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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D文库] [天使轻小说日翻组]黑猫の水曜日 01 (2.8完坑 下载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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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3 22:4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枫灬无痕 于 2013-2-8 13:37 编辑

黒猫の水曜日 Wednesday in Chat No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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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地本草子
插画:鹈饲沙树
图源:绝代灬小运(Scorpio灬舞步)
修图:手指菜
监督:chengbohan
翻译:乐,chengbohan,lolihunter,饺子
校对/润色:村人B(楓月葉)
发布地址:天使轻小说:bbs.7tianshi.com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天轻不负担任何责任
转载时,请注明以上信息,尊重翻译者的辛勤劳动
本文特别严禁转载至SF轻小说频道以及轻小说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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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所属与美国民间军事机构的少女,篠原禊接到了CIA的奇妙的委托。
「潜入日本首屈一指的名校,私立樱谷学园,监视并保护在那所学校上学的高中生十河正臣——」

有着『黑猫』这个代号名的,纤细而童稚的少年,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

以世界为舞台,席卷阴谋和枪战的,学园军事动作作品,在此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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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3 22:4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枫灬无痕 于 2013-1-4 12:33 编辑

序章
史上最差劲作战
《日本国\S县袖野市郊外\高空一万米处》
篠原禊一脸忧郁的样子,特别是这一天,情绪一反常态。
和一般十六岁年龄相符、充满开朗和意气风发的表情,现在也消失不见了。
大晚上的,在高空一万米上,航行的时速800KM的军用运输机的格纳库里,背上绑着总重量有十几公斤的降落装备,自然会不舒服吧。
为了不让背后的长发碍事,将长发盘起用头盔压住。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就算再怎么发牢骚,现状也不会改变,这个是她被赋予的任务。
在头盔中发出「……哈」的一声叹息。
运输机的乘坐,远远说不上是舒适,从刚才开始,屁股一直冰凉冰凉地刺痛着,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一抬头,布鲁克林摆出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和往常一样,黑圆圈很严重。嘴唇稍微有点发青,虽然这个和他的健康状态也有关系,不过最大的原因还是现在机舱内的温度吧。在高空一万米,外界的气温接近零下五十度,虽然不知道客机会怎么样,至少军用运输机是冷得要命。
透过护目镜和他对视,布鲁克林露出了令人不爽的笑容。就好像是为,参加了的运动会的小孩加油的家长一样,向禊挥手。
真是一个蠢男人,她这样想着。今后也不会喜欢上这帮人。
因为觉得着看起来太蠢了,禊无视了他。看到这个,男人失落起来。
「唉,为什么总是被女孩子讨厌啊」
「首先将你这窘迫的脸改改吧」
「嗯?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没有什么,比起这个,我有想问的事情」
「OK~是有什么不安么?」
「倒不是不安……这东西真的有必要吗?」
说着,她看着身上夸张的装备。
「这当然是必要的啊!如果没有氧气面罩的话,在低压条件下你马上就会缺氧,如果不穿这么多的话,这么冷的温度又会被冻——」
「不对,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这个潜入行动的必要性啊!」
「呃?没听清楚」
还特地像是听到了一样『切』地砸砸嘴。
「就是说啊!就算不用这样兴师动众也有办法——」
刚刚想要说下去的时候,一位年轻的士兵插嘴了
「怎么样了——?」
这个人插嘴的时机也太巧了吧。
「糟糕至极!」
「呃!?」
「非·常·遭·糕!」
「啊啊,原来如此啊,那真是太好了!」
不知为何,这个士兵露出了笑容。
禊对他说了什么,他根本就不明白。搞不好这个就是空军的惯例也说不定……她这样说服着自己。
「还有30秒就到达降落地点!现在做最终检查!」
士兵在禊的耳边这样叫到。
慢慢将舱门打开,于此同时,强劲的风吹了进来。不知什么时候,布鲁克林的身影消失了。禊真心认为,要是他被刚刚的这阵强风吹飞那就好了。
迅速做好最后的装备检查,绑着机舱里面的绳索站在舱门的边缘。旁边的信号灯如果由红变绿的话,就是降落的信号了。
脚尖前数英寸就是离地面有一万米的高空。感觉好像夜晚的海洋一样,一片黑暗在她的眼前蔓延开来。如果没有带降落伞的话,自己就会以时速300KM的速度,撞向地面,肯定连渣都不剩了吧。
当然,她是装备了降落伞的。为了不在低氧环境的高空缺氧失去意识,还装备了坚固的带有氧气面罩的头盔,加上护目镜对眼睛的完美保护。并且,从这个高度降落对她来说也不是第一次了。
但是——
「喂……果然这个,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信号灯由红转绿,年轻的士兵推着她的背大喊道
「到这一步了就不要缩手缩脚的啊!我们可是无敌的精英啊!」
「你说的还真够厚脸皮的啊!?你连个飞行员都不是吧!」
「啊、不……GO!GO!GO!」
「别给我蒙混过关啊,呜哇!」真的是被突然推出去了「为什么——」全身感觉的激烈撞击着自己的大气,禊大喊到。
「为什么非得空降来上学不可啊!?」
少年——十河正臣,正在夜晚的森林中散步。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漫步在树林之间。站在开阔的小山丘上,抬头仰望夜空。风在吹拂,云在流动,在云的缝隙间,满月露出了它的真颜。
月光向聚光灯一样照亮了站在小山丘上的少年。
十河正臣和同龄人比起来,身材比较瘦小,非常的纤细。有点像猫科动物一样的他的眼睛,就算在黑暗之中能放出诡异的光芒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这时——无意中发现月亮被一个小小的身影挡到了。
「嗯?」
正臣揉揉眼睛。
就在这一段小小的时间内,月光照亮的那个小小的人影越来越大了。当正臣察觉到这个人影不仅是越变越大,而是朝他接近的那个瞬间——它已经落下来了。
他还在怀疑着自己的眼睛。但是这个毫无疑问是个人类。
「喂!让一让啊!」对方这样叫着,但他却没有能够躲开的反射神经。
刹那间,视野就变得一片白了——在这个状况下,他都没有发现这个其实是对方穿着的内裤的颜色。
「呜哇!」
下一秒——柔软的臀部直接压上了正臣的脸
「……痛啊」
从天上降落的少女——禊,不断揉着屁股。
抬起脸,眼前仰面倒着刚刚撞上的少女。都是因为他才会降落失败,摔了个屁股墩——但是现在好像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怎,怎么办啊——」
降落的时候,已经尽量选择了人烟稀少的地方,所以没有想到还会有人存在。连背着的降落伞都不记得解开,她喃喃到。
「不、不是我的错啊!是制定了空降潜入学校这种愚蠢作战的布鲁克林不好啊!我从一开始就该用公交车或是电车等公共交通工具上学啊……再说为什么我作为一个转校生,要使用高高度降落低高度开伞(HALG)这种隐蔽技巧啊!!难道说这个学校还装有雷达站么!?难道说是什么军事重地么!?」
哈哈地,上下喘着粗气。
「不不、冷静下来,首先要冷静啊」她自言自语到。
「对、这时候就要深呼吸啊,哈——哈呼——」
闭上眼睛进行了几次深呼吸。这么做着,感觉舒坦了很多。
——对。下次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状况一定会改变。禊就好像是要看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微微睁开眼睛。
少年还是一动不动地瘫在地上。
「也是呢……不不不!这并不是能冷静下来的状况啊!先要想好怎么处理这个尸体啊……话说回来,真的死了吗?」
禊脱下碍事的大头盔,散出垂肩的长发。用耳朵贴上少年的胸口。咚咚,听到了心跳的声音。
「……唔,太好了。看来还有气呢」
就这样保持着贴着胸部的姿势,这时——
「……好痛」
少年押着额头,坐起身子。然后,察觉到了禊的存在。
「你是……?」
觉得不妙的禊,想收起装备马上逃跑。但是想一下子收起巨大的降落伞是不可能的。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抱起来走人,但是没跑几步就被降落伞的绳索绊倒,漂亮地摔了个狗吭泥。
「……你、你没事吧」
担心起来的少年,询问着,靠近了禊。
「别、别靠过来!如果不照我说的去做,你、你会吃苦头的哦!」
陷入恐慌之中的禊,因为慌张,还被绳索缠住了。
「你、你是想俘虏我么!呜、想俘虏我的话也要以日内瓦公约为基准……」
被少女斜眼瞪着的少年,将禊身上缠绕着的绳索解开了
「……诶?」
禊,一脸迷惑地抬头望向少年。
「你没事么?」
少年这样说着,将手伸向少女。
云渐渐散开,皎洁的月光照亮了暗夜之中的两人。
少年正视着禊,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
她,见过这位少年的脸。
 楼主| 发表于 2013-1-3 22:4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枫灬无痕 于 2013-1-4 17:45 编辑

第一章
最适合篠原禊的任务
                                   《日本国S县袖野市郊外/私立樱谷学园/图书馆》
位于S县袖野市郊外的私立樱谷学园,以日本学费第一贵著称的贵族学校,很多有权势的人的孩子,都在这里上学。
大约一百公顷的宽敞的小圆,森林,湖水,小山这类自然地形都一应俱全。这所大学校中,新旧校舍一共加起来有五栋,还有男女生宿舍,足球场,竞技专用的跑道,各类设施应有尽有。并且,这座学园还建有原领地所有人濑户一族的别墅,是一幢古老的洋馆。为了方便留学生,甚至连教堂和寺庙都准备好了。
全日制住宿,高等的教育,并且还有保护全体师生安全的安保——学校周围用巨大的混凝土墙围起,并附上监视系统。可以说,私立樱谷学园就是一个社会,同时,也可以看做是一个巨大的要塞般的收容所。
——在这样的校园里,她执行着不为人知的任务。
用降落伞来到校园以后过了几天,篠原禊还没有从忧郁中走出来。
虽然禊担任了图书委员的职务,不过说真的,对图书委员,对图书馆的工作,甚至对书,她本人都没有一点兴趣。
所以,对她来说,要持续坐在这个冷清的图书馆的接待处几个小时,简直是比参加胜负难分的忍耐大会还要痛苦。
抬头看看挂在墙上的钟,觉得更加绝望了。放学的时间——也就是从这份痛苦中解脱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要是没看时间就好了,她这样后悔到。
「你接下来有什么预定么,篠原同学?
眨巴着好像少女一般的眼睛问她的是另一个图书委员——十河正臣。
「不、没什么事」
禊简短地回答,觉得自己出了洋相。这个少年并没有察觉,单纯的认为禊只是个喜欢书的普通的女孩子。
对,就算再怎么和事实不相符,在正臣的面前必须装作喜欢书的样子,不得不装作文静的文学少女。不能让他怀疑起她在这里做图书委员的理由。
假装整平刘海,侧眼悄悄瞥向少年。
禊为了接近这个少年,不得不接下图书委员这个苦差事。刚刚转来,就了解到本来应该是两个人做的图书委员由这个少年一人担当,她觉得这个机会不能放过,便马上申请了图书委员的职务。
「……十河,之前的事……」
禊强忍下差点就吐露出来的叹息,向他搭话。
「啊啊,那个啊……没事的,我没有向任何人说哦」
正臣想起这件事,说到。
「是、是吗……是这样就好。我记得那时候也说了呢,拜托你千万不要和别人说啊」
「嗯,我知道了。……并且,说什么女孩子从天而降的话,估计谁都不会相信吧」
他一边苦笑一边说
禊好像松了一口气一样摸摸胸口。
前几天的深夜——她和之间所说的一样,空降来到了樱谷学园。
当然这个槽点要多少有多少,不过最后还是被布鲁克林用『特殊潜入任务的HALO』这样的行动名说服,结果也照做了。
行动的结果——就是这样。下降的瞬间,被这个少年目击到。并且还不只是『被第三者目击到』这么简单。
这个少年,就是她潜入这座学园的理由本身。
也就是说,篠原禊的任务刚刚开始就遇到了最糟糕的状态。果然不应该听布鲁克林的话啊。
「为什么、做出那种事……?」
「那、那是因为……」
她无言以对。
「……是、因为赶时间、吗?」
「……」
「说、说起来,为什么你会在那个时间点在那种地方散步啊?」
「啊啊,这个呢——」
正在他想说明的时候
「贵安。十河同学,篠原同学
这个声音将他们的谈话完全打断了。
禊一看,是学校里的洋馆的所有人——濑户遥香露出了优雅的笑容
能够和坐在座位上的禊视线平齐,是因为她是靠轮椅过活的。纤细的脚膝盖以下的部分要以轮椅来辅助。不过就算是这样,除此之外其他的部分,完全就像一个在贵族学校上学的大小姐。
「早上好,濑户同学。还有蓝原同学」
正臣回以笑容
推着遥香的轮椅的是一位高挑的少年——蓝原志郎。
端正得让人惊讶的面貌,俯视着二人。志郎是遥香的专属管家,不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宿舍,遥香的生活都由他亲自打理。并且遥香和志郎还有禊和正臣是同班同学。
对正臣的招呼,志郎并没有回应。
禊发现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少年和任何人说过话,他的主人遥香例外。虽然她和遥香是一个老师教,上课的时候老师点名回答问题是,少年倒是会说话。不过其他的场合他都没怎么开过口。管家少年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根本搞不清楚。和他见面时,禊觉得就好像走进了一个令人发毛的山谷一样。说句老实话,他就像个默默服从主人命令的机器人一样让人心生不快。人类当然会下意识地讨厌,制造得太像人类的机器人。在这个层面上,禊对蓝原志郎这个少年很不适应。
「是借书?还是还书?」
正臣问到,遥香将一本艾伦·坡写的『黑猫』放在接待台上。
「我要还书哦。并且,我还要接新书哦」
就算是说话,她的笑容也毫不褪色。
禊拿起了书,用扫描机读取了序列号。电脑上的『借出』状态切换为『归还』
「那么……我就告辞了」
遥香和志郎的身影一起渐渐消失在书架之间。
「抱歉……我们刚才说什么来着?」
「啊不,没什么」
说着说着,就吐出了叹息。想要回到像刚才那样的绝佳时机并不是那么容易啊
篠原禊环顾这个毫无人气的图书馆的光景。
随之而来的就是违和感——自己是和这个场所不相称的人,她自己比谁都清楚。
本来她应该存在的场所,并不是和平的日本这个国家,不是樱谷学园,更不是这样的图书馆。
不在十河正臣身边就不行。必须要继续监视着这个人畜无害的少年,不得不要——保护他。
这个不光是形势所迫,也是命令。这就是她的使命。
不过——十河正臣这个少年,长着童真的脸,白嫩的肌肤。像女孩一样纤细。作为男孩来说有点……倒不如说非常靠不住吧。是个不论怎么看都很普通的少年。
禊在心中小声嘟哝到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和他走得越近,就越对这个任务感到不安。
《美利坚合众国北卡罗来纳州夏洛特市》
几天前——禊被父亲叫到了MOONEDGE的办公室。
她的父亲担任着首席的MOONEDGE的公司,是主要受理军方和企业的请求的公司。是一家经常在纷争地带做些资源运输和护卫要人工作的民间军事机构。
在郊外的训练场结束了训练后的禊,坐上同事鲍勃的车,来到了位于夏洛特市南部的MOONEDGE的总部。
并不知道被父亲叫出来的理由,其实,就连见面的次数都不多。
这并不是因为父女关系恶劣。只是因为介于工作上的关系,两人没有独处的时间。而且,禊也没有幼稚到会去纠结这种事情,倒不如说,正因为是爱着将她养育大的父亲,她才不想成为父亲的累赘。
在前台说明了和父亲见面的事情以后,禊来到了最高层的办公室。但是禊打开门,等待她的并不是父亲,而是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
这个男人,面露病态。他的名字叫做布鲁克林。
眼角有着浓重的黑眼圈,身穿的也是在平价商店便宜买的劣等西装。身材倒是笔挺,让人微妙地觉得布鲁克林这个男人像根火柴棍一样。
禊一眼就将这个男人分类为不想和他扯上关系的那类人。那样的男人,不可能从事着什么光明磊落的工作。
她靠一直以来的经验得出了这个结论,并且,和这类人散发相同气味的人,他背后所属的组织也大概能猜到。
但是,命运的残酷之处就是,往往在人无法预计的情况下决定了所有即将发生的事。
布鲁克林堆着笑说到
「禊·篠原君,有一个很适合你的任务哦」
「……任务?」
「嗯,就是这样。看来你已经有所察觉了呢,我是『蓝古雷』的人」
她的猜想,正中了。
在禊的世界中,『蓝古雷』指的是美国中央情报局(CIA)。他说他是『蓝古雷』的人,就是说,在国内是职员,在国外是特派员;或者就是负责调度所有间谍的对外工作管理官。虽然他大咧咧地亮出自己的身份,但是从他的气场来看,禊觉得他应该属于后者。
为什么。
为什么身为对外工作管理官(caseofficer)的布鲁克林会专门过来和禊接触……弄清这点非常的重要。
「虽然有点失礼,不过我还是对你进行了一些调查的呢」
目光朝下看着平板电脑。
「禊·奥尔森·篠原……约十年前,被参加了亚述(Assyria)战争的前SEALS(海豹部队)队员,迈克尔·奥尔森大尉保护下来,归国以后,作为了他的养女。后来,退伍以后的奥尔森大尉加入了MOONEDGE公司。去年,持外卡参加了制度改革,开始招收女队员的MOONEDGE公司的入队测试。嘛,当时管理层也是无奈与那个英雄『枪剑』奥尔森的强烈推荐,才让你参加测试的……但是令人惊讶的是,从所有的女性队员中脱颖而出的只有你一个。并且还成为了部队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队员。每个教官都给了高分,说实话,这真是个恶趣味的玩笑啊。就连雷德利·斯科特(《黑鹰坠落》的导演)的电影都还算是有些真实感呢
这么说着,布鲁克林抬起头,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少女。
「……你,难道是美式漫画里面的超级英雄么?还是说有什么超能力?」
「如果你再胡扯我就要生气了哦?」
「能变成绿色的巨人么?」
「……你觉得呢?」
「啊不、失礼了……说的也是呢,我也知道这样做有点胡闹啊,不过还是要姑且确认一下的,别介意啊……那么,既然知道你是人类了,那我们就进入正题吧」
然后,他就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
「我呢,需要解决一个问题,而我认为解决这个问题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不,应该说这个任务非你莫属。其实——」
「不好意思,我可不是军队里面的人」
让他说下去的话就输了——禊也明白这一点。这个死人相的家伙用轻松得好像在讨论昨天的棒球比赛结果一样的口气说出的话绝对不能听。如果听到最后,就会被卷进去。就会任他摆布,决不能这样。
所以禊为了不让布鲁克林再说下去,便插嘴打断了。
「布鲁克林先生,确实如你所说,我是MOONEDGE的人。如果你要说这个是任务的话,就必须提出正式的申请,并且获得我的BOSS的许可——」
「嗯,当然获得了许可啊」
「哈,哈?」
下意识地发出了惊叫。
「刚刚得到了令尊的正式许可,所以,你有服从于我的理由」
「怎么会!爹地要我照你这种人说的话去做什么的……!」
「啊,居然叫爹地呢」
听到这个指摘,禊的脸扑通地红了
「没什么不对吧!不论是叫爹地还是叫爸爸,这怎么叫都是我的自由吧!」
「啊不、失礼了。请别介意。毕竟我也是叫爹地的,嗯,记得好像是十岁的时候呢?」
「你果然在耍我!」
「啊呀,请别生气啊,嘛,先坐下吧」
听他这样一说便坐了下来,不过马上就认识到这是一个失败的举动。这种状况的话,应该当即走出房门的。一股后悔的感觉油然而生。
平常的禊的话,是不会犯这种低级失误的。
不过,在了解到他事先已经取得许可的这个事实的瞬间,就被布鲁克林的话术绕进去了。看来,这个男人在打乱他人节奏的方面是个天才啊。
「并且,你应该也没有满足于现状……就算按照海豹部队的入队程序来测试,你也取得了很好的成绩,但是事实上,你还是个孩子。如果在这个队伍的资历未满一年的话,也不可能成为正式的队员。而且,你不觉得令尊太宠你了吗,明明有一个各项全能的战斗高手在身边,却让她去做什么书类整理的工作……嘛,就我个人来说也不是不理解他身为人父的心情啊,就算是狮子老虎,也会疼爱自己的孩子啊,将孩子暴露在危险之中那才是有问题呢」
「……呜」
眼前的男人说话句句在理,禊咬紧了大牙。
一切都如布鲁克林所说的那样。
迈克尔并不想让女儿战斗,甚至不想让她拿枪,像让她生活得更像一个普通的女孩。这就是他的温柔之处,而禊也明白这一点,也感激着父亲。
但是,正因为这样,她才想成为父亲的左右手。想成为她无比感激的父亲的助力。这正是她的愿望。
「那么,怎么样?」
「只听听哦……总之你先说是什么回事吧」
这也是说服她自己的借口——先听听对方的话。禊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样是坚决不行的。
「没什么,不需要担心。这个只是简单的护卫和监视任务而已。所以,令尊才会同意的」
这种闪烁其词的话,绝对是——谎言。
肯定和对付自己的时候一样,用这种轻松将对方步调打乱的方法让迈克尔闭嘴的吧。
「你将作为学生的身份潜入日本的某所学校,并且护卫这个少年。……当然,要在他察觉不到的情况下呢」
布鲁克林用将平板电脑从桌子上滑过来。
液晶屏上映出了少年的照片——童颜、纤细的身体,跟本就看不出他会是CIA都注意着的人。
「正臣·十河……日本人么」
「你也是吧?所以我才觉得你很合适啊」
「我是美国人」
她低头看着少年的简历,回答到
和她说的一样,虽然她是日本人的血统,但是国籍是美国。虽然小时候在日本生活,但是在这边生活的时间更长。
「像我这样的人潜入日本的学校不会很显眼么?」
「这没问题。你要潜入的学校是一个日本的大企业设立的培养精英的机关,外国籍的老师和学生都不少见。就这点来看,倒不如说你根本不起眼吧」
「那么,护卫这家伙的理由呢」
正臣·十河,这个少年的简历上,只有一张能将他的每个毛孔都清晰可见的超清照片,名字,年龄,个性,什么的都没有记录。除此之外唯一显眼的就是少年的代号
「那么……这个『黑猫』的代号,又意味着什么?」
这时,布鲁克林耸耸肩,挑了一下眉毛。
「这个也是……机密呢……说起来,机密不是你们这群人最喜欢的么」
「没错,我们CIA正是靠机密和情报为生的部门。……但是他现在被某个组织盯上,所以需要你去担任护卫」
「如果只是当个保镖的话,也不用专门装成学生吧?」
「事情真的这么单纯么?敌人或许也在考虑着同样的事情啊。在龙鱼混杂的学校里面,我们要是做出这么肤浅的举动,敌人也会很好下手的哦」
「难道说,学校里面已经有了组织的眼线……」
「这个可能性并不为零,所以才要这样」
这么说着,布鲁克林又浮现出微笑。
《樱谷学园/体育馆》
在平滑的木地板上,放着白色的排球。高高的杆子上架开洁白的网。穿着运动服的少年们正在打排球
高高跳起的少女,金色的秀发飘扬着。右手『砰』的一声不大的响声,将排球扣下。对方的队伍里,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哔——』裁判的哨声响起。禊也毫不顾忌地呐喊起来,她由衷觉得刚才的一击非常漂亮。
「好球啊,艾普丽尔同学!」
「好狡猾啊!艾普丽尔在你们那边肯定能赢了不是么!」
玩着排球的少女发出喧哗的声音。
「嘻嘻,在下一点都不厉害哦」
用着奇怪的口调害羞着,很明显地放出异于常人的气场——艾普丽尔·谢菲尔德(译注:这样通顺一点),明明在上着体育课,但是还是戴着藏青色眼镜,在美国长大的她的个头在周围的学生中显得鹤立鸡群。运动神经好得不容置疑,可以说是全世界只存在百分之二的人才也不为过,长而细滑的金发是她的特征。
像她一样的外国人,在这所樱谷学园并不是很少见。校方也积极地招收留学生和外国籍的教师,有时候甚至会错把樱谷学园当成奥林匹克村。
「那么……下一个球了哦!」
用着还是那么奇怪的口气,艾普丽尔『呼呼』地回旋着手臂(译注:其实也有可能是拧着手活动关节)
侧目着这样的光景禊好像是要逃离这个夏天内蒸笼一般的体育馆一样,站到了门边。其他的女生想着的事情应该也一样,没有比赛任务的同班同学,都为了乘凉集中到这里。风将体育馆之中充斥的燥热吹散,感觉很凉快。
禊站在聚集起来的女生们一步之后,和她们一起,注视着在操场上踢足球的男生。她找寻着一位男生的身影。体育课是男女分开上,这对护卫的任务造成了一定阻碍——不过,杀手应该也不会在上课的时候过来吧。禊这样乐观地考虑着。再说,不论怎么想,都想不出正臣的性命被盯上的原因。不论怎么看,十河正臣都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少年。
禊看到了正臣,他担任的是守门员——不,这样说不准确。
十河正臣是被迫担任守门员的。这并不是自己想要这样的,但是事情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演变成这样了。少年的意志并不能决定这些。
禊潜入了樱谷学园2年A班以后才几天,就发现十河正臣这个少年其实并不善于与人交往,就连还不习惯学校生活的禊都能明白。证据就在于,和他关系好的同学一个都没有。
并不是学习成绩非常突出,运动能力也不出众。也不擅长与人交流。在班内班外都没有什么朋友。可以说,他一无所有。
但是,禊有一件事情非常在意。
布鲁克林给予的任务,是担任十河正臣的保镖,所以她这几天也没有交上几个朋友。
这个任务完成以后,禊就会离开樱谷学园,虽然不知道这个任务为期多久,但是从个人的角度上来说,没有和这个班上的同学再见第二次面的理由。所以,交朋友是无意义的。如果和一般人比较亲近,有了交集的话,这也可能会成为任务的阻碍——这就是篠原禊的想法。
不过篠原禊转校不久就察觉到,十河正臣——不论在何时何地都是一个人的他,这个存在感微薄的少年,和禊类似。
正臣并没有觉得孤独是很痛苦的事,也并没有特别的想要朋友,这种事他一丁点都没有想过,所以他在班上也是,尽可能地不做出什么显眼的事。
她正是不明白正臣为何要这样做,再说,这个『他没有任何亲近的人』的想法本身,都只不过是她自己的主观臆断而已。
但是她的直觉坚定地告诉她,十河正臣这个少年绝对有与平常人完全不同的特别之处。
这时,正臣的队友回传了一个球给身为守门员的他。
但是,这个突然的传球使他乱了阵脚,陷入恐慌的他,想要大脚将球开出,结果——漂亮地踢了个空。
嘭,随着一声笨拙的声音,他颜面摔倒了。在他的背后,足球慢慢悠悠地滚进了球门。
『哔——』,哨声毫无延误地响起。另一方面,正臣连吃惊都来不及。
一瞬间,这个操场都沉默了。
终于搞清楚现状的体育老师,赶忙跑向摔倒的正臣。听到叫他的声音,正臣蓦地站起来。
从头上滴下来的血,滴在了看上去满是灰尘的地面。在担心的老师的催促下,离开了操场,大概是被带到医务室接受治疗了吧。
「……真是的,到底在干些什么啊」
看到他的蠢样,不由得抱头掩面,虽然这是他人的事。
「——亲!
听到声音回头,艾普丽尔在向她招手。
顺带一提『』这种昵称是她擅自给禊取的。当然,这样叫她的也只有艾普丽尔一个。看了她很喜欢给别人起花名。
虽然同样是美国出身,从第一天就对她抱有莫名的亲切感,但是禊也不喜欢艾普丽尔这种套近乎的叫法。
「下一个对手就是亲的队伍了哟!
察觉到的时候,和她同一个队伍的其他女生都入场了。看来艾普丽尔的队伍胜利了吧。败者淘汰,现在轮到禊的队伍了。
禊和艾普丽尔隔着一面球网,对峙着。
艾普丽尔·谢菲尔德,浮出了得意的笑容。
「……?」
「刚才开始就一直呆呆的,发生了什么么,亲?
「我不习惯这个国家的夏天」
「又来啦~」
神神秘秘的笑容出现了。
「其实是在意正君的事吧?」
「正君?」
「正臣同学哦」
「——呜!?」
「哈哈,果然被我说中了啊」
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回应,隐藏起动摇。
「为什么你又知道……」
「你不用掩饰了啦。不过最好还是做好觉悟哦。别看正臣君这个样子,他的路线攻略难易度可不是一般的高啊」
「路线?攻略?」
「嘛,如果是你的话或许能做到呢……嘻嘻嘻」
「你啊,到底在说什么……」
禊刚开口说话时,
「艾普丽尔酱,发球!发球!」
队中一个女生叫到。
「哎呀!在下居然发呆了!」
艾普丽尔好像在难为情一样嘻嘻笑着。
——什、什么嘛,这家伙!
丢下哑然的禊一个人,艾普丽尔朝发球区走去。
《樱谷学园/医务室》
正臣坐在转椅上,头上用脱脂棉压住伤口,白色的衬衫也染上了血迹。
「这样就好了……这并不是什么重伤哦。头上的伤非常的显眼,但是如果用手指按住棉花的话血就会自然止住了」
校医这样说到。
「真是麻烦您了」
「没有啦,这是我的工作呢。……话说回来,十河君?」
瞥见衬衫上写有的名字,医生说着
医生我有点急事,你要先留在医务室一下,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就拨内线电话,或者问问她吧
「知道了」
「唔,太好了……那么,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明白了,老师」
濑户遥香,点点头。
遥香因为脚的残疾,不能参加体育课。所以在上体育课的时候都会来医务室。这里有校医在,所以发生了什么事也可以迅速应对。
就算没有脚的问题,她在这所学校中也是特别的存在。遥香的本家,是有日本第一经济实力的企业SETO重工的创始者一族。父亲就是现任的社长,而祖父是SETO的董事长并且兼任了这所学校的理事长。建立这所学校的资金,绝大多数也是祖父赞助的。
有蓝原志郎这个专职管家,还有专门为她建的宿舍——一切都是那么的特别
「我不在的时候,不要对遥香同学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哦」
「才、才不会!」
「老、老师!真是的!」
遥香的脸通红了。
校医露出了像猥琐大叔一样的笑容,说完便离去了。
然后,午后的校医室,只有正臣和遥香两个人。
——沉默
「……那个」
打破沉静的是遥香
「那个,伤……是怎么回事呢?」
「在学校就不要用敬语了,我说过吧?」
「真是非常抱歉……啊」
「没事啦,不是什么重伤,只不过是被球砸到而已」
「才不可能是这样呢!」
刷的一声,书落到了地板上。遥香好像是要抱住他一样,靠紧过来。
「啊,流了这么多血」
正臣的胸口已经被血染红,而遥香出神地看着这些血迹。
少女的脸颊,变得更加红了。
  《樱谷学园/图书馆》
放学后——图书馆。
「那个……没事么?」
禊指着身旁的少年——正臣头上绑着的夸张的绷带。
说来,十河正臣这个男生真的不适合受伤,都说伤疤是男人的勋章,但是禊认为十河正臣绝对是个例外。
「……唔,没事的」
他这样说到,这分明是在逞强。
仿佛就像个女生——禊脑中有一个声音说到。
但是,看到绑着绷带的他,她的心中却泛起莫名的波澜。
「诶,你是在逞强呢,血,不都流出来了么」
「……你看到了啊」
「嘛,碰巧而已啦」
禊这样一说,正臣也自嘲地笑笑
「果然,很糗(译注:村人帮帮我,这个出XIU 我不会打!!某润:是出糗(qiu)啊)吧」
她对这句话感到有些意外。
如果是射门的时候被别人踢中脸之类的那种种伤还好说,单单只是一个回传都踢空,导致自己受伤什么的……
「那倒是,蠢到极点了呢」
「啊啊,说的也是呢」
「不过还真是意外呢……十河会在意这种事情」
「真是过分呢,篠原同学到底把我想成什么样了」
「反正就是扭扭捏捏的,看起来让人火大」
「……」
正臣听到这话,目瞪口呆。
「噗……啊哈哈哈」
突然,正臣爆发出笑声。
「为什么会笑啊?我刚刚可是在说你是笨蛋啊!」
「我知道的……虽然我知道……哈哈哈哈」
「?」
为什么自己都被当成笨蛋了,还笑得出来呢。禊完全不理解身旁的少年到底在想些什么。而且,他看起来是那么的高兴。
「篠原同学、真是个有趣的人呐」
「哈?为什么?」
「因为,就算是对我说,能够当着别人的面说『让人火大』的人很少见哦」
「是、是这样么?」
嗯——好像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啊。禊开始露出为难的表情,
「如果你不喜欢这样的话,我道歉。我就是这种性格的,想到的话就会马上说出来」
「不需要什么道歉啦,并且,你一开始就没有道歉的打算吧」
「算是吧」
「哈哈哈哈,果然篠原很有趣啊」
「总觉得我才是被当成笨蛋的啊,现在又火大了」
「抱、抱歉!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没什么。如果你伤得不是很严重就好了」
「谢谢了,篠原同学」
正臣微笑地说
禊的心脏狂跳了一下,突然结巴了。
谢谢——这样说着的他的笑容,看上去实在是太天真烂漫,禊看出了神。
虽然迅速将脸别过去,但是脸上还是热得发烫的。
而且不知为何,胸口附近在激烈地跳动——
因为太热了?她一瞬间想到了这样原因,是因为不适应日本的夏天么?是因为气候的问题导致自己身体状况异常了?不论是怎么,这都会对任务的完成带来阻碍。
「怎么了么?篠原同学」
「不、不!不必在意!」
她用力压回朝这边看过来的正臣的脑袋。
「比起这种事,现在工作要紧!我们还有管理图书资料这种非常重要的任务啊!」
「不过……现在一个人都没有哦?」
「呃?」
听他这么一说,环顾了一下图书馆。
确实——一个人都没有。
一个人,包括老师和学生——都不在。
不,准确地来说,这个密室里现在除了两个人——正臣和禊以外,没有其他人。
「呜!」
突然发现是两个人独处——再次确认到这个事实的瞬间,禊的心跳又加快了很多。
——奇怪奇怪……好奇怪啊!
禊的心中这样喊到。
——明明在这种海拔,这种温度下,我全力奔跑两千米以后,仅仅三十秒心跳就可以恢复为正常值,但是为什么我只是坐在正臣的旁边,心跳就降不下来啊!倒不如说越跳越快了啊!
「没事么?」
「什么都没有!」
「真的吗?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要我就带你去医务室吗?你才刚刚转校过来,不是很清楚在哪吧?」
「没有那个必要!」
「那么为什么脸这么红啊?而且,你现在呼吸很急促哦,看上去好痛苦……」
正臣说的对,从刚才开始,禊就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得呼吸紧张,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正臣一说话,就感觉胸口闷得慌,呼吸也就加快了。但是——
「没事,我有夏科比交给我的呼吸法!」
「夏科比?」
「纳瓦霍族的族长」
正臣好像没有理解,歪歪脑袋。
毫不在意正臣(译注:这里有蔑视的意思,但决定不翻),禊闭上眼睛「哈、哈、呼」地呼吸着。
夏科比曾说过,不舒服的时候就用这种呼吸法,过一会身体就会轻松一些。
「哈、哈、呼……哈、哈、呼……」
闭上眼睛,全神贯注。
「那个……篠原同学?」
「怎么了?我在集中精力,最好不要打断我」
「抱、抱歉……不过那个,叫做夏科比先生是么?那个人,在叫你这个呼吸法的时候有没有说了些什么?」
「因为是纳瓦霍语,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呢。总之貌似就是女性在难受的时候,使用这种呼吸法就会变得轻松一点吧……」
正臣通红着脸说到。
「这个,大概是说……生孩子的时候吧」
「——什!」
「记得是叫拉马兹呼吸法来着?我觉得你大概是和这个弄混了吧」
两人之间弥漫着尴尬的空气。
说起来,那个时候——禊突然想到。
当时,MOONEDGE在纳瓦霍人的领地上演习的时候,族长夏科比过来打招呼时,指着我向鲍勃问了什么。
然后鲍勃就笑了,就用纳瓦霍语(鲍勃是个纯种的美国原住民。能够听懂纳瓦霍语)和族长说了什么。然后族长就用伤感的视线看过来,交给了我这个呼吸法。
原来如此——鲍勃那家伙
「……回去就灭了他」
「呃?」
「不,这是我私人的事。别在意」
其实,在刚才的一系列对话之中,禊也已经慢慢冷静下来了。这或许还要归功于鲍勃那冷峻的玩笑。但是还是想让鲍勃尝尝『每晚想起来的话,都会在房间的一角瑟瑟发抖』的待遇
现在,她普通地深呼吸着,虽然一直都是这种一反常态的对话,但是就禊的角度来考虑,就算再怎么羞人,现在这个状况反倒是不坏的。
这时,正是问出她一直在意着的事情的绝佳机会。
「十河……你,平常到底都做些什么?放学以后,没有课的时候。在宿舍做什么呢?」
樱谷学园是一所全日制住宿的学校。所有的学生都住在宿舍里。并且,樱谷学园作为日本收费第一贵的学校。宿舍里布置的像高级宾馆一样,设施完备。每个宿舍都有单独的热水,健身房和温泉,还有各种保健设施一应俱全。如果是高中部的话,学生的宿舍都是单间的。
他稍稍考虑了一下禊的问题。
「唔——多数时候是在读书吧」
这个回答和禊预想的一样。这个像女孩子一样纤细的少年,不可能会日日夜夜去健身房挥洒汗水。『多动的』——这个词是最不适合十河正臣的了。因为他在担任图书委员,所以不难想象他很喜欢读书。
「那么篠原同学又是怎么样——」
「我的事情无关紧要」
她这样果断地回避了这个话题。
「……唔」
感觉正臣貌似有点失落,禊继续问他
「你没有什么朋友之类的?」
「……」
听到这个问题,正臣稍稍低下头,沉默了。
这种场合下的沉默就等于否定。
不过,这个反应倒还是意料之中的。十河正臣没有朋友。这是潜入学校以后几天以来对他持续观察的禊得出的结论。
并且,正因为这样,才有必要问
「你认识艾普丽尔·谢菲尔德这个人么?」
「认识啊」
正臣的目光好像在问『突然间说些什么啊』
「今天我和艾普丽尔聊天的时候,她这样说了……十河路线的攻略难度是非常高的……什么的」
「路线?攻略?……对不起,我一点都搞不清楚」
「你也不知道么……我还以为如果是十河的话就会知道的呢」
「……不好意思」
「嗯,就是呢」
「果然,你还是说得很直白啊」
「啊,刚才我也说了,我就是这种性格的人」
「我倒是、喜欢篠原同学的这一点哦」
「你、你、你在说什么啊」
禊又背过脸去。
「啊咧,怎么了么篠原同学?」
「笨、笨蛋!不要看往这边!还有啊……也不要这样叫我了」
「?」
「不要叫『篠原同学』,叫我禊就好」
禊这样一说,正臣也笑着回应
「那么,也叫我『正臣』吧」
少女伫立于此。
古旧的建筑物被炮弹所破坏,路边的车上,破碎的车窗玻璃喷出火舌。
横躺在路上的是无数的——尸体、尸体、尸体、尸体。
某人的上半身,某人的下半身。
某人的手臂,某人的脚。
烧焦的塑胶味,和人肉烧焦的味道混杂着。
漫天的烟雾笼罩,遮蔽了太阳光。周围就像夜晚一样昏暗。
少女注视着这一切。
自己的脚边,已经没有动静的一对男女的尸体,还保持着紧紧抱住对方的样子。
这两个人就是就是少女的父母
就连在幼小的她的眼中,已经死去的双亲也是那么的恩爱。
就在几分钟前,自己的母亲还一如平常地微笑着,现在她的眼睛就好像受惊了一样睁大着。
少女,已经再也不能见到双亲的笑容了。
要说能够再次见到的话,那也一定是少女去和他们一样,去到那个世界的时候了吧。
但是,父母不会期望这种再会。
现在躺在少女脚边的变成肉块的两人,是为了保护她才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愿意为了孩子献出生命的父母其实也不少见吧。
但是,做不做得出实际的行动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纷飞交错的子弹之间,依然能成为血肉之盾保护孩子的父母很少。
而少女的双亲就是为保护她而献身。
但是——奇怪的是少女并没有落泪。
「你不哭吗?」
男子发问了。
男子一身奇怪的打扮。
用黑色的头套遮住脸。
但是,头套右边却没有为眼睛而留出的洞。
也就是说头套是少了一边眼睛的。
所属不明的黑色战斗服,配上中东地区随处可见的AK74突击步枪(译注:玩游戏的人都知道有AK74。某润:你不知道么)。
正是这个男人,正是这把枪——夺去了少女双亲的生命。
男人用枪口对准着少女。
头套之后些微可见的一只眼睛中,浮现出惊讶的神色。
「你难道不知道死亡的恐怖吗?」
男子这样问到。
这是少女察觉到了。
比起双亲的死的悲伤,她被一种更加强烈,更加深刻的感情所笼罩,自己的内在已经被这种感情完全占据。
少女——在愤怒。
杀死了双亲的这个男人,还有对自己这蛮不讲理的命运的愤怒。
对这些所有的一切,愤怒着,憎恨着,还有——杀意。
少女猛扑向脚边掉落了的古旧来福枪。  
这是在进行了徒劳的抵抗以后被杀死的,这个城市的人原来所拿着的枪。
年幼的少女双手抱起这个沉重的铁块,竭尽全力想向眼前这个男人扣下扳机。
放出无数的子弹,后坐力传遍全身。
但是,没有任何一发子弹能够夺去男子的性命。
在扣下扳机的前一秒,男人已经抓过了枪身,防止了被瞄准射击。
少女被男子打了一拳,也松开了手中的枪。
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唯一一个能和着不讲理的命运抗争的武器,现在也失去了。
嘴边还有血的铁锈味。
倒在路上的少女狠狠盯着少女。
「原来如此」
男子的左眼弯成弓形,笑了起来。
「这眼神倒是不错……有趣」
这样说完,男子脱掉了头套。
银色的短发出现在头套下,黑色的眼带将右眼的部分挡住。原来这并不是戴着只有一边眼睛的头套,而是原本右边眼睛就是失明的。
男子一只手拔出匕首,另一只手抓住少女的刘海将她的头拽起。
「这张脸」
在鼻尖和鼻尖都差点撞上的距离,他这样说着。
然后将匕首向少女的胸口——
禊从床上坐起,喘着粗气。一只手压着额头,一边闭上眼睛调整着呼吸。
没想到到了这个国家以后,自己还会做这个噩梦。
不,倒不如说,正是因为来到了这个国家,才会做这样的噩梦。
「真是的……这算哪门子的回老家啊」
禊的养父让她重新踏上了这块她所出生的土地。
如果任务的地点不是日本的话,也不会接受布鲁克林的委托吧。父亲把禊的事想得比什么都重要。
禊从床上起来,将沾满汗的睡衣脱下。
总觉得有点阴郁,不过当发生这种情况的时候,不问不管放任自流比较好。
叠起来整理好的话又很麻烦,就这样将脱下的睡衣放在床上。冲进了豪华的浴室。
冲完澡过后,感觉自己全身都清爽了。
但是——这种清爽只持续了几秒钟。
浴室之中的巨大落地镜映出了她的身体。在那不算很大的胸部之间有烙刻着——伤痕。
这既是记忆,也是诅咒。
用指尖触及这个伤口,一瞬间又被拉回了现实
在自己还小的时候,那个男子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烙印。
用了整形手术就能够消除的这个疤痕,她却硬是留了下来。
为了,随时随地能够记起那个男人的说的话。
为了,随时随地能够想起那个男人的脸。
 楼主| 发表于 2013-1-3 22:4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枫灬无痕 于 2013-2-8 12:49 编辑

第二章 禊:不可能!
《捷克共和国/布拉格》

中欧名城——布拉格
作为世界遗产闻名于世的这条街上,聚集着大量各个时代的石造建筑物。
挤满观光客的旧商业街的咖啡馆中,穿着连衣裙的少女孤零零地坐在阳台地座位上。稚嫩的面容。如丝的银发很具有代表性。
在阳台就席的少女简直就像是人偶一样注视着过往的人流。像最初就摆在那的人偶似的,表情无变,呆坐于此。
不过那也只持续到咖啡馆店员端来堆积如山的圣代为止。
就算不是特别讨厌甜食的人,看到也会不经意间露出扭曲表情的特大号圣代。
那压倒性的雄姿,简直就像矗立在布拉格街中的尖塔。
圣代一放在眼前,少女的目光便立刻闪耀了起来。
店员还没离去就握着大大的勺子,挖起尖端的奶油塞进嘴里。(某润:你不怕胖么喂)
喵哈☆地绽放出了了像是要升天——不,宛如天使般的笑容。
「快看快看!这只好可爱?」
「真的!呀~在拼命地吃着圣代呢~」
少女听见突如其来的声音抬起头。
不知何时年轻的东洋人观光客站在了少女的面前。
她们二人看起来各自还不到二十岁。虽说实际上她们是日本某大学的学生,但这位少女自然是不会知道这种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少女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是哪里人呢?」
「看起来很有俄罗斯风味呢」
「对,对!」
这时二人也还不断说着关于少女的话。
「能拍张照么?」
其中一人拿起数码相机说道。
少女也总算理解她们在想什么了。
「照相用英语该怎么说来着?」
「呃…照片是picture,照相是…takeoff来着?」
「那么…take off、picture、OK?」
那样会飞起来哦——少女在心中吐槽道。
少女听闻这蹩脚英语发问也勉强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少女咕噜咕噜地摇头。
「……是说不行么?」
「一定是不懂英语啦!再问一次看看?camera、picture、yes?」
「……不行(喵)」
少女无可奈何地答道。
「?」
女大学生疑惑地歪起头。
「喵~……是什么,学猫叫?」
「那是什么意思,超可爱啊!」
少女又咕噜咕噜地,比刚才更强地摇起了头。
「无所谓啦!拍个照应该不至于发火的吧!」
不行,完全传达不到——失落地垮下肩。
「来,茄子~~」
其中一个擅自靠到少女身边比出V字手势。闪光灯一闪。
少女『哈』地叹了口气。冰融掉,圣代垮了下来。
「这次换我!」
拿相机的女大学生换班了。
——这时从咖啡馆对门的高级宾馆里走出一个男人。给人第一印象像是个生意人。
但是男人周围围着一群怎么看都不像是生意人的人。就算穿着西装也能看出强壮的肉体曲线——保镖。保镖们护卫着男人,并打开了事先停在那的德产车的车门。男人坐了进去。
正当换班的女大学生按下快门时。
男人乘坐的车伴随着轰鸣声被炸飞了。
猛烈的爆风吹飞了拿着相机的女大学生。
车体的碎片飞向过往的行人。
一瞬间,布拉格的旧商业街上呈现出地狱的光景。
黑烟腾起,街上到处都是流血倒地的人。悲鸣和怒号。离爆炸中心不到十米的咖啡馆也不例外。店的窗玻璃震得粉碎,桌椅全都散乱倒地。
不过在那之中,只有一人——少女一动不动地继续坐在那里。简直就像只有少女这里未被爆风波及,什么事都没有。
少女慢慢转过身看向剧烈燃烧着的车子。她的表情里没有浮现出一丝一毫的感情。
少女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站起身,边走着边把手机拿到耳边。
「……嗯,是」
少女一边与对方着这话一边轻轻点了下头。
「杂音消失了」
连衣裙的群交被拉住,少女停下了脚步。少女斜过头向下看。
「救…救…我…」
拉住连衣裙裙摆的是刚才的女大学生中的一人。
『咳』地从口中吐出了血块。
炸成碎片的车子的一部分深深的插入了她的胸口。
女大学生的身体渐渐失去了力气。
少女眼中忽然浮现出了一丝悲哀的色彩。
「……我的圣代」
她的眼里,完全没有映出晕厥的女大学生的身影。
少女看着的是,她身旁变得一塌糊涂的、原来曾是圣代的东西。
「嗯……没什么」
带着像要哭出来的眼神说完后收起手机。
少女再一次以恋恋不舍的眼神看了看圣代的残骸,然后便混进了看热闹的人群中。


日本S县袖野市郊外/私立樱谷学院/屋顶
自筱原禊潜入学院以来,已过了一个星期。但她周遭还是没有发生任何事。
做十河正臣的护卫是布鲁克林赋予她的任务。所以在禊看来,平稳无事的日常可能是再好不过。
不过,这个国家和平过头了。让人想要打呵欠程度的事都没有。
特别是与外界隔绝的樱谷学院的学域,更能显著地感受到这点。
当然,外界的情报并不是无法流入。TV也好网络也好,有许多获得外界资讯的方式。不过,身在这所学校里,就觉得连那都是遥远的世界。
『这个任务的意义是?』『为什么我会在这种地方啊?』
无事可干时,这种消极的思考就会不断的浮现在脑中。
英语老师缺乏趣味的英文语法解说左耳进右耳出。撑着脸颊看向在晴空中优雅滑翔的鸟。
『哈』的一声,今天不知第几次的叹息。
就算下课铃声打响,禊也还是保持这样的姿势呆然眺望窗外。反正保护对象——十河正臣也不是会在休息时间出去走动的人。嘛,虽说这是导致禊无聊的原因的一小部分就是了。
保持撑着脸的姿势,仅将视线投向正臣。
正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打开文库本。他的目光也并不看手中的书而是向着远方的景色。
她心中产生了一点小小的同族意识。
不经意间,艾普丽尔切入了禊的视野,目不转睛地盯着禊的脸。
向她投去『…有什么事么?』的视线。
「小筱……有什么烦恼的话希望你能找我商量下」
「烦恼?」
还以为要说什么,禊嗤笑了一下。
「为什么这么想」
「刚才上课中,小筱共计叹气了十七次。精神完全没有集中到学习上」
「不能集中于上课的是去数他人叹息次数的你才对」
「我是英语国家的本地人,学习英语语法什么的像傻子一样。说到底SV……D?那个有记住有意义么?」
「那个的话是主语(S)动词(V)目的语(O)。狙击用(S)小型携带火器(V)德拉古诺夫(D)那是什么语法啊」
「啊呀,小筱懂得真多呢」
禊一边想着说了多余的话一边说道『也不是那样』
「不过叹息肯定是有理由的……放着不管的话对身体不好的」
「……不是什么大问题」
禊考虑着是不是该回答说道『只是有点无聊罢了』
「果然不就是在烦恼么」
「哈,蛤?」
为什么这么想啊,禊呆然道。
「是呢……也只有这种时候能排上用处了呢……」
艾普丽尔小声自言自语着什么。
「呐,好了吧?」
艾普丽尔挺胸说道
「才不好」
「小筱,跟我来下」



密室中男女的身影——蓝眼的白种人,一脸烦恼的女学生。
隔着桌子面对面坐在沙发上。
「老师……我已经没法再相信他了!」
突然,女生的眼泪像决堤般地掩面哭了出来。
男人以温柔的语气说道『没问题』。并动作自然地坐到哭泣着的女生身旁,握住了她的手。
「没法相信他的话相信我就好了」(某润:鬼畜教师!?)
女生闻言抬起了哭肿的脸。
「真的?我可以……相信老师么?」
「啊啊,当然。我是绝对不会背叛你的」
嘴上这么说着,蓝色的眼睛却瞄向女生丰满双峰的谷间。
不过视野被泪水模糊的女生并没有注意到男人的视线。
「……里克老师」
「眼泪不适合你。要哭的话,不如在我的怀里尽情地……」
男人这样低语着搂住了女生的腰——这时。
门被『碰!』的一声气势汹汹地打开了。
「进去了哦!里克!」
艾普丽尔·谢菲尔德大声说道。
吃了一惊的里克慌忙收回企图抱住女生的手,抽身离开女生。
「至少给我敲下门!」
「敲了门还进得来么?」
被称作里克的白人男子听闻艾普丽尔的回答『切』地咂了下舌。
女生说着『谢、谢谢了……』战战兢兢地往外走去。
「嗯、啊啊……下次再来谈吧」
里克带着尴尬的笑容挥了挥手。
艾普丽尔和被她带来的禊并排坐在刚才女生所坐的沙发上。
室内充满着尴尬的气氛。
里克明明担任着校园咨询师这种职业,却是这么轻浮的一个人。有时给人一种和军队里那些脑子里一片空的笨蛋一样的感觉。很不善于应付这种人的禊,对面前的男人抱着很强的警戒心。
「……你在干什么啊?」
「我的工作是什么?」
「校园咨询师」
「嘛,就是那样咯」
像在掩饰一样叼起香烟。
「实际上是想做奇怪的事吧?」
「没有。没可能对小鬼出手的吧」
二人对他投去白眼。
「真多疑啊」
禊小声说道『真是可疑的家伙……』
「那么,有什么事?那边是……没见过的面孔呢」
瞟向禊。
「她是小筱。想找个人给她排解下烦恼。里克也就只有这种时候派得上用场了」
「真是过分的说法……不过,排解烦恼是么?」
里克以舔舐似的视线将禊从脚尖到头打量了一遍。
然后视线停在胸部,说出这样一句话
「是小鬼啊……完全不够」
「喂!不够是什么意思?!」
站起身逼近失礼的校园咨询师。
「是期待今后成长的意思」
「别开玩……够了!」
边说着边推开咨询室的门。
「小筱!」
艾普丽尔发出了挽留的声音。
「什么啊,这就要走了?不是说有烦恼么?啊,难道说烦恼就是那个?放心吧,没问题的。胸部什么的让男人揉一揉就——」
「才——才没有在烦恼!」
禊满脸通红地怒吼后碰地一声重重地关上了咨询室的门。
「火大!为什么那种差劲的家伙会是校园咨询师!」
其他学生都避开一脸鬼一样的表情大步走着的她——不过,由于怒气上头而没有注意到。
「说到底胸什么的——呀」
发着牢骚转过走廊拐角时,和出现在眼前的男人撞上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下。装订简洁的书本从男人手中落下。
「好痛……走路不长眼——」
揉着屁股抱怨时,视野的一角出现了落在地下的书的标题。察觉到自己是撞人的那一方后,把话吞了回去。
「抱、抱歉!神父大人」
「不,你才是……没事吧?」
一身黑色祭服的年轻神父,一边捡起掉在地上的圣经一边说着对倒在地上的禊伸出了右手。
顺着那只手向上看去的禊表情变得僵硬起来。
『啪』地一下打落了伸出的手。
「?」
「你、你是刚才那个——不是说了没有烦恼了么?!」
这个年轻的神父和刚才的失礼学院咨询师长的一个样。那个叫里克的男人,到底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换好衣服绕到前面去的。
禊飞跳似的站起身来摆好架式。
神父一边摸着被打落的手一边露出疑惑的神情,之后立刻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
「是哥哥又做了什么吧?」
「哥哥?」
禊听闻神父所言疑惑地歪起了头。
「我是迪亚斯……里克和我是双胞胎」
这样能够接受。眼前的神父虽然长得和里克一样,但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迪亚斯周身环绕着的安闲的气场,完全就是圣职者应有的。于此同时,明明是双胞胎性格却完全不同对于禊来说非常不可思议。
不管怎么说——虽说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但确实是对侍奉神的人说出了失礼的话。
「抱歉,神父大人……才刚转学过来就说了失礼的话……」
「不,不用在意。这也是神所赋予的试炼」
「试炼……么?」
「是的,和那个一无是处的哥哥长得一样是与生俱来的」「啊……哈?」
真没想到这会是担任神职的人说出来的话。
「然后,你被里克干了什么呢?」
迪亚斯一边问着,视线转向禊的胸部。
「原来如此……」
他不知为何用很悲伤的目光看着禊
「还真是被说了很过分的话呢」
「诶?」
「请放心吧。你的魅力不是仅仅由那种脂肪块所决定的」
「哈?」
「就算神所理想的人类形体和你的身体有所差异,你也无须在意。并且你还很年轻。还有很多成长的空间——喂,等等?」
她一转身,咔踏咔踏地离去了。
目送着少女的迪亚斯低下头,说着『给那位少女的胸部,以神的加护』,然后在胸前画十字。



「那对……笨蛋兄弟!」
咚!狠狠地踢着校舍背后的大树的树干。
「胸部小又怎样啊啊啊!」
双手抓着自己还在发育中的胸部——虽然也谈不上是抓着——她咆哮着。
「还真是有气势啊,喂」
突然传来的声音使禊不由自主地回过头。
二楼走廊的窗子边,一个有浅黑色肌肤的男子正在俯视着自己。看来不是这个国家的人。恐怕是西班牙系的人种吧,波浪卷的头发很有代表性。
将手搭在窗台上,满是胡茬的嘴角嘻嘻地笑着。
「……怎么了?」
禊一边这样问着,一边提高了警惕。
「看起来你是在享受青春吧,大小姐」
听着男人的话,她皱起眉头。大小姐,这种将她当做小孩子一样的称呼让她觉得不爽。
「才没有那回事……请问哪位?」
「我叫贝纳尔。是教西班牙语的老师,小姐你是……是生面孔呢」
「筱原……筱原禊。刚刚转校过来的」
「这种时候转校过来,是归国子女么?看起来不是西班牙语圈的啊,不然的话我一定会知道了」
「有什么关系么」
「不,没有。只是单纯的好奇心而已」
名叫贝纳尔的教师耸耸肩。
「已经问完了么?」
「嗯……你才是,气消了一点么?」
「嗯,大概吧」
贝纳尔浮起笑容,望着转身离去的禊的背后。

「好像很高兴的样子,贝纳尔」
一位女教师,问着靠在窗边微笑着的贝纳尔。
「没什么啦,只是觉得真是一位有趣的大小姐啊。你怎么看?」
「是呢……是个可爱的孩子哦」
就好像是面对难解的算式的数学家一样,苦涩的表情,名叫索菲的女教师回答了。
「是在说类型么?」
「不是这个意思。是说她还是个小孩哦」
看着感觉好像很遗憾地说这话的索菲,贝纳尔咯咯咯地从喉咙发出笑声。
「筱原禊么……我好像有点明白那家伙会对她抱有兴趣的原因了」
「要避免不必要的接触啊。被她察觉到的话也挺麻烦的」
「嗯,我知道的。这也是干这行的分内事呢」
这么说着,贝纳尔翻开了花名册。



午休时段。
超过摄氏三十度的气温和,阳光直射的——校舍屋顶上。
爬在可能连煎蛋饼都烧得熟的天台上,禊将脸从望远镜上移开。
『可恶』拭去额头上流下来的汗水,禊抱怨着。这句抱怨,是对她现在身处的状况说的。
虽然披上了耐热的特殊布料,但是还是没有办法挡住沾湿全身的暑气。而且经过调查,日本的气温日后将会更加高,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烦了。
「这种东西……比起海豹部队的训练根本不算……」
她这样给自己打气。
咻咻地吸着纸杯装的果汁,她又靠上望远镜。
透镜的前方是——在树荫底下坐着的,吃着面包的少年——十河正臣。
「还是和往常一样一个人啊……」
禊就像这样日复一日地,监视着一个人吃着午饭的他。所以,就连他喜欢吃什么面包,什么时候会喝饮料,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正臣并不是为了吃午餐才去那个地方的,只是他,不想呆在教室而已。
——为什么?
这一定是因为,教室里面有同班同学存在。
和玩得好的朋友拼着桌子坐在一起,一起聊天的那种融洽氛围,他无法融入。这一点,对禊来说也是感同身受。
这时,她察觉到房顶的入口有人的气息。
平常来说,房顶是被锁起来的,一般的学生根本不能进入。其实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见过除禊以外其它的学生出现在这个地方——但是,现在房顶的锁被打开,门敞开了。
出现的是,两位女性。一个人是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应该是校医吧
另外一个——是没见过的面孔,并不是日本人,是位白人女性。但是这所樱谷学园,外国人并不少。恐怕是教外语的外教吧。她的表情好像是学者一样严谨严肃。
她们到底是为什么来这里?——禊躲在楼顶水塔的阴影下,注视着两个人。
「唔——唔哇!」
她突然慌忙地把脸别去另外一边。
看到了着一切的禊的脸,变得通红了。
这并不是因为夏天的炎热。校医和,那位白人女教师,正在激情地相吻。这个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具冲击性的光景了。
「为,为,为什么……都,都是女的却……」
藏起来的禊,抱着头。
对这方面知识没什么了解的她,完全不能理解现在的状况。
禊一边躲在水塔后面,一边在心中念叨着『今,今天是时机太糟糕了!』。
她为了趁两人还没有发现她的时候,赶快逃跑,用绳索从校舍的墙壁上降下。下降的这段时间,她还在因为刚刚的场景,头脑处于发热状态。
「啊,筱原同学?」
落下地面以后,马上听到了叫自己名字的声音。她整个人瞬间就僵住了。
禊慢慢地回过头,发现濑户遥香正在一脸奇怪地看着她。
双手推着轮椅的蓝原志郎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
平常都是选择预备铃响,学生开始回教室的这种人少的时机下降的。但是,今天却是个例外。
因为看到了那种东西所以兴奋——啊不,混乱了吧,所以才忘记了确认时机。
然后结局就是——刚刚从房顶降下来,就被遥香目击到了。
「难不成,你是从屋顶上下来的?」
「……啊不,这个」
从楼顶回收绳子的画面被她看到了。
——快,快说什么话来搪塞过去!
现在大脑陷入了恐慌状态。
被发现了……让她闭嘴吧……不,要怎么才能让她闭嘴啊,她可是下节课还要见面的同班同学啊——这时候真的想要像黑超特警组(MIB)里面的那种,一闪光以后就能把对方记忆消除的秘密武器啊!
「请问怎么了么?」
看着嘟嘟哝哝的禊,遥香更加惊讶地看着她。
「那个,这个其实是……对了!我其实是攀岩爱好者——」
「啊,这个是望远镜吗?」
「我,我是在观鸟啦!」
「哇,真是意外呢。不过不知怎么的觉得这很像筱原同学会干的事呢」
「对,对吧!?」
那种借口是多么蹩脚,禊也有自知之明。
但是,看来好像这个不知世事的大小姐就这样相信了呢。
总感觉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下来了。
「然后,都看到了什么鸟类呢?」
「——呜」
「呜?啊啊,是鸬鹚啊(译注:『鸬鹚』的日文和『呜』同音)!那,筱原同学,那只又是什么呢?」
两眼放光的遥香,指着那边正在湖畔散步着的鸟询问到。
「呃,那个……那是……と」
「と?」
……鸟,吧?(译注:『鸟』的日文『とり』的第一个音)
……
「……」
现在正是营造了一种像小型黑洞一样的空白。真是异常沉重的沉默啊
和夏日的酷暑毫无关系,禊的背上开始冒冷汗了。
「大小姐……那是鸬鹚」
志郎静静地,回答到。



《乌克兰/基辅》


维克多·奥尔洛夫是个有能力的商人,他值得自豪的是他那优秀的智商。前额的头发全部往后梳,使得前额『荒漠化』起来。但是这样的形象在别人眼中看起来,觉得维克多·奥尔洛夫这个人更加有深度了。并且,这种令人过目不忘的长相和容貌,也造就了他,领袖气质的形象。
这天晚上,维克多·奥尔洛夫参加了一个在基辅市中心举行的,一个盛大的宴会。这个宴会,是某个有权势的政治家的庆生晚会。打从心底里说,对于维克多,这个老人变老一岁,和他完全没什么关系。
比起这种事,维克多开始寻找起混在国内外政要人群中的,一个满脸胡子的军人。
几分钟过后,他将他的目标,陆军的大校,从人堆中找出来了。维克多报上姓名以后,大校便带他走进了单独的房间。两人的交涉,只用数分钟就结束了。
就维克多来看,这是一项简单的差事。
通过大校的签名,得到了一张,名为最终使用者证明的文件。只用了一辆高级的德国轿车就能换得一切顺利,实在是太便宜不过了。
维克多的商品是——兵器。如果没有这个证明书的话,就不能将兵器带出国外。就像任何买卖都有后门一样,其实也并不是说带出去是完全不可能的。但是,中途的运输费用会更加昂贵,更重要的是,还会有不必要的风险。
LUC,就是说明了这些武器最终将会给哪个国家的哪些部队使用的一个证明。换句话说,它就是兵器的通行证。只要有了这个东西,就能通过正规的渠道,安全地运输武器。
「比想象的,要顺利呢」
向成功得到证明文件的维克多,费尔南多这样说着。
费尔南多是维克多雇佣的私人保镖,原本所属与西班牙反恐特种部队的,和巴斯克自治州的『巴斯克祖国与自由军』(ETA)持续战斗的男人。但是,他本人自己又是从巴斯克自治州出身,一直烦恼着自己矛盾的行动。然后,几年前,在被部队除名了以后,被维克多发掘了。
这个一眼看上去,温文尔雅的原军人,他的外表也是维克多重用他的主要原因。
一定要避免带着那种全身都放出警戒的气息的傻大个,来这种宴会。
就因为太引入注目,而成为交易的障碍也不是不可能的。
「和他严肃的脸相反的,那个大校还是真好说话啊」
「大校是经历过苏联解体的,所以很清楚怎样处事谋生」
维克多耸耸肩膀回答着。
过去,因为苏联的解体,这个国家的军队变得一蹶不振。当时的军人,就将自己的家当卖给像维克多一样的人,来维持生计。有阅历的军人,现在也会沉浸在这种癖好中,不能自拔。
「那我们顺便喝几杯么?」
「还是算了吧,费尔南多。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就回去」
苦笑面对着开玩笑的不下,维克多走了出去。
这时,一位少女从人群中突然窜出来。
「哦!」
维克多和少女撞了个正着,少女手中的橘子汁弄脏了他的夹克。
玻璃杯伴随着响声碎开,脚底一滑的少女摔了个屁股墩。
「没事么,老板?」
「嗯,没问题……比起这个,你还好么?」
维克多浮出笑容,朝坐在底板上的少女伸出右手。
「……真是对不起」
「如果是说衣服的话,就请你不用在意了。我还有将红酒撒到衣服上的经历哦。而且,如果你不站起来的话,我这边就会稍稍有些困扰了呢」
这是让少女站起来的,绅士的话。
「反正都是便宜货,代替品要多少有多少。好了,请便吧」
听到维克多的话,少女又说了一次『对不起』,然后回到了会场中。
少女的身影已经消失,维克多大大地叹了口气。
「……老板?」
「呐,费尔南多。你有试过将六千美金浪费在水果上面么」
「我是没有啦,不过我知道一个人曾经遭遇过这样的事哦,刚好他和现在的老板的表情很像啊」
「那真是太巧了。如果你下次碰见他,就帮我转告一句,『这下糟糕了』」
「嗯,好的」
费尔南多回答。
「……这下糟糕了」
维克多耸着肩膀,又叹了叹气,走向了酒店的洗手间。
让费尔南多在门外等着,在洗脸池冲洗夹克。先用肥皂搓起泡沫,然后再用指尖搓着被果汁弄脏的部分,用水冲洗。
「……可恶」
真是比预料的还要难解决的污垢。维克多对它这样咒骂着。为了转换一下心情洗了把脸,然后用纸巾擦干。
维克多一抬头,发现镜子里映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是刚才的少女。
「又来道歉了么?没关系的,你不用担心——」
有点不耐烦地回答,然后,他语塞了。
他完全不能理解,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少女手握一把装有消声器的手枪,对着他。
「你是,黑猫?」
一边用枪口指着他,少女一边询问。
但是,维克多没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黑猫……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然后,少女好像很困扰的样子皱紧眉头。
「你不是黑猫么?」
「嗯……抱歉,你大概是认错人了吧。我的名字叫维克多·奥尔洛夫。才不是什么黑猫——」
话说完之前,扳机就被扣下了。
叮地一声金属音回荡着,维克多的身体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什……么……」
维克多全身的力气在消散,并且,他无法阻止这种力量的丧失。
在倒下的前一秒,他将手伸向少女。
指尖滑过少女长长的假发,将之弄掉在地上,假发之下的是,一头纤细的银发。
少女毫无表情地,朝他的额头射入第二颗子弹。
在门外待机的菲尔安多察觉到不对劲时,是这之后的事了。
费尔南多感觉靴子低下的感触不对,低头的时候,发现从门缝之中流出的水已经将地板浸泡。
他握紧夹克里的手枪,迅猛地打开门。
「——老板!」
费尔南多看到了一副惨状的雇主。
已经毫无动静的维克多,他的血混杂在水龙头流出来的水中,将地面染红。胸口一发,脑门一发——已经没救了。
后来进来的来宾看到这一切发出惨叫,但是费尔南多并没有理会惨叫。
「这是……?」
他看到了,被夹在维克多尸体的胸口的那个东西。
被血染红的最终使用者证明(LUC)——背面有用血书写的文字。
『Where is The Char Noir?』
「黑猫……在哪?」
他无意识地念出这句话的意思。



《樱谷学园/二年A班教室》
正在下雨。上午的课程已经结束,又到了午休的时候。
但是,午休到今天为止也结束了。
因为,从明天开始樱谷学园开始进入暑假阶段。
禊感到非常愉悦。多亏了这场雨,今天就不用在大太阳下,像个煎蛋一样藏身于屋顶监视某人。教室的空调功率非常高,所以和炎热的温度完全无缘。禊打从心底里为自己久违的,美妙的午餐时光感到高兴。
但是,那家伙好像是完全相反。十河正臣坐在自己班的自己的座位上,露出一副对一切都不满的表情。
和谁都不说话,坐在床边的他身材又瘦小,就算是借来的猫(译注:借りてきた猫,比喻一反常态,很老实的样子)都比他要好多了——禊这样想,正臣单手拿着平常喝的那种瓶装饮料,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的雨滴落下。
「……真是的,那家伙」
禊真是看得不耐烦了,但是就算这么说,也不是说要采取什么行动。对她来说,协助正臣交朋友这种事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总之,身为监护对象的十河正臣,只要不到处乱晃,静静地呆在原地,不论他在思考什么,都和禊无关。
倒不如说,禊应该高兴才是。十河正臣,一直孤独着,什么都不干,什么都不说,哪里也不去,没有比这再好不过的事了。
但是,禊高兴地取出自己的午餐的时候——背后,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恶寒。
——杀气!?
迅速回头的禊的脖子,碰上了那个东西
「……什!居……居然是炒面面……包?」
她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嘿,筱亲亲
♪
用面包触碰禊的,是带着黑框眼镜的金发少女。
「你,你到底是想干什么……艾普丽尔·谢菲尔德!」
——咕,完全动不了!如果稍微动一下的话,面包的酱料估计就会将制服弄脏!!这真的是——太不爽了!!
禊一问,艾普丽尔就浮起了一如既往的那种嘻嘻的坏笑。眼睛的镜片开始反光。
「买到了人气第一名的炒面面包。是在放学的前一分钟就被买完的,超越了世间常理的传说中的物品!」
「是,是这样啊……然后,你想那这个面包对我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给筱亲亲吃啊。我想和你一起吃午饭哦」
将面包轱辘地转了一周,递到禊面前。
「……那真是遗憾呐,我并不想那样做。你还是到别处去吃吧。我想一个人呆着」
「好过分啊,筱亲亲。因为平常的话,到了中午,筱亲亲总会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啊,总是和你时机不对啊」
「这么说的话,对我来说这就是最烂的时机了呢」
「嘛,不管了。不管筱亲亲说什么,在下就是要和筱亲亲一起吃午饭」
「啊啊,我懂了。随你的便吧」
艾普丽尔非常顽固,要搭理她实在是太麻烦,禊自暴自弃地说。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满足地嘻嘻笑着,将自己的便当放在桌子上,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是那种普通贩卖的便当。
禊稍稍犹豫了一下,将艾普丽尔递过来的传说中的面包,咬了一口。
「好——好吃!」

禊惊讶了,明明只是柔软的面包里面加着炒面而已,为什么会有这种让人难以置信的美味!
「好吃吗?这可是我拼命挣取来的哦」
看着禊的反应,艾普丽尔很高兴地说着。
不知为何变得害臊起来的禊『唔,哼』地别过脸。
「嘛,嘛……确实是很好吃啊……谢,谢了」
「筱……筱亲亲!在下,现在超——高兴的!」
眼神飘飘然起来的艾普丽尔抱了过来。
「喂,喂!放开我!闷死了!」
「既然筱亲亲高兴,在下,以后就每天去买炒面面包吧!因为我们是朋友哦!」
「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倒不如说,这样不是变成跑腿了的么!」
「在下,能够和筱亲亲搞好关系,就算成为跑腿的也在所不辞!」
艾普丽尔的大声宣言在教室里面回荡着,自然而然地对『跑腿』这个词其反应的同学们,目光都集中过来。
「我,我会困扰的啦!拜,拜托你安静一点啊!」
「那,我们就是朋友了哦?」
「——呜」
被紧紧抱着,她朝上看着艾普丽尔。
「啊,啊啊……说得对,我和你是朋友啊。所以,你没有必要明天为了我去买面包,我们一起去就好了吧」
有点害羞的禊,满脸通红地说。

虽然有点不明白着到底是什么神展开,现在变成了和艾普丽尔一起吃午餐的状况。静静地吃着炒面面包,看着坐在对面喜滋滋的艾普丽尔。
「话说回来,筱亲亲……你的正君攻略路线进展得怎么样了?」
「……我之前就很奇怪了,我完全不理解你在说什么啊」
「嘛嘛,筱亲亲太不坦率了啊」
「……我才不管呢」
「而且筱亲亲很不擅长说谎」
艾普丽尔的嘻嘻的笑声,听起来让人非常火大。
「你到底是有什么根据,才敢说这种……」
「完全不需要什么根据嘛,用那么火热的视线盯着人家看,谁都会察觉到的啊」
火热的视线?真是蠢透了。这种事情才不可能,禊这样断定到。
「确实我和正臣同是图书委员,但是我们的关系也就仅此而已!只不过是同班同学罢了」
「我想到了一件非常棒的事!」
「喂,你没听我刚才说的话么——等一下,喂!」
艾普丽尔抓住禊的手,愣是将她拽起来。
「筱亲亲太不坦率了。不过这就是你的萌点,没错,我是很明白的!」
「你到底在说什——」
「所以说啊,在下要成为筱亲亲和正君的,爱情丘比特哦!首先就用一起吃午饭来立FLAG吧!」
「F,FLAG!?你果然是误会了什么!」
「我很清楚的。筱亲亲的那个叫做傲娇」
「傲……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俄罗斯军用车的西方俗名……」
「啊,好啦好啦。要说的话那个是tundra(译注:『ツンドラ』,和『傲娇』读音相近,是冻土地带的意思)哦。再说啊,你这个呆瓜(译注:这里应该是取搞笑艺人里面的那个负责卖萌的角色,相当于相声中的捧哏)谁会知道这种事情啊?一般来说都会直接说『永久冻土』啊。UAZ-469什么的,不是军火宅谁懂啊。在下说的是傲娇,你不明白的话就去google一下啊」
「你这算哪门子回答!」
「来,筱亲亲」
「呜哇!」
嘭,艾普丽尔将她推向正臣。
一脸惊讶的正臣和她的目光相遇了
「怎,怎么了?」
「啊不,应该是这个家伙擅自误会了什么所以……说什么和正臣一起吃午饭什么的……」
话说到最后,她开始变得扭扭捏捏的,说得不清不楚。
——咦?
禊自己也吓了一跳。
现在,不知为何,那个症状又出现了。
最近其实并不常见的那个症状,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又出现在她身上呢。
只要面对面地看着正臣,心跳就会加快,体温就会急剧上升,思考也变得混乱起来,头——
倒不如说整个脸都很热。
「嘻嘻嘻。果然我没有看走眼啊」
看着这样的禊,艾普丽尔这样说。
「吃,午餐?在这里?」
「不,什么都没有!」
脸红的禊被正臣直勾勾地看,她害羞地转过身想走开。
「嗯,可以哟」
「——诶」
听到他这个回答,禊驻足回头。
「刚,刚才你说什么?」
「一起,吃午饭对吧?可以啊」
这样说着,他也露出了好像被拯救了一样的表情。
禊有一瞬间,好像失去了自我一样,愣在原地。
「快,筱亲亲也坐下来吧」
艾普丽尔的声音将自己拉回现实。
旁边,不知何时准备好了禊的座位。
「那,那我就……」
禊说完,很不沉稳地慢慢坐下。



三个人围绕着桌子而坐——嘛,可喜可贺。
但是,要想苛求在此之上的发展的话,就强人所难了。
禊已经将自己的炒面面包吃得所剩无几。正臣手里好像还拿着刚开始看到的那瓶饮料。
并且,说是一起吃午饭,三个人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单单是面对面地尴尬地坐着而已。
三人之中,只有艾普丽尔发挥了她一贯的不注意气氛这个长处,好像很高兴似的,一脸笑眯眯的样子。看到这个禊总觉得莫名的火大。
只有时钟在不断走着字,就这样什么会话都没有发生的时光逝去,预备铃响了。
「那,那我就——」
「不行哦!」
艾普丽尔紧紧抓住了想要站起来的禊的手。
「你把耳朵靠过来!」
艾普丽尔靠近自己的耳边,悄悄地说。
「筱亲亲漏掉了很重要的一点啊!从明天开始就是暑假了不是么?」
「那,那又关我什么事啊?」
「如果到了暑假,那像这样在教室里见面的机会不是也变少了么!?说到暑假的保留节目当然就是海水浴场,夏日祭典啊!筱亲亲把这些都错过真的好么?没有泳装回合和浴衣回合的爱情喜剧什么的,就像是除去了『诺曼底登陆』的『拯救大兵瑞恩』一样啊!」
「哈,哈?」
「不论筱亲亲怎么想正君,到了暑假,这样好好见面的机会不是会骤减么?筱亲亲觉得这样而已可以吗?」
「!」
禊发现了——自己犯了一个不得了的大失误。
一切正如艾普丽尔所说。
现在每天都上学的日子还算好,但是暑假以来,就不能这样了。
就算学校放假,她和正臣作为保镖和监护对象的这个关系也不会消失。与绝大多说学生正好相反的是,暑假对筱原禊来说是灾难性的存在。
只要有学校,见面的时间自然会变得长。就连为了保护而接近他所需要的借口,都不用找。因为对象就很正常地在自己身边。
当然这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但是,暑假一来,情况就骤变了。
因为学校放假,她不得不追踪着正臣一天的行动。
也就不得不在炎热的夏天,穿上狙击用迷彩服躲在学校的树林里,连续不知几个小时监视正臣的寝室。
毫无疑问,这感觉就像在越南战争中的美国大兵一样。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自己没干劲了。
「要……要怎么做才好!」
「没关系。交给在下吧」
「真,真的不要紧么?交给你来……」
禊带着不安,向艾普丽尔发问。
「不用担心!那就当是坐上了
俾斯麦战舰(译注:二战时候的一艘海上堡垒,以固若金汤文明)一样吧
拍着自己丰满的胸部说到。
「是,是么……喂,那货最后不是被打沉了么!?」
无视了禊
的吐槽,艾普丽尔面向正臣——郑重地传达了『筱亲亲想和正臣约会』这句话。
「喂等——你!」
将艾普丽尔双肩下握颈,反剪她的双臂(译注:羽交い締め,是一种擒拿术,可以想象歹徒持刀劫持人质的时候的那个动作,在此基础上再反剪双手)
「那种话我一丁点都没说过!」
「但是,除此之外没有其它办法了——咳,筱亲亲……头,头呼吸困难……呼……」
艾普丽尔无力地下落。
「约会……我和,禊

正臣腼腆地反问。
「不,不是!是这家伙自作主张——」
「约会是没什么不好啦……选我真的好吗?」
「哈?」
脖子被勒得直翻白眼了的艾普丽尔,这时也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放学后/樱谷学园/女生宿舍/406号室》

回到宿舍里自己的房间的禊,就保持穿着制服的姿态扑到床上去。用毯子将自己的头包裹起来。
——到底是怎么了?
感到很困惑。
从刚才开始身体就很异常。觉得自己轻飘飘的,站都站不稳……而且心跳和体温都很异常,一想到,他的那个天真无邪的笑脸,就有一种胸口被捏碎的感觉袭来。
开始不安起来,果然自己没有习惯这个国家的生活,身体水土不服了吧。虽然不认为这是什么重病的征兆,但是还是快点治好为好。
她一边考虑着这种事情,一边望向手机的液晶屏幕。
在电子邮件记录簿上登记了的,他的电话号码和邮件地址。这是被艾普丽尔强制性地拉着和正臣交换的产物。
还有那个——约会的发言。禊不知怎么的就顺着艾普丽尔的话,定下了和正臣约会的事。并且还是明天,再怎么说这也唐突过头了吧。
不过,凡事都要看到两面性。
在暑假期间,与其躲在大热天的树林之中监视正臣,还不如直接和他在一起玩耍,这两种选项到底哪边才快乐真是显而易见的。要是这样,利用艾普丽尔的误解,趁此机会,她和正臣直接成为——情侣的话,监视工作,还有调查盯上他的组织的秘密,这些都会非常顺手。
和对象结成恋人关系,在间谍战中是常有的。这就是世间所说的,美人计。禊
究竟是不是真正有那种女性的魅力,这里就先暂且不论。
「对了……这并不是我个人的原因!这是为了达成任务,是万不得已才这样做的!」
她这样自己说服自己的,单手高举手机宣言。
忽然,一封邮件传过来了。
屏幕上表示的——是十河正臣的名字。
像个猫科动物一样,迅速跳上床去正坐起来。正要点击屏幕的手指在颤抖,与此同时心脏在砰砰直跳。她诚惶诚恐地打开邮件,下定决心读出上面的文字。
『明天的十点,在正门前的公交车站会合。』就是这样的内容,说起来就像是事务性的邮件一样。就算是这样——禊还是下意识地摆出了一个胜利的pose。然后突然发现自己的窘态。明明没有别人看到,但是却害羞起来。
「要,要怎么回复才好啊……总,总之」
『情况已经确认,各自,为了应对突发事态,千万不要忘记装备品的携带』(译注:这种装备大丈夫么)
「等等……不对啊……总觉得不对劲啊!倒不如说,这就像准备空降作战前的会议一样啊!」
所以,删除。
『嗯
♪明天,真是期待呢❤』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嗯
♪』算什么啊!『❤』又是什么啊!和我角色不符吧!
删除。
就像这样,重复地输入邮件又删除,输入邮件有删除,耗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结果最后——用颤抖的手指,打了一句『了解』,最后送信了。
「呜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用毛毯包住头,在床上左右翻滚。
然后,突然停止了动作。
终于,恢复了冷静。
「约……约
会?」
禊的脸突然发青了。
「话说,约会……到底要怎么样做啊?」
并没有好好上学经验的她,和同世代的,而且还是异性一起出门的经验什么——并且这还是约会什么的——根本不可能有。

又是——放学后的教室。
「没关系,就交给在下了!」
艾普丽尔一边将自己的手机号码登录禊的手
机,一边自信满满地说。
「在下,非常熟悉约会!我已经有上千回的约会经验了!」
「上千回!?那,那么多!你,你不会是计算错误吧……」
「能够十个屏幕同时攻略哦」(译注:你弱爆了 BY神大人)
「屏,屏幕?」
「什么都没……比起这个,约会最重要的就是立FLAG!只要立起了FLAG,后面是小菜一碟了!」
「原,原来如此!」
禊虽然不是很清楚,不过貌似约会最重要的是,要把一个叫做『flag』的东西竖起来。在敌方阵营插上自己的旗帜,这是和自己演习的时候是一样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就有自信了。
「这样就OK了……」
艾普丽尔将自己的邮件地址登录完毕了。
「听好了,筱亲亲……明天在下会跟踪你们两人,然后我会随时给不习惯约会的筱亲亲以建议。于是筱亲亲,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我,我知道了!」
「约会需要的东西,在下会发邮件给你的……明天好好干啊,筱亲亲!」
「真,真不好意思……为了我做这么多……」
「没,没关系啦!在下和筱亲亲不是朋友吗!」
「你……你……!」
禊不由自主地被艾普丽尔爽朗的笑容感动了。
「筱亲亲!」
「艾普丽尔·谢菲尔德!」
在夕阳照射的教室,两位少女紧握对方的手。

——于是,现在。
时间已经到了早上。
小鸟啾啾地鸣叫,阳光开始从窗帘的缝隙射入房间,灯被关掉了的房间里,禊在盯着
电脑屏幕。那双眼睛,和布鲁克林一样,浮起了黑眼圈。
要说她这种时候还在做什么,她是在查看从艾普丽尔那儿听来的,网上的提问页,她所遇到的,约会的不安心情和不懂的什么事情,好像会有亲切的人会给予解答。
禊在提问页输入问题。
『我问你们,所谓的男女交际的作战的圣经到底是什么?并且,解答期限是明天』
亲切的人们的建议——
『这是问人的态度么?明明是你的问问题,这种口吻你不认为很失礼么?』
『请说的再详细一点ks』(译注:ks是日本的网络用语,貌似完整意思是『借用一下google吧』,
『说得详细一点』的简写?有待考证)
『到了暑假了呢』
『这家伙绝对是小鬼www』(译注:www是表示大笑的意思,这个算是比较常见的了)
虽然看起来不是很懂,总觉得看到这些回答,自己肚子里就开始冒火了。
咔,她手握着的鼠标寿终正寝了。



约会的当天——暑假开始的第一天是,摄氏三十二度的高温。
十河正臣很准时地,在公交车站的长椅上,坐着等待她的到来。
「早上好……怎么了?你的脸色有点不对劲哦……」
「啊,不用在意」
禊这样搪塞过正臣的询问。
正如正臣所说,他的脸色很差。就好像患了失眠症的病人一样。浓浓的黑眼圈浮现,其实,走到太阳底下的瞬间,她都头晕目眩了。
但是这时候不能示弱,海豹部队的入队训练的时候,一周只能睡三个小时,和那个相比——这个根本不算什么!
「咕!
都怪那个网站!
她从艾普丽尔那里听来的那个提问网站真是一点都派不上用场。说白了,没有谁会知道约会的具体步骤。全都是什么诋毁嘲讽的话——放弃了依靠那个网站的时候,距现在才短短的三个小时。
过后,禊开始在搜索引擎上打上『约会 第一次』之类的关键字,得到了一些能做好心理准
备的建议。
并且今天,她还有强大的后方支持。
约会上千次……自称是竖旗之神的艾普丽尔,现在并没有出现在自己身后,但是一定是躲在某个角落了。有了她的那些建议,虽不能说是完美的准备,但至少是做好了充分的觉悟的。
「干得了……我能干到的!」
她自己给自己打气。
正臣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
禊。
两个人,乘上了不久便开过来的公交车,前往了袖野市的中心街。


《袖野市/中心街》

樱谷学园所在的S县袖野市,人口大约有40万,是有一定的规模的都市。
筱原禊虽然是在日本出生,但是并没有那时的记忆。
虽然不能够做出比较,不过这里和她所长大的地方,美国的夏洛特感觉差别不大。街道的宽敞程度是夏洛特那边略胜一筹,袖野的市中心,感觉很多小汽车被挤在了一个小小的空间里面。
来到了车站前的,被林立的大楼包围着的公交车中转站的禊,望着第一次见到的袖野市的市中心,在心中这样感慨着。
顺带一提,今天禊的便装有点土气。
一点都体现不出女孩子的美感,看上去一点可爱的残片都没有。她对穿衣的标准,只停留在穿上去能够自由活动而已。
说到正臣,他好像是连便服这种东西都没有,一如既往地穿着校服。就这一点来说,两人的时尚品味或许是很类似吧。
禊环顾着车站周围,和她差不多岁数的女孩,都穿着可爱的衣服,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和朋友
们谈天说地地漫步着。
看着这样的光景,禊轻声咒骂着『现充都被爆头就好了』。
如果是萨拉热窝里被狙击手包围的道路暂且不说,遗憾的是这里是和平的日本。禊的愿望是
不可能实现的。
从今天开始樱谷学园正式进入了夏季休业——也就是暑假。
只用了短短一天时间,学校的学生们的身影都突然消失了。当然并不是因为被狙击手干掉了,只是大多数的学生都选择用长假的时间回乡访亲了而已。
当然禊无家可回,至少,在这个国家是没有房子的。
虽然也不是没有现在就想回北卡罗来纳的自己家里,抱着父亲说『真是想死你了,爹地
♪』这样的打算。不过,这果然还是不靠谱啊。
像这样,漫步在日本的街道上到底是久违了多少年了呢?
——禊不禁这样想着,她在这个国家出生,真正的双亲都是日本人。但是,她出生的城市,
家,还有双亲的脸,她到现在都一点回想不起来。这个事实,使她非常心疼。
年岁的累积,仿佛像是褪色了一样的记忆,父母的样子渐渐记不真切了。但是相反的,那个男人的脸,却还深深映在她脑海里。
这正是——诅咒。就像她胸口的伤口不会愈合一样,那个男人的脸也同样不会被遗忘。
察觉到自己在想着一些消极的事情,她叹叹气。
正臣对着这样的她担心了一句
「……真的没事吗?」
没有什么,她这样回答。然后,一边啪啪地拍着自己的脸颊一边说『打起精神来,禊……认
真执行任务』,给自己提神。
「禊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或是想干什么吗?」
正臣说
「你是第一次来街上吧?我虽然不是知道得很详尽,但是简单的导游还是可以当当的哦」
「也,也是呢……」
她为难地回答。
「正,正臣又怎么样呢?」
「我怎么样都可以啊,主要是看禊的意思了」
「唔……这家伙!」
——这和网上的情报完全不对啊!约会不是由男生来指定计划的么!?
这时,禊的手机来电了——是艾普丽尔发来的。
「等我一下」
她这样跟正臣说,然后接通了电话。
『……马上……就……咳……陷入了苦战呢……』
好像非常痛苦的艾普丽尔的声音,而且总感觉她的声音有点含糊不清。
「……你到底在干嘛?」
『放……放心吧……咳咳……在下在……筱亲亲的身后』
装作很自然地回头,发现了一个——看上去很可疑的怪人。
大热天的,穿着大风衣、帽子、带着墨镜、遮住大半脸的面罩。
这种天气还一身这样的打扮,不难受才怪了。明明现在距离离得还很远,却好像可以听到她粗粗地喘气的声音。
「妈妈,有一个怪人!」
「别看,看他可不行哦!」
母子两人说着这样的对话,经过艾普丽尔身旁。
『变,变装……完美……』然后又竖起了代表『good』的大拇指
「这……这不是显眼得不得了么!」
『在下已经想过约会的路线了!所以今天的约会,绝对会成功的!』
「艾……艾普丽尔·谢菲尔德!」
虽然打扮得那副熊样,但是还是认真考虑了禊的事,禊不知不觉地有点感动了。
『详细的会用邮件发给你,你先就这样走下去……那么,就祈祷筱亲亲武运昌隆了』
「哦哦,我知道了……你也要小心啊!」
艾普丽尔又一次竖起拇指。
禊转身——面对正臣,宣告着
「已经确保路线了!现在开始行动!」
「唔……嗯」
正臣有点面露困惑的神色,回答到
「然后……我们要去哪儿呢?」



——三十分钟后。
禊和正臣并排站在公园的广场上。
「这……这是什么啊……」
两人面前的是——巨大的机器人。以白色为主调,上面附有蓝色和红色。就好像是披着三色旗一样的染色。感觉线条非常完美的两脚,支撑在地面上。
「你不知道吗?」
「你知道么?」
「记得……是有名的动漫里面出现的机器人兵器吧,主人公坐着这个去战斗」
「兵器!?这是兵器!?」
禊愕然了。
「这,这么笨重的目标……在敌人看来不是正合他意么!装甲强度怎么样?我不认为它有很高的机动性啊……如果不至少装上复合装甲的话……」
「嗯……这种东西好像是有吧……」
「照我来说,让我坐着玩意,还不如让我让我直接那个穿甲火箭筒啊」
「毕竟这是动漫啊」
正臣苦笑着回答。
「唔……」
总觉得不可理解,觉得有一肚子观点要抒发的禊,抱起双臂仰望着机器人。
「但是禊,明明不知道动漫,就跑来看这个吗?」
「……呜」
正臣说到点子上了。其实刚刚的对话之中,完全暴露了禊对这个机器人一无所知这个事实。
再说啊。
禊开始环顾四周。
「这算什么约会地点啊……这不是连一对情侣都没有么!」
确实人很多,所以,这个机器人是个观光的景点这点,是不容置疑的吧。但是问题是游客的年龄层啊。
到处都是上了年纪的大叔——而且貌似都是和一般人住在不同次元的世界里的人。
禊的衣服,比起同龄女孩来说,更有男子气概,倒不如说是土里土气。但是比起在机器人周围加好相机拍照的那帮人的穿着,又要好上数百倍了。就连打扮的经验的绝望级别的禊看来,这些头上绑着大花布的人穿的衣服看不出是正常穿着。
「虽然我有点搞不清楚……总感觉来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啊」
一个人自言自语的禊叹气到。
突然发觉,混在人群里的那个穿大风衣的怪人,也在非常兴奋地给机器人兵器拍着照片。
「呐,正臣……我有点口渴了。你能帮我买瓶饮料吗?」
「嗯……知道了。在这里等一下哦」
「啊啊,多谢了」
确认到正臣已经走远的禊,来到了正在机器人的双脚缝的正下方,将正在用相机拍照的穿风衣的怪人的脖子掐紧了。
「筱,筱亲亲!」
墨镜被甩掉,艾普丽尔用碧绿的眼睛抬头望着禊。
「艾普丽尔!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什么是……咿呀,其实在下是第一次见到1:1的白色恶魔啊……说实话我非常兴奋!」
「别兴奋啊!」
一边吐槽,她一边用手刀打向艾普丽尔头顶。
「阿姆罗!」
艾普丽尔发出了奇怪的惨叫(译注:参见奈亚子的neta,其实阿姆罗大家都知道吧,高达初代的主人公)
「……唔,好过分啊」
「到底是谁过分啊!这算什么约会路线啊!再说着到底是什么啊,这个小儿科玩具!」
「玩,玩具!?这句话就算是筱亲亲说的,我也不能听过就算了!这份凛然的高贵!还有最重要的是这双性感的脚!它已经是艺术的范畴了!联邦的白色恶魔站在自己的面前——」
「给我闭嘴!」
第二次手刀降下。
「别打我啊!你居然打第二次!就连我爸爸都没打过我!」(译注:阿姆罗的名台词)
「诶?那么,你也没被打过第三次是吧?」
「啊,对不起,我真的有在反省了」
「很好,那么——」
话题改变了。
「我可以认为,接下来的计划,会比较正经吧?」
「这,这是当然的!这种小玩具只不过是前菜而已!来这里还有真正的目的!」
说着,艾普丽尔将下一个计划耳语给
禊。
「原,原来如此……这里就是,那家伙出场的时候了!」
「没错!昨天找在下所说的,好好准备了吧?」
「嗯,没问题,我将我能想到的最完美的东西带来了」
禊挺胸自夸着。
按照艾普丽尔的指示,禊将正臣带往公园的草坪上,今天是休假,所以能见到全家老小出动的人群。
禊和正臣,坐在感觉很舒服的树荫下,弯腰铺起餐桌布。
——昨天,在教室里的对话。
「听好了,筱亲亲。约会的保留项目是便当哦!」
「便当?为什么那种东西会……」
「啧啧啧,你不了解呢~筱亲亲」
用一副得意的口调,艾普丽尔这样说。
「男人什么的,面对女孩的便当就会一下子败得一塌糊涂哦,这一点就连正君也不例外」
「我不明白……这便当难道是下来毒还是怎么的么?」
「那,那样肯定会一败涂地的啊!从别的意义上呢!」
惊呆了的艾普丽尔。
「够了……总之就把便当带去吧,拿出来的时机由在下负责指挥」

——于是现在
「呐,正臣?……差不多也该到了肚子饿的时候了吧?」
这真是做作的台词。
「说的也是呢。那我去买些吃的东西吧」
正臣就要站起来。
「——!」
「筱亲亲,就是现在!」
藏在小孩游乐设施的艾普丽尔发出指令。
「没,没有那个必要!不知道为何,这里有食物!」
一边说着,
禊将背包打开,取出了一个纸箱。
「……这是,什么?」
看着这个纸箱,正臣不解地歪歪头。
「什么……这当然是便当啊。正确的来说是军用口粮」(译注:原文是combat ration,是军队吃的口粮)
「口…粮?」
「嗯?有什么不满么?」
「啊,嗯……我当然没有什么不满啊……但是不知怎么说,有点被吓到了吧……」
「是吧?哈哈
♪毕竟这可是以美食着称的,法国陆军的口粮哦。不满什么的不可能会有啊……快,给我吃个饱吧。顺带一提,我还拿来了称为世界最烂的美军的口粮『MRE』哦,我们可以一边比较两者一边吃哦♪
「……」
手机上艾普丽尔打来一个电话。
横目看着吃着真空包装的咸饼干的正臣,禊小声地通话。
「怎么了?现在正是顺利的时候啊。请避免不必要的通讯」
『为什么你会对现在的情况沾沾自喜啊!?这算什么啊,那个好像是非常时期的救济品一样的午餐!?』
「是你说要我带便当过来的啊——」
『说到便当的话,那当然是手工制作的便当啊!到底有那个世界上的女生,会把军用口粮带来的啊!?这也太煞风景了吧!』
「手工做的?」
『没错!三明治,略大的饭团……再加上『做得有点多了(欸嘿嘿)』之类的话,才能萌倒男生啊!』
「那样的便当体积会过大,成为累赘吧。比起那种东西,口粮不是很完美么?只占用最少的空间,又包含了能够补充足够卡路里的食物。并且法军还将很多本应和战斗口粮的理念相悖的食材的味道加入进去,做成了那种调味料……这正是与完美这个词相配的口粮啊」
『我……我已经没办法了。总之,下次作战再挽回吧』
「哈?」
单方面地切断了通信的艾普丽尔,无奈地在游乐设施的阴影处抱头。
「怎么了,那家伙……」
禊看着挂断的手机,自言自语着,然后面对正臣问到
「怎么样,很好吃吧?」
「……唔?嗯,嗯!」
正臣平淡地将饼干往嘴里送,回以一个有点无力的笑容。
「是,是这样么!那真是太好了!」
就在两人进行这种对话的时候,两人附近,飞来了被便当吸引的鸽子。察觉到鸽子的正臣,将饼干的一小块分给鸽子。
「……你,喜欢鸟类吗?」
「鸟?嗯,我倒是不讨厌……?」
正臣歪着脑袋做出肯定的回答。
「……好了,我知道了」
禊突然直起身——和叼着饼干的鸽子对峙。
「等,才不是这个意思啦!」
正臣抓住正要扑向和平的象征的鸽子的禊的肩膀,制止了她。
「一般来说,不会吃鸽子的啊!」
「这可是法国料理的大菜啊!?」
「话不是这样说的啦……呜哇」
失去了平衡。
「咿呀!」


禊发出了,难得的很像女孩子的悲鸣——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跨在正臣身上。
「……」
「……」
沉默的两人,视线重合了。
玩着游乐设施的小孩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对,对不起!我没有这个意思!」
突然察觉到的两人,同时离开对方的身体。
「没……没关系……只是单纯的事故而已」
嘴上佯装平静,但是背过脸去的禊的脸被染得通红。



禊和正臣两人,又再次回到了袖野市的市中心。
下一个计划,是约会的重中之重——电影。
在售票口排着队的禊,一脸凝重地望着头上摆出的电影的宣传海报。
「看哪个呢?」
「嗯……啊啊……」
正臣这样提问,她只能给出个微妙的回应。
其实,到底要看什么电影是早已决定好了的。倒不如说,是艾普丽尔的独断。好像是一部叫做『在恋爱的天空中心的男子』的,有着不明所以的标题的,甜蜜的恋爱电影。
说实话,禊一点提不起兴致。
日本的电影院的门票超乎想象的贵。付了这么多的钱,却看了自己完全不喜欢的恋爱电影,这不管怎么想,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拷问般的行为。
自己的电话又来电了。当然是艾普丽尔打来的。
『这次一定要,你明白的吧?就按昨天说好的那样,要好好加油哦』
「……嗯嗯,对呢」
她暧昧地回答,然后关掉了手机
「下一位客人」
售票窗的女性叫到了二人。
「请问要看什么电影呢?」
「在恋,在恋爱的……」
「?『在恋爱的天空中心的男子』,没有错吧?」
然后,听到这个名字,禊又泄气了。
「好的……那么就选定『在恋爱的天空中心的男子』,下一场电影的座位——」
「不,果然是不行!请选这边电影吧!」
禊制止了正要出票的店员,用很强的力气戳着旁边的电影的海报。
那张海报上是——在丛林之中坚毅地端着狙击枪的强壮的士兵的宣传画。
电影名叫——『山猫的失眠症』
「这,这倒是没有问题……」
店员来回看着两人,然后,很担心地看着禊。
「选这场电影……没关系吗?」
「啊啊……没问题」
说完这句话,禊的表情变得清爽了很多。
「我知道了……那么就选『山猫的失眠症』,现在选出两位的坐席」
店员咕噜地一声,吞了一口口水。

「你……你到底在干什么啊!筱亲亲!」
察觉到禊的擅自行动,藏在电线杆后面的艾普丽尔窜了
「好不容易来场约会……为什么会选择那种满是,男人汗臭的电影……!」
想找个机会直接抗议的艾普丽尔的肩膀,被谁拍了拍。但是她头都不回,将那只手甩开。
然后肩膀又被拍了。
「到底怎么了!?现在是分秒必争的事态——」
回头的艾普丽尔眼前的是,一脸微笑的——警察叔叔。
「嘿~你,可不可以一起和我们走一趟呢?」
「呃?」

「——这,这是误解!在下,才不是什么可以人物!」
「好啦好啦,详细的情况到了警察局以后就会听取的」
两边手都被警察缠住,艾普丽尔被推上了巡逻的警车。

电影演完以后,两人进入了电影院附近的咖啡店。
「真是杰作啊!」
非常兴奋地说着的,当然是禊。
「因为战斗的压力而患上了重度失眠症的主人公,反倒是将疾病当做了武器,执行了一个谁都无法完成的任务,那个好似真实又是虚幻的故事……最精彩的是,得了失眠症的主人公在丛林之中被幻觉的敌人还有真正的敌人包围,在精神和肉体上的折磨上的那种紧张刺激感!真是太漂亮了!我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这部电影会无人问津啊!」
「说……说的也是呢……」
正臣完全跟不上禊的兴奋的评论
「难,难不成……觉得很无聊?」
突然察觉到他的样子,她不安得问到
「也不是」
正臣笑着摇头。
「是吗……那还真是太好了」
禊放心地摸摸自己胸口。他,并没有因在意她的感受而说谎。
然后发现,正臣身后坐着的那对情侣,完全不在意他人的目光正在热情地相吻。
吓了一跳,然后将脸回避——但是,脸朝向的另一方,也坐着另外的一对情侣,于是转开视线,发现又是情侣。
——啊,被包围了!
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两人的座位被情侣集团所包围了。
「唔……呜」
正在困惑视线到底往哪里放,她的脸染上了绯红。
——来……来到了一个很夸张的地方啊!
心中这应该呐喊着,与此同时,也察觉到自己在旁人眼中和这些情侣没什么不同这个事实。
「怎么了吗?」
「啊,没……真,真是不敢相信啊……在光天化日之下……」
听到这句话的正臣,眼神中透出些许不可理解,不过马上想通了。短短回了一句『是呢』
「不过,你不觉得这很美好吗?」
「哈,哈?很美好……难,难道说,正臣也……也想做这种事情吗?」
「撒,谁知道呢?」
正臣又浮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视线看向窗外说到。
「我认为,单纯地和相爱的人在一起,仅仅是这样的事情就非常美妙啊。这也是,这个地方和平安稳的证明哦」
「那个是和平的证明?……嘛,确实这种考虑方式也可以吧……」
「举例来说的话,刚才的电影里面的战场,就没有爱啊。有的这是人与人之间的憎恨与疯狂还有死亡而已。虽然我这样说,或许会被人家说是一个和平笨蛋,不过,毫无忧虑地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没有比这个更幸福的事了」
「……」
并没有理解正臣想说什么,禊无言以对。
是不是窥测到了她的精神世界呢,正臣突然『对不起,好像我突然说了奇怪的话啊』这样道歉了。
「不……不,我是没事的!」
为了甩开微妙的气氛,她勉强地用轻巧的语气回答。
然后,她开始向正臣问到,这一系列的对话中自己很在意的一件事。
「那,那个,正臣……你也有……喜欢的人,吗?」
鼓起全身勇气问出这个问题。对这个问题,正臣毫不犹豫地回答了
「嗯,有哦」
「那,她是——」
「现在她在很遥远的地方啊」
听到这些话,禊震惊了。
——非常的遥远。
这也就是说,他心爱的对象不是禊。
禊感觉全身失去了力气。
「其实……第一次见到禊的那个夜晚,我也是因为想她而睡不着,才出来树林里散步的啊」
「是吗……那个时机还真是差劲呢」
「嗯,也对呢」
他露出了毫无忧郁的表情。



二人,在夕阳燃烧着的街道上,朝公交车站走去。
这是人迹罕至的一条路——自然地与对方保持沉默状态。走路的速度也合不起来。
走在几米之前的他的背影,看起来是这么的遥远。这个原因,怎么想都是因为
禊自己。
刚才在咖啡店里的对话,总觉得让她很沮丧。她并没有想和护卫对象的他成为真正的恋人关系——本该是这样想的。
但是,实际上经过了这个约会——其实不知道是不是该这样形容——以后,还听到他老实地说出他有喜欢的人,这真是一种煎熬的忍受。
并不是说他有喜欢的人这一点,使她的心就好像被缠住了一样难受。
只是因为并没有察觉到这种程度的可能性,感觉是在折腾自己一样,总觉得这一切都蠢透了。
这种情况下,她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才好。
就算是战斗技巧和求生技巧很擅长,那种东西,在这种时候完全派不上用场。
就连救命稻草的艾普丽尔,也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嘛,其实这怎样都无所谓了。
问题在我——
禊陷入沉思。这只不过是自以为然地自作多情,然后又擅自地失落而已。
「……真是糟糕啊」
她低下头,轻轻地说。
一边
鞋的鞋带松了。
禊对正臣说了一句『等我一下』,然后原地蹲下。
这个瞬间,头上传来了金属被折断的声音,然后朝这边接近。回头的正臣背后——有巨大的铁块落下。
突然落下来的是,随处可见的私家车。
但是,它从头上落下来这种事,并不是什么正常现象。
禊睁大了眼睛。
「——正,正臣!」
同时她拉住他的手,为了保护他而向旁边跳开。
两人在千钧一发之际,头朝地落下的汽车插在眼前的地面上,发出巨大的爆响。
「……这,这是什么?」
「是车啊」
看着已经面目全非的铁块,他回答到。
「不过,汽车突然从天而降什么的……」
「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只不过是天气预报的估计错误而已」
对这个展开,正臣完全不能理解状况。
不过,这对于
禊来说也是一样的。
「没什么,比起这个,这到底是……」
禊,抬头望着车掉下来的方向。两人旁边的立体式停车场——上方的围栏惨遭破坏。
——事故么?不,如果是事故的话,这个时机也准过头了。
一边警戒这周围,一边尽可能地收集情报。
然后,突然发现了一个在破坏的围栏旁边往下看的——人影。
察觉到禊的存在,他就转身隐去了身影。
禊的身体反射性地动起来。跑向了立体停车场的入口。
「你要去哪里!?」
「我突然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丢下这句话,
禊就冲进了停车场。
毫无疑问,刚才的攻击是——瞄准了十河正臣的。
如果那个时候
禊没有停下来系鞋带的话,他们两个人或许早已命丧落下来的汽车之下了吧。
虽然丢下他一个人有点不安,不过围观人群正在渐渐聚集,这样的话,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吧。这么大的事件,警察反正也会马上赶到的吧。
做出这样判断的
禊,开始去追刚才看到的那个人影。
对方所在的楼层,应该是在四层。考虑到和他碰个正着的可能性,便谨慎而迅速地上了台阶。
并不知道敌人是不是携带了武器。
但最后,直到上到四楼,都没有见到刚才的那个人影。
「……给他逃了么?」
就算看不到他的身影也不能大意。或许敌人,还潜伏在这一层的某处。
禊一边警戒着周围,一边慢慢踏入了停车场。
将身势降低,潜身到并排停靠着的车辆的暗处。
紧绷着的空气——不会错的。敌人还在这个地方,她的第六感这样说。
夹在两辆巨大的高顶棚之间,她搜索着敌人的气息。
有气息。但是,具体在哪里,完全找不到。看来对方也是,见过几次生死场的人。
突然,眼前的后视镜,映出了那个。
刹那间,
禊突然穿过身,使出近战用的回旋踢。
从背后接近的敌人,受到踢击的影响,往后退去。
她立刻回以连续地拳击。
但是,迅速取回平衡的对手,轻轻将之躲过,然后拔出匕首,突刺过来。
能够左右躲避的空间根本没有。
她勉强躲过匕首,然后为了不让对手再做出攻击,擒抱对方,将对方两脚举起,硬是推出了车与车之间的缝隙,将他的被压在了车前盖上。
受到撞击的车前盖上,前方玻璃的龟裂开始蔓延。
最后迅速地用手肘封住对手的脖子,使对方的无法行动。
对方朝
禊的侧面刺出匕首,然后她用另一只手来格挡。
在太阳穴的短短数厘米的距离,锐利的刀刃停住了。
但是这时,战斗已经演变成了完全的力量的比拼。
禊压在车盖上的对方,用头罩罩住面部,但是从体格来看的话,毫无疑问是男人。对手是一般男性的话暂且不说,如果是像这个蒙面男人一样,经过训练的杀手的话,那果然还是很难对付。
她在力量上输给对方,刀尖渐渐靠近太阳穴。
她和对手的视线重合了。
突然,
禊朝着对方的面门直接来了一记铁头功。
一瞬间,视野中好像有火花在飞溅。
不过,这拼尽全力的一击将对手的鼻骨打折了。
他的手,也稍稍放松了力气。
她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使用双手,将对方握着匕首的那只手拧了过来。
剥夺对方的武器,这种技巧在
禊学到的军队格斗技中,属于基本中的基本。
一边将他的手往上拧,一边还用脚攻击。为了让对方服输,用从他那里夺来的匕首对着他。
「——不许动!」
一边抽动肩膀大口喘气,一边俯视着已经败北的对手。
男人从面罩留出来的两个孔中盯着她,因为鼻骨骨折,从面罩的下颚方向流出了血。
「你到底是接受了谁的委托?因为什么理由来取十河正臣性命?」
一边抛出这个问题,
禊一边用持刀的那只手抓紧了男子的面罩。
但是就在一瞬间,男子从被拧着的相反方向回转身体,瞄准禊的头部踢去。
「——咕!」
勉勉强强躲过对手的踢击——一不小心,放开了他的手。
不过,要是真吃下刚才的一击的话,早就会失去意识了吧。话说回来,让对手重获自由也是她自己的失误。
看着男子逃掉的背影,剩下的是
禊,和——她抓落下来的面罩。
「……那家伙!」
要躲过那家伙的踢击已经是竭尽全力,所以又没有看到他的脸。
禊将面罩扔下,朝男人的背影追去。
男人跑上汽车用的坡道,并没有往下面跑应该是因为楼下已经聚集了很多围观群众了吧,但是除了这一层以外,楼上就是屋顶了。她并没有猜到对手这个行动的意图。

跑到最顶层的停车场的男人,全速朝屋顶的边缘冲刺。凭着这股气势,他就这样踏上停着的私家车,最后越过围栏,飞到空中。
禊被吓呆了,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男人就好像是跳远运动员一样的,用完美的姿势跳出去,然后前滚翻降落到旁边大楼的屋顶上——就好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头也不回,又向前逃去。
「……啊,我知道啦!我也来就行了吧!?行了吧!」
但是现在不追——也不行。
禊,下定决心,和刚才的那个男人一样全力加速冲刺,踩上汽车的车盖,踏上围栏的顶端。
碰不到!——这样想的一瞬间,好像指尖碰上了旁边的大楼的边缘,她利用全身力气,拼命把自己的网上拽。
然后,就当禊挣扎上屋顶的时候,那个男人又转移到了别的大楼的屋顶上。
这样下去根本就赶不上。不,对她来说,像好莱坞大片里面一样重复几次这种飞檐走壁的追捕行动也不是什么高兴的事情,但就算这样说,现在也没有不去追他的道理。
「啊啊!真是的!」
禊将自己的穿的一边鞋子脱下来,然后用尽全力朝逃跑的男子砸过去。
当然,这只不过是破罐子破摔了的放弃的行为。
但是,让她喜出望外的是,描绘着完美的直轨道的鞋,正中了现在正要踩上楼顶边缘的男人的后脑勺。
因为这个冲击而失去了平衡的男人,因为距离不够的原因,消失在了大楼的下方。
「啊……难道说……糟糕了?」
禊的额头突然冒起冷汗。
她和男子之间的距离至少有五十米。
所以,她根本没有想过自己投出去的鞋子会命中。并且,也没想到,他就这样坠楼了——
她胆战心惊地看着男子消失的那栋大楼的边缘。
大楼与大楼之间的空隙,并没有躺着男人的尸体。
取而代之的是,旁边的大楼上的逃生楼梯的门被打开,在风的吹动下,发出金属声,摇曳着。


《土耳其共和国/伊斯坦布尔》

约1500年前的东罗马帝国,在君士坦丁大帝时代建造的,伊斯坦布尔的地下宫殿。在地下流淌的水面上,架起了观光客用的栈桥。阴暗而湿冷的空气。宽敞的空间中,用几个灯泡照亮。
时间已经到了深夜——白天观光客人头攒动的地下宫殿,在这个时候,也变成了墓地一般的死寂,使人难以接近。
在这样地下的空间里——有一个魁梧而年龄稍老的男人。
这个男人——德拉赞,是现役的俄罗斯军人,被派往格鲁吉亚国内的阿布哈兹共和国(译注:阿布哈兹在格鲁吉亚内部,但是事实上是独立状态的,不过不被广泛认同)的常驻武官。是在莫斯科军事外交学园担任主任教官(VDA)的男人。
阿布哈兹,是一个在亲美国的格鲁吉亚内部的,一片领土,但是现在受到俄罗斯的支持,实际上保持着独立。常年受到联合国维和部队的停战监视,不过事实上,除了俄罗斯以外,包括格鲁吉亚在内的其它任何国家都不能干涉它的内政。
德拉赞,在一个月之前,就通过伊斯坦布尔的俄罗斯大使馆,为了某样目的收集情报。今天晚上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带领着能够信赖的保镖杰斯洛夫来到了这个地下宫殿。
支撑着天花板的大柱的脚下,横倒下来的美杜莎雕像,一脸憎恶地表情盯着这两个异邦人。
德拉赞看看手表的时间。
「……太慢了」
他愤愤地低语。
「要不,我们先撤退么?」
杰斯洛夫建议着,德拉赞摇摇头。
「不,我们还是再等一下吧」
杰斯洛夫是一个仿佛像是画中的爱国俄罗斯军人一样的,年轻人。作为士兵非常优秀,不过在老兵看来,他还像小孩一样稚嫩。在特定的场合下误判状况也是可能的。
对德拉赞来说,他也要极力避免被别人目击自己出现在这个地方。
两人现在并没有穿军服,而是西服,但是如果出现了什么状况,被第三者——比如说西侧的同盟国所属的警察机构——调查身份。这种事他们非常担心。
只有这点,不论如何都要避免。
就算在俄罗斯侧,德拉赞在这个国家的事都是绝对的机密。一个阿布哈兹驻军的指挥官,潜入了属于西方势力一员的土耳其——这件事对西方,特别是美国来说,也不会认为有多重要吧。不过话又说回来,在拥有治外法权的大使馆之外,德拉赞基本上是毫无防备的。
不安地德拉赞,又一次看向手表,然后咋舌。
「那个可恶人偶女!终于坏掉了么!?」
用俄罗斯语咒骂——正是这时。
从地下的阴暗之中,一个小小的人影无声地出现了。
小小的幼儿般的体型,纤细的白银般的发丝。就好像是俄罗斯人偶一样端庄的脸。
一身裙角带皱褶的连衣裙。不知为何,一只手拿着一个三明治——伊斯坦布尔的名品,土耳其三明治(译注:サバサンド,具体名字不详的三明治,待考证)
「你迟到了,沙夏!」
德拉赞用强硬的口调说着。
「你这段时间都干了什么!?」
「……因为看起来非常美味」
一副若如其实的样子,她继续咬着右手的三明治。
「所以,沙夏就去吃了啊」
「别给我开玩笑了……明明是个人偶!」
部下杰斯洛夫,从西装的内袋里掏出了俄制的军用手枪。
「你住手,杰斯洛夫!」
德拉赞制止他——但是太迟了。
少女——沙夏的一只手,用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在黑暗中切出一道闪光。
「呜啊啊啊啊!」
杰斯洛夫马上发出惨叫。
他压着的自己的右手,流出汩汩鲜血。
横目看着杰斯洛夫的德拉赞,抱着头说了一句『上帝啊』。
他的脚底,掉落了沾满血的手枪,还有被切断了的杰斯洛夫的食指。
「真是的,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这个人举起了枪」
这样回答的沙夏,将匕首上沾着的血挥干净。鲜血撒到了美杜莎雕像的脸上。
「够了……我们说正事吧」
沙夏,小小地点头,然后将剩下的三明治放入口中。
「沙夏,你也搞得太张扬了,那个人的脸都被切碎了」
「是吗?我按照指令将那个人抹杀了,做法无所谓吧」
「无所谓?你在知道你在布拉格杀的那个人的真实身份么!?」
「……谁知道呢,不是诺伊斯吗」
没兴趣,她的表情说明了这一点。
「现在诺伊斯还活着!被你撕成碎片的那个是美国的情报人员!你明白么!?如果被克林姆林宫知道的话,我们都完蛋了!」
「和我无关,我只是照指令行事而已」
「真是受够了,真是荒唐!」
「在基辅杀的那个男人也一样!确实他是受到了美国谍报机关的委托,但是那种平庸的武器商人不可能是黑猫!」
「嗯,我知道」
「那为什么要杀掉!?」
「因为,被看到了脸」
「可恶!那个小丫头……米利安·康斯坦丁!这算是哪门子『介绍了最优秀的人才』啊!这个家伙优秀!?让我和这个不良品打交道!」
「我并没有按照你的意愿来行动,只是因为你的命令不够明确,出现这样的结果也是必然的。这是毋庸置疑的」
「区区人偶……你想说是因为我的错么!?」
然后,她又轻轻地点头。
德拉赞咚地一声,将自己的手砸向栈桥的围栏上。
「都疯了,你们这帮人没有任何正当的理由,只不过像是一群爱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小鬼罢了」
「我才不管哦。好了吗?我现在很饿,想马上回去」
「等等……最后一件事」
朝正要转头离去的沙夏,德拉赞投出一个小型的情报终端。

沙夏展开了卷成像卷轴一样的那个东西。
在阴暗的空间里,屏幕背光源发出诡异的光,超薄显示器上,映出了一个东洋人少年的面部照片,然后情报表示出来
「……?」
沙夏不解地侧过脑袋。
「从水族馆(译注:俄罗斯谍报人员对自己的组织GRU,俄罗斯联邦军参谋本部情报总局的昵称……毛线,作者你搞这种梗有几个人知道啊喂!)的那帮人那里入手了资料。虽然经历了一波三折,不过这次是不会错了。这个小鬼近期会出现在伊斯坦布尔。只要这个小鬼出现,也就表示诺伊斯也会出现。到那时,不论用什么手段……你懂了吧?这次一定要彻底解决啊,沙夏」
是不是并没有听见他的话呢,沙夏还是直勾勾地看着超薄的显示屏。
「这个孩子,是黑猫吗?」
沙夏,好像由衷感到高兴一下,露出了妖异的笑容,说到
「……好可爱」

沙夏的身影消失在暗夜之中。
「真的没关系么?」
终于止住血的杰斯洛夫,头上冒着汗询问着。
「谁知道」
德拉赞简短地回答。
「通常能够威胁到我们的是,是从自己内部而来的威胁。苏联也是这样,从世界地图上消失的」
他用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的表情,望着血染的美杜莎的脸。
「同志哟,我们也有我们的做法,让我们用这种做法来教教那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吧」
他缓缓开口
「呼叫部队……现在开始行动」
「是」
杰斯洛夫嘴角一弯,这样回答到


《樱谷学园/女生宿舍/406号室》

在十河正臣被某人袭击了以后的那天晚上——禊回到宿舍,立马从床底拉出了收容了各种装备的箱子。
打开了强化塑料制成的箱子以后,确认里面的物品。
装载了皮革式的套筒(译注:指的是包裹着枪管的那一段,可滑动的)的,并配有近战用刺刀的,奥地利制小型全自动冲锋手枪(译注:克洛格26,冲锋手枪请自行百度)。确认过是否装弹正常以后,将它装到了枪套中。
因为有不明人士袭击了正臣,禊现在的状况变得非常严肃。从那时开始,强烈的紧张感一直萦绕着她全身。
打开了和布鲁克林的通信线路。
出现了两眼分得很开,有着浓厚黑眼圈,会被认为与睡眠无缘的男子出现在屏幕上。
『呜哇……怎么了吗,一大早的……
虽然知道这个反应是因为时差……但是,想把眼前的男人痛殴一顿送进医院的这种想法,充斥了她的脑袋。
「监视对象被人袭击了」
『吼!然后呢?抓到对方了么?』
……没有,被他逃掉了」
『这样吗,那还真是遗憾呐』
……遗憾?你真的这样想的话,现在就马上把那家伙的真实身份告诉我!」
『那家伙?呃,是指谁啊?』
「你别开玩笑了!」
禊对着屏幕抓狂地大吼。
「十河正臣啊!你们将他称为『黑猫』的意义又是什么!?为什么那家伙……正臣非遭遇生命危险不可啊?」
『我记得我以前也说过吧,很遗憾,这个是机密』
「是么……那就没办法了,那我就从这个任务中退出吧」
『退出?呵呵呵,那你打算怎么从这个国家出去呢?』
「这不用你担心。刚好父亲有个朋友在驻日美军。可以和他联系一下。顺便会将所有的事情都一点不留地说出来的。你给我做好觉悟吧,Mr·布鲁克林」
『那种程度的事情怎样都可以掩盖掉。你认为我会找不到你的替代品么?』
「说的也是。那你就在将我撤出这个学校,直到找到新的替代品的这段时间,心惊胆战地过日子吧」
布鲁克林无言以对——然后他吐出了叹息。
……OK,我知道了,根据我的判断来上升危险等级吧(译注:貌似在美国,随着等级的上升,机密就可以解禁,可以参考一下红警3的警报等级制度),那么,能和你说的话也变多了……不过,你就不要增加我的烦心事了,真的拜托你了』
「你一开始就这样不就好了么」
听到禊的回答,布鲁克林耸耸肩。
然后,他慢慢地开口了。
『因为我认为这是很令人震惊的事,所以你耐心认真听我说完。毕竟就连我,都觉得这像是个恶趣味的玩笑了……十河正臣,也就是我们口中所说的『黑猫』,他其实是——』
布鲁克林开始娓娓道来。
看他这样子,好像从一开始就料到会变成这样似的。



……真是难以置信」
——开玩笑的啦,难道你当真了?
禊打从心底里期待布鲁克林说出这样的话。
但是,屏幕对面的男子,只是一语不发地微笑着注视着禊。那么,布鲁克林刚刚所说的话——一定是真的。浮起黑眼圈的双眸仿佛也这样说着。
『不论如何你的任务是不会变的。就和当初指定的一样,将他——』
布鲁克林正要说下去的时候,咚咚地,房门响了。
「你等一下……好像有谁来了」
『是你的朋友么?』
「不知道呢……大部分的学生都回家了啊……总之先切断通信吧」
『我知道了,请千万注意安全』
「嗯,我知道……我知道的」
禊就好像是在对自己说这句话一样,关掉了PC的电源,将手枪握在手上,压低脚步声,来到了门的旁边。
梆梆,又敲了一次门。
「是谁?」
「是我哦」
这是很熟悉的声音。
「这个声音……濑户……濑户遥香么?」
禊从猫眼中看到了,在走廊上,坐在轮椅上的濑户遥香的笑容。
「宿管老师拜托我来,将暑假之中的安排交给你」
什么嘛,原来是这种事么——禊松了一口气。
「等我一下,我马上开门」
她看着自己右手拿着的武器。
如果将这种东西拿出去的话,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吧,她先将手枪收回了枪套。
将链锁解开,然后打开了门。
「如果只是这种事的话,其实明天来也——」
头的侧面突然有种被金属物顶到的感觉。
她无言地僵住了,然后看着旁边。
站在那里的是,将红肿的鼻子固定住的管家——蓝原志郎。他的右手握着的手枪,对准了禊的头部。
「——唔!」
她终于想通了,轻声地咒骂
「没想到呢……真是吓了一跳」
对自己的不小心感到悔恨。
并没有怀疑濑户遥香会这时候到访,而且,更加违和的是,她是一个人。
濑户遥香在学校里有独立的专用宿舍。这样的她专程来到一般学生的宿舍本身就是一件很可疑的事。并且,她的身旁随时都有管家蓝原志郎陪同,她一个人行动地情况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
还有,其实能察觉到这种威胁的机会,要多少有多少。
但是,禊最终还是没能察觉。这其中也有因为从布鲁克林那里知道了真相,使她有所动摇这个原因。
「贵安,筱原同学」
濑户遥香像平常那样打招呼。
「大小姐……
咬紧大牙的禊愤愤地吐出这句话
「想要杀了我的话,快点命令你的管家比较好哦……就像刚刚那样」
「刚刚?诶,你是说什么呢?」
「你是想装傻么?这家伙的鼻子是被我打断的。能够命令这个管家的只有你吧」
「确实是这样没错……那么,又怎么样呢?」
「你是假扮学生的杀手,我已经知道这点了」
「杀手?我?呵呵呵……筱原同学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呢呢」
「?」
「如果我是杀手的话,那我在这个学校里面是为了杀谁呢?」
「十河正臣」
「呼呼呼,看来,你犯了个很大的误会呢」
禊听到遥香的这句话,终于察觉到了。
「你那时候瞄准的目标……原来是我么……
「我,完全不明白,筱原同学在说什么」
到了这种时候,这种话显得更加假了。
……你是来杀我的么?」
「我怎么可能想过要杀你……我只是个单纯的向导而已,我的主人找你有事,可不可以跟我走一趟呢?」
……要是我说不愿意呢?」
「没什么,这样说也没关系啦。不,倒不如说,你这样说我们就更加方便了……因为我,最讨厌筱原同学了」
歪起嘴角微笑的遥香。
「现在,因为是有主人的命令在先,让我温柔地带领你去他那儿。但是——」
瞬间——目光锐利地瞪了过来。
「我现在心痒痒地恨不得马上把你的头打飞!」
「终于露出本性了啊,大小姐……但是,太过得意忘形是会吃苦头的,这不是老生常谈了么?」
一边这样回敬她,禊朝轮椅的椅子踢了一脚。
「——咿呀!」
遥香从车轮上摔下来。
「大小姐!」
一瞬间——志郎的注意力被分散了。
禊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迅速翻转身体,用手将枪口挡开,靠近志郎的身体。用膝盖踢击他的两腿之间。
「咕!」
被踢中要害,身体弯腰扭曲——然后对着他的脸,用鞋帮给他最后一击。
志郎倒在地上。
禊将腰间的手枪抽出来,对着遥香。
「真是太巧了,正好我现在也有把大小姐的头打飞的打算呢……嘛,这次就先放过你吧」
遥香倒在地上,表情变得无比狰狞。
「拜拜~大小姐」
丢下这句话,禊关上房门将门锁锁上。
「你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站起来!笨狗!」
透过房门能听到遥香的怒骂。
「给我把那个女人杀了!把她喉咙切成碎块,然后拿到我的面前!」
……真是的这算什么大小姐啊」
不,应该这边才是真面目吧。
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面的禊,将电脑的线拔下来,拿起显示器,用尽全力将它从窗外丢出去。
将玻璃打碎,弄出了很大的声响,不过现在樱谷学园基本没什么人。
而且,禊已经没有打算再次踏入这个房间了。所以没有什么留意的必要。
她,抓住了为了上下楼层而使用的绳索。
就在这时,枪声响起,将门锁破坏了。
用脚破门而入的是志郎。果然是忠诚的仆人,受到那样的攻击,能够这么快复活。
他用枪对准她,扣紧了扳机。
禊就突然将旁边的电脑桌踢倒,当做挡箭牌。
子弹打上了厚重的合金制的电脑桌。
她以桌子作为盾牌,冲向志郎。两个人撞到一起都倒下了。在上方的禊,用绳子迅速将志持枪的那只手缠绕起来。
然后她转身,跳出了窗外。
她的房间在四楼。离地面的高度大概有五十米,从那种高度落下来。
不过她倒一半就减速了。缠住志郎的手的绳索,利用了志郎的体重,当成了缓冲的刹车。
以倒下来的姿势被拉向窗边的志郎,在窗框用双脚撑住自己的身体。然后迅速地捡起窗台的碎片,将缠绕在手上的绳索切开。
距离地面还有5——当救命绳索被切断的时候,禊的身体自由落下。屈膝缓冲地面的冲击,然后华丽地着地了。
……你还真敢来这套啊」
她解开自己的身上的绳索,吐出这句话。
剩下的,也就是趁志郎还没有追上了的时候,从这个学校里逃出去就好了。
禊奔跑着逃入学校的森林。这之后怎么办,她还没有想好。总之先和布鲁克林取得联系,向他传达现在的情况才行。
考虑着这样的事情,她在夜晚的森林里奔走。
数分钟后,禊来到了包围着学校的混凝土围墙,用绳索挂在上面。现在可不能傻愣愣地从大门出去。
将绳子拉直,确认一下张力。
这时——突然背后有一股气息,她迅速回头。
在那里站着的是,她最不擅长应付的少女——她的手上拿着带消音器的手枪。
她马上将手伸向自己的枪——但是没能赶上。
「对不起,筱亲亲」
非常遗憾地道歉的,是一位金色头发的少女。
被消音器掩盖的枪声,静静地响起。
禊的身体受到冲击,然后,渐渐地失去了意识。
 楼主| 发表于 2013-1-3 22:4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枫灬无痕 于 2013-2-8 13:02 编辑

第三章 危险的逃亡   
《伊斯坦布尔/郊外》
深夜的仓库街上出现了几名肤色国籍皆不相同的男子。名为沙夏的少女正被这几名男子所包围。无言中,她紧盯着其中唯一的土耳其男人。
统领这个集团的鹫鼻土耳其人哈桑,已经从事这项工作十年了。和分掌伊斯坦布尔的黑手党大人物相比,他的集团还相当之小。但是,为那些大人物办事情的不是别人,正是像哈桑的集团一样的中小商人。
简单来说,哈桑的工作就是贸易相关的东西。把在北非过剩的武器以低价购入转手卖给别人。运输的手段海陆空皆有。这是拿着货品的人的自由。最为重要的是商品的采购,入手方法算不上是问题。仅仅以一些小钱,把用手提箱装的武器不惜冒着危险运给哈桑的人络绎不绝。
哈桑只需对那些人,支付给那些人相应的价钱,然后坐在椅子上傲慢地喝着红茶就足够了。之后就把聚集在手头的商品,以正当的价格出售给需要的客户。对于哈桑来说,这是很简单的,换句话来说,是日常一般无聊的工作。
但是,只有这一夜不同。
哈桑有各种各样的顾客。曾有一次来了个从墨西哥郊外千里迢迢来的顾客。说起来,他也是第一次和孩子做生意。
「没想到是个孩子呢」
他一边看着眼前的这位少女沙夏,一边说道。这是自然而然地从口中说出的一句话。
沙夏死盯着他看。
「哦,失礼了。别在意。嘛……我是无所谓和谁做生意的。这是一种信条一样的东西。只要付钱的话,就无所谓了」
沙夏无视了他。
「OK,沉默的小姐」
哈桑说着,耸了耸肩,对着身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拿着德制冲锋枪的男人把沙夏包围了起来。
沙夏眯着眼警戒着。
「不要这么害怕。我只是调查下你有没有拿武器。如果有的话我来帮你保管下。我们是很弱的,如果你拿着武器就跑了的话我们可是没法赚钱的。」
拿着枪的男人仔细地检查着沙夏的身体,然后向哈桑点头说没问题。
「那么请吧」
哈桑把少女请入了仓库里。仓库的灯亮了起来。
「你要的商品都在这里了。从欧洲,北非,中东等地搜罗来的。像旧苏联时代那样武器如烟蒂乱扔一般的时代已经不再了。现在,美国制的武器到处都可以找到。即使如此AK系列还是非常紧俏。例如这家伙。最近,只能在博物馆的展示柜里看到了」
哈桑拿着木质枪托无骨冲锋枪说着。
「PPSh-41……与其被叫做是巴拉莱卡琴,我觉得日本人取的曼陀铃的叫法更恰当」
1941年,苏联军所正式采用的短机关枪,因为使用了木质枪托的外观和其尺寸,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乐器。巴拉莱卡琴是俄罗斯的,曼陀铃是意大利的乐器。
哈桑托着枪看着沙夏,说到
「虽然是古董了,但是这还是一把好枪」
沙夏并未对他的话感兴趣,而是用手把玩起旧苏联时代表的军用手枪,马卡洛夫。
「虽然这也是把好枪,但是你会更适合这个」
哈桑为了引起少女的注意,撕开了一个巨大的那个的标签。眼前出现了散发出黑色光芒的钢铁块,与刚才不同,沙夏的眼睛亮了起来。沙夏好像是要被吸进去一般贴了上去,用白白的手指抚摸着带着冷气的粗大枪身。
「怎么样?喜欢吗?没有这家伙破坏不了的东西,不管是轻装甲车还是飞机,在这家伙面前都如同纸片一般」
呼呼,他骄傲地说道。
和刚才一样,沙夏毫不在意他的话,隐藏不住兴奋地抚摸着这个钢铁兵器。
哈桑的嘴角稍稍歪了一下。
「为了入手这家伙,我可是花了大工夫。嘛,确实,运送这么大尺寸的商品,花费了巨额的经费。用了一部车多的箱子才装得下。怎么也没法躲过盘查的,为了躲过这些人的眼睛到底需要多少『本杰明·富兰克林』(译注:这里指的是100美元纸币上的富兰克林头像)呢」
进了这个仓库后,沙夏第一次看了哈桑一眼。突然仓库里的空气就紧张起来了。但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的哈桑还是以不变的口气说道。
「虽然这是我们的信条,但是……无论是什么样的商品,都有价格交涉的吧。不管是绒毯还是枪都是一样的。物品的价值,都是在变化的。当然我不会漫天要价的。一直都保持正当物价,这是我们的信条」
沙夏对他的话点了点头。
「OK。你是个明白事理的客人太好了。省掉了扫除的步骤」
哈桑略略地露出了微笑,好像是显现出了些许兴趣一样。
「说起来,你……打算用这个来做什么?」
沙夏把马卡洛夫的枪口对准了正问着自己的哈桑。
「这家伙,真是让人困扰啊。果然还是需要清扫人的出场呢」
哈桑一边挠着头一边凝视着枪口。沙夏按下了扳机,但是只是嘎吱地响了一下而已,子弹并没有射出来。在一旁的男部下用枪托拍击她的脸,一直打到她倒在地上,然后开始踢她的肚子。
「也偶尔会出现这样的客人。毕竟是做军火买卖的,不可能在商品里放进子弹的。果然是小孩子,真是愚蠢啊」
哈桑看着倒下的沙夏,手下们都笑了起来。沙夏在被打的时候可能是嘴破掉了,嘴唇流出了鲜血。她垂着头,吐出了嘴里的血。混合着血色的唾液落了下来,滴在了混凝土的地板上发出了滴滴的声音。
「啊,难道说是牙齿掉了吗?不行的哟,要对女孩子温柔些。」
哈桑一边对刚才殴打沙夏的部下说着,一边流露出卑劣的笑声。
突然,响起了一发枪声。
站在沙夏旁边的一名部下的额头,被子弹贯穿。
谁都以为这时少女只是就这么倒在了地上而大意起来。但是,倒在地上的少女手上的马卡洛夫的枪口里,冒着微微的白烟。
「……哎?」
包括哈桑在内,所有男人都愣住了。这也是他们送命之时。不,从一开始他们的性命就已经不在了。少女——沙夏不可能会让交易对象活着的。这是不管哈桑漫天要价或是其他的什么,最初开始就已经注定的事情。
沙夏把还不明状况的男人们甩在身后,夺过了被射杀掉的男人的枪,一瞬间将数人杀掉。沙夏的这动作间没有一点破绽。她用如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让这些男人瞬间中弹身亡。
直到这时哈桑才明白了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一溜烟地躲过了枪击,跳进了装有武器的木箱里。这时他只是没能意识到这是他致命的错误。他还认为自己还有一线希望。
在不断的枪声中,哈桑蜷缩着身体。
——为什么会有子弹!?难道是把枪藏到了哪儿?不,我已经确认了的!那么,忘了把子弹拿出来了?不,我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明明是一把枪,第一发却没有射出子弹!
哈桑陷入了恐慌,并且不断地自问自答着。想着想着,他终于意识到了。少女混合着血一起吐出的东西,那并不是牙齿,而是子弹的话。
那个小鬼,居然在嘴里藏着子弹!对,所以那个少女才一直没说话。沙夏并不是他所认为的无口的大小姐。
不知不觉间枪声停了下来,仓库里又回归了静寂。
「啊,杀掉她了吗?」
哈桑这么想着,颤抖着从箱子的阴影里伸出了头来观察情况——枪口对准了他的额头。


《?/?》

她醒来了。
他担心地看着她,一脸不知所以。
「这是……怎么回事?」
头还有点阵痛,她用指尖按压着眉心。记忆很模糊,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应该是在学园里。这里是——」
禊仔细地观察着四周,调动了全部五感,努力掌握自己所处的状况。
并不是那么宽阔的空间,被白色的屏障隔开,回响到身体里的风和引擎的重低音,干燥的空气,压迫鼓膜的气压,还有从小窗户窥视到的风景。
「真是令人吃惊啊」
禊自嘲地说着,歪了歪嘴。她用一只手轻轻地敲着好像高级俱乐部里的皮革制座位的扶手。
「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是在天上了。我死了吗?还是说,最近是有可以去天国的私人飞行器的时代了?」
「放心吧。禊你没有死。记忆还很模糊是因为药还在发挥效用。但是没事的,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好起来啊……我倒是完全不这么认为的啊……」
她这么回答着,一边环视着狭窄的机舱,努力理解着现状。正如他所说,头疼正慢慢地缓和下来,已经可以回忆起学园里的事情了。
「正臣……我有些事想问你」
禊一边这么说着,一边确认着自己的身体。她虽然是被安坐在机舱内的席位上,但是并没有被绑起来。手脚都可以自由活动,身体上虽然受了些伤,但是大概都是擦伤一类的,骨头上并没有什么异常。随时都可以动起来。
但是现在,她并没有这个打算。
「要杀掉我吗?」
「怎么会……我不会杀掉你的。」
「你是这么打算的,但是那个大小姐呢?」
禊注意到了。和她背对着的座位里,那个大小姐——濑户遥香被绑着。虽然感觉不到气息,遥香在的话,那么蓝原志郎肯定也在。这么一来,形势也太恶劣了。被本应保护的对象杀掉什么的,简直愚蠢至极。这不正像布鲁克林一样么?真是个性质恶劣的玩笑啊。
「没事的,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
「那个大小姐会听你的命令吗?」
「嗯,说好了……遥香已经,再也下不了手了」
「是吗……」
禊慢慢地窥视了下背后的席位,和像往常一样微笑着的遥香四目相对。虽然没有看到预想中的志郎,但是绝对是在这里的某个地方,不能大意。
「啊啦,贵安」
遥香好像是面对第一次见面的人一样打了招呼。
「刚才还真是承蒙您照顾了呢,大小姐。」
「没有没有,篠原同学才是,您的身体怎么样了?」
「感觉像是死了一次又复活了一样」
「啊啦,真是遗憾呢。」
她稍稍歪了下头,微笑着。
「下次我就会一狠心把你杀掉了哦」
结束了一段带有适度紧张感的有意义的会话之后,禊又把脸面向了他。
「我自己也很意外,我好像和那个大小姐很合得来呢」
「你能和遥香关系好那真是谢天谢地了」
「嘛」
她叹着气回答着。
「那么,既然不是要杀掉我——」
她盯着一脸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表情的少年,问道
「十河正臣,你想让我怎么样?」
被这样问道的他还是毫无波澜地站在那里。只是现在的他穿的已经不是平日里的制服,而是没有系领带的细长深色西装。虽然不是那个布鲁克林,禊很讨厌这样适合这种打扮的男人……不,非常讨厌。
正臣开口了。
「禊……我,我想让你理解。我在你身上追求的东西只有一个。我,十河正臣这个人,想让你知道我的目的,理解我,并且如果可以的话,想让你帮我达成这个目的」
「如果我拒绝的话你会怎么办?」
「你不会拒绝的。我知道的。禊绝对不会拒绝。不,是无法拒绝」
「真是自信的家伙呢。我对你刮目相看了。但是,没有说服力的自信只是虚荣而已」
「是吗?我可是有说服禊的自信的。这个飞机着陆之前,我会让你,让你成为我的人」
这个发言,禊更想在别的时候听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情不经意间已经充满了禊的心底。
「听好了。正臣,你的目的是什么?」
「嘛,不要这么着急。稍微谈一下吧,关于你的话题。让我说一说你的事情。我稍微去调查了下篠原禊。我周围的人都是一些拥有奇怪经历的人,不过禊算是最有趣的一个」
「不要这么到处打听女孩子的事情」
「如果让你生气了我道歉。但是这是很必要的。我对你的事情一无所知。所以有去知晓的必要」
「然后,你知道了什么?」
「大概的一些。孩提时代的禊在西亚遇到了什么,被谁所救,如何长大的,还有,这以后要去做什么……」
「原来如此……这样来看,你也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嘛,虽然情报源有些不同,但是我知道禊并不是想要加害于我,而是想要保护我的。真的很谢谢,禊」
「已经够了。正臣,你想说什么?」
「你还真是性急呢」
啊哈哈,他好像发出了在那个图书室时一般无邪的笑声。
但是,现在这个笑声只让她心中产生了不安。
「我想说的是,我的目的和禊的目的,绝不是不一样的」
禊对他的话皱了皱眉。
「你还真敢这么说呢。我也不是完全不知道你的事情。十河正臣这个男人,为何在世界各处周游,我也知道」
好像是观察对方的反应一般,禊吸了口气。
「十河正臣……不,黑猫。你贩卖杀人的道具,你在私下做着不可告人的交易,表面上却微笑着,真是最差劲的武器商人啊」
她之所以知道这些,是从那个一脸病态的男人给她的最后通信里了解的。代号『黑猫』——这句话是大概三年前被听成像是黑社会的用语一般的。出没于世界各地的纷争地带,与意识、民族毫无瓜葛,只是向劣势一方提供兵器的武器秘密贩卖组织——黑猫商会。在各地的纷争地带,宛如智慧的小猫一般,和其同伴出现了又消失。黑猫的名字很快出现了各国的情报机关里,不久也被登上了CIA的重要注意名单。被认为是死之商人的男人——正是现在和禊面对面的这个少年。
难以置信,禊这么想也不是不能理解。正因为认识了学校里的那个正臣,所以才更加难以置信。简直像是劣质的玩笑。但是,禊知道,这个世界正是被这种劣质的玩笑所充斥着。
「那么……你果然知道了呢」
正臣一瞬间露出了寂寞的表情。那个表情,不知为何让禊陷入了忧郁。这时,她在等待,等待着他否认的话语。
但是,她的期待啪嚓地崩坏了。
「全部,正如禊你所说的一样。我是个武器商人。贩卖杀人的道具,让人来买杀人的道具。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不否认。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我其实并不想做这些事情」
「你是想忏悔吗?对不起,我既不是你的神父,也不是修道士或者修女。既然你已经调查过我了那么你应该知道。我绝对不会饶恕你这样的人的。绝对不会」
「这样也好。就算禊无法原谅我,我们也可以在一起。」
「你还在对这个事情……想让我和你这个武器商人联手同流合污吗?果然我被你震惊了,真没想到,我居然傻到这种地步」
「我想我已经说过了,我和禊的目的,绝不是不同的。至少,我们其中一人的目的达成之前,携手并进绝不是不可能的」
「……我不明白你的话。你不是以贩卖武器为目的的吗?」
「对于我来说,贩卖武器只是一种手段。我的目的是破坏他们。好像是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没有一样,彻底地」
「他们?」
「康斯坦丁产业公司(CI)」
禊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康斯坦丁产业公司——这是一家总部设在北美,以军事为支柱的联合大企业的名字。在大约40年前,一名叫做约翰·康斯坦丁的男人所开创,现在已经成长为无人不知的大企业——北半球的怪物。
CI公司的经济活动不只限于军事,在以化石燃料为主体的能源,还有利用在世界各地的据点所进行的海陆空运输等等遍布各行各业。如今去往世界各地都可以看到CI及其下属企业的名字。数年前已经隐退的初代董事长约翰·康斯坦丁现在虽然不怎么活跃,但是有传言说实际上其在议会上拥有强大的影响力,事实上权力甚至在总统以上。而且,这并不是什么机密,而是谁都知道的事实。
「喂,禊……你知道人拿起武器的理由吗?」
「嗯,那个,你会很想对在邻居家院子里每晚开到很晚都会有吵闹的派对,那样家伙的头上来一发霰弹吧。结果,就因为不满不爽,就会很想杀人。就是这样而已」
「那这是杀意的理由。我说的是,为什么人的手上会有武器呢」
禊很难理解他提问的意图。正臣突然探出了身子把脸凑了过来。
「我是武器商人,向别人贩卖武器,让别人买武器。这就是我的工作。所以我也最清楚人拿起武器的理由。听好了,禊。人,是因为有了武器才会拿起武器。不,再深层次一些就是,有向别人贩卖武器的人,有制作武器的人,所以才会有人拿起武器」
「真是极端的说法。而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人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武器商人,所以才无法放下武器的吧」
「正是如此。正因为有我这样贩卖武器的人,才会有买的人。反过来说,如果没有武器商人,谁都无法获得武器。有卖才有买。有才会用。怎么样,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我,认为这个世上是无法完全消除武器的。但是我认为有方法把人为了杀人拿起武器的行为缩小到最少。可又不得不消灭掉贩卖武器的人」
「那么,不用说三道四的,快给自己的太阳穴来一发啊」
「哈哈哈……我就想到禊会这么说啊。但是我不打算去死」
他好像是在享受这个对话一般。
「像我这样的一介武器商人死了,这个世界上还是会有比我更加恶毒的武器商人。你知道吗,联合国的常任理事国都可以排到世界武器输出前十名里。当然第一是你的祖国,美国。也就是说,联合国嘴上说着世界和平,暗地里确靠贩卖杀人的道具来赚钱。所以,那些家伙也是在卖武器。真是毫无意义。无论何时,人都会拿起武器,按照你的说法就是,让邻居的头上吃一发霰弹。这样的世界,我无论如何也不想要。禊也是,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别人的话胸口会痛的吧?」
听到这个发言,禊颤抖了。
「感谢你的高见。自己不行的话,不如让我来帮你扣动扳机呢」
「是的呢,知道了。到那时就让禊来扣动扳机吧。但是,现在还不行。我还要弄垮CI」
「为什么你这样纠结于CI呢?你知道吗?对手可不只是一个企业」
「当然知道。CI是跨越了国界的存在。但是这不是人心和文化促成的。子弹和石油催产出的富裕,只会吸干人的血液,颠覆这个世界。所以,我才必须要消灭他」
「弄垮CI的话,这个世界上战争就会消失吗?可不是这样。像CI一样的家伙们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出现了。人类的历史就是互相残杀的历史。人类是无法根除杀人的行为的。这就是人类。CI就算不在了,又会有别人来贩卖杀人的道具,GUN,GUN,GUN!只要他们把枪拿在手里叫喊,人就会像被杀虫灯的青光诱惑了一般地朝着那个声音聚集起来,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被那些家伙杀掉」
「但是,至少可以从人身上剥夺他们杀人的机会。把因CI所贩卖的武器而送命的人,间接地拯救了下来。因此要把CI和武器商人从这个世界上抹杀掉,这就是我的目的」
「为了把规模更大的武器商人打垮,所以才贩卖武器的吗?你所说的东西都是一团糟」
「没有这回事。一团糟的是这个世界,不是我。所以我才会为了消灭武器而贩卖武器。而且你看,有句话经常说的,牺牲是实现和平途中的必需品」
「……」
想说的话如山一般多。但是,禊还是决定沉默,因为她从刚才的对话里知道了让这个少年闭嘴是不可能的。让眼前的这个少年——黑猫商会闭嘴,需要对着他的额头来一发铅弹。
而且——
「真是,喋喋不休啊。正臣,你在学校的时候隐藏的挺深啊」
「嘛,因为我是黑猫」
正臣恶作剧般地眯了眼。那个表情,怎么看都很像是一只猫。
「那么,我知道了你的目的。老实说……随便你吧。但是,你应该还有没对我说的事情」
「恩。是的呢。我还没说我和禊你的目的的关系。实际上是你那边更加重要一些,但是,好像前言有些长了点呢」
「真是的」
禊稍稍叹了口气回答道。
「我想刚才也已经说过了。我已经调查过禊的事情了。从现在到十年前的,禊的双亲被NGO派遣到西亚纷争,被卷入到战斗中送命。当时的西亚政府的发言——」
「政府军对反政府游击队的讨伐战……叛乱分子的虐杀」
禊用沉重的语调接上了他的话。
「恩,但是,不是这样的。袭击了那个城市,杀掉了禊的双亲的并不是军队。这个,在现场的禊你自己应该最清楚了」
「你想说什么?」
她用探求的语气问道。
「单刀直入来说,我知道那个杀害了禊双亲的单眼男人」
她的身体条件反射一般地动了一下,逼问着他,猛抓住了他衬衫的胸口。
「——志郎!」
遥香叫了起来,与此同时,禊的头后传来了被坚硬的枪口抵住的触感。
「不行!!遥香!!」
正臣想要制止。
狭窄的会客室里充满了紧张的气氛。只要志郎的手指稍稍用力,禊的性命就不在了。但是,对于现在的禊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回答我,正臣!那个男人在哪里!」
几乎凑到了鼻子相碰的距离上逼问着那个少年。
「禊……你听了后要打算怎么做?」
「真是无聊的问题。明摆着不是吗!」
「啊哈,听到这个就安心了」
正臣笑了。正如那句话一样,好像是从心里就放心了一样。
「果然,禊和我的目的是相同的」
「那种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告诉我那个男人的所在——」
「当然会告诉你的。但是那之前,遥香,让志郎退下」
打断了禊的质问,正臣命令着遥香。
「但是,主人……」
「遥香是不听我的话的坏孩子吗?」
「不,不是的!」
遥香发出了焦急的声音。
「……知道了,好的,志郎,退下!」
遥香命令之后,禊的头部后面枪口的感触消失了。侧面看过去,志郎已经不见了。
「禊……你冷静下来了吗?没事的,说明的时间很充足」
他用平静论述的口调说着。
「唔——」
禊粗鲁地推开了正臣,再次坐了到座位上。



少年武器商人静静地说。
「袭击了城镇并且杀掉了禊双亲的部队并不是军队。他们是塔库玛国际公司雇佣的用来进行大扫除的专门部队。这个公司隶属于CI警备部门,表面上是一家很常见的民营军事公司」
「那就是……PMC(译注:PMC,指民间的军事公司)?但是,他们为什么会……」
「我也不知道。为了了解真相,只有查问CI的上层或者那个部队的人了吧。对了,例如去问禊的仇人,单眼的男人,罗伯特·萨菲斯」
「罗伯特·萨菲斯……」
禊一个人反复地念着这个名字。禊来到这里终于知道了那个杀掉了禊的双亲,并在禊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刻印的那个男人的真面目。至今她都毫无进展,甚至一度打算将其尘封。所以,她应该高兴才对。但是,比起愈发接近自己心中目的的振奋,禊却被巨大的迷惑所席卷了。
现在她所属的MOONEDGE也是和塔库玛国际一样的民营军事公司。也就是说禊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杀害自己双亲的人的同伙。这八年间,可以说她完全只为报父母之仇才活着。因此,和自己的敌人走上了同一道路的事实让她不禁动摇起来。
「这样这一通说明就算结束了。如果禊能理解我的话我会很高兴的。CI作为我必须要打倒的存在的同时,也是禊的仇人。如果以CI为敌的我们一致行动的话,也终将是会遇到罗伯特·萨菲斯的。所以说呢,与作为武器商人的我,和被武器商人毁掉了人生的禊,我想我们可以一起行走于这个世界上」
正臣微笑着对愣住了的禊说着。
「所以,禊……成为我的伙伴吧」



不久,禊他们所乘坐的私人飞机就降落在了异国的大地上。升降口打开,风吹进了机舱里。虽然是温带,但是并不像日本的夏天那样有很高的湿度。
禊一边跟着正臣走下舷梯,一边瞅了下航站楼。远远地可以看见『ATAURK AIRPORT』的字样。所以,她大概知道了已经到了哪里。这个机场的ATAURK是这个国家国父的名字,伟大的土耳其之父的意思。
禊确信这里就是土耳其最大的都市,伊斯坦布尔。
私人飞机的旁边,有2台四轮驱动的汽车。舷梯下还站着四个男女。其中2人,是西班牙风格的壮汉,和一脸像学者一样不和悦表情的白人女。剩下2人是一张脸,双胞胎,穿着不同。
一边是带着牛仔一样的高帽子,和让人误以为这是夏威夷或是加利福尼亚的华丽的夏威夷衫和短裤,让人看见就觉得是脑子里空荡荡的打扮。另一边是清一色的黑色祭祀服,单手在胸前拿着圣经的样子。虽然两边都是一副表情,但是双方也差距太大了。
禊对这四个人有印象。因为有和以正臣为首的,艾普丽尔、遥香、志郎几人是同伙的事实,所以这种程度已经不足以让禊吃惊了。
「欢迎来到伊斯坦布尔」
西班牙风格的壮汉对着走下飞机的正臣说道。
「你还这么有精神真是比什么都好。正臣,怎么,遥香和那个跑腿的小哥也在么」
他看到了从轮椅用电梯下来的遥香说。
「啊啦,我打扰你们办公了吗?」
「不不,人越多越好。欢迎」
说完,他把视线移到了还未看习惯的脸上——禊。
「又见面了呢,小姑娘」
虽然在校舍后面也是这样说话的,但是禊还是有些不爽。
「好像没有必要介绍了呢。禊已经成为了我的——」
她打断了正臣的话。
「对了,嘛,禊你要是不愿意的话也没必要跟过来。我不牵强你」
「真是温柔呢。我绝对不会让你活着回去」
那男人听了禊的搭话睁圆了眼睛。
「哈哈,还是老样子呢。真是有趣的小姑娘」
那男人豪爽地笑了。
「暂且拜托了。小姑娘。我想你已经知道了,我们也算是内行的了,所以还是报下名字……」
他一边眨眼示意一边伸出了粗大的右手。
「我是贝尔纳尔。黑猫商会的职员,总之你把我认为是现场主任就可以了」
「我没打算和犯罪者混熟。而且我的名字不是小姑娘,队长先生」
说着,禊无视掉了握手。
贝尔纳尔挑起了一边的眉毛嘻嘻地笑了。
什么现场主任啊,禊在心里嘀咕着。她就凭着围绕着那四个人的氛围就知道了他们是些什么人。大概他们是佣兵吧。正臣所率领的兵器秘密贩卖组织黑猫商会的士兵。虽然嘴上说是现场主任,实际上,贝尔纳尔大概是这个佣兵部队的队长吧。打扮成一副在旅游胜地的游客的模样来伪装,神父也是。禊知道,那个双子虽然体型和脸都一模一样,2人的性格肯定截然不同。可是,这些都是用不合时宜的打扮来伪装的意思。
「顾问和神父什么的不是真实的身份吧,我想。是军队的么?」
禊吃惊地嘀咕着。
「这些人都一个性质的,因为他们的根源都是一样呢。怎么来解释都麻烦呐」
「真是过分啊。贝尔纳尔,不要把我和这些没用的子弟放在一起。」
「真是的。把我这种侍奉神明的人和这些不信教者放在一起,会有神罚的!」
「吵死了。」
无视掉喋喋不休的双子,他指向了那个在稍微远处站着的女性。
「她是索菲。世界上最不好侍候的,有名的法国女。先告诉你,那家伙的趣味有些特殊——」
「这个……我知道」
禊想起了在屋顶目击到的事件,脸稍稍地泛起了红晕。
「至少注意点索菲吧」
贝尔纳尔笑嘻嘻地说道。
「就算再怎么可爱,也不能对自己的学生出手啊」
被索菲狠狠地瞪了一眼的贝尔纳尔耸了耸肩。之后他像是在寻找谁一样,四处环顾起来。
「说起来,正臣,那个吵吵的小孩去哪儿了?」
「啊啊,艾普丽尔还在飞机上」
刚这么说完,从舷梯上跳下来,她就抱住了禊的背后。
「呀!」
发出了头和头撞击的声音。

「疼!哎……艾普丽尔·谢菲尔德,刚才你竟敢……」
「对不起!」
艾普丽尔离开了禊走到一边,很夸张地低下了头。禊面对这唐突的道歉,一时语塞。
「真的是对不起。虽然我知道我很任性,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原谅我。我,真的是把禊当做朋友看待的!」
堵不住他的嘴。也是当然的。虽然是麻醉枪,但是被向自己开枪的人这么道歉,谁都是无法想象的吧。
怎么说,在她的面前,禊的愤怒完全消失了。
「嘛,没关系,不要在意」
「真的吗?」
宛如刚才低下头的气势一般,她又抬起了头,用湿润的眼睛看着她。
「禊……禊!」
她带着万分的感谢抱住了禊,蹭的脸上痒痒的。
「喂,我说,停下!」
禊用尽全力推开她。
「哈哈,友情真是好东西啊。是吧,正臣?」
「真是的,贝尔纳尔」
「喂,那边!不要感慨了!要拿这家伙怎么办!」
「艾普丽尔,工作要开始了」
「好!」
听到正臣的话,艾普丽尔从禊身上离开了。
「贝尔纳尔,这次的结果如何?」
「已经没有积压的货物了。之后就只剩下把你用船送走了吧。大概不会这么简单的,怎么感觉都有些奇怪。一切都太顺利了」
「没事的,我一开始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
「喂,你们到底唧唧歪歪地说些什么呢」
禊插入了这两人的对话。
「这件事我正要说。总之我们先走吧」
正臣飒爽地答话道。
「走,是去哪里?」
「横渡黑海的观光船」
「……?」
禊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从伊斯坦布尔横渡黑海的话,所到的地方只有那里。
「高加索……」
正臣没有说话,只是恶作剧一般耸了耸肩,回头看了看她。
「这之后禊你就自由了。到最后到底跟不跟着我们走,就看你自己了。我不会强制你」
「明明都强行把我带来了……」
「关于这个我道歉。但是,我只是想和禊你说说话而已,关于真实的你我」
这么说着,正臣转了过去。
但是,禊还没有下定决心。正如正臣所说,如果跟着他们的话,会有很大的可能性与那个单眼的男人罗伯特·萨菲斯相遇。这是毫无疑问的。对于她来说,与他们共同行动意味着一条复仇的近路。但是,也意味着她在协力名为黑猫的武器商人。
禊是很明白的。武器商人不可能单纯地让她跟来。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隐情。十河正臣——为了这个隐情而在利用筱原禊这个女人。虽然嘴上说是要摧毁CI,但是这并不可信。就算他再怎么无邪地微笑,那个少年仍然是武器商人。所以,她不能相信他的话。可是另一方面,禊无法释怀。
黑猫可能是连结着那个男人的唯一线索。如果这时放过他的话,如果这时没有跟着他走的话,她可能再次失去了复仇的机会。在这样的矛盾下,她左右为难。
「正臣虽然说了那样的话,其实自己还是很想和禊在一起的」
艾普丽尔对迷茫的禊说道。
「正君有着只能用战斗才能实现的目的,但是这条道路是非常曲折的,所以,所以才会想让禊保护正君」
「……为什么是我?要保护那家伙的话,你、刚才的佣兵不都可以吗?」
「那个……因为禊是正君第一个朋友」
「……朋友?」
「对的。和正臣在一起让正臣如此开心的人,这之前一个都没有。也是第一次希望和谁在一起。因为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也可能会送命,所以,我想正臣是想说他想和你在一起。」
「啊拉,你们还不走吗?」
遥香就这样插入了两人的对话里。
「真是意外呢……我还以为,因为是那个愚蠢的筱原同学,单单听到了仇人的名字,然后就什么都不想就走掉了呢。
「真是过分呢……这么说小姐你也不走吗?」
「我还有主人的命令」
「濑户……为什么你会帮助武器商人呢?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那家伙对濑户遥香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对你的家,濑户重工的钱和人脉有兴趣啊」
「真是没有意义的问题呢。我只是主人的仆人而已。对于听从主人的命令,没有什么理由」
「不能理解。你只是被利用啊」
「嗯嗯,当然了」
遥香好像理所当然一样地回答。
「主人当然是在利用仆人,因为有了主人才有了仆人。不被主人所利用的仆人,是没有什么生存的价值的」
「如果正臣让你去死的话,你好像真的会去死的吧。」
「如果那是主人的命令的话,我会很高兴地割断气管的」
遥香笑嘻嘻地用拇指在脖子上比划着。
禊一脸惊讶。
「真是好作风。下次我会介绍一家好医院给你的」
「啊拉,你这样说,好像自己不是这样一样呢」
遥香呼呼呼地笑着。
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我是对的,你们错了。这种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但是,她是很清楚的。在十年前的西亚,所有的一切都变了。领养了毫无依靠的禊的父亲,把她像平常人一样养大。可是,他让禊去的学校里并没有禊的依托,她一直都被孤立着。同学们所思考的事情对于她来说都是陌生的。自己和普通的孩子相比,已经有什么根本性的不同了。虽然她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但是她一直没去这么想。筱原禊的人生里,十年前的那天一直都让她难以忘怀,她亦无法逃避。
「筱原同学,回去的路在这边。当然我会为你准备好票和护照的」
遥香指着机场的航站楼说。
「这之前我有个忠告给你,杀害你双亲的男人和指使他的人,毫无疑问在这边」
说出了这些话的遥香的瞳孔里,倒映着正臣。
「在暖炉前父亲的怀里听有趣的童话故事也是很不错的呢。那肯定非常非常美好非常非常幸福的事情吧。但是不深入危险的峡谷里,是无法狩猎那个单眼的男人的吧?」

两台雪地车远去了。留在原地的是年轻的女主人和管家2人。
「让他们逃走了呢。这样好吗?」
忠实的管家,蓝原志郎问道。
「没事。要说的话只是从计划A变到了计划B而已,一切依然尽在掌控中」
遥香若无其事地回答。
「只是为了那个女人就出动了如此的人马,我真有点害怕呢,志郎也这么想么?」
「……」
志郎没有回答,只是无言地看着自己的主人。
「……讨厌啦。不要摆出这副表情啦。当然是开玩笑的」
女主人呼呼呼地笑着。
「没事的,猎杀同行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

《同时刻/伊斯坦布尔/俄罗斯联邦领事馆》

在有些阴暗的职务室里,德拉赞注视着街上。东西交汇的伊斯坦布尔的街道还很寂静。但是,再过一会儿,不,马上,这份寂静就会被无数的枪声所打破吧。桌子上不合时宜地坐镇的是如其名一样的帝国伏特加的瓶子,只是他还未将其送入口中。
职务室的门被人敲响了。他目不转睛地说了声进来。
「目标已经进入了街区」
杰斯洛夫平静地报告着。
眯上了眼睛,他看了看倒映在玻璃上的部下。杰斯洛夫等待着德拉赞的答复,他的脸上满是激动。还很年轻热血的部下在等待着红莲一般的战火,好像在期待着用铁锤击碎敌人的头的那一刻,期待着从上官的德拉赞的口中发出『射击!』的号令的那一刻。
德拉赞也非常清楚他的心情。但是,只要发出这一号令,德拉赞和他的部下都将无法脱身。是打倒敌人,还是被打倒——直到这其中一种结局来临之前,德拉赞和他的士兵们都不会结束战斗。
「同志……请决断!」
已经等不下去的杰斯洛夫面带红潮说。
德拉赞一饮而尽玻璃杯里的伏特加。酒精灼烧着喉咙。好像是回味一般,德拉赞呼出了一口气,然后开口说
「……铁锤」
「嗷嗷!」
杰斯洛夫流露出感慨的声音。
已经无法回头了。
「告诉士兵们……为我们的祖国报仇,打倒所有的敌人。为了祖国而战,为了祖国而死!」

《伊斯坦布尔市内/旧市区某地》

那个男人潜入了一所狭小的公寓。这是一幅让谁看见都会觉得异样的光景。十个壮汉一言不发地等待着时机到来。而且,他们手上全是粗制滥造的AK74U。这时,在简易餐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刹那间气氛就紧张了起来——在场的全部人的视线一齐转移到了那个手机上。
一人上前拿起了手机。那个男人把手机贴到耳边,一言不发只是一个劲地点头,然后又将手机放回了桌子上。之后他回过头来,环顾全员,把AK74U抬过了头顶。
「乌拉!!!!」
狭小的房间里回荡着男人粗野的咆哮。


《伊斯坦布尔市内》

在大街上狂奔的两台雪地车越过了西奥多西乌斯(译注:古希腊帝王)的城墙,冲入了伊斯坦布尔的旧街区。后面的一台雪地车后座上坐着的是十河正臣和一脸不悦的少女。
「禊的话绝对是会理解我的目的的」
正臣说道。
「根本没有想去理解」
「那你还是跟着我们一起来了不是么」
「因为这是我的工作」
「嗯,这样也好。禊只要跟我在一起,我就很高兴了」
「闭嘴」
禊粗莽地回答,然后看向了窗外流动的风景。结果禊还是跟着他来了,已经无法脱身了。如果是武器商人在利用我的话,我也正好利用下他——在坐上这个车的时候少女已经暗自发誓。但是同时她也知道这是自我安慰一样的东西。最后还是艾普丽尔的话打动了她。
「比起这个,正臣,你差不多可以告诉我这个车到底是要去哪里了吧?」
「是的呢。这个旅途的目的地正如禊所说过的一样,高加索。阿布哈兹共和国……知道的吧?」
「格鲁吉亚的领土内的地域里,利用石油运输管道线,在这个时代还和美国进行着冷战游戏的地区吧?」
「小姑娘你还真是博学呢」
坐在驾驶席上的贝尔纳尔说。
「这是在业内相当有名的事情了。还有我再说一次,这个小姑娘的叫法——」
「但是,问题不止这么简单的吧」
贝尔纳尔打断了禊话,继续说道。
「加上冷战游戏,还有因为民主主义的抬头而产生的民族净化一直在持续,这个国家已经苦不堪言。而且还有和那些相当的战火在交锋。到最后已经不知道是在为何而杀,为何而被杀,大家都死掉了」
「你才是好像一副什么都知道的语调的吧」
「嘛,以前有点经历呢」
贝尔纳尔这么说着,通过后视镜使了个眼色。
「——所以你们才去那里贩卖杀人的道具的呢」
「我知道禊你想说的东西了。但是,在高加索做武器生意做的最大的不是我们。那里对于他们才是最重要的市场。CI与阿布哈兹的民族主义者们,还有通过在其背后支援俄罗斯,从真正的所有者手里,争夺从阿萨拜疆到格鲁吉亚以及土耳其地区还有BTC运输管道线的所有权」
「CI是西方世界企业吧。向俄罗斯让出石油管道也没利益」
禊反驳道。
「CI的目的并不是石油管道和其利益。在石油管道铺设上CI的经验还很少,可以说已经来迟了。一方面,其船舶运输业是世界第一。BTC运输管道线的完成之后,博斯普鲁斯海峡和达达尼尔海峡的运油船大幅减少了。但是如果运输管道如果无法投入使用的话,西方诸国还是会像以前一样……不,会更加依赖船舶」
确实正如正臣所说。但是同时还是有疑问。
「这些,你从哪里听说的?」
如果他所说的全部都是事实的话,如果CI打算向俄罗斯出售石油管道线的话,这对于西方诸国特别是美国政府来说是一种背叛行为。这对于武器商人来说是极其危险的事情。但是,正臣理所当然一般地回答
「从委托人那里听来的」
贝尔纳尔再度开口继续解释道
「现在,在阿布哈兹正在进行对格鲁吉亚民族的民族净化」
「但是,那些家伙不会一味地被屠杀。被杀的话,那么就杀回去。这个在战场上是常识的吧。所以,支援格鲁吉亚人游击战的诺伊兹先生向我们发出了委托」
「诺伊兹?」
「不知道,我也只是知道这个名字而已。大概,他是土耳其国内的富豪的事情也是假的吧。」
贝尔纳尔说着耸了耸肩。
「不管怎么说,与谁发来委托无关系。格鲁吉亚独立以后是亲美政权。所以,拜托圣诞老人给在阿布哈兹境内的格鲁吉亚游击队运送不合时宜的圣诞礼物这件事,是把俄罗斯,进一步说是牵动了CI鼻子的事情」
「什么圣诞老人……从烟囱里下来的,那么反正下面都已经是炉火了。还没有说那个诺伊兹的委托是CI的陷阱的证据吧。对不起,我还没有意图要和你们搞好关系」
「哈哈哈。你还真是说漂亮话呢,小姑娘」
「……哈啊?」
完全搞不懂。
「土耳其和七面鸟……真意外,禊也是会说一些很大叔的话呢」(MARK)
被正臣指出来后禊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话。
「笨,笨蛋!我本来没打算那样说的!」
「不要隐瞒了,筱亲亲」
副驾驶席上的艾普丽尔皱了皱眉。
「所以所不是啦,只是一个偶然而已」
「嘛,无所谓啦。只要渡过了海峡,坐上了船,之后都是这边的事情了。在观光船上一边欣赏着黑海一边聊聊天吧」
「随便你」
「只要顺便给背后的那些家伙们邀请函就可以了」
「你,注意到了嘛?小姑娘」
他笑嘻嘻的说。
「说什么注意不注意的,那些家伙,也没有不让我们注意到的打算。从一开始都是杀意满满的啊」
「啊,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么,正臣,怎么办?」
贝尔纳尔通过后视镜看着正臣询问道。
正臣以苦笑回复道
「我邀请的只有禊一个」
「很抱歉,要请多余的人离开了」
「必须的!」
好像是在说久等了一样,艾普丽尔用双手架好了枪。



在黑猫商会一行人和禊所乘坐的汽车后,紧跟上来三台SUV。禊从最开始就注意到这从距离上来说并不是跟踪。
他们在等待着袭击的时机。

前面的雪地车——车内。
索菲一边掌控着方向盘一边说
「好像后面的人也注意到了呢」
「老板说怎么办?」
「说不欢迎他们哦」
里克一边敲了下M4(卡宾)的弹仓,一边歪了下嘴角。
「那么,很可惜,在这里分别吧」
「反正都是要杀掉的,那就来的华丽点!是吧,迪亚斯?」
「迪亚斯,你知道smart这个词吗?」
叹了口气。
「但是,这也是神给我的试炼吧」
迪亚斯这么说着,合上了手上的圣经,并用同一张手拿起了一把小枪。这枪散发着西部牛仔所使用的那种枪一样陈旧味,有长长的枪身和枪托。古董品级别的杠杆式枪机操作的温彻斯特M94削短型猎枪。枪身还有一排雕刻的文字——Et Dimitte NobisDebita Nostra,Sicut et nos dimittimus debitoribus nostris(求宽恕我们的罪过 如同我们宽恕别人一样)。
「以父与子和精灵的名义……阿门」
一边这么祷告着,他一边庄严地亲吻了来复枪。
「真是个让人扫兴的弟弟呢」
理科一脸厌倦地含着万宝路。
「而且对枪的趣味也是够呛,就算是神看到了也会大吃一惊地逃走吧」
「无神论者不要随便地就把神放在嘴边!所以才说共产主义者啊」
「真是过分的偏见啊。我只是不相信神,但也不是共产主义者!」
一边这么说着他一边打着方向盘。
里克的头发出了撞到汽车门的声音。
「有点摇晃啊!」
「这种事情你在摇之前说啊!」
「真是对不起。但是,现在这种还算好的了」
索菲的汽车从大路转向了通往市区的路,贝尔纳尔的雪地车也紧跟其后。
贝尔纳尔一边通过后视镜确认着尾行的2台车,一边嘀咕着
「接下来,那些家伙会如何出现呢?」
「进入市区的话,人也会多起来的吧?」
随着突然的一阵枪声,后视镜被打飞了。几乎在同时,啪啪啪地车体中了数发子弹。
贝尔纳尔愉快地敲着方向盘叫到
「哈哈,那些家伙等不及了」
「低下头!正臣!」
注意到了枪声的禊在一瞬间把正臣按倒在了座位上。子弹敲击在车后窗上,但是,弹丸却在玻璃表面被弹开了。
「没事的,放心吧禊。这辆车是防弹的」
被禊按住的正臣红着脸说道。
「22口径的来复枪的子弹根本打不穿」
噼——玻璃发出了不安定的声音,稍稍起了裂纹。
「根本?」
「好像,有些不太妙」
贝尔纳尔大骂着
「卖车的家伙,卖的豆腐渣工程啊!?」
「呼——」
车后窗被接下来的枪击打成了碎末。玻璃的碎片倾泻在了禊和正臣头上。
禊一边低着头一边大叫着
「别开玩笑了!这里可是大街上!」
「这和他们没有关系!他们,从一开始就想杀掉我们了!」
「怎么办!」
「我们就回应他们的期待吧,艾普丽尔!」
「到!」
两手驾着步枪的艾普丽尔把安全带缠在腰上,从副驾驶席的窗户伸出了上半身。身体大部分已经在车外,就这样艾普丽尔拿起2把枪开始射击。在助手席拿着AK47的敌人头部中弹,但是,他的同伴却把已经不能动弹的他丢出了车窗,代替了他继续射击。
贝尔纳尔叫道
「缩回头!」
「呼?」
一根电线杆突然出现在了刚刚回过头的她的面前——在快要撞到的一刹那间,她缩回了头。仅仅反应慢了一点点的敌人的上半身被混凝土制的柱子撞到,飞到了道路的一端。
「呜哇哇,好危险!」
艾普丽尔一边向下抚摩着胸口一边说。
「好的,就这样,艾普丽尔。继续射击!」
艾普丽尔再次开始了枪击。无数的弹丸侵袭着敌方的SUV的车体。可是,好像他们的汽车也是防弹设计,所有的子弹都被坚硬的车体所抵挡住了。不如说,他们只要有了真正的防弹玻璃,形势就会对他们有利。
「嗯,好像9mm没什么用的说」
打完了所有子弹的艾普丽尔把手上的枪放到一边,歪了歪头。
这时,另一方的敌人从人行道的商店里飞出从侧面追击过来。并行的2台——带着假面的男人们一齐把枪口冲过来。玻璃窗再一次被无数的弹丸所蹂躏。突然贝尔纳尔踩下了刹车,让敌方的车辆冲到了前面,他继而开始以枪击迎接。可是,这一来,禊他们的车却被敌方的车辆所包围起来了。
「可恶!有点不妙!」
一边挪回趴下的身体,贝尔纳尔一边说着,并扶正了摇晃着的汽车。
「不好,被包围了!后面尾行的家伙们就交给你了!」
他一手拿着对讲机与前面的索菲协力作战。这时——。
「哟,终于来了」
响起了吵人的汽笛声,接着土耳其所引以为豪的军事组织,土耳其国家宪兵队的巡逻车出现了。不一会儿,在正臣他们的黑猫商会的2台车面前,出现了一条敌人的车与巡逻车的车列。
警官用扩音器怒吼着
「停下!」
「那么,那些家伙怎么办?」
贝尔纳尔这句话刚出口,敌人就开始向巡逻车射击。
「喂,开枪了,开枪了。那些家伙真的是杀气满满呢」
「你感慨个什么啊。不管管那些家伙们的话——」
「的话?」
引发贝尔纳尔联想的口调。
「在我们眼前这些毫无关系的警官可正在被杀害啊!」
「小姑娘,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我们可是武器商人啊。可不是什么正义的伙伴。我们为什么要帮助这些在这个国家里卖命工作遭遇危险的警察们呢。那些人又不算我们工作范围内的事情。」
「喂,正臣……你也和这家伙一样想的么?」
正臣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好像一句『即使作为我,也想尽量地减少伤亡』很难说出口一样,只留下一句
「但是,对于他们来说那也是工作,所以没办法。」
「没办法,么?」
禊吐出口道。
「是因为你吧?敌人在杀人,还有警官被杀!」
「我不否定。但是,现在这里我们不做好自己的工作的话,这以后在遥远的国家里也会一直有人被杀掉。禊,你应该知道。这已经是战争了。CI因为某种原因发起的战争,以及为了阻止悲剧的」
不知道长什么样子还有叫什么的人现在正被残忍地杀害。名为筱原禊的少女,因为当年是这种事情的目击者,所以,她理解这种悲剧。所以她才没有顶他的嘴。



手握着方向盘的索菲妖艳地微笑着
「贝尔纳尔那家伙,好像很少见地亲自上阵了呢」
「虽然很想帮助你们,但是不先处理下这个这个的话。」
索菲的身后紧紧跟着的是——敌人的SUV,刚才追逐禊他们的那一辆车。
「太缠人了,真是烦人!」
里克一边抱怨着一边对着后面的敌人用M4开枪射击。用22口径的来复枪子弹根本无法穿透敌人的车体。
「不行不行!」
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用M4射击。
「就这样很快就放弃就是你的不好的习惯」
让人联想起石之壁的瓦伦斯水道桥出现在了眼前。道路向前延伸穿过横穿大道的拱桥下。
「好的,交给我吧」
一边这么说,一边一口气踩下了油门加速。突然一打方向盘,拉手刹,让车体横向滑动——半旋转。快速换挡,倒车迎敌。索菲从夹克衫中拿出好像信号枪一样的异形手枪——sturmpistole,对着敌人车辆的正面射击。
射出的对坦克榴弹直击发动机罩——爆炸。
敌人的SUV被爆炸的热风所包围,打起了转,已经是无法行动的状态了。
贝尔纳尔所驾驶的雪地车从侧面冲了出来。敌人的2台车从左右避开了爆炸的同伴的SUV,驶向了对向车道。着了火的SUV侧翻着撞到了水道桥的桥墩,堵住了路。巡逻车没能避开撞了上去。索菲打回方向盘让车身回到了原来的位子。
因为这一连的攻击,两台雪地车前后交换了位置。这样一来就把比较集中遭受了敌人攻击的正臣的车放到了相对安全的位置上。
「吁
♪
里克回头看了眼背后的惨状,吹起了口哨。
「真不愧是索菲姐。好像是好莱坞里的一样。做起来事真是华丽」
「那种电影还是烧掉吧。太过激烈了」
迪亚斯一脸厌烦地回过头说。
「不要抱怨了。你也给我反击啊。不是神赋予你的使命么!」
「啊呀啊呀,你只是对自己有利的时候才说神明。所以说共产主义者」
「接下来,就是让你冰凉的嘴里吃几颗榴弹炮吧?」
迪亚斯被粗粗的sturmpistole指着,脸色一下子变青了。
「哎哎,我知道了!既然你这么说的话我就让他们全部都改邪归正!」
拿起陈旧的温彻斯特,他从车顶窗中探出了身子。
他右手拿着圣经,左手拿着小枪,对着后面的敌人叫道
「你们这些不信神者听好了!」
里克哈哈哈地笑着。
「……还只是个开始而已」
迪亚斯毫不知晓旁边里克和抱着头的索菲的样子,好像传教士一样地宣读着。
「向汝宣告!爱你们的敌人,祝福诅咒之人——」
一声枪响后圣经上出现了一个大洞。
迪亚斯一脸茫然弟盯着缺了口的圣经。
「你们都干了什么!」
「怎么,迪亚斯?让他们改邪归正了吗?」
「主曾说过,你的右脸被打了的话,就伸出你的左脸。主是拥有宽大的胸怀的」
迪亚斯的肩膀颤抖着,他丢出了圣经,架起了温彻斯特枪。
「但是,我可不是那样
好像不把飞过来的子弹当回事一样,他拿起温彻斯特就是一阵乱射。
里克捧腹大笑。
「哇哈哈,看吧!索菲姐!真的是一个笨蛋呢!」


「那么矫情,被别人揍之前先开枪射死他不就好了」
「你也是啊。赶快工作工作!」
「好的啦」
里克散漫地回答,然后架起了枪。

道路开阔起来,一栋巨大的苏丹迈哈梅德清真寺出现在了左手边。在这个属于世界上屈指可数的文化遗产之一的礼拜堂的旁边,奔驰着近现代风格的地面电车。
贝尔纳尔说
「还有2台吗……不快点做点什么的话会变成很麻烦的事态的」
「麻烦?」
「我想小姑娘是知道的吧。伊斯坦布尔被一道海峡划分为欧洲部分和亚洲部分。我们的船所在的海达尔帕夏港口是亚洲部分」
「这有什么?」
「你不知道的么?去那边的话是需要渡桥的吧?」
一边这么说着,贝尔纳尔一边打了下方向盘,横扫倒了街角咖啡馆的室外茶座的桌子椅子,逃入了一条岔道里。没能转过弯的巡逻车一头扎入了咖啡馆里。坐在后车位上的禊和正臣被甩得压在了一起。
「对不起……嘛,到现在该如何逃跑是好呢。桥上肯定是没有什么地方能躲藏的。在一公里的距离上我们的背后都是无防备的状态。至少现在的状况下,就相当危险」
「没有方法了?」
「说的是呢……嘛,也不是没办法呢」
贝尔纳尔看了看窗外的路面电车。
「既然索菲都那么做了……我也不得不上了呢…..艾普丽尔,座位下面有我的黑克勒科赫(HK)。用这个闪瞎敌人吧」
「好!」
艾普丽尔拿起突击用小型枪,挺起了胸膛。贝尔纳尔从驾驶席上的窗户伸出手,向索菲他们传达了指示。突然一打方向盘,后边的雪地车转向冲入了反向车道。于是形成了一种被对面开来的车与并行的电车所夹住的形态。因为失去了盾牌一样的索菲他们,敌人的攻击再次猛烈起来。枪弹倾泻在车体上,还有一些从禊和正臣的头上呼啸而过。即使如此,贝尔纳尔好像是在等待什么时机一样,一直盯着前方。
「动手,艾普丽尔」
配合着这个声音,艾普丽尔把弹丸倾泻到了敌人车体的前挡风玻璃上。敌人的速度只下降了那么一点点——这时,贝尔纳尔一脚油门下去,汽车开始急加速,绕过路面电车的前方飞入了对向车道。
注意到了的敌人也想继续追击他们,但是因为艾普丽尔的射击而造成的那一点点的速度差,他们就已经错过了时机。敌人想绕过电车的瞬间,被对面方向驶来的电车直接撞到。当然了,就算是防弹车,也只能被如此巨大沉重的铁块撞了个粉碎。
贝尔纳尔透过后视镜看着,做出了胜利的手势。
难以置信——禊一脸茫然,艾普丽尔回头看了看禊嘻嘻地笑了起来。



「……嘿咻」
沙夏把那个巨大的铁块放在了人行横道的正中。信号灯变成了红色,等待信号的汽车响起了喇叭。
「你在想什么啊!没看到是红色了么!你这臭小子想死么!」
驾驶员打开了窗户怒骂道。
「快点移开那个东西——」
一把手枪对准了驾驶员的额头——一声枪响。
「我知道的,红色是死的颜色」
沙夏单手拿着手枪嘀咕道。
突然响起了一阵警报声。
「终于见到了呢,黑猫」
这么说着,沙夏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哈哈哈,这样就是二对一了。那么,那些家伙,想跟到哪里呢」
这么说着的贝尔纳尔的表情突然一转变成了惊讶。
「那个是什么?」
眼前,站着一位堵在了路上的少女——沙夏。一身好像人偶的洋服一样的衣服上,写着大大的『combat best』。在她旁边,被白色单子盖住的,全长2米的东西闪烁着异样的光景。
贝尔纳尔响起了喇叭。但是,沙夏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相互距离五米的时候,沙夏取下了白色单子。从被风吹拂的单子下现身的是——无骨大口径重机关枪装甲带车轮装备。
「德修卡?」
贝尔纳尔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德古恰列夫·修帕金大口径重机关枪——DShK38。苏联时代射击的大口径机关枪的名作。它可以喷涌出点50口径的巨大枪弹,连低空飞行的飞机都不费吹灰之力地击落。而且这个少女所持的德西卡,还有牵引用的两个车轮和被称作防护盾的用来在背后保护射手的装甲板。
少女按下了比自己还大的德修卡的扳机。
粗大的枪口喷出了熊熊火焰。在这种大口径枪弹的冲击下,无论是前挡风玻璃还是车体,都如纸片一样被吹飞。趴在坐席上的2人头顶,无数的弹丸呼啸而过。下一个瞬间——前轮被打飞,车一下子翻了个个。
沙夏没有停止射击。无论是袭击正臣他们的车,还是巡逻车,还是一般的民车,眼前所见的一切都被铅弹所破坏殆尽。在点50口径的压倒性火力下,谁都无法出手。只能把身体缩成一团隐藏起来,等待风暴一般的枪林弹雨过去。
终于,德修卡的子弹耗尽,枪声停了下来。实际上这只是数秒间的事情而已。但是,这时对于谁来说,都仿佛是永久一般。无论是石头也好钢铁也好,所有的一切都被这枪弹所蹂躏,不留原形。
在这样的状况下,禊还活着。倒下的是天花板而不是坐席。汽车则完全翻倒了。
「……没,没事吗,正臣?」
「……算是」
正臣也翻了个个趴在汽车的天花板上。真是意外地很坚硬的天花板嘛,不,不如说是运气好吧。
「大家,身上没被打到吧?」
驾驶席上的贝尔纳尔问。
艾普丽尔回答
「我好像没事」
「是吗。那就好。我不行了。脚上受伤了」
贝尔纳尔痛苦地说。
「被打到了吗?」
「那可是德西卡啊。被打到的话,下半身早就被轰飞了」
好像并不是被打到了,而是被座位和车体夹住了脚而已。
「没有断掉。可恶……帮我下,艾普丽尔」
「知道了」
状况就是这样。贝尔纳尔阻止了伸手想要帮忙的禊。
「不,小姑娘你和正臣一起走吧」
「哈,哈?」
「不明白吗?我们来吸引敌人。你们趁这时带着正臣逃跑」
「但是……」
「拜托了」
艾普丽尔一脸认真,把自己的手枪交给了禊。
「请收下吧,筱亲亲」
禊收下了枪说
「知道了」
「不要死了!艾普丽尔!我也,我也不想失去重要的友人」
不觉间艾普丽尔的眼中已经渗出了泪水,叫着『筱亲亲』就抱了上来。
「我们是朋友!筱亲亲也说了我们是朋友,所以,我绝对不会死掉的!」
「是吗。那就好」
被艾普丽尔抱住的禊,露出了像是很困扰一样的,又像是很害羞一样的表情。
「好了,放开我吧」



里克嘴里叼着一根烟草,一边向满是疮痍的高级德制车靠近。他掏了掏口袋。索菲从一边拿出zippo打火机,点上了火。两人互相抽了一口烟。在两人的旁边,跪在地上的迪亚斯不断地祷告着。
「真的不妙啊。全美国都要流泪了。这个结局真的是谁都无法想象的一样,嘛,你们也这么想的吧?兄弟?」
「你给我安静一会儿。你就祈祷我们能活着回去吧」
「是么,那么,把我的份也算上」
「虽然不介意这样做,但是业界内……信者得救不信者无救……这是业界的常识」
两人听到了迪亚斯的回答后面面相觑。

袭击正臣他们的男人们开始反击。幸存的三人以翻倒的SUV为盾牌,对着年幼的少女沙夏,用AK47一通乱射。沙夏推着子弹耗尽的德西卡的被装甲保护的车轮,猛然地缩短了与他们的距离。男人们愕然了。到底,这个小小的身体的哪里,蕴藏着能驱动这数百千克的铁块的力量。
「开,开玩笑的吧!」
他们一边咒骂着,一边用全自动步枪倾泻着子弹,但是弹丸全部都被前方的装甲板所弹开了。沙夏从德西卡的装甲板的阴影下,两手拿出一把PPSh41短机关枪,开始了反击。男人们的反击毫无用处,正如『杀吧杀吧(译注:就是PPSh41什么语言的neta吧)』的名字一般,两人全身中弹倒下了。
「呜哦哦哦哦哦哦哦!!」
一边叫喊着,一边用AK47一通乱射的最后一个男人的胸上,德修卡的粗大的子弹贯穿了过去。男人被打的嵌进了SUV的车体里。PPSh41的枪口对准了男人的额头。好像人偶一般无表情的少女,盯着这个将死之人。
男人回盯了少女。
「……去死吧,怪物」
男人的头被子弹轰飞了——从他失去了生命的手上滚落下一枚手榴弹,爆炸了。
以男人的自爆为起始,战场回归于寂静。

被艾普丽尔扶着肩的贝尔纳尔与双子汇合。
「喂喂喂,你还活着的嘛,牛仔!」
「你们不也是!难道你还受伤了吗?」
里克看到了被应急处理过的贝尔纳尔的脚部后说。
「看你的样子,大叔。」
「真是的」
耸了耸肩,他又一脸认真地说。
「德修卡的那个小鬼呢?」
「那场爆炸么?没活下来吧」
「是那样就好了」
贝尔纳尔若有所思地说。
「嘛不管怎么说,这样下去,国家宪兵的家伙们也要拿出真格了吧。我们快点和那两个人汇合」
「了解!」
随着附和声,五人脱离了战场。

翻倒在一旁燃烧着的车,黑烟四起。伊斯坦布尔的市区街上呈现出了战场的光景。包括观光客,还有一般市民的影子早已消失不见。突然,一个黒焦的尸体动了起来。
但是,化为肉片的尸体里并没有了生命。好像是从巢穴中探出头来打探情况的兔子一样,沙夏推开尸体站了起来。一边口里说着『嘿咻』一边站了起来,无表情地看着四周。沙夏眼前呈现的光景——拿着枪的数十人的宪兵特殊部队和巷战用强袭装甲车,这是拿出真格的准军事组织的实力。
「生存者发现!有个女孩!」
注意到了沙夏的队员走了过来。
「没事吗?这里很危险,来这边吧」
年轻的队员这么说着,牵起了沙夏的手。他当然不会认为眼前的这位少女就是导致这起惨案的始作俑者。
「……」
沙夏小声地嘀咕着,松开了队员的手。
「什么?」
队员一脸惊讶地回头看她。沙夏翻开了裙子,从里面拿出了一把刀。一刹那间,队员的脖子就被锐利的刀锋一线斩断。泉涌一般的血液喷薄而出,涌向了空中。年轻的队员还没能理解发生了什么就已经命丧黄泉。
「这个小鬼!」
不知是谁喊的,数十个枪口瞬间对准了少女。
「不快点去的话……黑猫会逃走的」
少女低语着,把握着刀的两手展开——好像是全身缠绕着把年轻的猎人逼入绝路的老狼一样的威压感一样,向拿着枪的男人迈出了一步。



两人在逃亡。禊拉着正臣的手,从市场里的人群中挤过去。
「禊,等,等下」
终于从市场中出来,正臣听了下来。
「稍,稍微休息下」
正臣把手放在膝盖上喘着气。
「就这点程度就不行了么。你还是男子汉么」
「真过分,差别对待!」
「我只是在说事实。而且实际上,在这里停下比较危险,被敌人追上的话,这里人有点太多了」
禊警惕地环视着四周。市场的周边是伊斯坦布尔最繁华的街区。如果在这里展开枪战的话,一般市民无法避免地会被卷入进来。而且,刚才那个少女的事情一直在禊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那个带着如洋娃娃一般的表情的,身着洋服的,用点50口径的机枪四散子弹的,银发的少女。
「喂,正臣,刚才的那个小鬼是谁?」
「是敌人的杀手吧……怎么了?」
「……不,没什么」
好像正臣并不认识那个少女。恐怕……不,那个少女肯定还会出现在过禊面前的——虽然不知道理由,但是她可以这么确信。那个少女,和那些奔赴死亡的士兵不同。即使一个士兵再怎么去学习技术,锻炼身体,获得了最新锐的武器,他们的生命还是会被小小的子弹夺去。这个世界上的士兵都有意识无意识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所以说才会惧怕死亡
可是,那个少女却脱离了这个绝对的真理。那个少女并不是士兵,而是战胜子弹的那股力量本身。而且因此才对死亡无所畏惧。绝对的暴力是,不知何为名为恐怖,还有不知自己恐怖的对象是什么。对于禊来说这才是最恐怖的。如果可以的话她不想再遇见那个少女。少女其实就是恐怖本身。那个拥有重型机关枪的少女的眼睛浮现在禊的脑海里,让禊的背后一阵发冷。
「正臣,还没好吗?要走了」
禊用急躁的语气催促着他。
「好吧,难道你想用跑的?」
「姆~」
禊抱起了双臂哼哼道。
和正臣所说的一样,确实那样的话有些不妥。所以说只要被袭击的可能还在,既不能坐公共交通也不能打车。
「这么说来,这到底都是拜谁所赐啊——」
禊正想抱怨的时候,他们旁边一台运动型摩托响起了发动机的轰鸣驶了过来,然后在卡博串店(译注:一种中东烤肉店之类的东西)前停了下来。车主虽然去店里点餐了,但是他的车还没熄火。
「正好,借用一下吧」
禊一步跨上摩托车,正臣也坐到了后座上。
「这可是偷哦!」
「我们是武器商人吧?」
禊发动了摩托。
「细节就不要在意了」
这么说着,禊开动了摩托,注意到了异样的车主,一手拿着卡博串一边从店中冲了出来,好像是在叫喊着什么,可是很可惜禊不会土耳其语。入手了摩托的二人,尽情地奔驰在伊斯坦布尔的新市区。就快要到连接伊斯坦布尔欧洲部分和亚洲部分的大桥了。只要渡过这个大桥,等着他们的船所在的刚开就近在咫尺了。
前方已经可以看到耸入云端的大桥的支柱了。天空和大海都无比蔚蓝,海鸟在2人的头顶上飞翔。这幅光景实在是太和平了,甚至让禊他们觉得刚才的战斗都好像是假的一样。
「禊……」
「嗯?」
「对不起,我没想到竟然会变成这样」
禊听着正臣的话苦笑了起来。
「你可别误会。不折返去机场而来到这里是我自己的意愿。你是武器商人吧?那么你就给我更像坏人一点啊。不然的话就没意思了」
「噗,哈哈哈哈!」
正臣笑了起来。
「怎,怎么了啊,突然!」
「禊真的是很有趣的人呢」
「你也真的是个让人急躁的人啊。嘛——」
正当禊想回话的时候。背后的混凝土墙壁突然破碎,那个出现了。
「装甲车!?」
「M1126强袭……这是最近国家宪兵队引入的最新型!」
虽然正臣做着武器商人一般的解说,但是这些话完全没有进禊的耳朵。突然闯来的装甲车弹开了碍事的一般车辆,践踏一切一样地来到了禊他们面前。
驾驶席的舱口里,是哪个少女——沙夏。正如预想中的一样。
「抓紧了!正臣!要飞起来了哦!」
一边这么说着,禊一边开始加速。因为突然的加速,车前轮抬了起来,一瞬间,变成了wheelie状态。
(译注:两轮车前轮离地平衡特技)
「呜哇!」
快要被甩下去的正臣两手抱住了禊。
「手!」
「哎?」
「那边是胸!向下点,笨蛋!」
「啊,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算了,笨蛋!」
禊红着脸,继续加速了摩托。
哔——电子收费系统完成了一次收费,打开了大门。
而装甲车则践踏而过。禊操作着方向盘,左右避开着其他车辆前进。但是,装甲车却不必在意这些,一路猛冲一样,把所有障碍物都蹂躏破坏殆尽。
「可恶!」
禊一边看着后视镜一边说。
「没事的,禊,可以逃得掉!」
「强袭的远距离无人枪架没有被设计成可以设计移动的目标!而且怎么转动引擎那个家伙的最高速都只能是一百公里一小时!而且车体还这么大,所以我们这样一直逃的话,不会被抓住的——」
呼呼地风被切开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身边擦过火箭弹的身影。没有命中目标的弹头击中了前方行进中的大型货车。那货车一瞬间就被火焰所包围,跳着翻了个个横挡在了路中间。

「——咕!」
禊一边踩下刹车一边打着方向,横着滑动轮胎让车体放倒在地上。货仓从两人的头上掠过。禊放下了刹车,车体恢复了正常。他们的背后,沙夏驾驶着装甲车从燃烧的货仓中碾压过来。
「携带用战车兵器!」(译注:RPG)
正臣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叫道。
「这种东西你给我之前说啊!」
「现在只是运气好而已!没有下次了!」
说着,看了看后视镜。装甲车的远距离无人枪架慢慢地瞄准了坐着2人的摩托车。
「禊,是RWS!」
(PS: 远程监控系统)
「你不说我也知道!」
无人枪的枪口喷出了火舌,扫荡着一般车辆。禊驾驶摩托车S型前进躲开子弹。确实和正臣说的一样,远距离无人枪架的瞄准真是一团糟。而且,好像是被逼急了一般,沙夏肩扛携带对战车兵器,从舱口探出了身子。
「切!」地咋舌
好像下一发很快就要过来了。沙夏填装好了下一发RPG7的弹药。
「要来了!……绝对不要松开手哦,正臣!」
被禊这么一说,正臣默默地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身体。通过后视镜,两人的四目相对。禊做好了觉悟。
这样一来只有等弹头被射出的瞬间避开了。RPG7应该没有被设计为狙击高速移动的目标。实际,避开直线射击应该不是那么难的事情吧。
可是,她同时也是知道的。即使是运气好避开了弹头,也会被卷入爆炸的冲击波里。因为她不是武器商人,所以她不太清楚这个冲击波的范围是多大,但是,也能肯定被卷入的话不会毫发无损的。
帮助武器商人,这样的事,她之前想都没有想过。她完全没考虑过自己可能会因为保护这样自己最为仇视的职业者而送命。禊把所有神经都集中到了拿着RPG7的敌人——沙夏身上。射击之前肯定会有预兆,在那时的刹那间可以感觉到。
「来了」
就是沙夏摆好射击姿势的瞬间。
少女按下扳机之前的刹那,那个发生了。
突如其来的空对地火箭弹击中了强袭装甲车的侧腹部——贯穿了装甲爆炸。
「AH—6……直升机!」
禊抬头向上看着,叫道。
一架黑色小型战斗直升机飞了过去。宛如黑色的卵一样的集体上凃着黑猫商会的标志,一只可爱的小猫。直升机一个急回旋,对着濒死状态的强袭发射了第二枚火箭弹。装甲车成了个粉碎。
车体被火焰包围之前的刹那,沙夏虽然按下了RPG7的扳机,但是还没有瞄准。被射出的弹头飞到地上爆炸了。因为爆炸,摩托车完全被冲的浮了起来。
方向盘失去了控制,摩托车也失去了平衡。恢复意识之后,禊已经被从摩托车上弹开了。
「——禊!」
刹那,感觉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下一个瞬间,她的世界就被黑暗统治了。



她完全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喘着气,她坐了起来。
「怎么了,禊?」
母亲一脸不可思议地询问着禊。
「妈妈……啊?为什么,我在这里?」
环顾四周,眼前尽是令人怀念的光景。普通的家的起居室和在餐桌上看新闻的父亲以及穿着围裙的妈妈。
「怎么了,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吗?你说什么奇怪的话呢?」
妈妈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说着。
是吗,禊抚摸着胸口。
「对不起,好像……我好像做了一个噩梦」
「哈哈,小时候的禊做恶梦后都会尿床呢」
爸爸从报纸上抬起头笑道。
「不要啦,爸爸!」
「啊啦,还没从爸爸这个称呼毕业吗?」
「父……父亲……真是的!现在这个不一样啦!」
禊红了脸。
「哈哈哈,叫父亲也好叫爸爸也罢都可以的!倒不如说禊不叫我爸爸的话爸爸还会有些寂寞呢」
「真是的,爸爸!……啊」
「哈哈哈」
「呼呼呼」
两人因为她的错说笑了。
这是一幅过于幸福的光景。让人觉得是梦一般的安稳的世界。
「饭快要做好了哦。快来这边」
妈妈叫着禊。
「嗯!」
禊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应答着。
不知何时,在起居室和餐厅间,在禊和她父母之间,出现了一只黑猫,死死地盯着她。
「怎么了,禊?」
「那里有一只黑猫……」
「猫?」
爸爸不解地歪了歪头
「你在说什么呢,禊?那种东西在哪里啊?」
「是啊。你真的没事吗?」
「怎么会……但是明明那里……」
父母看不见那只黑猫。不,那里本来有黑猫在吗?可以自在地消失的,猫,还是说,幽灵?
——不,肯定哪个也不是。
禊好像还认识坐在那里的黑猫。猫张开了长着小牙的嘴。
「不能去那里,禊……你要和我一起来
她震惊了。猫不仅会说话,还知道她的名字,而且她好像还听过这只黑猫的声音。这一瞬间,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少年的脸庞。而且同时,她也知道了那个少年并不是梦中人。
「……」
她小声地,念了那个少年的名字。
「对不起……再不走的话」
「突然怎么了?」
「走,去哪里?」
「我还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非常重要的事情。是关系到很多人的生命的事情——」
「……也是为了你自己吧?」
爸爸代替禊说着。
「……嗯」
「那么,没办法呢……去吧,禊。但是,我告诫你一句。如果要走的话,不是要为了别的什么人,而是为了禊你自己的愿望前进吧」
「又要寂寞起来了呢。但是,这是禊决定的事情没有办法」
「……爸爸,妈妈!」
「去吧,禊」
「小心点哦!」
对着温柔地微笑着的父母,禊回答
「……我走了!」
眼泪顺着脸颊流落下来。



——起来,禊……禊!
在黑暗的彼方,黑猫呼唤着她。
「啊啊……我知道了」
禊这么低语着,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蔚蓝的天空下四起的黑烟和被火焰包围的车辆低头看着以及在坚硬地柏油路面上躺着的她的黑猫——十河正臣。
「太好了……」
他松了口气,一脸担心的表情,脸颊上有些湿润。
「……不要哭啊,你还是男子汉吧?」
「哈哈……你好像没什么事呢!」
借着正臣的帮助,她站了起来。
「我一瞬间以为这次真的不行了呢。都梦到了死去的父母」
「那个不是父母,是死神啊!」
禊看着他,回答
「啊,或许是这样呢」
确实和正臣所说的一样,那是伪装成禊父母样子的死神,可能是想带她走的吧。但是,也不能说黑猫不是死神呢。哪边才是死神呢,禊在心里想着。
「……疼!」
被正臣帮忙站起来后,胸口一阵剧痛。
「没,没事吗?」
「好像是伤到了肋骨了……正臣你呢?」
「我没什么……」
正臣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也是被从高速行驶的摩托上甩出去的,身上的衣服到处都已经破破烂烂,还流了血。虽然比不上禊伤的严重,但是可能骨头有一根两根已经裂开了吧。
「意外地能忍呢」
「我有秘方的呼吸法。呼——呼——呼这样的」
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她想起了在图书馆里他们的对话,想着就笑了出来。
「真是的……你真不是妹子吧」
「嘛,我可是男孩子哦!」(监督:这句话是原作者自己加重的,不关我事)
听到这句,正臣也笑了,好像是要隐藏起笑容一样他垂下了头,突然看到了禊的脚下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人影。正臣猛地抬起了头。站在2人面前的是——沙夏。破损的洋服,满脸是血,就算是一般人也能看出来断掉了一样的一只脚——满身疮痍的沙夏。
但是,她还活着。
这是让人一时无法相信的事实。无论是什么样的士兵——不,无论是什么样的生命体,只要是还有生命的东西,在这个惨状下都很难存活。
「……怪物」
禊不禁说出了这个词。
可是,不得不如此形容。如果这样都杀不死她的话,这已经是完全偏离了禊他们所能理解的生物的范畴了。怪物以为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形容的了。
禊向艾普丽尔托付的手枪伸出手。
「……咕!」
唯一可以依赖的武器,掉落到了她和沙夏之间的地上。沙夏用颤抖的手拿起了手枪指向了正臣。
——用这样的身体……还赶得上吗?
禊被迫做出决断。把这个少年撞到一旁捡起手枪,反击——
碰到了扳机的手指中,加强了力量。
——不行,赶不上了!
刹那,她做出了决断。
为了保护他,我——
「——哎?」
禊没能理解正臣的行动——他好像是要保护她一样把她紧紧抱住,用身体挡住了枪口的所对的方向。好像是慢动作一般,扳机被慢慢地慢慢地扣动。
突然间,一颗子弹擦过了因为被正臣抱住而摇摇晃晃的禊的鬓角旁。之后,沙夏的胸口流出了鲜血,她好像是出生以来第一次吃惊一样,睁大了眼睛。枪声稍后才到。
中了子弹的少女向后蹒跚,这一刹那她的破绽露了出来。禊的身体如条件反射一般地动了起来,她一把推开正臣,捡起了地上的手枪——连续开了好几枪。枪声回响着,不知道几发子弹打进了沙夏的身体里。
可是——即使如此少女还站立着,只是挨了一枪就向后退一些,但她还架着武器。少女全身中弹,洋服都被血所染红——沙夏的身体弯成了弓形。即使处于这种压倒性的不利的状况下,她还妖媚地微笑着。好像是,享受着这一切的表情。
一股寒气在禊的体内四散。确实,如果不打到她的话,被杀的就是自己。现在,禊所对峙的不是人类,连生物都不是,是名为恐怖的怪物。
数秒后,弹夹里的所有子弹已经射空,仅剩下了枪身里的一发。这一发,将决定一切。
禊瞄准后扣动了扳机,最后枪械内的铁滑块都被拉断掉了。
铅弹贯穿了沙夏小小的头部。手枪从向后躺倒的少女的手上滑落。少女的食指好像还觉得手上拿着枪一样扣动了虚空中的扳机。
但是,相互的命运已经决定了。将伊斯坦布尔的街区变为战场的怪物,被禊所打倒,消失在了栏杆下的博斯普鲁斯海里。

一架小型武装直升机悬停在距离战火消去的博斯普鲁斯大桥数百米之遥的海面上。驾驶室里握着操纵杆的人是——蓝原志郎。
「真是精彩呢,小姑娘」
「……不行」
「?」
一边叹着气,濑户遥香一边从雷达屏幕上移开了视线,她拉了下固定在椅子上的狙击枪的拉杆,取出了空弹药夹。
「虽然很冒昧,您的实力真的很强」
「不要开玩笑啊。笨犬!不爽!你的主人居然会保护那个女人什么的——」
遥香透过观测器盯着她咬紧了嘴唇。
「……你别给我得意忘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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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黑猫陨落
《伊斯坦布尔/土耳其国家情报机构伊斯坦布尔分局(MIT)/地下》


被厚厚的混凝土墙包围的,一个窗子都没有的阴暗的房间,从天花板上吊下来的灯泡,发出微弱的光。
有着被爪子抓过一样的痕迹,与坑脏而显眼的古老的木质桌上,好像是被谁遗忘了的指甲盖,感觉像是从干燥的指头上剥离了一样,保持刺进桌子的状态。
十河正臣,两手两脚,都被镣铐拘束在审问用的椅子上。
坐在桌子对面的,是一个穿着西装的土耳其人。有着轮廓清晰面庞的土耳其人,用被挡在阴影中的双眸盯着正臣。
男人的香烟的烟雾,在微暗的室内弥漫。
正有种退役军人的感觉的男人——厄兹古尔坎
。是所属与土耳其谍报机关的国家情报机构(MIT)的特工。
正臣和禊被那个杀手少女打倒以后,就被国家宪兵队所包围,最后被抓走了。然后,被MIT接管,才到了这个地方。
所谓的MIT,是土耳其,美国,欧洲,联合的,为了打击实行恐怖组织计划的库尔德工人党(译注:PKKK,自己上百度搜,是土耳其的一个奇葩组织)而成立的,作为专门进行暴力工作的机关而闻名。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审问、绑架,实在不行就暗杀……是不择手段的武斗派,并不是什么善解人意的机关。
「正臣·十河……是叫这个名字吧?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么?」
厄兹古尔坎向他问到。
「……」
正臣沉默着。当然,并不是说他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只是,没有这个必要而已。
「……在我还年轻的时候,当时发生了伊兹密尔(译注:土耳其第三大城市)的酒店被劳动党占领的事情。第七天的拂晓,我率领部队突入了旅馆……压制这栋楼很简单。犯人并不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团伙,倒不如说,都是些十几岁的小屁孩。但是,当我们在镇压集中了很多人质的餐厅的时候,藏起来的最后一个人端着一把AK冲了过来……想起来,这家伙就算是在那群人中间,也算是非常年轻的了」
将香烟的烟雾吐出,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摸摸下巴的胡茬。
「……没有任何问题,我出手了,头上来了一发。小鬼比成人要弱,要杀的话很简单。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不论是女人还是小孩都不会留情……但是,我真的就没有想过要杀死他
「……现在呢?」
「想让我说出来吗?」
「不,果然还是算了」
忽然,厄兹古尔坎用手押住通信用的耳机,听着什么,然后眼睛微微眯起。
「……真是个走运的小鬼,虽然有点可惜,但是我们该说再见了」
将已经吸得短短的烟头,压在桌子上,他站起来。
「我们再见吧,朋友哦」
说完,他打开钢铁的门扉走了出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白人男子走了进来。
那是个,有仿佛像个病人一样的脸的男子,他用手在背后关上门,坐在正臣对面。
「哟,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你能这么精神真是再好不过了」
男人眯起浮着黑眼圈的眼睛,说到
「没什么时间好浪费的,自我介绍就省略吧,我知道你是谁,你也——」
「当然知道啊,初次见面请多指教,Mr·诺伊兹
「我才是,请多指教,黑猫君
诺伊兹,这么说着,想和正臣握个手。
正臣望向手铐的方向。
「噢哟,这下失礼了。不过请放心,马上就能解放了。同伴和货物都没事,还是可以顺利出售的。当然我有个条件」
「刚才那个人看起来像是要杀了我呢?」
「不,他只是想杀掉你而已」
「……感觉气氛很沉重呢」
「光是能从这个地洞里逃出去你就该对我感恩戴德了。你认为我到底送了他们多少礼啊?」
「非常感谢,但是,我有这么大的价值么?」
「嗯,当然啊,你对我来说是重要得不能再重要的弃子啊,在这种地方就将你舍弃是在是有点不舍得呢」
「这是过高评价啊」
「话不能这样说哦,至少,我是这样评价的。特别是这次,你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没想到,能够把这附近的老鼠都给引出来啊。哎呀,如果这次行动失败的话,我的立场就岌岌可危了呢」
「这算职业病么,果然扯谎很在行呢。毕竟是你们,反正早就已经把我的替代品都准备好了吧?」
「很遗憾的是……你的替代品比你先消失了呢」
诺伊兹眉毛撇成八字形,这样说到。
「这是一场很大的赌局。我国还有在阿富汗的教训呢,所以公开的游击队救援是不太可能的呢。比起以前我们的行动变得困难了。所以你这样的自由人才发挥了作用呢」
「那真是谢谢夸奖」
「啊,你还不相信是吧?这是真的哦。议会对CI言听计从,现在企业还是以各国的利益为优先,真是这样的。说老实话,现在企业的主要权利都集中在老人手里。我们不得不去擦屁股,如果有什么脏东西的话不排泄不行,这对我国来说是非常的,非常的,怎么说来着……惭愧」
「但是,这不就是你们的工作么」
「虽然很悲哀,但确实是呢」
诺伊兹耸耸肩膀,露出自嘲的笑容。
「嘛,这次我们的目的和你的目的刚好吻合了,拜此所赐,我们都没什么插手的余地了」
「这么说来,你一开始就知道我的目的了么?」
「嗯,嘛,我只是擅自推测了一下你至今为止的行动而已。不过,瞎猜和虚张声势算是我的专长哦」
「要是去拉斯维加斯赌博的话,或许会有大收获呢
……然后,她呢?」
「说实话,她那边才叫做意外收获了。军队不愿意提供人才,又担心冗长的议会的情报会泄露给CI……正因为这样才不得不去外面请人的啊。她在技术上是无可挑剔的,而年龄又是最合适的……还是很起作用的吧?她」
「你问我起没起作用……她发挥了出乎我意料的作用吧」
「到了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杀掉,而感到惋惜的程度么?」
嘴角都要挂到耳朵边上的,让人不安的笑容。
「其实并不是想要救她啦。就我自己来说,我连枪都打不好,在那时我不得不保护她,反正我也是要被杀掉的。这不是完全没有意义了么」
「对我来说也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就没有送她到你身边的必要了」
「话说回来……我有点怀念外面的空气了,刚刚说的那个条件到底是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回答我一个超级私人向的问题就好了」
说着,诺伊兹就身体前倾移向正臣。手肘抵在桌子上,将桌上的那个指甲盖给移除了。
「为什么黑猫君,会为了CI卖命到这种程度呢?理由是什么?在你的业界,大多数同行不都认为,应该像只吸盘鱼(译注:Livesharksucker一样,找个好游动的工作么?」
他,在正臣的耳边这样低语着。
「……你想知道吗?」
「嗯,务必告诉我」
「虽然我不是很想和其他人说这个啊……不过如果这个是活着出去的条件的话那就没办法了呢」
「就是这样,这么贤明的黑猫,为了什么目的在这个世界上游荡,这到底是多么不可能的光景啊。也不觉得你有汤姆·克鲁斯那样的演技,不论怎么想,我都想不通这个理由。所以我想知道,想从你口中听到答案」
「……是个,赌博啊」
面对诺伊兹问题的正臣,好像难以启齿一样——一脸很羞耻的表情回答
「就像你赌在了这个作战上一样,我们也打了个赌」
我们?你和谁?难道是和这个桌子上留下指甲盖的那位?」
「参与赌局的有两个,我和……米利安」
「米利安……米利安·康斯坦丁?不是约翰·康斯坦丁的亲生女儿么?」
「没错,就算是在康斯坦丁兄妹之中,最完全地继承了约翰的血液的就是她,十四岁就大学毕业,从三年前开始机关CI的军事·警备部门的天才少女……她就是我的对手」
诺伊兹的表情惊讶了一瞬间,然后又好像想通了什么一样大叫起来
「原来如此!说起三年前,黑猫比较活跃的时候也是那段时间……但是,你们两个,到底是赌了什么,才把这个世界都卷进去了?」
他已经忘记了低声说话。
听到了正臣的回答,完全提起了兴致
「你还记得……初恋的瞬间吗?」
「恋爱?」
听到这个突然的问题,诺伊兹歪歪脑袋。
「我,还记得清清楚楚。现在也能想起来。我一直念念不忘」
「抱歉,我有点听不懂——」
「我,喜欢上了米利安」
「嚯,然后呢?」
他兴趣慢慢地将身子靠过来。
「被果断地甩掉了啊」
自嘲地笑了起来
「但是,温柔善良的她有个提案……她这样说了,『如果你想要我的全部的话,那就试着从我这里夺走,让我绝望』……」
「如果做不到的话呢?」
「就把我杀掉,我赌上了我的性命,去夺取她的全部。而她也赌上了除了性命以外的所有东西,为了杀我……这是简单的规则吧」
「这还真是……很不利的游戏呢」
「确实是这样。不过,考虑到我和她立场上的差异的话,这还算是合理的了」
「或许是这样没错呢」
诺伊兹回答到,耸了耸肩膀。
「话说回来……咳……将世界都卷进去的初恋啊……仿佛是个恶趣味一样呢」
「我已经说了。是不是该放我出去了呢?」
「嗯,今后也请多关照呢,黑猫君」
诺伊兹站了起来,在走出房门的前一步,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问到
「顺带一提,刚才的那些,Miss·禊知道么?」
「……你难道不认为我没有说的必要么?」
「嘛,我是这样认为的呢。不过,虽然这是像我这样的大叔的忠告……还是不要让女孩生气比较好哦」
正臣没有理解他在说什么,歪着脑袋
「我听不懂呢,不过姑且还是出于礼仪……先说句,感谢你的忠告吧」
「不用不用,不用客气了。那么黑猫君……我们再会吧」
随便得甩了甩手,诺伊兹走出了房间。
然后,转而又出现了三个壮硕的男子。在那之中并没有厄兹古尔坎的身影。然后迅速踢到桌子,将正臣连人带椅子一起举起来,拉到了电灯的正下方。男子们手中拿着木棍咚咚地敲着手掌,包围了不能动弹的正臣。
「你懂的哦?」
正臣前方的男子,拿木棍敲着正臣的右肩这样问到
「嗯……知道会痛」
「不对,说错了」
男子的眼睛眯起,说到
「真正痛的,才刚刚开始」



在阴暗的走廊下,厄兹古尔坎站在那里,用火点燃香烟。
「感谢您的协助」
有着病态的脸的男子,站在厄兹古尔坎的旁边。
「我并不是想协助你,只是上头在意你开出的条件,并且接受了而已。就我个人来说,你和我都一样看不惯」
「别介啊,我们不都同是铤而走险耍枪的人么?」
「耍枪,你不是把它和被耍搞混了吧?谁都不想自找麻烦地被刺中吧」
听到他的话,男子苦笑,然后好像想起什么一样取出信封交给他。
在此之中,有一张照片——在丰盛的冰淇淋前愁眉苦脸的银发的少女,和一个日本年轻女孩的两个人的照片。
「……那个小鬼么?」
将照片收起来,厄兹古尔坎问到。
「嗯,她的名字叫亚历山大(沙夏)……当过佣兵,也当过杀手。但是,除此以外我们一无所知。这张照片也是偶然间入手的。作为代价,我国的特工也牺牲了……记得是叫Mr·麦哈顿的呐……好像是个优秀的谍报人员啊」
「我才不懂啊。这边可是死了二十四个啊」
「节哀吧……话说,她的尸体找到了么?」
「这和你们有关系么?」
「不,只不过是有点好奇而已」
「……那边的流速很快,连潜水员都陷入困难了。并且,听说在我们之前还有艘船在那里」
「是渔船……么?」
「嗯,好像是这样」
「俄罗斯人呢?」
「大抵想得到吧,反正回国了吧。在飞机上,急剧的气压变化对心脏的负担可是很大的呢,如果是高龄并且酗酒的身体的话,那就更加了」
「——呜呼♪」
听到厄兹古尔坎那样一说,男子吹起了口哨。
突然,痛苦的惨叫从走廊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厄兹古尔坎皱起眉头。
「……我还真是怕听到猫的悲鸣呢」
「真是碰巧,我也是」
厄兹古尔坎听到这个回答,盯着那个男人。
「快点从这消失吧,美国人」
男人耸耸肩『……哎呀呀,还真是被讨厌了呢』,然后离去了。
又响起了惨叫。
厄兹古尔坎将烟头砸到地上,用脚狠狠地踢了墙壁。


《伊斯坦布尔旧街 法纳里地区/乔治大酒店》

现在还没有从混乱中恢复的伊斯坦布尔的街道,被夕阳的颜色染红了。
一辆高级轿车一路响着警笛到达了这栋豪华酒店。
乔治大酒店,就位于正教会的总部的,那个与为了纪念同名的圣人而建造的大圣堂旁边。圣堂本身的规模并不大,但是圣乔治(译注:Georgios)是莫斯科的守护圣人。
从轿车上下来的德拉赞,用复杂的表情望着圣堂。
他没能成为莫斯科的守护神。不光如此,已经再也回不了这个地方了吧。
德拉赞背向圣堂,对着司机说了一句『马上回来』,然后就急急忙忙赶去了酒店里自己的房间。
对现在的他来说,留在这个国家过久,是危险的。
军队们暗杀黑猫和诺伊兹的计划失败了的现在,MIT找上门来也是时间的问题了。
虽然不会认为MIT会单纯地暗杀自己,但是重要的是,自己的祖国。
莫斯科,将捕获的德拉赞持有的情报,通过MIT给美国通风报信,这是真的没有想到。对现在的他来说,本应是该保护对象的祖国,已经变成了威胁自己的生命的存在。
德拉赞将各种证据的销毁工作交给杰斯洛夫,自己则回到了伊斯坦布尔停留期间的酒店。
在这种状态下,能够保住他性命的东西只有那个了。如果没有那个的话,德拉赞哪里都去不了。
不过,反过来说的话,只要有了那样东西,他就可以逃到任何地方。
就逃到非洲吧,他这样想到,那里只要有钱就都好办。
他一边想着这种事情,一边打开了客厅的门。
突然,德拉赞僵住了。
一位有着妖艳笑容的美少女,将身子靠在书桌上,用超然的眼神望着年老的军人。
「打扰了么?」
「米……米利安·康斯坦丁!为什么……你会!」
「为什么?那你又是为什么要回到这里呢?」
「你知道的吧……回去的准备哟」
他这样回答,然后若无其事地打开金库——目标的那个,确实放在那里。背对着米利安,他将那个收入了公文包里。
「你才是,为什么你会在伊斯坦布尔?」
「直觉哦,感觉会发生很有趣的事」
德拉赞皱紧了眉头。
「米利安……你这家伙,一开始就知道会变成这样么」
「就算是我也真的没有知道啊,不过还是有这样的预测呢」
「……混蛋!」

德拉赞犹豫了。
是不是应该趁现在报士兵们的仇,将这个把我还有国家玩弄于鼓掌之间的,这个恶魔般的少女铲除呢——他伸出手,确认着左胸口袋里放着的马卡洛夫手枪的触感。
「劝你还是住手比较好哦,Mr·德拉赞……我,不擅长应付暴力呢。所以这种事,都交给了优秀的部下去干了」
用手顺顺接近灰色的银色披肩卷发,她从客厅的窗口中望出去。
德拉赞咬紧嘴唇
「难道说,狙击手……埋伏的事已经被你……」
「将粗鲁的活儿交给部下的,不也还有你么」
「你别糊弄我!臭丫头!」
「不要骂人啊」
米利安用一副厌烦的口调说。
「变得激动然后擅自误会,这可不是我的责任啊」
「……想要杀了我么?」
「我说过了吧,我,是不干这种粗鲁事主义的哦」
听到米利安的回答,德拉赞轻轻舒了一口气。
他自己的目的,已经完成了。如果对方没有杀意的话,在这里也不需要就留。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嗯,随意吧,尽可能跑远一点吧,毕竟你再也回不来了」
「……嗯,是这样呢」
短短地回答以后,德拉赞离开了房间。
回头瞥一下米利安,她在朝这边优雅地招手。

米利安·康斯坦丁被一个人留在了房间里。
「愚蠢的男人……如果没有回这里来的话,或许就……」
「……不过,不会杀你的哦,是不会呢」

德拉赞快步穿过大堂,因为焦急,他的脚步越变越快。
恐怕,杰斯洛夫已经被收拾了。另一方面,不知道为什么米利安没有杀他,这是非常值得疑惑的。但是,如果这是米利安的心血来潮的话,就不能放过这个逃命的机会。
虽然被祖国抛弃,但是万幸的是,性命还在。
这样想着,德拉赞的嘴角就浮起了笑容。
他还有,存在毛里求斯银行的和CI交易来的,偷偷汇入的资金。只要有那笔钱,就能在逃亡地过着优雅的生活了。
并且,公文包里面——还有证明了CI和德拉赞的关系的证据,只要有这些资料,就可以通过交涉来成功逃亡。就算这边不行,另一边也会有人喜欢这份『土特产』吧。
但是,这是对他一直精忠尽责的祖国的背叛。
在西方阵营将自己卖出去的话,这条命可能也会受到威胁。这是最终手段了。
——自己也已经老了。虽然没有得到什么回报,但是自己已经对祖国足够尽忠了。在非洲大地上,悠闲地开始自己第二段人生也不坏。
这个想法一步一步地在他脑子里成型的时候,他的脑中已经被塞得满满的。
坐上等着他的高级轿车,告诉司机『去机场』,然后汽车慢慢开动,转入了岔道。
「不上高速公路么?」
他惊讶地询问司机。但是,司机并没有回答。然后,稍微走了一段路以后,轿车停了下来。
「喂,你——」
德拉赞的表情冻结了。
回头的司机,手上拿着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对准了他的脸。
「……你这家伙,谁?」
「马上就要去死了,知道这种又能怎么样?」
「——咕!」
德拉赞想胸口的马卡洛夫手枪伸手。
但是,比这更快的是贯穿了他额头的子弹。车子的后窗上顿时血肉模糊。
做完自己工作的假冒司机的男子,从轿车上下来,用手臂将帽子夹在腰间。调整好眼带的位置。将放在后座的公文包回收了。射向路面的夕阳,也将男人的银发染红。


《伊斯坦布尔湾/海达尔帕夏港口中转站》

黑色的高顶棚车出现在了有无数集装箱堆积的港口。
随着轮胎的尖叫声,高顶棚急刹车了。少年被粗暴地赶出车外。
少年——十河正臣,现在遍体鳞伤。
就好像是死人一样,仰面横躺在地面上。
不知道被殴打了多少次,现在鼻青脸肿的,膝盖骨被割了,现在根本不能自己站起来。就算是把手撑在地上,从刚才开始手上也没有感觉。
但是他很清楚,这不是致命的伤。只不过是痛不欲生的疼痛而已。
「真是被大大地摆了一道啊」
说出这句话,并且用影子盖住了他倒在地上的身体的——抬头一看,篠原禊正在俯视着自己。
「也是呢」
正臣这样回答。
「……你怎么样?」
「貌似,这个国家的人对女生比较温柔呢」
「是么……太好了」
「好什么好啊。都被打得落花流水了」
禊说着,向他伸出手。
「站起来啊,走了哦」
一副惊讶的样子,正臣看着她伸出来的手。
「没关系的……这点伤……啊痛痛痛」
「如果一个人走不动的话就不要勉强了」
禊不耐烦地将他拉了起来。
将自己的手臂担在她的肩上,正臣向前迈步。
他的嘴角浮起了轻轻的微笑。

停泊于此的,巨大的集装箱船——圣·尼古拉斯号的甲板上,黑猫商会的4个佣兵在互相干杯,脸上泛起的红晕不光光是因为夕阳,也因为已经烂醉如泥了吧。
「咿呀……说真的这次还真是去鬼门关走了一遭呢」
「是呢,我都想向神大人祈祷了」
「你放心吧,虔诚的人的祈祷,是不会传到神那里的」
「喂喂,你们这帮混球别顾着说话啊!给我喝酒,再喝多一点!」
贝纳尔这样说着,往每个人的酒杯里倒酒。
「……酒品好差」
「噢,看!我们的boss回来了!哈哈,还真是像个男子汉一样回来了啊!」
4人一起看向的前方——十河正臣和扶着他的篠原禊正在靠近。
两人的影子,在夕阳的照射下渐渐拉长了。



《伊斯坦布尔上空/飞机内》

在阿塔图尔克国际机场,CI公司的刚刚起飞的私人飞机上。
机舱内,独眼的男人——罗伯特·俯视着伊斯坦布尔的街道,他的脸上隐约浮起笑容。
「你看起来很高兴嘛?罗伯特」
米利安·康斯坦丁这样说。
「……很高兴?我?」
「嗯,现在的你,感觉非常高兴啊。明明被沙夏杀掉了」
「谁知道呢,到底如何呢」
罗伯特转头面向米利安
「没什么,只不过是听到了以前的恋人的传闻而已……好像干得很卖力啊」
「真是意外了。你也是会这样的人啊」
「算是哦。恋人有很多……但是,能想起来的,只有这一个呢」
「呼呼,罗伯特也真是,真是做些有趣的事呢」
「米利安,这样说着,你不也是看起来很高兴么」
「高兴?这是当然的啊。因为,我是第一次输掉了哦」
妖艳的笑容。
「算是个教训吧?」
「嗯,像这么高兴还是第一次呢……搞得我都兴奋起来」
米利安脸颊上泛起了红晕。
看到雇主这个样子,罗伯特淡淡地笑了。
「游戏才刚刚开始呢……从今往后我们会输得更多,也会赢得更多,会杀得更多,也会被杀更多吧。最后,被夺走一切」
这样说的米利安,像是看到心仪的甜点出现在面前的少女一样,舔了一下嘴唇。
「真是……期待得不得了啊」

 楼主| 发表于 2013-1-3 22:4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枫灬无痕 于 2013-2-8 13:10 编辑

尾声 黑猫的水曜日
《日本/袖野市街区》

车站前——世界第一有名的快餐店,二人就在里面。
挤在一张小小的桌子前,篠原禊和十河正臣向对而坐。
从刚才开始,禊就大口大口地吃着特大号的汉堡。
虽然老是罗嗦着批判着这个国家的夏天,不过看她这种狼吞虎咽的样子,应该和夏日综合症这种东西无缘吧,吃得干干净净,还舔舔沾了番茄酱的手指。
正臣感慨地看着对面的她
「……真亏,你能吃这么多呢」
「这倒是啊」
一边将薯条送进嘴巴,禊一边回答。
「在美国的话,这还算是小号的了。前段时间还卖的超大号里面,那个可乐的容器都像是水桶一样大啊」
「……呃,诶诶」
稍微想象了一下那个大小,正臣面色铁青了。
「……不会长胖么?」
——咔!好像是听到了这样的效果音的反应。
「说到长胖啊……那个,也就是说……就是身体的脂肪堆积的……只要是适度的量的话……倒不如说在严酷的条件下还可以成为身体防寒和能源的资本啊……」
「不用勉强回答也可——」
「因为我在运动!摄取的分量都因为我的运动消耗了!」
「当,当然是这样呢……哈哈哈……」
「再说,正臣真是吃得少呢」
禊横眉看着正臣完全没有动手过的汉堡说到。这已经是比她要的汉堡尺寸要小很多的了。
「总是吃什么面包,这样不就一直都好不了么」
从那以后已经过了两周多——正臣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最初好像是遭遇苦战的拳击手一样的脸,现在脸上的淤青已经不这么明显了。
不过,裂开的骨头,说什么也不会在数周之内痊愈。现在的他也是,要走路也必须要依靠拐杖。
「哈」
禊叹了一口气。
「快,多吃点。不摄取营养的话伤是好不了的」
她死死盯着正臣的汉堡套餐说到。
「嘛,嘛……无论如何都吃不下了,又觉得浪费的话……我来帮你吃掉也不是不可以……」
「难不成,你还想吃?」
「笨,笨蛋!那,那种东西……我才不要啊!」
「说,说的也是呢」
「……那么,你不吃么?」
「其实,你吃也没关系的哦?」
「呼——会变胖的吧!你是想让我长胖么!?」
「对,对不起!我没有那个打算」
「真是的,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你认为我是个吃货么」
禊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抱起双臂。
「快点,快给我吃掉!这是命令!」
「呜,唔」
正臣无精打采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将汉堡往嘴里送。禊看到他这样的吃法,总觉得急得心里发毛。
「你就不能,『啊』地大口点吃么!?你这算什么啊!小女生吗!」
「对,对不起」
「……真是的」
「呐,禊?」
「嗯?」
「为什么,突然会拉我来街上呢」
「啊,这个啊」
禊好像很无聊的一样,撇开视线。
「我已经吃腻了学校的伙食了哦,那种太过正统健康,受够了」
「原来如此……真像是你的做派呢」
「你是拿我当笨蛋耍么」
她回瞪正臣,正臣呼啦呼啦地摇头。
「嘛,虽然也有刚刚说的那个原因了,不过……」
禊看向靠在桌子旁的拐杖。
「也当是你的恢复训练吧……适度的运动是康复的基本哦」
「是这样啊……谢谢你,禊」
「才,才不是担心正臣的事哦!如果要保护的对象动都动不了了,万一发生什么情况我就困扰了!只不过是这样而已!你不要误会什么了!」
「嗯,我清楚的」
天真烂漫的笑脸。
禊好像是要躲开这个灿烂的笑脸一样『……呜』地,别过了通红的脸。
然后她向正臣发问了。
「话说回来,我为什么会被叫黑猫,这个问题你怎么看?」
「这个不是你自己起的名字么?」
「现在是自称呢,不过一开始是有人这样叫我的哦」
「这样啊……」
一边思索着,一边盯着眼前的这个少年。
「难道是长相?」
禊的脑中开始想象少年长出猫耳和胡须的光景。
「啊哈哈,经常被人这样说呢,不过不是这样」
正臣笑着摇摇头。
「比利时的某个城镇,有一个名叫『猫的星期三』的祭典……你知道么?」
「不」
她简短回答
「还真是个有可爱名字的祭典呢」
「禊还真是喜欢猫呢」
「应该吧,仅次于狗呢」
正臣耸耸肩膀。
「然后呢……这个祭典和你的代号有什么关系么?」
「现在举办的『猫的星期三』的祭典,经常是城镇中的人们打扮成猫的样子,或者一起放飞猫形的气球,或是集体游行。不过祭典的最主要的节目,就是在街上广场的钟楼上将黑猫扔下去哦」
「扔下去……要杀掉吗?」
「现在好像果然还是做了玩偶来替代了呢」
现在……也就是说从前,是真的把活生生的黑猫扔下去吧。在高高的钟楼上,表演祭典的重要环节。禊想象了这种令人不悦的光景,低语到
「为什么会做这种……」
「生祭啊。自古以来,黑猫被视为是魔女的使者,因为这个起源,被认为是不好的东西,一直被人猎杀呢。正是因为在魔女猎杀的同时大量地杀死了猫,才会引发黑死病。这种假说也十分流行呢。古人们,一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就将它怪罪于魔女和身为她的手下的黑猫。所以他们会将黑猫从钟楼上扔下来杀死,以此来远离即将降临在自己头上的灾厄」
听到正臣的话,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你,难道说是自己想……」
「怎样,谁知道呢」
听到禊的猜测,正臣说
「这只是某个人说过的话。『如果是这样做的话,就像在赎罪之日肩负了人们的罪过被放归荒野的山羊一样,或许什么时候你也会迎来,黑猫的星期三吧』」
「所以黑猫……虽然不知道一开始这样叫你的那个人是谁,那个人品味倒是不错」
「禊
也很熟悉这个人物哦
「……你说什么?」
最后的一句声音非常小,她并没有听清。
「说起来啊」
他重新开口。
「禊怎么想的?你认为我总有一天也会像『猫的星期三』里面的黑猫一样,成为这个世界的祭品而被杀掉么?」
「……」
禊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眼前的少年达到了他的目的的时候,就是他坐上无人的王座的时候吧,为了将黑猫当成祭品,瞄准这个王座的人一定不会少。
到那时少年,是会成为魔女的手下呢,还是说成为某个未知的存在……禊没能想象到那一步。
但是,有一句她能说的话就是——
明知道可能会死而要继续战斗下去的笨蛋并不少,我自己也没资格说别人。但是我要说的是,明知道自己一定会死而继续战斗的笨蛋,那就另当别论了。在我看来,正臣……我不认为你是这种人」
「你对我过度信赖了哦。我弱得不能再弱了,这一点,禊比谁都要清楚。在伊斯坦布尔的事只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不,十河正臣是不会死的」
禊速答到。
「你,说过的吧?你还不想死。并且你还这样说了,如果到你想死的时候,扣下扳机的是我」
禊将吮着可乐的吸管将它一口饮尽。右手做成枪的手势,对准正臣。
「所以你就放心吧,在我杀掉你之前,你是不会死的」

《同一时刻/古巴共和国/关塔那摩美军基地》
灰色的,毫无生气的房间
用浓浓的黑眼圈盯着电视机屏幕,一边吃着吉士汉堡包的男人——布鲁克林。
『上个月发生的武装政变,是格鲁吉亚系原住民组织的游击队——』
电视机屏幕的对面,以为白人播报员在指手画脚地读着新闻。
『游击队和格鲁吉亚军的势力,昨日在阿布哈兹的首都苏呼米对峙,今天凌晨通过休战协定,俄方也从格鲁吉亚国内撤军』
布鲁克林将吉士汉堡包的最后一块吃完,将包装纸揉成团。对准了房间一角的垃圾桶。
以篮球罚球姿势将包装纸投出去。仿佛就像是投石车一样的抛物线。
『并且,经过国际人权维护团体估算,这一系列的冲突死伤的平民人数大概超过两百人——』
咚的一声,纸团命中了垃圾箱。
「YEEES!」
布鲁克林大声欢呼。然后好像失去了兴致一样,操纵遥控器将电视的电源关闭了。
像死人一样的脸说着『唔~今天状态很好哦♪』很高兴地自言自语着
手上拿着已经冷掉的薯条,转过椅子回头看。
「嘛,就-是-这样……」
然后和她面对面
「那么,怎么办呢?亚历山大(沙夏)君?」
少女——沙夏,无言地看着布鲁克林。
她就像是在汉尼拔·雷克特(译注:沉默的羔羊)医生致敬一样,全身上下被拘束服的带子捆绑住,她两旁还有健壮的士兵拿手枪包围着。
「呐,这是不是有点……过火了呢?」
「SIR!这是规定!SIR!」
听到士兵的回答,他挠挠头。
这时,咕——不知是谁的肚子叫了。
「……刚才的是?」
「「SIR!NO!SIR!」」
两个士兵步调一致地回答。
布鲁克林『呼……』地看向了被拘束起来的沙夏
少女的视线死死盯着薯条
「……你,想吃么?」
沙夏两眼放光,嗯嗯地点头。




 楼主| 发表于 2013-1-3 22:4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枫灬无痕 于 2013-2-8 13:13 编辑

后记

PS:我才不告诉你是监督偷懒不想翻译呢
发表于 2013-1-3 22:5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新坑?期待啊,希望lz加油!
发表于 2013-1-3 22:5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q467625064 于 2013-1-3 22:53 编辑

传说中的”动画化“作品,鹈饲沙树的插画还是老样子
发表于 2013-1-3 22:53 | 显示全部楼层
黑貓X槍讓我想起某時間守護者WWW
发表于 2013-1-3 22:54 | 显示全部楼层
支持開坑
看看非大路作品是不錯的
发表于 2013-1-3 22:59 | 显示全部楼层
這位主角還真有點矮,話說這位插畫家的畫風感覺起來真適合槍和戰場呀
发表于 2013-1-3 23:00 | 显示全部楼层
村人放坑 支持一个
评分在前头 你校对完我的稿子以后就留着吧
以后等着放就行
发表于 2013-1-3 23:04 | 显示全部楼层
這插畫師很有特色呢W
LZ加油!
发表于 2013-1-3 23:05 | 显示全部楼层
开坑支持~
就人物简介来看还是轮椅女和帽子女比较有爱,先观望一下吧~
发表于 2013-1-3 23:08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噢 看到插畫家總覺得可以猜到大致是哪類吶w
 楼主| 发表于 2013-1-3 23:14 | 显示全部楼层
chengbohan 发表于 2013-1-3 23:00
村人放坑 支持一个
评分在前头 你校对完我的稿子以后就留着吧
以后等着放就行

合着你已经偷懒到这个地步了啊
发表于 2013-1-3 23:40 | 显示全部楼层
战斗类的小说的样子呢   各种期待  感谢翻译
发表于 2013-1-3 23:44 | 显示全部楼层
插图的感觉好奇怪 这画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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