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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7-11 1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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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之间已经萌生出不可思议的一体感,正互相以老实不客气的态度对待彼此。虽然贤木和阿掘的对话还是亳下留情,分不出是在开
玩笑还是吵架,不过这似乎就是他们的沟通方式,现在连铃音也下再阻止两人的争吵了。
人与人的相处模式因人而异,比起那种一定要听下才觉真切的甜言蜜语,总觉得像他们这样直来直往说话不知轻重,才是正确的关系。人就算不用刻意逢迎,也能变成好朋友的。
宇佐川铃音稍稍放了心,思考起这样的事。
尽管未来绝对没有希望,我们大概也不会输吧。
不会输给命运,还有“虫”。
“阿掘!你的子弹从刚才就没打到敌人啊!瞄准好再射!笨蛋。那是我!不要打队友,你这背叛者!为什么只有射我时不会射偏!大概瞄一下就好了!”
“罗唆耶!我又没玩过这么猛的游戏,画面上的眼球乱七八糟地飞过来,我简直要吐了。”
“小掘只玩过电视游乐器呢……”
铃音委婉地制止两人相互驳斥,温柔地微笑着。
顺带一提,他们玩的这个游戏设定很诡异,正想说有恐龙出现,UFO就从宇宙攻了过来,在歼灭外星人的当下,又会被卷入银行抢劫,故事没有一贯性,因为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但是光用看的就觉得还挺有意思。画面现在突然进到微生物世界,两人正在和白血球作战。
贤木很会用枪(毕竟他平常就有射击实弹,这是当然的),只要不被阿掘误射,他很少会被杀,阿掘则是不断耗损铜板,死得很凄惨。贤木准备了山一般高的一百日元铜板,现在已经所剩不多了,拜此举之赐,两人似乎进到最终画面,操纵机器入的最终统帅,又开始做语意不详的讲解。真是个笨游戏,或者应该说是会让人变笨的游戏,制作者大概也是想制作笨游戏才做的吧?这是离“知性与感动的杰作”甚远的游戏故事。
最终统帅操纵的机器入从发射器中放出鱼贝类。贤木准确射穿鱼贝类,阿掘则趁虚而入攻击机器人本体,然而不知为何,阿掘的子弹连擦都没擦到巨大的机器人,就消失。
“阿掘,你有瞄准好再射吗?”
“愈瞄愈偏……这台机器是不是坏掉了?”
“别怪到机器头上。哇,又打到我了!你这家伙干嘛不瞄准巨大机器人,反而瞄准米粒大的我——而且为什么还打得中?”
“我哪知道呀,去问我的手指……”
铃音一脸满足地看着融洽交谈的两人,恩忖着阿掘和贤木能好好相处真是太好了。我讨厌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喜欢的人吵架,这下至少不会有那种情况发生了吧——尽管问题堆积如山,未来完全没有明朗的征兆,光是这样就能让我有种获得救赎的感觉。
宇佐川铃音这时候对未来还没有绝望。
尽管有多么痛苦而无可救药的未来等着,铃音还是能以健康开朗的个性渡过难关吧,还是能够永远幸福地活下去吧!因为她有活下去的毅力,而且阿掘也说过会保护她。
和贤木愚龙永远在一起,直到他的生命结束。
宇佐川铃音或许能做到一直待在他身边,陪他一起笑。
可是——
“噗咻,咻,啪唏啪唏啪唏。”
“噗……唔唔。”
刹那间。
不停放出鱼贝类的机器人消失了身影,应该说画面突然暗下来,所有影像都不见了。连原本如暴风雨般大声播放着的音响也沉默了,店内照明消失,拉开帘布向外一看,整间店都停电了。
“怎么了?”
阿掘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手上仍握着玩具枪。
“停电吗?”
“真难得,是发电厂出事了吗?”
铃音的发言很实际,照一般正常逻辑来想的话,应该是这个原因吧?再不然就是电线断了,或是有人恶作剧把店里的断路器弄掉了。
“嘁……嘁嘁……”
像在燃烧东西,又像虫鸣般的声音。
“贤木……铃音,喂。”
阿掘用慌张的声音叫他们,原本看着外面的两人看向阿掘。
“怎么了?”
“画面怪怪的。”
阿掘语气平淡的说。贤木和铃音顺着阿掘的话看向全黑的画面。
那里。
“嘁……嘁嘁嘁嘁……嘁嘁嘁……”
在失去电力,理应没有任何影像的画面上,有个异样的光景正在扩大。“沙沙”,整个画面上出现了像在爬行般蠕动的灰色东西。虫?
不对。
这是——
“眼球。”
阿掘犀利地说。
是的,那是数不清的眼球,而且非常逼真,不知道是谁的白色眼球。它正滑溜溜地滴着眼浆,血管起起伏伏,像虫一般旋转着。
“唔……”
铃音因为实在太恶心而移开视线,贤木也是一脸惨白。阿掘直视着异样的画面看,不久后,眼球聚集成一个影像。
“嘁……嘁嘁嘁嘁……嘁嘁嘁……”
那是一位少女。
不对,是像少女的东西。
只不过身体是由昆虫所构成。巨大的红色复眼,昆虫独有的触角,黑得发亮的甲壳上有锐利的下颚及爪子,是虫,这是虫。
虫穿着非常可爱的轻飘飘洋装,蹬着桃色鞋子。仔细一看,触角上甚至绑了个大蝴蝶结。那是非常怪异,完全不搭调的造型。
像少女又像虫一般的那个存在,胸前抱着一只熊布偶——泰迪熊。它有着简单的造型,圆滚滚的黑眼睛是用扣子缝的。
“这——”
铃音低声脱口而出。
“这只泰迪熊——”
铃音的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是我以前很想要的那只泰迪熊。
阿掘猛然转向铃音。
“你是说那是——你以前说过,向父亲央求却不买给你的那个?”
“对。啊啊,为什么,这是什么,是怎么回事——”
铃音错乱了,阿掘也无法理解这个状况。
虫的四周挤满了无数的眼球,每一颗都彷佛真的存在那里般真,颜色也好,形状也好,实在不像是游戏画面映出来的影像。被眼球包围的,像少女又像虫的存在,一边动着触角一边低声说道:
“……虫,眼球,泰迪熊……”
周围空气彷佛在瞬间冻结了。
每个人都哑口无言,连指尖也动不了,被眼前的怪异现象吞没了。
恶心的怪物用可爱的少女嗓音继续说:“……对.就是你们恐惧并且渴望的东西。存在于你们的生命中枢的东西。我就是从‘那里’出生的。吃‘那个’出生的。”
这个让人毛骨悚然,浑身不自在的骇人声音继续说:“……初次见面,妈妈,我是梦界兽。谢谢你们绘我营养。把我生在这个个世界。你们让我得到了这么强的力量。”
“梦界……兽。”
贤木轻声地说:“你是那颗蛋的……”
梦界兽无视贤木的存在,一直盯着铃音和阿掘。
“……梦界兽是吃人的‘梦’长大的。‘梦’里面融入了人类的生命本质,所以非常营养。对我们这种算不上生物的怪物而言啊,吃了苹果的你们所作的‘梦’,有着非常——棒的力量。”
“她”继续用那毛骨悚然的声音说道:“……我是你们的‘期望’,是 ‘恐惧’,也是生命最原始的东西。是你们让我变成选个模样,虫,眼球,泰迪熊——”
这家伙的外表确实是这副德行。
“……这就是你们的奉本质。虽然是结合两人的‘梦’而变成这副模样,但是我很开心,因为可以得到这么强的身体呢!”
“你说这是我和——铃音的本质?”
这种可怕的怪物。
“……对,我的模样就是你们的‘期望’,也是你们的‘恐惧’。”
梦界兽手一伸,指向阿掘。
“……你害怕虫,怕那个绝对无法相容的敌人,怎么打、怎么打也打不完,怎么杀、怎么杀还是不断涌出的虫。那个杀了自己家人的存在——”
“唧唧”,梦界兽发出像鸟鸣声般的声音。
“……你同时还渴望着虫。杀虫才是你生存的意义,如果虫消失了,你就会失去生存的目的,所从你害怕,又同时渴望着虫。”
阿掘没有回答,只是紧闭双唇瞪着梦界兽。
梦界兽接着看向铃音。
“……你也一样”
铃音一惊。
“……你也害怕改变了自己人生的,决定性的泰迪熊。泰迪熊在这里只是—种比喻,是‘你想要的东西’。你无法得到想要的东西,就这样活到十五岁,可是你总是能给你想要的东西的存在,又同时害怕那个存在不会出现。”
梦界兽看着贤木。
“……然后,及时那个存在现在已经出现了,你还是经常感到恐惧,害怕能给你想要的东西——那可能是爱或是立足点等种种东西——的存在有一天会消失。你打心底害怕和贤木愚龙分离,一位打心底渴望贤木愚龙而产生的反论,就是泰迪熊……”
铃音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不停地颤抖,突然被指出自己的本质,铃音当然会有这种反应。梦界兽不以为意地继续说下去。
梦界兽直视眼球掘子。
“……你喜欢也讨厌眼球。”
阿掘没有出声。
“活在无限时光里的你,眼球早已混浊失去光芒,所以你想要挖出漂亮的眼球。你渴望漂亮的眼睛,想夺取它,并且害怕被漂亮的眼睛注视。嫉妒,可怕的反论——你因为这个嗜好变得愈来愈不像人类,眼球掘子,极具影射意味的自称嘛——”
“从刚刚——”
、
阿掘如枪口般的眼睛直视着前方,用纯真的声音对梦界兽说:
“——就在那边唠唠叨叨地吵死人了。谢谢你这冗长的心理测验,所以,你打算利用那家伙——我们生的怪物做什么,‘虫’?”
“……哎呀哎呀……”
声音——
“你发现啦,第六感还真敏锐啊!”
——变了。
像男生的假音,又像女生的低音般悚然的魔性声音。
阿掘瞪着画面。
“刚出生的婴儿不可能对我们的事知道的那么详细。不管是人类、动物还是怪物,婴儿就是婴儿,就算是吃我们的‘梦’长大,刚出生的婴儿能解释‘梦’吗?那种事——只有一直观察我们的你才知道!”
“……真是观察入微呀!”
那声音愉快地说:“这个梦界兽的确只是个还分不出左右的婴儿,只拥有能被我轻易操纵的未成熟智能。不过!有个地方我要修正,打算利用这个怪物做坏事的不是‘我们’……”
“噗滋”。画面出现杂音。
“……而是‘我’个人哟。你懂这个意思吗?”
“霹哩。”
“霹哩、啪哩、霹哩哩哩哩、霹啪霹啪。”
发出什么东西崩坏的声音。彷佛地球发生龟裂般,让耳朵刺痛的噪音。
整间游乐中心都听得到。
“轰隆——”
简直就像这栋建筑快被压跨了般——
“你这家伙!”
阿掘简短地叫道,抓起贤木和铃音的手腕狂奔,阿掘冲散人群,用难以置信的飞快速度拉着两个人跑。就在逃出游乐中心的同时——像是算准时间似的,整栋建筑物瞬间从上面垮下。
阿掘用双手弹开碎片,看到了背向太阳的巨大怪物。
单脚就足以踩坏建筑物的巨大身躯,深红色的复眼,锐利的下颚,和在游乐中心画面中看到的一样。没有穿轻飘飘的洋装,周围也没有眼球蠕动,不过那确实是刚才出现在画面中的梦界兽。
阿掘看着超大规格的巨大怪物,不禁口出骂道:“你这怪物!”
那是吃了两个人的梦而孵化的梦界兽真正的模样。
真是太粗心了,眼球掘子一边想,一边抬头看着破坏城镇的梦界兽,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到那么——巨大又强力的怪物,难道是太热衷电玩了。不,不对——即使像这样两眼看着梦界兽,也感觉不到需要警戒的危险气息。挥动单手就能挖空大楼,轻轻松松就能踩坏商店,拥有这么可怕战斗力的怪物,照理说不可能没有需要警戒的感觉的啊!
仔细想想——就能理解了。那个家伙说怪物是吃我和铃音的“梦”出生的,那么梦界兽应该只会有自己和铃音的气息吧!对阿掘而言,自己和铃音当然不是警戒的对象,所以感觉不到它的气息。
这种事情根本不重要。
“贤木。”
阿掘一边和贤木与铃音一起远离梦界兽,一边说。
走在前面的贤木转头回答阿掘。
“怎么了?”
“你帮我保护铃音。”
阿掘早就在心中下了决定。明明从千年前便一直渴求死亡的地点,到处都没有重要的东西,活着或死亡皆没有改变,然而她已经取回了人类本性,能够做出为了谁——为了保护谁而战的决定。
铃音注意到阿掘的想法而一脸苍白。
“小……掘,难道你……”
阿掘温柔地微笑。
“铃音,你一定要活下去,你有那个价值。”
“小掘……”
铃音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没问题,我不会死啦!我的构造就是这样子啊!”
阿掘瞬间转身,视线从两人身上移开,抽了三支藏在制服口袋的汤匙,扔了出去,汤匙在阳光照射下漂亮地闪烁着银色。阿掘动作轻快地闪开逃难的人们,跑上商店的屋顶,像金刚力士般伫立着,瞄了一眼正走远的两入,刚好铃音也看着这里。阿掘小声地喃喃道:“对不起……”
仰望梦界兽,阿掘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发抖。
“……就算是不死之身,一旦身体被完全破坏,想到再生也必须上好几年——我暂时不能和你见面了,真寂寞。”
阿掘突然用手捂住嘴巴。
“我会寂寞……吗?”
梦界兽发现阿掘,发出虫鸣般的叫声。“唧——唧——”,“它”目不转睛地直视着阿掘。梦界兽应该被“虫”命令要攻击我们三人吧,我如果不阻止它,接下来被盯上的就是那两
“我还真像人类啊!谢谢你们……铃音、贤木。”
话只说到这里,接下去的发展是不需要言语的。
阿掘不畏惧地逼近巨大的梦界兽,从正面看着它。梦界兽原本应该是几乎没有破坏力的无害生物吧?难道是我和铃音改变了它?扭曲因果,引起奇迹的两人吃的伊甸园的苹果,竟然让梦界兽的身体组织改变这么多,我必须要负起责任,代替那个温柔的家伙做个了断。
“妈……妈。”
梦界兽回应的叫声听起来似乎是这样。虽然有可能是错觉,不过应该不是错觉吧!被“虫”支配,而必须和母亲作战的可怜婴儿,只正下声音可以表现出本性了,所以嘴里一直叫着:“妈……妈。妈……妈。”
“对不起。”
阿掘握紧拳头说:“妈妈——必须杀了你。”
然后杀戮展开了。由于人群已迅速避难去了,周围已经完全没有人影。零零落落的碎瓦砾像雨水般落下,阿掘威风凛凛地站着。独自一个人面对宛如遮住了太阳般的巨大梦界兽。能将梦界兽困在这里的,肯定是阿掘。
“碰”一声,梦界兽毫不犹豫地放下巨大的前脚,如果直接被睬中的话,就算是阿掘也会被睬扁。阿掘跳到商店屋顶,漂亮地躲过这一击,并且直接跳到梦界兽垂下来的手臂上,一口气冲到肩膀位置。梦界兽似乎吓了一跳,急着想用另一只前脚拍掉她,但是阿掘连这一击也避开了,落在约为小商店大小的梦界兽脸上,垂挂在触角下,思考着要从哪里下手。梦界兽慌张地发出吱吱的尖叫声躁动着。
——吃吧!
阿掘毫不客气地用力掷出手上的汤匙,可是那些汤匙却被梦界兽强韧的甲壳弹开掉到地上。阿掘啧啧咋舌,施展出人猿泰山的本领,利用钟摆运动跳向梦界兽的复眼,手上还是握着汤匙。自己的武器只有这个,因此,如果这次攻击还是没办法的话,自己将没有任何优势。阿掘在加速的同时,用力将汤匙插入复眼。
猛力一刺。刺入的触感似乎没有想象中的深。昆虫的复眼和哺乳类不同,是由坚硬的材质组成的,虽说阿掘有很大的蛮力,也是好不容易才刺穿的。
梦界兽因为自己的身体被刺伤。当场气得血液猛往头上冲。
“吼——”
梦界兽放着自己的伤势不管,猛烈地追打阿掘。阿掘虽然一瞬间移开了身体,但因为距离不够而直接受到攻击,她一边感受到全身上下激烈的冲击,一边飞了出去,才刚摔到地面上,阿掘便吐了血。
“唔……”
全身呈现毁坏的状态。破坏力太不同了,不过阿掘还是想办法擦掉血迹,倚着墙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即使浑身是血,阿掘仍不放弃作战。
“别以为这种程度……就能杀死我!”
阿掘眼中燃起不屈服的斗志,向梦界兽喊道:“来吧!我还活着哟!”
可是——阿掘不知道。
在她战斗的当下,最坏的发展正进行着,不管她打倒或没打倒梦界兽。这种事一点也不具备改变未来的力量。阿掘没有发现这一点,而没有发现就是她的失误与不幸。
最后的时间开始了。一切事情发展都只是为了走向无可救药的结局而做的准备,铃音遇到阿掘、阿掘吻贤木、雷吉欧·邦达拿暴动、梦界兽的孵化,全都是那最坏的唯一存在,为了某个目的而准备的剧本。在那个剧本中,只有制作剧本的人才能获得幸福。只有那个操纵“虫”、操纵梦界兽、想抢夺苹果的丑陋生物。
“你——相信上帝吗?”
那个少年一副若无其事,非常唐突地出现。不知为何,原本应该在周围的一大群避难的人全都不见了,此刻变成不可思议的寂静。少年那像男生假音又像女生低音的悚然嗓音异常地响亮,身着紫色长袍,手上拿着大颗水晶球,脱下风帽的他,眼中闪烁着淡淡的红色光芒。
贤木愚龙和宇佐川铃音顿时僵住了。贤木早已确定这个少年是敌人,尤其是铃音曾经被这个少年及他的伙伴勒住脖子差点被杀掉,对他有戒心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少年非常清楚贤木的警戒是毫无用处的,所以平静地继续说:“不管你相信还是不相信,在这个状况下都没什么关系呢。确实有上帝的存在哟!虽然现在如何我不清楚。但被称为上帝的绝对存在,过去确实是有的哟。不过虽说是上帝.但生物就是生物,会受伤、也会生病,当然也有寿命,无法逃脱死亡是生物的宿命.即使上帝也一样。上帝害怕总有一天会来临的死亡,企图远离死亡。”
“虫”静静地走近两人,贤木让铃音躲在她背后站着。
“于是上帝运用它的全知及全能创造出禁果。上帝用自己近乎一半的灵魂,让苹果树生长在伊甸园。苹果很快就发芽长大.结出红色果实,因为那个果实里面含有上帝吸取地球营养而膨胀的灵魂。从一个品种变成百个品种,从百个品种变成一万个品种,上帝企图这样增值自己的灵魂。假设上帝的寿命有千年,用来制作苹果树的灵魂内就含有五百年份的寿命,可是苹果会增殖啊,只要过了百年,苹果树就会增加到那个数量的千倍吧,所以只要吃了从那里收成的苹果,上帝的寿命也会变成千倍,继续下去的话,上帝肯定能够得到无限的寿命。”
“不过——”占卜师停下脚步,面对着贤木笑了。
“这是苹果树刚开始结出果实时的事,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派去守护苹果树的两个人类——亚当和夏娃吃掉了最开始的苹果,吃掉了上帝五百年份的命。当然说上帝的寿命为千年只是一种假设,事实如何就不得而知了,说不定是一万年、说不定是十万年。虽然不知道是多少年,但亚当和夏娃却把它的一半吃掉了。上帝怒不可遏地打算把两个人碎尸万段,可是两个人借助于某个存在,竟然成功逃离上帝。”
他“嗤嗤”地笑着同:“你认为那个存在是什么?”
这——不是“虫”,“虫”没有这种表情,“虫”没有这么狡猾、这么丑陋的笑容。贤木从正面瞪着他大叫。
“你这家伙——”
“那个存在叫做‘蛇’。”
少年占卜师像吞噬猎物的蛇般露出了笑容,静静说出它的名字。
“蛇很憧憬长生不老。不对、不对,其实所有生物皆同样抱持不死望呢!蛇的这个愿望超出一般程度。它不想死、希望长生、不想变老、想要变成不死之身,对如此祈求的蛇而言,伊甸园的苹果是它非常渴望得到的东西,所以蛇怂恿了守护伊甸园苹果的两人,语带正经地
说:‘去偷苹果!’”
占卜师“呵呵”地笑了。
“完全被骗到了的亚当和夏娃决定去偷苹果,这当然是为了交给蛇啦。蛇不能忍受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不死之人,便将苹果树烧光了。蛇心想,苹果应该拥有五百年或是五千年的寿命,那么吃了这颗苹果后。也可以和上帝一样——栽培新的苹果,让自己变成不死之身吧!”
可是——
发生了出乎蛇意料之外的事。当蛇在烧苹果树的时侯,亚当和夏娃一人各吃了半颗苹果。蛇无计可施,决定姑且先让亚当和夏娃逃离伊甸园。再想办法夺走他们的苹果,自己随后也离开了伊甸园.但是蛇可没有放弃不老不死喔!然而和几乎无穷尽地活着的两人不同,蛇的寿命很短,它留下‘遗憾!遗憾!’的遗言给它的孩子们后死去。孩子们当然继承了它的遗志……现在,蛇的子孙仍然持续寻找伊甸园的苹果。”
占卜师像在说自己的事般侃侃而谈。
难道——贤木心想。
难道这家伙是——
“姑且不管蛇的事,说到吃了苹果的亚当和夏娃,他们也想过要把苹果留给自己的子孙,于是两个人在生与死的交界处,只有人类才能到的领域制造出伊甸园。他们在那里埋下苹果,培育了苹果树,而那个地方现在还是有苹果树。宇佐川铃音——”
占卜师盯着铃音,让铃音吓了一跳。
“——你濒死时抵达的就是那棵苹果树。”
“啊——” .
铃音发出悲鸣,当场崩溃。没想到那是拥有这么宏伟背景的树,太可怕了,这不可思议的历史重担似乎让铃音崩溃了。上帝的、蛇的、亚当和夏娃的妄念追求的禁果,铃音竟然吃了它。
原来如此,真的是罪孽深重。
“发现苹果树的可能性非常低,而且可以吃那个苹果的人似乎非常少。伊甸园的苹果成长缓慢,不会常常结果,加上苹果都结在较高的位置,很少人愿意爬树去摘苹果。”
“因为我口渴了。”
铃音凝视着虚空,语带沙哑地喃喃自语道:“所以非常想要苹果。”
“也就是你‘很想活下去’吧。没有任何幸福之事发生的人生。让你感到闷闷不乐,所以希望更幸福地活着。结果那个愿望就以‘口渴’的形态显现!因为伊甸园位于精神世界……心灵运作会化成身体运作实地显现出来。就是这样,总是让人兴致盎然。”
占卜师不耐烦似地说:“就算知道这么多,我们却连接近伊甸园也没办法。人类的精神世界只有人类才进得去呢,上帝也一样,上帝小心翼翼地增殖剩下的半数灵魂,努力活下来,立誓要夺回人类偷走的苹果。”
因为这样而被创造出来的东西,就是“虫”——占卜师笑着说:。以前,‘虫’群是以五花八门的模样出现在人类面前,被称作天使。也被叫过恶魔——恶魔以取走灵魂为条件,帮人类实现愿望——这种说法很常见吧?在这种故事里登场的恶魔就是‘虫’。由于苹果是生根在灵魂上,要夺就只能夺走灵魂,只要持有者不放弃,就无法从肉体分离灵魂,不过只要稍微有‘我不要这种东西’的想法,灵魂就会脱离人类而去。恶魔帮忙实现愿望的原因就在于此,灵魂无法违背契约上的要求.所以恶魔——‘虫’帮人类实现愿望,要求以夺走灵魂作为代价。那里面即包含了苹果。”
占卜师动了一下,当场放下水晶球,笑着说:“那是‘虫’本来的工作——‘虫’是为了这个目的被创造出的生物哟。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夺回伊甸园的苹果,然后献给伟大的造物主享用。这是多么值得称赞的美好情操啊,而且也非常可怜不是吗?竟然眼睁睁地放掉——能赋予不死之身的苹果。”
占卜师的脸上露出明确的轻蔑表情。
“真笨哪,真愚蠢啊!要是‘我’才不会做那种事。如果要把美妙的苹果献给不知道究竟存不存在,搞不好早死了的上帝——‘我’宁可自己吃掉苹果。”
“你这家伙——”
己吃掉苹果。”
“你这家伙——”
贤木再次重复喊出同样的话。
“‘我’当然是蛇啦!”
就在说话的同时,蛇从长袍下伸出手,手上握着前天晚上在学校时,从贤木那里夺走的手枪。铃音放声尖叫。贤木心想,糟了。对手是怪物,顾着逃就好了,有枪的话就不能这么做了。蛇就是因为这样才夺走了贤木的枪。
“阁下快逃——”
“砰,砰,砰。”
贤木被三发子弹命中,大量的鲜血四溅,贤木的身体连累了铃音,两人一起倒向后方。贤木的鲜血喷到铃音脸上,她发出惊叫声。
血,血,一直在流血,停不下来,一直流,和生命一起流走。
血。
“没事的。死不了啦,不过会非常痛苦呢!”
蛇静静地如此说。铃音用无意义的叫声,唤着失去意识的贤木。
远处的阿掘仍和梦界兽持续激烈的战斗。没有救援,没有希望。
铃音抽抽噎噎地哭个不停。
贤木没有响应她的呼唤。
“……我之所以装成‘虫’,是因为很方便。我啊,差不多是五十年前吧,偶然发现拥有苹果的人,便夺走了他的苹果。苹果有扭曲因果引起奇迹的力量。‘虫’多半都不具思考能力,只要使用一点点苹果的力量,就能简单骗过。例如——”
蛇眼睛里的红色消失了,露出爬虫类纵向分割的金色眼睛。
“变换眼睛颜色、改变声音,光这样那些家伙就深信我是他们的同伴,一旦让他们相信后,接下来就简单了。我可以告诉那些家伙一些有的没的事,藉以操纵他们,相反地也能够得到发现苹果持有者的情报.毕竟我的目的是吃很多苹果。永远活着呢……当我作‘虫’的打扮时。就这个意义来看是非常方便的。不过,我有点不习惯他们的说话方式就是了。”
蛇笑嘻嘻地,那是非常邪恶的笑法,看向抱着浑身是血的贤木怒视自己的铃音。铃音带着激烈的悲伤及怒意,跪在柏油路地面上.一言不发地瞪着蛇,这让蛇很不高兴。
“你瞪什么?因为那个人被射中而悲伤吗?啊哈哈,你醒醒吧,那个人会被枪杀——明明是你害的。”
“我害的——”
铃音声音颤抖地说,泪水从她的眼里不断涌出。
“对,是你害的。要不是你爱上贤木愚龙——他今天绝不会在这里被我射杀,一定可以过着幸福的生活。”
“我——是我?”
铃音内心动摇了,蛇趁胜追击地说:“就是你让贤木愚龙变得不幸的。因为你的关系,所以他才会死,如果没有遇见你,没有救你这种人,没有被你这种入爱上的话,贤木愚龙就不会死了。是你让贤木愚龙不幸的。”
蛇重复说着同样的话,缓缓接近全身颤抖的铃音。铃音因为爱人被枪击而陷入混乱,应该已经开始觉得一切真的都是自己的错。啊哈.有机可趁了。
蛇狡猾地笑了。
“你愿意给我你的灵魂吗?”
沉默——
铃音无法理解他的话——只是呆呆地沉默着。蛇凑近她的脸。笑嘻嘻的,露出像天使又像恶魔般的笑容。
那是救贤木愚龙的唯一方法哟!”
铃音睁大了眼睛。她很爱贤木,觉得贤木比起自己的性命、灵魂都重要,既然这样,把她最重要的人当作人质威胁就好了呀,为什么要杀他?
蛇语带温柔地说:“这事很简单,你的灵魂里含有奇迹的苹果,一吃下它就能让濒死的人复活。这点你亲身体验过,应该知道吧——”
一年前——
铃音差点死掉,却因为吃了苹果而捡回一条命。
你只要把灵魂交给我就好了。为什么呢?这很简单。只要说:‘我把我的灵魂交给你’,并且打心里认同这件事就可以了。这样灵魂的所有权就能从你身上转移到我这里,我发誓我会用那个灵魂教活贤木龙的。”
“阁下……”
大概是恢复了意识,贤木双眼微开,语带痛苦地说。
“老师!老师!”
铃音哭着大叫。贤木努力发出声音说道:“……不可以,不要听这家伙的话。这家伙曾经说阿掘是恶魔,我觉得这家伙才是恶魔。这家伙只是想得到阁下的灵魂……别被骗了!像我这种人,你就别管我了。阁下一个人应该逃得掉,逃走——活下去,我……那样就——”
砰、砰、砰。”
鲜血四溅。
“不要!”
铃音大叫。射出的子弹使得贤木的身体再次震动,子弹避开致命部位,打在能让他感到无限痛苦的位置,贤木痛苦地呻吟着。铃音的衣服上,是湿漉漉的血。她胡乱捶打着蛇,非常用力地捶打。
“别打了!别打了啦!干嘛这样——混蛋!”
蛇抓住铃音的手腕,用另一只手赏了铃音一巴掌。
铃音重重跌在柏油路地面上。太阳穴擦破,渗出了血来。好痛,可是贤木更痛。而且他的痛——
全都是我害的。
……操纵‘虫’在便当里下毒.命令雷吉欧·邦达拿攻击他,全是因为想把他逼到濒死的地步呢!”
蛇笑嘻嘻地说:“我把目标锁定在贤木愚龙而不是你。毒药的剂量死,万一雷吉欧快杀死贤木时,我还打算助他一臂之力,虽然结果两次都被眼球掘子破坏而没有成功……不过,我对这两件事原本就只是抱着‘成功的话也不错’的想法。对了,在空地攻击你,只是为了确认,如果你的苹果没有成长,你可能会死的话——就顺势杀了你,那样就不用像现在这样弄得这么麻烦,只要杀掉你夺走灵魂就可以结束了。虽然那个计划最后还是失败了——不过反正今天已经达成目的了,也就无所谓了。”
蛇低头看着浑身是血的贤木,露出邪恶的微笑。
“好了,你如果不希望贤木死,就把灵魂交给我。当然,如果你无法信任我,也可以不给我灵魂。顶多是贤木会死罢了,只是一个不是你的家人的外人会死罢了,不痛也不痒。如果他对你来说是外入的话——一
外人?
他才不是外人。
铃音凝视着贤木,贤木因为失血而脸色苍白。铃音有股想尖叫的冲动,一阵晕眩,脑袋昏昏沉沉的。不要,我不要这样。
我不要贤木死,不应该这样。
铃音爱着贤木。
“老师……老师。”
蛇企图利用铃音的纯情——夺走她的灵魂。那是他所想的策略。用来夺取宇佐川铃音的灵魂最有效的策略。
铃音只犹豫了一下下。
面对正走向死亡的贤木,这个温柔的女孩怎么可能做出其它选择?
铃音静静地说了句:“……我,把我的灵魂给你。”
“呵呵”,蛇笑了。
“呵呵,呵呵呵”地笑了。
那是非常邪恶的笑,是世界上最狡猾丑陋的笑。
铃音掉下几滴泪水,凝视着贤木,说出最后的话:“……老师。我一直很想报答,报答你施予我的恩泽、赋予我的生命、对我的爱。我有——报答了吗?老师,愚龙——”
铃音将双唇重叠在贤木的唇上。
“——我喜欢你。谢谢你。”
说完便直接倒下——宇佐川铃音不动了。
——不用说,蛇根本不会同情宇佐川铃音,对她说的话当然也是谎话.蛇压根就不打算救贤木。好不容易到手的苹果——哪能用在那种笨蛋身上。字佐川铃音,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大好人,同时也是无可救药的大笨蛋。竟然真的为了贤木献出灵魂。蛇像发了狂似地哈哈大笑。可笑啊可笑,可笑到让人受不了,真是个悲剧!真是美丽的爱情啊!真是太棒了!真是叫人感动啊!
因为这样,自己才能得到第二颗苹果c
这下又朝永恒接近了一步。
蛇笑了一会儿,干脆地吃掉从铃音那里抢来的灵魂——苹果,然后走近贤木愚龙,毫不犹豫地把枪口指向他。我怎么可能遵守约定,宇佐川铃音是白死了。真是的——她难道以为蛇会有那么一点可能性去教贤木吗?
可惜啊,我——没那么浪漫。”
枪口确实瞄准气绝的贤木的额头,蛇打心底感到开心似地笑了。
砰!”
砰一声。蛇手上的枪被弹开支解了。
“——呃!”
还没有忘记痛觉的蛇,脸上掺杂着痛苦之色。那个飞来的攻击物.光是破坏手枪还不够,甚至潜入手背,深深戳入引起强烈疼痛。
“唔……”
蛇急忙抬头看向攻击来的方向,其实用不着抬头也知道那是谁。把自己的手背戳破流出鲜血的凶器是一根汤匙。拿这种东西当作武器使用的人,就蛇所知只有一个人。
“眼球……掘子。”
“……事情我大致上都听到了,因为我的听力很好啊!”
眼球掘子用尖锐的声音说。她从道路的另一端朝这里走来。满脸鲜血,连水手服也染红了,枪口般的眼睛怒气冲冲,顶着极具特色的狼剪发型。
阿掘用怒不可遏的声音说:“下三烂……我根本不屑挖你的眼球。”
“梦……梦界兽呢?”
大概是没料到阿掘会这么早出现,与其说是伤口痛,蛇似乎更因为惊愕而站不稳脚步。阿掘推测——蛇原本计划先夺走铃音的苹果。击和梦界兽苦战的阿掘。把她痛击到来不及再生。再慢慢思考夺走灵魂的方法——大概是这样吧!
真是无聊!
蛇仰望天空.到刚刚还在大肆破坏城镇的梦界兽已经不见了。蛇张大眼睛,像在说“怎么可能”似地喊道:“难道……难道被打败了?”
阿掘静静地叹息。
“难道你都没发现?原来你因为热衷于低级的嗜好游戏,而疏忽了对周围的警觉啊!梦界兽己经毁灭了,被炸弹烧个精光呢!”
“炸、炸弹……”
“大概是贤木叫的吧!不知道是驻日美军还是日本军队。出现了投下炸弹的空军,所以梦界兽死了。不知是不是抑制了威力。所以没什么声音,也没有炸开——搞不好是叫做燃烧弹的东西。我虽然对最新的军事不太了解——当年这个国家爆发战争时.也曾经被投下同样的炸弹。”
正确来说那个不叫做炸弹,不过阿掘并不知道这种事,只知道梦界兽三两下就被解决了。梦界兽还叫着“妈妈,妈妈。”就死了。阿掘一想到这里,就觉得那个怪物很可怜。
“你到底打算制造多少不幸!你是蛇对吧,以往躲在事件背后的幕后黑手就是你吗?我还在想‘虫’未免太多了——原来是你招来的。一切谜底都解开了——虽然太迟了。”
阿掘哀伤地眯起眼睛,看向横卧在一旁的贤木和铃音。
“……抱歉,没能保护你们。”
阿掘完全不理会蛇在咆哮什么,慢慢走近他们俩身边静静地半蹲下来。阿掘全身沾满了血,左腕折向奇怪的方向,全身上下不断流出鲜血,鲜血和阿掘眼中涌出的泪混合,宛如血泪般流过脸颊。
阿掘哭了一会儿,一边苦笑这不像自己的作风,一边伸手一挥。
[ 本帖最后由 七夜 于 2007-7-30 16:30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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