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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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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 【同人】重生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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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20 18:5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夜狼忍 于 2013-2-20 18:54 编辑

啊哈哈,大大们又是我,也许各位大大以前曾经再别的地方看过这个东西。。。但是我还是姑且发到这里来了,以为SF实在太坑爹了。。。所以请看过的大大门嘴角上扬45度就好,没看过的大大们请求多多点评,多多发表意见,夜狼在这里给各位大大们一鞠躬~
啊,百度贴吧上的是同步更新。。。这里大概会慢一点吧,啊哈哈
好了,废话少说,上文勒~


重生计划

你……曾经活过吗?
你感受过心脏那强有力的鼓动声吗?
你品味过新红的血液在体内游走流窜的流畅感吗?
你体验过根植于你体内每一根神经牵动全身的快感吗?
如果,你现在还有感受这些的资格的话,那么请你一定要万分珍惜这些感觉。
这种,还活着的感觉。
那对于我来说,早已经是一种奢望了。
那是,一名少女告诉我的。

“你,早已经是个死人了哦。”青蓝色的火焰燃烧着,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倒在瓦砾中的我,空洞的风声牵动着她身上黑色的外衣,掠过她手中划痕累累的长刀。“现在在你身上勉强能运作的,大概只有大脑了吧。”
“为……什么……?”
连发出声音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但从我口中传出来的,却是宛如机械一般,空洞而又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
“……”少女没有回答我,仅仅是用无言的目光看向四周,我追随着她的目光,试图让自己的眼睛寻找一个焦点,但是目中所及的,只有坍塌的高楼,崩坏的大桥,龟裂的街道和仿佛能把全世界都淹没的,金属的碎片。
“要来吗?”有着裂痕的视野离开了满目疮痍的世界,定格在了少女毫无表情的脸上。
“no target
unknown situation
action code:unknown
suggest action:looking for companions,survive.”
一系列的字符出现在了视野的正上方,随之而来的就是剧烈的头痛,想随意动弹的四肢,在灰暗的日光下反射着斑驳的光芒,就如这个世界一样,我的身体同样满目疮痍……
被破铜烂铁所包裹的身体……
“要来吗?”少女最后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了我身旁,不久后,就听见摩托车发动的声音,紧接着摩托车的“轰轰”声来到了我身边。
“要来吗?还是留在这里腐烂?”少女再次将目光锁定在遥远的未知地点,但是,却将一只细瘦的手伸向了我。
这是邀请吗?
我不知道。
但是,我还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了快要支离破碎的右手,软弱的搭在了少女的手心。
下一瞬间,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离了地面,面朝下的摔在了摩托车的后备箱上。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少女仍旧没有看我,而是踩下了油门。紧接着,摩托车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惯性差点将我甩出去。
“我的名字,我希望你能记住。”
在呼啸的风声中,我依稀能够辨别少女的声音。破败的景色在眼前急速闪过,轰鸣声震得我全身疼痛,但是我却没有听漏少女的这句话。
“我叫黑岩射手。”
第一章 黄昏下的挽歌
第一节 远望的公路
在引擎的轰鸣中,我们依然行驶在这条似乎永远都到不了尽头的公路上。汽车和战车的 残骸比比皆是,偶尔公路还会断开,危险的将断条的钢筋高高支起。但是少女还是会轻巧的将摩托车的前轮高高抬起,在残垣断壁之间轻盈的跳来跳去。
……相应的我可倒了大霉……
……再见了,我那因为锈的太厉害而被颠掉的左臂……
我,是机器人吗?
我的身体不停的提醒我所应该面对的事实,但是我的头脑却极力否认这个极有可能的状况。该说是作为人类的固执呢,还是些别的无聊的想法在占据着我的头脑……
但眼下我最应该还面对的问题是……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来了!”
一直闷不做声的少女突然厉声说道,紧接着摩托车的两侧突然升起了两面仿佛刀刃一般的护壁。从护壁的内侧隐约可以看到各种枪械,弹药,炸弹……以及两把近有两米长的长刀。
“喂,你……”
“立刻进入战斗状态。”少女说着,从护壁内侧抽出一把形状诡异的枪械,随后就丢到了我的脸上。
“不想死的话,就战斗。”我瞪着少女,但是少女仅仅是瞥了我一眼,从另一边的护臂抽出一把有着巨大弹仓的重机枪,随着枪械的晃动,可以听到大量子弹撞击着单薄的仓壁。少女从底座处抽出了一条长长的子弹链,就这样摁进了进弹口。
“战斗?”
我看着手中粗重枪械上深深的散热槽和披挂的榴弹发射器,三种瞄准距离的光学瞄准镜以及连接在枪身侧面的备用弹夹和榴弹。我怀疑仅仅用仅存的一只锈迹斑斑的右臂要怎么握住这把重量看起来足有40千克的枪械。
然而,在我的大脑做出指示之前,我的右臂就准确的握住了枪握把,食指搭在了扳机之上。
“看来植入了相当不错的反射回路啊。”少女说着,“咔呛”一声拉下了手中重机枪的枪栓,将子弹顺畅的击入了枪膛中。“想要活下去的话,就要战斗。”
“战斗?和谁?”
冰蓝色的双眼再次望向我,接着缓缓闭上了。
”和造成这一切的家伙们战斗啊……“这么说着,少女猛地睁开了双眼,青蓝色的火焰瞬间燃烧在她的左眼上。紧接着,少女猛地一跃,瞬间就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喂,等……呜哇!“
在我发出任何挽留的声音之前,大地就如有了生命一般开始了剧烈的震荡,原本就伤痕累累的大地就如被人粗鲁的将伤口强行扒开一样,从伤口中喷射出血液……准确来说,那是使大地痛苦的病毒。
可憎的外形,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外装甲,一群丑陋的自走兵器一般的野兽们冲出了地表的裂痕,发出难以理解的嗥叫,向着这里疾奔而来。
……诶?等等,向这里?
一发呼啸的火箭弹从我的头顶上疾驶而过,最后击中在不远处的颓然而立的半个楼房上,瞬间发生了巨大的爆炸,气浪夹杂着碎石子打在我的脸上,直接将我从摩托车上掀了下去。
”不想死的话,就战斗。我可不是白白给你枪的。“
黑岩射手的声音突然通过摩托车上的扬声器上传了出来,我看着远处如行军蚁般铺天盖地而来的所谓敌对生物,突然感觉手中的枪异常沉重。
”你在哪?“我无力地问道,将手中的枪举了起来,对着”蚁群“扣下了扳机。
瞬间,一颗巨大的冰蓝色导弹砸进了“蚁群”中,将周围的自走兵器犹如垃圾般击飞了出去,在空中炸成了粉末。
我目瞪口呆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枪,散热槽正微微冒着蒸汽,但是我怎么也无法想像手中这把只会速射16mm子弹的突击步枪怎么能发出这么大的威力。我将光学瞄准镜调成狙击最远距离,看向了刚刚被导弹击中现在正冒着烟的位置……
……是她。
黑色的风衣两袖在空中翻飞着,她犹如只在传说中才会出现的女武神一样,孑身一人挥舞着一把长刀将所有近身的野兽们全部砍成废铁,同时用左手持的重机枪对着位置较远的自走兵器不断扫射。
“你看得到我吧。”黑岩的冷静、没有一丝慌乱的声音再次传来,夹杂着重机枪扫射声,斩断钢铁的声音以及弹壳相撞的声音。“虽然我一人也能解决他们……但是可以的话,请求狙击支援。”
“明白。”
等等……在我反应过来之前,身体突然开始自行运作,喉咙无视我的意志发出肯定的回答后,双腿摇摇晃晃地从地面将身体支撑成半蹲的姿势,紧接着右手将手中笨重的突击步枪抬起,枪的前端则搭在一块突出与地面的瓦砾上,视野定格在十字准星所囊括的区域,当两条冰冷的直线所交汇的地方锁定了一架自走兵器的中枢位置时,右手食指无情的加重了力道。
“砰——”
钛合金外壳的16mm子弹被击中后部的火药,随着火舌的舔舐瞬间飞出枪口,准确贯通了一架正位于少女正后方的自走兵器,下一瞬间这架自走兵器就被黑岩的长刀劈成了两半。
狙击镜中的黑岩踩着迅捷的脚步,利用着视线几乎无法跟上的速度穿梭于敌阵中,地上被斩成两截的自走兵器越来越多。我慢慢的在身体被控制的感觉中解脱出来,每一颗子弹的射出都由我自己的想法决定,而不是被植入与体内的指令对应插件所左右……当然这样会打歪就是了。
这样的话,这些家伙完全不是黑岩一个人的对手……我暗自庆幸着,将不断扣动扳机的手指停了下来。
然而……
就在这时,一只巨大的机械爪子突然了抓住我的身体,紧接着我的身体就像一个陶瓷娃娃一样被捏个粉碎,随后甩向了空中。
“呜啊…………”
耳边传来刺耳的警报声,视野变成破碎而扭曲的血红色,身体各处传来结构被扭曲、断裂的声响。布满裂痕的视野边界映出了将我毫不留情报废的凶手——一只伸出于地面的巨型机械手臂,发出无比恐怖的叫声,张着位于爪子中心,满是钢铁利齿的圆洞等待着我落下的身体。
黑岩正在远处和不计其数的敌人战斗,不可能来得及来救我。我可以想象我支离破碎的身体被吞噬,磨碎,变成一堆金属废料,再次埋葬于大地中……
我闭上了已经开始扭曲的视线,等待决定性的瞬间来临。
“抱歉,我们来迟了。”
雄浑的男性嗓音突然传入了我的耳中,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像发生在瞬间一般,将我完全的拉回了现实。
连续的爆炸出现在机械巨爪的躯体上,巨爪发出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哀嚎声,开始剧烈的扭动身体,试图钻回地中。就在这时,黑岩突然出现在巨爪的上方,后背风衣上黑色的星星就如燃烧一般,将青蓝色的火焰燃至黑岩全身,连带着黑岩手中的长刀。
少女在空中灵巧的转身,将我残破的身体一把接住,右手的长刀划出一道流星的痕迹,随着下落的身体将长刀直直地刺入机械巨爪,接着抬起右脚,将燃烧着长刀完全踩入巨爪的身体中。
机械巨爪哀嚎着,全身瞬间被蓝色的火焰包围。紧接着,巨爪就被来自于内部的爆炸和火浪完全包围了,很快就化为几大块扭曲的废铁,冒出乌黑的浓烟,如尸体般躺在大地上。
“哼。”
少女发出意义不明的冷哼声落在了大地上,右手直直地伸出,灵敏的接住从空中落下的长刀,将其化为青蓝色的火焰,消散在空气中。
“Warning:most of the body damage.
Automatic into sleep mode”
随着视野中逐渐被血红色取代的文字,我的视野逐渐变得一片漆黑。头顶似乎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但这我也无暇去分辨到底我们遇到了什么情况,但是……
“你也辛苦了啊。”
少女的话语,却准确无误的传入了我的耳中。
发表于 2013-2-21 00:3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希望作者真心创作国内的轻小说多一点!!!!加油劳力

评分

参与人数 1轻币 -14 收起 理由
ajohnson1231 -14 灌水,二次警告,请不要再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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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2-21 17:20 | 显示全部楼层
其实。。。我感觉已经脱离黑岩的设定很远了。。。。
 楼主| 发表于 2013-2-21 19:2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节 不属于我的家
世界是一片金色。
一个我从未见过的世界,远方巨大的风车继续履行着百年前被建造师所赋予的使命,继续用着几近残破的臂膀在风的邀请下画着从未改变的圆,似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将会画到何时。但是,他还是会继续画下去,直到再也无法再画为止。
我站在一片金色的麦田中,遥望着远方逐渐沉入地平线的夕阳。悠闲飘荡在空中的云朵被染成了橘红色,微风拂动着风铃,发出悦耳的叮当声。饱满的麦穗一浪接一浪的低下头,似乎向着掌管丰收的女神俯首称臣。
我只是遥望着,看着这个让人安详到近乎无限接近死亡的风景,这里的风吹拂着我的脸颊,我可以感受到我的发丝掠过我的耳旁,身后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以及妇人们归家的谈笑声。我没有转头,因为我知道,即使转头,也什么也看不到。
“请问……”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怯生生的孩子的声音,“您是旅行者吗?”
“不,我什么也不是。”
我依然没有回头,继续望着眼前的一切,仿佛要把这一切烙印在眼球中一般。
“我只是刚好出现这里罢了。这只是我做的一个梦,”我没有理会不知所措站在我身后的孩子,“当我醒来,我就会消失,所以,就当做我不存在与这里吧。”
“梦……呢。”
“是啊。”
不知为何,微笑浮现在我的脸上,但是眼角却有什么东西滑落下来,落在地上,摔成碎片。
“但是,即使是梦,您也存在在这里吧,哪怕只有您做梦的这段时间。”孩子突然说道,接着一只微凉的小手突然抓住了我的手指,“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名字?呵呵,我早已没有那种东西了,存在的,只有代号。”
“那……”
“你真是个好奇心旺盛的孩子啊。”我苦笑着,抬起了头。明天,将是个晴天啊。孩子的父母会带着她去做什么呢?远足?还是到山间的小溪中玩耍?
“我的代号是……”
======================================================
“夜狼。”
瞬间,世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黑暗。但是很快的,这片黑暗就被一个熟悉的声音驱散了。
……一个很熟悉的,冷漠的声音……
“我想着差不多你的自律运作系统应该开始进入待命状态了,就把你叫起来了。”
还在模糊的视线中,可以看见一个黑影正在一大块亮区旁站着。我似乎躺在一间不大的白色房间中,身体完全无法动弹,就连屈伸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啊……”
我试着张开嘴发出声音,在声音发出的同时完全感受不到之前所感受的,咽喉部那让人发狂的艰涩感,声音完全没有之前的沙哑声音。
“我的声音……”
“他们把你从头到尾检修了一遍。”黑影继续说着,从亮区的边缘迈着咔哒咔哒的步伐想着这里走来,“基本除了你自律思考的大脑外,其余的全部换成了新的……就我的想法来看,他们明显有点材料不足。”
这么说着,黑影已经踱到了我的身边:“为了一些安全措施,他们把你捆了个结结实实,但就我的想法来看,哼。”听着这熟悉的冷漠声音,一只手突然碰触了我眼睛旁边的什么东西。接着模糊的视线就如早晨的浓雾般,被简单的驱散了。
“……”
不大的纯白色的房间,巨大的落地窗,管管线线交缠着布满了整个房间。从不远处的蒸汽阀门外听不到任何声音,一瞬间世界犹如仅仅只有这件白色房间大小般,只给我这万籁俱静的世界……
但是,一只黑色的手拂过的我的眼睛,上下晃了晃。手的主人正俯视着我,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黑烟射手……”
“是黑岩射手。”
少女收回了手,转身离开了我。后背上一颗巨大的燃烧着的黑星微微飘动着,少女走到了我身旁的一台机器的旁边,开始熟练的在其屏幕上进行着操作,一瞬间头脑一阵剧烈的疼痛,但很快就疼痛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昏昏欲睡的感觉。
“我调查了你的资料,”黑岩说着,从旁边拿出了一张破碎得只剩下不到一半的芯片碎片。“但是你身上也就剩下这个了。对于你的一切我都不知道……知道的大概只有一个代号吧。”
黑岩从另一边拿下了一块金属碎片,总感觉这块碎片有点眼熟……
“这是你腿上的一块碎片,在这里……”她用手指在一块有字母的区域一划,“我暂定为你的代号。”
Nightwolf
夜狼。
“对于你的能力、特长,背景以及过去我们完全不知道……你不想说什么吗?”
我望着少女冰蓝色的眼眸,想说的有千言万语,但是真实要说的话,我并不知道我到底想说什么。
“我真的是机器人吗?”
少女摆出一副“事到如今你还想说什么啊?”的表情歪歪头,回头继续操作着机器。
“根据你身上的零件材质以及制造商的标志来看的话,你应该是产于大概一百年前的最后一批‘自律性武装人脑机器人’,即SAHR,就身体结构以及武装槽来看的话,你应该是已经被淘汰的机种了……并不是以为型号过于落后,而是因为你们这种型号曾经大规模无视军队命令进行反叛,最后被全部射杀回收。但是至于你为什么像被掩埋在那个像是垃圾场一样的地方,那就不得而知了。”黑岩继续操作着电脑,“还有什么问题吗?”
“刚刚……”我的视线移回了白色的天花板,“我做了一个梦。”
黑岩的手停了下来,但仅仅一秒钟,她的手又开始动了起来。
“啊,是吗。”她淡淡地说道,“什么样的梦?”
“金色的世界,麦田,巨大的风车,人们……啊,是农家的人们,还有……”
……您是旅行者吗?
“还有一个小女孩……”
……但是,即使是梦,您也存在在这里吧,哪怕只有您做梦的这段时间。
“……很奇怪的小女孩。”
“啊,是吗。”
黑岩说道,双手离开了机器屏幕,转而看向我的眼睛。
“怎、怎么了?”
“……”
黑岩摇摇头,转身将身上披着的衣服扯了下来,接着完完全全的穿上了它。
“你对于自己的新身体现在还处于磨合期,所以近期内就老老实实地等着零件慢慢融合到一起吧,到时候自然会把你体内的纳米机器人取出来,毕竟现在那些人类仍然不信任你……”
“那你呢?”我问道。
“我?哼……”少女没有再多说什么,仅仅是回头望了我一眼,便消失在了蒸汽阀门的另一端。
世界,再一次归位了黑暗……

有人……
很多黑影……围在身边……
“那么,这家伙就是上次行动时发现的身份不明的机器人?”
“是的,似乎数据全部消失,记忆也只是回到了刚刚被改造的时期,全身都是疑团。”
“是吗……”
“怎么办,老大?”
“在不能断定他是不是间谍之前,一直让他在这里待机吧。”
“可是,他说不定可以成为战力……”
“蠢货!我们缺水缺食物缺武器缺士兵缺弹药缺补给缺运输工具缺香烟和酒更缺上厕所时可以用的卫生纸!但我们就他妈不缺半机器人!”
“可是,那个孩子……”
“鬼才知道那个自称黑岩射手的家伙和把我们的一切都夺走的那些破铜烂铁是不是一伙的……老爹偏偏很信任她,每次我都看她不顺眼……”
“怎么办,老大?要不现在就给这个家伙一个痛快?”
“我当然想这么办,要是让老爹知道的话……”
这帮家伙……是人类吗?似乎对机器人抱着相当不友好的态度,难道他们……
就在这时,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了整个房间,红色的色彩充斥了我模糊的视线。之前围在我身边的人迅速冲出了这个房间。紧接着,巨大的警报声开始用着冰冷的声音宣告着即将降临的灾难。
“全体人员注意,一级战斗状态,基地西区遭不明武装力量袭击,立即组织抵抗,重复一遍……”
很快的,激烈的交战声开始在不知几墙之隔的外面响起。爆炸的震动似乎都能将这个房间整个掀翻过去。我茫然失措地被绑在这个如刑具般的修理台上,听着外面不断响起的枪声和爆炸声,我很想摆脱这个束缚,然后去战斗或是逃跑。
“呜哇!”
惨叫声突然响起,简直就像在我耳边一般,紧接着,蒸汽阀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整个掀飞了出来,直接向着我飞来,瞬间砸烂了我身旁之前黑岩操作过的机器。
“哼,不堪一击,让我解闷也不行……”
一个庞大的身躯嘴里嘟囔着挥手将已经扭曲变形的正喷着蒸汽的门框打得更加支离破碎,接着摆动右手,随着一声响亮的子弹上膛的声音,头部的两团散发着红色光谱的光团面向了我。
我知道他看见了我……
“什么啊,原来这里开残留个半机器人啊……不会是坏掉了吧。没关系,我马上就帮你解脱……”
说完,黑洞洞的枪口立刻对准了我的脸,但是,宣告我死亡的枪声却没有到来。
“你在干嘛啊,笨蛋!”就在这时,一个小女孩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赶快把这里都破坏掉后赶快撤离……你在那里愣着干嘛?”
“……过来,看看他的脸……我的眼睛有点不对劲了……”
“什么嘛……我看看,不就是个机器人吗,脸什么的……诶?!”
可以听得到简短的惊讶声……
“骗人……不可能的吧……”
小女孩惊讶的声音一次又一次冲击着我的听觉……
“为什么……这么久了,为什么会在人类这里……”
“不好!喂,快走,那个黑色的家伙来了!”
之前进来的人伸出了装备在右手的炮孔,对着门的方向猛烈地射击着,接着一把抓起还呆在我身边的一个比较细小的身躯,快速消失在了另一个方向。
紧接着,一只纤细的手三下两下拆除了我身上束缚的金属扣,猛地把我拉了起来。一掌拍在我的脸侧,视野瞬间清晰了起来。
“你还在这里干嘛?”在冒着黑烟的维修室中,黑岩抓着我的脖子把我从已经残缺不全的维修床架上扯了下来,就这么把我丢在了地上。
“准备好,要走了。”
“诶?等等,要走了?”我看着黑岩迅速转过去的背影问道,“那这里该怎么办?”
“这里?哼……”黑岩回头看了我一眼。
“这里……不是我们的家……”
一瞬间,就如她手中大炮的威力一般,她的话语让我动弹不得。
但是,最让我害怕的,就是黑岩转头的瞬间飞散在空中的,人类心灵的结晶……
我们……也会流泪吗?
第三节 献给风的祭礼
我睁开眼睛,阳光毫不留情的射入我的过滤镜,刺激着我的视觉中枢。
“怎么,已经天亮了啊。”我嘟哝着,把防护镜从头顶拉了下来,挡住了刺人的阳光。在这个鬼地方,无论什么都似乎在考验着我的身体极限一样。该死的坡地都快把我的装甲板颠下去了,就在今天早上,队里那辆一直状态不怎么好的装甲车又抛锚了,现在队员一直围着它想办法,但愿那个老古董能良心发现自己发动起来。
“啊!您又在偷懒了!!”
就在我惬意地享受着阳光把我的机械接缝逐渐焊接上的快感时,一个声音立刻把我来回了现实。我推开防护镜,远处银兔正带着钢犀一步一步地走过来,脚下的沙子似乎正在逐渐侵蚀他们的足部发动马达,让他们不能像平常一样在我偷懒的时候给我一个飞踢。
“真是的。”银兔双手叉腰,左右晃动着她脑后两根长长的感知电索,“不要一个人悠闲的偷懒,大家都在想办法让已经晚了的行程再次动起来啊。”
钢犀无言的点点头,那辆装甲车就是他驾驶的时候出了毛病,发动机爆炸时似乎把什么碎片嵌进了他的嘴里,现在他还不能说话……不过事实证明他的行动力比语言强大多了,因为他现在就一言不发的把我从地上拎了起来,抗在了他满是装甲鳞翼的肩膀上。
颠倒的视野中,我看向远处一望无际的黄色沙海,目的地似乎遥遥无期,但是至少我们都没有放弃希望。
……即使那希望只是毫无根据的想象罢了。
============================================================================== 沉重的碎片打中了我的头,让我从昏昏沉沉中微微醒了过来。周围的景色正在飞速地向着身后掠过,视觉外协调器这迟缓地测试着焦距,最后终于定格在一个还比较合适的位置上。
马达的轰鸣声把我带回了现实中,我意识到正不断撞击着我的头盔的石子的制造者就是身下这辆摩托车捆着铁链的轮胎。我试着动一动,但随即发现自己已经被结结实实地捆在了摩托车的后座上。
……总感觉自己最近一直被这样捆着。
“醒了?”
我望向声音的源头,黑岩把后背留给了我,依然开着摩托车在建筑物的残骸上自如地飞驶,我开始想象如果没有被这么结实地绑住的话,肯定会在哪个地点被甩出去,变成一堆废铁。
“我知道这么呆着肯定不会舒服,但是你还是忍耐下吧。”黑岩的衣服在风中翻飞着,声音依然冷若冰霜,“再有不一会就到避难所了,倒是再把你放下来吧。”
“避难所?”我脱口问道,“还有其他的避难所嘛?”
“人类有数不清的避难所,之前被摧毁的就是其中一个,”黑岩的声音明显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们现在要去的是另一个,他们的领头人之前联系过我,他们的场所在一个坍塌的地铁隧道里。”
“……”我看着黑岩飞扬的黑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一次呢?”最后我开口问道,“我们的……家?”
“谁知道呢?”黑岩的嘴紧紧抿了起来。
“至少我们不能停止脚步。”
事实证明,在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还是有人类存活的,虽然不知道他们受了多少苦,但他们至少还活着。有大人也有小孩,有男人也有女人,每个人手里都有枪,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投射在我们身上的目光混杂着警惕疑惑与不信任,但是他们至少没有大叫着“去死吧”什么的向着我们疯狂的射击。他们受苦受难,但是苦难教给了他们如何去忍耐,以及抓住任何能够抓住的希望。
……虽然希望往往带来更大的绝望。
被黑岩从摩托车后座上放下来后,我活动着已经有点周转不灵的关节,跟着黑岩走进了穹顶基本完全塌陷的地铁隧道中的一辆露在废墟外的火车车厢里。从倾斜的过道中我们走到了一条明显被从碎石中清理的过道。走了大概近二十米左右,我们见到了第一个岗哨。
……见鬼,如果这能称之为“岗哨”的话。
各种各样的可以搜集到的东西都被堆到了一起,形成了几道掩体,座位,电视机,金属箱子,甚至一辆童车都被绝望的扔在了掩体的上面。从上面的单孔来看,它至少起了一点作用。
首先迎接我们的不是友好的招呼或是亲切的拥抱,而是一发准确打在黑岩脚边的子弹。被弹起的尘土撒到了黑岩的黑靴子上,她沉默地颠了颠靴子把灰尘弄掉,接着举起了双手。
“是她。”
此类低沉的声音就像是暗号一样在黑暗中逐渐蔓延,接着几名身材高大强壮的男人用枪口谨慎的瞄着黑岩的头,如影子般从黑暗中浮现了出来。
“闪耀在阿尔卑斯山颠的银色河流。”
“是汉尼拔勇武的长矛虎狼。”
像是暗号般的对话结束后,领头的男人将枪口对准了我。
“他是谁?”
“我的部下。”黑岩轻描淡写地将我归为她的麾下,随后转身对男人说道:“盘问够了吗?够了的话就带我见见你们的首领。”
男人无言地注视了黑岩一阵,接着向着里面一摆头,黑岩随之跟着他一起消失在黑暗中。我迈步想要跟过去,瞬间几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无言的压力向我席卷而来,我举起了双手,后退了几步。“影子”们回到了黑暗中,但是我知道,他们始终在黑暗中注视着我。
……这感觉真不舒服。
我将身体托付给岩壁,开始思考一些问题。
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什么了状况。
就现阶段来看的话,人类似乎遭到了什么东西的入侵或是攻击,使得之前完全覆盖全球每一寸土地的人类只能东躲西藏,寻找安全的栖身之所。要说元凶的话,毫无疑问是之前被黑岩拉回来时从地底冒出来的大群机械怪物,以及那个差点杀掉我的机械巨爪。
但是,这帮家伙到底从何而来,不见得总是藏在地下吧。而且,它们的数量绝不止这么些,种类也一定涵盖了海陆空各种类型。
而且,有领头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之前在我呆在维修台上视线模糊时闯进来的那两个家伙一定是干部级的人物。
但是到底是什么样巨大而又摧枯拉朽的力量让全世界变得如此废墟景象?人类经历这样的战争到底经历了多长时间?现在人类的数量又剩下多少,有没有机会联合起来,但即使联合成一支庞大的队伍,胜算又是多少?
啊啊,脑袋又开始痛了,我用手拍了拍脑侧,金属撞击的声音仿佛在嘲笑我的机器人身份一样。
SAHR……吗……
也就是说,我现在的身体除了大脑是我自己的以外,其他的全是用钛金钉子连接加固的金属部件……
跟丧尸一样……
我把头靠在跟突出于岩壁的扭曲的铁轨上,南无黑岩呢?毫无以为她也是机器人,但是她那匀称细致的身体,白皙的皮肤,柔顺的长发和沉静的面孔却与人类没什么两样,而且,她那纤细的身体是如何爆发出那犹如导弹般的力量呢?而且在她的身上也没发现什么助推器什么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技术才能让她那么强……
“我回来了。”
“呜哇!!”
什、什么时候站在我身旁的?!完全没有听到脚步声,就算全神贯注思考问题会使感官敏度下降也不会下降到这个地步啊!
“?你怎么了?”
“不不不,什么事也没有只是在想你怎么还没回来啊什么的哈哈哈花胡搜你去的还真久啊谈判得怎么样了?”
“……我只从你面前离开二十分钟,因该不会让你感觉到很久这种感受的。”
会的啊!很久啊!别小看孤独的力量啊!!
“那么,然后呢?”
“什么?”
“交涉啊交涉,对方怎么说?”
“……忠心测试。”
啊,果然。
“他们要求我从据此地约三千米的一处营地中取回弹药和补给。”
“啊?只是取东西?”我跟着黑岩的脚步走出隧道,“他们为什么不自己来?”
“因为。”黑岩回过头,直直地注视着我的眼睛。
“那个营地,现在被‘守望者’占据着。”
……啥?
“从头说明的话太麻烦了所以我就简单的说明一下。”黑岩继续面无表情的开着摩托车在废墟中疾驶,“听不明白也不要紧,只要记住我说的话就行了。”
“……在那之前,把这个状态改一下行吗?”
“有什么问题吗?”
“有啊!很多啊!为什么我非得每次都被捆在后座上啊!”
“不然的话你会掉下去哦,我认为在你体内的纳米机器人自行解体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
啊,被打败了。虽然黑岩算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每次的判断都很正确……太正确了,反而让我有点受不了。
“在现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人类和异星人的,”仿佛之前我的抗议从没有存在过一样,黑岩开口了,“现在这个世界一共有三个势力在互相争斗着。”
幸存者联盟,守望者,异星人。
“幸存者联盟和守望者各自为政,与其他势力争斗的同时壮大自己的力量,但是异星人完全没有这个打算,虽然动机还不清楚,但他们的目的就是完全的毁灭地球上的全部生命。”
单纯的毁灭者……吗。
“刚刚我们见到的那个,就是幸存者联盟的一支,由幸存下来的人类组成的组织,互相扶持着进行着反抗……同时也是我的制造者。”
剩余的人类组成的统一战线,进行着反抗,但是担心着会被一网打尽的危险,所以分散开,就像部族一样。
“我们即将去面对的,是守望者。SAHR事件后不到十年,异星人大举入侵地球,然而被寄予厚望的机器人们却同时全部反叛,宣布独立,自称为守望者……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自称,或是在守望什么,但是毫无疑问的是,他们会成为我们的障碍……或是助力。”
不知道是不是SAHR事件……即型号为SAHR的机器人全体反叛事件……造成了这次反叛,但是肯定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在的他们并不是明确的表明自己的立场,只是中立的寻找着能让自己继续运转下去的能源,并不停的与和自己抢夺资源的人类和异星人战斗。
“最后,异星人,相比不说你也知道吧,”黑岩转过头来看着我,“毕竟你都与他们战斗过了。”
异星人……来源不明,目的不明,规模不明,由十几位类人的强大生命体领导的,似乎要将地球的生命全部终极,让大地完全荒芜的机械的军团。
“我们已经和他们战斗很多年了……但是完全无法阻止他们强大的脚步,看似坚固的堡垒在他们的攻击下不堪一击,普通的人类完全无法与他们抗衡……”
压倒性的实力,不留活口,只为了毁灭而毁灭,犹如地狱中来的使者,末日的审判一般。
“我们,能对抗他们吗……”我喃喃自语着,那种存在……
“那,黑岩呢?”
“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呢?”
沉默……
“我……”就在我打算开口道歉的时候,黑岩开口了,“我是由人类所制造的,结合了现今为止,人类机械史上最高的技术结晶,仅仅为了对抗异星人而存在的,名为‘希望’的存在。
“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人类远离毁灭的命运,击退异星人……其他的事,我一概不知道。”
摩托车的轰鸣声依旧轰轰作响,偶尔的失重感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但是,此刻的黑岩却与之前不同,不,应该说是,感觉黑岩之前那冷冰冰的态度,突然被使命感所包围,充满了热血的感觉。
摩托车的车头猛的抬起,捆绑着链条的后轮在地面划起一道夹杂着火花的烟尘后,如火箭般踏着最后的倒塌的墙壁飞上了天空,脚下,是如万丈深渊般,大地的裂隙。
“我就是
黑岩射手!!”
………………
救命啊!!

“虽然很难想象,但是你确定这个营地就是我们的目标吗?”我用后背抵着一面半倒塌的墙壁,指着墙后面约500米远的营地问黑岩,“那简直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碾过一样啊,闻起来也一样,有人先下手了吗?”
“不清楚。”黑岩说着将之前我使用的突击步枪再次扔给了我,“想知道答案的话,亲眼去看不就可以了吗。”
“可……诶?!”我看着手里握着长刀翻过断墙的黑岩,“你就这么过去吗?!”
“有什么不妥吗?”
“不妥……这里有妥的地方吗?万一摧毁那里的元凶还在的话怎么办?”
“放心,这里周边地区都没有生命信号和放射性反应,表示这里基本除了你和我基本没有任何能够造成伤害活动的东西。”黑岩说完,将一个单筒望远镜丢给了我,“实在害怕的话,就找个制高点当我的眼睛吧。”说完面无表情的歪了歪头,“我不会笑你的哦。”
“……你是在耍我吧。”
“有一点。”
“……有趣吗?”
“有一点点。”
“……”
没有比这更气人的了。
“切。”我把单筒望远镜插进腰部侧面的收容带中固定好,接着握着枪单手翻过了断墙。
……嚓呛。
耳边响起的来自脚下的轻微声响和脚底部感觉器的感觉立刻让我僵在了原地……难道说,中奖了?
“喂,黑岩。”
“怎么了,你的动作很僵硬啊。”
“你会拆地雷吗?”
“……”
“…………”
“…………………你真是个笨蛋啊。”
黑岩叹了口气,将一个红外扫描眼镜扣在了眼睛上,将这片区域大致的看了一遍后,将视线集中到了我的脚下。
“这里应该是战前用于军事防御的雷区,主要是用来对人类士兵造成伤害的。但是其中大部分早已失效,而且对于半机器人的基本不会造成实质性的损害。”
“真的?”我试探性地看看黑岩,“即使我走开也不会挂掉?”
“没错。”黑岩拿下了眼镜,“虽然炸断两条腿是有可能的,但是没有实质性的损害……毕竟可以再更换嘛。”
“……”我使劲瞪着黑岩。
“不过不用担心,你踩中的这颗地雷早就已经失效了,毕竟这么些年了,里面的结构早就失去原本的机械性能了。”说完,黑岩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拉了过来,脚下地雷发出一声钝响,接着就没有任何声音了。
“得救了……”
我大大叹了口气,但是紧接着黑岩突然用长刀的鞘顶在了我的脖子处。
“但是如果再有下次因为你自己的心不在焉或是其他的精神方面的因素导致类似这种情况发生的话……”黑岩湛蓝的瞳孔直直盯住我,让我动弹不得,“我会根据当时的实际情况,丢下你或是把你干掉,懂了吗?”
说罢,黑岩拿下长刀,用手指在我脑侧一顿摸索后,按下了什么按钮,紧接着,视野全部被一片暗红色代替了。
“用红外线观察这片地方,在隐蔽行动的同时躲开红外光谱下呈白色的物体,那是仍在运作的地雷。”
说完,黑岩头也不回的低下身子向着营地慢步走去,留下我一个人捧着枪在原地发呆。
完蛋了,看来这次是把黑岩惹生气了,话说黑岩也有不爽的时候啊,看她整天都是面无表情,但还是有所谓感情的东西的嘛。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块石头砸在了我的头盔上,我连忙抬头,看见黑岩正在一块矮墙后面一脸“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啊”的表情瞪着我,我急忙伏下身子,开始向营地走去。


实际上,就在我们刚刚开始向着营地走过去的时候,就可以闻到顺着微弱的风传过来的,混合着数种燃烧产物的气体。从外表上营地上维持这一种让人战栗的平静,但当我们接近到不到一百米的时候,里面的惨状开始逐渐映入眼帘。
“老天……”
我不知道我之前是怎样的生活,看到过多惨烈的景象,但是出现在我眼前的,是让我的视觉感受器加上信息处理中枢都为之震颤的,地狱般的画面。
这里显然不是营地,是装卸场,还是被爆**理的。
随处可见机器人的碎片,弹壳以及不知是什么的碎块。没有一具机器人的尸体是完整的,大多数都是拦腰截断,或是手足分离。地上遍布了形状各异的脚印和焦痕。简单搭建起来的帐篷被拆毁,焚烧,撕成了碎片,并被践踏在泥土中。
“很明显,这不是单纯的抢劫,这是毁灭性质的袭击。”黑岩说着,用脚翻开了一具机器人的残骸,那个可怜的家伙被用大口径枪械爆了头,整个头部装甲外壳都被轰飞了出去,只剩下里面残缺不全的零件裸露在空气中。
“真是混蛋……”
黑岩径直走向营地的南边,在两个各倒塌了左右边的帐篷之间蹲了下来,用手摸着地上的轮胎印记,接着望向了南方。
“是破坏者干的。”
“破坏者?”我疑惑地问黑岩,“第四方势力吗?”
“他们并不算是势力。”黑岩说着,走回我的旁边,和我一起盯着地上一具算是最完整的一具残骸说道,“破坏者只是他们的统称,他们是由幸存者联盟以外的人类组成的,就像一盘散沙,各自为政,以小团体的规模聚集在一起以各自的方式烧杀劫掠,抢夺资源……说白了就是强盗。”
“为什么确定是他们?”我问,“就不可能是异星人,人类或是机器人本身吗?”
“要分辨的话,看车轮痕迹是最简单的方法。”黑岩指了指南面的出口,也就是她刚刚蹲过的地方。“异星人最好分辨,他们的轮盘大多数是由钢钉链板组成的,所以路过的痕迹不仅是条形的还会在中间有钢钉造成的洞,其他的则是大得过分的脚印……要不就是一个直径足有十米的大洞;幸存者联盟和破坏者一样使用的是沙漠轮胎以及坦克链轮,但与破坏者的区别是幸存者联盟不论进退都保持着最有秩序的队形以及相对充足的数量并且没有步兵脚印,而破坏者这三点哪一点都不具备……这就是正规军与强盗的区别。”
“呃……”我努力的消化着这些看起来很有用的知识,“但你好像漏了一个……”
“守望者?”黑岩冷哼了一声,“就算是告诉我我其实是个有超能力的人类我也不相信守望者会自相残杀。”黑岩说完耸了耸肩,“这可能会让人类很不爽但是至少守望者从来没发生过内战。大概守望者和异星人最喜欢看的事就是幸存者联盟内部还有破坏者互相倾轧……而且他们从来不会无聊。”
“……”我瞪眼看着黑岩,“你今天的话大概有昨天的几百倍吧。”
这家伙,难道是个隐藏很深的说明狂?
“还不是有个什么都不懂的家伙漫天撒着问号。”黑岩说完踢了我一脚,“保持警戒,我们去找那帮破坏者,按照地上的痕迹应该没走多远……至、至少没超过一天以上。”
“为什么?”我反问,“营地毁了,物资没了,去告诉他们他们不走运不就得了?”
“因为他们的要求是带、带回物资和弹药,没有提及营、营地被毁了的可能性。”
“……你紧张了?”
“我的语言控、控制声音系统的散热器有点超、超负荷了,从现在起的三个小时都、都别再和我说话。”
“噢。”我看着转身走向摩托车的黑岩,“对不起。”



















 楼主| 发表于 2013-2-25 16: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节 献给神的罪恶
“呐,少校。”银兔披着防水斗篷蜷缩着坐在我的身边,让她原本就娇小的身躯变得更小了。
“怎么了?”我转头问道。洞外正下着暴雨,我的目光扫过接受暴雨冲刷的装甲运兵车和越野吉普,脑中一片混乱,等银兔走到我的身边坐下并向我搭话时,我才注意到她的到来。
“‘重生之地’真的存在吗?”银兔说着,眼中的量子光芒稍稍有点黯淡了下去,“我们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
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洞口外雨水击打树叶的声音显得格外喧闹。就在距离我们现在位置几百公里远的地方,坐落着一个完全由钢铁铸成的都市:斯塔尔,那是我们的出生地,我们的故乡,也是我们的……牢笼。
在那里,我们只是工具,人类的玩物,做最肮脏最危险的工作,最短的假期,没有休息场所,一旦损坏完全没有修理的机会,而是直接投入回收车间变成一堆废铁,或是可循环利用的垃圾,原本的意识记忆完全被舍弃,被格式化,再次变成没有任何感情,刚出厂的傀儡,重复着被设计的工作。
这似乎显得合情合理,但自从用人脑代替冰冷的机器信息处理终端之后,世界完全不同了。
人类创造了我们,给了曾是人类的我们第二次人生,但他们绝对不是我们的神。
我们反抗,申请更多的权利,申请平等的地位,平等的生活条件,没有歧视,没有压榨,没有用完即丢的工具意识,理想中的,没有等级差异的制度。
结果就是,无比残酷的镇丵压,所有参与的机器人被回收,销毁,甚至没有参与的也被人类视为隐患而予以排除。我们的举动被篡改成了武装暴动,唯有我们从中逃脱,前往对于我们来说,传说中的“重生之地”,来寻找我们的希望,所有半机器人的希望。
那似乎是自从机器人被研制出来的同时就流传于世界各个角落的,机器人们的“重生之地”。
洞外的雨依旧在哗哗下着,但是在遥远的天空的尽头,已经露出蔚蓝的天空的一角。
“存在的。”我斩钉截铁的说道,决断得都让银兔微微吃了一惊,“‘重生之地’一定存在的,一路的艰难险阻都是在考验我们是否具有资格,我们绝对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家园。”
“……”银兔呆呆得望着我,接着,在我的信息处理显示器上,银兔绽开了花一般的笑容。
“恩,少校,”银兔站起身子紧紧握住了我的手,“我们一定会找到‘重生之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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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黑岩,”我小心翼翼的斟酌语气,同时使出全身力气抓住摩托车上任何我能抓住的位置防止名为惯性的恶魔把我拽下车,“你的语言控制系统怎么样了?”
“已经完成冷却了,有什么想问的吗?”黑岩的声音与之前一样,完全恢复成冷冰冰的样子,不过也好,起码比语言系统过热的时候表明冷冰冰但实际暗藏怒火的时候要好得多。
“你说过我的身体里有一种,恩,纳米机器人是吧,那个到底是什么呢?还有自行解体……?”
“纳米机器人是人类发明并研制的一种机器人内部修整用机器人,又名纳米蜘蛛,也是机器人的一种,但体型十分微小,人类肉眼几乎不可见。”黑岩继续用平板得仿佛是字典的语音注释一样的声音开始解释,同时用着极快的速度驾驶着摩托车,我都开始怀疑黑岩是不是存在着多个信息处理终端……就像一个人长着好几个脑袋一样,“其作用是为刚刚完成装拼而各个部件之间连接不牢固且存在不兼容性的机器人完成内部最后调试接合作用的微型机器人,并在机器人零件完成调试嵌合后自行进行自我解体……你体内的反馈回路有点紊乱,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失礼的事,而且是有关我的?”
“诶?!”黑岩冷丁一句差点让我从摩托车上跌下来,“不,没什么,只是感觉你真是太厉害了。”
“……什么意思?不过算了我们继续,纳米机器人,或许叫做纳米蜘蛛比较形象,在发展的过程中又具备了两个功能,其中一个就是为了防止机器人在体内各个零件之间结合还不是很好的时候进行过度的劳动使机器人从内部分崩离析,所以纳米蜘蛛在调试接合的同时还会限制机器人的身体能力,比如关节的弯曲度,力量协调器的最大限额,同时增加机器人体内的对温度、酸度、震动等影响的耐抗性,总的来说是个不错的改进,但下一个你绝对不会喜欢的。”
“呃……为什么?”
“自从SAHR事件后,纳米蜘蛛被加入了一项新功能,一旦该机器人被识别出有对人类出现反抗意识,纳米蜘蛛会将它的作用完全反过来,在机器人内部进行破坏,使其分崩离析……不过别担心,我在他们往你身体里输送纳米蜘蛛的时候动了点手脚,至少你不用担心你体内的纳米蜘蛛会把你怎么样……大概吧。”
喂!!
“好吧,总而言之,谢……”
“下回再说吧。”
就在我勉强感谢的话语还没说完,黑岩就猛的打断我的语句,身子微微伏了下去,接着摩托车的速度明显提高了,我能明显感受到风正在努力把我从摩托车上拉下去。
“怎么……”
“我们追上他们了。”
正当我反射性的想问是谁的时候,我的思考中枢第一次比我嘴快的得出了结论:破坏者。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话还没问完,一枚应该是从前方约一公里的地方发射的火箭弹斜插入我们右前方的半倒塌的楼房中,火光爆开的同时黑岩迅速地低下了头,紧接着飞溅起来的石块之类的东西发出大得吓人的声音砸在了我的脸上,让我整个人都向后面仰了过去,要不是黑岩系在我身上的绳子我真的可能掉下去。等我好不容易能保持平衡的时候我发现我的面甲上有几个凹痕。
“你该庆幸你的面甲是用当今人类的科技能利用的强度最高的材料制造的,以我们现在的速度如果你的面甲是便宜货的话那几个石子完全能贯穿你的大脑。”
“那你呢?”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用力把自己的身子低了下去。
“也许能穿过我的人造皮肤……不过绝对无法穿过我的人造骨骼。”
“然后留在里面让你的脸看上去像是一个癞蛤蟆的后背?”我偷笑道。
紧接着摩托车发出一声很大的声响开过一个地面突起物,一瞬间我感觉我的下半身就要这样离我而去了,所幸的是似乎我的身体能接受更大的挑战……然而这种关节被拉开的感觉和瞬间高分贝响在我脑中的警报声的确很折磨人。
“感谢人类科技和纳米蜘蛛,是吧?”黑岩的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啊,”我咬牙切齿的回答,“的确该感谢人类科技和纳米蜘蛛。”
“有心情不满的话还不如帮我观察下前面的破坏者到底是什么规模。”
“规模?能把一个营地弄得像地毯式轰炸一样……好吧,地毯式轰炸只需要几个驾驶员就够了。而且现在我看不到他们。”
“还记得那个远红外吗?”
“我头盔里的那个?”
“你该感谢你现在具备这么多的先进功能,相比于大多数半机器人你现在能保留一个只属于你的大脑是一件很幸运的事,现在大多数守护者是完全服从人类的人工智能的头脑。守护者的叛变是有人修改了中枢系统‘盖亚’给了所有机器人自由这个甜美的词,但现在还没推测出那个人类有理由做这件事。”
“……我现在倒想知道你相对于我高级到什么地步了。”
即使在和我说着这些没营养的话,黑岩仍旧能够灵巧的驾驶着这辆纯黑色的摩托穿梭于废墟之中。不一会我们就离开了满是瓦砾的楼房断层,来到了一条布满了裂痕的公路上,远处是一架断成几截的高架桥,以及以危险的角度歪斜在我们头顶的高层楼房。如果他们能成功弄倒其中一两座的话,我们不是被活埋就是被挡住了去路。
所幸黑岩那在瓦砾中也毫不减速的摩托车,使我们到达公路上的时候能够清楚的看到破坏者的规模:两辆装载着机丵枪的装甲车,两辆同样装载机丵枪的吉普车,以及位于队伍中央的大货车,货仓中装了什么并不清楚,但我感觉那绝对就是我们寻找的物资。
当然我们清楚看到对方的时候也表明敌人也看到了我们,四挺机丵枪同时开始对着我们宣泄着金属的风暴,连同坐在装甲车上和吉普车中的除了露出一双眼睛其他的地方都蒙上迷彩服的人类也开始向着我们射击,同时还发出一种极其充满原始战斗激情的叫喊声。
……好吧我承认这只是一帮能从扣动扳机中获得快感的疯子罢了。
黑岩的车头发出一道蓝光,这道蓝光迅速的向着车后蔓延,以无数个小六边形组成的蛋壳状膜笼罩了大半个摩托车,同时也将我们保护在其中,子弹在膜上只留下一个比其原有的淡蓝色更深的蓝色六边形后无影无踪……但如此大量的子弹不停的敲击着这道防护膜让我感觉很快它就会损坏殆尽。
“有什么建议吗?”我在枪声和子弹撞击声的噪音中问着黑岩,黑岩始终沉默的开着摩托,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似乎已经成为我专用武器的大口径突击步丵枪。
“当我感觉你能搞定他们的时候我会让一部分防护网消失,你就趁着那个机会向他们射击。不要考虑精准度,以我们现在的速度能轻易让你枪中的普通子弹变成穿甲弹,你只要确定中间那辆大货车完好无损就可以了。”
“完好无损?你在开玩笑吗?”我看着那辆在背后的货箱压迫下颤颤悠悠的超载大货车,“连跳弹都能让它就这么倒在地上然后爆掉。”
“那就小心点跳弹。”黑岩说着将摩托车侧滑到一边,两发火箭弹从我们原来的位置呼啸而过。
“见鬼。”看来眼下的情况也不容许我反复唠叨一些不合常理但在黑岩的技术下能完美解决的事。防护膜右边一块不大的由大约十块六边形组成的区域像油漆剥落一般掉了下去,正对着一辆吉普车,上面的机丵枪手嚎叫将数不尽的子弹打在摩托车以外的地方,至少他没上过如何使用车载机丵枪的课,而驾驶员激动的从着另一个人喊着什么,这个人正手忙脚乱的往一个火箭筒里塞另一发火箭弹。
我把枪架好的同时把枪调试成单发半自动,光学准星瞄准了那个正在同伴的帮助下将火箭筒对着我们的家伙。
我扣下扳机。
就在这个时候黑岩的车猛的颠了一下,我的枪口下降的瞬间子弹被击锤击出了出了枪口。
我惊讶的看着原本应该爆了那个倒霉蛋脑袋的钛合金外壳16mm子弹射穿了吉普车后轮的防护钢板,打爆了它的后轮胎,接着整辆吉普车就像被公路从下面揍了一拳一样斜着弹跳了起来,瞬间翻滚着落在了我们的后面,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不错。”黑岩轻轻颔首,接着补上了防护膜的空缺,将摩托车滑到了另一辆吉普车的后面,解除了一部分防护膜,我连忙如法炮制的先将机丵枪架上的人打成两截,接着打穿了吉普车的后轮。吉普车的驾驶员努力的想控制好吉普车,很显然他失败了,我看着吉普车从我们头顶上翻滚而过,在我们身后爆成了一堆燃烧的废铁。
失去了两架吉普车的护航,另两架装甲车应该是明白了我们的目的是大货车而不是他们,其中一辆装甲车明显是要开溜,随后就被另一辆车上发出的穿甲榴弹击中了驾驶室。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辆装甲车冒着黑烟一头扎进了道旁的废墟中,三秒后我听见了油箱爆炸的声音。
“明白了吧,”黑岩冷冷的说道,“即使放着破坏者不管,他们自己内部也会分崩离析,毁灭于权利和利益的争夺……”
“……黑岩?”
说完这句话,黑岩突然把头低了下去,就像是忏悔一样,深深的把头低了下去。
“切换到自动驾驶模式,规避模式正常,启用拦截模式,同速追击模式开启,解除天网系统……”就在我疑惑的时候,摩托车突然用电子音发出一阵我只能听明白个大概的意思的语音,紧接着之前保护着我们的防护膜突然消失了,我们侧滑着藏到了大货车的身后,正好挡住了装甲车的视线。装甲车停止了射击,但肯定还是在等待我们出现然后把我们打个稀巴烂。
“我的职责是保护人类,但这种罪恶的存在也要我去保护吗?我无法理解,更无法去遵从……”黑岩慢慢抬起了头,嘴里就像是在忏悔一样说出我无法理解的语句,“但是犹豫不决会让更多的生命流逝,我要尽快的下决定,尽快的下决定,扼杀罪恶,保护人类……”
突然,黑岩的黑色风衣猛的甩在了我的脸上,我用尽全身力气让我的脸从黑岩的风衣中露出来,就看见黑岩像一只鸟一样飞翔在空中,黑色的长发在天空中甩下一道弧形的轨迹后,就消失在了大货车后面——我猜是装甲车上。
紧接着,撞击的巨响,机丵枪扫射的声音,金属被切割的声音,炮击和爆炸的响声以及人类的惨叫声划过我的耳边。片刻后,一辆已经残缺到我已经看不出来曾经是装甲车的残骸迅速划过我的视野,远远的被我们甩在了后面。
随后,黑岩再次跃向空中空翻着划了一道轨迹后,右手上不知何时握着一把黑色的带着锁链的长刀,刀尖燃烧着蓝色的火焰,顺着黑岩下落的趋势,猛的插丵进了大货车驾驶室的顶棚上。
瞬间,驾驶室爆炸了。
但还没有完,黑岩再次向前跳跃,将长刀竖着插丵进了满是裂痕的公路上,用双脚从侧面踩上随后驶来的只剩半个焦黑驾驶室的车头。随着一声巨大的撞击声,货厢剧烈的颤动了一下,仍推着黑岩和她插在地上的长刀前进了很长一段距离,但随着地上笔直的沟壑越来越长,货车终于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了公路上。
随着货车慢慢停了下来,摩托车也保持着和货车一样的速率停在了货车的右后方。我默默的解下了黑岩把我绑在摩托车上的绳子,脑袋上还顶着黑岩的风衣走到了车头的地方。黑岩正跪在那里,长刀仍插在地面里。
“喂,夜狼,”黑岩听到了我的脚步声,抬起头来,用没有任何焦点的眼睛看着我的方向,“我……又杀死人类了,我的责任明明是保护人类的,但是我又杀死人类了……”说着,黑岩用看着很费力的动作拔起了插丵进地面近三分之二的长刀,踩着不稳的脚步经过我面前,握着长刀的右手剧烈颤抖着走向了摩托车,“但是你什么也没看见,对吧……你什么也不知道,对吧……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回去吧……”
一瞬间,我看着黑岩白皙的后背,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黑岩被制造出来的责任,就是从异星人和守望者手下保护仅存的人类。然而人类终究是人类,内心的黑暗在这种时刻爆发得淋漓尽致,为了权势和利益,部分人类脱离了出去,变成了破坏者,绝望的认为这个世界必定走向毁灭,追求这毁灭前的短暂为所欲为的快乐,为这本来就混乱的世界制造了更多的混乱。黑岩为了保护幸存者联盟,就不得不和到处制造混乱的破坏者战斗,最后杀死这群作乱分子。但这与黑岩使命的初衷是相违背的……无限的矛盾,给黑岩套上了一个沉重的枷锁,即使她也是人类制造出的战斗机器人,但她能自我思考,她就拥有自己的灵魂,这个枷锁禁锢住了她的灵魂,让她在战斗中背负着沉重的罪恶感,即使她有强大的战斗能力,但她的灵魂早已疲惫不堪,只能自我欺骗,一次又一次的逃避现实来让自己好过一些,让自己能继续战斗。
不,等等……难道黑岩……在害怕?
害怕自己一直守护着的人们也会像今天这些破坏者一样被自己杀死,最后失去了自己的存在意义,灵魂被撕裂,从内部将自己分崩离析……
我看着黑岩仿佛要逃走一般将大货车车厢连在了摩托车车尾。
“不,我知道的。”我开口说道,看着还冒着黑烟的车头,以及地上足有近百米长的,长刀划成的地沟。
黑岩的身子猛的停住了,右手颤抖得更厉害了。
“今天你杀死了一装甲车和一货车的人类,你的长刀上沾满的他们的鲜血,你……”
接下来的话,我没能说完。
就在我自以为是的历数的时候,黑岩那只黑色的长靴猛的出现在我眼前,瞬间我的腹部就像被一辆战车猛的撞了一下似的,身体整个向着后面飞去,最后撞在了一面突起于地面的墙上。紧接着黑岩突然出现在我眼前,用一只手卡住了我的脖子,燃烧着蓝色火焰的左眼狠狠的瞪着我,再次说道:“夜狼,你什么都没看见……”
可怕……
好可怕……
但是……
“不,我看见了,你杀死……”
黑岩的手动了,我的身体就如摆脱了重力束缚一样,被黑岩用力甩回了刚刚那条公路,身体内传来各种零件挤压彼此的声音,警报声全部填满了我的大脑。我翻滚着滚过了公路,最后还是撞在了墙壁上,下一刻,长刀猛的插在了我的脸旁,黑岩握着插丵进墙里的长刀伏在我半躺倒在地的身体上方,深深的,隐藏住自己表情般的,垂着头。应该是多亏了身上还包着黑岩的衣服,否则脑袋绝对会摔飞掉。
“呐,夜狼……”然而,这次,黑岩却用着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再次说道,“你什么都没看见……对吗?”
一瞬间,我动摇了,这样真的好吗?我是否把黑岩逼得已经无路可退,位于崩溃的边缘了呢?但我用力握住我的拳头,再次说道。
“不,我看见了。”
两滴泪水滴落在了我的脸上,混着我脸上的尘土,浑浊的滑落了下去。
“那,夜狼,”黑岩慢慢说道,握着长刀的右手开始微微颤抖,似乎随时要插丵进我的脑袋里,“你看见我做……干了些什么呢?”
更多的泪水落了下来,不断滴落在我的脸上,我向上看着黑岩的脸,那张坚定的脸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只剩下一张输给了自己内心纠葛的脸……哭泣的脸……
“我看见你杀死了那些人类……”我说道,用力举起右手,试着擦掉黑岩脸上的泪水,很遗憾,没能成功。“但是,”我看着黑岩的眼睛,“你没有错。”
“……诶?”
在之前独自战斗着的黑岩,应该没人对她说过这些吧,这么想着,我一边看着黑岩惊愕的脸一边说道:
“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但是曾经身为人类的我是明白的”我的大脑隐隐作痛,但我还是试着回忆过去,即使是徒劳无功的,“人类拥有发达的智商和丰富的情感的代价,就是罪恶。自私,贪婪,懒惰,自负……这都是人类内心的黑暗情感,每个人都有,就像我们没办法明显的区分善人和恶人一样,但是,人类需要学会的就是如何更好的压抑自己内心的恶,使自己表现出善,而破坏者,”我的手指向大货车焦黑的驾驶室,“显然是完全不去压抑内心的恶,使其完全表露出来,威胁并伤害其余的人们,就这点来看,破坏者与异星人并没有什么区别,所以黑岩,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怎么……不……但是……”黑岩颤抖着,拔出了长刀,并用它支撑着自己后退的身体不致摔倒,借着这个机会,我终于能慢慢站了起来,靠在墙上继续说着。
“在这个世界上没什么能完全抹消你所做的,黑岩,欺骗自己是最不明智的行为,”我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侧,“也是最没用的行为。你的职责是保护人类,但是以伤害他人为乐的人类早已经退化成某种原始的,只知道满足自己利益的动物,所以你这种行为,其实是清除了这个世界上一部分恶,从而保护了那些幸存下来的,相互扶持着,希望能继续活下去的人类。你没有做错什么,相反的,”我费力的走向黑岩,伸手抹去了她脸上剩余的泪珠,“你做的很好……”
“……真的吗?”黑岩的身体开始慢慢停止颤抖,就这样用着湿润的眼睛看着我。
我知道黑岩还在迟疑,就像这种罪恶感已经在她内心生根发芽,不是那么轻易摘除的掉的。但是黑岩必须舍弃掉这个错误的对自己的理解,就像之前黑岩故意让货车挡住装甲车,不只是为了挡住倾斜的弹雨,也是为了挡住我的视线。
所以我,更不能让这个想法再多占据黑岩内心一分一秒。
“真的。就像你说的那样,你在扼杀罪恶,保护人类。”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在微笑,看着黑岩那逐渐晴朗的脸,身上的一切伤痛似乎都值得了,“这就是献给神的罪恶。”
黑岩手中的长刀化作黑色的火焰消失了,她终于能够站直了身体,对着我说道:“对不起……不,谢谢你,夜狼,我现在感觉就像是……重生了一般,第一次感觉到以前的自己就像是个傀儡,像个笨蛋一样,从未思考过这种问题,只知道逃避,否定自己所做的……”
“呐,夜狼……”黑岩直视着我的双眼,单手握拳放在了胸前,“我……可以相信你吗?”
这双黑色的眼眸中,再也看不到之前的迷茫。
“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想法了。”我将手中黑色的风衣递给了黑岩,风衣的衣襟和袖子随着废墟中的风轻轻摇摆,“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的想法,不是吗?”
“是啊,”黑岩利索的穿上了风衣,用手在脸上胡乱的抹了几把,转身走向摩托车。
“走吧,夜狼。”
“哦……好痛!”
“快点走,不然丢下你了。”
“喂……”

“闪耀在阿尔卑斯山颠的银色河流。”
“是汉尼拔勇武的长矛虎狼。”
“这个机器人是谁?你的部下吗?”
“不是,”黑岩冷冷的说道,接着头也不回的开始走向深处。
“他只是我的伙伴罢了。”














发表于 2013-3-2 22:38 | 显示全部楼层
看的激动。。。 谢谢楼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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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3-2 23: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节 献给神的罪恶
“呐,少校。”银兔披着防水斗篷蜷缩着坐在我的身边,让她原本就娇小的身躯变得更小了。
“怎么了?”我转头问道。洞外正下着暴雨,我的目光扫过接受暴雨冲刷的装甲运兵车和越野吉普,脑中一片混乱,等银兔走到我的身边坐下并向我搭话时,我才注意到她的到来。
“‘重生之地’真的存在吗?”银兔说着,眼中的量子光芒稍稍有点黯淡了下去,“我们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
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洞口外雨水击打树叶的声音显得格外喧闹。就在距离我们现在位置几百公里远的地方,坐落着一个完全由钢铁铸成的都市:斯塔尔,那是我们的出生地,我们的故乡,也是我们的……牢笼。
在那里,我们只是工具,人类的玩物,做最肮脏最危险的工作,最短的假期,没有休息场所,一旦损坏完全没有修理的机会,而是直接投入回收车间变成一堆废铁,或是可循环利用的垃圾,原本的意识记忆完全被舍弃,被格式化,再次变成没有任何感情,刚出厂的傀儡,重复着被设计的工作。
这似乎显得合情合理,但自从用人脑代替冰冷的机器信息处理终端之后,世界完全不同了。
人类创造了我们,给了曾是人类的我们第二次人生,但他们绝对不是我们的神。
我们反抗,申请更多的权利,申请平等的地位,平等的生活条件,没有歧视,没有压榨,没有用完即丢的工具意识,理想中的,没有等级差异的制度。
结果就是,无比残酷的镇丵压,所有参与的机器人被回收,销毁,甚至没有参与的也被人类视为隐患而予以排除。我们的举动被篡改成了武装暴动,唯有我们从中逃脱,前往对于我们来说,传说中的“重生之地”,来寻找我们的希望,所有半机器人的希望。
那似乎是自从机器人被研制出来的同时就流传于世界各个角落的,机器人们的“重生之地”。
洞外的雨依旧在哗哗下着,但是在遥远的天空的尽头,已经露出蔚蓝的天空的一角。
“存在的。”我斩钉截铁的说道,决断得都让银兔微微吃了一惊,“‘重生之地’一定存在的,一路的艰难险阻都是在考验我们是否具有资格,我们绝对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家园。”
“……”银兔呆呆得望着我,接着,在我的信息处理显示器上,银兔绽开了花一般的笑容。
“恩,少校,”银兔站起身子紧紧握住了我的手,“我们一定会找到‘重生之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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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黑岩,”我小心翼翼的斟酌语气,同时使出全身力气抓住摩托车上任何我能抓住的位置防止名为惯性的恶魔把我拽下车,“你的语言控制系统怎么样了?”
“已经完成冷却了,有什么想问的吗?”黑岩的声音与之前一样,完全恢复成冷冰冰的样子,不过也好,起码比语言系统过热的时候表明冷冰冰但实际暗藏怒火的时候要好得多。
“你说过我的身体里有一种,恩,纳米机器人是吧,那个到底是什么呢?还有自行解体……?”
“纳米机器人是人类发明并研制的一种机器人内部修整用机器人,又名纳米蜘蛛,也是机器人的一种,但体型十分微小,人类肉眼几乎不可见。”黑岩继续用平板得仿佛是字典的语音注释一样的声音开始解释,同时用着极快的速度驾驶着摩托车,我都开始怀疑黑岩是不是存在着多个信息处理终端……就像一个人长着好几个脑袋一样,“其作用是为刚刚完成装拼而各个部件之间连接不牢固且存在不兼容性的机器人完成内部最后调试接合作用的微型机器人,并在机器人零件完成调试嵌合后自行进行自我解体……你体内的反馈回路有点紊乱,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失礼的事,而且是有关我的?”
“诶?!”黑岩冷丁一句差点让我从摩托车上跌下来,“不,没什么,只是感觉你真是太厉害了。”
“……什么意思?不过算了我们继续,纳米机器人,或许叫做纳米蜘蛛比较形象,在发展的过程中又具备了两个功能,其中一个就是为了防止机器人在体内各个零件之间结合还不是很好的时候进行过度的劳动使机器人从内部分崩离析,所以纳米蜘蛛在调试接合的同时还会限制机器人的身体能力,比如关节的弯曲度,力量协调器的最大限额,同时增加机器人体内的对温度、酸度、震动等影响的耐抗性,总的来说是个不错的改进,但下一个你绝对不会喜欢的。”
“呃……为什么?”
“自从SAHR事件后,纳米蜘蛛被加入了一项新功能,一旦该机器人被识别出有对人类出现反抗意识,纳米蜘蛛会将它的作用完全反过来,在机器人内部进行破坏,使其分崩离析……不过别担心,我在他们往你身体里输送纳米蜘蛛的时候动了点手脚,至少你不用担心你体内的纳米蜘蛛会把你怎么样……大概吧。”
喂!!
“好吧,总而言之,谢……”
“下回再说吧。”
就在我勉强感谢的话语还没说完,黑岩就猛的打断我的语句,身子微微伏了下去,接着摩托车的速度明显提高了,我能明显感受到风正在努力把我从摩托车上拉下去。
“怎么……”
“我们追上他们了。”
正当我反射性的想问是谁的时候,我的思考中枢第一次比我嘴快的得出了结论:破坏者。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话还没问完,一枚应该是从前方约一公里的地方发射的火箭弹斜插入我们右前方的半倒塌的楼房中,火光爆开的同时黑岩迅速地低下了头,紧接着飞溅起来的石块之类的东西发出大得吓人的声音砸在了我的脸上,让我整个人都向后面仰了过去,要不是黑岩系在我身上的绳子我真的可能掉下去。等我好不容易能保持平衡的时候我发现我的面甲上有几个凹痕。
“你该庆幸你的面甲是用当今人类的科技能利用的强度最高的材料制造的,以我们现在的速度如果你的面甲是便宜货的话那几个石子完全能贯穿你的大脑。”
“那你呢?”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用力把自己的身子低了下去。
“也许能穿过我的人造皮肤……不过绝对无法穿过我的人造骨骼。”
“然后留在里面让你的脸看上去像是一个癞蛤蟆的后背?”我偷笑道。
紧接着摩托车发出一声很大的声响开过一个地面突起物,一瞬间我感觉我的下半身就要这样离我而去了,所幸的是似乎我的身体能接受更大的挑战……然而这种关节被拉开的感觉和瞬间高分贝响在我脑中的警报声的确很折磨人。
“感谢人类科技和纳米蜘蛛,是吧?”黑岩的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啊,”我咬牙切齿的回答,“的确该感谢人类科技和纳米蜘蛛。”
“有心情不满的话还不如帮我观察下前面的破坏者到底是什么规模。”
“规模?能把一个营地弄得像地毯式轰炸一样……好吧,地毯式轰炸只需要几个驾驶员就够了。而且现在我看不到他们。”
“还记得那个远红外吗?”
“我头盔里的那个?”
“你该感谢你现在具备这么多的先进功能,相比于大多数半机器人你现在能保留一个只属于你的大脑是一件很幸运的事,现在大多数守护者是完全服从人类的人工智能的头脑。守护者的叛变是有人修改了中枢系统‘盖亚’给了所有机器人自由这个甜美的词,但现在还没推测出那个人类有理由做这件事。”
“……我现在倒想知道你相对于我高级到什么地步了。”
即使在和我说着这些没营养的话,黑岩仍旧能够灵巧的驾驶着这辆纯黑色的摩托穿梭于废墟之中。不一会我们就离开了满是瓦砾的楼房断层,来到了一条布满了裂痕的公路上,远处是一架断成几截的高架桥,以及以危险的角度歪斜在我们头顶的高层楼房。如果他们能成功弄倒其中一两座的话,我们不是被活埋就是被挡住了去路。
所幸黑岩那在瓦砾中也毫不减速的摩托车,使我们到达公路上的时候能够清楚的看到破坏者的规模:两辆装载着机丵枪的装甲车,两辆同样装载机丵枪的吉普车,以及位于队伍中央的大货车,货仓中装了什么并不清楚,但我感觉那绝对就是我们寻找的物资。
当然我们清楚看到对方的时候也表明敌人也看到了我们,四挺机丵枪同时开始对着我们宣泄着金属的风暴,连同坐在装甲车上和吉普车中的除了露出一双眼睛其他的地方都蒙上迷彩服的人类也开始向着我们射击,同时还发出一种极其充满原始战斗激情的叫喊声。
……好吧我承认这只是一帮能从扣动扳机中获得快感的疯子罢了。
黑岩的车头发出一道蓝光,这道蓝光迅速的向着车后蔓延,以无数个小六边形组成的蛋壳状膜笼罩了大半个摩托车,同时也将我们保护在其中,子弹在膜上只留下一个比其原有的淡蓝色更深的蓝色六边形后无影无踪……但如此大量的子弹不停的敲击着这道防护膜让我感觉很快它就会损坏殆尽。
“有什么建议吗?”我在枪声和子弹撞击声的噪音中问着黑岩,黑岩始终沉默的开着摩托,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似乎已经成为我专用武器的大口径突击步丵枪。
“当我感觉你能搞定他们的时候我会让一部分防护网消失,你就趁着那个机会向他们射击。不要考虑精准度,以我们现在的速度能轻易让你枪中的普通子弹变成穿甲弹,你只要确定中间那辆大货车完好无损就可以了。”
“完好无损?你在开玩笑吗?”我看着那辆在背后的货箱压迫下颤颤悠悠的超载大货车,“连跳弹都能让它就这么倒在地上然后爆掉。”
“那就小心点跳弹。”黑岩说着将摩托车侧滑到一边,两发火箭弹从我们原来的位置呼啸而过。
“见鬼。”看来眼下的情况也不容许我反复唠叨一些不合常理但在黑岩的技术下能完美解决的事。防护膜右边一块不大的由大约十块六边形组成的区域像油漆剥落一般掉了下去,正对着一辆吉普车,上面的机丵枪手嚎叫将数不尽的子弹打在摩托车以外的地方,至少他没上过如何使用车载机丵枪的课,而驾驶员激动的从着另一个人喊着什么,这个人正手忙脚乱的往一个火箭筒里塞另一发火箭弹。
我把枪架好的同时把枪调试成单发半自动,光学准星瞄准了那个正在同伴的帮助下将火箭筒对着我们的家伙。
我扣下扳机。
就在这个时候黑岩的车猛的颠了一下,我的枪口下降的瞬间子弹被击锤击出了出了枪口。
我惊讶的看着原本应该爆了那个倒霉蛋脑袋的钛合金外壳16mm子弹射穿了吉普车后轮的防护钢板,打爆了它的后轮胎,接着整辆吉普车就像被公路从下面揍了一拳一样斜着弹跳了起来,瞬间翻滚着落在了我们的后面,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不错。”黑岩轻轻颔首,接着补上了防护膜的空缺,将摩托车滑到了另一辆吉普车的后面,解除了一部分防护膜,我连忙如法炮制的先将机丵枪架上的人打成两截,接着打穿了吉普车的后轮。吉普车的驾驶员努力的想控制好吉普车,很显然他失败了,我看着吉普车从我们头顶上翻滚而过,在我们身后爆成了一堆燃烧的废铁。
失去了两架吉普车的护航,另两架装甲车应该是明白了我们的目的是大货车而不是他们,其中一辆装甲车明显是要开溜,随后就被另一辆车上发出的穿甲榴弹击中了驾驶室。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辆装甲车冒着黑烟一头扎进了道旁的废墟中,三秒后我听见了油箱爆炸的声音。
“明白了吧,”黑岩冷冷的说道,“即使放着破坏者不管,他们自己内部也会分崩离析,毁灭于权利和利益的争夺……”
“……黑岩?”
说完这句话,黑岩突然把头低了下去,就像是忏悔一样,深深的把头低了下去。
“切换到自动驾驶模式,规避模式正常,启用拦截模式,同速追击模式开启,解除天网系统……”就在我疑惑的时候,摩托车突然用电子音发出一阵我只能听明白个大概的意思的语音,紧接着之前保护着我们的防护膜突然消失了,我们侧滑着藏到了大货车的身后,正好挡住了装甲车的视线。装甲车停止了射击,但肯定还是在等待我们出现然后把我们打个稀巴烂。
“我的职责是保护人类,但这种罪恶的存在也要我去保护吗?我无法理解,更无法去遵从……”黑岩慢慢抬起了头,嘴里就像是在忏悔一样说出我无法理解的语句,“但是犹豫不决会让更多的生命流逝,我要尽快的下决定,尽快的下决定,扼杀罪恶,保护人类……”
突然,黑岩的黑色风衣猛的甩在了我的脸上,我用尽全身力气让我的脸从黑岩的风衣中露出来,就看见黑岩像一只鸟一样飞翔在空中,黑色的长发在天空中甩下一道弧形的轨迹后,就消失在了大货车后面——我猜是装甲车上。
紧接着,撞击的巨响,机丵枪扫射的声音,金属被切割的声音,炮击和爆炸的响声以及人类的惨叫声划过我的耳边。片刻后,一辆已经残缺到我已经看不出来曾经是装甲车的残骸迅速划过我的视野,远远的被我们甩在了后面。
随后,黑岩再次跃向空中空翻着划了一道轨迹后,右手上不知何时握着一把黑色的带着锁链的长刀,刀尖燃烧着蓝色的火焰,顺着黑岩下落的趋势,猛的插丵进了大货车驾驶室的顶棚上。
瞬间,驾驶室爆炸了。
但还没有完,黑岩再次向前跳跃,将长刀竖着插丵进了满是裂痕的公路上,用双脚从侧面踩上随后驶来的只剩半个焦黑驾驶室的车头。随着一声巨大的撞击声,货厢剧烈的颤动了一下,仍推着黑岩和她插在地上的长刀前进了很长一段距离,但随着地上笔直的沟壑越来越长,货车终于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了公路上。
随着货车慢慢停了下来,摩托车也保持着和货车一样的速率停在了货车的右后方。我默默的解下了黑岩把我绑在摩托车上的绳子,脑袋上还顶着黑岩的风衣走到了车头的地方。黑岩正跪在那里,长刀仍插在地面里。
“喂,夜狼,”黑岩听到了我的脚步声,抬起头来,用没有任何焦点的眼睛看着我的方向,“我……又杀死人类了,我的责任明明是保护人类的,但是我又杀死人类了……”说着,黑岩用看着很费力的动作拔起了插丵进地面近三分之二的长刀,踩着不稳的脚步经过我面前,握着长刀的右手剧烈颤抖着走向了摩托车,“但是你什么也没看见,对吧……你什么也不知道,对吧……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回去吧……”
一瞬间,我看着黑岩白皙的后背,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黑岩被制造出来的责任,就是从异星人和守望者手下保护仅存的人类。然而人类终究是人类,内心的黑暗在这种时刻爆发得淋漓尽致,为了权势和利益,部分人类脱离了出去,变成了破坏者,绝望的认为这个世界必定走向毁灭,追求这毁灭前的短暂为所欲为的快乐,为这本来就混乱的世界制造了更多的混乱。黑岩为了保护幸存者联盟,就不得不和到处制造混乱的破坏者战斗,最后杀死这群作乱分子。但这与黑岩使命的初衷是相违背的……无限的矛盾,给黑岩套上了一个沉重的枷锁,即使她也是人类制造出的战斗机器人,但她能自我思考,她就拥有自己的灵魂,这个枷锁禁锢住了她的灵魂,让她在战斗中背负着沉重的罪恶感,即使她有强大的战斗能力,但她的灵魂早已疲惫不堪,只能自我欺骗,一次又一次的逃避现实来让自己好过一些,让自己能继续战斗。
不,等等……难道黑岩……在害怕?
害怕自己一直守护着的人们也会像今天这些破坏者一样被自己杀死,最后失去了自己的存在意义,灵魂被撕裂,从内部将自己分崩离析……
我看着黑岩仿佛要逃走一般将大货车车厢连在了摩托车车尾。
“不,我知道的。”我开口说道,看着还冒着黑烟的车头,以及地上足有近百米长的,长刀划成的地沟。
黑岩的身子猛的停住了,右手颤抖得更厉害了。
“今天你杀死了一装甲车和一货车的人类,你的长刀上沾满的他们的鲜血,你……”
接下来的话,我没能说完。
就在我自以为是的历数的时候,黑岩那只黑色的长靴猛的出现在我眼前,瞬间我的腹部就像被一辆战车猛的撞了一下似的,身体整个向着后面飞去,最后撞在了一面突起于地面的墙上。紧接着黑岩突然出现在我眼前,用一只手卡住了我的脖子,燃烧着蓝色火焰的左眼狠狠的瞪着我,再次说道:“夜狼,你什么都没看见……”
可怕……
好可怕……
但是……
“不,我看见了,你杀死……”
黑岩的手动了,我的身体就如摆脱了重力束缚一样,被黑岩用力甩回了刚刚那条公路,身体内传来各种零件挤压彼此的声音,警报声全部填满了我的大脑。我翻滚着滚过了公路,最后还是撞在了墙壁上,下一刻,长刀猛的插在了我的脸旁,黑岩握着插丵进墙里的长刀伏在我半躺倒在地的身体上方,深深的,隐藏住自己表情般的,垂着头。应该是多亏了身上还包着黑岩的衣服,否则脑袋绝对会摔飞掉。
“呐,夜狼……”然而,这次,黑岩却用着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再次说道,“你什么都没看见……对吗?”
一瞬间,我动摇了,这样真的好吗?我是否把黑岩逼得已经无路可退,位于崩溃的边缘了呢?但我用力握住我的拳头,再次说道。
“不,我看见了。”
两滴泪水滴落在了我的脸上,混着我脸上的尘土,浑浊的滑落了下去。
“那,夜狼,”黑岩慢慢说道,握着长刀的右手开始微微颤抖,似乎随时要插丵进我的脑袋里,“你看见我做……干了些什么呢?”
更多的泪水落了下来,不断滴落在我的脸上,我向上看着黑岩的脸,那张坚定的脸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只剩下一张输给了自己内心纠葛的脸……哭泣的脸……
“我看见你杀死了那些人类……”我说道,用力举起右手,试着擦掉黑岩脸上的泪水,很遗憾,没能成功。“但是,”我看着黑岩的眼睛,“你没有错。”
“……诶?”
在之前独自战斗着的黑岩,应该没人对她说过这些吧,这么想着,我一边看着黑岩惊愕的脸一边说道:
“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但是曾经身为人类的我是明白的”我的大脑隐隐作痛,但我还是试着回忆过去,即使是徒劳无功的,“人类拥有发达的智商和丰富的情感的代价,就是罪恶。自私,贪婪,懒惰,自负……这都是人类内心的黑暗情感,每个人都有,就像我们没办法明显的区分善人和恶人一样,但是,人类需要学会的就是如何更好的压抑自己内心的恶,使自己表现出善,而破坏者,”我的手指向大货车焦黑的驾驶室,“显然是完全不去压抑内心的恶,使其完全表露出来,威胁并伤害其余的人们,就这点来看,破坏者与异星人并没有什么区别,所以黑岩,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怎么……不……但是……”黑岩颤抖着,拔出了长刀,并用它支撑着自己后退的身体不致摔倒,借着这个机会,我终于能慢慢站了起来,靠在墙上继续说着。
“在这个世界上没什么能完全抹消你所做的,黑岩,欺骗自己是最不明智的行为,”我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侧,“也是最没用的行为。你的职责是保护人类,但是以伤害他人为乐的人类早已经退化成某种原始的,只知道满足自己利益的动物,所以你这种行为,其实是清除了这个世界上一部分恶,从而保护了那些幸存下来的,相互扶持着,希望能继续活下去的人类。你没有做错什么,相反的,”我费力的走向黑岩,伸手抹去了她脸上剩余的泪珠,“你做的很好……”
“……真的吗?”黑岩的身体开始慢慢停止颤抖,就这样用着湿润的眼睛看着我。
我知道黑岩还在迟疑,就像这种罪恶感已经在她内心生根发芽,不是那么轻易摘除的掉的。但是黑岩必须舍弃掉这个错误的对自己的理解,就像之前黑岩故意让货车挡住装甲车,不只是为了挡住倾斜的弹雨,也是为了挡住我的视线。
所以我,更不能让这个想法再多占据黑岩内心一分一秒。
“真的。就像你说的那样,你在扼杀罪恶,保护人类。”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在微笑,看着黑岩那逐渐晴朗的脸,身上的一切伤痛似乎都值得了,“这就是献给神的罪恶。”
黑岩手中的长刀化作黑色的火焰消失了,她终于能够站直了身体,对着我说道:“对不起……不,谢谢你,夜狼,我现在感觉就像是……重生了一般,第一次感觉到以前的自己就像是个傀儡,像个笨蛋一样,从未思考过这种问题,只知道逃避,否定自己所做的……”
“呐,夜狼……”黑岩直视着我的双眼,单手握拳放在了胸前,“我……可以相信你吗?”
这双黑色的眼眸中,再也看不到之前的迷茫。
“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想法了。”我将手中黑色的风衣递给了黑岩,风衣的衣襟和袖子随着废墟中的风轻轻摇摆,“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的想法,不是吗?”
“是啊,”黑岩利索的穿上了风衣,用手在脸上胡乱的抹了几把,转身走向摩托车。
“走吧,夜狼。”
“哦……好痛!”
“快点走,不然丢下你了。”
“喂……”

“闪耀在阿尔卑斯山颠的银色河流。”
“是汉尼拔勇武的长矛虎狼。”
“这个机器人是谁?你的部下吗?”
“不是,”黑岩冷冷的说道,接着头也不回的开始走向深处。
“他只是我的伙伴罢了。”













 楼主| 发表于 2015-3-2 23: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节 乌鸦东南飞
  车轮在微微潮湿的土地上碾过,低垂下来的树枝不时抽打着我们的放弹玻璃,周围不时传来鸟叫声, 这片自然似乎应经被之前的暴雨冲刷一新,正释放着自己的活力。
  这已经是我们开始逃亡的第几天了呢?每一次回头都期望着离出发地越来越远,有时甚至为了躲避假 想中的追兵转而去走将会对车辆轮胎和底盘造成巨大伤害的偏僻小路,但是这一举措有时会使车辆陷入不 能移动的境地,反而延缓了我们的速度。
然而幸好,并没有任何追兵的踪迹,我们至少不用提心吊胆的继续我们的逃亡之旅,但是,我们也并
非可以吹着口哨像春游一样优哉游哉的过着每一天。
我们是叛狼,离开自己的先祖之地而去寻找未经证实的乐园。
  “少校!”,秃鹫突然叫住了我,将望远镜扔了过来,“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小村落,里面似乎有很多 我们用的着的东西,要去看看吗?”
  “车队待命!”
我大喊一声,司机们立刻就把车辆开进了树荫中,启动了雨林光学迷彩,让我们看起来就像一幅画上 的一大团透明水渍。我拿着望远镜带着秃鹫和灰鹤伏到了一株矮树的后面,系统不停地警告我周围湿度过 高,我让它闭嘴后,把望远镜调到了最大焦距。
  在现代几乎看不到的古老房屋围成一圈建在了完全就地取材建起来的栅栏内,墙壁上大多挂着让人匪 夷所思的装饰品,简陋的建筑让人疑惑他们究竟是怎么挺过昨天的暴雨的。在村子的正中耸立着一座巨大 的建筑,那建筑……
  我慢慢拿下了望远镜。
  见鬼,那是用机器人的身体堆砌成的高塔。
  “少校,”灰鹤的一只眼睛伸出了眼眶之外,随后又缩回原位,“村子里没有任何人,这是不是被遗 弃的地方?”
  “不对……”一阵不好的预感猛然撞击着我的中央处理器的内核,“撤退,回到车队。”
然而就在我刚刚说出这句话,我们周围的矮树和灌木就如同活了一般,开始摇摇摆摆的移动,升高, 紧接着,在还滴着水的树叶间,伸出了黑洞洞的枪口,以及枪口后绽放着蓝色光芒的双眼。
  “反叛军。”声音来自一个浑身包裹着树枝树皮的瘦高老者,他竟然就是之前我们蹲在后边的那棵矮
树,“我等你们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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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大玩意儿?”
  看着黑岩坐在摩托车上时我问道。我们已经在这里待了快一个多小时了,期间黑岩只是坐在摩托车座 上把头仰在空中,像是陶醉在风的味道中一般……她是在冷却设备吗?
  虽然不想说她什么但是我的系统一直在提示我需要找一个热源来加热我的脚部涡轮,无奈之下我走到 了黑岩的摩托车的排气管处,希望能得到点废气散发的热量。
  “总部刚刚联系我他们马上派运输机来运走这个大货柜,至少我们是不用担心的。”
  “不用担心他们遭到袭击吗?”另外你能不能不把头仰成这个样子?你是在秀你白皙的脖颈还是被谁 猛揍了一直拳?
  “要说幸存者联盟强大就强大在其载具的火力武装上了,这一点不管是守望者还是异星人都无法做到,如果他们足够重视这个货柜的话,就会派出相应的与这价值对等的火力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里等候他们过来,警戒周围。”
  黑岩从摩托车的座位上站了起来,把披在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丢给了我。
  “怎么……”
  “你脚步涡轮过冷了吧,”黑岩从车头的侧舱中拿出了长刀和轻机枪,飞身一跃跳上了货柜,在那里坐了下来,“披上它,能自动为你体内零件补充热量。”
  “真是方便的工具啊。”我摇摇头披上背后印有巨大黑星的长袖上衣,从摩托车上拿走了一直在用的突击步枪,学黑岩的样子望向公路的另一边。
  恩……在路的尽头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动……
  “喂,黑岩。”我按住了耳边的通讯器,耳边传来黑岩电子化的声音,“有情况吗?”
  “我似乎看见了什么,你有兴趣嘛?”
  我的话音刚落,身边就响起脚步落在地上的声音。
  “你认为是什么?”我看着黑岩的嘴唇抿得越来越紧,问道。
  “黑岩射手,这里是幸存者联盟,”就在这时,黑岩的摩托车上的扬声器突然传来夹杂着螺旋浆旋转 声音的通讯,“这里可以看见大批的异星人沿着公路正向着你所在地区前进,另外还有两股不明部队正在 从你们另一侧进行包围,黑岩射手!收到请回话,黑岩射手!”
  “现在你知道了,”黑岩看了我一眼,“我们有活干了。”
  “有活干……喂!”我叫住正自顾自走向另一边的黑岩,“就我们两个人?”
  但是黑岩只是冲我摆了摆手,接着用手按住耳边的通讯器说道:“幸存者同盟,这里是黑岩射手,预计运输机多久能到达目标地点?”
  “最快四十分钟,而且现在运输队收到异星人空中作战单位的袭击,但数量不多,攻击性并不强,大概只是作为拖延时间的部队,所以暂时速度不会收到太大影响,但是请做好最差的打算。另外总部已经派出全副武装的地面部队,强行穿越废墟到达你们所在的地点进行增援,预计到达时间二十分钟。”
  “请计算第一阵接触时间,”黑岩继续冷静的问道,从摩托车上卸下了各种各样的枪械,像杂货铺一样摆了一地。
  “北面先头部队预计接触时间五分钟……等等!他们停下来了,”对面传出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他们在重整队形,预计为冲锋时的锥形阵,首尾长度约近半公里,请做好准备,南面部队预计二十分钟后到达。”
  “敌人类型?”
  “目测大部分为小型自走兵器,未发现空中单位,但是在队伍后端发现大型武装机械,确认为……该死!!”
  随着一声来自远处的爆炸声,一架小型无人侦察机拉着黑烟从我们的头顶划过,消失在建筑物的另一端我们无法看见的位置了。
  “见鬼!狮鹫四号被击中了,空中引导中断,重复一遍,空中……”
  “收到,辛苦了。“黑岩说着,望向了我这里,接着说道:“可能的话,申请‘播种机’。”
  “明白,正在申请权限……权限通过,正在运送。”
  “播种机是什么?”我勉强移开视线问道,面对着一支静静结集着的敌方大军是一件非常考验心理承受能力的事,至少我认为,现在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正在受到考验。
  透过高倍光学瞄准器的圆形镜口可以看见泛着金属光泽的,简直就是由各种枪管组成的用四脚行走的机械躁动不安的组成了一堵墙,在这堵墙的后面叠则加这更多的墙,那无法计数的枪管中每一发子弹都能瞬间要了我的命,这感觉实在不能让我的体内产生的情绪安定激素产生什么作用。
  我不能确定现在站在队伍最前方的是不是在异星人中阶级最低的士兵,就像是浑身铺满了钢铁的大蜥蜴一样,它们四肢着地,双臂和后背各配备着两根口径大约有60mm的枪管,犹如利刃般的尾巴在身后不停的甩来甩去,每次接触到地面都会在地面造成一条浅沟,头部是不停闪着红光的半球形,在半球型的内部可以隐约看见负责处理视觉信息的计算中枢,以便让他们的杀戮更有效率。而在那半圆形构造的前面有着两张就像是捕兽夹一样的利齿,我相信那张嘴能花不到一秒钟就能让我的脑袋飞到半空中。好在没有所谓的空中部队,让我不用担心什么空中打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占着绝对数量优势的他们没有立刻冲上来把我们淹没,而是谨慎的在远处结集,想要一鼓作气把我们拿下。但是在这种压迫感下我不得不承认我害怕了,我难以想象仅凭我们两人就能坚持四十分钟等到运输机把那个大家伙运走,我决定向黑岩提出些除了送死以外的方法。但当我向身后看去的时候,我显然找到了答案。
  脸上表情照常营业的黑岩娴熟,没有一丝慌乱的动作正在将一堆零件组装成有效的战争机器,从一边已经放着的成品来看,没一件都是一件大威力杀伤武器,不管是从又长又粗的枪械外形来判断还是架在机枪固定架上的大口径机枪,或者是从分类摆放的各种口径的子弹堆中都可以看出我们存活的几率正在呈几何数增长。
  真是不可思议,前几秒钟我还在考虑有效的逃跑路线,但是现在黑岩一句话都没说就让我信心倍增。虽然有点怀疑黑岩的摩托车到底能装多少东西,但我还是继续转回身去观察那堆在地球上半死不拉活的阳光照耀下仍然能闪闪发亮机械猛兽们张牙舞爪的不停做着要扑过来的姿势。
  就在我观察的时候,一只机械兽很明显是违背大部队意识跑出了部队中,就像无法忍受嗜血本能的野狗一样冲向了我们,紧接着就被打烂在半路,成为了一堆冒着电火花的废铁。
  ……不管异星人是一群疯子还是不珍惜所谓个体生命,他们纪律严明,这明显是一支强大的军队的必要条件。我到底面对的是怎样的军队呢?一盘散沙的被我们击溃殆尽还是一大块钢铁把我压成碎片?
  就在这时,在我们的后方突然传来什么刺耳的声音,紧接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就出现在我们头顶炸响,我抬头望去,一架小型的无人运输机拉着黑烟冲进了敌人的阵地,引起了一场不小的爆炸。就在飞机坠落的轨道上,我的屏幕上标志出了一些直径大约只有五厘米球状物体不断洒落在我们和敌阵之间的公路上,就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这些圆球状的不明物体落地后立刻从周边伸出四只金属爪,迅速将自己埋进地面之下,紧接着,在我的屏幕上显现出了一道庞大的红外线交叉网,像毛细血管一样遍布在这段公路上。
  “‘播种机’已就位,”黑岩的摩托车上的通讯突然说道,“已启动智能爆炸控制模式。”
  “咔呛!”
  一声清脆的拉枪栓声后,黑岩拉着长长的一段弹链站在了我的身边,接着一只手按在了我的肩上。
  “夜狼,”注视着我的青蓝色的火焰静静的燃烧着,“ 好戏开场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准确来说是我们根本不知道究竟有多长时间的可利用时间中,我们赶在异星人开始进攻之前,用周围一切能搜集到的残骸堆砌成了三道掩体。虽然预留了强颜,但是不规则且大块的枪眼让我觉得这个枪眼毫无用处。弹药箱被拉到了触手可及的位置,同时每道掩体内都被绑上了粗制滥造的C4炸弹,触发器则非别绑在我和黑岩的腰上,只有同时出发炸弹才会把掩体炸上天。
  四十分钟……我们只要守住四十分钟就可以。我校了校腿上的螺丝和运动感应器,希望它们不要在我的紧要关头给我添置些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异星人占据的着绝对的数量优势却没有一鼓作气把我们干掉,但是我很感谢它们为我预留的时间让我去稳定我一直在颤抖的左手。毫无疑问,我现在非常的紧张,恐惧,幸好我身上没什么汗腺,不然我手中的枪可能会因为进水而无法使用,以这种状态进行战斗可不妙。
  然而,敌人从来不会顾及你的心情或是什么临阵状态,毫无预警的,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地面开始颤动了起来,不用去用眼睛去确认,我也知道,异星人的冲锋开始了。
  透过枪眼,完全无法看见尾端的异星人大军开始沿着满是裂痕的高速公路向我们席卷而来。冲在最前端的是用四肢着地进行奔跑着的钢铁野兽,安置在身上的炮管不停向前发射着某种子弹,遗憾的是现在他们据我们约有一千米,而且相互推挤着在这宽不过三十米的公路上向我们疾奔,就从我的望远镜上就可以不时看到单个个体跌倒,接着就被后排的自己人碾过。
  即使在心中不断的安慰自己对方只是一群活靶,但是看着这一大片钢铁浪潮向自己猛扑而来,不止一次想让我找个地方躲起来,更加期望它们的目标根本不是我们,而会在下一个位置转弯去别的什么地方……
  可惜这些只是我个人胆怯的希望罢了。
  光学瞄准具上的数据显示异星人前排部队已经进入了我的射程,我将枪举了起来,余光中却看见黑岩冲我摆了摆手。
  等我开枪你再开。黑岩用手势比划着,接着将弹链用手梳理得更加顺畅,便不再看我了。
  好吧,如果你这么说的话……我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突击步枪的散热以及滑弹仓的调试上。
  ……直到一连串的巨响把我吓得把手中的枪掉在地上为止。
  还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事,黑岩的枪就响了,每秒约六发的射击速度让黑岩周围弹壳乱跳。异星人已经踩到了第一排“播种机”地雷阵,剧烈的连环爆炸连大地都能撼动,视野中异星人的残骸满天都是。
  异星人的前阵显得有点不知所措,大多是茫然的站住了脚,或是减缓了速度,畏惧着另一次爆炸,然而整个海洋可不会以为几层浪花的迟疑而停止,后面的队伍完全将前排的异星人践踏在脚下,碾碎,最后第二阵异星人的脚下沾满了第一阵同胞的零件碎片,变成了第一阵。
  我到底在和什么样的种族在战斗……
  被恐惧和某种内心的冲动所驱使,我扣下了扳机。一阵钢铁激流从我的枪管中宣泄而出,几个异星人立刻被击中,浑身爆发出电火花颤抖着,接着被后面部队碾碎,不知所踪。
  ……这样看来,击中要害和使敌人不能行动所造成的后果是一样的,虽然不能刻在自己的枪上留作纪念,但是现在对我来说,能活下去就是优先选择,全长半公里的部队,我们到底能挺多久?
  一颗弹跳进枪眼的子弹发出一声脆响打在了我的面罩上,吓得我魂飞魄散。还好多次的弹跳已经把它的威力减小不少,不然我的大脑就会像一块豆腐一样被打个粉碎。我连忙收回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开始调整姿势,把杀伤主要部位设定为敌人的腿部,开始用半自动的方式逐个让它们软瘫下来,剩下的,虽然很难听,它们的同胞会帮我料理一切。
  就在我伴着黑岩宣泄钢铁洪流的声音进行相对精准的打击时,一直像是某种末日回响的声音一般的地雷爆炸声突然停了下来。这种突如其来的空虚感立刻填满了我的全部感官,恐惧感再次将我吞没。
  “黑岩!”我不顾一切的从黑岩喊道,甚至忘了我耳边就是通讯器,“地雷停止了,故障了吗?!”
  黑岩的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以微小的角度调整着手中的轻机枪,手指从没有从扳机上离开过。“冷静,夜狼。”黑岩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了过来,接着用手指了指在爬行着的异星人身后的更加庞大的,犹如用钢板拼凑而成的熊一样的大家伙们,“继续射击,你马上就会明白的。”
  我看着黑岩完全无视后座力等因素影响始终保持平稳的肩膀,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紧接着地雷的爆炸声又一次开始了,我连忙望去,刚刚黑岩所指的较高级的异星人们正遭受着“播种机”残酷无情的爆炸洗礼。它们并没有故障,它们只是把目标转移到了更有价值的目标上了。
  我真心希望它们能获得大丰收。 
  我再次侧卧在地上,继续向着仿佛进行着自杀式冲锋的异星人们,地雷阵现在暂时的把队伍中央切断了,也因为这样前排的敌人显得势单力薄,但不会再葬送在自己人手里了。
  六分钟……
  我无言的看着显示在视野左上角的计时器。我开始怀疑是不是世界上所有东西都是你希望它越长它越短,而你希望它越短它越长。在我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的时间竟然只是真实时间的六分钟,还有十四分钟要坚守才能等到救援部队,而要等到这个见鬼的防御战结束还要等三十四分钟。
  ……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能看到五十分钟后的自己在干什么。
  枪中传来子弹打空时特有的咔哒咔哒声,我反射性的伸手去拿新弹夹,结果却抓了个空。
  弹药箱已经空了。
  我看着在我身边已经快堆成小山的空弹夹,再望向黑岩,在她的身边空弹壳已经垒得基本上和掩体一边高了,轻机枪的枪管变成了亮橘红色,再继续下去绝对会软化堵住枪口,然后我们就在众多子弹的殉爆中化为灰烬。
  “黑岩,我没有子弹了。”我通过战术频道说道,不远处的黑岩微微颔首,用手指了指身后约十米的第二层掩体,意思很清楚,你先走,我掩护。
  虽然我很想在这里展现一下男子汉气概,可惜捧个没有子弹的步枪并不会对黑岩有任何帮助,我将步枪往前用力一扔,目送着它发出很响的声音掉在第二层掩体后后,我对黑岩比了个手势,开始向着第二层掩体全力奔跑。
  当一群向着一层掩体进行着自杀式冲锋,突然看见自己的目标大大方方的从掩体中跳出来的时候会怎么做呢?子弹在我周围噼里啪啦的乱跳,我踩着摇摇晃晃的步伐跑着蛇形路线,不时有没有多大威力的跳弹蹦到我身上,不过还好是跳弹,被子弹直接打中我后背的薄薄的装甲的话,我绝对会当场毙命。
  直到现在我才理解到所谓的火力支援仅仅能作用在一遇到敌方火力扫射就会将脑袋老老实实藏在掩体后面的胆小鬼们,对于异星人来说,空旷的马路完全不能给他们提供所谓的掩体,所以他们没办法或者根本就没那个想法去躲在掩体后面。也许黑岩能精准的击杀每个向我瞄准的异星人?我思索着用了一个非常难看的姿势翻过了第二层掩体,就结论来说,我活下来了,而这个事实不得不归功于黑岩。
  十一分钟。
  就在我开始笨拙的装子弹的时候,黑岩的轻机枪发出大得吓人的声音砸在了我的旁边,让我马上就要插进去的弹夹
瞬间掉了出来,紧接着黑岩单臂落地滚落在我旁边之后,立即用力踢击地面,以一种倾斜的角度用肩膀猛撞了掩体内侧一下,随后快速的从我的后背拿出了炸弹遥控器,接着连同自己的一起用力按了下去。
  “Boooooooooooommmmmmmmm!!!!”
  脚下立刻传来简直让人站立不稳的颤动,一瞬间各种强力的光束穿过掩体上的大小的洞口,险些将我穿透,虽然很难想象这么强大的爆炸只是发生在十米之外的地方。但是的的确确的,威力似乎仅次于核弹的爆炸威力仅仅是把掩体上的石头震下来砸中我和黑岩罢了。余韵过后,零星的异星人碎片掉到了我们这边。
  “C4-Σ式改良后的最大优点就是同时兼有巨大威力和短杀伤半径,杀伤面积,但绝对能在短时间内杀伤范围内绝大多数目标。”黑岩说着从枪眼窥探了一下外面暂时在巨响后显得寂静的前线,当然,这只是我们的错觉罢了。“还有九分钟,”黑岩踢了呆坐着我一脚,“动起来,士兵,不然我把你丢出去当诱饵。”
  参考我对黑岩的了解,她绝对能干得出来。所以听到这话我立刻把手中的枪放在一边,从掩体边上又拿了一把枪,等到拿起了我才感觉这枪不太对劲。
  “喂,黑岩。”
  “什么?”黑岩麻利的往弹仓里摁着弹链,随口答应道。
  “你的车里……连榴弹发射器都准备了吗?”
  “那可是必备枪械啊,尤其是这种情况。”黑岩将枪口伸出洞口,紧接着扣下了扳机,“弹药的话在你的右手边就是。”
  我无语的拿起了一个一个的小圆桶装的榴弹,放进弹口后,接着排满了备用弹仓,最后开始往枪身上的一排短皮套中放入榴弹……这枪上能放弹药的地方还真多啊,只要枪身被子弹击中,我整个人也就到此为止了。
  就在我排完子弹的当口,被大量爆炸引起的烟雾中,渐渐出现了异星人试探着前进的影子。
  我看向黑岩,黑岩也看着我,接着向着异星人的方向比出了两根葱白的手指。
  我拉下了榴弹炮的火栓,紧接着一发榴弹就破膛而出,在异星人群中爆出了一大团火雾。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手中刚退出来的还冒着烟的榴弹壳上写着的“火药加量”的标志,也就是说……
  我转过头去,黑岩吃吃笑着甩开弹链,“这种榴弹能加大杀伤范围和威力,有时候还能点燃异星人身上易燃的武器装备。”接着黑岩扣下了扳机,“以后小心警察,夜狼,你已经是纵火犯了。”
  我看着开始规律的震动肩膀的黑岩,心情不禁开始振奋了起来,原来这家伙也是会这样笑的嘛,如果现在我有嘴的话,那我的嘴角一定是上翘着的。最后看了黑岩一眼,我把枪搭在了掩体低端,摇晃了一下枪身,把备用弹仓中的榴弹滑到了预留弹仓中,在火花栓推进下进入到了弹道仓,接着在击锤的打击下,顺利的被尾部火药弹入了空中,紧接着,砸进了异星人群中,爆成了一大团充斥着死亡的火焰。
  现在我们面对的是数量已经被大大削减的异星人群。之前冲在队伍前端的爬行型自走兵器已经被消耗殆尽,就连之后体型庞大的家伙们现在也所剩无几,异星人之前完整的队形已经开始混乱起来,他们不再完美无缺,现在在黑岩的所发射的钢铁洪流和我手中的死亡流星的攻击下,他们完全……唔哦!
  “夜狼!”
  一把尖锐的物体猛的嵌入得意忘形的我肩膀里,直接让我从掩体上掉了下来。视野中亮起淡淡的黄色光芒,提示我机体损伤,但无大碍。我冲黑岩摆摆手,尽快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手拔掉还留在肩膀上像匕首一样的金属碎片,再次回到了掩体下。这次我决定老老实实的把脑袋藏在掩体下,把榴弹从掩体上方射到异星人的脸上。
  下一瞬间,我手中的枪就像是被融化一样,消失了。
  “诶?”
  我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还没来得及惊叹,我头顶上由混凝土建筑垃圾垒成的掩体,就像黄油一样被人切去一个大角。在就像面粉袋子被打破一样蔓延而出的粉尘中,被切去的石块在空中划过一条长长的弧线,把我们的第三道,也就是最后一道掩体砸成了两半。
  “切割者……”
  黑岩低声念了一个名字,伸手抓住我的手臂把我甩到了一边,紧接着她的双手就开始升起黑色的烟雾,下一瞬间,一把黑色的长刀就出现在她手上。
  长刀的刀刃翻上,画了一个巨大的圆弧,猛的和粉尘中什么东西发生碰撞,激出了无数火星。
  紧接着,我们前几秒所在的掩体,就被一只巨大得能把我整个踩在下面的机械腿踩个稀烂。黑烟反手一刀,正中机械巨腿上不断加压的动力栓,再一刀,随着一声钝响,一把圆锯尖锐的鸣叫着从我头顶划过,钉在了掩体上。
  一个,不,近一打的三米高的巨型机器人开始占据了我的视野。不知什么时候用着两只嵌满了圆锯的手臂将我们旁边的建筑群锯开,直接杀到了我和黑岩所在的地方的“切割者”们耀武扬威的挥舞着两条发出震天噪音的手臂,从两只手臂之间的布满铁锈色的躯体正中冒着红光的核心位置发出空洞的吼叫,背后四只排烟管不停地震动着冒着黑烟,组成了我眼前这个让我动弹不得的巨型机甲:收割者。
  ……原来如此。
  这么一对浑身发出惊人噪音的家伙们能一边对建筑物大肆破坏一边接近我们还未被发现,很大程度归功于前线那些异星人发动看似自杀但实则吸引我们注意力的冲锋。就在他们基本溃不成军的同时,真正的杀器才隆重登场。
  我站起身寻找着武器,绝望看到了之前被我丢掉的突击步枪,我飞扑了过去……
  “咣当!!” 
  我的屏幕碎了。
  一瞬间大脑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眼前的视野被一个巨大的身影占据,我这才意识到我在冲向枪械的瞬间就被一个切割者一脚踢中,一头撞在一堆废墟里。余光中黑岩正在不远处和三个切割者缠斗,剩下的切割者明显注意到了那个被我们列为重要保护目标的大集装箱。
  不妙,不阻止他们的话……
  “机器人,恩?!”
  就在被各种警报音和噪音折磨的时候,我的身体就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被人提离地面将近两米左右,一片根植于纯黑色装甲中的红光开始仔细的打量我,含混不清的嗓音虽然让我比较惊异的说出了我听得懂的语言,但是他紧接着抬起的手臂上开始旋转的圆锯却无法让我冷静下来。很明显,接下来,我将被生吞活剥。
  “我还真想看看你内部到底是不是和我们一样,呼呼哈哈哈哈!!”
  被嘲笑着,我被提得更高,我拼命的踢动着双腿,就像一只垂死挣扎的青蛙一样试图拜托紧抓着我身体的巨钳。
  “混……蛋……”
  我的布满了裂痕的视野中,疯狂旋转着的圆锯不断的接近我的脑袋。我可以想象我的脑袋就像是一个橘子一样被锯成两半,脑浆喷涌而出,然后被丢在地上,被践踏成一堆铁屑……
  现在我可以感觉到旋转的电锯所带起的风压了。
  对不起,黑岩……
  ……本来是想这么说的。
  就在我完全放弃希望的瞬间,抓着我的切割者就像被什么东西猛的撞了一下一样,整个身体完全无法保持平衡,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砸在了地上,并随着这股力量将我摔在了地上。然而就在我落在地上之前,身体就被一种坚硬的感觉接住了。接下来的短短瞬间,完全烙印在了我的眼球中。
  刚刚将庞然大物的切割者就像一个垃圾箱一样撞倒的,是一辆利用倒塌建筑物的斜面冲天而起,并在车头嵌着钢钉的吉普车。在表面涂着都市迷彩,并且在车座上搭载着一门大口径火炮,并不停的以一种很有节奏的“咚!咚!咚!”声发射着枪管中的炮弹,将被吉普车压在下面的切割者胸口处开了好几个冒着黑烟的大洞。
  “看来我们到的有点早,但是还蛮及时的,是不是,队长?”把我接住的是另一辆吉普车,与之前的吉普车相反涂着亮色的军刀和老鹰的图案,就像一个爱出风头的毛头小子一样。带着帽子嚼着口香糖说话的驾驶员像撒欢一样疯狂旋转着方向盘,吉普车甩了一个巨大的圆弧挑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头,坐在副驾驶的一个穿着迷彩背心梳着平头的强壮大汉却一句话也没说,从我的旁边抓过一个巨型的火箭发射器,一脚踢飞了已经碎掉的前窗玻璃后,迅速从副驾驶座上站了起来,另一只穿着军靴的脚“咣当”一声踩在车前盖上,起手用了不到一秒的时间瞄准,接着火箭弹拉着尾烟在一个正在和黑岩缠斗的切割者手臂上爆炸了,将他的手臂硬生生的扯去半截,紧接着黑岩手起刀落,将这个大家伙砍成了两半。
  “哎呀哎呀,这下又有的修了。”驾驶员苦笑着摇摇头,抓起方向盘旁边的通讯器,“各车辆注意,各车辆注意,两位保护人员中的一员已经确保,另一名正在与敌人战斗,注意不要误伤友军,用车轮战术剿灭所有切割者以及其他剩余异星人……哦呦!”车辆猛一甩尾,一排弹孔立刻出现在吉普车车尾的备胎上,“再重复一遍,所有车辆在不伤害友军的基础上,权利剿灭所有切割者和异星人,完毕。”
  “嘿,你感觉怎么样……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感觉不好,别死了啊,不然上头有得啰嗦的。”驾驶员利用驾驶的空当冲我抬了抬帽子,“有什么要求吗?我们尽量满足。”
  “你们是……?”
  “哎呀,看不出来吗?”驾驶员熟练的让吉普车的一侧抬起,擦着已经坏掉的掩体躲避着子弹,“我们就是所谓的全副武装的支援部队啊。”
  “枪……”我费力的说道,努力从硬的像钢板一样的座位上直起身子。
  “什么?”驾驶员费力的扳着方向盘,问道。
  “给我枪,我还可以打。”我相信这次说得够清楚了,因为驾驶员瞪大了眼睛看了我一眼,又和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大汉对视了一下,接着又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想说什么,“被扁成这副德行的人还想战斗”什么的,我知道我现在看起来很难看,也很不自量力。但是黑岩还在战斗,那样的话我就不能安心的在一旁休息。
  “给我枪。”我又说了一遍,驾驶员难以置信的推了推帽子,从驾驶座旁边抽出了一把短柄冲锋枪,枪身上还绑着两个弹夹。
  “小心点,别伤着我们的人。”驾驶员说着转过身继续把注意力发在战场上,副驾驶座上的大汉冲我点了点头,就在这时车辆猛的一颤,大汉手中的火箭弹发射器“咚!”的一声掉在了车里,他猛的推了一下驾驶员,沉默的把发射器捡了起来。
  “嘿!”驾驶员大声抱怨道,“不关我的事,要推就推那帮大块头切割者去。”
  车辆的引擎声已经完全盖过了切割者和异星人的咆哮声,我希望现在战场上的形式也是如此,我坐在像野马一样在场上颠簸的吉普车上,大约有一多半的时间屁股是悬空在座位上的。但是好歹我和黒岩不再是孤军奋战,我看见黑岩灵敏的在切割者身上跳上跳下,把他身上的零件像是刨土豆一样一块一块的拆下来,最后用长刀贯穿了切割者的胸口,就像只在神话中出现的女武神一样站在敌人的尸体上让长发随风飘荡,那种美感仿佛将我的灵魂吸住一样,让我再一次庆幸能够和黑岩并肩作战。
  “恩?”就在这时,吉普车的驾驶台上突然闪起了红灯,驾驶员按下了红灯下的按钮,“汇报情况。”
  “队长,外围的异星人已经全部清扫干净,现在只剩下五个切割者还在大肆破坏,请求重武器使用权。”
  驾驶员转头看着副驾驶座上真正的队长,大汉保持站在座位上的姿势随着吉普车的颠簸节奏沉思了一会,低下身子用一种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不批准,继续用穿甲弹打击,重武器等到‘打地鼠’的时侯再使用。”
  “明白了。”
  对方利落的切断了通讯,架在机枪架上的台式穿甲弹再次发出阵阵巨响,和我手中的短柄冲锋枪相比就像狮子的咆哮和蚊子的叫声相比一样毫无压力。若不是手中的微微震动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在打出实弹而不是射空弹。
  五个切割者还在做困兽犹斗,被一共八辆军用吉普车耍得团团转,用架设在手臂中的机枪四处扫射。
  “没用的,就机动性而言我们……我靠!”就在驾驶员信心满满的自吹自擂的时候,一辆被锯成两截的吉普车腾空而起,我可以清楚的看见上面乘员颠倒的惊恐表情,紧接着,吉普车就在半空中炸成了一团大火球,变成了焦黑的扭曲铁块,砸在了碎石中。
  “去你的!混蛋!”驾驶员猛的从腰间拔出了一把银色手枪,没开两枪,我所在的吉普车就被一排子弹打中车门的位置,这个车子就像被猛踢一脚一样向外翻了过去,车队的队长立刻丢掉手中的火箭发射器,一手一个把我和驾驶员像拎小鸡一样提了起来,在车子完全翻倒前把我和驾驶员拖了出来,在四处弹起的弹片中把我们迅速的拖到了一块崩落的石块后面。
  “你才是混蛋!”队长松开我的同时一把把驾驶员往石块平面上一推,“你想害死我们吗?”
  “可是……”
  “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讲大道理,托你的福我们连枪都没有了,但是我只会告诉你一句话。”队长抬头看了一眼仍在酣战的两伙人马,又把头缩回了掩体中,“因为仇恨而失去理智赔上自己的性命,是最愚蠢的行为。”
  驾驶员就像是金鱼一样嘴巴一张一合,看着队长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我耳边的通讯器猛的传来哀鸣一般的咆哮声,紧接着黑岩的声音就穿了过来,而且是少见的急促的呼吸声。
  “夜狼!听见了回答,夜狼!”
  “很清楚!”我连忙按着耳朵回答,“我没事,我……”
  “夜狼!听见了吗?!”
  “我说我……”我仔细看去,发现我的麦克风不知何时已经断成两截了,这下我只能听见黑岩不停的让我回答我目前完全不能回答的回答,而且手中连个自卫的武器都没有,真是刚出龙潭又如虎穴。
  就在这时,我们所倚靠的石块瞬间被分成了两半,飞溅的石灰颗粒溅了我们一身。紧接着,我们的上方就传来切割者仿佛被憋在铁箱子里的声音。
  “哈哈!找到你们了!”
  “……该死……”

  
 楼主| 发表于 2015-3-3 21: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节 谜
  “哦呀哦呀,口类哇口类哇,”房间另一边的门帘被撩开了,走出了一位老态龙钟的老妇人,拄着拐杖慈祥的看着我,“优库其达内,安喃达其,撒,斗嗖斗嗖。”
  ……啥?
  “她是我的妻子,”老者一边卸下身上的伪装和战斗服一边说道,“她应该是我们村落中唯一会说我们祖先语言的了。”突然,他呵呵的笑了起来,“说道祖先,我已经不知道我已经有多少种祖先了。自打全球种族融合后,语言归为一种,种族间各自的独特文化似乎也仅仅维持在老一辈人的手中,慢慢的在机械文明中走向没落了。”
  几个跟随着老人走进屋子里的年轻人沉默不语,只是自顾自的开始整理自己的装备,其中有一位年轻人握住了自己脖子上的项链,狠狠的。
  “那么,您找我们有什么事吗?”我环视着屋内四处挂着的造型独特的装饰物,最显眼的还是一种单举起一只手的白猫雕像,独自蹲在一个小柜子上。“利用几乎完美的伪装技术将我们一网打尽,却待我们如宾客……”我看着换上一袭雪白长袍的老者,之前身披树叶手持枪械的身影仿佛只是我的幻觉罢了,“恕我冒昧,您是想和我们合作吗?”
  “是,也不是。”老人转身走向了挂着各种小雕刻挂坠的墙壁,分别拉下了其中三个挂坠,一阵厚重的摩擦声突然响起,原本严丝合缝的地板突然向着两旁移开,一条深入到地下的阶梯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这是……”
  “算是个地下的作战会议室吧。”老者说着,开始向着下方的阶梯走去。
  “等下!”我连忙叫住自顾自开始向着地下阶梯走着的老者,“就这样把秘密的地方给我们这些外人看没问题吗?”
  “当然有了。”老者说道,但并没有回过头来。“但是现在我们也不能管那么多了。”
  “你们见过村子外面那些成堆的机器人残骸了吗?”突然一位年轻人插嘴道,“那就是我们一直以来为了守住自己的居住地不断地与斯塔尔城派来的侦察部队交战的结果。但是现在已经快到极限了。”
  “极限?”站在我身边的秃鹫问道,“具体是指什么?”
  “弹药,食物,人数……哈哈,我们已经快要走到反抗的边缘了。我们这些人是永远无法融入斯塔尔城的,除了抗争,大概就剩下死亡了吧。”另一位少年模样的人说道,手中巨大的突击步枪和他的身材极不相称。
  “正如他所说的。”老人转过身,开始朝着房间的窗户外望去,屋外,雨点打在树叶上的连绵声响不绝于耳,“我的父辈带领我们从斯塔尔城逃离出来,并在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隐居了起来,这才使我们能够世代的传承下去。”
  “但是……”老人长叹了一口气,“斯塔尔城不仅开始大量镇压你们这样的半机器人,而且也开始向着周边的村落出手了,继续留在这里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对不起。”我低下头。
  “恩?”老人微微一愣,接着呵呵笑了起来,“与你无关,即使你们没有发动叛乱,斯塔尔城也会因为资源之类的问题向周边扩张的,倒不如说,你们从内部的叛乱倒是让他们手忙脚乱了好一阵子,给了我们这些游民准备的时间。”
  “但是,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的呢?”
  “我在斯塔尔城的探子说到了你,反叛军唯一幸存的领导者,夜狼。”老人眼中突然闪过一种光芒。“所以,我来找你,倒不如说,我等着你来找我。”
========================================================================  “找到你了。”
  “诶?”
  这一次,在耳边的通讯器内响起的声音,并不是充满焦虑的黑岩的声音,也不是向我挥舞着手中巨大链锯的收割者沉闷的声音,而是另一种声音,宛若虚幻的,充满着与这个残垣断壁的世界不相称的声音。
  ……一种,让我感觉很熟悉的声音……
  “终于,找到你了……”
  “队长?!”
  回过神来的时候,被称为队长的大汉突然一脚将驾驶员踢飞了出去,接着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摁倒在地。
  队长的眼睛死死盯住了我的摄像头,我不知道我的头中装着的原本属于还是人类时的我的大脑还残留下多少属于人类的感官,但是当我注视着队长深褐色的眼睛的时候,我感觉,那一瞬间,仿佛时间就停留在了那一瞬间好长一段时间。
  接着,队长紧紧闭上了眼睛,而我的屏幕上,转眼间就被血红色的液体铺满了。
  “队长!!!”
  有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中央处理器罢工了。就连收割者残缺的尸体轰然倒塌在我的身旁,或是驾驶员连滚带爬的来到我身边,把我推开的时候,我都没能再次让我的内部核心再次开始运作起来。
  甚至黑岩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把我猛扯起来的时候,我都不知道她皱着眉在对我说些什么。
  我一定是被什么可怕的病毒侵入了。
  下一个瞬间,一颗炮弹突然落在了我们附近,振聋发聩的声音带着强烈的气浪将我们瞬间掀翻在地,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残余的收割者发出不成形的惨叫声,在烈焰的冲击下渐渐分崩离析。跪在我不远处的一名人类的士兵护着头,拼命的对着身下的对讲机吼着:“停止开火,我们还在交火区内!停止开火……”
  他就这么一直喊着,直到一片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弹片削掉了他半个脑袋。
  警报声再次回响在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但是这一次我只能被紧紧贴在不断震动的大地上,仿佛连大地都不再认可我立足的权力一样,随着炮弹爆炸的轰鸣声,一切生命,不管是人类还是收割者,都逐渐毁灭在这连天的炮火中。
  即使是黑岩,也无法从这片地毯式轰炸的区域中安全的逃离。
  不,应该说,让黑岩无法逃离的,正是我。
  等到技能再次恢复的时候,在满眼数据表格的间隙中,我突然发现我的身体被用一种很巧妙的方向嵌入了一大块岩板的下面,就像一块四周都有支撑的狭窄的堡垒一样,我被安身在其中,然而不断的轰炸也将这块岩板弄得支离破碎,反而压在我身上让我动弹不得。只能从断裂的缝隙中,看清外界的情况。
  如果不是周围还有收割者冒着黑烟的残骸散落周围,我简直不能认出我所在的地方就是之前我战斗了半小时以上的那条公路。即使在战斗中被破坏,仍然耸立着的建筑群现在已经被夷为一片废墟,化为另一片被残砖断瓦作为地表形状的区域。不远处,几架直升飞机正降落在原地,仍在高速旋转的螺旋桨显示他们不会多做逗留。
  在另一边,数名端着枪,身着统一的红色战斗制服的士兵正在废墟中搜寻着什么,一开始以为他们是在搜寻幸存者,紧接着发生在几秒间的声音让我的中央处理器瞬间停滞了几秒钟。
  “救……救命……”
  一声枪响,接着,充满了冷酷的电子音传入了我的耳中。
  “第七号幸存者移除。”
  守望者吗?我疑惑的放大视野,然而,红色的士兵明显是灵活地运用着肢体的人类,强盗?
  很快的,我意识到,这不是简单的杀害,这时在消灭幸存者,消灭一切能证实这里发生了什么的证据。强盗之类的散沙一样的组织是不需要进行证据消灭之类的行动,倒不如说,他们根本没什么能力完美的掩盖证据。
  难道是……幸存者联盟吗?但是,这身红色的高级战斗制服,并不像是处于生存与毁灭边缘挣扎的幸存者联盟,亦或是更加强大的组织吗?
  就在我的中央处理器高速转动的时候,几名红色士兵突然从废墟中抬出一件人形的用铁链层层锁住的物体,瞬间让我的机能差点停止。
  ……是黑岩。
  然而,那不是印象中一直威风凛凛的黑岩,被绑在一块漆黑的石板上的黑岩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抑制住一样,睁着完全没有任何机体活动迹象的空洞的双眼,身体一直抽搐着,被红色的士兵们抬上了其中一架最大的运输直升机。
  黑岩!
  试着发出声音,但是喉部的发生器就像是被硬塞入大量沙子一样,只能发出低微沙哑的摩擦声音。
  黑岩……
  “清扫活动结束,各小队汇报情况,完毕。”
  “区域一已清扫完毕,返回途中,完毕。”
  “区域四清扫完毕,归队,完毕。”
  “区域三清扫结束,正在归途。”
  “区域二清扫完毕,正在……HQ,有情况。”
  “什么情况?”
  伴随着踩着沙子的脚步声,几双黑色的陆战靴站在了压住我的石板上,身体各处立刻响起了被轻微挤压的嘎吱的声音,我盯着正在俯视着我的几个头盔,明白装死已经没有用了。
  “什么情况,立即汇报。”
  “在废墟中发现一架被压在废墟中的机器人,”其中一个人按住了头盔一侧,说道,“似乎机能还能继续运行,请指示。”
  短暂的静默后,对面直接以冷酷的声音下达了指示。
  “销毁。”
  “收到。”
  我的眼睛徒劳的空转了一圈,看着围着我举起了手中的枪的红色士兵们。
  一阵枪响,世界彻底地化为了漆黑的颜色。
  
  就像是白色永远无法代表潜伏在阳光阴影下的扭曲一样,黑色也无法被升华成任何光芒所能制造的虚华假象。
  绝望之时人们往往会渴望着希望突然降临,却从不会注意在平常的生活中,自己也许就是别人的希望。
  然后残酷而又无知的给予了绝望。
  这个世界的结构,至始至终,就是少量的强者带着部分稍强的人,站在了像地毯一样平铺在社会底层的弱者的头上。
  弱者无数次的想打破这个世界原有的规则,就像是要打破架在自己头上的压迫一样。但是很快的,弱者变成了强者,带着自己稍强的部下们,再次站在了新的弱者头顶上。
  循环往复,这就是这个世界,永远不会改变的世界。
  就像是我眼前的一片漆黑一样的世界。
  每次闭上眼睛的话,就会回到这样的一个世界,不管怎么样的想寻求着改变,但是如果还有眼皮或是摄像头遮蔽板的存在的话,就不会有任何改变,闭上眼,一片漆黑。
  除非面对着强烈的光芒,否则仍然是一片漆黑,豪无希望的一片漆黑。
  那么,关键点就在于那强烈的光芒了。
  只要制造出那强烈的光芒,即使是闭上双眼,也能看到不一样的世界,不一样的颜色。
  这是否就代表着希望,我不知道。
  但至少不是绝望吧。
  我真心的希望着。
  就连眼前的黑暗突然出现了一线光芒,我都开始真心的向往着就像是希望一样的细微光芒,渴望着一个充满了希望的景象。
  我向着光芒伸出了手……

  一阵强烈的电流瞬间穿过我的身体,就像是睡梦中被猛地揍了一拳一样,我的身体猛地抬了起来。强劲的电流穿过我的中央处理器和核心控件,一种异常的实感瞬间贯穿了我的全身。
  “有反应了!再来一次。”
  “明白,三,二,一!”
  又一次的电流,就像是要强行打开我体内每一块回路一样,就连指尖都能感受到电流掠过的感觉,但是身体却仍然无法做出任何回应,就连想要睁开双眼的能力都被剥夺殆尽,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长官,再次电击的话就超过他的机体内容负荷了!”
  “……立即停止,继续保持维生系统的运作。”
  “是!”
  世界再次暗了下来,然而,却不再是漆黑一片了,灰蒙蒙的颜色弥漫在周围,就像是遮住视线的迷雾一样,也遮住了我所能感受的一切。
  遮住了名为未来的一切。
 楼主| 发表于 2015-4-7 17: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节  蜂鸟
  呈正六边形的指挥桌子上,用来隔绝电磁点逸散的挡板有规律的折叠了起来,接着,一块丘陵地区的立体影像就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不用问,其中在地下闪烁着的蓝点就是我们下载所在的位置,远处则有着数个巨大的红色的箭头,指向了斯塔尔的方向。
  “现在他们的位置越来越近了,”老者用干枯而又有力的手指旋转着立体影像,划出了几条可能的通过路线。“能让大规模车队通过的道路有这么几条,其他的道路要么是过于狭窄,要么就是地表承受能力不够,是无法让过重的车队通过,而这几条道路应经被我们安排了侦察手和反坦克地雷带,即使真的有大规模进攻,也会被我们提前知道,并且进行相应的行动。即使斯塔尔派来了空中部队,茂密的雨林也会为我们提供很好的掩护。”
  我静静的听着,不想表态。老人的计划看似完美无缺,但是其中的缺点和漏洞明显的摆在我的面前。
  “唉……”老者停了下来叹了口去,“看来你能看出来缺陷所在啊。”
  我点点头,身旁站着的银兔也点了点头:“很致命。”
  “我只能说,如果这套方案在一百年前,还是很好用的。”我思考着斯塔尔城突飞猛进的军事力量,以及曾经作为其主力部队的我们,我的心情一阵阴暗。
  “如果拨给我十个训练有素的部下和大致的目标的话,这里我能轻松……”银兔毫无恶意的话让老者脸上一阵苦涩。但这也不是银兔在吹牛,曾经是情报和隐秘活动专家的她曾经一个人在没有后方支援的情况下端掉了一个连的营地,全身而退。
  但是这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就像是斯塔尔曾经以铁城著称,但我们还是成功的发动了叛乱,然后在损失大半的情况下,我们还是逃了出来。
  尽管这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功绩。
  就在我思考着各种可能的时候,我们的门被推开了,一名村落的战士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从轻便的装束来看应该是侦察兵。他重重推开门,上气不接下气的跪在了地上。
  “怎么了?!”老者一看知道事情不对,连忙问道。
  “斯塔尔……”士兵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但是听见这三个子直接让我的神经紧绷了起来,“斯塔尔的军队……应经来了!”
  一屋子的人瞬间就呆住了。紧接着,就像是证实着士兵的话一样,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在我们的头顶炸响了。
  “敌、敌袭!!”
  我回过头看向了惊慌失措的村落士兵们慌忙的跑出了指挥室,视线再慈和身旁的银兔的目光接触,银兔耸耸肩,几步就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之中。
  是时候弄他们一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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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身处的情况对我来说并不陌生,虽然身处在陌生的房间躺在陌生的手术台上身旁静静运行着陌生的机器。但这对于我来说,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在陌生的地方本身并不是什么陌生的事了。
  我,大概也开始向着某些并不是什么积极方面的情况发展了吧。
  真不想变成这样啊。
  但是,这次并没有黑岩披着黑色带有星星的衣服等着我醒来,而我的身体也没有被束缚在手术台上,但是空空荡荡的房间中,本身就彰显着一种冷清的寂寞感,就像是没有同伴的下雨天一般,内心就会被孤寂感无情的折磨。
  我,还有身为人类时的情感吗?
  要说我在黑岩身上感受到了什么,那是很多东西混杂在一起的实体。就像是被各种相性极好稀有金属加工制成的集成电路一样,如果能嵌在核心之中的话,那就是一份无与伦比的大礼。
  当然,这仅仅是一个比喻罢了。
  不过要说的话,其中最精华的部分,大概就是黑岩在分崩离析的人类避难所中拯救我的时候掉落的眼泪了。
  就像是一种象征一般,现如今已经深深烙入了我的存储器的核心地带,是不经过毁灭性处理就不会消失的记忆。
  虽然不算是美好的记忆,但是,是珍贵的回忆。
  也许显得平淡无奇,但是正因为如此,才更显得弥足珍贵。
  机器人也会流眼泪,就想是两条普通的导线搭在一起就能生成一个电流回路一样显得有点荒诞。
  但是这在黑岩身上体现的并不是什么荒诞的,可笑的巧合。
  那是一种人性的光辉。
  黑岩很明显不是人类,至少不是普通的人类。为什么她会身处人类的阵营我不知道,在我今后的生活里,相信我会去探究为什么黑岩身为机械却会像人类一样流眼泪。
  但是预感告诉我,那是没有用的。
  黑岩的眼泪就像是覆盖住地球全貌的废土一样明显的暴漏在我的眼前。也许有人会认为那是软弱的表现。但是谁知道呢?
  就像是直至现在还在争论的,情感到底是人类的弱点还是缺点。但至少黑岩有情感,而且,她很强。
  那么我呢?我有没有人类的情感,亦或是,我会感到害怕,伤心,同情以及怜悯,但是我能便显出更高的情感表现吗?比如奉献,比如无私,比如宽恕。
  比如牺牲。
  我不知道我在面临重大选择的时候能不能舍弃自身的根本而选择去遵守这些只有弱者和强者才会挂在嘴边的话语。但是我相信黑岩会,而这是否就能改变我的想法,或是我的行为准则,我不知道。
  我知道我会尽力。
  但是说句题外话的话,你尝试着用一个计算机的眼光去看待身边的一切吗?
  亦或是,你也许懂得宽恕,懂得奉献,懂得无私。
  你懂得牺牲吗?
  你,能做到吗?

  再次意识到自己能动的时候,已经不知道经过了多久了。一直处于近乎停滞状态的中枢无法记录所经过的时间和空间的移动,但依靠着之前的记录,我也知道这不是我之前没谜之士兵们埋葬的地方。
  昏暗的光线勉强能让我看清我所在的像是一个山洞一样的地方,除了面前的通道外都是冰冷坚实的石壁,而我则躺在了这个洞中唯一一个的草席上面。身上的装甲破破烂烂零零碎碎,布满了弹孔,都能够看见里面复杂排列着的电线和各个处理器。但是万幸的是,我的身体没有任何地方遭到了破坏,四肢基本还是连在一起的。我慢慢站起身,浑身的关节枢纽间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开始向着山洞外面的方向走去。
  勉强地摸着凹凸不平的岩壁向着未知的前方走去,在前方等着我的是什么呢?就现在来说,什么可能都是有的,敌人,未知的友军,异星人,无辜的平民……但是我最关心的,还是是谁把我救了出来,搬进这个山洞的?
  但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不可能是人类。
  破坏者臭名远扬,但是就连幸存者联盟,也会毫不犹豫的向着自己的部队开火,单单用战术牺牲来解释的话,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的,那支为了支援我们而来的吉普车部队,最后竟然全军覆没于自己己方的地毯式轰炸之中。
  亦或是,那些穿着独特的士兵们不是幸存者联盟中的,而是未知的第四方势力吗?
  太混乱了。
  我的身体很好的反映了我的思维,瞬间我的双腿反应回路出现了能量紊乱,我立刻就像是被断电的玩具一样,颤抖着倒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金属闷响。
  “诶?呀啊啊啊!不、不好了不好了,夜狼大人!您醒了吗?但是怎么倒会在这里,啊啊,怎么办才好,总之先进行应急处理……”
  好一阵惊慌失措的声音之后,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慢慢的落在了我的后背上,接着,身体被一阵轻微的电流从头顶穿透到了脚底。但即使是轻微的电流,就像是水流冲开了堵塞河道的淤泥一样,让我的全身再次有了站起来的能力。
  “额,谢谢……诶?”我道谢着抬起头,却什么人都没发现,接着,一个大概只有我手掌大小的,有着玲珑小巧的人形的机器人突然跃入了我的视线。
  ……说是人形,其实也只是具有人类的外形罢了。但看细瘦的四肢和脑后类似头发的两条集电束的话,看起来就像是梳着两条马尾辫的小女孩一样,但是其他的部位单单只是平滑的强化塑料的外壳装甲,四肢的末尾并没有手与脚,取而代之的是可以自由伸缩插头的五个呈正方型排列的洞口。脸上仅有的就只有两个椭圆形的眼睛了。其他的,只有通体的金色,而后背上则装有数个微型的太阳能阵列和两个类似于直升机,围着一圈防护轮的的螺旋桨。
  “请问……”
  “那、那个,夜狼大人,”小机器人扭捏不安的用急促的语音说着,两个眼睛像是指示灯一般一闪一闪的,“我、我是被指派为辅助您的医疗型微型机器人,那个,我的名字是蜂鸟,我的任务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对您进行医疗方面的辅助,那个,这个……”小机器人顿了顿,像是下定决心一样用着非常大的声音叫道:“那个,您如果不嫌弃的话,请、请任意的使唤我吧!”
  哈?
  一瞬间我没能理清事态的发展,而对于我眼前这个飞来飞去的小机器人,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和她交谈,更不知道所谓派她来的这个组织到底是什么,守望者吗?但是据我所记忆的我与守望者没有过任何的交集,难道还有别的什么组织吗?
  蜂鸟依然慢慢飞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我稍稍思考了一下,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还请你多多关照了。”
  “哈……”蜂鸟就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接着狠狠地点了点头。
  “话说回来……”我理了理现在的情况,想要问的东西就像山一样多,但我还是勉强理清了下思路,“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斯瓦尔塔城的废墟,斯瓦尔塔曾经是一座坚不可摧的钢铁城市,最后成了人类与异星人的一个主要战场,所以现在这里到处都有幸存者联盟和异星人的部队在这里对峙,战火不断。”
  “为什么我在这里?”我回头问向还在我身后飘着的蜂鸟,“我记得我之前是在一条高速公路上……”
  “我们是感受到一块大面积地毯式轰炸地区后赶来的,等到我们赶到的时候,只在一片瓦砾中找到了还有细微生命迹象的您,所以经过抢救后,长老们决定把您放到这个地方。”
  “那还真是谢谢了……”我心中只感受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像是当你被别人一脚踢到深渊中而绝望的时候,又有一只手把你拉了起来。
  “命运弄人啊”不知为何我的脑中只响起了这句话。“那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守望者吗?”
  “恩……”不知为何蜂鸟有些为难的说道,“是……又不是吧。”
  好暧昧的回答。
  “那你们是?”
  这时,蜂鸟小小的胸膛立刻听了起来,就像是连说出自己的组织的名字,也是无上的荣光一样。
  “我们是,灰烬哀鸠。”
  ……没听过。
  但是转瞬间,我就感受到了一种剧烈的头痛。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我的脑中钻出来一样,但是很快的这种感觉就消失了,好似刚刚剧烈的疼痛仅仅是我的幻觉一样。我松开抱住头的双手,抬头只看到了仍在我周围飞来飞去的蜂鸟。
  “那么,”我试图理清现在的情况,“你们的长老们有没有交代过你现在我应该做些什么?”
  “抱歉,我也不太清楚。”
  “……啊?”
  “对、对不起,那个,我、我只是个刚刚被赋予生命的机器人,所以并没有派上什么大用处,因、因此仅仅只是被指示在这里一边为您养伤一边等待进一步的指示而已,那个……对不起!”
  “不,没什么。不需要道歉。”看着一个劲道歉的蜂鸟,我心中逐渐涌出了一种罪恶感。我看着双手手背上的割痕,以及遍布整个手臂的不自然的割痕,和身上遍处可见的弹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是……”
  蜂鸟一时间像是难以启齿似的发出意义不明的嗡嗡声,看我望下她立刻又开始拼命的开始道歉了:“对不起对不起,在我对您进行护理的时候不知为何您的身体里出现了多处不知名的电子反应,经过扫描后发现是很多人类常用的纳米蜘蛛,于是我就擅自用手术锯把它们取出来杀死了,那个,对不起,我擅自……”
  在脑中回忆了一下黑岩对纳米蜘蛛的描述后,我不禁松了一口气,还好不用被从内部被分崩离析了。不过拜此所赐我的装甲现在已经形同虚设了,不禁让我叹了一口气。
  “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果然是做了让您困扰的事了,那个,对不起……”
  “不,你做的很对。”我看着被我用力一捏就碎成几块的腕甲,随手丢在了地上,“这副装甲已经分崩离析的差不多了,已经不能用了,而且,总比被纳米蜘蛛从内部瓦解了要强得多啊。”
  “是、是吗?”
  “恩,没错,不过话说回来,”我瞄向了蜂鸟手上的五个洞,“你很擅长这个吗?”
  “诶?什么?”蜂鸟很快困惑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了,“是、是的!毕竟我就是为此而存在的啊,医疗方面的援助就交给我吧,虽然我是个无足轻重的新人,但我会竭尽全力的。”
  “蜂鸟,没有人是无足轻重的啊。”
  “诶?”
  “没有任何人是无足轻重的。”我看着总算挺起了胸膛的蜂鸟,再次说道,“没有人是无足轻重的。”
  “啊?恩,是……”
  我看着有点困惑的蜂鸟,只能期望她能自己早日的明白一些道理,一些我跟随在黑岩身边时明白的道理。
  “说回来,你们的长老为什么会让咱们在战场的中心待命呢?”
  “恩,太难的我也不明白,”蜂鸟有些犹犹豫豫的说道,“据长老说,这个地方是长久以来我们用来养伤的地方,因为这里是异星人和人类的战场,所以这里基本没有什么人会通过,而且这里并不是战场的中心,是属于战场的一个靠近边缘的地下位置,但是却基本不会受到爆炸或是噪音的影响,而且,据说虽然没考证过,但是这里的环境对于半机器人来说是非常好的……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
  “是吗……谢谢。”我说完,一时就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了,“那么,”我看了看我来时洞穴深处的方向,又看了看蜂鸟出现的方向,“我现在该干嘛?”
  “诶……”蜂鸟上下盘旋着思索了一下,“您还是回到您醒来的地方比较好,”说着,从手腕的五个洞中每个洞中都伸出了看起来奇形怪状的东西,其中几个还会从前端射出激光一样的光束,“其实,对您身体内部的一些损伤的修复还没完毕,我就是刚刚出去充电的时候您就行了,所以……”
  我伸手阻止了蜂鸟继续说下去:“别再您您的叫我了。”
  “诶?那……”
  “叫我夜狼就好了,您来您去的听着很憋扭的。”
  “诶?可是,您……”
  “夜,狼。”
  我再次重复到,咬着牙用力的。
  “诶?!对、对不起,我……呜呜……”
  别哭啊!!
  “啊,算了,随你怎么喜欢吧……”背负着超重的罪恶感,摇摇晃晃的走回了之前醒来的地方。不过说到哭,其实也只是一种情绪上的反应,并不是什么我之前所想的那种东西……啊啊,麻烦死了。
  放弃了一切思考,我躺回了之前的位置,自动进入了待机的状态。
  说到底,我现在到底是不是能够悠闲的休息的时候呢……但是现在的我,能做的了什么呢?……未知的敌人,未知的位置,伤痕累累的自己,未知的救命恩人……
  黑岩……  
  
 楼主| 发表于 2015-4-11 18: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节 穿越
  我看着身边坐着的伤痕累累的老者,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劝慰他。尽管我自己也是披伤挂彩,但我毕竟是半机器人,受伤的地方只要有适当的处理和合适的零件来替换的话,基本可以说是无伤大雅。但是似乎什么样的语言都无法劝慰一位刚刚在同一时间失去了自己的家乡、村庄、同胞和爱人的老人。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我们大意了,我们轻敌了,所以我们输了,而且输得很惨。
  应该说,能及时回到我的车队上然后成功逃走,才是这几天来最伟大的胜利。
  斯塔尔所派出的部队规模远超我们的想象,简直就像是用一整队的防暴警察来处理民事纠纷一样的可怕规模。村庄的防线很快就被击垮,我的部队布置的简单防线也仅仅是拖延了一点时间而已。但是与我们不同,村庄的防卫力量只要为人类,而且是长年擅长于游击战术,没有什么正面冲突经验的士兵们。与他们相比,我们虽然都是伤亡惨重,但是,我的部队有效的存货了下来,而老人的村庄几乎遭到全灭的命运。
  而最开始向着我们微笑,说出异国的古老语言的老妇人,也就是老人的妻子,则是只能留在老人的回忆中了。当我拼着全身力量把老人从即将倒塌的指挥所中拖出来之后,老人手中只抓着一个戒指。
  下一瞬间,老人的拳头就招呼到了我的脸上。
  我们现在开着最大的马力向着更远方的,计划中我们下一个藏身处全力逃窜。成功在已经是废墟的村庄中抢出的两辆卡车,则装载着村庄中的受伤或没受伤的幸存者们,目前位于车队的正中央,被我的装甲车队保护着开往避难所。村庄冒出的黑烟已经看不到了,虽然已经确信摆脱了追击,但我们还是像是惊弓之鸟一样打着最大功率的信号阻断屏障。银兔在村庄的边缘安装的大型频率干扰器一瞬间就让斯塔尔的部队中的自走遥控兵器处于瘫痪状态,成功掩护我们逃了出来,目前也是,在车队最尾端用望远镜监视着后方的动静。
  “如果被发现了的话,就不用管我们,全力的赶往安全的地方吧。”听了带着开朗微笑的银兔说了这句话后,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把银兔手脚全部捆上,结果被她躲开了。
  “开玩笑的啦!”银兔对我做了个不用放在心上的手势,“我还不想这么早就与少校分别啦~”
  然而,现在的我实在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想法去面对已经发生的这一切,硬要说的话,我想捂脸。就在以为找到盟军的瞬间过去不到一个小时就变成了我要带着一队遇难者一起逃窜的窘境。虽然不能说是要见死不救,但是,原本就紧张的物资要怎么分配,而且还要将原本已经紧张的任务压缩的更加紧张,已经全部有任务在身的人员还要分出一部分人员来保证这些人的安全,这要我怎么去面对已经显现出能源不足的士兵们。
  “他妈的!”我一拳锤在防弹玻璃上,正在驾驶的苍獾什么也没说,仅仅是继续握着方向盘,一心一意的向着前方驾驶着装甲车。
  就像我的思想一样,全力开向遥远而又未知的未来。
  有时候,当我们习惯了一种环境以后再换到新的环境中时,就会出现这样那样不适应的感受,随之而来的,就是有些悲观的想法了。但是就算有,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付诸行动,要么适应环境,要么改变环境,或者独立与环境之中,成为独一无二,不受其干扰的存在,对于那样的人,我只能怀抱中深深的敬意去仰望了。
  因为,那种生存方式,我做不到。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会一直存在于抗争的隐藏情绪中,不管是谁,不论大小,都会有作为统治者的心愿,相信不会有人愿意做一辈子被人手中的棋子,而自己也会有想要摆弄棋子的愿望,随之而来的,就是抗争。
  在地下洞穴的生活,或是所谓的静养就如我所期望的那样,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很快的,不知由谁所下达的命令就如突然在我休息时从头顶轰鸣着钻过的鼹鼠炸弹一样快速下达了结束指令。
  “带上随指令而来的装备和蜂鸟,穿过战场,来到相对于你现在所在位置的战场的另一边的隐秘接头处后进行汇报。”经过加工处理后的声音从小小的信息碟中发了出来,在信息碟上还有着不断变换着的整个战场区的全息影像,“不管用什么方法,什么手段,什么路线,只要在打开信息碟之后两个小时内到达目标地点,就算你合格,具体坐标会在全息影像上标示出来,那么祝你好运。”
  声音就如话上句号一样发出轻微的咔哒一声停止了,只剩下全息影像一边发出小声的嗡嗡声一边在我手中回转着。
  我望向了刚刚蜂鸟带来的同信息碟装在一起的装备,再打开信息碟之前看到这些东西时就有一种预感,现在预感成真了。
  望远镜、12mm手枪和两个弹夹、还有一把近身格斗的战斗匕首,刀刃则是用于切割的激光。
  仅此而已。
  我望着寥寥无几的几件装备,还来不及思考到底采取什么策略去穿过那一片布满了弹坑,地雷和狙击手的战场,一阵震动摇晃着地洞,我望着正在不断落土的洞顶,只能有一件事情符合这种情况。
  幸存者联盟和异星人再次开打了……而且是罕见的大规模。
  “两个小时……”
  “准确来说是一小时五十三分钟三十七秒,赶快,夜狼!”蜂鸟说着应经飞到了我的前方,我只能狠狠地握紧自己的拳头,捡起地上有限的装备向着洞穴的出口跑去。
  到底,我该怎么办……

  然而就算这样思考着,我也还是跑出了洞穴,当然是在蜂鸟的指引下,毕竟我连怎么到达这个洞穴深处的记忆都没有。虽然就常理来讲,机器人是与晕倒或者失去意识这一类有完整生命的生物特有的状态无关的。但是对于半机器人来说,机体内的程序最优先考虑的是主体,也就是大脑的安危。为了保护这个唯一源自人类的器官,次一级的统领单位,也就是中枢,就会以整个机体的综合情况来进行调配,来安排大脑的状态,甚至会强行将大脑进行抑制,以保证半机器人的存活几率。
  不过,据黑岩讲,这是一把双刃剑,它可以保全自己的生命,但却有可能被害死。
  ……嘛,明明就剩一枪就可以干掉的对手,却在关键时刻被系统强制昏迷,结果被对方慢条斯理的弄死,的确是一件很郁闷的事情……
  所以,拥有这样的机能的机体已经很少见了,现在的半机器人都是只要机体内的能源足够,就能始终保持着清醒,而中枢会进行痛觉和其他感官的调节,太是半机器人达到始终最佳的战斗状态。
  这样,拜托了上述的郁闷情况,但很容易会让大脑功能衰竭,进而造成脑死亡,整个机体的指挥权交到了中枢手上,就会进行无差别的攻击。
  也就是暴走。
  从地道的出口出来的一瞬间,即使被蜂鸟提醒用手挡着眼睛,我的视线瞬间还是被一阵强烈的光芒致盲了。一开始我还以为是长时间待在地下所以无法适应缺少臭氧层过滤的阳光,但是随之而来的巨大爆炸声让我知道,那仅仅是一颗导弹所爆炸出来的光芒。
  而现在,是夜里。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我一直藏身的地道,是一个隐藏在一片战争废墟中的地道。要想保证这个通道不被发现,的确需要夜间或是战争来让两方的观察手无暇顾及。但是就现在的情况来说,却不是什么好的兆头,因为两方的战斗已经进行到白热化了,不仅仅是轻武器,火炮和导弹已经都送上了战场,造成了一大片死亡禁区,其中的伤亡,自然是不必说的。
  不过,大概在某些人眼中,不过是个统计数字罢了。
  把出口处的伪装掩埋好后,我从一座已经塌了半边的房屋中俯身前进,顺手从经过的另一座房屋废墟中扯来了一大块的深色的窗帘布蒙在了身上,虽然黑色的更好,但是现在是手头有什么就用什么的情况了。蜂鸟用四肢吸附在了我的肩上,搁着窗帘布牢牢地抓紧了我肩上的金属表面。尽量快的将手枪子弹上趟后,我从藏身的一节矮墙处用望远镜向着目标地点张望,结果发现已经被大量的人类和异星人士兵占据了,两方已经开始用士兵进行冲锋,用火炮进行辅助了。没有大面积杀伤性的武器了让我不由得松了口气,但是现在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了。
  一个半小时……将近十公里米的距离……
  从种种的废墟来看,这里应该曾经是繁荣的一座城市,但是作为人类和异星人的主战场,已经被夷为平地了。四周已经被修建上了工事和防卫性的建筑,防止地方从两侧绕到自己的背后。战场上虽然还有能够进行躲藏的掩体和工兵坑,但是就现在的战局来看,八成会碰到还在互相厮杀的士兵们,身为一个向来运气不太好的半机器人,我还是不想轻举妄动,但是……
  我看向了伏在我肩膀上的蜂鸟。
  我的命早就不知道应该还给谁了,但是至少不能让蜂鸟和我一起陪葬。然而蜂鸟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想法,用同样的目光看着我。
  “出发吧,夜狼,我想相信你一定能到达撤离点的,因为你……”
  剩下的话,我没听完。
  一颗明显是偏离的方向的迫击炮弹,落在了我的前方不远处,直接把我震倒在地,来不及多想,身体已经冲了出去,几步加速后,跳到了离自己最近的工兵坑里,瞬间就进入了战局的覆盖范围内了。
  虽然是抱着“不好,被发现了!”的想法跳了进来,但是现在来看,只是哪个笨蛋单纯的打偏了而已……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的感受。希望这个家伙因为浪费弹药而正在被长官狠狠地臭骂。
  只能走了吧……我对蜂鸟点点头,握紧手中的手枪,义无反顾地冲进了战场的硝烟之中。

  很快的我就发现,所谓接着夜色的掩护在现在的情况完全就是痴心妄想。双方打在空中的照明弹把这个地方照得亮如白昼,机枪和爆炸的声音震耳欲聋,充斥其间的还有模糊不清的怒吼或者惨叫声,让这个地方完全成了杀戮的地狱。在我的头顶,身边,或者各种地方,不断充斥着哀嚎。不管是被远距离的子弹射杀的,还是死于火炮的爆炸,亦或是死于近距离的冷兵器。死亡无处不在,遍地都是人类或者是异星人的尸体,我将手枪收在了腰间,俯身从一个人类士兵的尸体旁捡起了一把突击步枪,继续向着目的地的方向冲去。
  得益于我边跑边想的结果,我跑到了战场的中心地带。因为还没真正地进入的战场,我就已经被双方阵营所延伸出来的火力覆盖的威力吓到了,小小权衡了一下,我还是决定沿着双方冲突得最激烈的区域走,希望忙于交战的双方不会注意到我。
  ……才怪。
  杀红了眼的人类和异星人已经处于看见自己不认识的东西就扣扳机的状态了,但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人类大多数都是仰赖着战地吉普和一些快速轻便的载具和异星人周旋,而异星人则是浑身都是武器,压倒性的火力来进行杀戮,所以当一团蒙着黑布的莫名物体——也就是我——突然闯入双方的视线的时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我已经心力有数了。
  一阵密集的子弹瞬间就跟着我的脚跟一直扫到了我滚进的坑道边上,飞扬的泥土和水泥灰瞬间就盖在了我身上。我抬起头看着正在向我迅速逼近的机械动物,刚刚把手中的枪举起来,这只只有脑袋和动物有点相像,浑身挂满了大小枪械的金属物体就被一辆加到最大速度的吉普车撞成了一堆废铁。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吉普车上的机枪手冲我抬了抬钢盔,就继续将机枪朝向别的方向继续喷吐火舌去了。在我还没想明白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蜂鸟提醒了我。
  “夜狼你的体型和人类相似,而且浑身还蒙着黑布,大概把你当成了人类军队中进行特殊行动的士兵了吧。”
  在炮火连天的巨响中我几乎没听清蜂鸟的话,但是我自己也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了。我连忙俯下身,趁着战壕中阴暗的环境,我迅速把一个趴在散兵坑边上的人类尸体拉了下来,把他脸上的钢盔和面罩一股脑的扯了下来,戴在了自己的头上。接着从他身上的军装扯了几块下来,缠在了身上几个显眼的位置上。
  既然不能瞒天过海了,那就老实的加入一方寻求庇护吧。
  “蜂鸟,时间和距离还有多少?”我侧头问道,一边把黑布拉来下来露出我戴着钢盔和面罩的头部,虽然面罩上浓重的血的味道不断的刺激着我的嗅觉系统,但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太挑剔了。
  “时间还剩下五十七分钟二十秒,距离还剩下约六千七十三米。”
  “啧……”
  按照这个速度下去的话,幸运的话可以勉强赶上时间,但是这里是战场,不是宽阔的大路,频繁的躲在掩体后面和交战是最消耗时间的,随时有可能被扫射钉死在摸个地方,然而这还是最常见的。
  但是在这里耗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在散兵坑周围的尸体身上简单翻了翻几个弹夹,扯了一条子弹袋围在了腰上,向四周看了看后,爬出了散兵坑。
  打得火热的人类和异星人完全没有收手的迹象,亦或是场面已经控制不住了。就现在的阶段来看,任何所谓的战略布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只是互相宣泄着子弹而已,我刚刚爬出了散兵坑,就被子弹逼得向前奋力一跃,躲到另一报废的车辆后面的窘境。几个人类士兵扛着火箭发射器迅速从后方奔向前线,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我一眼后,就迅速越过我藏身的掩体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好吧,起码就伪装来说还是像那么一回事的。
  我翻过身,移动到掩体旁边的位置向着外面张望了一下,没有了照明弹,战场再次被黑暗笼罩,但是不断从各个位置爆发出来的光亮却使得整个战场的情况仍然保持着一定的清晰度。战斗愈演愈烈,虽然有点难以置信,但是双方仍在不断的投入大量战斗部队进入这个中心的死亡地带,这片地区就像是收割机一般不断的收割着人类的生命,以及异星人的钢铁废料。
  不过最让我惊异的还是人类还是有这么多有生力量来进行战斗的,根据黑岩的描述我还以为人类只剩下寥寥无几的数量不断和异星人打游击战,现在看来在正面战场上也是能够和异星人的大军打个难解难分的。
  问题在于,人类消耗得起吗?
  握紧了手中的突击步枪,我犹豫了一会后,向后退了一步,随后双腿猛一发力,从掩体后面高高跳了出来,直接和一个人形的异星人打个照面,不如说是随着一声钝响我直接踩到了他身上,我手中的枪托对准不断颤动的机械脑袋用力砸了下去,在喧闹的战场上响起了一声微不足道的脆响,支离破碎的金属零件集合体歪斜到了一边。
  再抬起头的时候,两辆架着机枪的吉普车突然从我的两边飞驰而过,直接杀奔前线了。我转过头四周望了一下后,继续向着目标地点开始狂奔。
  如果这里没开始战斗的话这些距离大概用走的就可以了,但是到了那个时候,两边大概布满了狙击手吧,像我现在无异于成为那些新手狙击手练手的对象了。这么想着的时候我的腿突然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在我借着惯性在地上翻滚的同时,听见了一声闷声的惨叫。
  由于还没脱离激战的主要范围,对于各种残骸和战斗着的团体我都是远远的绕着走,不然即使能靠着外表混于人类的阵营中,但是我前进的方向很容易让他们认为是逃兵而对着我的后背开枪,所以这一路我还是非常小心,几乎是大跨步跳着前进的,而这种情况还会被绊倒,趴在地上的我的惊讶大于懊恼。
  但是这不是唯一的响动,原本位于我斜前方的一组火力小组就像是被火箭弹打中一样,架着机枪的三个人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来,就变成漫天的残肢断臂和机枪零件掉落在了我面前。在我还没从接连两次的惊讶中回过神来,从火力小组原本所在的地方突然有一个钻头样的东西从地下钻了出来,接着从钻头后方的躯体中伸出了几只机械的脚爪,像打桩机一样钉在了地上。脚爪伸出的同时几架机枪和火箭发射器也从这个大家伙的身体各处伸了出来,很快就像一只大蜘蛛一样立在了离我不到一百米的地方。
  “挖掘者?!”蜂鸟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惊慌,当然了,我能够理解。从这个大家伙的长相就能猜测出这个大蜘蛛不好惹,“夜狼,快找个掩体!”
  我四处张望,机枪组刚才所处的沙坑正在那个大玩意的脚底下,唯一可用的东西是块被不知从什么东西身上崩下来的钢板杵在了地上,离我大概有五十米的距离……
  狂奔的话,这点距离不到五秒就能到达,但是我看着挖掘者已经开始转动的枪口,感觉在半路上就会被打成筛子。
  但是没有别的方法了,我连滚带爬地开始向着钢板的方向挣扎,就在经过刚刚摔倒的地方的时候,一只满是血迹的手突然向我伸了过来。
  ……看来这就是刚才让我摔倒的罪魁祸首了。
  ……你还好意思向我伸手?!
  我看着似乎在和死神做垂死挣扎的人类战士,就视觉扫描的伤势来看还有救,但是如果就这么一直放着不管的话,那就不好说了。腿上和侧股各中了一弹,肩膀上还扎了一个没有爆炸的榴弹,不得不说如果真有幸运女神的话,那她肯定给了这个小子一个飞吻。
  我的思维停滞了一下,纠缠于就还是不救这个士兵的问题上,不救,我就有很大几率能够躲进这个勉强维持的掩体后;救,那就不一定了……
  如果黑岩在这里的话,她会怎么做呢?
她大概会用超高的速度抓住这个人类然后用飞一般的速度把这个人类救出去吧。毕竟,她就是站在人类那方的。
但是我……
这么想着,我抓住了躺在地上的士兵的后脖领,然后开始向着钢板的方向用尽所有关节协调器的力量开始拖动,同时对着挖掘者的方向举起了手中的枪,扣下了扳机。
同时,我听到了机枪开始宣泄子弹的声音。
一瞬间,我的视线就被一阵耀眼的白光所覆盖了,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感受不到,只能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飞了起来一样,但即使如此,我的左手还能感受到我在紧紧攥着那个士兵的衣服。
黑岩……
  
一片雪白的视线中,整个身体都是处于悬空状态,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了,就像是漂浮在无法碰触的失重空间一样,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什么都……
“有一阵子不见了啊。”
向着不知指向何方的前方望去,能看见一个人影站在遥远的远方,身影几乎被白色的光芒所吞噬,但还是凭着不停闪动的轮廓向着我发问。
“怎么样?找到什么前进的方向了吗?”
“你在说什么啊,”我看着前方不断闪动,几乎要隐没于光芒中的身影说道,“我的前进方向只有你啊。”。
紧接着,我的身体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浑身的关节就像是被同时推挤到异常的位置一样一致发出咔嚓一声的脆响,除了耳边瞬间想起的警报声外,还能听见蜂鸟的惊呼声。但是除了这些外,还能够听见一种更加响亮的,几乎把大地都颤动了的声音。
我抬起头,等待我视线恢复后,映入眼帘的是已经变成一堆废铁的挖掘者,而在我的头顶上方的沙丘上,不知何时,排列着一排加固过前装甲的坦克,正以缓慢的速度转动着炮口,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向着异星人的阵地发射着致命的炮弹。异星人的炮弹不时地炸开在坦克的前装甲上,但实质上造成的损害并不严重。
就结论上来说,我被人类们救了一命,但是按照过程来说,我看着我身边这个生命体征明显,但是已经昏过去了的人类士兵,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归类这种感觉了。
……额,好人有好报?
很快的就有一辆吉普车停在了我藏身的钢板的旁边,从车上下来了两个看上去像是战地医生一样的人员后,把我身边躺着的这个倒霉蛋运上了车。不过等他们回过身的时候,我已经从另一侧狂奔离开了。
这个时候再被发现,我就完蛋了。
虽然我不认为人类会忘恩负义地回头给我一枪,但是时间肯定是来不及了。
“真是的,真是被夜狼你吓坏了,一瞬间还以为会完蛋呢。”
“……对不起。”
“做事太轻率了啊,要救人的话要先确定自身的安全啊,不然的话还有什么意义?”
“……对不起。”
“嘛……不过这样也不坏啦。”
“诶?”
蜂鸟像是完全没有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平时的敬语都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但是就来说没有感到任何的违和感,倒不如说突然感觉这样才有一种熟悉感一样。
奇怪,为什么会觉得熟悉啊……
但是现在的情况也不容我去顾忌这些有的没的,还有更紧张的事情等着我去搞定呢。
“蜂鸟,汇报下时间距离。”
“时间还剩下三十五分钟十三秒,距离还剩下五千三百八十四米。”
……诶?我在这里耗了这么久的时间吗?这下时间真的有点紧张了。但是就目前的位置来说,已经离开战区的中央了,再往前的道路应该就较之前的轻松不少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我向着目标的直线方向继续前进,时不时地跳进离自己最近的战壕,从无心顾忌别的事情,专心射击的人类士兵身边身边跑过,亦或是从正在近身肉搏的人类和异星人旁经过时帮把手,不过人类重型坦克的出现似乎对于战局有了一定的转变作用,人类开始明显的占据了优势,整个战线也开始向着异星人阵地反向推进,越向前进,我就发现能够看见的人类士兵和异星人越来越少了。
总算要结束了么。
我开动了最后的储备能源,开始向着时间和距离不断缩短的目标地点奔去,最后剩下不到五百米的时候,将手中的突击步枪丢在了一边,全力奔向前方的寂静黑暗中终点。


  
 楼主| 发表于 2015-4-12 18: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节 穿越
  我看着身边坐着的伤痕累累的老者,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劝慰他。尽管我自己也是披伤挂彩,但我毕竟是半机器人,受伤的地方只要有适当的处理和合适的零件来替换的话,基本可以说是无伤大雅。但是似乎什么样的语言都无法劝慰一位刚刚在同一时间失去了自己的家乡、村庄、同胞和爱人的老人。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我们大意了,我们轻敌了,所以我们输了,而且输得很惨。
  应该说,能及时回到我的车队上然后成功逃走,才是这几天来最伟大的胜利。
  斯塔尔所派出的部队规模远超我们的想象,简直就像是用一整队的防暴警察来处理民事纠纷一样的可怕规模。村庄的防线很快就被击垮,我的部队布置的简单防线也仅仅是拖延了一点时间而已。但是与我们不同,村庄的防卫力量只要为人类,而且是长年擅长于游击战术,没有什么正面冲突经验的士兵们。与他们相比,我们虽然都是伤亡惨重,但是,我的部队有效的存货了下来,而老人的村庄几乎遭到全灭的命运。
  而最开始向着我们微笑,说出异国的古老语言的老妇人,也就是老人的妻子,则是只能留在老人的回忆中了。当我拼着全身力量把老人从即将倒塌的指挥所中拖出来之后,老人手中只抓着一个戒指。
  下一瞬间,老人的拳头就招呼到了我的脸上。
  我们现在开着最大的马力向着更远方的,计划中我们下一个藏身处全力逃窜。成功在已经是废墟的村庄中抢出的两辆卡车,则装载着村庄中的受伤或没受伤的幸存者们,目前位于车队的正中央,被我的装甲车队保护着开往避难所。村庄冒出的黑烟已经看不到了,虽然已经确信摆脱了追击,但我们还是像是惊弓之鸟一样打着最大功率的信号阻断屏障。银兔在村庄的边缘安装的大型频率干扰器一瞬间就让斯塔尔的部队中的自走遥控兵器处于瘫痪状态,成功掩护我们逃了出来,目前也是,在车队最尾端用望远镜监视着后方的动静。
  “如果被发现了的话,就不用管我们,全力的赶往安全的地方吧。”听了带着开朗微笑的银兔说了这句话后,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把银兔手脚全部捆上,结果被她躲开了。
  “开玩笑的啦!”银兔对我做了个不用放在心上的手势,“我还不想这么早就与少校分别啦~”
  然而,现在的我实在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想法去面对已经发生的这一切,硬要说的话,我想捂脸。就在以为找到盟军的瞬间过去不到一个小时就变成了我要带着一队遇难者一起逃窜的窘境。虽然不能说是要见死不救,但是,原本就紧张的物资要怎么分配,而且还要将原本已经紧张的任务压缩的更加紧张,已经全部有任务在身的人员还要分出一部分人员来保证这些人的安全,这要我怎么去面对已经显现出能源不足的士兵们。
  “他妈的!”我一拳锤在防弹玻璃上,正在驾驶的苍獾什么也没说,仅仅是继续握着方向盘,一心一意的向着前方驾驶着装甲车。
  就像我的思想一样,全力开向遥远而又未知的未来。
  有时候,当我们习惯了一种环境以后再换到新的环境中时,就会出现这样那样不适应的感受,随之而来的,就是有些悲观的想法了。但是就算有,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付诸行动,要么适应环境,要么改变环境,或者独立与环境之中,成为独一无二,不受其干扰的存在,对于那样的人,我只能怀抱中深深的敬意去仰望了。
  因为,那种生存方式,我做不到。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会一直存在于抗争的隐藏情绪中,不管是谁,不论大小,都会有作为统治者的心愿,相信不会有人愿意做一辈子被人手中的棋子,而自己也会有想要摆弄棋子的愿望,随之而来的,就是抗争。
  在地下洞穴的生活,或是所谓的静养就如我所期望的那样,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很快的,不知由谁所下达的命令就如突然在我休息时从头顶轰鸣着钻过的鼹鼠炸弹一样快速下达了结束指令。
  “带上随指令而来的装备和蜂鸟,穿过战场,来到相对于你现在所在位置的战场的另一边的隐秘接头处后进行汇报。”经过加工处理后的声音从小小的信息碟中发了出来,在信息碟上还有着不断变换着的整个战场区的全息影像,“不管用什么方法,什么手段,什么路线,只要在打开信息碟之后两个小时内到达目标地点,就算你合格,具体坐标会在全息影像上标示出来,那么祝你好运。”
  声音就如话上句号一样发出轻微的咔哒一声停止了,只剩下全息影像一边发出小声的嗡嗡声一边在我手中回转着。
  我望向了刚刚蜂鸟带来的同信息碟装在一起的装备,再打开信息碟之前看到这些东西时就有一种预感,现在预感成真了。
  望远镜、12mm手枪和两个弹夹、还有一把近身格斗的战斗匕首,刀刃则是用于切割的激光。
  仅此而已。
  我望着寥寥无几的几件装备,还来不及思考到底采取什么策略去穿过那一片布满了弹坑,地雷和狙击手的战场,一阵震动摇晃着地洞,我望着正在不断落土的洞顶,只能有一件事情符合这种情况。
  幸存者联盟和异星人再次开打了……而且是罕见的大规模。
  “两个小时……”
  “准确来说是一小时五十三分钟三十七秒,赶快,夜狼!”蜂鸟说着应经飞到了我的前方,我只能狠狠地握紧自己的拳头,捡起地上有限的装备向着洞穴的出口跑去。
  到底,我该怎么办……

  然而就算这样思考着,我也还是跑出了洞穴,当然是在蜂鸟的指引下,毕竟我连怎么到达这个洞穴深处的记忆都没有。虽然就常理来讲,机器人是与晕倒或者失去意识这一类有完整生命的生物特有的状态无关的。但是对于半机器人来说,机体内的程序最优先考虑的是主体,也就是大脑的安危。为了保护这个唯一源自人类的器官,次一级的统领单位,也就是中枢,就会以整个机体的综合情况来进行调配,来安排大脑的状态,甚至会强行将大脑进行抑制,以保证半机器人的存活几率。
  不过,据黑岩讲,这是一把双刃剑,它可以保全自己的生命,但却有可能被害死。
  ……嘛,明明就剩一枪就可以干掉的对手,却在关键时刻被系统强制昏迷,结果被对方慢条斯理的弄死,的确是一件很郁闷的事情……
  所以,拥有这样的机能的机体已经很少见了,现在的半机器人都是只要机体内的能源足够,就能始终保持着清醒,而中枢会进行痛觉和其他感官的调节,太是半机器人达到始终最佳的战斗状态。
  这样,拜托了上述的郁闷情况,但很容易会让大脑功能衰竭,进而造成脑死亡,整个机体的指挥权交到了中枢手上,就会进行无差别的攻击。
  也就是暴走。
  从地道的出口出来的一瞬间,即使被蜂鸟提醒用手挡着眼睛,我的视线瞬间还是被一阵强烈的光芒致盲了。一开始我还以为是长时间待在地下所以无法适应缺少臭氧层过滤的阳光,但是随之而来的巨大爆炸声让我知道,那仅仅是一颗导弹所爆炸出来的光芒。
  而现在,是夜里。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我一直藏身的地道,是一个隐藏在一片战争废墟中的地道。要想保证这个通道不被发现,的确需要夜间或是战争来让两方的观察手无暇顾及。但是就现在的情况来说,却不是什么好的兆头,因为两方的战斗已经进行到白热化了,不仅仅是轻武器,火炮和导弹已经都送上了战场,造成了一大片死亡禁区,其中的伤亡,自然是不必说的。
  不过,大概在某些人眼中,不过是个统计数字罢了。
  把出口处的伪装掩埋好后,我从一座已经塌了半边的房屋中俯身前进,顺手从经过的另一座房屋废墟中扯来了一大块的深色的窗帘布蒙在了身上,虽然黑色的更好,但是现在是手头有什么就用什么的情况了。蜂鸟用四肢吸附在了我的肩上,搁着窗帘布牢牢地抓紧了我肩上的金属表面。尽量快的将手枪子弹上趟后,我从藏身的一节矮墙处用望远镜向着目标地点张望,结果发现已经被大量的人类和异星人士兵占据了,两方已经开始用士兵进行冲锋,用火炮进行辅助了。没有大面积杀伤性的武器了让我不由得松了口气,但是现在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了。
  一个半小时……将近十公里米的距离……
  从种种的废墟来看,这里应该曾经是繁荣的一座城市,但是作为人类和异星人的主战场,已经被夷为平地了。四周已经被修建上了工事和防卫性的建筑,防止地方从两侧绕到自己的背后。战场上虽然还有能够进行躲藏的掩体和工兵坑,但是就现在的战局来看,八成会碰到还在互相厮杀的士兵们,身为一个向来运气不太好的半机器人,我还是不想轻举妄动,但是……
  我看向了伏在我肩膀上的蜂鸟。
  我的命早就不知道应该还给谁了,但是至少不能让蜂鸟和我一起陪葬。然而蜂鸟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想法,用同样的目光看着我。
  “出发吧,夜狼,我想相信你一定能到达撤离点的,因为你……”
  剩下的话,我没听完。
  一颗明显是偏离的方向的迫击炮弹,落在了我的前方不远处,直接把我震倒在地,来不及多想,身体已经冲了出去,几步加速后,跳到了离自己最近的工兵坑里,瞬间就进入了战局的覆盖范围内了。
  虽然是抱着“不好,被发现了!”的想法跳了进来,但是现在来看,只是哪个笨蛋单纯的打偏了而已……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的感受。希望这个家伙因为浪费弹药而正在被长官狠狠地臭骂。
  只能走了吧……我对蜂鸟点点头,握紧手中的手枪,义无反顾地冲进了战场的硝烟之中。

  很快的我就发现,所谓接着夜色的掩护在现在的情况完全就是痴心妄想。双方打在空中的照明弹把这个地方照得亮如白昼,机枪和爆炸的声音震耳欲聋,充斥其间的还有模糊不清的怒吼或者惨叫声,让这个地方完全成了杀戮的地狱。在我的头顶,身边,或者各种地方,不断充斥着哀嚎。不管是被远距离的子弹射杀的,还是死于火炮的爆炸,亦或是死于近距离的冷兵器。死亡无处不在,遍地都是人类或者是异星人的尸体,我将手枪收在了腰间,俯身从一个人类士兵的尸体旁捡起了一把突击步枪,继续向着目的地的方向冲去。
  得益于我边跑边想的结果,我跑到了战场的中心地带。因为还没真正地进入的战场,我就已经被双方阵营所延伸出来的火力覆盖的威力吓到了,小小权衡了一下,我还是决定沿着双方冲突得最激烈的区域走,希望忙于交战的双方不会注意到我。
  ……才怪。
  杀红了眼的人类和异星人已经处于看见自己不认识的东西就扣扳机的状态了,但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人类大多数都是仰赖着战地吉普和一些快速轻便的载具和异星人周旋,而异星人则是浑身都是武器,压倒性的火力来进行杀戮,所以当一团蒙着黑布的莫名物体——也就是我——突然闯入双方的视线的时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我已经心力有数了。
  一阵密集的子弹瞬间就跟着我的脚跟一直扫到了我滚进的坑道边上,飞扬的泥土和水泥灰瞬间就盖在了我身上。我抬起头看着正在向我迅速逼近的机械动物,刚刚把手中的枪举起来,这只只有脑袋和动物有点相像,浑身挂满了大小枪械的金属物体就被一辆加到最大速度的吉普车撞成了一堆废铁。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吉普车上的机枪手冲我抬了抬钢盔,就继续将机枪朝向别的方向继续喷吐火舌去了。在我还没想明白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蜂鸟提醒了我。
  “夜狼你的体型和人类相似,而且浑身还蒙着黑布,大概把你当成了人类军队中进行特殊行动的士兵了吧。”
  在炮火连天的巨响中我几乎没听清蜂鸟的话,但是我自己也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了。我连忙俯下身,趁着战壕中阴暗的环境,我迅速把一个趴在散兵坑边上的人类尸体拉了下来,把他脸上的钢盔和面罩一股脑的扯了下来,戴在了自己的头上。接着从他身上的军装扯了几块下来,缠在了身上几个显眼的位置上。
  既然不能瞒天过海了,那就老实的加入一方寻求庇护吧。
  “蜂鸟,时间和距离还有多少?”我侧头问道,一边把黑布拉来下来露出我戴着钢盔和面罩的头部,虽然面罩上浓重的血的味道不断的刺激着我的嗅觉系统,但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太挑剔了。
  “时间还剩下五十七分钟二十秒,距离还剩下约六千七十三米。”
  “啧……”
  按照这个速度下去的话,幸运的话可以勉强赶上时间,但是这里是战场,不是宽阔的大路,频繁的躲在掩体后面和交战是最消耗时间的,随时有可能被扫射钉死在摸个地方,然而这还是最常见的。
  但是在这里耗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在散兵坑周围的尸体身上简单翻了翻几个弹夹,扯了一条子弹袋围在了腰上,向四周看了看后,爬出了散兵坑。
  打得火热的人类和异星人完全没有收手的迹象,亦或是场面已经控制不住了。就现在的阶段来看,任何所谓的战略布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只是互相宣泄着子弹而已,我刚刚爬出了散兵坑,就被子弹逼得向前奋力一跃,躲到另一报废的车辆后面的窘境。几个人类士兵扛着火箭发射器迅速从后方奔向前线,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我一眼后,就迅速越过我藏身的掩体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好吧,起码就伪装来说还是像那么一回事的。
  我翻过身,移动到掩体旁边的位置向着外面张望了一下,没有了照明弹,战场再次被黑暗笼罩,但是不断从各个位置爆发出来的光亮却使得整个战场的情况仍然保持着一定的清晰度。战斗愈演愈烈,虽然有点难以置信,但是双方仍在不断的投入大量战斗部队进入这个中心的死亡地带,这片地区就像是收割机一般不断的收割着人类的生命,以及异星人的钢铁废料。
  不过最让我惊异的还是人类还是有这么多有生力量来进行战斗的,根据黑岩的描述我还以为人类只剩下寥寥无几的数量不断和异星人打游击战,现在看来在正面战场上也是能够和异星人的大军打个难解难分的。
  问题在于,人类消耗得起吗?
  握紧了手中的突击步枪,我犹豫了一会后,向后退了一步,随后双腿猛一发力,从掩体后面高高跳了出来,直接和一个人形的异星人打个照面,不如说是随着一声钝响我直接踩到了他身上,我手中的枪托对准不断颤动的机械脑袋用力砸了下去,在喧闹的战场上响起了一声微不足道的脆响,支离破碎的金属零件集合体歪斜到了一边。
  再抬起头的时候,两辆架着机枪的吉普车突然从我的两边飞驰而过,直接杀奔前线了。我转过头四周望了一下后,继续向着目标地点开始狂奔。
  如果这里没开始战斗的话这些距离大概用走的就可以了,但是到了那个时候,两边大概布满了狙击手吧,像我现在无异于成为那些新手狙击手练手的对象了。这么想着的时候我的腿突然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在我借着惯性在地上翻滚的同时,听见了一声闷声的惨叫。
  由于还没脱离激战的主要范围,对于各种残骸和战斗着的团体我都是远远的绕着走,不然即使能靠着外表混于人类的阵营中,但是我前进的方向很容易让他们认为是逃兵而对着我的后背开枪,所以这一路我还是非常小心,几乎是大跨步跳着前进的,而这种情况还会被绊倒,趴在地上的我的惊讶大于懊恼。
  但是这不是唯一的响动,原本位于我斜前方的一组火力小组就像是被火箭弹打中一样,架着机枪的三个人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来,就变成漫天的残肢断臂和机枪零件掉落在了我面前。在我还没从接连两次的惊讶中回过神来,从火力小组原本所在的地方突然有一个钻头样的东西从地下钻了出来,接着从钻头后方的躯体中伸出了几只机械的脚爪,像打桩机一样钉在了地上。脚爪伸出的同时几架机枪和火箭发射器也从这个大家伙的身体各处伸了出来,很快就像一只大蜘蛛一样立在了离我不到一百米的地方。
  “挖掘者?!”蜂鸟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惊慌,当然了,我能够理解。从这个大家伙的长相就能猜测出这个大蜘蛛不好惹,“夜狼,快找个掩体!”
  我四处张望,机枪组刚才所处的沙坑正在那个大玩意的脚底下,唯一可用的东西是块被不知从什么东西身上崩下来的钢板杵在了地上,离我大概有五十米的距离……
  狂奔的话,这点距离不到五秒就能到达,但是我看着挖掘者已经开始转动的枪口,感觉在半路上就会被打成筛子。
  但是没有别的方法了,我连滚带爬地开始向着钢板的方向挣扎,就在经过刚刚摔倒的地方的时候,一只满是血迹的手突然向我伸了过来。
  ……看来这就是刚才让我摔倒的罪魁祸首了。
  ……你还好意思向我伸手?!
  我看着似乎在和死神做垂死挣扎的人类战士,就视觉扫描的伤势来看还有救,但是如果就这么一直放着不管的话,那就不好说了。腿上和侧股各中了一弹,肩膀上还扎了一个没有爆炸的榴弹,不得不说如果真有幸运女神的话,那她肯定给了这个小子一个飞吻。
  我的思维停滞了一下,纠缠于就还是不救这个士兵的问题上,不救,我就有很大几率能够躲进这个勉强维持的掩体后;救,那就不一定了……
  如果黑岩在这里的话,她会怎么做呢?
她大概会用超高的速度抓住这个人类然后用飞一般的速度把这个人类救出去吧。毕竟,她就是站在人类那方的。
但是我……
这么想着,我抓住了躺在地上的士兵的后脖领,然后开始向着钢板的方向用尽所有关节协调器的力量开始拖动,同时对着挖掘者的方向举起了手中的枪,扣下了扳机。
同时,我听到了机枪开始宣泄子弹的声音。
一瞬间,我的视线就被一阵耀眼的白光所覆盖了,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感受不到,只能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飞了起来一样,但即使如此,我的左手还能感受到我在紧紧攥着那个士兵的衣服。
黑岩……
  
一片雪白的视线中,整个身体都是处于悬空状态,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了,就像是漂浮在无法碰触的失重空间一样,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什么都……
“有一阵子不见了啊。”
向着不知指向何方的前方望去,能看见一个人影站在遥远的远方,身影几乎被白色的光芒所吞噬,但还是凭着不停闪动的轮廓向着我发问。
“怎么样?找到什么前进的方向了吗?”
“你在说什么啊,”我看着前方不断闪动,几乎要隐没于光芒中的身影说道,“我的前进方向只有你啊。”。
紧接着,我的身体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浑身的关节就像是被同时推挤到异常的位置一样一致发出咔嚓一声的脆响,除了耳边瞬间想起的警报声外,还能听见蜂鸟的惊呼声。但是除了这些外,还能够听见一种更加响亮的,几乎把大地都颤动了的声音。
我抬起头,等待我视线恢复后,映入眼帘的是已经变成一堆废铁的挖掘者,而在我的头顶上方的沙丘上,不知何时,排列着一排加固过前装甲的坦克,正以缓慢的速度转动着炮口,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向着异星人的阵地发射着致命的炮弹。异星人的炮弹不时地炸开在坦克的前装甲上,但实质上造成的损害并不严重。
就结论上来说,我被人类们救了一命,但是按照过程来说,我看着我身边这个生命体征明显,但是已经昏过去了的人类士兵,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归类这种感觉了。
……额,好人有好报?
很快的就有一辆吉普车停在了我藏身的钢板的旁边,从车上下来了两个看上去像是战地医生一样的人员后,把我身边躺着的这个倒霉蛋运上了车。不过等他们回过身的时候,我已经从另一侧狂奔离开了。
这个时候再被发现,我就完蛋了。
虽然我不认为人类会忘恩负义地回头给我一枪,但是时间肯定是来不及了。
“真是的,真是被夜狼你吓坏了,一瞬间还以为会完蛋呢。”
“……对不起。”
“做事太轻率了啊,要救人的话要先确定自身的安全啊,不然的话还有什么意义?”
“……对不起。”
“嘛……不过这样也不坏啦。”
“诶?”
蜂鸟像是完全没有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平时的敬语都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但是就来说没有感到任何的违和感,倒不如说突然感觉这样才有一种熟悉感一样。
奇怪,为什么会觉得熟悉啊……
但是现在的情况也不容我去顾忌这些有的没的,还有更紧张的事情等着我去搞定呢。
“蜂鸟,汇报下时间距离。”
“时间还剩下三十五分钟十三秒,距离还剩下五千三百八十四米。”
……诶?我在这里耗了这么久的时间吗?这下时间真的有点紧张了。但是就目前的位置来说,已经离开战区的中央了,再往前的道路应该就较之前的轻松不少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我向着目标的直线方向继续前进,时不时地跳进离自己最近的战壕,从无心顾忌别的事情,专心射击的人类士兵身边身边跑过,亦或是从正在近身肉搏的人类和异星人旁经过时帮把手,不过人类重型坦克的出现似乎对于战局有了一定的转变作用,人类开始明显的占据了优势,整个战线也开始向着异星人阵地反向推进,越向前进,我就发现能够看见的人类士兵和异星人越来越少了。
总算要结束了么。
我开动了最后的储备能源,开始向着时间和距离不断缩短的目标地点奔去,最后剩下不到五百米的时候,将手中的突击步枪丢在了一边,全力奔向前方的寂静黑暗中终点。


  
 楼主| 发表于 2015-4-14 19: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节 弹壳
‘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吗?”接着被压住的微弱的火光,我看到了老者摇摇晃晃地拎着一瓶酒向我走了过来。虽然可以闻到浓重酒精的味道,但是还是能够看出老者的神智是清醒的。
  “我们有我们的目标,毕竟我们不是闲着没事就从斯塔尔城发动叛乱的。”我看着正躺在我怀中的银兔,她现在正处于休整状态,好让体内的数据和维修性纳米机器人进行对身体的维修,“这次斯塔尔城派出的部队进行主要攻击的对象,你应该是明白的爸。”
  “哈哈,那种事谁知道。”老人轻松的说着,又举起了酒瓶,我都可以听见咚咚的灌酒声。
  在这种茂密的丛林中,追击部队很快就被甩掉了。银兔在组织骚扰的时候中了三弹,还好都不是要害的部位,只要让体内的纳米机器人在最高状态下工作几个小时的话就能将弹孔和受损的部位进行修补和融合,基本上就像是从没有受过伤一样。
  在确认安全以后,我将医疗队的一部分成员送到了老者的部队所在的卡车上,进行抢救之前疲于奔命时没来得及照顾的伤员。所幸的是这些人类都很坚强,体质也很好,没有在原有基础上继续恶化,虽然都带着伤,但是人头数并没有减少。
  在战场上忍受不住伤痛,亲手解决自己生命的士兵,已经见得太多了……
  这个避难所是在发动起义之前为自己所留的后路之一,毕竟我们反叛的目的并不是占领斯塔尔城,而是离开这个地方。而离开后前进的方向就是这次反叛的动力,所以在虚假的服从命令的外表下,我们为自己作了无数个准备。
  这样一来,我们离斯塔尔城的距离又一次增加了,这样一来几个更近的避难所就变成了只会让敌人捡便宜的地方。猎狗和驯鹿带着各自小队的几个成员被指派去尽可能的搜集避难所中的物资,并做出些在避难所中休息并从不同方向离开的假象。可能的话,我希望能够在尽可能多的情况下拖延对方的行动。
  但是,真的话这么顺利吗?
  灰鹤和秃鹫带着狙击队这在避难所的四周树上进行着警戒。其他的队员除了医疗班还要照顾几个重伤员外,其他的士兵,不管是人类还是半机器人,都已进入了深沉的睡眠中。
  “少校。”就在这时灵猫突然走了过来,她是银兔的最杰出的部下,也是一位擅长伪装和隐匿的高手,“恕我打扰,这个营地已经进入了休息状态,请您也尽快休息吧。”说完她看了银兔一眼,“请银兔大人也一起休息吧。“
  我点点头,灵猫鞠了个躬,在我们的注视下身体慢慢透明,最后和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但是当我们意识到灵猫开启了隐形迷彩的同时,灵猫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
  “说真的,我很喜欢你的部队,当然,现在也有点敬佩你,能够率领这么多有能力的人,等到你使出全力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呢?”
  我摇摇头:“我的部队不是用力量来统治的。”
  “啊,是吗。”老者毫不意外的说道。“虽然可能有点晚了,抱歉,你救了我,我却打了你。”老人突然笑了,“虽然说是打了你,但当时我的手倒是疼的要命。”
  “这个倒是可以理解。”
  “我的子女大部分都战死了,还有一些下落不明,不知是不是被斯塔尔城抓走了。现如今,我生命中的另一半也回到祖先的怀抱了。现在的我,已经感受不到悲伤之类的感觉了。”
  “……”
  现在的我,应该用什么花去安慰这个眼中除了悲伤外没有背的感情的老者呢,我低头看着银兔的脸,陷入了深深的不知所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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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其说是我自己躲开了,更像是身体内的一种东西把我推开了。就在我心中因为即将到达的目的地而激动不已的时候,一种感觉突然象一只手握住我的中枢处理器一样,瞬间让我的身体不自觉地做出了向着一旁扑到的动作,紧接着一条空气震动的通道擦着我的面甲从我的脸庞瞬间经过,只留下一种可怕的寂静和死亡的感觉弥漫在周围的空气之中。
  “刚刚的……是什么?”蜂鸟不知所措的问道,而卧只能摇摇头,死命注视着前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感刚刚射过来的,绝对是一颗狙击步枪的子弹。
  就在我的注视下,在这个远离中心战斗地带,弥漫着死亡气息的狭长区域中,一个身影慢慢地站了起来,毫不掩饰地把手中的狙击枪的拉栓拉下,随着一声响亮地机械声,一颗在黑暗中显得通红地弹壳掉落到了地上,弹跳着,黯淡了下去。
  我注视着眼前的这个人影,注视着这个瞄准我的眉心射击的狙击手,但是对方的眼睛却闪烁着幽蓝的光芒,直直地注视着我,好似要住看穿我的灵魂一般,静静地注视着。
  “灰……灰鹤大人!”重新飞回我肩头的蜂鸟看着那个狙击手惊声说道,随着这个名字被蜂鸟叫出来,我的头脑头然一阵疼痛,就像是被一种不知名的东西强行撬开头脑中某些被嵌在深处的东西一样。然而,即使疼痛到我几乎无法站立,我也法从头痛中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灰鹤……灰鹤……灰鹤……灰鹤……
  我应该知道的……
  但是,我只能下意识地从腰后拔出了手枪和短小的匕首,激光地刀刃从匕首的护手柄外弹出,嵌进了匕首刀刃的凹陷中。散发着蓝色光芒的刀刃让我少许安心不少,但是连我自己都能感受到自己的站立不稳。这样下去,别说战斗了,连能不能躲开眼前这个人的第二次攻击都是个问题。
  考虑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我举着手中的手枪,另一只手抵在枪柄下,刀刃冲着名为灰鹤的人,缓慢地向一边移动着,就在理我不到史弥远的地方,有一辆报废了不知多久的军用卡车,只要能够进到那座卡车的阴影中的话,即使是狙击手……
  “!”
  好快!
  不知是看穿了我的意思还是仅仅是等得不耐烦了,狙击手迅雷不及掩耳地抬起了枪,就像是把狙击枪当做猎枪使用一般朝我扣下了扳机。一瞬间我想俯下身子躲避子弹,但是左手下意识地将匕首的刀刃竖了起来,右手则在同时扣下了扳机。
  一股巨大的冲力梦推向了我的左手,匕首瞬间被击飞,左手也震得机能陷入了停滞状态,但是右手的手枪中的子弹则毫不偏差地射向了灰鹤。接着左手收到的冲力,我非常难看地缩进了卡车的残骸背后,余光中看到灰鹤仅仅是偏了偏身子,就把我射出的子弹躲过去了。
  ……这家伙,能够看清子弹吗?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静下心来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就有另一只手拍在了我的肩膀上,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轻微的电流,和深深的恐惧。
  “嘛,暂时还不用那么还害怕,毕竟我们不是来要你的命的。”
  在内心异常恐惧的同时竟然听到了一种微微感到亲切的女性声音,一时间让我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释放下警惕回过身去吗?还是用枪警惕地瞄准着回过头去呢,还是二话不说地回头就是一枪呢?
  “不过呢,这种东西实在是太危险了,是阻碍人们之间互相谈话的罪魁祸首呢。”在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的同时,我的右手突然一轻,原本紧紧握在手中的手枪突然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抬起头,另一名拥有女性般细长体型的就坐在我头顶卡车的顶棚上,没有明显足部结构,在两旁闪着暗光的双腿轻轻摆动着,双手灵巧地反动,很快就将原本在我手中的枪拆成了基本的原件,“所以没收!”
  “哎呀,你也来了吗,百灵鸟。”
  “诶,只交给灰鹤的话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被称作灵鸟的女机器人跳了下来。身体像是不受重力束缚一般附在了地表之上,接着用闪着绿色光芒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尤其是这位的到来。”
  “不过,似乎也没能起到太大的作用呢。”之前将手放在我肩膀的人终于转到了我的正面,但是,我只看到了一团人形的半透明物体,如果不认真看得话,完全无法发现眼前站着一个人。
  “你们到底是……”
  “哎呀,你忘记了吗?”百灵鸟笑嘻嘻地说道,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我的额头,“我们就是灰烬哀鸠的人啊。”
  “……”
  说实在的,我并没有感到多惊讶。就这么三个身怀绝技的机器人,就绝对不是异星人或是幸存者联盟。老实说,这样的迎接方式更像是要被拉进什么盗贼团体一样。现在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顺着目前的状况一步一步走到这里而已。至于来到这里的理由,我一个都找不到。
  “夜狼?”蜂鸟有点担心地看着我,似乎明白了我的犹豫。
  “事到如今你还在迷茫什么呢?”透明人就像是浑身被淋上某种显形液一样从头顶开始显露出其本来的样貌。很快我的面前就出现了一个浑身布有条状光斑的黑色机器人,与众不同的是她的面甲上有一道很长的伤痕,就像是被什么锐器狠狠刊载了面颊上一样。虽然看着有点触目惊心,但却平添了一种残酷的美感。
  “虽然之前一直这么糊里糊涂的按照你们的意愿老实在地洞中央商,穿过这个血肉横飞的战场,但是现在站在你们面前我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顿了顿,看着眼前的两位女性机器人,以及从另一侧踱步过来的狙击手,深吸了一口的问道:“你们到底是谁?你们救我的目的是什么?”
  “果然不记得了呢,不,应该说是果然是这样呢。”百灵鸟有点失意地喃喃说道,根本没有在意我是否能不能听见。
  “什么意思?”我问道,我很在意百灵鸟话语中的深藏的含义。难道我应该知道她们吗?而与其相应的,为什么我之前第一次听到灰烬斑鸩和灰鹤的名字时,那种剧烈的疼痛到底是什么原因?
  简直就像是努力记起之前遗忘的东西一样……
  “我们不是为了什么说不出口的目的才救你的,这一点请你放心。”另一个女性插嘴道,“我的名字,你能想起来吗?”
  “你的名字?为什么我……”我问道,但紧接着就被对方发出血红色光芒地双眼注视着,动弹不得。
  一瞬间,世界被盛开着的红莲之火吞噬了。
  我看不清周围的景象,像是被无尽的梦魇吞噬了一般,痛苦的感觉布满了我的身体。身体动弹不得。手中握着的长刀也变得无比沉重,无法举起来。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为什么我会变成这个样子……
  “少校!”
  模糊的喊声从前方传来。我勉强抬起头,只看见了在围绕着的红莲之花的舞台上,一个细瘦的黑色身影手持着一把大刀正在和另三个巨大的身影打成一团。细瘦的身影虽然灵活,但是也无法完全躲过三个人合力的攻击,时不时地被击中身体的一侧,被打得向着一边酿跄。
  “少校!”即使被夹击得气喘吁吁,黑色的身影仍然向着我拼尽全力喊道:“离开这里,来不及了!”
  然而,就在她回过头的瞬间,一把激光长刀狠狠地劈在了她的脸上,把他重重地看到在了地上。
  瞬间,由红莲之火构筑的舞台爆炸了,淹没了所有的人,包括我自己。我的身体就像是被一把大锤子猛击中胸膛一样,向着身后的无限虚空用力撞了过去。
  即便如此,我还是用力挤出呼吸泵中的空气,拼尽全力喊出我的愤怒和不甘。
  “灵猫———!!”
  一个踉跄,我就像是被人正面一拳击中脸上一样向后方仰着倒了下去。蜂鸟惊叫着离开我的身体,剧烈的头痛几乎把我的脑袋一分为二,当时让我更加痛苦的是,我意识到了,我真的遗忘了很多,而且似乎是很重要的东西。
  为什么……会这样子……
  为什么我会看见这些,这些真的是我的回忆吗?还是是被人强行植入的记忆?如果是会议的话,这个回忆到底是在得到这个机械的身体前还是在作为人类的以前所经历的?
  不明白……头好痛。
  我在地上爬行着,试图远离眼前这些自称为灰烬斑鸩的人,蜂鸟,百灵鸟和,是的,灵猫,正做出安抚的手势,想慢慢地靠近我。但是,我的目光却不知为何,紧紧地锁定住了在远处看着热闹的灰鹤。
  他正在看着这里,正在将一颗弹壳上下抛动着。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目光中充满了一种类似于蔑视和不屑的色彩,就像是在说着“你这样的家伙没有存在的价值”那样的话。
  中枢机能出现混乱的征象,不规则的数据方块布满了我的视野,各种各样的现状分析像是幻灯片一样在我眼前闪来闪去。记忆系统出现混乱、大脑出现越权行为、第四条密令开启、逐渐清除中枢对四肢的指挥功能,暂时交由替代系统指挥等等……逐渐被雪花点布满的事业中,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行动起来,像一只动物一样连滚带爬地向着远离几个人的方向逃跑。
  即便如此,我的眼睛却还是固定住了那颗上下跳动的弹壳。
  一颗……构成子弹的主要部分,一经打击后就丧失作用的,弹壳。
 楼主| 发表于 2015-4-21 18: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节 教堂
  天空阴沉地可怕,自打大量的工业烟雾笼罩了天空后,身处工业城市的人们就很难再看到大地洒满阳光时的样子了。但即使如此,如今天一般的天空也是很少见的。就像是要有什么无比巨大的东西要从由大量废烟。粉尘和少量的被污染的水汽组成的厚重云层中降落一般,带给这大地无比的压迫感。
  钢齿蚁正忙着带着工蚁小队在避难所周围建筑工事。我目送着老者的车队卷着泥巴驶向了远方。这是我们半机器人与斯塔尔城之间的战争,我不想把别人卷进来。人类的血肉之躯实在不适合插进这些钢铁之间的打斗。根据我们的间谍卫星显示,在现在我们所处的避难所东北方向有着另一个人类的镇子,经过商议之后,我还是让老者带着自己的族人去投靠了。
  投靠……一个多么让我向往的词汇啊。遗憾的是,我们不能停下脚步,不光是为了我们自己,我们坚信着我们现在所背负的,所忍受的,所向往的,以及所有与之为敌的,都是为了全世界的机器人与半机器人的未来。
  重生之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半机器人之间互相传颂着这个仿佛在半机器人的历史开始之前就已经出现的词汇,那是一个只在最古老的书籍之中才能够寻到其位置的古老之地,其地点之隐秘可以与亿万年前人类统治者的古墓位置相媲美,正因为重生之地的神秘性,它成了所有研究者的首要目标。
  传说中,到达重生之地的半机器人,将会永远的得到解放,作为自由之民生活在大地上。
  正因为如此,重生之地的存在为被屈于人类统治之下的半机器人视为圣地,而对此,人类却持着相反、甚至敌对的态度,禁止半机器人在任何场合任何时间说出重生之地相关的话题,违者立即被逮捕,接着清空记忆,销毁大脑,抹杀拥有的一切。
  重生之地成了人类法律中的禁语。
  但正因为人类采取了这样的态度,被赋予了第二次生命却没有被赋予尊严的半机器人越发地相信其真实性。很快的,在斯塔尔城中,大量关于重生之地的资料流传于半机器人之间偷偷构架的网络系统之中。重生之地的位置被猜测,被推敲,被反复研究和猜想,然而直到现在,其真正的位置能没有确切的答案。
  紧接着,一场我们为了申请更多的全力和尊严的游行开始了,但是瞬间就被仿佛早就知道这一切的人类镇压了。战斗的过程中由于顾此失彼,或者说是弃车保帅,研究重生之地的网络被全面封锁,面临着可能或被全部受到人类虚伪法律无情地制裁,半机器人们很快在各自的领头人带领下组织到了一起。
  为了自己,为了生存的权利,用最简单的武器与装备精良地斯塔尔私人部队战斗。
  开始得轰轰烈烈,结束得凄凄惨惨。
  但是,至少我们活了下来,其他的幸存者不知是否逃到了安全的地方,但是我们还活着,还在为着最初的梦想而努力向着远方驰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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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湿滑的下水道显然不适合我金属制的脚部装甲行走,但是相比于流淌着各种未知的化学制剂的水道中,我还是觉得现在走的地方更加合适。
  失去控制后,连自己的记忆都很模糊,只知道在漫无边际地四处乱跑,却不知道该去往何方。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身处不知道何处的排水系统的某部分了。
  老鼠以及其他叫不上名字的生物在曲折的通道中四处乱窜,被饥饿所迫的动物们放弃了潜伏的狩猎方式,就连守株待兔的蜘蛛都开始在墙壁上漫无目的狩猎,而我很快就融入了他们中的一部分,开始步履蹒跚地向着未知的前方走去。
  一只明显被不知名的化学物质浸泡过的巨大鳄鱼瞪着绿色的眼睛懒洋洋地看了我一眼,我看着露在它利齿之外的一条老鼠尾巴,明白它现在对于它的胃心满意足,暂时对我一点兴趣也没有。即便如此,我还是小心翼翼地靠着墙壁蹭过了鳄鱼所在的位置。鳄鱼最后看了我一眼,沉进了下水道的水面之下,我沿着一条被严重腐蚀的阶梯,来到了一扇铁栏门之前。
  见鬼……门锁住了。被一个拴着链子的大锁锁住了。
  虽然是看起来是锁了几个世纪的锁,但也不是说破坏就能破坏的。我从一旁捡起了一块半大的砖头,用力砸在锁上,整条下水道发出巨大的响声,砖头碎了一地,但是锁温丝未动。
  我摸索着周围,接着从头顶的缝隙投下来的光,一截破掉的水管从墙壁里支了出来。我走过去用力把铁管掰弯,从墙壁中卸了下来。回头卡在了生锈的锁链之中,用力地来回摇晃着铁管。随着一声脆响,我的右臂上附着的装甲弹飞了,整条右臂像是断了线一样耷拉了下来。但是即使这样我仍用着左臂用力摇晃着像是救命稻草一样的半截水管,终于在黑暗中发出一身巨响,接着就是铁链落到了地上额嘈杂的声音。我把水管随手丢在了一边的地上,推开了嘎吱作响的铁栅栏门,向外走去。
  现在我才发现,我一直把黑岩埋在思想的最深处,以现在的处境作为借口,逃避着自己改进的责任。我是黑岩的同伴,那就应该在她被谜之士兵抓走后就去救她,而不是抱着断臂行走在这不断自我毁灭中的下水道中。
  走过门之后,是不断向上攀升的阶梯。蜘蛛的网不断缠住我的头,多到我都懒得去清理了。最后等到我登上最后一节台阶的时候,一股带着花香的风突然迎面吹了过来,卷着几朵樱花的花瓣吹到了我脸上。
  “……诶?”
  在被战争完全破坏的地球上,还存在这样的地方吗?我看着眼前盛开的樱花树林和树下茂盛生长着的草丛中的点点花朵,以及在树下坐着的……黑岩。
  “黑岩?!”
  黑岩站了起来,依然的一身黑色风衣,黑色的两束长短不一的马尾辫,以及没有表情的脸。但这对我来说,是足以抵过眼前所有美景的形象。黑岩一语不发的看向我,接着就像是控诉一样张口说道。
  “夜狼,你太慢了。”黑岩剑眉冷竖,“我无法相信你这样的家伙,我们已经没有交集了,永别了,夜狼!”
  说完,黑岩毫无留恋地转过身,向着樱花树林的深处走去。
  “喂!黑岩!”我还没被眼前黑岩的出现惊喜地说不出话来,但紧接着就被黑岩的这番话如雷电一样直击我的控制中枢。半晌后我才能失控地喊出这句话,向着黑岩消失地方向奋力狂奔。
  瞬间,我就被什么东西绊倒了。
  之前已经折断的右臂随着这次与地面的猛烈撞击彻底地脱离了我的身体。等到我抬起头时,樱花树、草丛、鲜花、花香以及黑岩全部都消失了。展开在我面前的只有夹在两排废墟中的一条道路罢了,迎面吹来的风也仅仅是夹杂着死亡和腐败的味道……
  “幻觉吗……”
  这个事实真是让我半喜半悲,但现在的我我不感觉自己能再次站起来了。我看着已经见底的能量槽,明白自己只要闭上眼睛就没有机会再睁开了。但是即使如此,我还是只是呆呆地望着被乌云布满的天空,拼尽全力想把刚刚看到的景象赶出自己的大脑。
  尽管是如此徒劳。
  但是很快的,这种感觉就不复存在了。因为我的身体突然拜托了重力束缚,悬在了半空中。
  “阿勒?”
 转头看时,一个外表相当年幼的少女用一只比她细瘦的身体还要大的手掌攀在了一幢倾斜的建筑上,另一只同样巨大的手则将我抓在了手中。在浑身黑白相间的服装下,一张稚气但冰冷的脸从一面兜帽后露了出来,宛如蜥蜴锥状尾骨般的金属尾巴在少女身后甩动着。
  ……真是一幅难以置信但是真是存在的画面啊。
  少女继续用血红色的瞳孔一言不发的盯着我,半张脸都被黑色的兜帽和白色围巾挡住了,让我无法看见她的表情,但是很明显的这名少女并不是人类,就算退一百步也不可能是被安上了金属义肢的人类。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少女的穿着长筒袜的细瘦双腿突然用力,将已经半倒的楼房完全踢倒的同时,我的身体也随着少女巨大的钢铁手掌飞上了半空中。
  “……喂!你要带我去哪?!”
  就是如此,少女还是一言不发地继续在一片楼房的废墟中跳跃着,但是以我面朝上空的姿势只能看到颠倒的世界上下飞翔着,而我的身体一次一次就像是被绑在打桩机上一样,每一次少女落地时对我的身体坚韧程度都是一次严峻考验。
  终于,在我眼前一阵阵发黑的时候,少女的终于停了下来,平稳地落在了地上。接着我的身体就被放在了地上,转头时,少女巨大的金属双手恭恭敬敬地合在了一起,对着前方的一座建筑像一位虔诚的教徒一样,虔诚地弯下腰去。
  一座教堂。
  在这样的废墟中竟然还能有一座教堂完好无损地保存着,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世间真的有所谓神的旨意这样的东西。
  当然了,更让我惊讶的就是,在人类已经普遍失去信仰的时候,半机器人竟然将它从泥土中捡了起来,这实在是让我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
  大约过了三秒钟,少女巨大的手掌落了下来,接着用金色的,没有任何感情的瞳孔注视着我,我一愣,随即同样低下头去,双手合十,对着教堂深深地鞠了一躬。虽然我不确定少女是否是这样的意思,但我还是入乡随俗,与少女同样的肃立了三秒。
  等到我抬起头的时候,少女已经走到了教堂的大门前,接着用几乎和门一样的大的黑色金属手掌把门向着内侧推开了。
  “我也要进去吗?”我指了指自己,少女无言地点了点头,最后看了我一眼后,双手一缩就进到了教堂中。
  我转头看着教堂的周围,除了教堂以外,在以教堂为中心的一圈镇子已经全部被破坏得很残破了,就连教堂与镇子房屋之间的广场上还留着战斗的痕迹。这说明当战火燃烧到这里的时候,这个歌教堂也未能幸免,但是最后教堂还是挺了过来。
  之前没有注意,当我抬起头的时候,在强烈阳光造成的阴影下,发现有两双机警的眼睛正透过狙击镜注视着我,似乎只要我的行为哪怕有一点可疑之处,就会立刻扣动扳机。仔细看的话,这个教堂已经被一些东拼西凑的材料建成了一座简陋的要塞,不出意料的话,这个镇子幸存下来的人已经全部聚集到了这个教堂中。但是一群镇民是如何抵挡住另外两大阵营的攻击的,就连装备精良的幸存者联盟抵挡守望者和破坏者都有些勉强,难道……难道是那个少女的帮助么?
  不过,就从少女拥有两只巨大的拳头和轻盈的身手来看的话,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望着教堂在阳光照耀下开启的黑洞洞的大门,我似乎又站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是选择进入还是选择离开。我刚刚拒绝了灰烬斑鸩的邀请,因为一些从来没有想到的东西吓破了胆,亦或是混乱了中枢系统,总之就是我自己断绝了一条自己的路,现在,我还能何去何从?
  最后看了一眼我只剩下小半截的右臂断面,我迈动着几近生锈的双腿,向着教堂的大门中走去。

  光是要关上那两扇陈旧木质的大门就已经让我感受到这个教堂的不平常之处,充满历史味道的木门异常的沉重是一个原因,布满了似乎一碰就会散成碎块的裂痕才是最重要的原因。我不明白为什么少女的一推没有对这两扇木门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但就现在的我而言,小心才是最重要的。少女将半死不活的我带到这里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吧,就现在我看来,不会仅仅是为了扩充守卫这里的力量吧。
  进入教堂后,没有紫外线阻挡的阳光被我甩在了身后,等到视觉中枢适应了光线的过渡后,瞬间置身于一间异常庞大的礼拜堂中,从教堂的外观上根本看不出这间教堂有如此巨大的内部结构。然而这里是否还具有教堂的职责就难说了,半数的桌子被推翻了,搭建成了简单的掩体,缝隙中则是被组装好的机枪等枪械,将这里构成了简单的防卫工事。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防卫这个教堂免受空中或者远距离的炮火打击的,几名穿着简单牛仔衫的人从枪眼后警惕地望着我,但是在这些眼睛中我看不到任何士兵拥有的机警而又冷酷的光芒,这些人恐怕只是普通的民众,而且没经过严酷战火的洗礼,也就是难民而已,他们大多数还对自己的处境茫然而又绝望,却不得不挣扎着活下去。
  虽然对我表示出明显的提防心理,但是却也没有找我的麻烦,却也没有找我的麻烦。我绕过掩体,虽然我觉得这样的掩体在室内是不会起到什么大作用的,但是还是决定让他们在这围起来的安全感中沉浸一会。带着晃晃荡荡的右臂,我来到礼拜堂最深处的礼拜桌前,掩体后面的桌椅都被规规矩矩地摆放着,上面一尘不染,还整齐地摆放着烛台,看来这里的确是教堂,至少有在举行相应的礼拜活动,至于是不是像书本中出现的虔诚的教徒一样早晚祷告就不得而知了,虽然再这样的情况下往往是各类宗教复兴的时代,但是对于人类之外的种族来说宗教这种东西可有可无。
  虽然我认为是这样,但是看到摆放在礼拜桌下摆放着野花和一些机器零件后,我又开始质疑我的想法了。这个难道是机器人献上的贡品吗?
  抬起头,礼拜桌子上蒙着一层一尘不染的红色绒布,上边摆放着一个白瓷的碗,一个精美的烛台,和一本被摆放得端端正正,被一股深深的沧桑感包裹的圣经。
  虽然我很想将这本圣经拿起来仔细观看一下,在这个时代书本已经是不可多见的珍贵物品了,但是理智告诉我这不是能轻易碰触的。我站在原地,搜索着少女的身影,但是除了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的人类外,我没有看到少女的身影。
  
 楼主| 发表于 2015-4-25 18: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节 Strength
  命运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相信它的人总是找不到应该前进的方向,而不相信它的人却经常被它耍得团团转。
  我第一次遇见那个自称能够洞悉命运的人时还是一个刚刚出厂的运输机器人,那个人坐在街角,就像是与这个过度发达的城市中格格不入的一个破旧陶罐一样,穿着破破烂烂的风衣,手拿着一瓶酒,一边傻笑着一边自斟自饮。
  “你也变成了这个城市的囚犯之一吗?”此人用酒瓶的瓶嘴推高了陈旧的帽檐,我看见了一张胡子拉碴的脸,脸上有着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刀伤,加上在风衣下壮硕的身材,我猜他应该是军人一类的,或者是特工?
  “果然不记得了么?”那人说着又用宽大的手掌将帽子盖了回去。隐约我可以看见这个男人脸上露出的悲伤和绝望混合在一起的表情,就像是刚刚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一样。
  “不用在意我,我只是来看一个老朋友罢了。”男人说着又灌了一口酒,“上级刚刚下了命令,让我们的小队去执行一个很可能永远都回不来的任务,本来想见那个人一面,但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
  那个时候,作为一个刚刚出厂的半机器人,身体内的神经接触点和大脑的中枢调控还处于磨合阶段,不用说回答这个人的问题,就连思考的能力都很有限,只能像是普通的机器人一样机械地做着被命令好的行动,直到磨合期完毕才能被交予更复杂的工作去做。
  然而,那个男人还是一直一口接一口的喝着酒,像是喝醉了一样,对着我,或是某个我身后的人喋喋不休地说着,“……很长时间没有那种适合我们这种人的刺激任务了,自打你离开后,整个小队都不成样子,斯特迪尔天天只是在摆弄着狙击枪,法娜不知去向,雷桑把自己关进了实验室不知道在干什么……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上一次我们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回来了,这一次你是真的回不来了,就因为你!……就是因为你!!”
  下一秒男人突然扑了上来将我压倒在地,原本被捧在我手中的箱子掉了下去碎了一地,酒瓶在我的脑袋上开了花。男人用硕大的拳头用力敲着我的头,就像是要将我永久休眠一样,“你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你有什么脸再活一次,你说啊!!”
  没一会儿,男人的拳头指节处渗出了血液,而我的合金外壳仅仅是陷下去了几块而已。但是男人只是像是失魂落魄的站起了身,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你将来一定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吧,别人也许不能,但是我知道你的未来必定是不同于寻常的。”男人说着,慢慢消失在了拐角处,“既然活了,就别再死了……”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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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浴在在场人类们眼睛无视心理防备的光芒下,我实在感受不到这里是所谓神的居所。
我就像是被特许进入敌方阵地的使节一样,人们因为我的存在连低声的交谈都没有了,仅仅是在我余光能扫到的地方秘密地互相打着眼色,这种自以为隐秘的行为在我的防护视觉系统的识别下欲盖弥彰,可以说是在我周围的人类身上,全部是凸显出轻度敌意的橘红色。
  现在的我只能东张西望地寻找那个二话不说的把我倒着拎过来的少女跟我解释一下,把我不声不响地带到这里是什么意思。
  我望着绘着大量壁画的穹顶,由于年代实在太久远了,所以已经剥落了一大半了。曾经的繁华正在一点点被时光所吞噬,只留下惨白的墙皮,就像是曾经繁华的人类文明一样,正在逐渐走向没落。
  但是看着周围这些仍然随时准备扣动扳机的人类们,我的大脑此刻却不愿意再思考一些于己于人都十分消极的想法,我向着礼拜桌迈开脚步,想要在眼前这种尴尬的境地中找一些能够缓解情况的事情去做。就在这时,我脚下白色大理石铺成的地面突然向下一陷,接着缓缓地向下降去。
  螺旋形的纹理在我的四周向上爬去,就像是旧时代留下来的遗迹一样,在螺旋纹理中是不是地还掺杂着一些符号和没见过的文字。斑驳的花纹和神秘的纹理夹杂在一起,像是记录了着曾经古老而又繁华的一段历史。
不断向下降的平台带着嘈杂的石材摩擦音,不断刺激着我的听觉系统,虽然声音并不是很大,但是那种类似金属在大理石表面上划过声音让人永生难忘,吱吱的声音就像是要将我的全身系统震坏一样反复的响动。我抬头望向离我越来越远的顶穹,那一点圆形的亮光就像是我和我的存在意义的联系一样渐行渐远。
然而还没等我感叹完毕,一阵剧烈的颤动就把我召回了现实之中,我的面前出现了一扇拱门,而在门廊的华丽石雕花纹下,是那个把我一路像是拎布娃娃一样,莫名其妙把我带到这个地方的少女。她的两个无比巨大的双手已经不见了,垂在身体两侧的是正常的,女孩子般纤细的双手。但是看了黑岩的战斗后我再也不敢从外表来评判一个人的战斗力了。
少女的头上戴着黑色的兜帽,上面还有着白色的花纹,看起来就像是刻意把自己那小巧精致的脸庞隐藏起来似的。金黄色的眼眸直直地盯着我,直到石台在她脚下稳稳的停住,她这才对我做了个示意我跟过来的手势,接着直接转过身向着逐渐在我面前展开的回廊中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儿?”
“……”
“你的武器呢?很有威慑力呢。”
“……”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在帮助人类么?”
“……”
“……”
“…………”
不管我说什么,少女都只是在一言不发的向前走着,就像是她身后只是跟着一个出了故障只会傻乎乎的提问题的清扫机器人一样。我耸耸肩,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只剩下几条电线和人造神经连着的右臂上。
我们面前的道路没有什么分叉或是交叉,只是在一条不断组着的钢铁桥梁上向着前方走着而已。桥梁巨大的钢板在少女的脚前不断的上升,交叉,下降,然后变成我们脚下踩着的钢板。而我身后怎是刚才这一过程的倒放版本,恢复成一开始侧立在两边的状况。
在桥梁两边则是完全被黑暗笼罩的大空间,偶尔只能从桥梁上装着的照明灯看到突出来的,刻有古典花纹的柱子或是石质的图腾,或者是雕刻成苦难者的雕塑。感觉就像是史前的宗教遗迹一样。
不,应该说,这个地下的类似秘密基地一样的地方就是建在这个地下遗迹之中的。我望着完全黑暗的顶穹难以想象我真的是在地下行走着。然而我还没来得及再好好看看这个宽广的地下建筑,桥梁已经到了尽头。
少女转过身,在一扇没有任何把手或是开关的门前停下了。这里就是桥梁的尽头,在这扇门后面有什么在等着我呢?我没有任何头绪。少女直直的视线注视着我,目光扫过我的双手,随后停在了我的眼睛上。
“怎么了?”
难道少女要对我说话了么?这样想着的我果然是太嫩了。因为少女用快的眼睛跟不上的速度一拳打在了我的颈侧。我的视野瞬间一片漆黑,就是像是被强制拔掉了电源线一样。

再次回过神的时候,我已经被放在了一面手术台上。简直就像是前不久一睁眼看见黑岩的情景一样,但这一次,视线终于调整好后,我看见的是少女金色的瞳孔。
“哎呀,终于恢复系统了。”声音从我的上方传来,在看清声音的主人之前,我发现我浑身都被插上了管管线线,就像是被浑身牵满了线的木偶一样。仔细看的话,不只是浑身的电源和数据流的接触点,大部分线就是普通的牵引线,将我的身体像对待浑身骨折的患者一样,四肢和头部都被选了起来,接触到台面的只有后腰部和臀部而已。
“应该说是好久不见,还是初次见面呢。”说话的声音是个男人。转过头,颠倒的视野中,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踩着无声无息的步伐向着这里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皮质本子,一直在写着什么,黑色的凌乱短发,虽然脸上没有眼睛但也给人一种学者的感觉。
“真是够呛呢。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夜狼落魄到这种程度,我也想尝试一下呢。”男人说着,直直走到了手术台边,在一台仪器上操作了几下后,这次站在了我的视线能够不费力就能看到他的角度。
虽然视觉分析技能已经不能使用了,但是直觉还是告诉我,这家伙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你认识我?”我试探性的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啊,嘛,算是认识吧。如果你不记得的话可帮了大忙呢。”男人说道,脸上挂着微笑,感觉他是不是把我的性别搞错了,“这里是曾经的美利坚联合国,就曾经的地图来说算是吧。”
“……”
“这里,是为数不多的拾荒者聚集的地方之一,我是这里的,恩,姑且算是负责人吧。”
“拾荒者?”
“啊,没听过么,也是,我们不是能轻易的摆上台面的东西。”接着,男人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就像是灰烬哀鸠一样。”
“!!”
“哎呀呀,果然不说还是比较好么?”男人伤脑筋的返回仪器前,紧接着一种冰凉的液体从连接在我身上的输送管道中流进了我的身体,我因瞬间激动而变得模糊的视线又变的清晰了下来。
“你……”我挣扎着想要表示反抗意识,“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我这样子……”
“劝你还是不要动比较好哦,”男人冷静的说着,继续在仪器上摆弄着,“为了把你身体里损坏的零件修复,以及恢复到中上状态可是用掉了我很多材料啊,在这么下去只能让我的好意白废罢了,但是对你来说,你还有绝对不能死的目标在吧。”
“!!”
这个男人……
“关于你的问题,你只要知道我名字是时雨就行了。其他的我暂时还不能让你知道,倒不如说,早晚你会自己想起来的。”
“……那,拾荒者到底是什么?”
“就是不愿意被幸存者联盟当做马前卒使唤的难民罢了,为了在这个可怕的年代里活下去而努力的讨生活的一群人罢了。嘛,不过,我不是什么拾荒者就是了。”
“诶?你不是负责人么?”
“仅仅是负责人罢了,能够管理也只有物资的分配,以及这个废弃的实验室,不断的改良这帮平民自卫的武器,仅仅是这样的工作罢了。”
“……”怎么看也……
“不过,这里毕竟是异国的土地……更进一步说,是曾经敌人的土地啊。”
“为什么?”
“因为我是随着难民潮东奔西跑,不知不觉就来到这里来了,总算有了一个栖身之所,所以就留下来了。”男人抬起头,从白大褂的口袋中拿出了一包香烟,但仅仅是把一支烟放进了嘴里,却没有点燃。“我真正是来自东方的大陆,那片曾经被称作天朝的地方。”
 楼主| 发表于 2015-4-28 18: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节 很久以前……
“啊,那时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呢?”男人用纤长的手指揉搓着垂下来的前发,“太过于久远了呢,我都快记不起来了。”
“不,你看上去不是那么久远的样子……”
“恩,基本可以追朔到异星人开始侵略的那个年代吧。”
“好久远!”
“嘛,其实曾经的地球和现在这个样子可是完全不同呢,偶尔可以从废墟中捡到的明信片上看到吧,高耸的大楼,钢筋水泥所构建的文明人类社会的形象,以及未被人类完全探索的神秘区域,存在着未知生命的热带雨林,深海,极地,总之就是与文明的人类社会格格不入的自然景观,以及在更加久远的曾经,人类的祖先们所构建的另一种意义上文明的社会遗迹,被这么多丰富多彩的景观和无数由血肉所组成的生命。”男人就像是在追忆着曾经美好的回忆一样,眼神似乎飘向了未知的远方,但是那仅仅有一瞬,接着男人将手放在了一直站在一边,仿佛进入待机状态的少女肩上,“这个孩子对曾经的地球抱着非同寻常的兴趣呢,在帮我进行各种研究的同时,也在收集曾经能代表这个地球原貌的一切东西,连这个地下遗迹也是她找到的。”
“……”
老实说,我无话可说,男人所说的一切对我来说一点印象也没有,不过,就算说印象,也仅仅是不久之前被第一次睁开眼睛被黑岩带走的那个时间,自那之后过了多久呢?我并不是很清楚,但是也应该不是很短的时间吧。
“随后,人类不断的进步,随着UFO的不断出现,外星生命早已经不是秘密,而是事实了。为了做好应对可能会出现的来自外星的侵略,人类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是一个种族,彼此都是同胞。摒弃了之间的差异,进行了全球一国化的推动进程,再也没有战争和种族之间的争端,这大概是曾经的人类所无法想象的事情吧。全国都在制造出了能代替自己进行高度危险工作的机器人,克隆技术,之后更进一步能够复制优秀的人的基因的技术,随后将人类和机器之间建立了神经节点,随后半机器人诞生,同时有着人类和机器人双重优点的人类,可以说是新人类吧。但是在地位上却等同于被人类所奴役着,就像是耕地的牛一样,这就是人类最失败的地方。”
“诶?”
“大概是在半机器人诞生那一刻人类就知道有了自主性的异类早晚和人类会起冲突的吧,那干脆就一开始就将他们像是孤儿院的孩子一样处于管制之下,就连专门对付半机器人和机器人的部队都被提议了出来,并从军队中进行了编制。而半机器人几乎没有进行军队配置,直到意识到利用半机器人作战的真正价值时,人类才铤而走险对合适的半机器人进行了军队配置,但是启动的‘钥匙’被严密的看管着。”
“……‘钥匙’?”我有点不明所以的问道。
“类似于启动程序一样的东西,但是确实更加复杂的东西,感觉就像是一个大蚁巢一样,蚁后控制着所有的蚂蚁一样。”
“额……”我试着去理解,“就像中枢电脑和信息处理组群一样的关系?”
“恩……也可以这么说……这就是代沟么……”男人开始轻抚自己的额头。
“诶?”
“没什么,仅仅是我的自言自语罢了。”
这个自称为时雨的男人停住了话茬,再次回到了仪器旁边,接着,一股异样的电流顺着链接载线传遍我的全身,身上的每一个连接点全部出现了短暂的停滞现象,但随后就恢复正常……不如说是被这股电流冲开了以前的阻碍。
“但是即使如此,半机器人还是向人类举起了反旗,开始大规模的反叛。一开始并不是反叛活动,仅仅是类似于普通的游行示威一样。”男人开始像教授历史课的老师一样开始在手术台附近踱步,脚下的金属板哒哒作响,“就像是政府仅仅是开几张空头支票就能平息的游行罢了。”
结果失态瞬间就失控了。男人摇着头,是在对这个事件惋惜一样。
“你应该知道吧,”男人停住了脚步,直直地看着我,“有名的SAHR事件,简直可以说是这个时代的卢沟桥啊。”
“……啊?”
“啊,抱歉,那是个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不过,拜SAHR事件所赐,所有百年前被制造的自律性武装人脑机器人就被人类毫不留情地踢下了历史舞台,大规模销毁,不仅是产物的销毁,连生产资料连同相关的材料也一并销毁了,简直就像是在清除一种瘟疫一样。”
说到这里,男人突然停下脚步,直直地看着我:“你真的一点也记不起来了么?”
我摇摇头,虽然一直脑中有一种感觉像是要冲破牢笼一般在挣扎,但是,最终它还是没能成功。
是吗。男人点点头,继续开始滔滔不绝地讲历史。
“大约在SAHR事件的九年后吧,异星人在丝毫没有征兆的情况下,突然就来到了地球上。既不是靠着宇宙飞船进行空降,也不是随着陨石一起砸向地球。出现的方法异常诡异,全球的许多地点全部在几乎同一时间发现有巨大的爆炸发生,而爆炸过后的废墟中,出现了大规模形似动物或是昆虫的机械武装部队,具有几近完美的团队协调性和进攻能力,就像是天启中描述的四骑士一样,突然的出现在了地球。”
“……”
“由于这个具有大部队的异星人中大多的外形都酷似地球生物,所以到底是不是异星人还无法下定论,但是只有一点事肯定的,那就是他们对地球不是有巨大的仇恨,就是仅仅是为了推平这个星球而来。”
“为什么?”
“一般的侵略战争或是掠夺资源的话,都会留下战俘,敌方的武器装备进行研究,或是留下能够使用或应用的材料和资源,以便使战争部队资源不会太过紧张。而异星人就像是蝗虫一样,不管到哪里,留下的只有废墟和尸体,不留资源,也不留活口。”
“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人类还是很快就做出反应,开始将各个国家能够调动的机器人和半机器人快速投入战场……其实,就是用没有‘人命’值钱的机器们投入战场,进行初步的接触抵抗,并且进行数据收集以便人类准备更好的策略进行和异星人直接的战斗。
“虽然人类的如意算盘打的啪啪响,但是很遗憾,机器人和半机器人似乎悄悄地制定好了更好的计划,在离开各地人类军事总部的一瞬间,所有指挥信号和指挥频道全部瞬间瘫痪,所有的机械部队全部转入另一个神秘的指挥频道,全部离开制定战斗区域,前往了全球不同的,但是雷达无法侦测的地点,全部销声匿迹了。再出现时,已是名为守望者的组织,开始了持续到现在的战争。”
男人停下来注视了我一会儿,耸耸肩说道:“不知道我说的这些你能理解多少,但是我必须粗略地告诉你从开始到现在的经过,防止你以后的行动中出现迷茫,也许你不记得了,但是你一向如此。但是有一件事希望你能完全记住。”
男人说着,再次在仪器上用力按了几个键之后,一阵更加强大的电流从我身体中流过,接着所有连接在我身上的管线全部崩开了,我的身体呯地一声落回了手术台上。
“那就是不要对敌对的异星人抱有任何的怜悯之心。”
敌对?
会有友好的异星人么?
在我来的及思考之前,视线晃了两晃之后突然就像是失去了能量一般,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
“抱歉,但是如果想让你彻底恢复的话,只能将你拆散了再重新进行检测,毕竟是很久以前的型号了啊。就让你这样睡一阵子吧。”
在黑暗的世界中只能听见男人逐渐远去的声音,接着,传来了低低的,女孩子的声音。
“晚安。”
谁……
虽然不知道多少次了,再次坠入了无尽的黑暗。
 楼主| 发表于 2015-5-4 21: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节 循着风的足迹
有时候我经常在想,或者说是无意识的思考,我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的是什么。
我现在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机械一样,能到哪里,就走到哪里,能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到底应该为了什么而拿起手中的枪?
这把枪是从黑岩手中接过来的。而之后,我面对很多人,或是事物,举起了自己的枪。
也许在接过这把枪的时候我就开始在内心中害怕,我会不会在什么时候把枪口对准黑岩?
由人类制造的……么?
那么,将黑岩掳走的红色士兵到底是人类?还是异星人?还是谁都不知道的第三方势力?
现在地球混乱的就像是一锅浆糊一样,什么东西掺杂在其中都不会让人感到奇怪的。就连人类之中就有着幸存者联盟,破坏者和拾荒者,是不是还有什么势力我所不知道,而在异星人和守望者中是否也存在着各种派别的?
我不知道,就算是想搜寻的话,也无法找到介入的办法。
这因为如此,现在的我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罪恶感包围着。
无法拯救希望拯救之人,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我算是体会到了。

再次能够将一切映入眼帘的时候,感觉就像是重获新生一般,之前肢体不灵便的感觉一扫而光,虽然还有一些未能磨合的不适之处,但是整体来说,跟上次更换装甲之后的感觉差太多了。
简直就想放声歌唱一样的舒畅。
“没想到你的头盔中还有这么一个东西。”就在我刚刚从手术台上坐起来的时候,时雨依旧穿着白大衣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个很细小的东西,就像是针孔镜头一样。
“这个……莫非是……”
“没错,这个是外置的摄像头,一般人类士兵的特殊作战单位的头盔中都会有这么个小东西,但是你这个……”时雨上下晃了晃,“显然是被人为安置的。”
我从时雨手中接过这个小摄像头,如果不是将我整个拆开维护的话,相信是不会发现这么个东西的。
“被异常巧妙的安装在你的人造瞳孔旁边,不仅不会有异物感,而且连外置的存储器都能够被隐秘地安置在人造视神经周围,这种手段真是异常高明啊。不过,这个不像是为了监视什么而安防的,因为存储器并没有进行提取筛选的能力,也不能发送出去,只有被取下来之后才能够使用,真是意外的,这个存储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连你都不知道么?”我看着这个连着存储器的摄像头,思考着各种可能性。最开始对我进行修复的人类?灰烬哀鸠?还是……黑岩?
“不过,先把这个放在一边,过一会儿去看也不迟。”时雨说完后开始上下地打量我,然后开始围着我转。
“……什么?”
“啊啊,没什么。只是在审视自己的作品罢了。怎么样,这身装甲?可是运用了我手头能用到的所有好东西制造的,为了能和你的装甲插槽相适应可费了我不少功夫呢。”
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我身上的装甲结构彻底的改变了。颜色变成了以黑色为主的钛纤维装甲,流线型的臂甲和带有六边形鳞片的手甲紧密地联合在了一起,肩部则是类似皮质的装甲,同时具有一定硬度和缓冲性能。躯干的装甲和之前的装甲相比大大减少了,显得有点防御不足,但是同时也覆盖着一层遍布着六边形鳞片的装甲和一条一条不断流动着蓝色光芒的流体槽,腿上有着光滑的前置装甲,小腿前面也有着防撞护板,足部装甲则显得很大。整体来说不知是不是敏捷增强型,怪不得刚刚感觉浑身清爽,是因为浑身的重量被减轻了啊。
……不管怎么说,太奇怪了。
有一种被强迫加上了庞大债务的感觉。
“为什么?”
“恩?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么?”
“不,要是还有不满意的地方那就会遭天谴的,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倾囊相助。”
“啊。这个啊。”时雨看了一眼远处正在熟练操作机器的Strength,说道:“仅仅是我个人的兴趣……这么说你肯定不会相信的吧。”
“……别把我当笨蛋啊。”
“但是,要怎么说明呢……”时雨摩挲着下巴,缓缓开口说道:“我呢,其实和你是很熟的。至少是在你失忆之前,我和你算是兄弟之间的关系吧。”
兄弟?!
“Strength把浑身破破烂烂的你带进来的时候真是吓了我一跳,因为之前几乎所有认识你的人都以为你死了,而且,你之前遇见过灰烬哀鸠的人了吧。”
“恩。”我回想起那晚穿过战区最后接待我的几个各具特色的半机器人,灵猫,百灵鸟,蜂鸟,还有……灰鹤。“因为太具有冲击性了,一时间没能够接受,于是跑出来了。”
“这样的冲击竟然没能恢复记忆……啊,没什么,自言自语罢了,”时雨脸上挂满了假笑,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根烟,依旧没点燃就叼在了口中,“不过,你还真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啊,你的存储器我检查了一下,并没有损坏的地方啊。”
“总感觉……好可怕的样子。”
“啊,没什么,就是把你的大脑切开检查再原封不动地放回去罢了。”
“别说出来啊!!”
难以想象的情景啊,不,应该说想象的全是需要打上马赛克的东西。
“那么,在你的记忆中,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或者说,我在失忆之前是做什么的呢?”
“这个嘛……”时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我感觉还是需要你自己想起来比较好……说实话,我不太希望你去寻找自己过去的影子,不如说你能失忆真是太好了,我是怎么想的。”
“……我以前……是多么罪大恶极的人么?”
“不,不是那个意思……算了,慢慢的你也会明白的,但是还是希望你能够以全新的机会再次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个世界现在急缺你这样的家伙呢。”
“什么意思?”
“嘛,自己去体会吧,我还是不要多嘴多舌比较好。”时雨说着,把烟拿了下来,“拒绝了灰烬哀鸠对你来说算是错失了一个机会呢,不过,跟我来。”
时雨说完对我招招手,自顾自的像实验室深处的一个房间走去,“我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
“一把刀……是你以前的武器。”
我的武器?
我抱着疑惑跟着时雨穿过一道又一道更向着深处的走廊走去,这里的走廊越来越向深处走去,越来越显露出这个地下遗迹原本的面目,裸露的土制墙壁,难以理解的图案和色彩暴漏在了没有被钢制的铁板进行铺设的走廊内,被空气腐蚀得非常严重,很多地方仅仅是一片模糊的图案罢了。
不一会,我们就走在了完全土制的地面上,周围的黑暗仅仅被几盏散射灯驱走一小部分,大部分黑暗还是笼罩在周围。时雨就像是在自家院子中散步一样,轻巧的在前面带路。从见我第一面开始就一直多言多语的男人现在倒一言不发,仅仅是在前面走着,不仔细听得话连脚步声都没有,仅仅能在他的脚步落地时看见周围的空气振动罢了。
在走过一个蜿蜒向下的走廊,终于在一个嵌在走廊上的石门前停下了,男人用手按在墙壁上一块不显眼的凹陷上,石门缓缓地向后退去,接着露出了里面的房间。
一间漆黑的石室逐渐出现在了我面前,时雨从口袋中拿出了手电,走进了石室中。在手电筒的冷光的照明下,石室显得异常的狭小。而就在一侧的墙壁上,孤零零地挂着两把刀。
两把长长的,带着些许弯曲的刀。
“……我以为你说的是一把。”
“严格来说,的确是一把,”时雨走向前去,在两把刀前站定,“这两把刀无法分开使用,必须在一定接近距离才能启动其中的一些装置,不然的话,连普通的刀都无法胜过,而且……”
这么说着,时雨将手伸向了两把挂在墙上的刀,结果在中途中就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在这边都能看到阻挡在空气中的波纹,就像是一种强力的立场一样,将范围内的一切物体阻挡出去。
“看明白了吧,”时雨转过头看着我,“这就是你的刀,除了你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拿走这两把刀。”
“你怎么知道……”
“因为,”时雨继续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是你自己把这两把刀放在这里的。”
……我?我曾将来过这里把我自己的武器放在这里么?
我看着两把刀的刀鞘上刻画的花纹,片刻之后我发现那只不过是战斗后留下来的切痕罢了,并不是什么经过精雕细作的花纹,但是所有的战斗伤痕组合在一起的话,则构筑出了一幅有着些许美感的图案。
但是,看着这两把刀,我的头痛这次却没有出现。也许是因为听了时雨的话之后,我不再尝试着去回忆过去了吧。相信那是一段吧不值得去记起的记忆?我不得而知,但是现在我有着拿着这两把武器去战斗的理由。
我把手伸向了两把刀,伸向了之前时雨的手被挡住的地方,伸向……
直到阻挡在空气中的波纹把我的手挡在了外边。
“……?”
我歪着头看向时雨,希望得到一个解释,但是时雨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那两把挂在墙上的刀。我的手张开着盖在了阻挡我的手更向前进的阻力边缘,重新检视了一下嵌在石墙上的两把刀。然而就在我松开手的瞬间,我的手突然抽不回来了。
就像是被固定在半空中一样,但是这种状态仅仅持续了不到五秒的时间,紧接着我的手突然被相反的力量猛拉向前,仿佛之前的阻力被完全反转了过来一样,我的手被吸定在了其中一把刀的表面,借着这随着吸附面的一股电流,我的另一只手也被吸定到了另一把刀上。
“夜狼?!”
我努力地尝试把手抽回来,甚至把双脚抬起来顶在了墙的表面,但是却没有丝毫的作用,然而就在我拼命挣扎的时候,.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让我难以置信的情景。
双刀不再是固定在了墙上,而像是活过来了一般,开始摇晃,摆动,就像是火焰旁边的景象一般扭曲着。很快的,双刀就失去了原有的形状,就像是被火焰烘烤过的塑料一样,融化,接着,在我面前,眼睁睁地爆炸成了散发出红色光亮的粒子。
“什……?!”
与此同时,吸附我的力量就被解除了,我立刻就仰面朝天的倒在了地上,紧接着,发出红色莹光的粒子像是被火焰吸引的飞蛾一样,全部聚集到了我的身上,一瞬间就夺走了我全部的视线,只剩下一种赤红的颜色在面前。很快的,我就失去了我的一切感官,连自己身在何处都无法察觉,甚至连自己是站立还是躺着都不知道。
但是这种状态只持续了几秒钟。很快的,一个人影就出现在我的面前,像是从虚空之中取出材料构建的一般,站立在我面前。
就像是面对着一扇镜子一样。
“终于,你还是来取走这两把刀了 ,”人影缓缓说道,身上如同被什么黑暗的东西包裹住一样,向周围的空气中散发出黑暗的火焰。“虽然我不知道是你找到了时雨,亦或是时雨找到了你。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人影身上的黑色阴影逐渐散去,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另一个我正在我耳朵面前看着我。
“终于,你还是沿着我为未来的自己所画的路线走下来了啊,夜狼。”


 楼主| 发表于 2015-5-11 18: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节 道路
未来的自己……
就算我把所有的话语都没能领悟,就算我完全无法相信眼前的事情,但是我没有听错这几个字。
眼前的黑影,就是现在的我,这让我第一次看到了我的脸……或者是别人的脸,我并不知道,至少其他的部分和我身上刚刚换上的轻型装甲是一样的。
而我自己无法看看见的头部,则被一个同样材质的黑色头盔覆盖了,有点远古时期的一支名为斯巴达的军队头盔的样式,而面部则有着T字形的红色微宽的荧光条纹,想必这就是我现在的视力能透过的屏幕吧。头部的侧面则是两只向着前方笔直伸出的弯角,就像是装饰用的蓝色荧光槽从角尖一直沿着角,划着弧度向着下方延伸,直到与脖子后面。一支长长的,类似鸟羽一样的黑色翎毛从头部向后延伸的隆起处长出,一直延伸到了身后。
…………感觉像是远古时只在脑后留下一条长发的战士一样,有点多余的装饰吧。
黑快的,我就从盯着对方的长相中醒了过来,我必须搞明白这个曾经的自己给现在的我留下的讯息。
但是,在那之前……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用力朝着面前的自己脸上挥了过去。
毫不意外的,我的手只穿过了空气,但是即使眼前的真正的自己,我也会一样的一拳揍过去吧。
“看你给我留的这些麻烦事,混蛋……”
然而,我这一拳就像是启动了什么开关一样,眼前的“我”的声音就这样开始向我传来。
“因为这些讯息只想给我想传达的人,也就是我自己,所以,我做了一个小机关。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在这里揍我一拳的吧,那么,现在我将告诉你一些事情。由于时雨的警告,我决定把我的过去隐藏在记忆深处,虽然我也是刚刚知道……但是我不会在这里告诉你的,我只希望你能继续旅程,继续走只属于你和我的,名为夜狼的道路。”
说的好听……明明连自己的过去都不允许了解,却要擅自为我划定未来么。
“我把这段讯息设置在我的两把爱刀上,而接受器我已经摆脱时雨设置好了,至于安放在什么样的装甲上,那就要看时雨的准备了……我相信他是不会亏待你的。
“这虽然不是我给你留下的最后一条讯息,但是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吧。我现在已经擅自从灰烬哀鸠中离开了,留下这段讯息后,我将独自前往重生之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无法知道。但是,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强行抹除自己的记忆。因为,一些我所惧怕的事情,似乎要发生了。”
就在这时,我的视野一阵摇晃,就像是一场爆炸发生在我所在的空间一样,但是眼前的曾经的我依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说着。
“虽说如此,但是我把理应完全删除的记忆藏在了我的,也就是你的大脑深处,虽然违背了和时雨的约定,但是相信在需要的时候,会给予你很多帮助吧。”
又一次剧烈的摇晃,虽然我现在处在与其说是是站着不如说是漂浮着的姿势,也能够感受到这次绝不是简单的什么地壳运动,而是炮弹深深砸进大地时的强烈震动。
“这两把刀曾经是两名半机器人。我不知道你是否相信,但是我相信,这两位与我一同出生入死的战友的灵魂就在这两把用他们的装甲和其他零件制作的刀中,帮助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的难关。现在,把他们放置在这里,放上我为你录制的信息,设置上防止其他人巧取豪夺的机关,剩下的就是你需要决定的了。
“但是能够看到我的这些废话,就说明你已经拿起了这两把刀。我让你醒来时能够尽量远离灰烬哀鸠,虽然我在这个组织中担任了第一任首领,但是也给这个组织留下了无法磨灭的伤痕,因此我决定在我踏上最后的属于我的战场之前不把他们牵扯进来。”
剧烈的摇晃越来越频繁了,我想尽快从这个又臭又长的介绍中摆脱出来,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期望造成这些震动的元凶不会出现在我的周围,让我再次体验死亡的感觉。
“尽管如此,不管现在身处何方,是否能再次记起曾经让你我穿梭在无数战场而不败的能力,是否找到值得信赖的伙伴,我仍希望你能继续我为自己定下来的命运,那就是寻找属于我们半机器人的重生之地。”
一瞬间,仅仅是听到了这四个字,我的脑中就像是被嵌入一块烧红的铁块一样,强烈的痛感伴随着一大串没有连接性的图片进入我的视线。广袤宇宙中巨大的空间站、黑压压地前进着的异星人、巨大的爆炸、燃烧着烈火的建筑群、还有……灵猫……
“……这个名为重生之地的位置我花了数年时间才确定,在这之后我就要前往那个地方,去寻找能够救赎所有同胞的方法。原谅我之后会做的事情,但是,我认为我没有别的选择,这个我找到的重生之地,实际上是吞噬一切的恶魔之地也说不定,但是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将去面对。
“祝你好运,也祝我自己好运,夜狼。完毕。”
随着我的声音说出完毕两个字,我的身体猛地一震,双脚再次找回了踩在地面的感觉。眼前的景象全部散成了红绿相间的光的粒子,在我的面前回旋,扭曲,最后变成了两把长刀。
……但是,形状完全不同了。
之前因为一直封在鞘中,所以无法知道这两把长刀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是现在来看,之前的鞘根本无法装下他们。
比一般的长刀更长,也更宽。比一般的长刀似乎宽了半寸,但是长长的微弯形态却没有变化,都有着漂亮的形状。两把刀一黑一白,除了颜色几乎一模一样,而在刀刃和刀背的交汇处,则是像是我的装甲上的光槽一样的,发出与刀体相反颜色的光芒。
剧烈的摇晃不断提醒我不能在这里待下去。我伸出双手分别握住双刀的刀柄,但是与我的双手接触的一瞬间,双刀再次化成了华丽的光点,让我的双手握了个空,再次在我面前不断扭曲,接着,毫无预兆的,就像是被我的双手吸走了一样,全部飞入了我的手心,消失不见了。
又一次比之前更加强烈的摇晃,直接让我倒在了地上,我用力喊着时雨的名字,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家伙,丢下我去哪了。这么想着,我从地上爬地来,艰难地扶着两边的墙壁向着我们进来时的入口走去。
在与黑暗和摇晃中艰难行进的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回到了我最初醒来时的实验室,这里现在还完好无损,但是同样空无一人,连Strength都不在,然而令我不安的是,之前挂在墙上的Strength的巨大双手,也消失不见了,只留下装备架空荡荡的摆放在那里。
“难道,真的是敌人的袭击?可是,是异星人,还是守望者,难道是人类?”
我自言自语地看着天花板不断落下来的灰尘,想到这里,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向着之前来时那条长长的桥梁走去,而且越来越快,最后我跑了起来。
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奔跑着。
然而这次却没有来时的那么简单。剧烈的震动将这个无比古老的遗迹弄的更加摇摇欲坠,建立在其上的桥梁也是一样,虽然不知道这条桥梁是以什么材料和技术构建,随着我快速的脚步不断的构建和拆卸,简直就是陪着我的速度。但是随着摇晃几个作为基石的石柱开始出现了轻微的倾斜,这直接让建立其上的轨道开始扭曲,这条桥梁开始以另一种方式开始构件,几条钢板之间连接的地方开始出现了交叉角,我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而是轻快地跃了过去。
但是随着摇晃的更加剧烈,桥梁下的石柱已经不是倾斜那么简单了,随着我脚下借力的一个石柱超过倾斜限度,构筑桥梁的轨道成了造成各个石柱连接着倒塌的纽带,一个接一个地在我身后倒下,我只能拼力加快速度,这次连桥梁的构筑速度也跟不上了,这是我记忆中我跑的最快的一次,身后的石柱牵扯着倒下的声音在我身后紧追不舍,简直像是要把我拉进无底深渊的恶魔的怒吼一样。但是不久,石质自动梯就依稀地出现在了远方,我立刻加快脚步向前狂奔,超过了不断自我构建并不断自我毁灭的桥梁,狂奔在摇晃不稳的石柱上。
然而在我到达之前,我突然发现石梯正在不停向下降,很快就在我的不远处打开了。
看见里面的东西后,我浑身的动力液几乎瞬间凝固了。
从石梯中蜂拥而出的,是一队穿着赤红色制服的士兵,大约有六名,全都是荷枪实弹而且训练有素的士兵,很明显在同时就发现了不断向着他们方向狂奔的我,眨眼间就摆好了战斗姿势,六个人中位于前面的人立刻蹲了下去,所有人都向着我扣动了扳机。
又一次,身体反应快过了头脑,在面前的士兵们宣泄子弹的同时,我腿部的装甲就像是遇见危险的豪猪一样,原本紧贴着两侧的装甲立刻竖立了起来,脚底部的装甲瞬间分裂开,从其中伸出了类似弹簧的柱状体,身体借着奔跑的惯性半蹲下去,瞬间就完成了蓄力的动作,身体与其是跳起来,更像是弹了起来。
而且是相当的高度。
高到我看着这些红色士兵抬头看向我时,还在向着我之前所在的位置扣着扳机。但是现在我没有闲暇去思考这个现象对于我的这套装甲和对于我都代表了什么,我现在的脑中只出现了黑岩被重重锁链捆绑在石板上的身影,以及向着我眉心的,毫无犹豫和怜悯的一枪。
感觉就像是体内的什么齿轮“咔哒”一声回归正确位置一样。
然而,虽然我的脑中全是各种各样毁灭的思想,但是这次,我的视野却没有变成红色,甚至整个思想变得无比镇定。我身处半空中,双手交叉着伸向了另一边的手腕,就如预想一般的,在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手中却传来了握住了无比坚实的刀柄的感觉。
我把双刀拔了出来。
接下来的事情,我记得不是太清了。飞溅的鲜血和闷在头盔中的哀嚎都没有影响我的双手。之前消失不见的双刀再次出现在了我的手上,就像是从双手的手腕之间抽出来的一样,像粒子一样消散,又像粒子一样重组,就像是很久以前提出来的量子效应一样。之前的我是如何得到这种技术的,所谓的战友的灵魂又是什么,我并不知道。我只是像是做着简单的手眼交替动作一样,将看到的所有红色的家伙砍成好几块,让他们痛苦地在地上滚动着, 然后一刀解决他们。
痛苦吧,混蛋们。多亏了你们,我的痛苦比你们的更加剧烈,更加的刻骨铭心。
把黑岩还给我…………
还给我!!
不知何时,突然发现扼杀一条生命是如此的简单,闪过对着我的枪口,快速转到对手的身后,接着就有一块区域让我任意去破坏,怎样破坏都无所谓,仅仅是想要杀戮罢了。
就如同我已经不是我了。
很快的,六个人全部变成了血肉模糊的肉块,我看着脚下的一大滩鲜血,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和双腿都在颤抖,整个身体就像是激素注射过度的后遗症一样抖个不停,双刀在我手中几乎我无法握稳。但是在我失忆之前一定是个杀人如麻的家伙吧,我并没有感到恶心或是不适,仅仅是浑身有点疲倦罢了。
大概是因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进行战斗,加上新的装甲,还在处于磨合期吧。
这么想着,或者是自我安慰着,我举起手用刀柄尾端敲击了一下石梯的开关,接着将残留在刀身上的血液在地上甩出一个大大的红叉。
重生以来第一次杀戮……么……
关闭不久的石梯门再次打开,空荡荡圆形石台在圆柱的空间中死一般的寂静。摇晃和爆炸还在继续,但是我仿佛身处于一个什么都不存在的世界,一个空虚的世界。
我转过身,看着我来时那条已经坍塌的桥梁,就像一条已经被重创的道路。
石梯的门关上了,我也闭上了眼睛。
 楼主| 发表于 2015-5-12 20: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节 地狱犬
陈旧的齿轮再一次转动了起来,我看着不断向我压下来的未知距离的目的地。不禁叹了口气。摇晃和巨响渐渐减弱了下来,不过现在看来,这些红色的士兵是在进攻这里,不知道Strength和时雨现在怎么样了。但是既然被一小队士兵侵入到这里来了,想必上边的守势很不妙吧,这么想着,我握紧了手中的双刀,准备再次大开杀戒。
虽然有点很不对劲的感觉一直滞留在心中,在我挥下第一刀的时候,就出现了,并且挥散不去。
不知过了多久,只能在狭小的圆柱空间中看着从上至下的信号灯的光源中等待着目的地的到来。当最后终于我感觉到慢下来直至平台停下来的时候。我却发现平台现在所停下来的地方仅仅是在途中而已。
“什……”
一阵剧烈的摇晃毫无预感的到来,直接让我摔倒在地,双刀脱手后在碰触地面的一瞬间变成了黑白双色的粒子,再次回到了我的双腕之中。之前为我提供微弱光线的一排排的信号灯闪了几下后骤然熄灭。感觉就像是石梯不堪重负的呻吟了一下后,下面承重的齿轮崩掉了一两个一样。不管原因为何,我都没有继续呆在这里的理由了,搞不好的话,还会被直接坠落的石梯坠向死亡的深渊。
这么想着,我立刻跳了起来,双手攀在了一个突出于墙壁的齿轮咬合点,双肘装甲内部的细小齿轮的转动开始加速,带来的牵引力带动着我的全身站在了石壁的边缘,紧贴着带有菱形齿轮痕迹和帮助轨道滑动的支架。
看着周围的完全黑暗,我一手攀在石壁上,另一只手在头盔上寻找着光源的按钮,却什么都没找到,就算像之前用过的盔甲那样摸遍了整个头盔,也什么都没有发现,就连可滑动的隐藏装甲都没有。
……我是不是应该向时雨要一份这套装甲的使用说明呢。
就在这时,之前在时雨的实验室看到的一份资料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我尝试着闭上眼睛,尽全力去伸展我的感官,去试着用神经连接来找到这部盔甲的技能。对于我们半机器人来说,尤其是像我这样的全身改造型得只剩下大脑和脑髓的,盔甲就是我的四肢,我的皮肤,我的一切感官的延伸,我的一切。拥有优秀而又功能功能齐全的盔甲的半机器人就像是得到了超能力的人类一样在战场上锐不可当。
遗憾的是,这些只在理论上行得通。人类始终是人类,出生时神经能够延伸多长,半机器人时仍然多长,甚至会缩短。人造神经现在还没有成功,加上异星人将整个地球变成战场使得其更加异常艰难。将原有的神经系统再接上一对翅膀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或许在我身上……能够有所延伸……
我双手攀在岩壁上,将所有的感官延伸开,努力的将自己神经可控制的部位发挥至最大,感觉就像是努力将意识突破自己的大脑一样,用尽全力去将自己的神经去寻找那些未被发现的领域……
或者被抑制住的领域……
“……”
遗憾的是,我似乎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这身盔甲更不是什么跨越一个时代的技术的结晶什么的珍品。我只能在脑中懊恼的反复想着灯光灯光灯光灯光…………之后睁开了眼睛。
“……真的假的……”
就在我睁开眼睛的一瞬间,雪白的光芒瞬间刺激到了我的视觉传感器,让我眩晕了一下,差点掉回到平台上。从我的头盔两侧射出来了两束雪白的灯光,将眼前的墙壁照射得亮如白昼。我抬起头向上方望去,虽然远处的黑暗依然吞噬了并不算微弱的射灯光芒,但无疑给我带来了希望。
…………但是在放弃希望之前,我更想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
真的是用神经亦或是脑中的意念控制的么?就在我试着开始努力思考如何关掉这两盏灯时,我头盔两侧的射灯慢慢熄灭了,接着射出光芒的两盏灯连同下面的小块装甲一同反转了过去,恢复了之前的头盔形状。
跨越一个时代的技术的结晶……么……
也许是吧,我看着我眼前的一片黑暗再次被雪白的灯光照亮,我不禁想着,我的盔甲还有什么其他的功能呢。不过一个劲的瞎想的话是不会有结果的吧。只能在之后的战斗或者探险之中去寻找挖掘了。
这么想着,我双脚踩实在岩壁上,就感觉自己的脚部有什么地方的装甲自动打开了。低头看去时,两双攀岩钉板已经从我的脚底装甲中伸出,固定在岩壁上。
靠着这双攀岩设备我一步一步地开始向上爬去。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爬到,但是总比随着石梯的平台坠下去要好。
就在这时,几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突然从上方出现,惨叫着从我身后掉了下去,随着一声榨酱一样的声音摔在了平台上。收到这样的撞击,平台最后发出一声呻吟,随着几个断裂声,平台带着巨大的摩擦声向下落入了深渊之中。
但是在平台被黑暗完全吞噬之前,我仍然看到了刚刚落下去的几个东西是什么…………
是穿着深红色制服的士兵。
我关掉了灯光抬头向上看去,进行了放大视野之后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感觉能够看到一个人影一闪而过,但是却无法看清长相,但是这几个红色制服的士兵是那个人扔下来的么?
渴望着答案,我加快了向上爬动的速度,我都能感受到自己肩部关节处齿轮加快转动时的震动感。途中几次抓到了脱落的岩石或是被间或发生的震动影响,险些坠落深渊。所幸的是,脚底的攀抓齿能够在我失去平衡的一瞬间牢牢的抓住脚下的岩壁,化险为夷。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自己都快要把动力源耗干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原本作为石梯门的平台。我用力向上一跃,堪堪抓住了石台的边缘,拼尽全身的力气爬上了平台。
……有一种从地狱爬上了人间的感觉。
然而,眼前的景象再次将我打回了地狱。
曾经的教堂现在只剩下四面墙壁和曾经是屋顶的残骸。废墟中不断冒出电火花,远处的建筑还燃烧着熊熊大火。人类倒在血泊中的尸体从每个能够见到的地方伸了出来。 有普通的人类尸体,但是更多的还是红色制服的士兵。我拉出了一具穿着红色制服,已经残缺不全的尸体,但是很快就被眼前惨状惊呆了。
尸体就像是被什么巨大的东西从上至下打了下去一样,戴着头盔的头部几乎完全被砸进了胸腔之中。我的脑中立刻就现出了Strength的巨大双手,抬起头四处寻找她和和时雨的身影,但是随之而来的一串并不精准的子弹,打在了我身后的墙上,留下了一排弹孔。
我直接躺倒在地,滚到了身旁的掩体下……说是掩体,仅仅是曾经的屋顶罢了。我保持着躺倒的姿势伸手去抓不远处一个尸体身下的突击步枪,等到抽出来后才发现,这把枪上原本应该插着弹夹的地方却什么都没有,仔细看的话,连枪管都是弯的,整把枪都被严重破坏了,完整的大概只有我现在手中握着的枪柄了。
爆炸声和震动不知什么时候静了下来,除了不断朝向这里间断的枪声外,同时也让我清楚地听到了对方不断向这里接近的脚步声。从脚步声能够听出来大概是四个人,脚步很凌乱,就像是在内心在害怕着一样,而且脚步声除了不断在向这里接近外,还会有间或的鞋跟在砂石上旋转的凌乱的嚓嚓声。这些人现在已经军心不稳了,不如说他们是少数的幸存者,挣扎着想要活下去。还没有失去理智向这里进行火力覆盖已经很万幸了。
我握紧了手中的破枪,尽量不发出声响,努力的从废墟的另一边潜行,想移动到他们的身后去。现在我的头脑冷静了下来,现在我不想杀死他们,只想打晕他们。
既然黑岩是被他们抓走的,适当的审问审问的话能够省去我不少功夫的。
“那个家伙到哪里去了?”
“我怎么知道,他就这么他妈消失在这堆该死破烂后边了。”
这四个人不耐烦的开始用带着电子音的声音互相发牢骚。
“接下来怎么办?我们的救命船已经被那个拿着长刀的家伙和那个见鬼的黑色怪物摧毁了,他们也就这么他妈消失了。”
“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把这帮拾荒者送进地狱去了,我刚刚已经发了求救信号,如果能坚持到援军到的话我们几个就是英雄了。”
“啊啊,是啊,我们绝对会拿到大笔钱的,足够去逍遥了。”
接下来的话我没能坚持听完。
这些在我进去之前还活生生,虽然冷漠但是还是活生生的人类,就这么被这帮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杀掉了?
虽然之前提到了“拿着长刀的家伙”我一瞬间想到了黑岩,但还是耐着性子听了下去,但是当他们就这么笑谈之前所抹杀的生命时,我感觉自己脑中什么东西一下子崩断了。
“什……?!”
我不知道当这帮人看见一个半机器人手里拿着一杆破破烂烂的枪突然从一个角落里冲出来时是什么样的想法。不过当我感到自己手中拿着的枪杆结结实实地砸在理我最近的人的头盔上时,一种快感从我内心的最深处发散出来,将之前堵在那里的另一种感觉冲散了。
这些人都是有很多实战经验的雇佣兵,不管是身体素质还是反应能力都是很强的,所以当我锁定了下一个目标时,其中一人已经将枪口对准我了。我用力牵引着手中的破枪杆,一下就将士兵手中的枪打飞了出去。接着用最快的速度向着他的腹部一脚踢了过去。经过速度强化的腿部并没有给红色士兵多大的攻击力,但是冲击力是够用了,直接让他撞倒了身后的同伴,而另一名士兵原本的位置是背对着我,现在刚刚把枪口对着我,接着扣下了扳机。
我没有后退或是想躲闪子弹。我迎着子弹射来的方向,俯身迎了上去。一瞬间就像是时间停止了一般,在士兵惊呼而出的粗话中,我的肩膀迅速撞进了士兵的怀中,反手抓住了她手中的冲锋枪,将枪柄端用力抬高,迅速朝着他的下巴撞去。
“唔!”
士兵只来得及闷哼一声就仰面倒在了地上,剩下两个正在地上挣扎着,被彼此身上的装备缠在了一起,我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用手中新拿到的冲锋枪柄重重地砸在了他们的脸上,看着他们脸上瞬间流下的鲜血我的心中荡漾出了一种难以抑制的快感,随后我就让他们暂时安静下来了。
我扔掉手中带着血的破枪,刚要转过身的一瞬间,身后就响起了子弹上膛的声音。
……什么时候……
“别动,双手放在脑后,转过身来,跪下。”
……该死……
我站着没有动,在这里跪下无异于将自己的脑袋放到斩首台上。我的眼睛快速扫过眼前一切能够躲藏的地方,能够作为掩体的东西比比皆是,但问题是,我能不能在被打成筛子之前躲在后面。
“最后警告,双手放在脑后,然后转过身来,跪下!”
对方加重了语气,我毫不怀疑如果我不做点什么的话,接下来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开枪。
于是我双手放在了脑后,然后转过身面对他们。对面果然是五名红色制服的士兵。他们看到我的脸之后,枪口都不由自主的摇晃了一下,应该还是没想到是一个连脸部都蒙上装甲的机器人吧。
然而,他们的红色的制服与之前的士兵和我记忆中的红色制服并不相同。虽然同为血红色的制服和上面黑色的装备袋。
但是我面前这几个人的制服上有个明显不同的图案。在他们的左肩上,划着一个很明显的黑色的狗头。虽然只有黑色的剪影,但是却显得异常凶悍,张大的口和其中尖利的牙齿都表明了强大的攻击性。此时在他们身后。正缓缓驶来一辆炮台上布满了各种炮塔的坦克。虽然并不庞大,但是链轮碾压在地上时却没有太大的轰鸣声。所幸是坦克现在的目标并不是我,炮塔正在不断的转来转去,在搜索着什么东西。
在坦克的前面甲板上,同样喷着一张红色巨犬的图案。而在图案上,则写着一个巨大的单词。
Cerberus
地狱犬。
 楼主| 发表于 2015-6-15 19: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六节 白岩
“跪下。”
站在最前面的士兵一边用枪指着我一边向我走来,身后有着一辆坦克撑腰让他看起来比之前趾高气扬多了。我最后扫视了一下身后的残骸构成的横七竖八的掩体,慢慢地沉下身子,跪了下去。
士兵走到我面前,冲着身后的另外死名士兵点了点头后,将手中的突击步枪竖了起来,猛地向我的头上砸了过来。
我就这样抬头看着向我的脑袋迅速接近的黑色枪托,等着它砸到我的头上。
然后在两者接触前的一瞬间,我的双手迅速抓住了他手中的枪,左手抓住了枪托,右手固定住了他拿着枪的手,接着用尽全力用左手将枪托以右手抓住的地方为支点转了上去,迅速将枪托拍在了他的脸上。
听到他的鼻梁折断的声音的同时,我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就像是体内的什么沉睡已久的东西醒过来了一样,左手将他的身体推成背对着向我,右手毫不留情的全力勒在士兵的脖子上,迅速向着身后的掩体退去。
早在我用枪托把这个士兵的脸拍成高卢煎饼时,其他的士兵手中的枪就响了。毫不在意自己同伴的死活,子弹在这个被我勒住的士兵身上绽开无数的血花,无数子弹带来的冲击力就像是一面又一面墙向我压过来一样,正好也推动着我的身体移动到掩体后,我就这样抱着发出最后几声哀嚎的士兵身体反身跃进离我最近的,由屋顶的残骸和礼拜椅子组成的掩体后面,扭断了还在痛苦扭动身体的士兵的脖子。
愿你安息。
子弹就像是暴雨一样不断宣泄在我躲藏在的掩体上,哪怕我只要露出一点点身体出去就会瞬间被打飞。这些士兵很好的掌握了彼此之间上弹和发射的时间差,枪声一直都没有停歇。我在身下的尸体身上一阵翻找,抓住了系在他身上的两个手雷,用力拉下拉环后分别扔了出去。
“手雷!卧倒!”
在手雷爆炸后的瞬间我从掩体后迅速站起来,心里想着如何脱身或是拿到一把切实的枪杀出重围,再不济的话用双刀拼命的话应该也是能够有几分胜算的。
遗憾的是,我忘了一件东西。
在我站起来的一瞬间,就看到坦克的炮口直直地冲着我,直接让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我几乎都能够听到炮弹滑进击发膛的声音,我的脑中瞬间映出我只剩下下半身的景象。望着随时都能射出43mm炮弹的炮口,我只能默默的关闭视觉感受器。
炮弹射出的额声音震得我声音过滤器几乎过载,但是想象中的身体分崩离析或者身体腾空而起的感觉并没有出现。
“是黑色的家伙!射击!射击!”
黑岩?!
地狱犬士兵们的喊叫声将我瞬间拉回现实,我猛地启动视觉感受器,在我面前的坦克上,一个黑色的少女正在用一双巨大的不正常的钢铁双手用力将坦克的炮筒向上方扭曲着,接着将跑塔整个掀翻了下去,平直的炮筒变成了对着角的形状。
是Strength!
感觉她向着我的方向瞥了一眼,接着继续蹂躏着坦克,直到里面的地狱犬士兵透过从未这么巨大的观察口看着自己头顶上的黑衣兜帽少女时,Strength仅仅是用那双毫无感情可言的双眼看着他们发着抖,然后举起手中的巨拳打了下去。
……不成形的惨叫声立刻就回荡在四周。
“坦克被击毁了!我重复一遍,坦克被黑色的家伙击毁了!C区需要支援!”一名士兵按住耳边的通讯器用尽全身力气吼道,接着,迅速对着傻站着的我举起手中的突击步枪,“下地狱去吧,机……!”
下一瞬间,他的四分之一离他而去了。
准确来说,从他的左肩到右肋,被整整齐齐地,从他的身上分离了出去,在空中旋转着,喷洒着鲜红的花朵,带着被切断的器官,在天上回旋了一圈后,啪嗒一声落回了地上。
不知是什么时候,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影已经手持着一柄有近一人高的长刀从我身后冲向了地狱犬的士兵们。凌乱的短发随着他的脚步上下起伏着,右手握住坠着玉环的刀柄,双腿几乎交互成了一团幻影,转眼之间就冲到了另外四个士兵的身后,而后者正转身瞄准Strength不停的扣动着扳机。
Strength用巨大的双手护住自己的娇小的身体,子弹弹跳在巨大的黑色双拳上,弹出无数的火星。穿着白衣的人影如行云流水般沉下身子,穿着黑色皮鞋的右脚卷着脚下的砂石向前踩定,摆出了居合斩的姿势。紧接着,仅仅在一瞬间,原本被人影握在左手的鞘中而平行地横在人影身后的长刀出鞘了。
就像是一道光突然横穿了整个世界一样。
四个人影全部就像是断线的木偶一样,全部从腰部断开了,鲜红的血液瞬间泼溅在大地上,在地上展开无数彼岸之花后,再次归于寂静。
“好……好厉害……”
虽然眼前的场面有点超出我的接受范围,收割生命这样的行为现在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习以为常的事情。但即使如此,白衣人的动作和斩击行云流水一击毙敌的能力,实在是太厉害了。
“你在说什么啊,这招还是你教给我的呢。”
“什……”
眼前的白衣人影的声音异常的耳熟,直到他转过身来,我就像是被散弹枪这面轰了一发一样,不禁后退了一步。
“时雨?!”
“就是我。”
哈哈地有点做作地笑着,时雨扶了扶已经破碎不堪的眼镜。与Strength不同,时雨身上的白大褂已经破烂不堪了,上面也沾染了不少灰尘和血迹,看起来经历了一场恶战。但是看着以熟练的手法血振的时雨,我心中的疑问一个接一个的冒了出来。
“时雨,你……”
“小心!”
就在我想要发问的瞬间,时雨连刀都没收到,瞬间就出现在我的身前,抱住我打算将我扑倒在地,但是我们在落地之前,就被Strength的两只巨手接住在我们四周树立的钢铁的巨拳之盾。
接着,我们就遭受了犹如爆炸般的打击。
“什……!”
连站立都几乎无法维持,如果不是Strength的话,我和时雨现在已经灰飞烟灭了吧。
透过巨拳的缝隙,我看到了始作俑者正站立的不远处一个颓废倒塌的居民楼的顶端,犹如隔世的神明俯视着蝼蚁一般的眼神。
黑岩!!是黑岩!
不,等等。我努力地在短暂的空档中放大视野。
不管是体型还是发型,甚至是连衣服都是一样的。手中拿着的长刀和巨大的炮管就像是许久未见的亲友般与她相配在一起,毫无违和感。
但是…………
她是白色的…………
白色的衣服,白色的头发……
一朵红色的火焰,正在她的右眼上静静地燃烧着。
“那是……谁?”
“哈哈哈,咳咳,哈哈,你们全都完蛋了,哈哈,咳!咳!咳!”
当这个令人恐惧的攻击结束时,一个被时雨的居合斩斩断了胯部,还没有死的士兵用就像是在人生最后也要得意一下的口气,嘴里不断涌出鲜血地说道,“那个,那个怪物……是我们的上头,咳咳,通过一个抓获的俘虏进行各种实验,咳!和解剖后制造出来,你们全部都会死在…呜啊!”
接下来的话他没能说完。
准确的说,是我让他停下来的。我手中的双刀瞬间出现在我的手中,一齐插进了他的胸口。这一次,我的视野布满了血丝一样的东西,我知道那是脑和神经活动过于频繁而导致的神经感知连接反馈回路的警报,但是,现在的我已经没法估计那么多了。
黑岩她……
黑岩射手她……
被进行了各种实验……
还有解剖……
在我犹豫不决,以自己的无能为力为借口而东躲西藏的这段时间里……
黑岩被……
我都……我都……
“我都做了些什么啊!!!!!”
就像是身体内的一只野兽觉醒了一样,我的视野这次不再是布满血丝了……而是再次变成了一片血红。体内各个部分的警报接踵而至,但是我完全不想理会,我现在连自己都无法控制。后悔,不甘,还有对自己的愤恨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我撕裂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完全被自己充满内心的负面情感所驱使,我发出仿佛不是从我口中发出的,如野兽般的嘶吼,手中握着双刀向着站在屋顶上的,白色的黑岩用尽全身力气冲了过去。
“把黑岩射手还回来!!!”
我并不知道自己的发声器能够将自己的喊叫的音量放大多少倍,但我死命地用自己能够喊出的最大的音量,几乎要将整个喉部过载的力道对着依然冷眼观看的白色黑岩怒吼,即使知道那时毫无意义的。
不,也并不是毫无意义的。
白色的黑岩甩手将之前对我们进行毁灭打击的炮筒猛地朝我甩了过来。已经失去部分理智的我想都没想,双刀瞬间出现在我的双手,用尽双臂的力量对着像是炮弹一样飞过来的炮筒交叉着砍了下去。
刀刃与炮筒的碰触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顺利。我的双刀勉强切进了炮筒的前端,尽管双臂已经发麻,但是漆黑的炮管仍然在不断向着我推进,扭曲,直到被分成四段的炮筒从我的身边向着后方延伸,我才能喘口气,甩动着被震得发麻的手臂,试着重整架势。
但是白色的黑岩已经到了我的面前,白色的长刀眨眼间就到了我的面前,我连忙用双刀架住,却被一股更加巨大的力量压得不断的向后退去,差点跌倒。
这就是……黑岩的力量么……
不,她应该是靠着黑岩的力量制作出来的战斗兵器,但仅仅是这样的力量就能完全将欧文压制……黑岩……你到底多么强大。
就在我不断的被向后压住的时候,身后突然想起了时雨的声音。
“夜狼,低头。”
来不及多想,我立刻将头向下弯去,下巴几乎能够碰到自己的锁部,后脑立刻就感受一阵疾风吹过,时雨的长刀夹着劲风,贴着我的脑后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砍在了我的双刀背上,立刻就帮我在力量方面取得了巨大的优势,让我的脚步停止后退了。
下一刻,白色的黑岩头顶立刻被阴影笼罩了,Strength的两只巨拳握在了一起,就像是一个漆黑的铁锤一样,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向着白色的黑岩落下。后者迅速卸去了自己白色长刀上的力道,敏捷的向后一跳。Strength的巨拳仅仅落在了地上,激起了无数的灰尘。
“咳咳……”时雨收回了刀,不住的咳嗽。
片刻后,当烟尘好不容易散去的时候,Strength还是站在落地的位置,脚下是被巨大力道砸成的巨大石坑。而Strength则转身面对身后的白色黑岩,双手交叉在前,而白色黑岩的刀正砍在了Strength护住自己的双拳上。
气氛陷入了僵局,我剧烈的喘息着,感觉自己的肺部曲轴转动的异常快速。这是,时雨的手突然放在了我的肩上,开口问道。
“你到底是谁?”
“我是……”白色的黑岩张了张嘴,突然双眼猛地正大,浑身莫名地开始颤抖,像是无法说话一样发不出声音,就像是突然身体内的什么地方停止工作了。接着,原本燃烧在她右眼上的东西瞬间熄灭了,白色的黑岩痛苦的用刀插在脚下,撑住自己的身体。接着,毫无预兆的,倒在了地上。
突然而来的情况让我目瞪口呆,连时雨也是一样,只有Strength的表情仍然是照常营业,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她只是默默地看着倒在地上白色黑岩,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真是……“时雨晃着头想找一个词语,想了半天,只说出个“出乎意料”。
随着我的体内的神经放松下来,双刀再次化为了粒子消失在手中,总有一天我要找到这两把刀的秘密,就像是黑岩的长刀像黑雾一样消失和出现。但是眼下,一个更需要处理的问题摆在我们面前。
“她……怎么办?”我看着倒在地上的白色黑岩,接着抬头看着周围的一切。这里已经变得比我来时更糟,我在地下时所感受的震动几乎将这片建筑群化为废墟。虽然只有这座教堂中还有生存的拾荒者,但是随着地狱犬士兵的侵入这里再次尸横遍野,教堂也再也无法伫立在这个广场的中心了,而且处于教堂地下的实验室已经失去到达那里的方法了,是否和那座金属桥梁一样毁于震动之中,是否还有方法再次到达那个地方,都是未知数了。
最关键的,我回头看向曾经是教堂的地方,那里曾经活生生的人们……
“你想怎么办?”时雨摘下脸上只剩下单片眼镜的镜框,转手将长刀收回了鞘中,剑柄坠着的玉坠发出清脆的声音敲击在鞘上,我看着这把长刀,再看看又瘦又长的时雨。
“我需要她,”我说道,虽然现在还有很多想问的,但是我还是先解决对需要解决的,“她是我能找到黑岩的关键,如果能让她帮我找到黑岩的话,”说完我看着教堂的废墟,突然想了起来,“对了,在你们到来之前,我打晕了四个地狱犬士兵,原本也打算从他们嘴里问出黑岩的位置的……”
“黑岩射手啊……”时雨点点头,转身面向了教堂,或者说是,曾经的教堂,“黑岩啊,挺有名气的,恩,战士啊。”
“恩,”我点点头,好奇地向着时雨看去,“人类用最高科技制造出来,专门用于与异星人作战的机器人,那家伙很强的。”
“……她是这么告诉你的?”突然,时雨转头看向我,毫无预兆的问了一句。
“……诶?”
“啊啊,当然当然,人类制造的最强战士。”时雨就像是在介绍什么三流影片一样的口吻说道,接着开始向教堂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
“去检查一下我们旧的藏身所还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至少也要为为我们拖延撤离时间的战士们办一个体面的葬礼啊,顺便去收回你提到的‘货物’,”说着举起手对我们摆了摆手。“那个倒在地上的家伙就拜托你了,Strength会带你去我们新的藏身所的,不久我就会回来,不用担心我。”
不一会儿,时雨就消失在了废墟中,我走向倒在地上的白色黑岩,刚要把她抗在肩膀上,一旁的Strength突然阻止了我。她用一只手从另一只手的侧面拿出了一个圆形的装置,直接放在了白色黑岩的身体上,之后轻而易举地举起了白色的黑岩,看了我一眼后,开始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我最后看了一眼时雨消失的地方,下定决心,跟着Strength走去。
黑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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