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为首页收藏本站繁体中文

轻之国度

 找回密码
 注册(右键在新窗口打开)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查看: 2374|回复: 18
收起左侧

[完结短篇] 【科幻系】聋哑少女的小学回忆录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13-1-24 15:5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gaia 于 2013-2-26 18:14 编辑

 1.
  记忆中,儿时我生活的小镇是个盆地结构,四面都是山,几乎与世隔绝,一条蜿蜒曲折的公路成了我们与外界联系的唯一通道。
  也正因为此,这个小镇并没有大城市的繁华,镇上只有两所学校,一所小学和一所中学,
  顺便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苏晓晓,十一岁,是个聋哑人。
  应该说这是别人对我的称呼,小时候我并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异常,因为我根本没有“声音”这个概念,直到稍微懂事后,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一种东西,是光用眼睛所无法感觉到的。我也知道了人长着一张嘴,不仅仅是用来吃饭和呼吸的。
  爸爸妈妈曾经为我上学的问题操过很多心,甚至还吵过不少架,因为本地没有专为聋哑人准备的学校,外面可能有,但是又太远,他们不放心。
  于是,我来到了镇上唯一的小学,上着跟普通人一样的课程。
  看着讲台上的老师嘴巴费力地一张一合,我觉得有点好笑,那两片嘴唇拼命想要表达的内容,怎么都传不进我的耳朵,同学们也一样,无论他们对我说什么,我始终都毫无反应,反之,也是如此。
  渐渐地,我发现自己在班上成了空气一般的存在,这也难怪,有谁会喜欢跟一个根本无法沟通的女生交朋友呢?
  但是很快,那种名为“孤独”的东西便在我心里作怪了,我讨厌被孤立。看着其他人在旁边欢歌笑语,我很苦恼,很想加入他们,但是又没有办法。
  这种感觉就像很早以前,我偶然路过一家很豪华的酒店,发现里面的人个个都在享用丰盛的美食,自己也好想吃,可一道厚厚的玻璃门却挡住了我的去路。这种只能仰望却无法得到的心情,实在很令我无奈。
  既然无法得到,干脆就不要去看吧。
  但这是不可能的,每天我都必须去学校,学校里有很多人围着你,他们都会说话,不停地说啊说,即使说的话与你无关,你也必须听着,即使谈的事与我无关,我也只能看着。
  于是,于是我就在想了,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不用每天干瞪着他们呢?有没有呢,有没有呢??
  头脑聪明的我终于想出一个好主意,只要把自己的眼睛弄瞎不就行了吗,这个方法真是太棒了,我差点高兴得跳起来,决定在下课以后就马上实施。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我带了一把圆规,来到教学楼后面的小树林,这个地方通常不会有人来,我可以放心大胆地实施我的计划。
  我掏出圆规,拨出圆规一端的尖尖角,对准了自己的右眼。
  可是我下不了手,每次当尖针快要碰到眼睛的时候,我的眼睛总会条件反射地闭上,这大概就是人类自我保护的本能吧。
  就在我十分烦恼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到有人在碰我,我有点惊慌,以为自己的计划被人发现了,回头一看,才发现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同龄的女生站在我背后,正一脸好奇地看着我。
  确切地说,她并没有“看着”我,这个女生的眼睛很大,却没有神,我无法感觉到她的目光。只见她笨拙地朝我这边招了招手,说了一句什么,那大概在说“你好”。
  我掏出随身携带的便签纸,写了“走开”两个字递给她。
  这是我与旁人唯一的交流方式,我没学过手语,自然也不懂。
  令我奇怪的是,面前的女生竟然毫无反应,依旧一脸傻笑似的表情,冲着我拼命说话,那准是一般人打交道的客套话,我不想听,我也听不到。对于我那张逐客令,她根本就没看。难道她是个瞎子?
  不,这时我才意识到,她真的是个瞎子。
  正因为她是个瞎子,所以她的眼睛才显得大而无神,也正因为她是个瞎子,所以她才会看不到纸上的字。
  我感到一阵头疼,一个瞎子一个聋子,聋子听不到瞎子讲的话,瞎子看不到聋子写的字,这要怎么沟通啊?
  烦恼的我没有注意到面前的女生表情越来越凝重,等我注意到时,她的身体开始整个颤抖起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一头栽倒在地上。
  喂,你还好吧?我很想这么说,不过传到她耳朵里的估计也只是毫无意义的呜呜依依,走上前去细瞧,才发现她正捂着胸口,脸色发白,似乎正在忍受某种无以名状的痛苦。
  一个小药瓶从她身上滚了出来,顺着山坡一直滚到了远处,她趴在地上吃力地向前爬着,似乎想抓住那个瓶子。
  此刻我也来不及多想,沿着坡路跑到远处,在草丛里翻了一会(对她来说可能是半天),终于找到了那个药瓶还给了她。
  女生迫不及待地接过药瓶,倒出两粒药丸,一把吞了下去,久久才缓了过来。
  此时早过了上课的时间,我是听不见铃声的,看见大家都回了教室对我来说是唯一的上课信号,而现在,教学楼里里外外都找不到一个人影,回去肯定会因为迟到被老师骂,于是我决定不回教室了。
  我和这个盲眼少女坐在树林里的草地上,恢复过来的她几次想跟我说话都欲言又止,也许她也发觉了我的异常,但两个人啥都不做就这么干坐着,气氛好尴尬。
  最后这沉默的气氛是我打破的,我一把抓住她的右手,用食指在她的掌心上写了几个字。
  这是一种很古老的游戏,通常由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皮肤上写字,然后让另一个人来猜,相信大家都玩过,不过令我诧异的是,面前这个盲眼女生竟然一下子领会了我要表达的内容,并且也在我手上写了几个字,而且我也立马猜到了。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我跟其他人也玩过这个游戏,但几乎没有一次猜对过。我想,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吧。
  很久以后,我才在一本科学杂志上了解到,残疾人的其他正常感官会比普通人敏锐得多,比如听觉,嗅觉以及触觉。
  就这样,我们俩总算找到了自由交流的唯一手段。
  通过介绍,我才知道,这个盲眼女孩名叫秋芸芸,和我同级不同班,在她尚不懂事时,一场严重的医疗事故永久地夺走了她的视力。
  那么刚才的意外是怎么回事?我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触到了对方心中的痛处。没想到她十分爽快地回答了我。
  那是一种先天性的疾病,非常罕见,即使翻阅现今的许多医疗词典也只能找出寥寥几行资料,也非常绝望,绝望到一旦有人不幸中奖,便只能老老实实地坐以待毙。
  奇怪的是,她在告诉我这些事的时候,一直都在微笑,就好像那是与己无关的问题。
  当然,我也把我的情况告诉了她,当谈到自己生活的不便,周围众人的冷漠,以及心中无以名状的孤独时,面前女孩的脸上掠过一丝阴霾,那上面写满了认同,理解和同病相怜。
  就这样我们聊了一下午,一直到放学,不仅仅是彼此的事情,还聊了各种各样的趣事,班上哪个男生最帅,哪个女生最丑,小卖部里的什么零食最好吃,商店里卖的哪种玩具最想要……此时我才发现我真是太缺乏交流了,一旦有人愿意听我的话,我真恨不得一股脑把自己所有憋在心中的想法全都倾诉出来,身边的盲眼少女也是一脸的兴奋,看来她和我有同样的感受。而我来到这片小树林的初衷,那看似聪明实则愚蠢的计划,就这样被我忘到了九霄云外,以后也再没有类似想法了
  至此,我们算是认识了,我也拥有了自己自从上学以来的第一个朋友。她叫秋芸芸,不,因为是朋友,所以以后就叫她芸芸吧。
  此时的我也许是太开心过头,一点也没有预料到,这是后来一系列奇怪事件的开端。
  不久之后,我原本和平而单调的生活,被彻底地摧毁殆尽了。
  
 楼主| 发表于 2013-1-24 15:5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gaia 于 2013-2-5 11:49 编辑

2.
  之后,我平生头一次盼望着去学校,在学校里,我和芸芸几乎形影不离,一起上学,一起玩耍,一起聊天,然后一起放学。
  唯一的不满,就是我俩居然不是同一个班,这简直糟透了,我几次向老师申请调到芸芸所在的班级去,都被一口回绝,而芸芸那边,也是无法答应的。
  因为占校园生活几乎四分之三的上课时间我们都没法在一起,于是旷课成了我俩的家常便饭,反正我也听不到老师讲的内容,芸芸同样无法看见黑板上的字迹,也不会有谁特地为了我们改变教学方式,逃逃课,何乐而不为呢?
  说来也巧,我和芸芸的家几乎是同一个方向,相隔也不太远,这意味着在放学之后,我们有充分的时间在一起,芸芸的家是一栋普通公寓的三楼,每次放学后,我都送她到门口,看着她从衣兜里掏出钥匙,踮起脚打开破旧不堪的家门,我才会离开。
  有一次,我突然心血来潮,想去看看芸芸的家里是什么样子。
  每次都看到她独自一人,难道家里没人给她开门吗?抑或是父母工作很忙?比自己女儿回得还晚?
  芸芸似乎有点为难,但最终她没有阻拦我,带着我走进了她家的房门。
  屋里和意料中的一样空无一人,这是个标准的两室一厅,看来并不像是为了独居而准备的。
  只是,屋里显得太过朴素了,空旷的房间只有寥寥几样家具,连必要的家用电器都没见着。整个屋子阴暗潮湿毫无生气,让我想起了以前常在古装剧中见到的官府大牢。
  这个屋子只有你一个人住吗?看到这一切,我不得不作此猜测。
  不,我哥哥跟我一起住。芸芸回答道。
  原来她还有个哥哥,我顿时放心了不少。
  说罢,芸芸去了厨房,端出一锅据说是“她的晚餐”的奇怪物体。
  那是一种黑乎乎的糊状物,光凭肉眼无法看出它的原料是什么,一股难闻的气味充斥着我的鼻腔,令我立马捂住了鼻子。
  不料,芸芸对此毫无反应,似乎早已习惯了,她拿出调羹舀上满满的一勺,正准备往自己口里送——
  啪的一声,我将她手中的调羹连同整口大锅一起打翻,黑色的糊状物顿时洒得满地都是,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芸芸一脸的诧异,不明白我到底怎么了。
  你平时就吃这个吗?我强抑着心中的怒火,质问着她。
  芸芸默默地点点头。
  我俩一起清扫了房间,然后我硬是拉着她出门,走进了附近一家还算不错的餐厅。我掏出自己平时辛苦积攒的零花钱,一股脑全倒在她面前。
  你要吃什么,我请你,但你以后不要吃那种对身体不好的东西,还嫌自己病得不够重吗?
  芸芸低着头一动不动,直到饭菜上桌,她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时我才知道,盲人也是会流泪的。
  其实从很早以前我就隐约感觉到,芸芸似乎隐瞒了什么,即使她将自己百分之九十的秘密都告诉了我,但唯有那百分之十,是她必须坚守的底限。
  不过,此时此地,芸芸那百分之十的秘密,终于也无法再守住了。
  芸芸哭着对我吐露了关于她的一切。
  这位不幸的少女打小父母离异,母亲跟另外一个男人跑了,父亲又经常不回家,最后几乎彻底失踪,只留下她和她的哥哥两人。
  由于找不到法定监护人,又没有生活来源,还有这样一个重病在身急需治疗的妹妹,一切生活的重担,落在了比芸芸仅仅只大三岁的哥哥身上。
  每天哥哥都会外出打工,直到半夜才能回家,而辛辛苦苦赚回的一点薪水,绝大多数都充当了妹妹的医药费。
  为了生活,家中几样值钱的电器全部变卖了,为了生活,兄妹俩以那种不明形状的黑色物体充当每日的伙食,那种莫名的糊状物,至今想起来仍令我感到无比恶心。
  然而,对于朋友的难处,作为一个普通小学女生的我,却束手无策。
  我唯一的能做的,就是请她吃一顿饭,这一顿几乎花光了我所有的零花钱。
  吃罢,我们回到了她家里,我想见见那位哥哥,芸芸没有继续阻拦我。
  一直等到半夜,芸芸的哥哥才回家,这是一个长相很帅气很阳光的男人,他背着一个鼓鼓的包裹,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看到了我和芸芸,疲惫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喜色,芸芸端出一盒饭菜,这是我们晚餐没吃完,她坚持要求打包带回的,当哥哥一脸诧异地从妹妹手上接过那鼓鼓的饭盒时我才明白,为什么芸芸面对那样一桌丰盛的美食却没吃多少的原因了。
  哥哥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用手机短信不住地向我道谢,临了还要亲自送我回家,我当然欣然接受,一路上,哥哥和我聊了不少关于芸芸的事情,他说自从芸芸认识我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更加开朗更加活泼了,他希望我们能继续这样融洽地相处下去。
  顺便说一下,我和这位哥哥是通过手机的记事本功能交流的,因为在夜里黑乎乎没法在纸条上写字。
  到了家门口,哥哥再次慎重地向我道谢,借着路边的灯光,我突然发现,这个男人的上衣和裤子上全是泥土和灰尘。就像在哪里不慎摔倒过。
  可惜我当时没有去细想。
  回到家,妈妈将我狠狠教训了一顿,其理由无非是回家回得太晚,而爸爸却认为妈妈骂得太过了,最后变成了他们俩闹得不可开交,我愣愣地看着他们争得面红耳赤的样子,忽然有点羡慕芸芸了。
  
 楼主| 发表于 2013-1-24 15:5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gaia 于 2013-2-5 11:52 编辑

3     
     一场突如其来的事件,注定我和芸芸平淡而略见起色的生活,无法长久持续下去。

     那天中午,芸芸被老师叫走了,跟老师一起的还有一位身材高大,长相凶恶的大叔。芸芸跟着他们走出了教学楼,直到放学,我都没有再看到她。

     放学后,我迫不及待拎起书包,跑出校门,朝着芸芸的家跑去,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看到芸芸家门口停着一辆警车,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而我那不祥的预感,被非常残忍地应验了。

     芸芸的哥哥死了。

     至此,关于这位愚蠢男人一直以来对自己妹妹和大家拼命隐瞒的事实,才彻底为众人知晓。

     法律是不允许未成年人像大人那样去打工的,那么,芸芸的哥哥,便自然找不到所谓的工作了。

     那么,这位哥哥自称是自己打工所挣来的钱,究竟是从哪儿来的呢?

      我想大家可能猜到了,既然靠正常手段无法获取收入,那么只能依靠某些非正常方式了。

      芸芸的哥哥加入了本地一个盗贼团伙,成为了令人所不齿的梁上君子。

      这个盗贼团伙为了钱,什么事都干的出来,也同样什么人都敢雇佣,他们见芸芸的哥哥是个小孩没人提防,便专门命令他半夜去翻别家的窗户和墙壁,哥哥身上那些泥土和灰尘,都是翻墙时蹭上的,而那个鼓鼓的包裹里则装满了赃物。

       当然,这一切无需多加处理,因为妹妹是个盲人,她无法发觉任何异样,面对哥哥的托词,她深信不疑。

       本来哥哥准备私吞这些赃物的,但盗贼团伙的老大不准他这么做,他们逼着哥哥将偷来的东西全部上交,仅仅分给哥哥一小部分。

       这一小部分,便是哥哥口中所谓“打工挣来的薪水”。

       这天夜里,哥哥像往常一样翻过了一户人家的院墙,正准备着地,令他意外的是,他要着地的地方是一口深不见底的井。

       哥哥就这样掉进了井里,连呼救的时间都没有,他的同伙根本不管哥哥性命如何,一见出了意外,立马逃之夭夭。

       当这户人家发觉异常,闻讯赶来的jing方费好大功夫将哥哥打捞上来时,一个鲜活的生命早已变成了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这固然令人惋惜,但芸芸哥哥的死,得不到任何人的同情。

       法律规定,小偷非法盗窃他人财物未果反因意外死亡,其责任完全由盗窃者自行承担,而指使芸芸哥哥的盗贼团伙依然逍遥法外,因此哥哥的死完全是他自作自受,无法给这位无辜的妹妹带来任何补偿。

       自此以后,“无耻小偷的混蛋妹妹”这个称号,便无情地扣在芸芸头上。

       不仅仅是同学们嘲笑,连不少老师也投来白眼,而此时的芸芸唯一能依靠的对象,只剩下依然愿意做她朋友的我了。

       当地居委会出于人道主义精神,联系慈善机构发给了芸芸一笔数额不小的抚恤金,以保证这位无辜少女的基本生活不成问题,甚至还一手操办了哥哥的后事,在哥哥的葬礼上,出席的只有芸芸一个人和一些爱心人士,而这对不幸兄妹的父母均未露面,更别提那些不知道在哪里的远亲了。

        过了很长时间,一直在学校等她的我终于发现了她,此时她那娇小的身躯,在刺眼的阳光底下显得更为单薄。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神情,本来无神的双眸在此时显得更加无精打采,那样子,就像一个饱受酷刑的人,即使再次让沾满鲜血的利刃切割自己的皮肤,也早已麻木不仁,毫无反应。

        我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她。而我的双臂居然无法支撑这位少女的体重,应该说,她突然一下子就无法继续站立了,仿佛再也无法承受这一切的重担,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我知道,她的疾病又开始发作了。





发表于 2013-1-24 16:1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来做第一个吧,做等楼主更新

评分

参与人数 1轻币 -7 收起 理由
ajohnson1231 -7 你做第一個被扣分剛剛好

查看全部评分

 楼主| 发表于 2013-1-25 15:16 | 显示全部楼层
4.   
      我以前一直认为,芸芸是个比我更开朗的女生。当我们初次认识的时候,是她首先跟我打招呼的
  
  这位盲眼少女始终都以微笑来面对周围的一切,不管是别人的事还是自己的事,她总是把别人的事当成自己的事一样认真对待,而面对自己的不幸,她又当成别人的事一样满不在乎。
  
  这样的女生,很难想象她没有朋友,事实上大家都不排斥她,仅仅是觉得和残疾人做朋友比较麻烦罢了。
  
  而当时的我对周围的人和事都抱有一种敌意,时时刻刻小心提防,现在回想起来,这真是再幼稚不过的自我保护手段。
  
  在别人否定我之前,我首先把自己否定了,一开始就觉得自己不能跟他人正常交流,那就真的没法交流了。
  
  可当时的芸芸却轻易地打破了我在心中筑起的一座高墙,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平时,针对双方各自不同的生理缺陷,我们都是互相照应,但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芸芸照顾我的情况显然更多一些,更进一步说,她是我心中不可缺少的支柱。
  
  现在,这根支柱在她的哥哥死后轰然倒塌。
  
  我们的立场完全颠倒了过来,我意识到自己必须成为芸芸的依靠。
  
  在学校里,我几乎一刻不离地陪伴在她身边,一旦她疾病发作,我便会立即报告老师,给她喂下药丸,并将她送往医务室休息。久而久之,老师默许了我的行动,并将我调到了芸芸所在的班级并成为了她的同桌,我明白老师的用意,毕竟校方也不希望学校里有个整天病怏怏的女生却又无人愿意照顾。
  
  即使是这样,芸芸的病情却丝毫得不到好转,相反,有慢慢恶化的趋势。
  
  似乎在很早便有医学家提出观点,病人的病情好坏很大程度取决于病人自身的心情如何,现在看来,果真是这样。
  
  芸芸病情发作的次数逐渐变得频繁,一开始,是一个星期一到两次,后来,变成了两三天就是一次,最后,几乎变成了一天一到两次的情况。
  
  这种情况已经严重到,不可能再让病人继续上学的地步了。
  
  芸芸住进了医院,负责照顾她的人,除了每天例行工作的护士以外,自然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那几天我都是整日呆在芸芸的病房,直到很晚才回家,即使会被爸爸妈妈训斥,妈妈听信了某些流言,叫我离那个小偷的妹妹远点,爸爸却认为没有必要,结果双方又是一场激烈的争吵。
  
  由于法定家属不在身边,医院没法给芸芸动手术,只能采取最保守的医疗手段,而这无益于疾病的治疗。
  
  保守的疗法并没有使得芸芸的病情好转过来,她只能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连动几下都困难,而我们早已没用在手心写字的方式交流,因为我们根本没法交流。我能做的除了端药送水之外,就只能呆呆地看着挂在铁架子上的输液管,一点点地往下滴。
  
  又是几天过后,院方忽然撤销了所有关于芸芸的治疗手段,并下达了一份病危通知书,只是这份病危通知书,我无法在上面签字,也没人在上面签字。
  
  这天夜里,医院空空荡荡,似乎除了我们之外没有一个人,我握紧芸芸苍白的右手,忽然有一种感觉,分别的时刻到来了。
  
  此时,芸芸忽然动了一下,我十分诧异,这是几天以来芸芸首次有了一丝生气,只见她在床上挣扎着,右手不停地颤抖,似乎是想要在我的手心写字。
  
  我连忙伸过手去,芸芸的右手食指吃力在我的手心上来回划着。
  
  第一个字是“谢”。
  
  第二个字还是“谢”。
  
  第三个字是“你”。
  
  第四个字是“再”。
  
  最后一个字是“见”。
  
  我愕然了,不争气的泪水一下子汹涌而出,我一把抓过芸芸的右手,就像我们初次相识时那样,在她手上拼命地划着。
  
  不要走
  
  不要走
  
  不要走
  
  求你了,不要走。
  
  此时,我多么希望自己能说话,能大声将芸芸从黄泉路上喊回来,也许声音能比写字更管用,
  
  然而我做不到。我只能默默地感觉到,朋友的脉搏已经越来越微弱。
  
  也许是我太伤感了,丝毫没发现,不知何时,这间只有我们俩的单人病房里多出了一个人。
  
  那看起来像是一个中年男子,宽大的帽子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在黑暗中,更加无法看清他的容貌。
  
  这个神秘的黑影像幽灵似的缓缓飘到芸芸的病床前,他打开随身携带的医疗箱,掏出一根针管,和一瓶药剂,即使在黑暗中,这瓶药剂依旧闪烁着冰冷的绿光,给人一种极为不快的感觉。
  
  你要干什么,我想说出这句话,但无能为力。
  
  那男人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掏出手机按了几下,将发亮的屏幕对准了我。
  
  不用担心,我来给你的朋友第二次生命。
  
  你说,你能治好她?
  
  此时的我已经顾不了这名男子的身份了,即使是一根救命稻草,也要牢牢地抓住。
  
  能不能治好还是个未知数,我只能提供条件,关键要看她的求生欲望。
  
  说罢,男人将那绿色的针剂输进针管,抬起芸芸的右臂,细细的针头刺进了突起的脉搏。
  
  做完这一切,男人正要走,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继续在手机上打着字,然后递给我。
  
  你是个聋哑人吧?要不要也来一针呢?
  
  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用担心,这是一种万能药,不仅能治好你朋友的疾病,也许还能治疗你的缺陷。
  
  你的意思是说,这种药可以让我回复听觉?
  
  这我不能保证,但至少可以弥补你的残缺。
  
  男人从医药盒中重新拿出一套针管和药剂,那小瓶中的液体继续闪着魅惑的光芒,令我有点跃跃欲试。
  
  好吧,我接受了男人的要求。
  
  细长的针头也刺进了我的脉搏,我能感觉到那股绿色的液体通过血管在身体里四处扩散。
  
  如果说,我和芸芸的相识是系列事件的开端,那么,此时出现在病房里的神秘男人,以及那瓶不明所以的药剂,便是导致一连串非常事件的因素之一。
  
  它们直接让我和芸芸,两个人畜无害的小学女生,被卷入了一件本应毫无关系的危险纠纷之中。
  
 楼主| 发表于 2013-1-25 15:1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gaia 于 2013-1-25 17:35 编辑

5.
      后来,那位中年男人再也没有出现过,他在病房里呆了一会就离开了,没有留下名字。
  
  直至今日,我都不敢说,自己了解他所有的底细。
  
  芸芸的病情开始有了好转,过了半个多月,已经都可以出院了,医院里的大夫都说这是以前从未见过的奇迹。
  
  出院的那天,我拉着芸芸去了以前一直都垂涎三尺的冰淇淋商店,各自要了一份特大号草莓圣代以示庆祝,原本是打算全部由我买单,但芸芸偏要和我AA制。
  
  就这样,我们暂时回归了平淡无奇的生活,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偶尔,我会看到芸芸在独自发呆,我知道她在想什么。
  
  在学校里,我尽量不跟她提哥哥的事,即使如此,还是有些家伙会当面嘲笑她,每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管来者何人,我都会跟他们没完。
  
  骂不出话来,哪怕只能发出呜呜呀呀的声音都行。
  
  打不过他们,哪怕只能在对方身上留下几个牙印都行。
  
  渐渐地,我在学校里有了“疯狂母狗”的称号,那些原本就形同陌路的人,现在更加对我们敬而远之了。
  
  不过,这样也好。
  
  我发誓要守住目前的和平,为了帮芸芸彻底走出阴影,我什么都愿意做。
  
  现在看来,当时的我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最初,只是偶有偷窃,抢劫这样的案子传出来,渐渐地,发展为不可小看的杀人事件了,由于消息封闭,每个人都很惶恐,不知道这个原本和平的小镇到底怎么了。
  
  当时的我对这些小道新闻仍一无所知,这明明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但我并没有去留意,
  
  而在芸芸身上,也开始发生一些怪事。
  
  那天早上,一个高年级的女生在一条没人的巷子里拦住了我们上学的去路,这个女生打架据说很厉害,连男生都甘拜下风,她跟我们同级的一个人是结拜姐妹,而那位义妹前几天因为嘲笑芸芸被我一通教训赶走了。
  
  高年级女生拿出一把裁纸刀,在我面前比划来比划去,嘴里不知咕哝着什么,她见我无动于衷,愈发恼火起来,劈头就要动手。
  
  然而,她却无法向前一步,与我同行的另一位伙伴用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衣服,怎么都挣脱不开。
  
  芸芸个子不高,长的也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这位高年级女生根本没将芸芸放在眼里,可她现在却被看似比自己更弱的人反制住了,这不得不说是个莫大的耻辱。
  
  高年级女生见势不妙,握紧了手中的裁纸刀,刺向芸芸。
  
  芸芸自然躲不开,她根本看不见眼前的裁纸刀,连躲开的动作都没有,苍白的脸上瞬间被割开一个大口子。
  
  我惊呆了,可芸芸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她顺着对手的衣服摸到对方的身体,一把将其抛到空中。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家伙在空中打了几个旋,重重地摔到地上,好半天没缓过气来。
  
  当时我的反应,大概跟那位高年级女生是一样的,只感觉眼前的身影既熟悉又陌生。
  
  发愣的我没有察觉到,就在方才芸芸被裁纸刀割开的那道大口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痊愈了,连一点疤痕都没留下。
  
  还有一次,我们放学需要穿过一条大马路,每当这时我会握住芸芸的手,让她跟紧我,而我自己则随时警惕着来往的车辆,因为我没有听觉,听不到汽车擦肩而过的呼啸声,所以只能靠自己的眼睛。
  
  但此时,我大意了。
  
  一辆大卡车径直朝我们冲了过来,转眼便在咫尺,而我居然还没有发觉。
  
  卡车司机应该鸣过喇叭,喇叭声音也许很大很刺耳,因为连不少路人都好奇地回过头来,大概卡车司机也想不到,马路上的两个女生,一个听不见,一个看不见。
  
  看来一场车祸是不可避免了。
  
  然而结果却不是这样。
  
  不知什么时候,我被芸芸抱了起来,下一个瞬间,芸芸抱着我已经到达了安全的对面。那副样子,令我想起了动画片中超人拯救路易斯的经典场景。
  
  我没想过去主动探究发生在好友身上怪事的原因,直到芸芸亲口对我坦白。
  
  自从那天夜里,芸芸面对疾病的侵袭侥幸逃过一劫后,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出现某种变异。
  
  说罢,芸芸随手摸起地上的石块,轻易地将它捏成粉末。
  
  力气更大,体能更高,甚至远远超越了一般人。
  
  所有的变化,都让这个懵懂的少女觉得不知所措。
  
  我想起了那天夜里的中年男人,当时,那位男人非常自信地将绿色的药剂注入芸芸的身体,从结果上看,药物的确起了作用,但现在发生在芸芸身上的变异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药物的副作用?
  
  另外,我也注射过相同的药物,但我的听力并没有丝毫回复,芸芸的眼睛也和以前一样看不见,当我学着芸芸从地上捡起石块,却奈何不了它一分一毫。
  
  那种不明药物显然不是用来专治什么病的,而关于它和那名中年男人的真正身份,我是过了很久才知道。
  
 楼主| 发表于 2013-1-25 15:19 | 显示全部楼层
6.
  芸芸身体的变异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当时的我并不清楚,至少她的身体状况有了很大改善,我也再也不必担心了。
  
  后来我才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了。
  
  小镇似乎越来越不太平了,有人被盗,有人被抢,有人失踪,有人遇害。各种各样的传闻闹得满城风雨,连妈妈都劝我不要在外面留太晚。而我则不以为然。
  
  如果我能早点听妈妈的话就好了。
  
  那天放学后,我和芸芸留在了教室负责打扫卫生,偏偏地板特别脏,我俩费了好大力气才完成了任务。
  
  此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偌大一个学校里里外外只有我们两个人。
  
  其实还有第三个人,或者说,那根本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长着人形穿着衣服的不明动物。
  
  就在我们背上书包准备回家时,那个动物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尽管在暗处看不清它的长相,但我可以肯定,这个东西不是人,至少不是一般的人。
  
  芸芸显然对面前的障碍毫无察觉,和往常一样放心大胆地向门口走去,而那只动物就站在那里。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芸芸的上半身已经飞了出去,清扫干净的地板上,只留下两条细腿支起的下半身,和一滩触目惊心的鲜血。
  
  那个动物显然对这具被拆得七零八落的身体不感兴趣,它径直向我走了过来,通过远处的灯光,我看到了被血染红的利爪,以及惨白渗人的牙齿。
  
  当时,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跑。
  
  直到现在,我都无法原谅那个时候的自己,几乎完全被求生本能支配的我,连同伴的尸体都不看一眼,从后门冲出了教室,只想离那个怪物越远越好。
  
  当我好不容易顺着楼梯跑出教学楼,却发现那个怪物已经从五楼教室的窗户跳了下来,稳稳地落在我面前。
  
  我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大脑里一片空白。
  
  但紧接着,另一个身影同样从五楼的窗户跳了下来,正好落在我和怪物中间,用身体挡住了对手伸出的利爪。
  
  那个身影既熟悉又陌生,身上的衣服被撕成了一条一条,但浑身上下却找不到一块伤。
  
  她正是我的好朋友,秋芸芸。
  
  怪物愣了愣,一把抓住芸芸的脑袋,似乎想把她抛出去,芸芸拼命抓住对方的手臂,一脚将怪物蹬开。
  
  其结果就是,怪物的一只手臂就这么跟身体断开了。芸芸将那段残肢扔在一边,展开了架势,随时防备着对手的进攻。
  
  芸芸的眼睛看不见,也自然无法获知对手的方位,包括对手的外形,身高,是否携带武器,用什么攻击方法,也同样无从知晓。
  
  既然无法察觉,自然就不能主动攻击。
  
  那么,只能等对方攻过来了。
  
  这就是盲眼少女独一无二的战斗技巧,在多年以后的一次闲聊中,她跟我如此说道。
  
  怪物顺势向芸芸扑了过来,用仅存的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长长的利爪,深深地陷进了少女的肉里。
  
  一般这种时候,普通人肯定会抓住对方的手吧。
  
  但芸芸没有这么做,她的两只手沿着怪物的臂膀来回摸索,似乎想确认哪里是对方的身体,哪里又是脑袋。
  
  随后,她分别抓住怪物的脑袋和身体,用力一扯。
  
  敌人的脑袋和身体,就这么被轻易地分了家。
  
  在回家的路上,我还是有点惊魂未定,芸芸拍了拍我的肩膀,递上一杯饮料,似乎是想让我冷静些。
  
  看到那种场面,谁还冷静得下来啊?
  
  在那之后,我们重新打扫了教室,清理了所有痕迹。我本来想报警,却被芸芸拦了下来。
  
  谁会相信你?她质问我。
  
  是的,没有人会相信这一切。包括那具不明生物的尸体。所以我们后来也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这事。
  
  在怪物尸首的横截面上,并没有如想象中的那般鲜血淋淋,这动物的体内没有内脏和骨头,而是一节节的树枝,树枝上竟然还开满了红色的花朵。
  
  这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花,那颜色璀璨得耀眼,在黑暗中仍非常明亮,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弥漫,令我顿时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那些树枝迅速地枯萎了,连同怪物的身体一起随风而逝,什么都没留下,仿佛一切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
  
  我看到,就在怪物的尸体消失之前,芸芸摘下了一朵红色的花,放入了自己的口袋,我本应该拦住她,逼她把那朵花交出来,然后烧得一点不剩。可惜当时的我没有这么做,于是,这又为一场新的风波埋下了隐患。
  
 楼主| 发表于 2013-1-25 17:2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gaia 于 2013-1-25 17:41 编辑

7.
  我依稀还记得,那天夜里中年男人说过的话。
  
  能不能治好还是个未知数,我只能提供条件,关键要看她的求生欲望。
  
  毫无疑问,芸芸当时的想法,那渐渐模糊的意识,恐怕到最后就只剩下“活下去”这一个信念了吧。
  
  于是,某种冥冥之中的东西,回应了她的请求。
  
  让她拥有卓越的体能,这样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击败她。
  
  让她拥有惊人的痊愈力,这样就没有什么东西能伤着她。
  
  让她拥有可以无限复活的躯体,这样就没有什么东西能杀死她,
  
  一切都是为了顺应她“活下去”的愿望。
  
  这正是真正意义上的不死之身,完完全全无懈可击。
  
  然而,也就仅此而已。
  
  不死的身躯没有治愈少女的眼睛和自身的疾病,甚至连症状减轻也只是一时的好转。
  
  一段时间后,芸芸的病情再度恶化,而我却放松了警惕,当她再一次疾病发作时,谁都没有陪伴在旁。
  
  当我发现时,她已经停止了呼吸。
  
  然而身体不会让她死去,芸芸在鬼门关里走了一朝,又再度被拉了回来。
  
  最糟糕的是,她惯用的救急药已经基本无效了,这具不死之身,似乎对普通的药物都具有免疫功能。
  
  其结果就是,少女不堪重病的折磨惨死,却又再度复活。然而现状未变,于是再死去,再复活。就这样无限循环下去。
  
  如果活着会饱受折磨,那么死了就可以免受痛苦,但那位中年男人的药剂,彻底剥夺了芸芸死去的权利。
  
  无数人都渴望拥有的不死之身,对于这位盲眼少女来说,成为了一种万劫不复的诅咒。
  
  在这之后,我和芸芸之间开始有了距离。
  
  放学后,她会故意甩掉我,独自一人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当时并没有多想,觉得大概是最近连续发生的一些事情让她烦透了,想一个人静静。
  
  就在那几天之后,发生了一件耸人听闻的事情,在镇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那个臭名昭著的盗贼团伙,就是芸芸的哥哥曾加入过的那个,一夜之间被不明人物给一网打尽。
  
  面对盗贼头子的供词,一向经验丰富的警方却无论如何都没法相信。
  
  据盗贼头子说,他的部下几十号人,人人都是出手狠毒的武林高手,却让一个矮小瘦弱的小姑娘给打得落花流水。
  
  而盗贼头子本人,被那个小姑娘领到一口井跟前,差点就要把他投进去做了井里的浮尸。
  
  但令盗贼头子困惑的是,这个小姑娘似乎眼神不太好,老领着他四处乱窜,最后还是自己亲自带路,才顺利地来到井边。
  
  事实上警方接到的第一个报案电话的确是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但那名女性不肯透露身份。即便是如此,一个小姑娘端掉整整一个盗贼团伙,怎么想都太荒谬了。
  
  最后,当地的小报以“警方重拳出击,盗贼束手就擒”为题,终结了大家心中的悬念。
  
  不过相关小道消息却迅速在镇上流传,大家都兴奋地议论着那位不知名的姑娘,再算上若干人的添油加醋,几乎把她捧成了穆桂英再世。
  
  而我当时并没有把这位无名女性的形象与自己的好朋友重叠起来,我觉得芸芸不是会干出这种事的人,在一切还是风平浪静时,这位盲眼少女是那么的温柔善良,与暴力,复仇这些字眼根本沾不上边。
  
  人是会改变的,很久之后,我才明白这个道理。
  
  
 楼主| 发表于 2013-1-25 19:41 | 显示全部楼层
8.   
     我和芸芸几天没说过一句话,即使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是一脸的阴沉,让我不知道怎么交谈。
      当时,她的样子,活像希腊神话里的复仇女神。
      而我仍坚持认为那起轰动小镇的盗贼事件与她无关,当然我想错了。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圣母,一旦有了机会,人们总会想要发泄心中的不快和愤怒。
      那天,就在我们初次相遇的小树林中,发生了一起严重的暴力事件。
      事件的发现人是我,而我也是无意中看到的,树林里的草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被打晕的学生,有的还流了血,这都是学校里出了名的八卦,芸芸那“小偷妹妹”的传闻,最开始就是他们散布出去的。
      在草坪的中央,站着一个眼睛无神的少女,她手中拿着一根沾满血的铁棍,不停地敲打着其中一个人的脑袋,尽管对方早已昏迷不醒,少女依旧没有住手。
      那机器般的施暴者似乎听到了来者的脚步声,转过头来与我四目相对,这时我彻底看清了对方的面容,我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芸芸,你在干什么?
      可惜我无法用自己的嘴巴来质问她,而此时的她,根本就不像是平时我认识的那个女生,芸芸面无表情,拿着铁棍一步步向我逼近,我感到一丝恐惧。
      我想握住她的手,这是我们平时打招呼的一种方式,借由在手心写字来传达彼此的信息。但芸芸毫不留情地甩开了,一把揪住我的脑袋向旁边的粗树干撞去,我顿时感到一阵昏厥。
      芸芸没有就此罢手,继续扯着我的脑袋往树干上撞着,一下又一下。而我却完全无法反抗。意识开始逐渐变得模糊。
      恍惚中,我看到了对方的脸,那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尽管它和我认识的人长得一模一样,可完完全全是另一个人。
      疼痛感开始逐渐消失,我的知觉变得麻木起来,这是不是要死的先兆呢。
      不要,我不想死。
      当时,我那逐渐模糊的脑子只有一个想法:不管是谁都好,救救我!
      就像有什么东西回应了我的请求,芸芸松开了我的脑袋,她似乎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我艰难地站起身来,发现缠在芸芸手臂上的竟然是一节树枝。
      平时一直静静伫立在旁边的柳树,此时却像突然有了生命一样,每一根枝条都在不停地蠕动,活像一只巨大的章鱼。
      柳条在芸芸身上越缠越紧,几乎裹住了她的全身,芸芸起初还在不停挣扎,最后竟然无法动弹了。
      已经够了,住手吧,我在心中默默念道。
      仿佛收到了我的命令,那只巨大无比的章鱼停止了行动,缠在芸芸身上的柳条都缩了回去,重新变回了一棵树静静伫立在旁边。
      此时的芸芸已经由于严重缺氧而暂时昏厥,她身上赤裸的部位留下一道道被树枝缠绕的血红印痕,一时半会还没法消失,看起来与几个被害者无异。
      我拾起芸芸那根沾满血的铁棍,想把它扔掉,这时学校的老师闻声赶来,一把夺下我手中的铁棍。像押着犯人一般将我扭送进了教务处。
      之后,那几个被打晕的学生连同昏迷不醒的芸芸也一起被送进了医务室,他们的脑袋在这场事件中均受到不同程度的重创,当他们醒来时,没人清楚记得加害者的相貌,只知道凶手是个拿着铁棍的女生。
      而芸芸面对老师的问话,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
      于是,我被指认为这起暴力事件的罪魁祸首。尽管我也受了伤,但那些伤被认为是因受害者激烈反抗所致。
      校方似乎非常生气,坚决要严肃处理,这可是学校成立至今从未发生过的恶性事件,老师将我带到教务处,劈头就是一顿痛骂,他们早就对经常逃课的我不满了,现在新帐旧账一起算,可惜我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内容,我只感到一些唾沫星子不停地洒在自己脸上。
       我完全无法辩驳他们,因为我根本没法开口说话。我也不想替自己开脱,我知道一旦自己洗脱嫌疑,就等于把另一个人推到了火山口。而这种情况我更不愿意看到。
       爸爸妈妈闻讯从家里赶到了学校,脾气粗暴的妈妈见了我就是一巴掌打在脸上,而旁边的爸爸则一脸漠然地看着我们,仿佛面前的两人根本不是他的妻子和女儿,而是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
       老师把爸爸妈妈叫到学校来,除了因为我的事情以外,更多的,是要谈谈对受害者的赔偿事宜。
       那几个学生受的伤可不轻,必须到医院接受治疗,有的人甚至落下了终生难以磨灭的疤痕,这一切赔偿费用均算在了我的父母头上
       而关于我的处理,几乎所有老师一致认为,不能再让我这个危险分子继续上学了。
       前面说过,这个小镇只有两所学校,如果连其中唯一一所小学也拒绝我的话,那就意味着我没有学校可以上了。
       父母为此大闹了一场,爸爸和妈妈几乎从白天吵到了黑夜,吵得天翻地覆。我忽然很庆幸自己没有听觉。
       他们应该更心疼那笔数额不菲的赔偿金吧,那笔费用足以让一个小康之家瞬间被打回温饱。
       我知道,其实爸爸妈妈早就在闹不和了,这个家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而这起突如其来的暴力事件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最后,妈妈离开了家,再也没有回来,而爸爸则是终日喝闷酒,对我不闻不问。
       我离开学校的那天,天空阴沉沉的,老师给我办好了最后的手续,什么都没有再过问。
       走到校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里,是一个盲眼的少女。
       此时的芸芸完全失去了几天前的阴沉和暴戾,重新变回了那个我熟悉的样子,她静静地站在门口,我知道她在等谁。
       而我没有搭理她,我明白她的身边即使有人经过,只要小心不发出任何声音,她便发现不了对方。
       不过芸芸还是听到了脚步声,看来聋哑人想掩饰自己听不见的声音不是件容易事,她慌忙地四处摸索着,嘴里不停地在喊什么,似乎是我的名字。
       我小心翼翼别被她碰到,径直绕过了她,就好像两个完全陌生的人恰好路过一样。
       以后请多加保重,我曾经最好的朋友。
 楼主| 发表于 2013-1-25 20:53 | 显示全部楼层
9.
      以前,我和其他小孩一样最期待放假,因为放假就不用再去麻烦的学校了。
      现在我知道,去不了学校,并不见得是件好事。
      由于日子过得实在太无聊了,我开始在自家后面那片自留地里种点花花草草。
      在那起暴力事件后,我才知道自己的身体和芸芸一样发生了某种变异,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我逐渐习惯了这种变异并加以利用。
      我能和植物进行对话。
      植物其实和动物一样有心灵,只不过它们跟我一样,没法用嘴巴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而我只需动动脑子,心中的想法就会自然而然地传给一边的花草树木,而我也能轻而易举地了解它们的心思。
      这比人类需要用嘴巴和耳朵的交流方式轻松多了。
      每天早上,我会和阳台上栽培的小花打招呼,中午,我会和头顶的大树一起共进午餐,晚上,我会和床边的水仙花互道晚安。
      植物们都很单纯,它们没有人类社会的重重心机和互相猜疑,非常崇拜能和它们顺利交流的我,几乎把我奉为公主,有求必应。
      所以,我并不寂寞。
      相反,自从妈妈走了以后,爸爸整天整日地喝闷酒,也不去工作,时不时还对我拳脚相向,以前妈妈要打我的时候,他总在旁边护着我。可现在却完全不一样了。
      一次,我不慎打碎了爸爸的酒瓶,刺鼻的液体撒得满地都是,爸爸找来一根藤条,不停地抽我的脸,丝毫不留情面,一下又一下的,抽得我很疼,那狰狞的模样,活像古装剧里的屠夫。
      我在心里默默向窗外一棵老榕树求救,粗壮的树枝伸进了窗户,就像一道长长的鞭子,转眼间打掉了爸爸手中的藤条。
      爸爸握住受伤的手,惊讶地看着我,脸上写满了诧异和恐惧,仿佛面前站的不是自己的亲女儿,而是不知来自何处的妖怪。
      后来,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仓皇地逃出了家门,和妈妈一样,再也没有回来。
      我这才发现自己成了没人要的孤儿,一时想起了我曾经的朋友,不知道芸芸在父母离异后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由于没有经济来源,我只好在自己地里多种些花草,然后提着篮子到镇上卖掉,就这样,我成了镇上年龄最小的卖花女。
      卖花并不是件容易事,许多花卖不出去只能等它们烂掉,有一次,我跟一个挑剔的顾客起了争执,他忽然破口大骂起来,见我没反应,一把打翻我手中的花篮,将我推倒在地,还狠狠地踢了几脚,这才扬长而去。
      我避开路人嘲讽的目光,默默地站起身,捡起被打翻的花篮,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孩似的匆匆离去。
      偶尔,我会看到穿着熟悉校服的身影从我身边走过,此时我会低下头,避免被他们认出来。
      有时我还是会想起曾经的好友,很长时间没见,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了。
      其实芸芸来找过我好几次,每次我都紧紧锁上房门,将她拒之门外,任凭她在外面怎么叫喊,反正我也听不到。
      这样的平淡生活一直持续了很久,我感到以前的一切都成了虚幻的过往云烟,也开始习惯这种没有学校的日子了。      
      某天,我忽然发现,在自己种植花草的地里,多出了一种陌生的红色小花。
      我不记得自己栽培过这样的品种,看到那血一般的红色,总觉得似曾相识,但又无法清楚记起到底在哪儿见过。
      我试图和它交流,但最终没有成功,难道植物里也有我的能力无法沟通的品种吗,我感到很奇怪。
      不过令我十分惊讶的是,这种花的生命力十分顽强,繁殖能力也很高,短短几天,这种红色花朵便占据了整片土地,而其他的花草,都无一例外地枯萎了。周围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气,令人如梦似幻。
      于是,我便把这种身份不明的花朵摘下来,拿到镇上去卖,出人意料的是,这种花似乎很受大家欢迎,不一会儿便被抢光了。
      然而光靠卖花得到的钱并不够支付日常开销,我的生活标准其实并不高,有面包,有牛奶,有一日三餐就够了。但现在,我连吃饭都困难了。
      久而久之,我的脑子里冒出一个令自己都惊讶不已的想法。
      钱不够花,去抢不就行了吗?
      只要活用自己的能力,抢劫那么一两个人根本轻而易举。
      当时,我并未发觉,自己的脑子已经开始不正常了。
      那天夜里,我在镇上锁定了自己行动的第一个目标,是个拎着公文包的男人,他在一条空旷的巷子里被我拦住,见来者是个小孩,竟然一脸的轻蔑和不屑。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便出乎他的意料了,路边的柳树突然用枝条缠住他使其无法动弹,我从他身上搜出一个皮夹,打开一看,里面满满全是现钞。
      将这一叠钞票取出后,我把皮夹丢还给他,他仓皇地逃走了。由于在黑暗中对方看不清我的脸,自然也无从知晓我的身份。这一切都干得是那么干脆而利落。
      不过这一点钱是远远不够的,后来我用相同的手法陆续又抢了不少人,几乎无一失手,每一次都是不菲的收入。
      没有人来找过我麻烦,包括警察,你说一个未成年少女伙同几颗柳树在人迹罕至的巷子里打劫路人,谁会信啊?      
      这么多的钞票我是花不完的,我忽然想用它们充当医疗费,去医院治好我的耳朵。
      据说,现代医学已经可以用某些手段让部分聋哑人恢复听力的,但治疗费用却十分高昂,就以我家的经济条件完全无法负担,但我现在已经成了富翁,为何不去尝试呢?
      于是我带着厚厚一叠钞票去了医院,这家医院我并不陌生,就是芸芸生病住进去的那一家。
      医院的大夫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接待了我,不过在问明我的来意后,还是把据说是全院经验最丰富的耳科大夫请了过来给我检查。
      这位专家用各式各样的仪器查遍我的全身后,最后却无奈地摇摇头。
      他告诉我,我的耳朵,用现代医学手段是不可能恢复的。
      这便意味着,我终生只能生活在无声的世界里。
      一股强烈的愤怒涌上心头,令我暂时失去了理智。待我清醒时,发现面前的大夫已被我用粗壮的树枝缠得死死的,丝毫无法动弹。
      仿佛是为了发泄一直积聚在心头的怨气,我命令医院周围所有的树木全部行动起来,封住了院内所有人的自由,密密麻麻的树枝冲破了窗户和墙壁,缠住了医院里的每一个人,不管是医生,护士还是病人。远远看来,就像爬满了墙壁的爬山虎。
      这座医院已经完全成为了我的城堡,彻底被我的植物们占领了。在城堡里,我漫无目的地闲逛,这里的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恐惧,我欣赏着他们痛苦的表情,从心中感到一阵快意。
      走到下面,我无意中发现一楼的地板上有一道暗门,这道暗门外表像一块大理石瓷砖,隐约可以看见一个不起眼的钥匙孔,整个暗门隐藏得非常巧妙。
      我用威胁手段令医院的大夫们交出院长,院长是个带着眼镜,年过半百的老人,我让柔软的柳条缠住他的脖子,逼着他交出了暗门的钥匙。
      打开暗门,迎面扑过来一个人形的怪物,我记得这种生物,它和很早以前被芸芸打败的家伙长的几乎一模一样。
      然而现在的我也不是好惹的,在一棵柳树的帮助下,我没费吹灰之力就击败了它。
      暗门的下面是一个地下室,我沿着长长的楼梯走下去,这才惊讶地发现医院下面居然隐藏着如此广阔的空间。
      这不像一个地下室,这里根本就是一间巨大的秘密工厂,工厂里叫不出名字的机械似乎是用来生产什么不知名药物的,而药物的原料之一,是一种我曾经见过的红色花朵。
      然而这部机械早已停工,作为原料的花在工厂里被撒得满地都是,我继续前行,一路上又遇到了几个人形怪物,均被我轻易制服。
      最后,一扇厚重的大铁门挡住了我的去路,院长惊慌失措,捂着鼻子跟在我后面,用手机打字的方式告诉我不要轻易接近那扇门,因为里面关着一个无法想象的巨大怪物。
      怪物?我莞尔一笑,这才发现铁门前躺着一个人的尸骨,看起来死去似乎已有很长时间了,对于人类的尸体,年龄尚小的我并不是特别害怕,我走上前去细查,看见这具尸体头上带着一顶帽沿很宽的帽子,几乎遮住了死者的半张脸。
      我认出来了,这正是一开始出现在芸芸病房,给我们注射不明药物的那个中年男人。
     
 楼主| 发表于 2013-1-25 22:14 | 显示全部楼层
10
      从这个男人的尸体上,我搜出了一个皱巴巴的日记本,本子上有我想要了解的所有内容。
      限于本文篇幅,我就把日记的主要内容简要概括一下吧。
      从前,有一个被大家称为天才的青年,之所以叫他天才,是因为他在生物学方面有着过人的造诣。
      那时正值千禧年,一股下海经商的热潮正在席卷全国,有不少大制药厂的老板来找过这位青年,希望能聘他担任企业的研发人员,都被他婉言谢绝了。
      这名前途无量的青年最后选择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镇安家落户,仅仅是因为这里有他爱着的人。
      不久,两人结婚,并很快有了一对子女,哥哥很健康,活泼好动,只是这个妹妹,跟他们期望的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他们的女儿天生就患有一种罕见的病症,这种病至今没有被治愈的例子,只能依靠药物暂时缓解发作的症状。
      夫妻俩只好拉着女儿四处求医问药,但毫无效果。一次输液过程中,新来的护士弄错了药,造成了严重的医疗事故,差点害女儿丧命。
      最后经过抢救总算没闹出人命来,不过,这位尚且年幼的少女,从那一刻起,双目永久失明了。
      为此,妻子跟他离了婚,再也没有回来。
      男人悔恨不已,他下决心要研究一种治疗手段,以弥补女儿的生理缺陷。
      当时,他无意中得知他的师兄正在协助一家生物企业研究一种不可告人的新药物,据他师兄说,每个人体内都有尚待激发的特殊潜能,只是这种能力藏得太深了。不少人到死都没有发现。这是非常可惜的。为此,他们在研究一种方式,能用人工手段开启这种潜能。而这种药物可以充当激发潜能的钥匙。
      说白了,就跟超能力差不多、只是因人而异。
      男人主动提出合作,经过他师兄的引荐,那家巨头企业很快聘用了他,但提出了一个苛刻的条件,由于此项工程极为机密,参与的每一个研发人员都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必须对外人守口如瓶,连自己家人都不例外。
      为此,他撇下自己的子女,一个人去了企业精心准备的秘密研究所,那里与其叫研究所,不如说根本就是个监狱。
      男人的意图很明显,他认为这项研究若能成功,将这种药物用于自己女儿身上,说不定就能弥补女儿的生理缺陷。
      他自愿接受了雇主的软禁,就这样过了好几年,那种神奇的药物竟然真的完成了,可就在公司庆功会的当天晚上,那个已经不能算是年轻的男人,带上几支药物的样品,绕过保安的视线,连夜逃出了研究所。
      他回到了子女所在的小镇,他知道自己还不能去见他们,那个企业现在肯定在派人四处寻找他,为了保守机密,他们不惜杀人灭口。
      为了保命,他向当地医院的院长祈求援助,这个院长跟他有点交情。他知道去拜托警察是不行的,几乎全国的公共机关都有那个企业的眼线。
      院长将他藏到医院的地下室里,作为报答,他必须协助院长开发一种新的神经性药物,这个地下室,便是我目前所在的秘密工厂。
      显然,院长正联合当地的某些人干着一种见不得人的勾当,用于制造那种神经性药物所需的原料,是一种散发迷人香气的红色花朵。这种花连一向见多识广的他都没见过。
      男人的两个子女均有所成长,女儿已经上了小学,和哥哥两人相依为命。偶尔,男人会跟在自己亲人后面,偷偷地看看他们。
      看到自己的女儿终于在学校里交上了新朋友,男人的心情十分高兴,尽管对方是个聋哑的少女。
      得知自己的儿子死于非命,男人十分悲伤,但他无法向任何人诉说这种痛苦。
      终于,在女儿旧病发作奄奄一息的晚上,男人采取了行动,他将那种神奇的药物注入女儿的体内,希望能发生奇迹。
      顺便,他给在场的另外一位少女也注射了同样的药物,他很感谢这位能无微不至照顾自己女儿的聋哑女生。
      被注射药物的人具体会诞生什么样的能力,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本人的意志。最终,她的女儿因药物的作用活了过来。
      做完这一切,男人知道,自己的使命到头了。
      他早已不想帮医院的院长继续研究什么神经性药物,那种药物明显有问题。尽管如此,那种东西还是被批量生产,并且运到了全国各地。
      无论怎样,他罪责难逃。
      最后,他在医院的地下室里,在日记本上写下对女儿最后的祝福,服下了致命的液体。
      此时,他还不知道,这所隐藏在医院地下的秘密工厂正在上演一起严重的生产事故,厂内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为避免事态持续恶化,院长将通往密室的暗道彻底上锁,永远没再打开,直到遇上了我。
 楼主| 发表于 2013-1-25 22:15 | 显示全部楼层
11
       日记还没读完,我发觉,有人入侵了我的城堡。
       应该不会是警察,我让植物们严密监视着医院里的每一个人的行动,没给任何人报警的机会。
       我来到医院大厅想探个究竟,在正门前,站着一个我十分熟悉的身影,是一个双目失明的少女,也是不容小看的敌人。
       没错,是我现在的敌人。
       一股强烈的怨恨涌上心头,此时的我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把面前的少女用自己的双手撕成碎片。
       芸芸显然也发觉了我的存在,似乎对我为啥会在医院感到十分好奇,她对我伸出右手,那是想要在我手上写字的意思。
       而我用非一般的方式回应了她,一根细长的柳枝瞬间缠住她的腰,将她抛出了门外。
       芸芸显然没料到我会这样做,她重重摔在门外的草坪上,四周是一片树林,而这片树林都为我控制。
       简而言之,她掉进我设好的包围圈。
       我清楚她的能力,单挑我肯定不是她的对手,这里的每一棵植物都没法跟这个可以无限再生的少女一较高下,不过我的优势在于数量。
       这片树林其实就是一支思想统一纪律严肃的军队,无论敌方的大将再有本事,单凭一人赢不了千军万马。
       我指挥自己的部下从各个不同的方向轮番攻击,这样就能把对方搅得六神无主,她看不到敌人,无法判断对手的准确位置。
       即使她的身体可以无限再生,但我造成的伤害明显超过了她恢复的速度。我看得出,对方已经到了极限。
       与之相反,面对我的积极进攻,芸芸几乎没有反抗,她明明可以凭借体能的优势杀出重围,但她只是呆呆地站着,任凭粗壮的树枝在自己身上划出无数血红的印痕。
       那个曾经无情,暴戾,一心只想复仇的你到哪儿去了?那个曾经灭掉一个盗贼团伙的少女,那个曾经闹出暴力事故的少女,那个害得自己好友被连累被顶罪的少女,到底哪儿去了?快点反抗我吧,否则我都觉得没意思了。
       可直到最后,芸芸都没有还手,她被我的部下们用粗壮的藤条死死缠住,无法移动分毫。
       她似乎仍旧想对我说什么,可我不想听她的解释,掏出一根火柴擦了一下,细细的火苗照亮了我们彼此的面孔。
       芸芸,我知道你是不死之身,不过你那逆天一样的恢复能力究竟能强到什么地步呢,我好想做个试验哦。
       假如,用大火将你烧成灰烬,那副看似孱弱的身体,会不会也照样恢复呢?
       就在我准备点燃芸芸的衣服时,发生了一件令人始料未及的事情。
       这医院周围的所有植物,忽然在一瞬间全部枯萎了。
       而不远处的医院大楼开始崩塌,一朵巨型的红色花朵正在建筑的废墟中绽放,它明明跟工厂里充当原料的那些花长的一模一样,然而体积却大了许多,几乎有十层楼那么高,巨大的花瓣不停地蠕动着,那恐怖的模样,犹如科幻电影里的巨兽。
       我忽然想起了院长的劝阻,在那座秘密仓库里,他死活不让我打开一扇厚厚的大铁门,他说里面关着一个巨大的怪物。
       现在,这个怪物已经冲破了牢笼,它伸出细长的枝叶,把我卷了起来。
       我这才知道原来鲜花也能吃人,在那层层花瓣中间,密密麻麻的触须不停地蠕动着,它们要把我吞噬,就像一张血盆大口。
       但它没能得逞,芸芸跟着我跳了进来,以极快的速度切断了缠在我身上的枝叶,一把搂住我的腰,纵身一跃,飞到了半空中。
       一股强烈的腐臭充斥我的鼻孔,我发现这种红色花朵所散发的根本不是什么香气,它欺骗了我们所有人的感官,原来气味也可以伪装,而这种气体明显是有毒的,恍惚里,我的意识又堕入到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楼主| 发表于 2013-1-25 22:16 | 显示全部楼层
12
      当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安然无恙的躺在床上。
      关于之前发生的事,我记得不是很清楚,脑子一直昏昏沉沉的,那似乎是一场噩梦,在梦中,我化为了魔鬼,伤害了许多无辜的人,其中包括我最好的朋友。
      我勉强支撑着坐起身来,周围的一切都很眼熟,这里是芸芸的家,跟以前一样毫无生气,只是正面的墙上多了一幅遗像。四面的窗户都关得死死的,似乎是为了隔绝外界的空气。
      芸芸走了进来,发现我醒了非常高兴,她再次伸出了手,这一次,我没有拒绝。
      我们似乎有很长时间没这样交流过了。
      她告诉我,在我昏迷之后,那朵巨型花朵便一直在散发着腐臭的气体,这种气体在镇上到处弥漫,无数人深受其害。而镇上的其他花草和树木,几乎已经全部枯萎了。
       讲到这里,芸芸低下头,握紧了我的手。对于很早以前自己所干的事,郑重其事地向我道了歉。
       不,这不怪你,芸芸,我也同样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那时的我,究竟怎么了?
       为什么会觉得抢劫他人是理所当然?
       为什么会占领医院,残忍地折磨里面的人?
       为什么会毫不犹豫地,伤害自己最好的朋友?
       这一切,明明是以前的我不敢想象的,尽管我心中的确有不满,有恼火,有对金钱的渴望,有对朋友的怨恨,但都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可那时的我居然毫无保留地将它们全部宣泄了出来,用最极端的方式表达着心中的愤怒。真是差劲透了
       可是,我也做过一样的事,不是吗?
       似乎是为了安慰我,芸芸对我说。
       我曾想过,我要替哥哥报仇,我查到了那个害死哥哥的盗贼据点,将他们一个个打倒在地。
       我曾想过,我不会放过侮辱自己和哥哥的人,我把他们带到了教学楼后面的小树林,在那里动手没有人会察觉,当时我真想让他们永远没法用嘴巴说话。
       我曾想过,为什么晓晓你能有明亮的眼睛和健康的躯体,而我却没有,我很嫉妒你,只是一直没说出来,可是那一天,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了,还害你替我背了黑锅。      
       被仇恨冲昏脑子的我,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这样的人,实在配不上做你的朋友。              
       不,不要再说了,芸芸,至少我们两人现在都能平安无事,这已经够了。
       所谓的朋友,不就是在高兴的时候可以一起庆祝,在难过的时候可以互相倾诉的人吗,如果对彼此有什么不满和看法,就要直率地说出来,不管是对方的优点还是缺陷,都能照单全收,这才是真正的友谊,不是吗?
       自此,我和芸芸才终于了解了真正的彼此,那堵无形的冰墙,在这一刻彻底消逝了。
       接着,我们谈到了目前的状况,在我退学后,芸芸对发生在小镇上的奇怪事件开始着手展开调查,她在小镇的几处地方都发现了制造神经性药物的工厂,而那种红色的花朵,在我们都看不到的地方被秘密种植着。
       我们在互相交换了各自的情报后,发现所有的线索都连在了一起,自此,关于小镇上的一系列事件,终于有了一个明确的答案。
       那种用于治疗神经性药物的红色花朵,它所散发的气味本身就能侵蚀人类的大脑。
       它能让人变得更冲动,更易怒,逐渐展露出自己的阴暗面,做出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每个人在生活中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不幸,面对突如其来的灾祸,我们通常无法反抗,只能将不满和愤怒强压心中,继续装出一副老实乖巧的样子。但这种东西却能将人们内心积聚的怨恨一股脑全都释放出来,这实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复仇的味道一开始似乎很甜美,然而最终是无比苦涩的,就如同红色花朵的气味,闻似芳香,实则腐臭。
       由于这种花朵可以像病毒那样大量繁殖甚至变异,因此受它影响的人不计其数。其中包括我和芸芸。
       这便是小镇近期犯罪率徒然升高的原因。
       然而这仅仅只是初级阶段,如果人们长时间受它影响,连身心都会彻底被它们占领,它们能侵蚀人体的器官和血肉,将宿主彻底变成没有思想的人形怪物。
       堕入黑暗的最后下场就是彻底被黑暗吞噬。
       我想起了在秘密工厂里遇到的东西,看来,它们原本都是工厂的工作人员。
       唯一可行的治疗方法,就是趁那种东西还没有完全侵蚀人的大脑时,彻底地远离它们。
       现在,这个小镇已经乱成一片,几乎人人都变成了嗜血的魔鬼,也许唯一保持清醒的就只剩我们两个了。
       发生这么严重的事件,难道就没人报警吗?
       面对我的猜疑,芸芸无奈地摇摇头。      
       她告诉我,不久前,小镇周边的山体突然发生了严重的滑坡,唯一通往外界的道路被泥石彻底堵住了,这里已经变成了孤岛。
       所以,能拯救这个小镇的,只有我们了。
 楼主| 发表于 2013-1-25 22:18 | 显示全部楼层
13
       我不明白,芸芸为啥如此坚定地要保护一些原本跟她毫无瓜葛的人。
       在一个盲眼少女最无助的时候,他们分明选择了漠视,甚至还故意去嘲笑她侮辱她,毫不留情地落井下石。
       这样一群人,有什么拯救的必要?
       但芸芸却摇了摇头。
       她说,这是一种救赎。
       对他们的救赎,对自己的救赎,对哥哥的救赎,对好友的救赎,对无数加害者和受害者的救赎。
       我在芸芸脸上看到了决心,我发现她已经重新变得坚强了起来,她彻底走出了心中的阴霾,变回了那个乐观善良的少女,曾经阴沉暴戾的形象  不知在什么时候早就消逝不见了。     
       我知道,作为朋友,必须无条件地帮助这样的她。
       在昏暗的屋子里,我们讨论着打倒敌人的策略。
       由于周边的植物已经全部枯萎,我的能力已经派不上用场了,只能依靠芸芸强大的不死之身,说不定还有赢的希望。
       而芸芸有一项致命的弱点,便是她的视力,看不到敌人,会导致她处于极其被动的局面。
       在战斗中,她不可能把我带上,因此我也无法凭借惯用的方式来告诉她对手的信息。
       可芸芸却不以为然,她掏出两部智能手机,一部递给我,一部留给她自己,现在镇上的电器行早已空无一人,想顺手拿走任何东西都是轻而易举。
       反正,我也是小偷的妹妹嘛。
       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经接受了哥哥的死,并能很平常地跟我开这样的玩笑。
        这种智能手机有一个很强大的功能,它能把本机收到的信息即时转化为语音传达给用户,也能把用户的话语转化为文字发出去,这样即使相隔万里,我们也能顺畅交流。
        我们约定,在战斗中,由我给她发信息传达现场的战况,短信内容会自动被系统自带的语音功能念出来,通过耳麦传达到芸芸的耳朵里。
        不过这要求发信者必须熟练操作手机,所幸我以前没事总会玩弄父母的手机,对于输入文字的速度和精度,本人有着充足的自信。
        我们走出屋子,发现街道上空无一人,小镇被浓雾笼罩,几乎成了死城。
        哓哓,你可得小心点。
        芸芸试着用手机给我发了一条信息,她的话语立马通过耳麦转化为文字,顺利地显示在我的手机屏幕上。
        而我也笑着回复了她。
        偌大个镇子居然需要一个瞎子跟一个聋子来拯救,看来这个世界,早就已经疯掉了呢,
 楼主| 发表于 2013-1-25 22:21 | 显示全部楼层
14
       我们又来到了医院,这里已经成了废墟,远处巨大的妖花在阴暗的天空下含苞怒放,似乎在宣布着自己的不可战胜。
       我戴上可以隔绝毒气的口罩,握着手机留在原地,而芸芸则戴着耳麦,向着目标走了过去。
       此刻红色花朵散发的毒气已经奈何不了我们,只要坚定自己的信念,就不会被它左右意识。
       不过,那东西仍是无孔不入,所以,必须速战速决。
       无数细长的触须朝前行的少女伸了过来,它们就像一条条蛇不停地蠕动着,表面还长满了倒刺,样子恶心极了。
       在我的远程帮助下,芸芸一一避开了它们的攻击,她开始奔跑起来,逐渐拉近了自己与对手的距离。
       但触须也加快了攻击的速度,它们的动作变得愈加迅猛,如同正在狩猎的野兽一样敏捷而凶狠,光凭肉眼已经不能辨识其踪影。我也无法将战况的变化及时报告给芸芸。
       转眼间,它们缠住了芸芸毫无防备的身体,尖利的倒刺在少女身上划下一道道口子,看起来似乎很疼。
       然而芸芸不为所动,她一把抓住缠住自己的东西,将它们撕成了一段一段。
       随后,少女高高地跳跃起来,目标已近在咫尺。巨大的妖花见势不妙,立即收拢了花瓣,厚厚的花瓣挡住了自身的要害,看起来似乎毫无破绽。
       芸芸抽出一把长长的蒙古刀,这把刀是她为了防身而特地准备的。她握住刀柄用力挥下,如同瓦片厚的花瓣上瞬间被划出一个巨大的缺口,在那道长长的缝隙中,已经可以看到敌人的核心了——
       就是现在,刺下去吧。
       我以极快的动作在屏幕上写下这句话发给了芸芸的手机,手机的信息系统又以极快的速度将这句话转化为语音,通过耳麦传给了芸芸的耳朵。
       但就在刀尖快要碰触到目标的时候,出现了令我们都始料未及的意外情况。
       敌人的核心竟然自己碎裂了,从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巨大无比的爪子,爪子瞬间抓住了芸芸的全身,将她拖向自己的身体内部。
       此时,我根本不清楚,面前巨大的红色妖花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们不知道的。
       那只爪子死死地抓住少女的身体,令其无法动弹,它分泌出了一种透明的粘液,粘液沿着利爪流遍少女的全身,很快芸芸的皮肤,肌肉,骨头都被那种奇怪的东西腐蚀融化了,渐渐地已经不成形状,她就这样变成了妖花的养料。
       不要,住手啊!
       我试着利用自己的能力跟妖花沟通,可完全没有效果。这种红色花朵根本不属于地球上任何一种植物,它也不属于任何一种动物,它原本是人类心灵的恶魔,寄宿于人心之中,引诱着我们伤害他人,犯下罪恶,走入歧途,当我们最终醒悟把它逼出来的时候,它又化为巨大的实体,妄图吞噬每一个人。
       芸芸从我的眼前彻底消失了,连尸骨都没有留下,巨大的花朵舒展着枝条,仿佛在伸懒腰,宣示着自己的胜利。
       但一切并未就此结束,接下来发生的事,更加出乎我的意料。
       从支撑花朵的茎秆中,突然伸出了一只人类的手,紧接着,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
       方才还耀武扬威的妖花整个身子都开始拼命摇晃起来,似乎正在不停地挣扎,如果它有嘴巴,我想它一定在痛苦地尖叫。
       随后,两条腿也从妖花的茎秆中伸了出来,再然后,是身躯,还有脑袋。
       芸芸就这样从妖花的体内破壁而出,她在粗壮的茎秆上留下一个巨大的缺口,这对敌人来说无疑是个致命的伤害。
       妖花渐渐停止了挣扎,它的重重花瓣开始失去了原有的色彩,迅速地枯萎了,最后化为了碎片,彻底随风而逝。
       那个不可思议的盲眼少女就这么安然无恙地落在地上,她的衣服并没有像身体那样复原,浑身赤裸着。我忽然发现,芸芸原本无神的双眸,此时居然有了神态,那双眼睛愣愣地望着天空,仿佛沉醉在面前的景象之中。      
       即使在一切事情结束之后,芸芸依然难掩脸上的兴奋,她不断地在我手中写着字,诉说着当时的心情。
      我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哦,尽管只有短短一小会儿,可当时我真的用自己的眼睛看到了,我看到了蓝色的天空,白色的云彩,还有远方连绵不绝的山脉……
       我疑惑地望了望头顶,天空依旧是灰蒙蒙一片,根本就不见什么蓝天和白云,而周围的雾霭仍未散去,几乎遮掩了近处的大楼,更别提什么远方的山脉了。
       也许,她当时所看到的只是自己内心的景象,不过,这样也好。
       就像是为了安慰她,我将芸芸瘦弱的身躯紧紧拥抱在怀里。
 楼主| 发表于 2013-1-25 22:21 | 显示全部楼层
15
      后来,我和芸芸沿着一条小路翻过大山,到外面向其他人求援。
      闻讯赶来的警察用炸药轰开了挡在道路上的障碍,开始紧急对伤者进行抢救,就这样迅速平复了严重的事态。由于救援工作的顺利进行,小镇也回归了往日的平静。
      那个医院的院长还活着,他被警方作为重要嫌犯逮捕,我这才知道,他们以那种红色花朵为原料制作的根本不是什么神经性药物,而是一种新型毒品。
      这种毒品早就在全国广为流行,而警方却一直查不到真正的罪魁祸首,谁又想得到制造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居然隐藏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镇中。
      这件事几乎震惊了全国,当时所有的报纸和电视都在报道着发生在小镇上的奇异事件,一度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而事件背后的真相却无人得知。相关部门早就隐瞒了一切,对外宣称这只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
      但既便如此,人们的兴趣却有增无减,我和芸芸作为本案的重要证人,也多次被媒体采访,报纸上登出了我俩的合影,添油加醋地讲述着两位小学女生惊心动魄的历险故事,还称赞我和芸芸是当之无愧的少年英雄。
      当然,我们对所有人隐瞒了自己的能力,这是我和芸芸之间的秘密,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的。我们为外人所知的“英雄”举动,也只有及时叫来了警察这一件而已。
      而曾经存在于这个小镇上的怪物,至始至终无人知晓。包括我们昔日犯下的愚蠢罪行,一切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毕竟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故,谁还记得那多余的细节呢?
      迫于舆论压力,校方决定让我重返校园,我和芸芸终于又能重新在一起了。
      芸芸现在已经再也不用吃那种黑乎乎的糊状物体了,得知她的情况后,社会上不少爱心人士都伸出了援手,现在她每餐都能吃上正常的饭菜,她很感激,我也很欣慰,看来周围的人们并不是如我想象的那样冷漠无情。
      而早已许久不见的妈妈突然再度出现在我面前,流着泪一把抱住了我,她似乎为当初的不辞而别感到十分愧疚,在听闻小镇发生的事情后更加担心自己的女儿,连夜赶回了小镇,并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离开我了。妈妈满脸的悔恨和泪水,完全不见平日粗暴易怒的样子,我现在才发现原来她一直都是爱我的。
      妈妈想带我离开小镇,一起去大城市过舒适惬意的生活。我轻轻摇了摇头、
      我不能离开,因为在这里有我始终放心不下的一个人。
      芸芸的身体还是老样子,她的眼睛依旧没有回复明亮,而自身无法治愈的疾病继续像恶魔一样疯狂折磨着她,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世上比死亡更残酷的东西或许就是永生,因为这意味着天真的少女将永远生活在黑暗中,永远忍受着疾病的折磨,即使人类灭绝,日月无光,天地崩溃,她也依然只能在虚无的世间独步徘徊,唯愿结束这一切。
       而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学女生,无法改变目前的现状。我能做的,只有在自己有限的生命里陪伴自己的好友,为她鼓劲,替她加油,能稍微减轻她的痛苦,不至于让她的精神再度崩溃。
       或许,这就是那个中年男人给我注入药剂的真正目的,他希望我拥有足以和芸芸匹敌的力量,在关键时刻能及时出手,以防止自己的女儿在仇恨的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世界上如果真的有超能力者,那么就必须有另外一个可以制约它的人。
       所以,我一直很小心,那个中年男人留下的日记本被我彻底藏了起来,它的去向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它的内容也只有我一个人知晓,芸芸至今不清楚赐予自己不死之身的人究竟是谁,她时常还会想念自己的哥哥,以及不知在哪里的父母。
        那个中年男人其实很爱自己的女儿,他倾尽自己的所有,只为了拯救女儿的生命,有时我会怀疑,芸芸那强大的不死之身并不完全是药物的作用,她父亲的在天之灵会不会也在暗中保护着自己的女儿呢        
        不知道爸爸妈妈生活得怎么样了,好想和他们见上一面呢。
        现在,芸芸经常会这么说。
        而我,只能默默守护着这样的她。
        不过,最近我发现只要我呆在芸芸身边,心情就会随着她的微笑变得好起来,或许我也同样被芸芸守护着。      
        其实从最开始,在那个初次相遇的小树林中,不正是她的微笑拯救了那样的我吗?        
        我坚信,即使我们的命运何等悲惨,即使前方的道路何等坎坷,只要同行的两个人能互相支持,再大的磨难都不足为惧。        
        最后,我们一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幸福。        
        在一个安静的早上,我敲着好友的脑袋叫醒了睡梦中的她,和她一起沐浴着清晨的阳光向学校走去,松软的土地上留下了两位少女浅浅的脚印。
        真心希望,这样的时光能永远持续下去。      
        追忆到此结束。
 楼主| 发表于 2013-1-26 15:5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gaia 于 2013-1-26 15:59 编辑

                                                                   后记
      小时候老妈总逼着我和她一起看韩剧,而韩剧中以苦情戏居多,说道苦情戏的套路,无非就是:爹妈都不是亲生的,素不相识的司机一定是马路杀手,主角总能落下一身病,最后结局肯定不得好死。刚开始我还有点感动,但看着看着就觉得厌烦了,感觉这一套完全就是骗人眼泪故意煽情,属于典型的无病呻吟。
       而同期我比较喜欢看以超级英雄为主角的美漫,而那些超级英雄片也有一套固定的套路,我都懒得讲,时间长了感觉这些家伙完全就像开挂的骚年借正义之名在欺负小孩一样,我很为那些被打倒的坏人们鸣不平,尤其是在看完闪光的夜袭之后,我真的很愤怒,觉得里面的几个主角完全就是仗着自己有超能力一点道理都不讲的恶棍,居然还被正面化了。      
       那么怎样才算公平呢,我觉得除非超能力者本身就是个有生理缺陷的残疾人,这样才合情合理。
       于是,就诞生了这篇文章。
       写完后,总觉得故事风格前后有点不大一样,前面很现实很煽情,结果后面徒然变成了热血动作片。其实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我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那些看惯了苦情剧和看惯了英雄剧的观众都有种大跌眼镜的感觉,不知诸君有没有这种感受。
      我知道肯定会有人觉得这篇不像轻小说,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当轻小说写,因为那不是我擅长的风格,故意去写自己不擅长的东西难免会不伦不类,我比较喜欢写实,而且不喜欢堆砌太多无益的对话,对话太多只会导致我写的累读者看的也累,所以故意把主人公设为聋哑人,这也算是一种新的尝试吧。
      关于超能力的设定,故事中的两大主人公都参考了美漫中的人物,秋芸芸的原型是漫威旗下人气最高的超级英雄之一夜魔侠,原作中他也是双目失明,仅凭听觉和嗅觉来战斗,但我不能把一个残疾人描写得像正常人,瞎子就该像个瞎子,是瞎子那么战斗中是肯定看不见对方的。而另外一位主角苏晓晓,其原型则是蝙蝠侠系列中超级大反派之一 的毒藤女,可以任意操纵植物,还能散发毒气,但在故事中我把能力改为了“和植物交流”。其实一开始苏晓晓应该属于反派人物,而本作一开始的构思就是“失明少女用不死之身对抗能任意操纵植物的聋哑少女”的超级英雄故事,但写着写着就感觉完全变了味,这跟超级英雄压根就不相干嘛。
      这篇小说写出来肯定没多少人看,抱着和某人一样“百分百兴趣”的想法,我尽可能让自己喜欢的东西全部出现在故事中,能随心所欲地写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而本作既然无人看,又何必写出来呢,我想这就跟玩一部单机游戏一样,明知自己花费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没人知道,可就是想通关,不通关心里不痛快,写小说也是一样吧。
      为了让大家看起来不累,故事中很多事件我都是一笔带过,尽量用最简洁的话来讲完一件事,以节约各位宝贵的时间。反正我也知道没人愿意抽那么多时间看这一篇渣作,不如简短简短再简短,让大家能一口气看完。总之,愿意抽时间来阅读这篇小说的朋友,我都很感激,也希望前辈们能不吝赐教,多提宝贵意见,谢谢!
发表于 2013-2-3 17:17 | 显示全部楼层
懒得全看完了,身为后辈的我就针对前面3节提一点小小建议吧。暗示太多了。超平淡地就告诉我们事实真相了,埋些伏笔之后再一下捅破就更好了
发表于 2013-2-3 18:21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冷啊 这一楼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Archiver|轻之国度

JS of wanmeiff.com and vcpic.com Please keep this copyright information, respect of, thank you!JS of wanmeiff.com and vcpic.com Please keep this copyright information, respect of, thank you!

  

GMT+8, 2024-5-16 22:44

Powered by Discuz! X3.4 Licensed

Copyright © 2001-2020, Tencent Cloud.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