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圣诞应景科幻】圣诞快乐 莉莉丝（虐心注意）

Sennheiser

——传说蛇把神的一颗心脏挂在了苹果树上，并诱惑亚当和夏娃把它吃掉。
——蛇被神杀死，而吃掉了心脏的亚当和夏娃从神的身边逃离。
——这是一个由上位个体们口口相传，传颂至今的上古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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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 莉莉丝：

今晚是平安夜，传说中会给人们带来平安的夜晚。
明天，12月25日，便是圣诞节。人们将在这一天发现神送给他们的礼物。
也许你已经发现了，莉莉丝，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我最重要的莉莉丝。
我记得，我初次告诉你我是机器人时，你眼中的惊异与失落。也许我作为人类出现在你身边才是你最渴望的吧。
我记得，在南方，我被巨蟑螂群袭击、身体支离破碎时，你趴在我身上痛哭，娇小的脸庞上爬满了泪痕。我想伸手拭去那些泪水，可是手臂早已被切碎，动弹不得。
我记得，每次我的关节灌进异物后，你说「才、才不是因为喜欢你才帮你修理的，只是……只是……你还得去找吃的啊！你给我记清楚了，铁罐头！」时别扭的表情。你那渐渐染上红霞的可爱脸蛋每次都会在我的记忆组件中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
我记得，当年那个一边嘟囔着「好难吃！你真的会做饭么？」一边专心狼吞虎咽的你沾满陆生海带碎屑的脸。我则会一边说着「特殊时期嘛，将就一下吧。」，一边假装吃饭，端着碗筷在篝火对面凝视着你。其实你早就发现了吧，其实我不会吃饭，也没有味觉感受器。这是身为造物的我在设计之初便已确定好的既定事实。
如今，你早已长大成人，已不会再对难吃甚至有害的异样食物有什么抱怨，也早已丢掉了对废土的恐惧。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正确的。但废土在给这个星球带来太多太多过于锋利的痛苦的同时，也强迫着你不断成长起来。如今的你，就算我不在，也可以一个人生存得下去吧——如果我愿意离开，你也愿意一个人前行的话。
我记得，每经过一个城镇，却只找到遍地骸骨时你忧郁的神情。是啊，末日后元年，异种遍地、荒无人烟的废土世界对相遇时还只有14岁的你来说太过沉重了。关于我来到这里之前发生的那场浩劫，你总是只用只言片语草草带过。我能想象得到，那史诗般——不对，比史诗更残酷的浩劫降临的日子：所有同族都被杀死，所有动物、甚至所有植物在短短一月之内便被从天而降的异族同化殆尽。世界在一夜之间被颠覆，白天变成黑夜，大陆变成海洋，活着的死去了，死去的又重新站了起来。一切的一切在瞬间覆灭——除了你。我曾对你说过，你是特殊的。你没有被任何事物击垮，无论是浩劫、天敌、未知还是眼睁睁地看着苍绿色的火球从天而降、看着异族的孢子在一周之内吞噬掉除自己外所有肉体的、那份对机器而言都难以承受的痛苦。
太过坚强的你，脸上总是挂着寂寞微笑的莉莉丝，坚强得令我心碎。
我记得，在坠落到这个世界两个月之后，在那幢大楼的废墟中初次相遇之时，那个在从破窗漏进来的耀眼光柱中伫立着、纤细的发丝熠熠生辉、娇小的身体在光芒中闪烁着、如莉莉丝般神圣而悲怆的你。「莉莉丝……」我脱口而出的名字，来自上古传说的名字，属于某个忧伤的女神的名字，就在那一天被你接纳——「莉莉丝？你在叫我吗？」「其实我不叫莉莉丝的，我叫……喔……忘掉了，不好意思呐~」「莉莉丝这个名字，我可以用吗？」
从那一天起，你便变成了莉莉丝。
你微笑着问我的名字。我沉默了许久，才支支吾吾地告诉你：「科尔。」那是假名，那只是我身体内一个组件的名称——Core，「核心」，而我的真名，只是一串在这个世界毫无意义的13进制数字罢了。你没有怀疑我，微笑着说道：「那么，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同伴了，科尔！」你目光里所蕴含的暖意，似乎连我凝固的「心」都能融化。
我还记得，我被陆生牡蛎咬破手指时，你强硬地以「会感染的，不好好处理一下可不行」为由，把我的手指含入温暖、柔软的口中的那一秒——
我想我就是在自己的高分子血液在你舌头上晕开的那一瞬间爱上你的。
在情感中枢和逻辑中枢双双超载、脑内一片混乱的那一瞬间，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机器人，爱上了一名来自旧时代的少女——
那就是你——莉莉丝。
我想你也爱着不是人类的我吧——虽说你从未亲口承认过。
你总是为了掩饰什么而从手边随便抓过什么来敲打我——石块、朽木、烤蜘蛛腿、巨蟑螂卵夹，还有坚硬的陆生海带茎什么的。
你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变得面色通红，扭过头去，把脸藏起来，骂道「走开啦，笨蛋！」「才……才没有呢！只是你自作多情罢了！」「……白痴……」
洗澡时被巨水蚤骚扰，你会尖叫着扑到我怀里，在冷静下来后，发现自己的身体被我看光时则会一把把我推进水里。
夜晚，你会找各种理由钻进我的怀里，诸如「今天天太冷」「附近虫子太多，你被咬碎了可以修好，我却不行」等等看起来相当名正言顺的理由。
在找到一本过去的书籍，读到与「接吻」有关的情节后好几天，你都像是防备剧毒的沼泽海葵一样防备着我。那天睡前，你却突然凑上来，咬住了我的嘴唇。然后，你会在自己的脸红到让语言机能发生障碍之前留下一句「怎么和蟑螂肠子一个味道」后迅速跑开，把脑内过载几近死机的我扔在原地。
你坚信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可能存在着和你一样的幸存者，我也如此希望着，虽然我们的动机不同。
我们似乎从没有停止过前进的脚步。两年来，我们一起走过了太多太多的地方，从东方到西方，从山巅到谷底，从沙漠到海岸，从满是异星蘑菇与变异物种的丛林到除了嗜盐苍蝇外什么都没有的盐滩。
每一天都可以和你一起前进，一起出生入死，一起打猎，一起入眠，令我不由得隐隐期盼着些什么。期盼着你是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名人类——那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并肩走下去。
你身上所背负的重担是「传承」与「守望」，而我背负的则是「使命」。
很抱歉，我从没有告诉过你关于我所肩负使命真相的一丝一毫。
我从另一个世界——按照你能理解的方式说就是遥远的未来——来到这里，是为了「寻找、捕获与回收」，这一点我告诉过你。我也说过，「我要寻找的东西一直都在我附近徘徊，可我就是无法抓住它。」
因为我要找到就是你以及你的同族——人类。在跃迁失败来到这个废土世界后，根据上位个体铭刻在我脑中的指令推断，你，莉莉丝，是我唯一的目标。我需要抓获你，再把你送回上位个体所居住的世界。
可是我做不到。在我修复好雷达系统，确定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其他人类幸存的那一天——同时也是漫不经心被陆生牡蛎咬破手指的那一天，我爱上了你。
——在你的催化下，凌驾于自主意识之上的「使命」被推翻，我成为了不必再去完成指令的异端，违背创造者目的、舍弃自身存在意义的错误的造物。
我希望你能知道，我从未后悔过放弃自己存在的意义。
我希望你能知道，与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对我来说都弥足珍贵。
我希望你能知道，你是我唯一的爱人。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你。
在你读到这里的时候，你应该已经到达目的地了吧？
很抱歉我从没有告诉过你，我可以完成两次时间跃迁。失败的第一次跃迁将我带到了错误的时间、正确的地点——你的身边。而我的「心」，跃迁引擎，就在刚才，也已达到了临界点。这一次，它将带你前往正确的时间——浩劫前688年的今天，公元2012年12月25日。
这里是上位个体告诉我的理想目的地——人类社会最繁荣的时代，这里也是拥有真正的圣诞节的世界。
我想尽我可能改变一些什么，人类的宿命，还有你的生活。
我已经不想再看到你在废土世界里挣扎了，不想再看到你为了果腹去吃那些有毒的食物了，不想让你再去喝那些被异族孢子污染过无数遍的肮脏池水了，不想再让你露出那种寂寞的神情了。
这是我送给你最后以及最初的礼物——对你我而言也许早已结束，但对现在的你而言却是刚刚开始的世界，存在于传说中，有人类居住的、繁华的新世界。
请保管好这块存储着我在废土的这两年间关于我们的一切的芯片。
请尽可能的去接纳这个世界吧。
请在这里找到真正属于你的幸福吧。
请不要再寂寞下去了。
对不起，莉莉丝，我以这种方式向你道别。
对不起，我的莉莉丝，来到21世纪的你可能很难再见到28世纪的科尔了。
对不起，但请一定要幸福地在新世界生活下去，直到——
直到命运让我们再次相逢的那一瞬间。
现在，我也要启程了，前往另一个与你不同的新世界。
我会在那里等你的，我亲爱的、唯一的莉莉丝。
——因为，我的「心」是属于你的，我的莉莉丝。
——以及，最后与最初的「圣诞快乐，莉莉丝！」

此致
你最爱的
科尔
2703年12月24日23时59分
以及 2012年12月25日00时0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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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3年12月24日23时59分，某座漂浮着大量异星孢子的废墟内。
电池即将耗尽、仿生组织不断脱落的机器人打开胸口的盖板，把一个拳头大小的、散发着明亮荧光的苹果状物体和信件与记忆芯片一起放在了熟睡的少女身旁。
「只是，不想看到莉莉丝趴在自己再也无法运转的身体上哭泣的身影罢了。」
科尔耗尽自己最后的能源，自嘲般地想道。

Sennheiser

昨天下午写好的……迟到的圣诞快乐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