領域。

「你喜歡的人啊,所以啊,我非得非常強才行。」我微微一笑,沒有喘氣,卻在緩和受到強烈衝擊的整個身體:「為了要永遠的守護你。」

「我沒有喜歡過你﹗」

「法緹娜啊,其實我一直都不了解,你到底喜歡我甚麼呢﹖」

「我說了沒有﹗」白色薔薇壓上,意圖已由取勝變成了阻止自身的動搖。

我隨意的擋架著狂亂的砍擊,呼吸一絲不亂。

「法緹娜你說過的吧,喜歡我劍術高強,臉上總是掛著無盡的自信;但劍術高強……在我劍術達到巔峰的時候,我沒有看到法緹娜;自信……在我仍有自信的時候,法緹娜你也沒有在我身旁。」我惆悵地搖搖頭:「在我失去所有的時候,法緹娜你才來到我的身邊,那時的我一無所有。一切會讓你喜歡的理由都已不在。」

「我﹗」法緹娜好像想說些甚麼,但終究沒有開口。

「最終,不需要理由是嗎﹖所以,離開我也不需要理由﹖自作多情糾纏不清的我除了是個討厭鬼外甚麼都不是。」我盡情的嘲笑著自己。

「不是這樣的﹗」法緹娜忍不住叫道,停下了攻擊。

「那為甚麼要在我失去一切後才找到我﹖為甚麼在那一年裏沒有理會我﹖答我啊﹗法緹娜,答我啊﹗」我下意識的揮劍,在與白色薔薇的交激下消耗失控的情緒。

「……」法緹娜臉色蒼白,虛弱的擋架著劍招。

「是真相太過殘酷嗎﹖是對我來說太過殘酷嗎﹖我是唯一讓你喜歡上的人……還是……還是唯一在索依娜手上活下來讓你贖罪的人﹗」我終於問出了深壓心底的疑問。

否定啊﹗法緹娜,否定它啊﹗

問出這句話後,就已經沒有退路。

手上的反震力度消失,我把法緹娜打退的瞬間,在這個不言而喻的答案之下踉蹌跪倒。

「我到底……算是甚麼呢﹖」答案浮現,是我最不想面對的真實。

一件可以用來贖罪的道具﹖

我得到的……是施捨給我的愛情﹖

種種猜想全部湧上,心中的支柱已經支離破碎。

「……」法緹娜抿著嘴唇,一言不發。

「所以你是在贖罪嗎﹖贖完罪……你就丟下我嗎﹖」我已失去了魂魄。

我果然……已經失去了一切。
「……我可以怎樣﹖」法緹娜細不可聞的聲音響起。

不像是對我而發,我卻不由自主的望向她。

法緹娜好像強忍著甚麼痛楚,淚水濕潤了眼眶:「除了贖罪外,我還可以做甚麼﹗從我成為小姐的僕人開始,就一次又一次的犯罪,要不是輸給小姐時卻沒有屈服,故意讓她知道我劍術在她之上,小姐就不會變成這樣。她毀了自己,毀了大家,毀了我﹗我愛的人一個又一個死在小姐手上,我一點辦法都沒有,我是自作自受,這是我的罪﹗」

「法緹娜……」我從沒看到過她有這麼激烈的感情波動,她重視著自己的罪,一直把它放在心中。

我再也沒有從法緹娜眼中看到冷漠,也沒有悲傷,除了痛外,甚麼都沒有。

她眼中只有痛。

「小姐害了那麼多姐妹,我自己卻能夠獨善其身,是因為我有膽量違抗小姐的命令﹖不是﹗我是在守則有利時就把守則掛在口邊,實際上不斷的違反守則,在事情來到時永遠選擇逃避,讓其他姐妹承受本應屬於我的苦難,我是個罪人,我只是個罪人﹗」

法緹娜一邊拭淚一邊訴說著自己的罪,在命運的驅使下,即使再不願意,她也無法從罪孽的迴圈脫離,在沒有岸邊的罪之海中浮沉數載,她的身心早已無法承受,只是強顏歡笑一直伴在我身旁。

我從沒有能拯救她。

「成為生命戰士後,不殺人就無法生存,明明犧牲自己很多人就可以得救,這麼簡單的事我都沒有做到,卻一次又一次掠奪別人的生命來彌補自身。那時候我就已經明白,曾經用來說服過自己的藉口全部都是騙人的﹗不是命運讓我變成罪人,是我選擇了成為罪人﹗我只是自私的為自身去考慮,卻將之虛飾為善良,小姐說得對,我只是個偽善者,這些都是罪,都是罪啊﹗」

為甚麼……要這樣折磨自己﹖

善良……也是罪惡嗎﹖

「看到你在小姐手上活下來時我真的……真的很高興,你是我為所愛的人贖罪的機會,就算只有你,即使只有你也好,我想補償過往所做過的一切,但我真的已經盡力了,我在暗處保護著你的安全,我跟你約會讓你能夠快樂,我為了救你性命……殺了……殺了二十多人﹗我已經受不了,我演不下去﹗你愛的那個法緹娜善良又溫柔,你看著我時只讓人覺得自己很嘔心,那個根本不是我,不是我﹗」

法緹娜聲嘶力歇的否定著她為我做過的一切。

這種事……這種事明明就不用……

和我在一起,真的這麼難受﹖

由此至終,都是我在傷害法緹娜嗎﹖

我應該……怎麼辦才好啊﹗

「對不起,風羅,真的對不起﹗」法緹娜道歉之際,玻璃箱中的「水」忽然全部變紅,她的表情也從痛悔化為驚懼。

顯然儀式到了關鍵時刻,而我正佔據著祭壇﹗

白光一閃。

法緹娜的白色薔薇揮出,她已經使出當天為保護我與索依娜交戰時的極限速度。

這已經不能以「快」來形容,疾逾雷光的一劍已經突破「一瞬」的領域進入更高的層次……不過,我依然看到,面對我心愛的女孩,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我都不會錯過。

也許即使看到,也沒有時間動作。

但這個狀態對控制力的缺乏,早就在法緹娜為救我卻差一點砍到我時表露無遺,動作一出後,不可能變招﹗
在法緹娜肩頭一顫時我早已預測了劍的最終落點,沒有時間抬臂,沒有空隙移步,僅僅是手腕一轉,劍的位置就已在一瞬間完全位移,相交的一瞬間,湧過來強勁無匹的力度讓鞋擦著乾燥的地面足足滑行了兩米多,才擋住了白色薔薇快捷無倫的砍擊。

我的劍居然分毫無損。

沒有……開刃嗎﹖

我忽然注意到……由此始終白色薔薇都沒有轉變過形態……

最後的劍擊,象徵著儀式的末結,儘管與白色薔薇交擊的響聲低沉而微弱,彷彿受到影響的十來個玻璃箱卻忽然連鎖爆裂,驚天的巨響於我們身邊迴盪著。

「失敗了……失敗了……」法緹娜忽然失去了所有力氣,坐倒在地上痛哭起來。

結束了嗎﹖

「法緹娜,當最強生命戰士有這麼重要﹖」我坐在她的身旁,傾聽她的哭聲。

如果女神真的降臨的話,已經失去自我的你即使不犯罪,又有甚麼意義﹖

也許法緹娜對女神有著過度的憧憬,對自身的罪孽又無比的絕望,才會選擇這樣的一條路,甚至牽連上眾多學員的性命。

但這是錯的啊,你付出一切讓女神代替你贖罪,僅僅是以自我為籌碼的買賣,從根本上放棄了贖罪的意志,更別說那位女神會做些甚麼誰都猜不到,結果是好是壞,法緹娜你也不敢斷言吧﹖

那些學員也不應該被犧牲,踏上贖罪的道路前要增添無數的新罪孽﹖這無論如何都是說不通的﹗

自己的罪孽就要由自己來償還,這個道理法緹娜早晚會明白,那時候,將是新的開始。

我堅信。

法緹娜依舊哭泣著,我知道法緹娜暫時都不會理踩我,但我願意等。

法緹娜,我會等你的。

         *            *           *

我就這樣等待著,直到法緹娜從打擊中回復過來,接受一切都已結束的事實。

「好點了嗎﹖」我摟著她纖細的肩膀,問道。

「罪人想要改過,果然是不可能的……」她雙眸中沒有太大的悲痛,內裏是一種……我不想去明白的感情:「每人五年的壽命,共五百年的光陰,對我來說還是太沉重了吧﹖」

五年﹖

五年﹗

五年……

我忽然手足冰冷,滿腔豪情和滿足一下子跌個粉碎。

「我不想再殺人,不想再背負著非得殺人才能生存的罪惡,所以希望成為生命能量能夠完美地自我循環的最強戰士,爭取這個機會時我也猶豫過,疑惑過,希望這一百人犧牲的必然性能讓自己釋懷……其實這僅僅是自私而已,無論加上任何理由。所以,謝謝你阻止了我。」法緹娜拭淚帶笑的道:「我不敢奢求原諒,但希望你明白,我真的不想再殺人了……」

搞錯了吧……

有甚麼……

別笑……法緹娜,別笑……

僅僅是每人五年﹖

僅僅是不想再殺人﹖

僅僅是這個小小的希望嗎﹗

「女神說,只要能歷盡萬千苦楚來到祂的面前就可以許下一個宏願,在這最後的比賽裏我要試試。」我的聲音裏有連自己都能察覺的沙啞:「這句話到底是甚麼意思﹖」

「成為最強生命戰士的話,女神將會降臨身前,為那人實現自身心底最大的願望。」法緹娜耐心的為我解釋。

「之後……之後﹖女神會﹖」

「女神會﹖」法緹娜不解。

「會降臨在最強戰士身上嗎﹖」我的心裏已經充滿恐懼,這個答案將會摧毀一切。

「怎可能嘛﹗」

法緹娜失態地一笑,我的指甲已經刺破掌心,卻無法停止用力,甚至沒覺得痛。

「儀式開始必先放盡己身鮮血,再將祭品獻祭,當中有如身受千蟲嘶咬之痛。這……這是真的吧﹖」難不成……

「你到底在說甚麼啊﹖剛才打鬥撞到了頭﹖」法緹娜細心地抹去我頭上的冷汗。

假的……全是假的嗎﹖

一個又一個看似無關的謊言。

一次又一次有意的誤導。

讓我走上失誤之途,步上阻止法緹娜的最終道路。

西柏、索依娜、小蘭……

你們……

你們這班畜生﹗

「風羅,如果……如果我說想在你身邊繼續贖罪,你會答應嗎﹖」

你們這班畜生……

看著法緹娜期待的眼神,我卻無法給她想要的回應。

繼續虛假的感情,只會耽誤她的未來。

她應該追求的,並不是一個深深虧欠著她的人,而是一份屬於她的真實。

「法緹娜……」我能做的,只剩下一件事,法緹娜已經不需要贖罪,她為我做的已經太多太多,她應該從我的束縛中解放,獲得應有的自由:「你第一次跟我說起往事的時候,你重傷垂危的時候,還有剛剛你都說了同樣的一句話。你記得嗎﹖」

法緹娜有點不知所措,大概連她也不清楚吧。

總是那句,我最不希望聽到的話。

「是『對不起』,不是『喜歡你』,卻是『對不起』。我們……真的是戀人嗎﹖」

法緹娜沉默。

她或許真的有點喜歡我……

真的……

我真的很想自私地留她在我身邊。

真的……

「不要勉強自己了……你也知道我是怎樣的一個人,自信恢復後我總會找很多女朋友,相信你也不能接受吧﹖不如留下美好的回憶給彼此更好。」

是的,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啊。

一直一直而來,都很感謝你。

真的……

「我不是你命運中的那個人啊,法緹娜。」

我很希望自己是。

我很希望……

真的啊……真的﹗

法緹娜黯然道:「我們之間,結束了嗎﹖」

我的夢,終於落幕。

如果,最後能夠笑著的話……

能夠笑著的話……

「對了,這項鍊留為紀念吧。」我再一次,把輝耀石項鍊給法緹娜戴上。

「送給新女友不好嗎﹖」

「除了你外誰配得上這項鍊﹖」

「盡在胡說。」法緹娜,笑得好燦爛。

我……根本就配不上法緹娜。

「先離開這裏吧﹖」這裏的空氣已經壓得我透不過氣來,看著一地的骯髒液體還有不知是死是活的人,我就覺得心煩,等一下叫西柏或邵寧來處理吧,也不知他們現在怎樣了。

「嗯。」

我開始朝黑暗的通道走去,沒有輝耀石後,前方就只有黑暗,但我還是會繼續前進。

「……風羅學長。」

後方,卻傳來了光。

「喔﹖」

「只是……叫一下而已。」法緹娜低聲道,這個表情,總覺無比的熟悉。


第十三章完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8 23: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章  往地獄沉淪的讚歌

我以往是不是認識法緹娜﹖

像是很久以前的記憶,卻沒有正確的儲存在腦內,這種記憶的模糊斷片與眼中永遠清晰的瞬間總是形成強烈的對比,讓人不想去回想。

但這次不一樣,她是我即使失去了現在,也想掌握住過去的人。

這片刻的失神,造成了足以致命的後果,在剝奪了視力的黑暗中,一把利刃無聲無息而至,追著我本能迴避的方向急速變招,極近的距離下,我甚至看到鋸齒狀的深寒利刃。

向左猛力一躍的我撞在通道壁上,之前戰鬥中的內傷一口氣迸發,劇烈的痛楚讓我無法立即拔劍痛宰對手。

對手卻沒有趁機補上最後一劍,是法緹娜阻擋了追擊,她又救了我一次。

「快些離開,這裏交給我﹗」法緹娜惶急地道,手中揮劍的動作卻沒受到影響:「菲絲娜,你想怎樣﹖」

輝耀石的光照亮了一切,躲在黑暗中偷襲我的混帳正是菲絲娜,臉上翻起交錯的傷痕在戰道社中獨一無二,她出現在這裏,到底意味著索依娜已被擊斃,還是索依娜發揮了雄霸天下的驚人實力,把生命戰士和討伐隊全部殺退﹖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混帳有膽子偷襲我,居然還敢大搖大擺的站在我面前﹗

我按著牆壁奮力站起,拔出長劍慢慢觀察,在所有瞬間的集合中已分析出她的招數和戰鬥習慣。

「法緹娜,失敗的你必需被消除,下一個人才可替補啊﹗」菲絲娜微笑道,臉上的傷痕翻動扭曲,代替她將語氣中沒有出現的惡意展露。

「這跟他沒有關係,你讓他先走。」法緹娜不為所動。

「為保護情郎連命也不要了嗎﹖真是太讓人感動了,就讓我看看你能做到甚麼地步﹖」

菲絲娜說著急攻了兩劍就將攻擊目標轉向我,凶猛的劍招全部向我的要害招呼。

正合我意﹗我擋住她追擊法緹娜的路,連擋三劍後道:「法緹娜你先走,這裏交給我。」

生命戰士的確異常強悍,但要取我性命還不夠格﹗

過於依靠蠻力,恃著速度而放棄變招,三劍後無法取勝的急燥,全部都顯露著身為劍者大忌的輕視和傲慢,讓她的實力至少下降了兩個台階。

比起法緹娜,她的劍技遠遠不及,僅僅依靠著力量和速度,要贏過能夠掌握瞬間的劍之帝王,根本沒有可能。

這次不是尖子考試,我沒有故意輸給你的理由。

在法緹娜重新走上來助我之前,我就要敗你﹗

白色薔薇的線條依舊很美,給人一種很有力度的感覺,特別是在她揮舞時。

只有力度而已。

架勢、速度、招術,在我看來這些都是次要的,只有相交的一瞬,才是劍的精粹。

一瞬﹗

白光閃過。

彈開白色薔薇的我將借其力度順勢切入左肩偏近頸項處,順勢一拖把她解決。

我已經聽到她身上輕鎧甲的破碎聲。

……我攻擊的部位有鎧甲嗎﹖

半截斷劍在我眼前飛過。

這是甚麼﹖

這是誰的劍﹖

這是我的劍﹖

致命的一擊並無法由忽然一輕的長劍造成,白色薔薇遠勝過一般用劍的硬度決定了戰鬥的勝負,精鋼打造的長劍在多番撞擊後終於清脆俐落斷為兩截。為準備必中一劍的我並沒有為自己留下任何退路,只能眼睜睜看著白色薔薇繞了個圈化為突刺,筆直刺向我的胸前。

腳的前一個突進動作仍在進行,手仍在急速變招的力度衝擊中,讓本來足已抵擋敵招的漫長瞬間成為無法捕捉的片段。菲斯娜臉上的疤痕以各種角度扭曲蠕動,那是我看過最醜惡的勝利笑容。

白色薔薇似乎已貫穿了胸口,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彷彿命中註定,我是要死在這種劍之下……

在索依娜面前,我無能為力;在菲斯娜面前,命運讓我無能為力。

原來自信的重拾並不是人生的第二個起點,只是終點前的最後發力,在這段時光裏,除了法緹娜外,並沒有別的存在。



「風羅,我不好麼?」第一次的相遇,她聯合索依娜對我開了個惡劣的玩笑,那惡作劇的笑容總是徘徊在腦海中,那時,我一定已經愛上了她。

要是沒有她的話,我已經打算自暴自棄成為尖子,下場就是變成在玻璃箱中載浮載沉的一員。

甚麼也沒有的我,就這樣有了一個夢,那是一切的開端。



「風羅,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惶急的她解釋著,沒有事實的根據,甚至沒有一個可信的理由,只是一句軟弱的掙扎。

但只要是她說的,我就相信。

我願意相信。



「本來這心情應該一直埋藏著直到永遠,但是……但是……」苦難一切的根源,索依娜找上我的理由,都是因為她。

原來,都是因為她……

「對不起﹗風羅,對不起﹗」

從這天起,我就不斷聽到的道歉,內裏的悔恨從未衰減。

我一直沒有察覺。



「比劍,調笑女生,風羅你跟我就只有這兩種話題?」

錯誤的開始永遠無法孕育出正確的結果,也許她已經發現,我卻依然沉淪。

「這算是……約會?你就這樣邀約?我可是第一次跟男生出去……」

到底她是以甚麼心情說出這句話﹖為了甚麼理由而答應﹖

我已經搞不清了。

因為她仍然悔恨,我仍是迷惘。

「這是……我的罪……罪……」她呼吸聲越來越低,然後對著我做了一個最燦爛的笑容:「風……羅,對不……起。」

毀滅的最後,夢的破碎。

貫穿胸口的劍,奪去的是屬於我的夢。

當時我是為了自己而憤怒。

因為失去了一切。



「風羅學長,我對你來說,重要嗎﹖」

她是我的一切﹗

我的……

衝口而出的這句話,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總是騙人。」

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只有自己的我,失去最後的妳。

從一開始就沒有交接,結局終究也是擦身而過。
所以,從來沒有開始。

疼痛依舊沒有傳來,冰冷的鎧甲卻緊靠在胸前,她的身軀依舊是那麼輕。

白色薔薇貫穿鎧甲,幾乎貫穿了左胸,劍刃卻被蒼白而堅定的手牢牢緊握著,血與肉的城牆,悔恨與罪疚的信念,束縛了白色薔薇。

已經在地上成窪的鮮血在輝耀石的光芒下慢慢擴散,她左胸和手上的巨大創口開始泛起藍光,聖潔而耀眼,那晶瑩剔透的藍色光粒,象徵純淨無垢的生命。

白色薔薇抽出,身上的嬌軀一顫,嘴邊泛起甜蜜的笑容,在這種時候,她總是笑得這麼燦爛。

法緹娜,你滿足了嗎﹖

活在痛苦和悔恨中的你,

看著沉醉於夢境中的我,

你厭倦了嗎﹖

有一句,已經太遲的話想告訴你。

法緹娜,我原諒你了,請原諒自己吧。

「風羅學長……」一聲甜蜜的呢喃把我喚醒,彷似睡著的俏臉無意識的訴說著。

法……緹……娜﹖

沒有貫穿心臟﹗﹖

有救嗎﹖

我在幹甚麼﹖
終究……解脫甚麼的……

我怎麼可能會容許啊﹗

「菲絲娜﹗」

回過神的我緊握斷劍,卻只看到白色薔薇再一次無情貫下。

打算切斷所有的思念。

瞪視著我的菲絲娜,揮劍阻擋的自己,微笑著的法緹娜。

白色薔薇映照出的,只有一張無力的臉。

瞬間是如此漫長。

我總是……甚麼也做不到。

每一次……每一次。

血色的薔薇,貫穿了最後的呢喃。

沒有我大喊的餘暇,眼裏只剩下無數個一瞬重覆播放,從光澤到乾澀,由乾澀至風化,法緹娜臉上甜笑轉瞬被抹去……

我,僅能踏出一步,眼睜睜看著我最重要的玉人風化乾澀,在菲絲娜揚起的白色薔薇下化作實際意義上的飛灰黃土。

只剩下,在地上黃光閃耀的輝耀石。

「該你了。」微笑中劍化長虹如電閃,一瞬裏的劍速比昔日更快,取的角度更是刁鑽,在反射神經的作用下我只來的及以斷劍一格。

劍上傳來的巨力讓我虎口巨痛。
但我卻完全沒有注意。

應該說我被眼前的情景震懾,那電閃的薔薇化作了我熟悉的直砍,化為我調適好全身的肌肉後也抵不住的連環砍劈。

一劍;接下劍,力傳遞,劍勁衝擊。

本應是這樣的……但第三個一瞬卻沒有出現。

菲絲娜手上力度由實轉虛,卸下九成力度,一瞬後手上力度由虛重新轉實,再劈下﹗

再劈下再劈下再劈下再劈下再劈下再劈下﹗

沒有轉換招式,全部都是能瞬間化為虛劈的實劈,全部都是相同的發力模式,失去了力度互擊的緩沖時間,生命戰士離譜的舞劍速度又再向上飆升.我不能以虛應虛,因為每一個虛招都是雙劍接觸後才變化出來,如我虛應她卻以實招相砍我就死定了!在被迫以實應虛下,無法得到任何喘息的身體必定要持續進行高強度動作,而作用僅僅是為應付對手幾乎不耗體力的虛招!這種情況下精神和肉體都急速緊繃,要不是看清一瞬的能力讓我能以零失誤戰鬥,早被這種可怖的招式壓垮。

然而,這算是甚麼?

我背已抵牆,再無退路,菲絲娜的慣性砍劈令我有一種很模糊的猜想,而另一種令我脫離傷悲的深沉恐懼正在蔓延。

猛咬牙,我不顧猛地發力的後果,在下一瞬的慣性重劈來到時判斷出菲絲娜的劍比之前緩慢了數個小一瞬,斷劍猛地擲出,身往地下一滾!

「不愧是風羅。這才有死在我劍下的意義。」菲絲娜冷笑聲傳來。

我拾起法緹娜遺留地上的白色薔薇,一陣心亂如麻。

「……你不可能懂得這幾劍!你不可能知道,這只能是我和法緹娜之間的……」我的恐懼澎湃。
「哦,那不重要。重要是我很有興趣等會我能學到甚麼,當然你是看不到了。」菲絲娜綻放笑容,然後銀芒一閃她已迫將過來,生命戰士的速度本來就如電閃,但是!

再快,也不可能一瞬內化出五個攻擊角度,這只能是邵寧的專屬技巧,他的閃電劍會令每劍劍力不均,但亦因此每劍的速度和角度都無比刁鑽,而沒使實的揮劍亦能瞬間變招,這是邵寧閃電劍可怕的主因。

然而,閃電劍怎麼可能會在菲絲娜的手上出現?

同樣的技巧在生命戰士手下的威力增幅不可比計,我在三瞬內只能擋格五劍,在第六劍時這才適應了她的劍速。

所以一瞬,看清了她劍落點的我化實還虛一格,菲絲娜長劍因手腕發力失誤立時脫手。

連弱點也一樣。

我心中一沉,但肩膀已傳來巨力,菲絲娜揮劍的時候竟同時揮拳過來,我一下子就被擊飛。

「你把邵寧怎麼樣了!」掙扎起來,我感到窒息。

回答我的,是閃耀的藍光。

菲絲娜右手從容拾劍,全無半點扭傷的症狀,一臉驚歎的道:「厲害,太厲害了。不得不讚一下那賤人,她竟能打敗當年全盛的你?單憑法緹娜或邵寧絕對做不到,風羅你當年的強實在是藏得太深。」

我默然,右手稍動一下就有劇痛,肩胛骨在那一擊下已然碎裂。

強烈痛楚下我放棄了向前突進的念頭,轉身退回去那一切的初始之地||生命祭壇。

「別走!再吸了你,我大概不用去成為甚麼最強的生命戰士,索伊娜也死定了!」後方傳來菲絲娜的笑聲!

「甚麼是最強的生命戰士?」我立即問道,說完同時再左一閃!
腳步聲自剛才的位置傳出。

「……等你成為我的一部份不就可以自己看到?還是說你仍有生存下去的理由?」菲絲娜腳步聲倏地一止,彷彿原地站定了一樣。

我小心的移動腳步。

就是再頹喪也不可能主動將生命拱手相讓||尤其我這條命是法緹娜捨身搶回來的,一念及此我就由不得稍稍振奮。

左手提劍並不靈活。

正攻偷襲,兩者成功的可能性幾近零。

那麼……

「……你這種掠奪能算甚麼最強?就算給你曉得無數強橫的絕招,你就有信心全盤消化?」我冷笑一聲,思慮漸清,心中一動間徑自往出口方向摸去。

「管他是不是最強,只要能殺死索伊娜不就可以了?」乾脆、直接以及荒謬,對她這種態度我忽然發覺無話可說,這就是常人和生命戰士的分別?

只是這已沒關係了。

出口階梯就在前方。

我正要動作。

「……其實,要殺死索伊娜有很多方法,只是我覺得在她面前一劍把你砍了會最有效果。不把她身心俱毀難洩我心頭之恨!」菲絲娜微笑道,高佻的身影赫然出現在出口旁!

我屏起呼吸不敢妄動,運氣實在惡劣,只要多幾秒我就能闖出去並封死祭壇入口,屆時就是我被殺了或她成為最強戰士也失去意義。

正想著,身後已傳來菲絲娜的聲音。

「找到你了。嘿嘿。」

她甚麼時間來到我身後?

還未來的及驚慌,人影閃動。

「你要對風羅做甚麼?」霸氣的猛喝,交擊的白色薔薇,以及在我頭上交錯的身影,當看到那霸氣如山的身軀落在我臉前時……

老實說,我嚇呆了。

               *    *    *

「……很好,很不錯嘛。為了風羅你居然能追上來,劍部箭部的人你殺多少了?嗯?」閃電劍一閃一回,菲絲娜穩站原地,反倒是索伊娜捂著手腕後退,她握劍的右手竟不自然的垂下,右肩多了個深可見骨的創口,白色薔薇也要左手拿著。

藍光閃耀。

右手回復如初,但索伊娜項上已隱現汗珠,這一刻我才發現她全身軟鎧都是破破爛爛的,劍劈箭刺造成的大洞清晰反映了這副身軀上曾經出現過多麼可怕的創口,最可怕的是有一個槍尖那麼大的洞在她後背近心臟處爆開,粗獷的黃色肌肉清晰可見。

「風羅,你上去圍攻外頭的生命戰士,他們只會當你是同伙,不會傷害你的。」索伊娜低聲道。

我心中一驚,索伊娜這種低姿態我從沒看過。

同時,我更驚訝菲絲娜對閃電劍的掌握,在那一瞬中,我甚至看到小蘭雙劍的架式,以及我借力卸力的劍招,在對等的力量下索伊娜一碰上去就吃了虧。

而且,生命戰士讓我去圍攻生命戰士?
不待我反應,索伊娜怒喝一聲就闖了上去,幾個呼吸間,我只看到她身影在前方如燭光搖曳,而先代各種尖子的絕技則不斷在菲絲娜上重現,結果索伊娜快捷的速度變成燈蛾撲火,菲絲娜抄襲的劍技狠狠壓制了索伊娜的暴風攻擊。

沒有劍的交擊聲。

只有沙沙疾走的踏步。

二人身影縱橫交錯,堪堪在出口前方遊走,無法突破。

突然,格劍聲響!

索伊娜整個人踉蹌飛退,在地上滾了幾滾這才爬起。

菲絲娜呼吸沉重,紥穩馬步雙手持劍,她最後一擊狠狠的打飛了對手,但同時也讓她一下子緩不過力來。

我很想離開,但事情發生實在太快,一眨眼菲絲娜已站在出口前,惟一的機會我實在無法把握。

索伊娜正要撲上去,菲絲娜忽然往出口後踏了一步,帶著惡意的微笑在臉上化開。

「賤人,我問你一個問題,對你來說成為最強生命戰士重要,還是……你後面的風羅重要一點?」菲絲娜冷笑著,同時快速離開了祭壇,任由我和索伊娜二人共處。

我愕然,索伊娜見狀本要追上去,但她踏出一步就停下來。

在生命威脅遠離後,我看著索伊娜的背影,想想菲絲娜最後那句,竟生出了一種無法抑制的頹喪。

場內,靜默。

「……風羅,我應該怎樣做?」沒有回過頭來,索伊娜竟然開口問道。

我喉嚨乾澀,嘴唇動了動。

我想說話。

但應該說甚麼?

「……只有成為最強戰士,我才可以把外面那班人全部打倒……風羅你……嗯?你受傷了?」索伊娜回過頭來,臉上露出了驚恐的神色,下一刻已來到我身前右手就要往我傷口處按。

「你要做甚麼?」我驚恐的後退一步。

不符合索伊娜一貫的風格,像受驚的兔子般她整個人呆住,一臉受傷的樣子,下一步怎麼也踏不出去。

好半刻,才聽到她堅決的聲音。「你需要療傷。」雖然受到打擊,但還是堅決的站上來,語氣帶著關心及遲疑||某程度上這對她來說已是莫大進步。

只是,這又如何?

「……這不重要。成為最強戰士必需放盡自身鮮血,是真的麼?」我急急吐出囤積在心裏的疑問。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傷,你這樣子出去只會……」

「回答我!」在這時間,誰會管傷不傷呢?

而回應我的,只有緘默。

然後是一聲暴喝,索伊娜的大頭已貼將過來,同時肩胛傳來巨痛,藍光閃耀間,索伊娜的表情更是猙獰:「從來沒有人質問我!從來沒有……」

我扭身,出奇地脫出了她的掌控。

一掌,刮上她臉!

清脆的拍打聲傳出,她雙瞳的驚愕寫滿了不能置信。

「回答我!」我怒吼,但她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我狠地踏前一步,昂視她把所有疑問吐出來:「……法緹娜死前已告訴我一切,甚麼叫必先放盡己身鮮血?甚麼叫身受千蟲啃咬之苦?假若不是你法緹娜就不會死!你那麼喜歡搶奪法緹娜的一切,她死了,屍骨無存,現在你該高興滿足了吧?」

「沒有,據我所知真的需要放血……」終於,她下意識的回答,但下一瞬卻像發覺甚麼立時住口。

笑話!

「法緹娜那麼怕痛,她會開這種低劣的玩笑騙我?」我大喝過去,索伊娜聽完卻立即吼回來!

「不可能!你說法緹娜不需換血,那她人呢?她人在哪?叫她出來對質!」

「我說法緹娜她死了!剛才就被菲絲娜吸乾了!對質對質,你腦裏就只想到跟她比?」我已氣得說不出話就要離去,然而她的表情硬是讓我停住了腳步。

充斥在她臉上的不是悲哀,不是驚訝,更不是惋惜。

而是憤怒。

「她死了?她怎能死?那我和她的約定怎麼辦?這偽善者不是最愛惜自己性命?她怎麼死的?她怎麼死的!」她前踏一步,雙拳握緊!

「她怎麼死的﹗」震耳欲聾的大吼,語氣中透出因失落而形成的無比怒意。

看到索依娜除了狂暴失序的怒氣外別無其他,我終於明白了……法緹娜是她的競爭對手,也僅僅是對手,她們中間從來就不存在甚麼微妙友情或惺惺相惜,所以索依娜的叫聲中除了憤怒外根本滲不進別的感情。你們明明相處了這麼久,為甚麼關係卻要這樣來維繫﹖為甚麼……

看著她灼熱的眼睛,我忽然失去了舉步的動力,回想之前只感到一陣陣的無奈。

「不,她必然是為了成為最強戰士而死的,一定是。但法緹娜死了,哈哈,法緹娜死了……是哪個賤人殺了她?是哪個賤人?說,快說!我現在就出去為法緹娜報仇!」

聽著她,看著她,突然覺得世事如此荒謬。

錯了。

是你。

都是你!

假若沒有你,一切就不會如此混帳!

不是你,法緹娜就不會變成生命戰士,不會沾染血腥,更不會因為我而送命!

都是你,因為你!

踏前一步,讓彼此的臉只剩幾距,看著她如火滾燙般雙眼我忍不住笑了。

「好,那你就殺了我!」

「你說甚麼﹗」索依娜呼吸一窒,雙目怒睜,聲若雷轟。

「你不是要為法緹娜報仇嗎?我也是害死她的兇手!等你有了我的天賦你應該不用放盡甚麼鮮血,一下子可以把菲絲娜和所有人打趴了吧?來啊!刺啊!這樣一舉兩得不就正合你意?」說完,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意,肩上傳來的疼痛也變得可忽略不計。

「……你就那麼想死?」欣賞著她急變的表情,狂怒化成最後的一字一字,我毫不猶豫的猛瞪回去。
「這是明擺著的!我們根本不可能調和,你看菲絲娜都放心離開了,你還不快點動手?殺了我,殺了我!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狂笑著。

法緹娜予我的第二次機會我曾經想過守住。

但假使以後還是要天天看到索伊娜,

這樣活下去了又有甚麼意思?

我笑。

我等著解脫。

良久。

我笑了彷彿很久,再也笑不下去。

當中只聽到索伊娜深沉的呼吸聲,以及出口遠方隱隱傳來的戰鬥聲響。

我看著她,她突然冷靜了下來。

那雙眼,狠瞪著我。

「不。」她驀然開口。

我冷瞪著她。

「不,這事不應如此結束,我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好不容易才看到你願意主動和我溝通,怎麼可以這樣放棄?甚麼不能調和,我從被男人欺負到現在的強大,甚麼不可能的都給我爭取回來,雖然法緹娜死了,但要我這樣放棄的話,我.不.甘.心!」索伊娜一字一字的尖嘯,轟一聲擊破了附近的玻璃槽,在我呆愣中她已神速地抓著我雙肩!

「沒有了你,我再強也沒有意思。我的強只為了守護你而存在,也許我平日很霸道,但也只是因為我不知該如何和你溝通,你也不會因為我變柔弱了而去接受我!」

「我們,從來沒有對等過,但至少我願意付出!風羅,我愛你啊!」言罷,在我驚恐的目光中她兩片大唇已壓將上來。

在這一刻,我看到了滿眼淚水的索伊娜。

反映在我眼裏的,是一個渴望被疼愛的少女,柔弱和霸道的她造成了極大的反差,看著她那副眼睛我竟首次忘卻了掙扎。

一瞬。

唇已印了上來,我無法後退。

憤怒一下子浮空,索伊娜的一切在我腦裏閃過。

我竟發覺作為受害人和男人,我恨她,但在感情上我做不到!

唇分。

還沒完成思索,藍光已然閃耀。

肩膀再無痛楚,正要開口她已如狂風般闖離出口,幾瞬後吵鬧人聲立時從外頭傳進來。

看著空蕩蕩的出口,唇上的暖意依然,只是唇的主人現在卻為了一種夢想在外頭拼命。

而給予她夢想的,卻是最恨她的人。

良久,我提起白色薔薇試揮幾下,待感覺全身力氣回復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祭壇。

沒錯,留在這裏又有甚麼意思?

       *           *           *

外頭人聲沸騰。
之前封緊了的出口已被轟開,走出來時我幾乎找不到自己應站的位置,戰道社學員們已分別把生命戰士群分割開來,形成了十人鬥一人的奇異情況。

放眼望去,戰道社所有班級的高手都已來到聖堂,人多的針也插不下。

不斷有人血濺長空。

不斷有冷箭從上方射下。

每有空隙,戰士就立即嘶喊一聲湧上去,但圍上去的人不到幾秒就會被轟飛,要不然就斷手斷腳的飛退,與此同時這戰場內亦染滿了藍光。

生命戰士不斷受傷,不斷戰鬥。

每砍一人,必受敵一槍,然而生命魔法卻賦予了生命戰士持久戰的本錢。

場面早已亂成一團,無人能控制局面,我爬到台上往下看,竟發現所有有號召力的強者都已經在前線拼死抵著生命戰士的攻擊,若不是他們的堵截,普通學員的傷亡早已翻倍。

但縱是如此,情況仍是不容樂觀。

眼見班上相識的學員被斷手砍腳,我再也不能乾坐著看,正要一躍投入戰場,卻感到後方有人接近!

猛回頭,入目的赫然是西柏。

「風同學,在你戰鬥前我必須先問一句||你,現在是以甚麼樣的覺悟去戰鬥?誰是你的敵人?」一臉倨傲,那討人厭的冷笑讓我怒氣一下子到了頂點,但他的問話卻提醒了我一個重要問題:「你做了甚麼讓社方和法警一點反應也沒有?」

「這不重要,對吧。重要是誰活到最後。假若你要和生命戰士有一個了斷,就應該聽我和蘭帝斯的忠告!」西柏繼續冷笑,突然揚弓,呼的一聲風箭離弦!

我把握著這一瞬,神經繃緊卻沒有離開||攻擊的對象不是我,而是後方生命戰士。
而且西柏的箭太快,比以前所見的快了一個檔次。

「你們有甚麼要說的?」我深吸口氣,讓受法緹娜和索伊娜打擊的煩躁沉下來。

「生命戰士必須滅絕,以戰道社所有人為代價,這交易,值得。」西柏道。

言畢,異變突起!

「薔薇隊!往我這邊集合!」後來傳來一聲冷喝,猛回頭場中央的菲絲娜已一個力貫千鈞的橫掃,硬是把包圍圈擊出一個十步的圓形空間,與此同時她除了頭顱外身體要害均被利器貫穿!

除索伊娜外,其餘六人均衝天而起,有四人徑自在菲絲娜身前團團落下,人人帶傷。

一名剛剛躍起的生命戰士被雙劍一揮齊頭而斷。

另一名女戰士被極速的神箭技破頸,整支箭竟恰到好處的留在項上,隨著箭身爆炸,整個人化成塊塊血碎。

這……就是他們的覺悟?我傻眼,正要跟西柏說些甚麼,卻聽到一堆慘厲的嚎叫!

包括菲絲娜在內的生命戰士猛地拔出身上所有武器,一時間所有傷口全部碎裂,藍光爆發中,慘烈的殺氣立即在生命戰士身上彌漫。

深紅的殺念,在看到同伴的無頭屍首墮地後爆發。

不需要說話,她們彼此間的眼神已說明了一切,那不把在場男學員當人看的兇獸眼神我過往只在索伊娜身上看到過。

我暗叫不好。

渾然不顧索伊娜的情況,以菲絲娜為首的生命戰士宛若利箭直闖進小蘭的劍隊陣內,數個呼吸中,生命戰士已然在圍困中穿插二次,劍隊殺陣已然破碎,三十多人躺在血泊之內。

全場殺伐聲頓時靜了下來。

藍光閃耀,生命戰士把白色薔薇插入戰死者體內,閉起雙眼,數息內劍下屍體風化乾澀,所有已死的、失去反抗能力的學員都成為了白色薔薇的餌食,在這過程裏之前沒能成功回復到的傷口均全數回復,身體更見強橫。

本是血氣上湧的戰道社員人人噤聲,前衝的人都猛駐步,看著這幕發呆。

連索伊娜也被嚇到,雖然她也是不斷愈合傷口,但看到生命戰士的做法她卻是咬牙切齒,一臉兇惡的看著四周倒地重傷的人,再看看藍光逐漸歛去的敵手,不知在想些甚麼。

「都到這份上了,風羅你還站在這裏?其他人就算了,難道你連蘭帝斯也不顧了?」西柏在我背後大聲道。

我聽著心中五味雜陳,很好,西柏這句話正中我的要害。

的確,應該沒有猶豫的理由。

打完生命戰士之後怎樣去面對索伊娜,我不願去想。

餘下的社員開始合攏,很大部份的人都傷手斷腿,不能再作劇烈的爭鬥。

目下,聖堂台階下方這塊空地清晰地站著三個陣營,假若沒有變數的話這應該會繼續對峙下去。

只是,變數總是出現。

小蘭繼續掄起他的雙劍,敏捷又毫不猶豫地撲向生命戰士!

「死戰不退!決不讓你們生離這裏!」他喊著口號,一劍揮落仍閉目吸取生命力的菲絲娜項上,速度之快竟令所有生命戰士不懂反應!

金鐵之聲傳來。

小蘭左手劍斷折,但菲絲娜卻絲毫不動||也絲毫無損。

好半晌,生命戰士團方睜開了眼,人人眼裏儘是歡快與舒爽,看著社員的目光更是揉合了渴望和熾熱!

「哈哈哈哈哈哈哈!就是這樣,就是這樣了!」菲絲娜大笑,同時擺出了標準劍社員的起手劍式:「這才是進化!這才是力量!殺啊!吸光他們!」

言畢,生命戰士的團結,宛若利刃般直闖入社員陣內。

乾脆的,每瞬都有一人死,人浪滾滾倒下。

但沒有人後退,相反的,人人在看清了生命戰士的狂態後竟也奮不顧身的撲上!

斷腰的用手抱,用牙咬,在一片藍光的海洋裏出盡一切的方法令生命戰士斷頭。

再不然就是五,六個人抱了上去,任生命戰士在身上亂刺毫不還手,為的只是同伴對準喉頭的一劍!

相對的,索伊娜還是一動不動,她臉上儘是掙扎與渴望,但偏生她卻沒有邁出任何一步。

「這樣的結局就是你們想要的?撒退啊!你們這樣留下來能做甚麼?」我猛回頭,希冀的看著西柏。

「生命戰士的強我總算見識到了,只是事情還要進行下去。肆乙班,準備火箭!」看著下方的形勢,西柏臉色蒼白,但他卻決然揮手!

掀起了破滅的序幕。

我難以置信的看著他,正要追將上去,卻看到有大部分弓手都隨西柏離去!

西柏諸人的離去讓我有了很不好的聯想。

看著場內我猛然停步,混戰已然展開。
分不清是甚麼時間開始,只知道索伊娜一聲大喊後,她的影子就如餓羊般直穿入生命戰士陣內。

再沒有餘暇吸收社員,一瞬內,拳起、劍刺、槍揮舞,循環舞動的圍殺大陣開始轉動,亂戰中,索伊娜終顯出其強悍本質,拼著受傷亦要拖到敵人受到一定傷害。

肩胛中劍,則一腳踢飛對手。

被抱緊,立即一劍揮出格擋前方的必殺,任憑左右兩側的刀槍刺入胸腹,另一隻手拾起之前的長劍向往身後的女人揮去,要不是那女的動作快恐怕就被腰斬!

饒是如此,兩人還是受了很重的傷。

殺陣持續,六人身影看起來模糊不清,但肯定的是每人的後退均帶有必須先行回復的傷勢,只是索伊娜縱是跳起來,也會被三四個人衝上來壓回圍殺陣之中。

死戰不退!

這種精神貫徹在場內所有人身上,彷彿找到了共同的敵人般所有人都圍著索伊娜直砍。

藍光不斷閃耀,索伊娜不斷重傷,不斷還擊,儘管有破胸斷腹的重傷,但也只僅窒礙索伊娜反擊的速度,然而隨著她重劍把人連環轟開,圍攻者越來越少,偶爾出現的的傷即使再重她亦能轉瞬回復。

在短短六分鐘後,除了最強的小蘭外,再沒有社員能爬起來。

「怎麼可能……我們都這樣了還殺不了你?」菲絲娜跟索伊娜對轟一劍後踉蹌後退,其他女學員保持著圍困的陣勢卻不攻擊。

五人身上都受了幾能戰死的創傷,全憑吸收回來的生命力苦苦回復,我甚至能聽到她們回復時變得更加急促的喘氣聲。

相對來說,索伊娜回復的速度就快多了,同樣的藍光之中,當五人傷愈時她已回復了戰鬥能力,只是臉上汗如雨下。

再沒有人理會被擊飛的小蘭,每人都在死盯著索伊娜,苦候著下一刻的圍殺。

我靜靜的看著,心中很是猶豫是不是應該和索伊娜共同抗敵。

也許我和菲絲娜的仇不共戴天,但也沒有理由與索伊娜並肩作戰。

我想索伊娜死麼?

在這遍地屍骸的場地裏,我心中沒底。

「臭蟲吸多了也不過是臭蟲!但假若你必要殺我……也許可以用你的隊員試試看?」索伊娜冷笑道,言畢,又仗劍在電閃的速度中殺入了菲絲娜陣內!

砍、橫劈、挑、刺,手腳並用,陣形急速變幻,但這種多變的陣法在碰上索伊娜單調的強劈後變作了天大笑話。

尤其是在速度不及索伊娜、還要主動迎擊的情況下,三個女戰士一下子就被轟退五步,在時間差之中菲絲娜及另一人已來不及救援,兩個女戰士已被索伊娜追上!

一劍,兩頭頹然滾地,其他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同伴被斷頭!

而她們最後拼死的一擊,僅成功的穿透索伊娜小腹。

換轉是常人早已魂斷,然而當索伊娜轉身面對諸人時,只是痛苦的把劍刃拔出,在彷似無盡的藍光中咬牙回復!

「……你已完成儀式?怎麼可能有如此強橫的生命力?你所受的傷最少已死上二十次!」

「……嘿,我不夠強的話,早就給你們殺了!受死吧,沒有臭蟲的阻礙你們還能撐多久?」咬牙切齒中索伊娜威勢十足的踏步揮劍,此語一出包括菲絲娜在內的生命戰士面容雪白,每人都立即向後散開避其鋒芒。

儘管四周附近儘是可供利用的屍骸,但沒人敢稍動半步!
我看著,心中突然想到甚麼連忙往柱後閃去,但仍避不過菲絲娜那追魂目光!

「我們殺不了你,但吸了風羅是絕對能做到的……」菲絲娜驀地冷笑!

心中一驚,目光已瞄到餘下兩名生命戰士已朝我所處方向撲至!

轟的一聲,利器交擊,然後就聽到索伊娜的聲音:「別太目中無人了,有我在你們能傷他一條毫毛?」

兩名生命戰士沒有回答,只是揮舞起手中的長劍和白色鋼槍死纏著索伊娜,我從後方看到她們二人只是負責圍攻索伊娜,心中一驚連忙後退。

藍光閃耀。

沒有像我想像中的乘隙偷襲,菲絲娜只是站遠了一點,一臉哀戚的以劍柱地,無限悲憤的看著索伊娜!

我心中卡噔一聲,一般更大的不安正在澎漲。

沒有參與屬下和索伊娜的戰鬥,相反她不斷一拐一拐的在戰場裏漫走,擺出架式隨時伺機而動,然而太奇怪了,場中的藍光從剛才開始一直沒有停過。

索伊娜終於注意到這異像,她在硬捱了對方二記然後把敵手轟然擊飛後望向菲絲娜方向,卻赫然看到菲絲娜從自己眼裏消失!

全場,就只有我看到她已極速來到了自己的兩名下屬身後。

「你們小心後面!菲絲娜你要幹甚麼?」我忍不住驚叫!

兩名生命戰士先是赫然回望,待看到一臉悲切的菲絲娜後露出了微笑。

一劍貫穿身體,隨即風化乾澀。

藍星甚至主動往菲絲娜湧去。
我看著倒吸一口涼氣。

「你!你!菲絲娜,你……你真的做了。」彷彿不是對這種事情沒有猜想,看到事情真正發生後所受的衝擊沒有預期的大,索伊娜深吸口氣不敢大意,身體已然攔在我大前方。

藍光全然歛去,菲絲娜全身線條變得更具彈性,肌肉彷彿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臉部線條也更深刻,看起來愈來愈像索伊娜。

她臉色平靜的把身上阻礙動作的破爛鎧甲去掉。

索伊娜沒有乘機進擊,就算站這麼遠我也能感受到菲絲娜體內正流露著一種強大的決志,這種決志正透過她冷酷的眼神洩露出來。

當菲絲娜吸乾屬下的一刻,尋常決鬥的規則已不再適用。

在強大生命力的支援下,就是陷入劣勢也能用各種方法去扳平。

普通的搶攻已失去了意義。

拿起長槍,先是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再開口:「與你的惡毒心腸一比,我這算甚麼?再說殺了你是我們這裏所有人的共同願望,包括風羅。你也應該清楚才對啊﹖」

「你……你!你再說一遍?」索伊娜沉穩的氣息猛地一窒,語氣居然有些心虛。

「不信麼?我先去問問好了。」菲絲娜微笑,我看到下一瞬她動作已然加速!

我很想問清楚到底是甚麼事,卻沒有時間,因為她動得實在太快。

她的速度已能追上索伊娜,而且是跳往天花,從上方直撲下來!

一直被場內震撼的我終回過神來猛地躍開,才一瞬她已落在我剛才的位置,白晃晃的右手直往我項上探過來。

「你的對手是我!」霸氣若風,偉岸的身體已適時攔在我面前,然後……

索伊娜的劍被擊離手,白色薔薇飛到老遠。

我看得很清楚,一瞬內劍與手交擊,被轟開的是劍,手依然無損!

「在擁有和你對等的力量後我才曉得,賤人原來你真的……很弱!」言尤未已菲絲娜的聲音已從右邊傳來,蓬的一聲,索伊娜又攔在我面前,而一柄戰鬥用劍已深深的插入她左肩,在背後很明顯看到這一擊是直至沒柄。

「三流的招術配合你身後那明顯的弱點,一流速度和力量只是擺設。為甚麼到現在我才清晰感受到這荒謬的結論?」菲絲娜冷笑一聲看著索伊娜,身影一動,劍揚,邵寧的閃電劍在這刻得到完美的詮譯,攻敵下盤的劍驀地一改劍勢,速度之快讓索伊娜先是左肩中劍,接著右腿差點被整齊割斷。

我看著心中一急,再這樣下去索伊娜毫無疑問的會被斷頭,我手中劍終於離鞘,兩個呼吸的時間來到菲絲娜五步範圍內準備攻擊!

只是,我攻擊的路線上出現障礙。

「風羅你!你……我砍死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混球!」混身血跡的纖瘦男生突然從地面站起撲過來!

他動作很不靈活,舞劍的動作最少有五個弱點,但眼裏的滔天恨意還是讓我心中一寒。

就是閉上了眼也能擊碎這可笑的一砍,但我已失去救援索伊娜的最佳良機。

我氣不過,一口氣接上他劍,卸下五成力量再一彈!

他長劍脫手,我順勢一個劍背砸飛了他,有點熟悉的臉龐掠過我的眼球,我沒有留意。

只因厲叫聲驀然而止。

我驚恐地望過去,菲絲娜已一腳封到了索伊娜下額,腿勁一發,索伊娜偌大的身軀竟凌空飛起!

轟的一聲,她頹然滾地,竟再爬不起來。

「這樣殺了你太可惜了。我必先毀你心智再把你暴屍三日!」為勝利落下了簡單的註腳,她厲目一掃,我心頭一跳!

還不待我擺出架式,她已然開了口:「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

「要不你自己把這賤人殺了,要不你站好讓我吸乾,然後我再把她削去四肢示眾,怎樣?」

沒有半點勝利的狂喜,也沒有放鬆的發洩,眼裏只有深刻但足夠冷森的瘋狂。

「你認為我會如你所願?在被你吸到前我就會自殺。」我緊緊握穩了白色薔薇,決意拖延時間,靜待索伊娜回復的一刻。

「自殺?新鮮屍體吸起來更簡單,你盡可試試。」菲絲嘲笑的道:「其實被吸乾也不錯,這樣你和法緹娜就能在我體內團聚,也不失為一件好事……畢竟是你玩殘了人家,陪陪她不是很應該嗎﹖」

「你在說甚麼﹖」殺法緹娜的人是你吧﹗

「別裝了,風羅﹗自從問題被我發現後,就只有那賤人還會玩得這麼過火,極限在哪所有生命戰士都一清二楚,所以法緹娜出事的可能性只有一個,而有能力實行的只有你﹗嘿嘿……在這節骨眼你還這麼能幹,風羅你實在人不可貌相啊﹗」菲絲娜笑個不停,就像想起甚麼無比可笑的事。

「你﹗」不要笑﹗你這混帳﹗

「怎樣﹖動手還是想被吸乾,選吧﹗」終於笑夠的她又再提出那兩個選項。

儘管怒意未消,但我只能沉默。

「……生命戰士,必須滅絕!」在這時候有一個人替我回答。

我嚇了一跳回頭望去,只看到戰道社社員最後一個倖存者。

戰道社公認的最強尖子,蘭帝斯,搖搖晃晃的拿起了他的雙劍,正一步一步的走過來。

*       *       *

人的決志有時候很微妙。

一個念頭,一個步伐,一個舉動,都能讓不可能的東西出現「可能」的機會。

我看著小蘭,怎麼也不能相信全身浴血的他還能站在我前方,而且舉劍向生命戰士挑釁。

「蘭帝斯,看來你很希望被吸乾,之前在玻璃糟的日子裏還不夠你受?」菲絲娜冷冷一哼,先瞧了索伊娜一眼,露出意味難明的笑容後再瞪著我們,說出來的話差點讓我立即拔劍。

小蘭也成為了祭壇裏的樣品?

「……我的下場不重要。重要是現在有必須要了斷的事!」小蘭沉重的說著,我首次看到他這副陰霾模樣,更別說他那身子有多傷,我再也不去想甚麼立即站在他旁邊,卻被他揮手攔著!

「風羅你退下,這是我的戰鬥。」簡短,有力!

小蘭,這算是甚麼?

我實在難以置信。

「而且以現在的你……罷了,罷了。」他輕輕搖頭,雙目有著了悟的決志,傳來了一聲輕歎!我心中一寒就要攔阻,勁風已然撲面!

菲絲娜一劍迫近,身形已搶入雙劍攻擊範圍內。

憑氣流,我已能感受到那劍劈的勁度,足以讓普通人有閉目閃避的念頭。

而且那劍招我也不陌生,那可是比邵寧還快的閃電劍!

「二流的劍技。」小蘭右劍劃了個半圓,後發先至的套上了白色薔薇。

下一瞬,二人踏步,白色薔薇已經劍迴左方,但小蘭的左手劍卻像早已得悉橫劍架擋,那一輩子也改不了的輕佻口氣同時在空氣中回蕩:「二檔速度,全無戰術!」

「真的?」菲絲娜冷笑,但很快笑不出來,她開始利用自己的速度在場內圍攻小蘭,在跑的極致裏甚至像索伊娜一樣出現了殘影,然而小蘭憑藉著高超的眼力和反應,以慢一半的劍速在圓形範圍內狠狠攔下所有攻擊。

左上,後下,右身側,小蘭緩緩自轉,在乒乓聲中硬是架下了菲絲娜不同劍招的刺突!

「就連力量……也是二流!」小蘭雙劍交叉一迎,硬是格下了菲絲娜的下劈,在我們的驚訝中腳步猛進,腰部一個使力白色薔薇竟然轟的一聲扯斷所有銀絲脫手!

「你……!」驚歎中,小蘭的身影已搶近菲絲娜二步之內,同時一個劍背就揮往菲絲娜臉上!

沒有後退,拳腳反擊,但這對雙劍封絕來說只是天大笑話,這樣一來她竟就在原地先後不一地讓小蘭破掉防禦節奏,硬生吃上了二十多劍,最終才找到機會一下子衝過防禦抄起長槍與白色薔薇再退開,但全身衣衫再沒一處完整!

菲絲娜隨手拾起長槍,右手拿劍,驚疑不定的在遠方看著小蘭,竟不知如何攻擊。

「你這樣殺不了她。你準備根本不足!」我見機對小蘭道,遠看還好,一走近就看到他全身冷汗,雙臂雙腿的肌肉抖個不停!

這可是過度運動的跡象。

「風羅!你甚麼時間畏首畏尾了。你這樣子還算我兄弟?」他慘笑。

「留著有用之身……」我還待再說。

「我完了。但還有你,對吧?我還有你吧?」小蘭豪氣萬鈞的笑著,嚇得本要進擊的菲絲娜又猛地一頓。

「……我能做些甚麼?」我苦澀,我無奈,但我能怎麼樣?

「……你要記著,世界會容忍一個有理智的生命戰士,卻絕不容忍所有盲目追求力量的人!而且作為我蘭帝斯的兄弟,不要再畏首畏尾!做回你自己吧!」小蘭微笑的看著菲絲娜,低聲說著,看到我們交談菲絲娜忽然也露出了笑容。

「對,我各方面不及你,但我還有他!」菲絲娜冷笑道。

他?

甚麼他?

我呆了呆,卻看到菲絲娜已在兩瞬中來到我十步範圍內一槍搠至!

「去祭壇!」小蘭大喊,二劍夾死了長槍,再一次從死神中搶下我的性命。

「啊啊啊啊啊,吃我這一記!」菲絲娜吼叫一聲長槍回溯,上挑,腰、手,再連同旋動的巨力下小蘭的左手虎口爆裂,長劍立即墮地!

「快走!這裏有我!」小蘭連聲催促,我縱不明白也只能立即離開。

啊!

長槍,自小蘭肩胛刺出!

猛回頭,我不能置信的看著這一幕,菲絲娜身形已然衝來:「往那裏跑?」

「嘿!你的對手是我!」小蘭又再出現在我的身前,一劍就被擊倒!

我不明白,但也只能跑進去!

入口在望。

我心亂如麻,卻聽見身後破空而來的嘯聲,我正要挪位移開卻已然來不及!

嘯聲倏地而止,猛回頭,卻看到霸氣的背影已抵在我身前!

一截劍尖在她左胸下穿出。

同時我已看到最揪心的一幕,那銀白的槍尖已然沒入趴倒地上的小蘭!

血流的一地都是,偏生這傢伙卻對著我笑!

小蘭!

我再也忍不住持劍衝了回去,我不能讓我的兄弟就此慘死,絕不!

菲絲娜立即迎了上來,劍芒暴漲,但這種劍技算甚麼,看我把你毀了!

一瞬!我右手揮劍途中赫然被霸氣左手抓著,那如山身軀又擋在我身前,白色薔薇竟已砍入她右肩!

「你進去把祭壇和玻璃櫃毀了!」索伊娜大喊,左手一丟就把我擲入了祭壇入口中,一著地我只能小心護著頭臉滾了下去,竟沒餘暇站起來!

到我站起來時,外頭藍光閃耀!

我心中一驚,連忙往回路衝回去,卻看到索伊娜已腳步輕浮的走了進來,看到我立即把我拉緊:「跟我來!」

我被她拖著,在通道裏急跑。

耳邊已然聽到樓梯裏有人經過的聲音。

進入祭壇,索伊娜來到這地下密室的正中央,在掃除了一堆障礙後露出了底下的魔法陣,她一下按緊了魔法陣的前端:「你快去按緊對面的地板!數三聲後一起按!」

我默然不動。

「快點,只有這樣才能把這裏毀了!」索伊娜怒吼道。

「你瘋了?我憑甚麼相信你?」我心情複雜的說著,法緹娜的死,小蘭的離去,還有現在的困境,這些都算是甚麼?

「這兩端會吸取發動人的生命力並注入整個法陣內,發動後這房內的魔力將會因滿溢而失衡,所有裝置會連鎖自爆,連接祭壇的巨型法陣在核心崩毀後也會自毀,以後就不會再有任何生命戰士在這裏誕生!這樣說你明白了沒?」索伊娜焦急的道,但老實說我看著她的表情感覺一點說服力也沒有:「你有這樣做的理由?算了吧,讓我死了不就好了?」

「讓她成為了最強生命戰士,這世界就永無寧日!我怎樣也不可能讓她成為最強,絕不!」索伊娜開始咆哮,奈何我已無心聽她說下去,索伊娜已然大喝:「你要怎麼才相信我?」

「不就是要生命力麼?你身上的還不夠?」我反問。

「我用了等會還怎麼保護你?」她立即道。

我聽著默然,為甚麼,號稱最強學員的我到現在仍是要被人保護?

這讓我有了巨大的錯位感。

還沒待我說甚麼,菲絲娜那低沉的嗓音已從背後響起。

「你們甚麼都不用做了,我說風羅是你們最大的弱點果然沒錯。」猛回頭,赫然看到菲絲娜冷笑著走了進來,然而她看到索伊娜的位置後明顯一頓,立即一聲暴喝!

「你要做甚麼?放手!」長槍,猛然向我擲出!

「可惡,可惡啊!」索伊娜怒吼,地面魔法陣倏地藍光閃耀,整個祭壇儘是藍光難以視物!
龐大的魔法力由內而外爆發。

我感覺一股巨力從中央傳來,完全沒有抵抗的餘地整個人就此轟飛。

混亂中,我只聽到槍扎中硬物的聲音,以及菲絲娜痛苦的叫聲。

瞪眼,祭壇已然東歪西斜,玻璃櫃全部碎裂,藍水流滿一地。

菲絲娜已不知被轟到哪裏。

場內只有索伊娜全身脫力地倚牆坐著,她肩上尤自插著剛才菲絲娜那一槍!

她想站起來,但偏生那槍已沒入三分之二,她竟然拉之不出!

為甚麼,為甚麼要救我?

值得麼?

看著她,我心中有甚麼堅持倏地碎裂,我快步來到她身旁握上那長槍,卻發覺那槍已經深入牆內!

「風……羅……」索伊娜看著我,苦笑著。

「……你別說話了!先養傷……」我急道。

「我現在不說,以後就不會說……風羅,你聽我說……咳……」索伊娜說著又吐了一口血,被長槍釘在牆上的她竟再無站起的氣力,看她嘴唇微動我就連忙靠上頭去。

「剛才我已把所有的力量耗盡,你,你快逃吧,菲絲娜不會放過你的。就當是可憐我,請不要死在我面前!」她焦急的道,說完又想掙扎起來,但一槍貫牆的重傷又豈能立即動作?我連忙按著她,但偏生她仍是動個不停。

在碰觸到她肌肉後,我這才相信她已燈盡油枯||她昔日堅實的肌肉變得鬆軟,尤如披著一堆肥肉在身上一樣,而且全身都是汗水……

祭壇門外,隱隱傳來菲絲娜受傷的喘息。

索伊娜看我的目光儘是懇求和惶急。

「幫我把槍拿出來,快!我打出通道後你快逃,不要一起死在這裏……」索伊娜嘗試好一會後突然道,但我又怎麼可能再這樣傷害她?

我看著那鋼槍,不由得一陣心悸。

機會就放在面前,只要我一動念,索伊娜就會死……

但這機會我永遠都把握不了。

也許,今天真的要死在這裏。

「小索,聽我說。你聽我說,不要再亂動了,你乖。」我看著她,心底湧起了一種明悟,喉頭有些話不吐,不快。

大抵是看到我表現認真,索伊娜動作停了下來,我輕輕拭抹著她臉上的汗,看著她柔聲道:「我很恨你,你知道的。」

聽到我的話,索伊娜鬆軟的毛孔再次緊繃。

「正常而論,我沒有對你溫柔的理由,更沒有傾心於你的機會,你一直是這樣想,所以你一直在硬撐。」我輕笑著撫上了索伊娜的頭,渾然不去理會身後傳來的腳步聲,果然索伊娜一臉驚詫的看著我,粗重的喘息也緩了下來。

「但是夠了,你硬撐的太久了,你為我而做的每一宗罪我都記在心裏,一輩子都記得。」我深呼吸口氣,右手握上了白色薔薇,繃緊。

「你不要說了,我求求你不要說了……」索伊娜臉色煞白,看她心碎的表情恐怕不是因為被插在牆上的話她早已大叫大捶,然而我才不會管她的反應,徑自說道:「其實,就算我和法緹娜一起,最終我也不會快樂。只因生命戰士存在一天,這罪惡的鎖鏈就永不斷絕,生命戰士始終會不斷掠奪別人而得到進化,所以……」

聽著,索伊娜已然尖叫!

噹!

背劍後擊,一如所料上方傳來沉重壓力。

沒回頭,我只顧說我最後要說的話:「就讓我守著你一輩子,當是為自己和你贖罪吧。」

言畢,我感到身心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決志正在澎湃,眼前的死局也有了只有我能結束的辦法。

我活在這瞬間,也終於能握住這瞬間。

一瞬!

劍下沉,力接手,橫劍一拖,就是沒看也能猜到菲絲娜的下一劍,她那喘息聲和節奏尤如野獸般單調;斜劍一格,在回身這一瞬中,我立即看清了她因思索劍招而暴露出的數個空隙,想起小蘭和其他社員的慘死我不禁滿腔怒火。

沒有多餘花巧,我一劍沿著菲絲娜的劍遞了上去。

菲絲娜臉色一變,她反應也很快,左手竟有一把普通的戰鬥用劍作十字擋格,再加上她的速度這一瞬內她已然收劍變招!

雙劍封絕麼?

我感慨地看著後退五步的菲絲娜,小蘭的成名技就這樣被她污辱了。

「只要有了你的劍技、索伊娜的力量和速度,我離最強也不遠了!」菲絲娜眼裏冒著光,對力量的渴求壓倒了她作為合格戰士的理智,我看著躍躍欲試的她只感到一陣無奈。

因為她一個人渴望力量,法緹娜就必須死去麼?

「……你這樣掠奪,到頭來世界只會剩下一個生命戰士,而且我保證那個人絕對不是你。」我昂頭冷笑,菲絲娜聽罷本要直撲的身影驀地一頓,像聽到甚麼大笑話般臉上泛起不自然的笑容:「這就是你的遺言?想不到就是戰道社最強社員的遺言和一般人也沒兩樣。」

「用你的雙劍試試看,難道你只抄到了皮毛?」我無所謂的說道,同時踏前三步。

「好,很好!既然現在打你也不會逃,就讓我試一下當年蘭帝斯的雙劍有多厲害。」菲絲娜目光開始凝重,言未完左劍已往我上半身削至,同時右劍則當胸刺過來。

瞧準來勢,我隨意橫格。

驀地,菲絲娜長劍已閃電變招,左劍先下擊再上挑,右劍更是直取我肩胛,當中過程花費不過一瞬!

揉合了閃電劍的雙劍封絕……實在是大笑話。

我心下大定,早在上一瞬她的心思和準備我已看破,想到她後面數劍我禁不得先暫退一步。

結果,長劍如浪花漂蕩。

得意的長笑聲中,蘊含強大力量的白色薔薇已立即貼了上來,劍脊劍身也成為了攻擊的利器,她身影亦猛然壓進我舞劍範圍內,竟是進行白刃戰!

就是能看清所有一瞬,但她如浪一樣的劍招湧來時,我禁不住要後退兩步,除了要在狹小的空間內避劍外,更要力挺她劍劍如山的攻擊。

身體猛烈顫抖,耐力發揮極至。

然而看她揮劍的動作氣勢還是那樣的留有餘力。

所有生命戰士的力量都如此強大麼?

「強,太強了,這連續五段砍就是我也擋不了,還有邵寧那夢幻撩劍式,你的方法堪稱神奇!再來,再給我看看你的強!」我聽著心中一凜,隨著二十多招的過去,她劍招愈加流暢,我心中愈是緊迫,每瞬每劍都表現得無比緩慢。

我站穩馬步,調穩呼吸,每一劍都在最恰當時機刺出,開始硬生截斷來犯的劍勢。

菲絲娜連連怒吼,但看的出來她興致很高,而她的速度也讓她能快速後退換招,渾然不覺中她竟已跟我對上百劍。

很爽吧,菲絲娜。

我冷笑一下,看到她志得意滿的樣子,在她再次以雙劍出擊的一瞬中,我終悍然出劍!

白色薔薇先碰上菲絲娜的普通鋼劍,再借力轟的一下彈到白色薔薇上。

普通鋼劍應聲斷裂,這可是我精心設計的後果,每一次格劍都擊在鋼劍同一位置上,在超過五十次的交擊裏成就了這必然結果。

兩柄白色薔薇再度交擊。

幾乎是同一時間,雙方劍上的力度由實轉虛,卸下九成力度。

「這招並不是只有你才會!」菲絲娜冷笑一聲,復一劍劈下!

這一瞬,有如演練了無數次,等待了千萬年,我終於彷彿看見了微笑的法緹娜。

尤記得,當初她雖然手下留力,但最後仍是成功的把我劍挑飛。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留力了,我也有。

為了她的笑容和溫柔,我主動拋棄了戰道社最強劍手的劍技;

而今天面對著她留下的劍招,我再沒有留手的理由。

生命戰士的劍技和力量與常人的相差無法量計,要勝過她們只有一種方法。

劍落,轉眼化成了閃電劍的下刺。

我無畏的迎了上去,搶進了菲絲娜的守備範圍內,在這一瞬中我眼裏像閃過了很多昔日的回憶,有我的,有法緹娜的,有索伊娜的……

血光飛濺,肩胛很痛,但我早已心痛的失去感覺,半身用力死夾劍身不讓她抽劍離開。

同時。

白色的薔薇,貫穿了源頭的罪惡,鋒銳的劍尖正面刺進她頸項中,在衝撞的作用力下她身體碰上了牆,予我用力把劍貫進去的最後機會。

老實說,她的頸項像鋼一樣堅硬。

「你……生命戰士是不死的,看我把你……」菲絲娜狂怒的嘶喊,她喉間藍光瘋狂閃耀,我則只顧用力使劍下壓,微笑說道:「為了這一劍我忍了好久,你真以為你能以劍技壓制我?為了測試你的耐力和速度,我多打了近百招,為摸清你的劍招習慣,我特意讓你隨心揮灑,你真以為你是索伊娜?你有她的速度再說吧!」

「只要我不死,看你能嘴硬多久?」她痛苦的說著,眼裏第一次有了驚惶。

「不妨告訴你,生命戰士的自癒是有界限的……說起來,身為生命戰士的你臉上居然被劃上一堆疤,當時該不會是爽到連自癒都忘了吧﹖啊,你大概想留著讓玩時更有氣氛,真是失敬失敬。對了,你那柄白色薔薇有沒有當過道具來用﹖」我嘴角掀起藏不住的笑意,儘管菲絲娜明知我在激怒她,但生平的奇恥大辱還是讓她一下子怒起來。

「你!」她怒吼,同時我肩上傳來巨痛,左肩的感覺迅速離我而去!

可是,我就是等這樣的一個瞬間,對於生命戰士的身體,我大概是最了解的一個,曾經為了某人而準備的這一劍,現在我就送給你﹗

力量的不專注令頸部抗力減弱,我急速地把劍一扭順勢抽離半寸,僅僅半寸的距離已足以讓我再度發力,從大地而來的力量、全身肌肉的協調、背負的信念,還有左肩上的痛楚﹗

集合了所有的這個突刺,你能接下來嗎,菲絲娜﹗

震動祭壇的金鐵交鳴之聲,強勁無匹的突刺傳來的反震力讓臂骨到肩骨清脆俐落的斷成十幾截,白色薔薇卻停在了喉頭上。

只沒入了一點。

但割破了氣管。

配合之前破壞肌肉強度的一劍,劃出十字傷痕豎直一劃的突刺終於凌駕鋼之防禦﹗

我親身體會過接受治療時自身呼吸的變化,剛剛戰場上生命戰士自癒時也是一樣,這絕對是你們治療時的一項關鍵。

菲絲娜,你是特別的嗎﹖你會是特別的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贏了﹗我贏了﹗

菲絲娜呼吸開始紊亂,開始喘氣,表情由驚惶化作實際意義上的巨大痛苦,她雙腿再怎麼亂踢也未能命中目標!

我贏了,哈哈哈哈哈!

我正要劍上施力,身下的菲絲娜突然開口,說話斷斷續續的:「……我,我死……也會拉你陪葬!」

甚麼?怎麼可能?

我呆了呆,卻在下一刻看到左肩藍光全盛,全身力量立即飛速流失!

吸乾,我將要被吸乾……

這就是我的結果麼……

正想著。

「要死的,只有你!」霸氣的聲音出現,一隻比常人大幾分的腳板在菲絲娜頭旁出現,一擊之後,轟的一聲宛如金鐵交擊!

然後菲絲娜的頭,就骨碌碌的在地上搖滾。

索伊娜跌坐在地,她腿骨同時碎裂,可見生命戰士的頸有多硬。

我軟倒地上再也起不來,全身像失去氣力一樣。

「風羅!你沒事吧?不要嚇我……」索伊娜爬過來,把我扳過來後勃然色變。

看到她的臉色,我想我的狀態真的有夠爛,同時呼吸也沒甚麼力,不由得慘笑道:「想不到難得耍一次帥也要這樣,對不起了小索,也許我真的……」

「沒事的,沒事的,你的身體我還不清楚麼?不過是全身元氣全洩而已,有我的話多多都能補回來!你等我!」說完她就要離去。

「不,小索你聽我說,你不要吸菲絲娜……」我慘笑道。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堅持甚麼?以你的身體情況,得不到生命魔法的貫輸你會死的!」索伊娜急道。

「假若你把她吸了,那你和之前死去的生命戰士有何分別?而且你想要承載包括菲絲娜、法緹娜、小蘭、邵寧等等所有人的生命記憶,要替他們活下去?不要告訴我吸收人命很容易,一點痛苦也沒有,你……你已很久沒有把人吸成乾屍了吧?」示意索伊娜把我扶起,我吸口氣說道,但奈何身體完全無力。

連吸一口氣都無比困難。

我已沒法再去留意索伊娜的表情了,只聽到她的嗓音帶著被揭穿了的蒼白:「沒有這種事!你等等我,我料理了她就來……」

「都到這地步了,你還要騙我?又還是以後你和我一起的時間也要充斥謊言?」我無力的道,本該把我放下的索伊娜聽罷驀地一僵。

好一會,才聽到她道:「……事態危急,誰也不曉得外面會發生甚麼,準備多一分就……」

「菲絲娜被辱的怨恨,法緹娜對你的懊惱,這些都是生命的重量,經歷決定了動作和風格,你要繼承他們的一切,肯定要感受他們生命中的痛苦,你敢肯定不會被她們的經歷壓垮?而且假若吸乾人真是容易的事,你一開始見到我或邵寧時早就吸了吧?不要用守則糊弄我,這太可笑了。」我把心中的疑問全吐出來,一年來的謎霧開始消去,一切的事都彷彿有了答案……

為何索伊娜有這種性情,也為何她常常要靠性事維繫戰力……

比起吸乾人,這種偽善最少直白有效。

想不到其實最偽善的人,是她。

「你這是……關心我?」她低聲道。

「我……我希望贖罪。只要你願意,我會永遠守在你身邊。」我欲言又止。

「你要愛我麼?我很笨,很衝動,而且……不漂亮。在你身邊我很怕,我怎麼知道某一天我還要不要去面對另一個法緹娜?再說你知我昔日有多濫,我不想我跟你出外時老是會有理由可以離間我們,而我則老是要害怕你有沒有對我不忠!」她說著,緊緊的抱著我,全身顫抖。

聽著,我心中歎息。

我愛她麼?

這問題我恐怕從沒想過。

但看到她堅持和緊張的樣子,我突然有種很親切很想笑的感覺:「這很重要?你不是看到不爽的就一劍砍飛人?」

「武力不是一切。承諾也不是一切,就像法緹娜那麼守信諾的人還不是丟下了我?我很笨但是!最少要有愛啊!我除了力量外還能有甚麼?我都說到這份上了你還要踐踏?」她語聲悲切。

淚珠滴將下來。

我臉上濕濕的,心中也是一呆。

原來,她從不曾擁有過……

「小索,你就不怕我騙你?」我和聲道。

「我需要你的答案!我不想時時刻刻去懷疑你一切的動機!我告訴過你了,我很笨的!」我聽著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笑意終忍不住溢出,禁不住舉起手撫上她臉龐,溫柔的但足夠大聲的說道:「相信我,我會愛上你的。」

哇一聲,索伊娜哭了出來。

看到她放鬆了的笑容,很醜,也很溫暖。

看著她我明白,贖罪之路已經開始。

我必須守著她到永遠,不要再讓她沾上無謂的血腥。

我憐惜的摸了摸她的臉,她輕輕回握一下。

微笑中,她奮然起立:「有你這句話就夠了。風羅你等我,要贖罪的不單是你,就讓這一切走到頭吧。」

言畢,堅決地探手握劍,回眸對我一笑後,銀色絲線初次覆滿手掌,化成完整噬魂狀態的白色薔薇直沒入菲絲娜體內。

屍身轉瞬風化。

隨後,藍光閃耀,全身回復活力。

「走吧風羅,我們要離開戰道社。」她朝我招手,笑容燦爛。

我看著她,彷彿看到法緹娜、小蘭、邵寧、菲絲娜等等的人在她臉上變幻,正在微笑招手。

「嗯。我們走吧。」看著看著,我點頭迎上。

出口在望。

在此後的日子裏,索伊娜將成為我的意義。

我會愛她,一如我愛著的所有已逝者。

「風羅,你還笑甚麼?走囉!」索伊娜回眸,雙眼澄明的教我移不開目光。

是的,不能再回頭了。

看著不知何時起了火的聖堂,我堅定快速的離開。

離開這紛亂無序的戰場。

第十四章完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8 23:33 | 显示全部楼层
尾聲

男人的肩膀蹭著聖堂的牆壁,剛剛才有癒合跡象的傷口再次爆開,鮮血順著火熱的壁面流下。

「給我出來……你給我……出來﹗」男人全身佈滿著猙獰可怖的傷口,被白色薔薇勾出來的爛肉不斷引導著血滴,早應該令身體休克的劇痛被一股更強的信念壓下,讓他能以殘破之軀挺立於眼前的屍山血海之上。

剛剛生命戰士跟學員之間的混戰,以兩敗俱傷而告終,四周的學員帶著各自的致命傷,漸漸在烈風中變得僵硬,垂死的呻吟聲也慢慢被覆蓋。

卡哲卻依然活著,帶著一身足以讓人死上十次的重傷,頑強的爬出了地獄之門。

這連生命戰士也遠遠不及的生命力,正是意志完全凌駕肉體的証明,在找到那個人之前,死亡這種事絕不會被允許。

要找到那個人。



卡哲一直是個隨便的人,戰道社社員的身份對他根本沒有意義,整天帶著邵寧一行人在戰道社橫衝直撞,只為看到最後。

看著因為家貧,最終被他賣入戰道社的妹妹。

一直以來,卡哲都以妹妹將會幸福為理由說服自己,告訴自己當初的決定沒有錯﹗

他要證實這件事,他要肯定這件事,讓當初哭著被拖走的身影在心中消失。

開始的時候,整潔美觀的衣服,溫飽豐富的食物,讓卡哲連連點頭,妹妹也沒有被吩咐做甚麼過份的事,僅僅是作為玩伴。

可是接下來的驚人變化讓卡哲目瞪口呆,索依娜根本是個瘋子,長大後瘋性盡顯,完全就是一頭見人就噬的人間凶獸。

妹妹很快就陷入了地獄,性情大變,當冰雪玫瑰這個外號出現時,卡哲知道自己錯了,錯得一塌糊塗。

妹妹顯然也這麼認為,跟他這個哥哥完全斷絕了關係,見了面也裝作毫不認識,甚至目光中的怨恨也隨著時間遞增。

卡哲痛恨著自己的無能為力,只能帶邵寧四處惹事來發泄。

直到知道妹妹喜歡的人開始被索依娜一個接一個弄死,他才驚覺妹妹之前還沒有沉到底。

回想起一切的分隔點,正是索依娜成為生命戰士後不久,那時她的外觀和性格才開始發生突變。

生命戰士到底是甚麼﹖卡哲發了瘋般翻查資料、探聽消息、觀察尖子、跟蹤生命戰士,最後終於知道了,最後終於……

「你也要試試嗎,哥哥﹖很痛快的,一下就好。」揮動著白色薔薇的妹妹把一個人砍成了飛灰,那閃輝著藍光的劍刃架在卡哲的頸項上遊移。

他手足冰冷,往日天真善良的妹妹到哪裏去了﹖到哪裏去了啊﹗

卡哲決定了,他要宰了索依娜﹗

在武力上,索依娜已經不是人類的境界,連卡哲認定的戰道社男學員第一強者也被她輕鬆殺敗,偷襲下毒對生命戰士的恐怖體質也沒有太大功用,剩下的方法只有以眾凌寡,合眾人之力將她纏斃。

一年中,卡哲一邊研究擊殺索依娜的戰術,一邊累積人脈,而對手也非常配合,行徑變本加厲,幾乎不需要他挑撥就已弄得天怒人怨。

另一方面,妹妹似乎也找到了慰藉,喜歡上那個實力是強者,心性是廢物的傢伙,他以前好像還表演過一齣英雄救美。儘管卡哲對妹妹的眼光表示懷疑,但還是很高興這種發展,忍不住出言點醒那個還想頹廢下去的男人。

沒想到那男人是個膽子與實力掛勾得如此厲害的怪胎,當其回復信心後,實力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重登巔峰,甚至超越了身為生命戰士的妹妹,仗著超凡的實力,那男人實行了讓人震驚的獸行。

卡哲那天照往常的時間等待永遠準時回到宿舍的妹妹,就只為看她一眼,卻直到深夜方瞥見歸來的身影。

他還記得她衣衫不整,步履蹣跚。

裙上染血。

這是甚麼?

卡哲一向有哮喘,看著妹妹的這刻彷彿又要發作,強烈的心痛中他只能擠出一句:「你……怎麼了﹖」

「不關你事。」簡短、低沉,妹妹倔強而又略帶傷感的語氣,已足夠讓卡哲猜出事情的一切。

「這個人渣﹗我現在就去殺了他﹗」卡哲的拳頭狠狠的打在牆上,沉實的悶響遠遠未能發泄他的憤怒。

把妹妹託付給那種男人簡直是天大的錯誤,卡哲沒有高估那男人的品性,卻遠遠低估了他的實力。

「不需要你管。」沒想到妹妹居然以白色薔薇的凶器型態作出威脅。

妹妹依舊愛著那個男人,根本沒有插手的餘地。

只要那男人也愛著妹妹,就可以了。

在卡哲被生命戰士抓住,塞到生命汲取裝置裏前,都是這樣想著。但在那個裝置裏,他卻看到了不敢相信的一幕。

那男人先是阻止了妹妹成為最強的戰士,毀滅了她的夢想﹐接著居然還說:「我不是你命運中的那個人。」

甚麼意思﹖這是甚麼意思﹗

卡哲當然能夠理解,卻怎麼樣也無法原諒﹗

卡哲還來不及在腦中詛咒那個男人,突變又再發生,名為菲絲娜的生命戰士進行了偷襲,本來二對一應能輕鬆取勝,卻在那男人的自負下被人各個擊破,迫得妹妹為他擋了致命一劍﹗

他正在裝置中祈求著女神保佑,妹妹千萬不要有事,卻驚愕地發現,那個男人像呆了一樣,甚麼也沒做。

救她啊﹗救她啊﹗救她啊﹗

卡哲在腦海中不斷吶喊,一直到妹妹滿懷甜蜜的叫出男人的名字,男人才如夢初醒。

直到最後,一直到最後,妹妹都應該相信著那男人。

相信他能夠救她﹗

他卻甚麼都沒做,眼睜睜的看著菲絲娜斬出必定致命的一劍後才企圖出手阻攔……他難道認為對著生命戰士還可以後發先至嗎﹗

卡哲簡直看傻了。

接著是舖天蓋地的憤怒。

你這……

你這﹗

身上的枷鎖在狂氣下逐漸崩解。

驚人的狂氣破壞了限制身體的藥力,破壞了身體的出力限制,幾乎毀掉左手的一拳在液體中發力依舊轟得透明壁面爆碎四散,卡哲撲向妹妹的所在位置,卻只剩下一堆破碎的鎧甲,妹妹早已灰飛煙滅。

還有地上的輝耀石項鍊……

那男人送給妹妹的訂情信物。

那男人居然沒有撿就離開……

他居然沒有撿就離開﹗

這……這個人……這個人﹗

卡哲抓起輝耀石項鍊狂叫著衝上地面,亂舞著地上拾起的劍在混戰中找尋那個男人的身影,卻看到那男人奮不顧身衝去救索依娜。

可惡……

可惡啊﹗


回想一切,已經染成血人的卡哲站直狂哮,聖堂的神聖氣息在遍地血腥加上餓狼般哮叫聲中已點滴無存,仍在焚燒的火焰全部變異扭曲,窗邊的玻璃隨著哮聲發生了詭異的顫動,喀啦喀啦的逐塊碎裂。

「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你,會找到你啊﹗」

凶獸正在狂叫,染血的輝耀石在月光的輔助下,染出一片血紅之路。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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