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他的形象和过去的他重合在一起。 也许是疼痛已经扭曲了我的面部吧,再次看到他的第一眼的时候,能感觉的到我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 嘴唇已经疼得微微抖动,吸入的空气已经无法满足大脑的需求。 “请问有什么事吗”我抬起头,用左手扶住墙壁,从嘴里艰难的挤出几个字。 “肚子很痛吗?” “!” 是看到我用手按着腹部吧。确实是任谁看到了都会猜得到。 但是我反射性的将头上扬, “不,那个-----我,那个------” 本来准备说出口的话语,被我生生吞了回去。 在他面前不用装了吧。只有他,在他的面前...... “你,是礼园的学生吧。没有赶上电车吗?从这里到礼园可是很远的,需要我帮你叫计程车吗?” “不,不用了。我,手里也没有现金。” “嗯,我也没有呢。” “!” 我瞪大了眼睛朝他看去,他露出一股稍稍懊恼的表情,大概是因为自己刚刚说的话吧。本以为可以给别人带来的希望,却又被他自己生生扼杀掉了。 他调整了下语气,问道: “是吗。那么家离这里不远吧。听说礼园是全日制寄宿制,你有外出许可吧” “不,家离这儿更远” 他挠了挠头。 是想不出法子了吧。 “也就是离家出走之类的?” 对我而言,如果被认为是离家出走应该会比较好吧。 “是的,我想只能是这样了” 他略微皱了下眉头,毫不犹豫的开口道: “今天晚上,到我那儿去住一宿吧” “!” 前辈... “那个,真的可以打扰吗.....?”我没有站起来,仍然蹲着小心翼翼的问道 虽说我用的是疑问的语气,想必我祈求的眼神已经出卖了我吧。 “我是一人住所以不要紧,不过我也没法保证。虽然我没有什么企图,但是也有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幸的偶然,毕竟我也是一个健康的成年男子,这一点请你一定要考虑清楚。即使这样也无妨的话就跟我来吧。虽说不巧还没有到发薪日,不过镇痛剂什么的家里还是有的。” 这应该是我今天遇到最开心的事情了。如果能够要我重新选择避免早前发生的事情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拒绝。因为在这里见到了他。 疼痛依旧持续着,但是却无法掩盖我发自内心的笑容 一瞬间他也露出了安心的笑容,伸出手来扶住了我,将我缓缓地拉起来,领着我在前面走着。 啊啊......心脏跳得好厉害。 我从左边打量着前辈的侧脸。黑色的长发,温和的脸庞,鼻子上的黑框眼镜显得略微有点土气,如果是第一次见面的话,给人的印象应该是朴素和温柔吧。 果然前辈没有变呢。 握着我的右手的前辈的左手温暖而又修长,即使是在如此闷热的晚上,手上也丝毫没有一丁点儿汗。反而是被牵着的我的手上沾满了血和雨水留下的痕迹。如果把前辈的手弄脏的话就不好了。 我刚想抽回手制动时候,前辈突然转过头来 “还有一段路,难受的话就说出来,一个女孩子的话,要背还是可以背的动的” 前辈客气的对我说道,前辈,真是温柔呢。 “是有点难受。不过伤口已经止血了,所以不痛了。” 另一只左手按着腹部的我强忍着说道,不能再让前辈担心了。 前辈稍微皱了皱眉头,想了想说道: “肚子还痛吗?” “不...” 我依然反射性的回答道。 前辈听了我的回答后转过身去,继续走着。 再次望着前辈的背影,前辈以前说过的话浮现在我的脑海中。如果是前辈的话,我应该能够说出口的。 我停下脚步,前辈转过头来,平静地脸上没有疑惑。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吸了口气 “——是的。非常……非常的痛。我,痛得快要哭出来了——我可以哭吗?” 前辈听到我的话,露出那时般的温柔的笑容。 我闭上眼睛,想象着前辈的笑容,像是阳光般透过冰冷的制服照在我的身上。 我不禁稍稍用力的握住了前辈的手掌,感觉到的是前辈肯定般的回握。 我跟着前辈来到他的住所,那是一个很普通的1LDK的房间。 房间里仅有的维持生存的家具和物件,看来前辈说他自己没钱是真的呢。 配套的浅黄色的两张椅子摆在桌子旁边,占据了客厅的大部分位置,剩下的只有沙发、冰箱、电视和一个大的柜子。 从客厅可以大致看清楚前辈卧室的布置。深棕色的书架摆在床边,上面摆满了厚厚的木质封面的书籍和报刊,几乎没有文库本。 我回头打量了下前辈,暗暗想到前辈看起来确实不像是会喜欢看文库本的人。 前辈走到柜子前面,拿出医疗箱,转过来对我说道: “需要先帮你止血吗” 刚刚前辈果然看到了拖在我身后的血迹,真是细心呢,前辈。 “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让我先洗个澡吗?” 我用手拂过沾在面颊上的头发,发丝的底端依然残留了些许水珠,顺着面颊滴在地板上。 “嗯,浴室在我卧室里头,你可以随意进去....那个,我的烟没了,我先出去买点儿,你自己随意吧。抱歉我家没有洗衣机,所以要洗的话必须在阳台。” “那我洗澡的时候也借用一下那儿的烘干机好吗” “嗯,我出去了” 前辈,其实你没必要撒谎的,怎么看你都不像是会抽烟的人。 真的是,温柔的前辈啊。 将衣服放进烘干机后,我来到了浴室。前辈家的浴室不是和式的风格,而是符合西式的淋浴。我将喷头的水调到最大,走到镜子面前。 本来左右对称的发型,却因为左胸前的被剪去了的鬓发而显得有点儿残缺。 被前辈看到了邋遢的样子了。瞬间我憎恨起那个把我头发剪掉的男人。 我用手将头发捋直,说起来,从小到大我的发型一直都没有变过。 我看着镜子,镜中的少女的额发修剪过显得非常漂亮,长发一直延伸到背后,鬓发从耳根微微束起左右对称地垂到胸部,看起来非常的文静。尖尖的下颌,小小的脸庞显得十分可爱。微妙的平衡感使之近似于日本人偶的美感。 我和那个时候的样子看上去应该没有多大的改变。前辈会想起我吗。 我用手指轻轻扶上了脸颊。 ......不可能吧,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呢。 我垂下头,转过身去,走向了淋浴的地方。 洗完澡出来,前辈还没有回来。 拿去烘干的制服也已经烘好了。将烘干的衣物穿整齐后,我坐回到客厅的沙发上等待着前辈的回来。 房间里只有秒针滴答滴答的发出响声。 我试着再回想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 脑中充斥着飞舞的手脚和恐惧的尖叫,火光照耀的墙壁上,长发女人的身影深深印在脑中,咧开的嘴角正在宣示着她的兴奋及愉悦。 “啊!” 我猛地坐起来,看来是不小心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看了看时间,才睡过去10分钟左右。从前辈出门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 嘻嘻,前辈的烟“买”的真慢呢。 我又侧身倒了下去,将头倚靠在沙发扶手上。 睡吧,明天早上起来就能见到前辈了。 我自己对着自己说道,思绪随着一阵遥远的开门声,慢慢的沉入了黑暗。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是早上6点钟。已经习惯了礼园的生活规律,即使晚上再累,隔天也依然能够被生物钟按时的叫醒。 我环顾了四周,身上披着前辈昨晚给我盖上的被褥。 阳光的味道。很像前辈呢。 我坐起身来,将折叠好的被褥整齐的放在沙发的一侧。 要不要和前辈打声招呼呢。 突然有种如果现在走掉,以后就见不到前辈的感觉。而且,就算能见到,也未必是现在的我的样子。 隔壁传来了起床的声音。 我赶紧离开沙发,正坐在客厅的地板上,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慌乱。 见到前辈从房间走出来,我立刻起身行了一个礼。 “昨天晚上给您添麻烦了。虽然没有什么可以报答您的,但是确实十分感谢” 我起身匆匆忙忙的准备离开,突然前辈从后面叫住了我 “等一下。至少吃完早饭再走吧。” 我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即转过头去,老实的顺从了。 我坐在餐桌上,看着前辈从冰箱拿出了面条和橄榄罐头,应该是要做意大利面吧。 前辈熟练的做好了两份意大利面,端到餐桌上。 我们两个于是面对面的吃了起来。 可能是找不到话题吧,前辈打开了电视。 结果一大早就看到那条新闻。 “----哇,又是橙子小姐喜欢的那种东西” 看着这条新闻,我不禁皱起眉头。 “半年前被遗弃的地下酒吧中发现了四句青年的尸体。四个人的手足全部被扯断,现场成了一片血海。鉴证人员还发现,手脚并非是被切断,而是被分解成数块。” “!” 是那些人。 新闻先后公布了被害者们的身份。他们都是附近高中生,是以街道为中心游玩的不良少年,他们似乎也曾染手过毒品贩卖。 随着新闻的继续播报,的现在的画面是有关人士面对新闻报道员的话筒讲述被害者的生平。即使被杀了也无所谓呢,那帮家伙。”被改变过的声音从电视机里传了过来。 “!” 腹部突然又传来一阵疼痛。 又来了。 我不禁用右手用力的按着腹部。 痛死了。。。为什么一大早,为什么偏偏在和前辈吃饭的时候。。。。。。 我大口大口得喘着气,困难的吐出声音, “——根本就没有被杀了也无所谓的人。” 我低着头自言自语道, “为什么----明明已经治好了,为什么.....!” 不能被前辈看到这个样子。 我双手用力撑起桌子跑向玄关,前辈则惊讶的追了上来,我伸出一只手拦在他的面前,前辈停下脚步说道 “等一下,我想你先冷静一下比较好” 前辈,我不能把你卷进来。 “-----够了,我------果然,已经无法再回去了。” 在前辈眼看来现在的我的一定是一张强忍着痛楚而扭曲的脸吧。 “再见,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再见,前辈,你是属于那边的世界的。我,果然还是没法拖着前辈一起。我果然还是...... 我知道我已经快要哭出来了。不能再被前辈看到我哭了。 我转过头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前辈的公寓。
3.Ever like,never chan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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