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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29 2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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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的捉弄①
「不管是哪个女生,到了多大年纪,一定都相信有一天会有白马王子来接她。」
今天提出话题的人是小惠。真是难得。
她把手放在丰满的胸前,嘿嘿嘿地笑着发表感想。
喔~嘿~啊~
京夜率直地点了点头。
小惠的话听起来非常有自信,让他差点就要相信了。
不过,他心里的某个角落正在提醒他稍等一下。
在GJ部里,京夜常常被捉弄。
部长甚至说他是个很好骗的家伙。
紫音学姊虽然没有说出口,但都是以实际行动来表示。
对这两位学姊来说,捉弄京夜已经成了跟他沟通的一部分。
京夜虽然知道小惠不是那种会捉弄人的女生,但为了保险起见——
「是吗?」
——他把话题丢给其他人。
首先是部长。
「……」
部长保持沉默。
当然,京夜一开始就没有期待部长的回答。
他只是紧盯着部长看,想要确认真伪。
因为,部长是个心里想什么,马上就会写在脸上的人。
结果——
部长很快地——把视线转到别的地方。看起来像是偶然,但实际上明显是故意无视于京夜的问题,仿佛她根本没听到一样。
咦?
京夜紧接着看向紫音学姊。
「这个问题很困难,不知道能不能套用在每个人身上呢——刚刚这句话是学七哥哥的。根据佛洛伊德的说法,所有的纠葛跟冲动都是源自于性驱力。因此,不论什么人种或民族,在梦或是愿望里的形象,都很有可能藉由白马王子这种型态出现。不,但也不能因此太早予以肯定或否定。以我的立场而言,我十分重视理论跟知性,但同时我也是个有食欲跟睡眠欲望的生物,这是不变的事实——」
异样的长篇大论。
也就是说,紫音学姊在害羞。
虽然她所说的京夜一句都听不懂,但至少他得到了这个结论。
紫音学姊就是这种人,她不像部长那样把心里想的都写在脸上,而是会透过言语表达,而且还一讲就停不下来。
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他把视线从还想继续发表意见的紫音学姊身上移开,转向最后的一位大姊姊——绮罗罗学姊。
「绮罗罗也是吗?」
「喂——」
刚刚看向旁边的部长,突然激动地大叫。
「——什么叫做『也是』?『也是』是什么意思?这样不就好像我们都是——」
「不是啦,我刚刚不就说过了吗?我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这个论点唷,只是以一般论来说——」
部长跟紫音学姊接连出现在京夜面前各说各话,京夜闪过了她们——
他直盯着绮罗罗学姊瞧。
今天是肋排日。绮罗罗学姐的眼前总是有一堆肉。
绮罗罗学姊拿着带骨肉块的手停在嘴边,她看着天花板好像在想事情。
过了一会儿,她又看向京夜。
「骑着白马的……肉吗?」
她的脸像是在期待着什么,又像是肚子饿的模样——但京夜总觉得这两个答案好像都不对。
不过,他大概心里有个谱了。
直接问卷调查的结果已经全部出炉。
原来如此。
京夜终于可以接受了。
不管是什么年纪,不管是谁,就算是部长、紫音学姊或是绮罗罗学姊,大家都一样。
没有人例外。
骑着白马的王子总有一天会来迎接自己,然后把自己像公主一样抱起来,带着自己远走高飞——女生都是这么相信的。
喔~嘿~啊~
「看吧!」
小惠得意地挺起胸部。
插图
危险的捉弄②
过了几天,某天放学后。
「男人啊,不管什么年纪,不管是谁,随时随地都相信自己很受欢迎。这个论点是真的呢!」
部长突然提出这个论点。
京夜心中一惊。
弱者的生存本能让他瞬间惊觉,部长应该是在报复自己之前在「白马王子事件」时捉弄她。
他会被部长如何残忍地对待呢——
京夜全身僵住,开始在大脑里幻想。
部长会咬我,狠狠地咬我,还是不咬我却—
不知道为什么,部长的双手手指有时交叉,有时伸直。她看向四周东张西望,整个人的氛围变得怪怪的。
京夜总觉得,这样看起来不像部长。
部长这个样子很有女人味呢!
「那个,我——」
部长不停地抚摸着头发,一边说。
「——自从你来到了这里之后,我就一直觉得你很棒呢!」
「部长,你、你在说什么啊?怎么这么突然——」
「好啦,给我听……听我说嘛!」
「我有在听啊!」
本来以为她是在微笑的,但紧接着她的表情又一脸认真,让京夜变得手足无措。
京夜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总而言之,他也露出了严肃的表情,在椅子上坐正。
「我虽然常常捉弄你踢你咬你,可是我却不讨厌你喔——你懂吗?」
「嗯嗯,呃,是——我懂。」
「嗯,懂就好。」
部长很满意地点点头。
「呃呃,我是说真的。到了这个地步我才说唷,是因为对象是你,我才咬的……你是个好人,大家也都这么认为喔!对吧,小惠,你也是吧?」
「嗯嗯,是啊,京夜同学是个好人。」
「你也喜欢他吧?」
「嗯,我喜欢他啊!」
京夜很清楚小惠所说的「喜欢」,是指那种喜欢全人类的「喜欢」——
等一下!刚刚部长用了「也」这个字?
京夜大吃一惊地看着部长。
部长低着头,京夜总觉得她的脸好像泛红了。
是他的错觉吗?
不不不,这是现实。
仔细一看,部长的手一直在桌上画圈圈。她抬起头看着京夜说:
「——笨蛋,这种话不要让我说得那么明白嘛!」
什么?该不会该不会,是真的吗?
为什么?——啊啊,对了!
京夜突然理解了一切,他的理解力暴冲,一口气加速穿越了脑髓。
部长会提起这个像是在捉弄他的话题,都是为了掩饰内心的娇羞啊!
之前那些好像在报复他的话,全部都是部长女性化的那一面在作祟啊!
京夜开始不仲地思考。
啊啊啊,这可苦恼了!毕竟部长是会咬人的女生耶!不过拜托她的话,应该就不会再咬了吧?要是不咬人的话,部长也算是个美人啊!
可是身高差了三十公分耶,这该怎么办?京夜可不想被班上的同学怀疑他是个萝莉控。呃呃,不过真的很头痛耶!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因为部长就是部长啊!但他接下来真的得好好思考,不管要拒绝还是接受,都必须回答得很有诚意。
啊!
京夜这时候才回过神来。
他发现到大家都在观察他,视线全落在他身上。
「男人啊,不管什么年纪,不管是谁,随时随地都相信自己很受欢迎。这个论点是真的呢!」
部长又说了一次。
「比如说——都已经跟他讲了我接下来要骗你唷,他还天真地以为自己很受欢迎呢!」
部长又再补了一刀。
她的眼神非常冷酷,刚刚那宛如恋爱少女的羞涩神情,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啊,是真的呢~」
插图
危险的捉弄③
又过了好几天。
「男人啊,不管什么年纪,不管是谁,随时随地都相信自己很受欢迎。这个论点是真的呢~」
部长脱口说出不吉利的话。
之前京夜曾经捉弄过部长,然后又被部长反将一军,还整得凄惨无比——
他本来以为被部长整过,部长就会放过他,没想到是他太天真了。
看来,部长好像还没有原谅他。
「那个……请部长原谅我吧!上次的事我真的有在反省,不会再乱开部长玩笑了!」
京夜恳求着部长。
部长把椅子拉到了京夜身边。
「什么事啊?」
「就是之前发生的事啊。刚刚部长不是又再说了一遍?」
「什么?你搞错了吧。我要说的是,平常一直麻烦你,你辛苦了呢。」
「咦?」
京夜感到不解。
可是刚刚部长的确——
「你真的做得很棒唷!有个男生在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你看,我们社团——都是些女孩子啊!」
这时,部长看向身旁的女生们——小惠、紫音学姊跟绮罗罗学姊。的确,在这个GJ部里除了京夜之外,其他人都是女生。
「没什么,我还差得远呢,根本也没帮上什么忙,我没做什么啦!」
京夜只是每天来社办,跟大家一起悠闲地看看漫画跟小说,喝喝小惠泡的红茶而已。
「不不不,有你在就完全不同了。」
「是啊,不要谦虚了。」
紫音学姊也插话。
「谦虚这种行为对日本人来说可能是种美德,但在欧美却非如此喔。有些国家甚至还觉得这是不道德的呢!」
「你看你看,阿紫也这么说。你可以再骄傲点,没关系的。」
「是、是吗?」
「来啊,小惠,不要呆站在那,来帮京张按摩肩膀吧!」
「啊,好。」
小惠来到京夜身后,指尖轻轻地放在京夜肩膀上。她的力道很温柔,老实说,京夜觉得很舒服。他乖乖地让小惠帮他按摩,偶尔还会若有似无地碰触到身后小惠那有点大得过头的胸部——
「来啊,绮罗罗,你也过来,闻闻京夜的味道。」
绮罗罗学姊手上拿着正要送进口中的肉,看着部长。
被部长这么一说,她放下手上的肉站起身,舔去沾在手指上的油脂,手臂很熟练地绕过京夜的脖子。
嗅嗅,闻闻,她闻着京夜的头发。
「啊啊,人家没办法按摩了啦~」
小惠的声音听起来很甜美。
「好狡猾唷,你们两个人独占小京张啊!」
「不对,是三个人。」
京夜身旁的部长也钻进了京夜腋下。
「那就四个人一起吧!」
紫音学姊也来到了京夜身边。
她是个冰山美人,虽然跟京夜没有身体上的直接接触,但她把椅子拉到很靠近京夜的位置,让他感受到她的体温。
部长跟紫音学姊占据了京夜的两侧,绮罗罗学姊则是缠着他的脖子,背后还有小惠——
呜哇,呜哇啊,呜哇啊啊!
京夜陷入一阵恐慌。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受欢迎。
但感觉还挺不赖的。这一定是自己的魅力终于受到了肯定。话说回来,能够忍耐部长啃咬的也只有自己,他还是紫音学姊的一般常识骑士,绮罗罗学姊好像也很喜欢他。虽然他还不至于自恋地觉得自己对小惠而言是特别的存在,不过至少小惠并不讨厌他,这一点无庸置疑。
他一直以来的努力终于受到肯定。
接下来应该都是自己的天下了吧。传说中的「桃花期」终于要来临了。
「男人啊,不管什么年纪,不管是谁,随时随地都相信自己很受欢迎。这个论点是真的呢~」
部长老调重提。
「比如说啊——有人前不久才刚被骗得惨兮兮,却还是相信自己很受欢迎呢~」
部长还不放过京夜。
她的眼神超级冷峻。
「啊啊,这真的是太过分了!」
插图
危险的捉弄④
「我就说是我不对了嘛!是我做得太超过了!」
跟平常一样的放学后,跟平常一样的社办,但京夜的态度却跟平常不一样。
他完全不理会任何人。
就连小惠泡的红茶他也不喝。
「喂,你倒是说话啊!」
不管部长说什么,他都不回答。
之前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分了,那根本就是虐待。他甚至还一瞬间以为自己「很受欢迎」,简直是糟透了。京夜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和平的败北主义者,尽可能地不与人争执。他相信只要一开始就认输,接下来也不会输到哪里去——这就是京夜的主张。
但这回他认为应该要采取抗议行动。
具体来说就是不予回应。
「啊,抱歉,剧本是我写的,因为真央拜托我一定要写。」
对紫音学姊也是一样,京夜理也不理。
每个女生都好恐怖。
京夜再也无法相信女生了。
「阿紫,你这家伙是想要把责任都推到我头上来吗?全部都是我的错吗?」
「我没这么说。啊,抱歉,我好像无意间想要控诉真央的责任比较重大,然后期待自己能够被赦免呢。」
社团里的气氛跟平常很不一样。因此,就连在后面吃肉的绮罗罗学姊也东张西望,一脸不安地走了过来。
「京张,要吃吗?」
「喂,绮罗罗要给你肉耶,太好了!」
当然,京夜没有接受绮罗罗学姊给他的肉。
「我就说对不起了嘛!」
部长拉起京夜的手挥了挥。
京夜任由部长挥着他的手,也没有刻意甩开。
「喂,因为你只要拱一下就得意忘形了嘛,那样很有趣啊!」
「真央,这样不算道歉。」
「那个……」
小惠轻轻举手。
「四之宫同学……该不会是在生气吧?不过……他为什么生气呢?」
小惠看着大家的脸色询问。
部长没力地趴在地上。紫音学姊则是倒在桌上,不过还勉强用手肘撑住身体。绮罗罗学姊则是默默地吃着肉。
在小惠的《天使眼》里,是看不到霸凌或争执的。
之前小惠会帮京夜按摩,恐怕也没有什么其他意思。绮罗罗学姊一定也是这样。
「京张,好吗?不好吗?糟糕?」
绮罗罗学姊很担心地看着京夜。
京夜逐渐觉得,自己对大家的态度好像太过分了。
而且,自己一个人逞强,假装不理会大家真的好累。
「你……干么……那么生气啊……」
被晾在一旁的部长开了口。
「只不过是个京张而已,生气什么嘛!太奇怪了,就算被咬被捉弄,你都要傻呼呼地笑啊!也不想想自己只是个京张,还这么嚣张!」
部长越讲越过分。
京夜觉得有点火大。
好不统一他想跟大家握手言和,部长却是这种态度。
好,他决定还是不要理会大家。
「什么嘛……这种事……不可以啦……绝对不可以……」
部长吸了吸鼻子。
咦?——京夜觉得奇怪。
「部长……?」
京夜今天第一次开口,他看着部长。
但只有看到部长的背部。
「啰唆!不要看我!」
部长背对着他说话,她的肩膀在颤抖。
「呃呃……」
京夜搔搔鼻头。他看向人家,另外三人点头劝进。
他下定决心,继续对着部长小小的背影说话。
「部长,我没有在生气,只是有点闹别扭而已。请不要太欺负我,这样我就不会闹别扭了。」
「唔……嗯,我知道了。不过,等我三分钟。」
部长还是没有回头。京夜觉得,女生没有那么恐怖了。
插图
在公园?
进入暑假后过了几天的某个午后。
京夜经过公园前的时候——
他发现一个坐在长椅上的女生长得很像绮罗罗学姊。
京夜先经过,但又往后走。他伸手遮住夏日的阳光,直盯着闪亮阳光下的另一侧瞧——
「那果然是……绮罗罗学姊……吧?」
因为对方穿便服,所以他没什么把握。
不过,那应该是GJ部的前辈——绮罗罗学姊没错。京夜远远看着那个坐在长椅上,穿着清凉的女生,心里如此想着。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穿便服的绮罗罗学姊。
牛仔短裤加上无袖短连身裙,全身上下统一穿着牛仔系列,很有时尚感。内搭的黑色坦克背心让胸前若隐若现,脖子上戴的短项链,看起来就像项圈一样。
京夜能够一眼就确定这么漂亮的女生是绮罗罗学姊,道理很简单。
在长椅旁有个塑胶袋,里面装了很多鸡脚。就在他观望的这段时间,绮罗罗学姊又拿了一只鸡脚大口咬下,塞得嘴巴满满的,一口一口地嚼。
「绮罗罗!」
京夜虽然试着开口叫她,但蝉叫声太大,她恐怕没有听到。
京夜越过公园入口停车处的栅栏,从灼热的柏油路跳进绿意盎然的凉爽草地。但在他一心往前走,穿过公园的时候,京夜突然发现到有只猫坐在绮罗罗学姊的长椅附近。
他本来以为那只流浪猫是为了绮罗罗学姊手上的肉才来的。
但在更靠近一点之后,他便发现情况不太对劲。
「喵~」
猫咪叫了一声。它很有架势,看起来像是在地的猫老大,是只虎斑猫。
「喵~」
有人回应了它,是绮罗罗学姊。
京夜躲在树后,偷偷地观察这一人一猫。
「喵,喵喵,喵~喵~啊喵,啊啊啊啊~嗯。」
「啊、啊,喵喵,喵呜。」
「啊呜,啊呜呜呜呜,喵呜、喵呜、喵~喵~呀,喵啊。」
「喵~喵~喵嗯,喵喵,喵~喵~喵~噜~噜噜噜噜噜噜。」
有一边很明确是猫咪的声音,但却不像是平常听得到的猫叫声。
京夜没有养过猫,所以不是很清楚。说不定只是他没听过而已。
也许猫这种生物真的能够发出这种叫声,让人误以为是在对话——
另一边的叫声是绮罗罗学姊发出来的。听起来会让人误以为是真正的猫,她回应的猫叫声模仿得很像。
「怎么可能啊?」
京夜摇了摇头。
他差点误以为这一人一猫正在用猫语对话。
——我得确认一下才行。
是人跟猫的对话结束了吗?不——是猫咪跟绮罗罗学姊玩到一个段落了吧?猫咪站起身,往公园的出口走去。途中只回头了一次。
直到目送猫咪的背影完全离去后——
绮罗罗学姊突然抬头看着京夜。
「嗯,京张。」
京夜从树后走出,不再躲藏。既然被发现了,再躲也没意思。
「你、你注意到我了吗……什、什么时候啊?」
「嗯,一开始?」
一开始是指什么时候啊?京夜心里存疑,但他问了别的问题。
「你认识那只猫吗?」
「嗯,小孩?」
「什么!」
绮罗罗学姊有小孩!——不是啦!她的小孩是猫咪?
「我捡到,养大。所以,绮罗罗……是妈妈?」
「啊,喔喔……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京夜点点头,安抚着急速上升的心跳。每次跟绮罗罗学姊讲话,不知道为什么总会让他紧张到心跳加速。
「你跟猫咪讲了些什么呢?」
在京夜的心里,他已经把刚刚的情景定义成对话了。
「嗯,今天,也没事,来报告。」
绮罗罗学姊说明情况的样子,好像也认定刚刚跟猫咪真的是在对话。她的意思应该是猫咪来跟她报告巡逻的结果,每回要解读她所说的话,京夜都得费煞苦心。
「比起日语,绮罗罗更擅长猫语呢!」
绮罗罗学姊回了他一个微笑。京夜明明是在开玩笑,没想到绮罗罗学姊竟然当真,这让他觉得怪透了。
插图
返校日
在不变的社办里,每个老面孔都在做自己喜欢的事。
唯一不同的是,现在不是往常的放学后,而是正在放暑假。
「喂,不要写作业了啦,烦死了!」
部长在京夜身边抱怨。
「我们去狩猎啦,快点快点!打轰龙嘛,打轰龙!一个人玩那个游戏很辛苦耶!」 (译注:此指《魔物猎人》游戏。)
「请玩耍的人不要来约认真写作业的人。」
「为什么八月初就要写作业啊?暑假不是还有一半吗?真是搞不懂!」
「我才搞不懂部长说的哩!你那么想在暑假最后一天哭得惨兮兮吗?」
「那个,不是有个故事告诉我们吗?就是在说蟋蟀跟蚂蚁的故事啊——过劳死的蚂蚁们跟悠闲度日结果长命百岁的蟋蟀。」
「你听到的到底是哪一种版本啊?」
部长认真地在玩着手机上的游戏,一下子要提升等级,一下子要收集素材,忙得不可开交。京夜在她身边正认真地写着作业。
「作业就是要到最后一刻写才有刺激感啊!而且还会有人帮忙呢!」
部长的脚靠在桌上晃啊晃的。
紫音学姊在社办角落里咳了几声,看来每次辛苦帮忙的人都是她。
不过,重点是——京夜不禁侧目看了部长一眼。
部长超不端庄地把脚晾在圆桌上。她脱掉了过膝袜,赤裸的双脚脚尖正左右摇摆,看得出部长的好心情。她对化妆似乎没有兴趣,京夜也没看她特别打扮过自己。因此她的脚指甲也没有涂指甲油,是很健康的皮肤色。
京夜真的很困扰。
还好他的座位就在部长身边,如果是在正对面的话那可就糟了。他真希望部长穿裙子的时候不要这样坐。对男生来说,这是很严重的问题。
部长虽然常常说小惠对男生毫无防备,但她自己也是一样。从这个部分来看,两人果然是姊妹。
还是,部长只是单纯地没把他当男生看呢?
「对了,现在明明在放暑假,为什么我们要来社办集合啊?」
京夜有点闷地扯松领带,换了个话题。他不是真的觉得热,在太阳西晒最严重的傍晚以前,社办其实都还算凉爽。木造建筑物就是这一点很棒啊。
「因为今天是返校日啊!」
「是因为部长叫大家来的缘故吧。还有,一般返校日不是都只有一次吗?上礼拜我们就来过了啊!」
「今天是GJ部的返校日。」
「什么跟什么啊?」
京夜一边握着手上的自动铅笔,沙沙沙地写着作业,一边敷衍地跟部长应对。
这时,小惠装满了一壶红茶,走了过来。
「姊姊在家时老是嚷嚷着好无聊,叽叽喳喳地停不下来呢!」
「也就是说,今天我们是因为部长的个人因素才会被叫来社办的啰!」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在家也是写作业而已嘛,在这里写还不是一样!」
「刚刚你不是叫我不要写作业吗?」
「你在写什么作业啊?」
部长把游戏设定成省电模式,脚从桌子上放了下来,将椅子更拉近京夜身边。
京夜稍微松了一口气,回答部长的问题。
「这是自由研究课题,我在写生物的观察日记。」
「如果你要写生物的话,我有个很棒的建议喔——你看,就在那里。人类科绮罗罗属。」
被部长用手指着的绮罗罗学姊,一脸不解地歪着头。
「对不起,请不要随便帮自由研究下定义好吗?这又不是小学生的作业,怎么可能写出这种答案来!还有,请不要随便把朋友当成是新物种,也请不要用手指人家,这些都不对!」
「真啰唆耶,人家好不容易想要帮你的说。」
「部长是被人帮忙的吧。」
「啰唆啦!」
部长赤裸裸的脚就这样踢中了京夜的脸。
踢了人家的脸——部长居然还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京夜,一副嚣张的样子。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
她双手叉腰,挺起胸膛。
「理,我,嘛!不理我的话——我就咬你!」
「啊,好好好,要打轰龙是吧,打轰龙。」
京夜从包包里拿出游戏机,按下开关启动游戏。
「要打两只喔!」
「好,两只或二十只都无所谓。」
尽管在放暑假,GJ部的情况还是跟平常一样。
插图
夏季合宿①
就在月历换成八月的第一天开始时——
京夜一个人伫立在车站前的圆形广场。
他的脚边放着一个很大的包包,是那种平常不会用的特大包包。里面装满了几天份的换洗衣物跟游戏用品。
集合时间早就已经过了很久,但他到现在还没看到其他人。
他觉得自己是很能忍耐的人。
他也觉得自己的处事态度很随和。
但——就连个性如此的他,现在也觉得很焦躁。
距离集合时间都过了快两小时,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出现,这实在是太过分了吧——?
从刚刚起,京夜的手就紧握着手机。
他打开简讯的收信匣,然后又关掉。这样的动作他做了好几次。
也从电话簿里选了「朋友」中的「部长」,然后在按下通话键之前又打消了念头。
他毫无意义地重复做着这些动作。
今天是「合宿」的出发日。
他们明明是文化性社团,又不是运动性社团,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要进行合宿——
京夜连最基本的、何谓GJ部的活动都不是很清楚。虽然前不久才刚拿到部员徽章,从「入部体验」升级成「实习部员」,但其实他还是不了解GJ部的活动内容。
「我连要去哪里都没问呢……」
京夜喃喃念着。
他只有听说早上七点要在车站前集合,然后要住上几天所以要带换洗衣物,还有不用担心车票。
不管是部长跟小惠的天使家,还是紫音学姊的天才一家,都给人一种很富裕的感觉。该不会她们家有「别墅」之类的地方,要去那里住顺便旅行吧。京夜的内心里十分期待——
「大家~……都好久喔!」
京夜抬头看车站前圆形广场上的时钟。
在他行注目礼的时候,长针又动了,还差三分钟就早上九点——
距离集合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又五十七分,说是两小时也不为过。
连他这种个性的人也受不了了,京夜打开手机正要拨电话的时候——
「喔,赶上了!差一点点,刚好来得及!」
京夜身后传来了部长的声音。
他没有马上回头——
「根本来不及好不好,部长迟到得很夸张耶!」
京夜花了几秒钟的时间,让笑容——转变成严肃的表情,然后才慢慢转过身。
部长跟小惠就站在他面前。小惠拿起草帽跟他打了声招呼,部长则是一如往常地双手环胸,一副嚣张的态度。
「太过分了吧,部长~居然迟到这么久~」
穿着便服站在眼前的部长,看起来实在很闪亮。京夜嘟起嘴抗议。
「你在说什么啊?我们有赶上啊,完全没问题。不是还有三分钟吗?」
「哪里没问题啊?根本就出局了好不好,已经九点了耶!」
就在京夜不是表现演技,而是真的生气嘟嘴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了另外一个声音——
「啊啊,算是有赶上了吧!」
紫音学姊就站在他身后。
「我还以为只有紫音学姊是比较正常的人呢!」
京夜回过头抱怨。
「嗯?小京张在生气什么啊?」
「这家伙从刚刚开始就很奇怪呢,一直说我们迟到。」
「为什么?」
「我哪知道啊,以GJ部的时间来说不是刚刚好吗?」
「什么GJ部时间啊?」
京夜发问,回答他的是紫音学姊。
「约定的时间前后加减两个小时,就叫做『GJ部时间』啊!」
「那是什么啊!」
「呃呃,算是一般社会常识吧。」
「这是哪个世界的常识啊!」
「啊,绮罗罗,你迟到啰~迟到一分钟!」
小惠伸手一指,高高背起宛如冰箱那么大一个背包的绮罗罗学姊,顿时愣在原地。
「罚钱~罚钱~」
部长像小学生一样,自己一个人自顾自地唱。
「绮罗罗,不行。」
绮罗罗学姊指着自己的脸,一副很尴尬的表情。
这些人没救了,京夜心想。
插图
夏季合宿②
五个人排成一排通过车站的剪票口。
「终于……回来了。」
光是走到圆形广场,京夜就已经到极限了。他随手将行李一丢,一屁股坐在地上。
夏天夜里的空气,让他觉得有一种熟悉的味道。京夜确实感受到自己回到了城市。
这次的合宿真的异常辛苦,六天五夜的行程终于结束了。
「呿,合宿居然这样就结束了!」
「部长还真有精神啊……」
没想到部长还玩不够,京夜大吃一惊。
他们一直接连转乘不同的普通车,总共花了十二个小时以上的时间,才终于抵达「合宿地点」。没想到会是那样的地方——
「今天以内还可以使用青春十八的车票,要不要去哪里玩啊?去新宿看看吧!」
部长所说的「青春十八车票」,是一天之内无限制搭乘普通车种的乘车券。回程时间和去程一样,也接连坐了十二个小时以上的电车,京夜已经好一阵子都不想再搭电车了。但部长却不同——
「部长,你真的很有精神耶!」
京夜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叹了一口气。
屁股好痛,他想赶快回家睡觉。
「——嗯嗯,是的。没问题啊,不用担心。姊姊也跟我在一起,而且不只有女生,也有男生在——好,那决定好地点我再打给你,晚点联络。」
小惠用手机不知道在跟谁联络,对话结束之后,小惠阖上手机收进包包里,单手握紧拳头。
「姊姊,没问题,到半夜也可以。我请森小姐来接我们了。」
小惠也很有精神。
「做得好,小惠——好,那就走吧!」
「你们都不问问看我的意见吗?」
「首先要先填饱肚子。好啦,京张,站起来——去我们常去的餐厅吧!」
「别说没问我了,你们根本没听到我抱怨嘛!」
京夜放弃抗议,乖乖地站起来。他刚刚丢在地上的大包包,现在是绮罗罗学姊帮他扛着,所以不跟着去也不行。
大家一起前往车站附近那间常去的拉面店。
「对小京张有点不好意思呢。毕竟是我提议说要瞒着他合宿地点,想说让他吓一跳的。」
「嗯嗯,是啊,我真是吓了一大跳呢!没想到我们居然花了十二个小时去那种地方!而且,我也没想到还得再花上十二个小时回来!」
真的——京夜完全没想到会去那种地方。
「话说回来,你是不是还说什么别墅之类的,眼神期待地闪闪发光啊!」
「我不知道我的眼睛有没有闪闪发光啦,不过我之前的确是很期待。」
「观光地的别墅很无聊唷,周围什么都没有耶。」
「所谓的避暑地,就只是以前那个没冷气的时代所留下来的遗迹而已。」
「嗯嗯,是啊,对中产阶级的各位来说可能真的是那样,不过我只是一介庶民啊!」
「不过那里的游泳池很大,真的很棒呢!」
听到小惠这么一说,京夜不禁心跳加速。
他不禁想起大家穿泳装的样子。身材纤细又漂亮的紫音学姊、丰满有魅力的绮罗罗学姊,
还有穿着衣服时看不出来的……小惠的超大胸部——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明年就去别墅啦,去海边去海边——啊,那要不要现在去?再来个五天合宿吧!」
「请饶了我吧!」
京夜哀求。
「不是很好玩吗?非常刺激耶!」
「的确是很刺激呢,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抓到,紧张得要命哩!」
合宿地点是禁止进入的场所。
「对吧?没想到还能抓到小偷呢!」
「绮罗罗,抓到了。」
绮罗罗学姊得意地挺起胸部。
合宿时碰到了小偷,是大家一起抓到的。其中,绮罗罗学姊更是大显身手。
「还好小偷跑出来两次,要不然责任就要算在我们头上了呢!」
他们住在那个禁止进入的地方一事被发现,被彻底地痛骂一顿后,又被怀疑偷东西。还好抓到了真正的犯人才洗刷嫌疑,对方对于他们偷住一事也不再追究。
「怎么样?很开心吧!」
「嗯嗯,是啊,很开心。」
京夜点头回答了部长的问题。
他一边回想起这次非常辛苦却又很开心的合宿,一边前往常去的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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购物?
暑假中的某一天。
京夜前往附近的购物中心,但没有特别预定要买什么东西。就在他闲晃的时候——
突然,有女生叫住他。
「那个~眼前的人莫非是四之宫同学吗?」
京夜一转头,看见一堆盒子挡在他面前。
不,应该是有人抱着一堆比身高还高的盒子——而且还是个女生。
「小惠?」
听声音的话,这个女生——应该是同为GJ部的部员,同为一年级的同学,为了部长而辛苦不已的同伴。他感到最亲近的女生——天使惠。
她的姓氏写成汉字是「天使」,念法是「AMATSUKA」。她人如其名,是个宛如天使般的女生。因为太过清纯,所以反而让人对她完全不会怀有特别的意思。
「呀啊,真是偶遇耶!该怎么说呢,如果要把我现在心里的感动用言语来表达的话,就像是在沙漠中央遇见派出所一样的心情吧!」
堆积如山的盒子另一头传来小惠的声音,但京夜却看不到她的脸。
堆得比头还高的这些盒子里,全部都是衣服或鞋子之类的东西。她的左右手也各提着纸袋,这种画面在漫画或动画里常常看到,但今天京夜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里看到。
「你买了很多呢!」
京夜有点惊讶地说。
「嗯嗯,是啊,买了好多喔!因为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没想到有这么多店家,所以就有点买过头了。」
小惠现在说话时一定是露出平常的那种笑脸吧,但京夜却看不到。
「对了,呃呃,我现在有点苦恼……可以请你帮我吗?」
「啊,抱歉,我帮你拿吧!」
京夜吓了一跳,自己实在是太不体贴了。
他拿起一半的盒子——大约一公尺左右的高度,终于看到了小惠的脸。
没有穿学校制服的她,看起来挺有新鲜感的。
她穿着柠檬黄的连身洋装,没有任何装饰的草帽和小惠清纯的感觉很搭,脚上穿的是装饰了花朵的一般拖鞋,还是无绑带凉鞋呢?京夜最近看起妹妹买的杂志,来了解女性的打扮,但他到现在还是搞不清楚无绑带凉鞋跟一般拖鞋的差别。他想,应该是无绑带凉鞋吧。
「抱歉,我不够贴心。」
京夜很有绅士风度地先跟小惠道歉。
「咦?啊,我不是说这个——」
小惠眨了眨眼睛,然后开口发问:
「那个……出口在哪里呢?」
「啊?」
「我迷了路,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很困扰呢。」
小惠吐了一下舌头说。难怪刚刚京夜就觉得她和平常不太一样,原来是在害羞啊,京夜终于了解了。
「这个嘛……」
京夜往四周一看,他刚刚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所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人在哪里。不过眼前就有介绍的地图,应该不至于迷路吧——
「我想应该是这边吧。」
他走在前面。
「太厉害,太厉害了。四之宫同学,你就像姊姊一样可靠呢!」
这到底算不算是称赞呢,实在是非常微妙。
「一般来说,我都会请淀川先生或是森小姐陪我来,可是今天大家都很忙,所以就只有我一个人来了。结果,果然迷路了。如果没有遇见四之宫同学的话,说不定我就会被扔在这个宛如沙漠般的地方无所适从,汪。」
「太夸张了。」
京夜笑了。虽然他对小惠所说的「淀川先生」或「森小姐」很感兴趣,但还是忍住没有发问。因为他觉得问这种有关管家或女仆之类的事,小惠一定会觉得他很没常识。虽然他之前就知道天使家好像很有钱,但有钱也该有个限度吧。
「啊——!那条丝巾不错耶!」
就在两人并肩走着的时候——小惠走进了一间通道上的店面。她那自然的态度,就像是水从高处流到低处般理所当然。
「这条丝巾很适合这位小姐喔,如何呢?」
男店员问了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结果,他们总共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才走到门口。京夜变得像在陪小惠逛街似的。帮忙搬东西的京夜,双手抱着堆积如山的盒子,连前面的路都看不到了。
虽然买了这么多东西,但小惠没有帮自己买任何一样。有的是要给姊姊真央,有的是给京夜只有听过名字的妹妹圣罗以及父母亲,总之全部都是别人的东西。
陪了小惠一整天,京夜了解了两件事——
那就是——小惠果然是天使。还有,她是个很严重的路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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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会
放暑假时的某一天,部长把京夜找了出去。
「唷,等很久了吗?」
京夜身后传来声音。他转头看着准时抵达的部长。
「没关系。我今天是在约定时间的两个小时后才来——啊,那打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京夜看到部长的穿着不禁大叫。
今天的部长——该怎么说呢,穿得很像个小学生。蓬蓬袖的水手服衬衫,全身上下到处都是蝴蝶结,胸前、腰际的短裤、包鞋上都有。头发用发圈绑成左右两束双马尾。最重要的是她还背了小猫钱包。
「——什么怎么一回事?」
部长一如往常地双手叉腰,站得挺挺的。除了可爱的外表之外,骨子里还是平常的部长。
「呃呃……那个,嗯嗯……没事。」
京夜决定沉默。他觉得批评别人穿衣服的品味是很不识趣的事。
「来吧——我请你吃饭!」
部长很潇洒地走在前头。,
京夜不解地跟在她身后。他虽然在合宿的时候看过几次部长穿便服的样子, 但应该都不是像这样打扮成小学生的啊——京夜在心里思考着这样的事。
走在太阳下,京夜马上就冒汗了。
艳夏的柏油路,不论上下都像火烤般,京夜觉得自己仿佛被送进了烤箱似的。
部长走在前面。她到底要去哪里?今天又到底要做些什么事呢?
「咦?……部长刚刚说什么?」
京夜一直在思考着部长的服装,这时才猛然想起部长刚刚好像说了什么话。
「我说要请你吃饭啊!」
「啊?部长请我吃饭?」
京夜觉得很感动,平常都主张钱要平均分摊的部长难得说要请吃饭。
部长往闹区走去,还牵着京夜的手。京夜很在意周遭的人,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看待自己跟部长两人?在这些陌生人的眼里,他们会觉得自己跟部长是一对情侣吗?应该不可能吧。比较像是小学生的妹妹跟高中生的哥哥吗?
「就是这里。」
部长选择的是一间很普通的家庭式餐厅。
一走进店内马上就有位子,中午前店内还没什么客人。
「喜欢什么尽管点!」
京夜才刚打开菜单一看,女服务生就马上来了。
「啊……呃呃……」
因为可以尽情选择而感到苦恼,这对京夜来说是一种小小的奢侈。而这种奢侈感被迫提前结束时,他不禁有点焦急。
「呃呃……呃呃……」
「真是的,哥哥!不赶快决定的话,大姊姊会很困扰耶!」
部长居然这么说。
「什么?」
京夜从菜单里抬起头,看着对面打扮成小学生的少女。
「你叫我……哥哥?」
在他发问的同时,部长的脚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踢了他的小腿。超用力的。
「嗯嗯,真央呢,真央呢——想吃这个!」
部长小小的指尖,指着儿童餐三个大字。这是番茄炒饭上插着旗子的经典菜色。
「那个,呃呃,那我要点『今日午餐』。」
女服务生离开之后,部长马上恢复本性。
「你可以点更贵的料理啊!比如说※很棒的肉啊,难得我说要请你耶!」 (译注:日文「很棒」 (ステキ)跟「牛排」 (ステーキ)音近,此为双关语。)
「不用啦……呃呃,部长……」
京夜思考着该问些什么问题,又该从哪里问起呢?问题的优先顺序是——
「为什么要叫我哥哥呢?」
「如果是大人的话就不能点儿童餐啦!而且小孩子没有家长陪同也不能进来家庭式餐厅嘛!」
「那为什么选我呢?部长可以跟小惠或紫音学姊……」
「因为很丢脸嘛!」
「跟我来就不丢脸吗?」
「因为你是京张啊!」
「为什么要点儿童餐呢?」
最后的问题好像是不该按的按钮。京夜问了之后,部长激动地不停阐述「儿童餐」这种食物有多么地棒,多么地撼动人心,插旗子又有多么地重要。
具体来说,部长也只讲到女服务生把儿童餐端来为止。
部长就像小孩子一样抓起汤匙,心无旁骛地专心吃着儿童餐。看到部长这个模样,京夜心想——
今天真是意想不到的约会呢!
前提是今天这样算是约会的话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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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立图书馆?
暑假中某一天,京夜来到了图书馆。
他不是去住家附近的小图书馆,而是特别骑脚踏车出远门到大图书馆去。
京夜把爱车停在停车场后,进到了图书馆内。
图书馆内冷气很凉,让他身上的汗马上就干了。
无边无际的书架并排在一起,县立图书馆的气势就是不一样。
今天他来这里虽然也是为了要找作业用的资料,但如果单纯只是如此,学校或住家附近的图书馆就很足够。
京夜最大的目标是小说,而且还是绝版品。轻小说这条路越走越深之后,就会开始追起某个作家。书店大多没有摆放作家刚出道时的作品,就算下订也常常面临「绝版」的问题而买不到。
京夜在图书馆系统查询后,发现这里有轻小说作家二之宫修二以其他笔名写的科幻小说。二之宫修二写的某套轻小说系列作品颇获紫音学姊好评,就收藏在社办的书柜上。
京夜朝着目的地走——突然注意到一头黑色的长发。
对方是名年纪大他很多的女性,光泽动人的黑发随着步伐左右摇摆。虽然留长头发的女性佷多,但长度留到腰部以下的倒真的很稀有。
那名女性的头发整理得很好,真的很漂亮。
京夜不禁想起紫音学姊。他更仔细地看了那名女性一眼之后发现——
「咦?」
消失在书架之间的那张侧脸,他曾经见过。
「——紫音学姊?」
他追上去叫着对方的名字,那名女性转过头来——
「啊,是小京张啊!」
果然是紫音学姊。
京夜一开始会以为她是别人,主要原因是她看起来比京夜大很多岁。
因为紫音学姊现在不是穿裙子,而是穿长裤,这样的打扮很适合她。针织衫加上针织羊毛背心,胸前隐约露出蕾丝背心,让人心动。
平常她看起来就比实际年龄来得大,一点也不像是高中生。现在她穿便服的模样,就算再怎么下修年龄,至少也像是个女大学生。
「你也是——来念书?」
「啊,不是的,那个……」
面对戴着眼镜,充满着知性美的紫音学姊,京夜不禁语塞。
明明只要说出自己是来看科幻小说就好了啊,京夜对说不出口的自己感到有些厌恶。
不过紫音学姊倒不太在意,她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翻了几页之后又放回书架上。
京夜怔怔地望着她那戴着眼镜的侧脸。他听说过紫音学姊有点远视。所谓的远视就是远的东西看得很清楚,但相反地近的东西反而看不清楚。号称视力四○的紫音学姊,只有在看书跟看电脑的时候,才会变身成眼镜妹。
过了几十秒后,京夜突然恍然大悟——
他放低音量,小心不吵到周遭的人。
「紫音学姊是来借书的吗?」
「嗯?我不借书啊,我只是来看书的。」
「啊啊,是喔。那你想看什么书呢?」
「什么书……?」
眼镜后的眼神表露出觉得不可思议的态度。看到她呆住的表情,京夜突然感到很不安。身为天才的她很难得露出「我不懂」的表情,难道自己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京夜开始回想起刚刚的对话内容。
紫音学姊把手上的书放回到书架上,然后挑选了旁边的书。不用踮脚尖就可以轻松拿到京夜伸手也拿不到的书,得归功于她可媲美模特儿的高挑身材。
这本书在紫音学姊的手上也只停留了十几秒——她啪啦啪啦地翻了几下后,又马上把书放回到书架上。
「学姊在找什么书呢?不介意的话我也来帮你吧!」
这次这样说绝对不会有错,京夜带着绝对的自信提出建议。
据他观察了这么久,紫音学姊肯定是在找某本书,这一点是不会有错的。如果只是要找书的话,自己应该也能帮得上忙。
不过,事实却非如此。
「我没特别在找书啊,我只是在读书而已。」
紫音学姊又拿了一本书,啪啦啪啦地翻阅着——十几秒钟的时间,她就把所有内容都记在脑子里,然后把书放回书架上。
这样是在读书啊!天才读书跟凡人果然有很大不同!
「可以等我一下吗?这个书架我马上就要看完了,难得碰到面,我们去那边的休息区聊一下吧!」
「是……是呀,十几天不见了呢……」
「正确来说是十二天又二十小时五十三分不见了呢。」
京夜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一天,紫音学姊跟他聊了很多,还请他喝了罐装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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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祭典和浴衣
傍晚,在神社境内的入口处——
京夜穿着不习惯的浴衣,站在石灯笼旁边。
「可以了吗?」
「还没。」
部长的回答马上传来。京夜到现在还不能转头。
部长已经站在京夜身后很久了,但京夜到现在还没看到部长的样子。部长一直要他转向另一边,都站了三十分钟还在「面向另外一边」,京夜觉得自己像是正在被调教着「等一下」的小狗。
神社境内传来了群众的吵杂声。
笔直的参拜路径两侧排满了摊贩,温暖的灯光看起来好热闹,吸引着京夜的目光。
太鼓的音乐乘着风传来,盂兰盆舞好像已经开始了。
京夜有点不耐烦,便又再问了一次:
「还没好吗?」
「我不是说还没吗?——咬你喔!」
「绮罗罗学姊好慢唷!」
「有人打电话给她了吗?」
「真央,绮罗罗没有手机喔!」
「是喔。」
听部长她们的谈话,应该是因为全员还没到齐所以不能回头吧。这是规定。
莫名其妙的规定。
「啊,来了来了!」
部长开朗的声音响起,「等一下调教中」的京夜听到这声音,松了一口气。
「绮罗罗!太慢了啦!」
「集合时间,闻起来是六点。」
「你要注意的是时间不是味道啊!」
六点的味道到底是怎么样的味道呢?是家家户户开始煮晚餐的味道吗?还不能转头的京夜,心里想着这些无聊的问题。
「好了,京张——」
部长开口叫他。
「——所有人都到齐了,你可以转头啰!」
部长终于允许他转头。
不过,等到真正要转头的时候,京夜反而很紧张。
他突然觉得喉咙好渴,于是,他慢慢地转头。
眼前——绽放着四朵花。
这是京夜看到她们穿着浴衣时,心中的第一印象。
四个人的浴衣图案都不同,多彩缤纷的图案争奇斗艳。背后的带子宛如花瓣般飘曳,紫音学姊跟部长都把头发盘起来,在夏日的夜风中露出平常不会被人看到的颈后。绮罗罗学姊也做了一番打扮,戚觉很新奇。
「做、做什么啦……?干么一直盯着我们看啊?」
部长有点不满地说。她穿着黑漆木屐,踢着地面。
「棉花糖。」
「啊?」
「太过分了!一直要我面向另一边站着,部长自己却在吃棉花糖!」
「笨、笨蛋——想吃就给你啊!」
部长推给京夜一根缠着软绵绵云朵的棒子。京夜摘下一口形状已经不完整的云来吃。
好甜!
「小京张,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真央一直说必须等到大家到齐了才公平。」
紫音学姊的手在头发上摸索着发簪。
「我没说。」
部长的头别向另一边。
「我第一次参加这种祭典呢!」
小惠显得很兴奋。
「没人问你这个。」
部长对妹妹吐槽。
「肉?」
绮罗罗学姊的眼睛已经锁定了烤鸡肉串跟烤猪肉的摊子。
「——那,你的感想呢?」
紫音学姊调整了一下盘好的发髻,开口问京夜。
「很漂亮,大家都好适合穿浴衣。有美人、美女、美少女还有美幼女——好痛好痛好痛!部长!」
部长用力咬了京夜一口后,大家一起前往祭典的摊子。
捞金鱼、糖苹果、大阪烧、刨冰,今天GJ部要达成的目标有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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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尾声①
叮咚——京夜家的门铃响了。
「来了。」
京夜缓步地走向玄关。
他穿着T恤跟短裤,非常适合夏天的打扮。
家里现在除了他之外没有别人。家人抽中商店街的摸彩,爸妈跟妹妹三人一起去两天一夜的温泉旅行。一个人留在家里的京夜,享受着暑假最后几天。京夜习惯在暑假前半段就把作业都写完,所以他现在根本不慌不忙,享受着奢侈的懒洋洋时光。
随便转着电视频道,他心里正想着午餐要吃些什么的时候,电铃就响了。
在走廊上慢慢走着的时候,电铃又响了一次。
「马上来了。」
按电铃的人似乎有些犹豫的样子,京夜一打开门——
是紫音学姊。
「咦?紫音学姊——?」
好久没见到他所仰慕的学姊,京夜露出了微笑。
但这也仅是一瞬间的事。
她的美貌似乎蒙上了一层阴影。
「紫音……学姊?」
京夜皱起眉,又叫了一次她的名字。
他仔细地盯着紫音学姊瞧。
这才发现——她好像很苦恼的样子。
「可以借我躲一下吗?」
「什么?」
京夜上下打量着紫音学姊。
她的打扮很奇怪。
明明现在是气温三十度的天气,她却穿着一件像是冬天穿的长大衣遮住全身——而且,前面的扣子还都扣上了。
脚上穿着不太适合走出户外的室内用拖鞋,就好像是从哪里逃出来一样。
其中最奇怪的是——
她的手上不知道为什么,紧紧地抱着一碗「泡面」。
「可以借我躲一下吗?」
她以渴望的神情,重复着同样的话。
「呃呃,好,当然,我会帮你的。」
京夜先答应了她——才继续问:
「……可是,你在躲谁呢?」
京夜充满戒心,东张西望地看着屋外。但除了紫音学姊以外并没有其他人。
「哥哥们。」
「哥哥?」
紫音学姊一家都是天才。她本身是游戏天才,其他人也分别是不同领域的天才。
她好像有很多哥哥,从大哥哥一路算下来,至少可以算到七哥哥,这些人京夜都有听她说过。
「哥哥们好过分,居然想要抢走我的泡面。我要是待在家里,他们根本不让我吃。」
紫音学姊一边说,一边很宝贝地将泡面揽在怀里。
「呃呃……」
京夜这才终于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也就是说,紫音学姊是带着泡面逃跑的。
她应该是搭了计程车还是用什么手段到他家的吧。
「如……如果你可以借我热水的话,我会很开心的。」
紫音学姊提出了请求。
她一脸不安地站在京夜家门口,也许,京夜也跟她一样露出了不安的神情。
该怎么办呢?其实,京夜并不是在为此困惑。
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而已。
「我不会给你添麻烦,吃完之后我就会走。」
京夜继续保持沉默,紫音学姊的脸上露出恳求的表情。
「你只要借我热水就好。」
「光只有热水也不能吃啊,学姊也需要筷子吧。」
京夜终于说出了一句体贴的话。
紫音学姊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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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尾声②
京夜让紫音学姊进了家门,也给了她热水。
「我记得是在这里吧……有了!」
京夜在柜子里翻了一会儿,终于在角落找到一碗泡面。虽然有效期限已过,但对四之宫家来说,这还在完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紫音学姊——她正小心翼翼打开配料跟调味包。自从上次的泡面初体验后,她应该没有再吃过几次泡面吧,所以动作看起来非常危险。
但京夜完全没有出手帮她,他只泡了自己的泡面。
两人在同一时间倒入热水,在同一时间泡好,同一时间打开免洗筷。
「我要开动了。」
他只比饭前祷告的紫音学姊早一点点时间开动。
京夜坐在专心吃面的紫音学姊对面,也很认真地吸着面条。此时——
叮咚!电铃响了。
「来了。」
如果是来推销的,那可很烦人呢。京夜心里如此想着,一遍走向玄关。
在他走到门口前,电铃响了好几次。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对方接连地按着电铃。最后声音连在一起,听起来甚至变成了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虽然不知道来者是谁,不过对方看来是个性急的人,就好像部长一样。
「好!来了!」
京夜才一打开门—
「我们是GJ部!」
——碰碰碰!一个女生冲了进来。
那声音跟样貌,还有那种娇小的程度,京夜都很熟悉。
是部长。
「什么嘛!这里是京张的家啊!」
站在玄关的部长东张西望。
她讲的话很奇怪。
「如果不是我家的话,那你以为自己跑进谁家了啊?」
「嗯,我不知道。我只是靠绮罗罗的雷达反应才找到这里而已。」
仔细一看,绮罗罗学姊也在门口。她举起一只手摆出GJ部式的打招呼方式。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啊?」
「社团活动。」
「啊!又只瞒着我一个人——」
京夜不知道GJ部的活动内容。有人不在社办的话,那个人通常就是偷偷地跑去进行社团活动。京夜目前还是实习生的身份,所以还没有人带他去参加过。
「你还不是一样,瞒着我在做什么有趣的事情吧?」
「我才没有哩.我只不过是在吃泡面而已啊!」
「骗人,雷达有反应,应该有好玩的事情发生才对!」
部长指着绮罗罗的头发说。
仔细一看——绮罗罗学姊耳旁的卷发在微微颤动——这只是京夜的感觉。
「我进来啰~」
部长随意脱了鞋跑进走廊。京夜跟在她身后追问:
「话说回来,我们的社团活动到底是什么内容啊?」
「对实习身份的你来说这是秘密。」
「随便跑到别人家里面来的人,好意思说这种话吗?」
「啊!发现阿紫!」
部长大叫。被部长一指——在吃泡面的紫音学姊,吓得缩起了身体。
部长刚刚说过她正在找好玩的事情。
美女穿着大衣在夏天里吃热呼呼的泡面,这的确是还挺奇怪的——
「什么啊?睡衣派对吗?」
部长掀了一下紫音学姊的大衣。
「啊,不是啦,这是……」
紫音学姊虽然马上拉回大衣,但还是瞬间露出了粉红色的薄衣料。那应该是睡衣的衣摆吧,原来在大衣底下不是家居服,竟然是睡衣。
「羞羞脸!给我叫小惠来,叫她拿睡衣来!」
部长双手叉腰下了命令——但她的伙伴绮罗罗学姊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一点反应也没有。
部长清了清喉咙。
不得已之下,她只好自己拿出手机打电话。
看来连小惠都要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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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尾声③
「我准备好过夜的东西啰!连大家的份我也带来了呢!」
小惠的情绪异常高昂,她双手拿着三、四个旅行袋,坐计程车赶来,看来大家真的打算在京夜家过夜。反正父母不在家,京夜倒是不在意。不过成员是四个女生跟自己一个男生,以别种层面的意思来说,京夜反而比较担心她们果然不把自己当成男生看的这件事。
大家占据了京夜的房间,把这里当成是自己家一样地自在。
比起有几十个榻榻米那么大的社办,京夜的房间很平民,只有六个榻榻米大。五个人一起进去的话就会显得狭窄,他跟另外四个女生的距离比平常都近,膝盖几乎都会互相碰触,但又不能有什么奇怪的联想——
所以,京夜一直频繁地走出房间。有时候拿果汁,有时候拿零食,他拼命地做些平常小惠做的事。
现在他正端着放有五瓶可乐的托盘,打开门一看——
「啊啊,部长你在干么啦?」 !
部长不停地翻找他房间角落的收纳柜。
「看不出来吗?当然是搜索你的房间啊!到别人家,除了这还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吗?」
部长趴在地上,只有头转向京夜,笑得很贼。
「请不要随便打开人家家里的柜子!虽然我不会特别阻止,但请你至少先问过我。」
「你是不是藏了什么被找到会很困扰的东西啊?」
「没有没有。我不是都说没有了吗——啊啊,真是的,请不要随便践踏别人的私领域好不好!」
「啰唆!之前你不是一直追根究柢地问我的事情吗?所以我们也有知的权利!」
「嗯,好是好啦……」
「这个,有照片的味道。」
「喔,绮罗罗做得好!发现毕业纪念册啦!」
部长跟绮罗罗学姊把毕业纪念册当成宝贝一样高高举起。两个人转了好几圈后啪嗒倒在地上,慢慢地翻起毕业纪念册。
没有参加搜索的紫音学姊跟小惠也掩饰不住好奇心,加入观看的阵容。
京夜没辙地叹了口气,也跟着一起看。
「呜哇!好小喔!京张,要是你现在也是这个尺寸就好了!」
「四之宫同学真可爱呢!」
「小学一年级生不管是谁都很可爱的!」
「呜哇,才六年你就长得这么高大啊!也不想想自己只是个京张,居然这么嚣张!」
「我这种身高很普通吧,这六年以来我都是班上的平均身高啊!」
小学的毕业纪念册看完了,接下来换成国中的毕业纪念册。
「啊,那个时候我稍微被霸凌了。」
「啊?真的吗?」
部长本来不停地翻页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尴尬,马上阖起了毕业纪念册。
「呃呃,这个嘛——那个,抱歉……我不应该勉强你拿毕业纪念册来看的。」
京夜感到有些惊讶,部长居然向他道歉。
他本来只是打算简单地说明一下,没想到却让气氛变得有些沉重。京夜连忙补充说明:
「没什么啦,虽然我说被霸凌,但并不是很严重的情况……只是班上有个学生比较坏,所以我常常被他使唤而已——」
「使、使唤你吗?是、是喔,很像是你会做的事情呢。」
为了让浑身不自在的部长放心,京夜又继续说:
「不过,因为横沟有出来帮我说话,所以霸凌的情况很快就结束了——」
「横沟?他是谁啊?」
「咦?我没跟部长提过吗?就是我们班上的同学……不过也没有很要好啦。」
「啊啊啊,就是那个跟你有美味关系的——!你有朋友啊!」
「这很值得惊讶吗?最起码,我的朋友应该比部长还多吧。」
京夜不理会咬他的部长,马上别过头去。
「话说回来,你从刚刚起就一直在忙什么啊——紫音学姊?」
紫音学姊趴在床底下。她换上了小惠借给她的便服——是有点少女风的打扮,臀部朝着京夜。京夜一出声叫她,她随即僵住。
「呃呃,那个,我曾经在书上看过,一般高中男生都会把秘密藏在这种地方。」
「那是谣言。」
「不,可是——」
「藏在那种地方的话,马上就会被我妈发现的。」
「你果然有秘密啊!听到了吗?小惠!男生果然都很肮脏!」
「咦?床底下很脏吗……?是有累积灰尘吗?要不要打扫呢?」
「部长,请不要污染我的小惠!还有,紫音学姊也是!」
「不,我只是单纯地感到好奇,想要顺便证明佛洛伊德的学说而已。」
尽管场地不同,大家相处的模式还是跟在社办里没什么两样。
难得自己成为了话题的焦点,京夜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同时,他也觉得有时候这样也不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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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尾声④
到了晚上。
京夜在客厅的角落,感到有些坐立难安。他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却没有在看。
其他人轮流去洗澡。
在这段时间,京夜必须离开浴室超过十公尺。这并不是部长的命令,而是他自主性的行为。在这方面,部长的防卫心反而很低。
小惠刚刚说了「大家一起去洗吧」,不知道她到底以为京夜家的浴室有多大?京夜家的浴室是一般平民家的尺寸,所以当然不可能实现小惠的愿望。
因此,目前是两个人一组轮流进去浴室洗澡。
最开始是绮罗罗学姊跟紫音学姊,现在是部长跟小惠。部长得跟小惠一组,小惠才能帮她洗头,所以这个组合是绝对不能变的。
然后,京夜在距离浴室半径十公尺远的地方,一直等着大家——但,却一直没有人跟他说「我们都洗好啰」。不仅如此,京夜还听到从他二楼的房间里,传来了大家热闹的说话声。
「那个!」
京夜上了二楼,站在自己房门前,隔着门说话。
「你们在做什么啊~」
他话才讲完,就觉得自己讲话的声音好像幽灵哀怨的声音一样。
「好可恨啊~」
因为没有人回答他,京夜试着又说了一句。房间里虽然传出「哈哈哈」的笑声,但却没有人理会他。
「那个,大家都在做什么啊~」
京夜打开门进房。
「呜哇,笨蛋!」
部长大叫。她拿起手边的垫子紧紧抱住,遮住身体。
女生们都换上了睡衣。只有紫音学姊穿着宛如轻飘飘连身裙的衣服——白天她穿着大衣,
京夜瞄到她大衣下的衣服,果然就是这件睡衣吧。部长穿的睡衣是橘色,绮罗罗学姊的是柠檬黄色,小惠的则是粉红色。这些颜色化成残像,停留在京夜的视网膜里。
「啊,哇,呀啊!抱、抱歉!」
京夜连忙回神,冲出了房间。
他靠着墙壁,无力地坐倒在走廊上。
「请、请多穿件衣服吧!如、如果是要穿睡衣的话,至少先说一声啊!」
「进——进门前要先敲门啦!你这个笨蛋!」
这里是我的房间耶!——京夜决定把这句话吞下去。
这时,不管是哪个世界的法律,都会清楚地判决京夜有罪。
「我们在开睡衣派对喔!四之宫同学要不要一起来呢?」
小惠用宛如天使般的声音邀约他。
「小惠,你这家伙啊——」
部长没辙地叹气。
「——这种场合当然是禁止男生进入的啊!」
「姊姊不是常常说,四之宫同学不是男生吗?」
「唔唔……」
京夜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心里到底该支持哪一边呢?
这时,京夜发现一件很重要的事。如果大家在这里高兴地开着睡衣派对,但他却只能孤伶伶地一个人待在客厅,远远听着大家笑闹的声音——
他才不要呢!
「那个……那……大家要一直不理我吗?」
京夜发出了悲伤的声音。
「唔唔唔唔……」
部长双手环胸在沉思。
再加把劲!
京夜从门缝旁探出头,眼眶湿润地看着大家,露出吉娃娃般不安的神情。
这一招很重要。
过了一会儿——部长放下手。
「那你也得穿睡衣喔,这一点我不能让步。」
「我睡觉时都是穿T恤跟短裤耶!」
「那你就放弃吧!」
「啊啊啊啊,我——我去拿我爸的睡衣,这样就可以了吧?」
「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我都答应,请马上告诉我。」
「你给我赶快去洗澡,有汗臭味的人不准参加!」
京夜火速冲进浴室,紧急刷洗身体,丝毫不敢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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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尾声⑤
所谓的睡衣派对,通常都是聊些女孩们的话题。
这跟平常在社办里聊天的情况有些不同,京夜听到了很多深入的话题。
「哎,小惠——」
配合气氛,京夜也坦率地问了平常不敢问的问题。
「什么事呢?」
「小惠明明跟我一样是一年级,为什么好像一开始就很熟悉这个社团啊?你跟紫音学姊虽然的确之前就认识,但你也很快就习惯绮罗罗学姊了呢……」
「嘿嘿嘿,其实我念国中的时候就常常偷偷进出GJ部了唷!」
小惠吐了吐舌头,表情像是在告解自己做了恶作剧似的。
「进出……要怎么进出啊?」
「后院的墙壁上有个秘密洞穴。」
部长解释。她还是跟刚刚一样,把垫子抱在胸前。
「这样可以吗?」
「这时候应该要很佩服地回答『真的吗?』才对吧——每个社团都这么做啊!这是文化性社团大楼公开的秘密,不能告诉老师们喔!我们就是这样,趁这些明日之星还在念国中的时候,就先将他们挖角到手。」
「话说回来——真央也是从国中起就常常去GJ部了呢!」
紫音学姊说道。京夜不敢正视穿着睡衣的紫音学姊,只能偷偷地用视线余光瞄她。
「没错没错,部长真的很过分耶!我进了高中成为高一新生,想说很开心地要加入社团,部长居然吓一大跳,说什么以为我还要很久才会来念高中,原来部长以为我是小学生呢!」
「呃呃……那个,刚刚提到的部长是?」
京夜提出了质疑。
对京夜来说,「部长」就只有一个人。但对大家来说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
「是上一任的部长。」
紫音学姊回答。果然如此,就是聊天时偶尔会出现的「上一任部长」啊!
「啊啊,对了,京张不认识喔!上一任部长去年毕业了嘛!」
部长眼神望向远方——看到她这样,京夜心里感到有点沉痛。
为什么会感到心痛呢?京夜在找不出答案的情况下,随即又问了问题。
「那位部长是什么样的人呢……?」
「是个很温柔的人喔!」
小惠这么一说——应该是女生吧,京夜心想。
「是个很强悍的人喔!」
部长的答案又让京夜觉得应该是男生。
「是个很有骨气的人。」
紫音学姊的答案就听不出来上一任部长是男是女了。
「味道很香。」
绮罗罗学姊也有她的答案,但这个答案更让京夜摸不着头绪。
「你怎么啦?很在意上一任部长是男生还是女生吗?」
可能是京夜的表情很严肃吧,部长注意到他不太对劲,开口询问。
「啊,嗯嗯。」
京夜没办法掩饰,只好承认。他盯着部长的脸看,想知道部长会有什么反应。
「你真笨耶!」
部长不停地笑——她的动作很夸张,像是在演戏一样。部长大声地说:
「——一个人在身为部长时,是没有性别之分的。」
「什么?」
「——部长就是部长,不会更多也不会更少。」
「这是什么意思啊?」
部长突然讲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京夜不禁反问。
「——人并非生来就是部长,而是要学习变成部长。」
「我完全听不懂耶!」
「我想也是,你又不是部长,不懂是应该的。」
部长得意地挺起胸膛。
京夜虽然听不太懂,但他大概知道,这些都是上一任部长的名言录。
然后,他也清楚地了解到——上一任部长是天使真央憧憬的对象。不管对方是男是女,这些都不重要。领袖般的气质,才是部长——天使真央憧憬的目标。
所以尽管她的个子那么娇小,她还是那么努力地当「部长」阿!
但很抱歉——京夜还是听不懂那位上一任部长所说的话。
「哼哼,像京张你这种人想要听懂还太早了呢,最少还需要一年两个月!」
「那是什么微妙的具体数字啊?听起来好像可以实现似的。一般来说,不是都会说还需要个一百年或一百万年这种很庞大的数字吗?」
「啰唆!我的意思是,努力就会听得懂啦!」
部长别过头去。
正如部长所说的,有一天他会懂的。所以在那之前,就不用太在意了。
京夜下了这样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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