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晴子 于 2013-7-22 09:35 编辑
第一章 「秽歌之庭Ⅰ—Il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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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小的裂缝撕破虚空。 优米身后出现的虚空的裂痕的正体,最开始就连榭尔提斯也无法看透。让他们理解到那是连接向秽歌之庭(伊甸)的门的,是彻底浑浊不清的浓紫色光辉。 暗色的门被魔笛的光芒包裹着。 『不行,你们两个快离开那里!』 「快逃啊优米!」 胸前的机械水晶和自己几乎同时高喊着。而优米则对身后出现了秽歌之庭(伊甸)的门这点毫无知觉。 「……诶?」 「可恶!」 拔出已经收起的双剑向着她跑去。如果幽幻种从她身后出现的门中现身并发动攻击的话………… 最坏的情况,说不定是那个瑟拉的虚像再次从门中出现。 ——但是。 出乎意料地从背后吹起一阵风令榭尔提斯一个踉跄。 暴风突起? 不对。这个难道,是我被拉向门那边!? 「难道说……」 打倒了瑟拉的虚像之后,覆盖在这浮游岛之上的魔笛结界也相应地崩坏了。在那范围之内的幽幻种全都回秽歌之庭(伊甸)去了。 但是,这里有一个身为凡人,身上却寄宿着强大魔笛的人。 如果门把这个人类也识别为幽幻种的话,可想而知这个人也将被遣返回秽歌之庭(伊甸)…… 「目标不是优米,是我吗?」 不是为从秽歌之庭(伊甸)现身的门。 而是为了返回秽歌之庭(伊甸)的门。 「榭尔提斯!」 注意到这件事的优米悲鸣着跑来。为了制止她而振臂高挥之后,身体马上被磁力般的强风压垮。接触着土地的双脚浮空了。 「榭尔提斯!」 「不行优米,别过……」 视野变暗。当感觉到正午和黑夜仿佛逆转了的错觉时,榭尔提斯已被拉进了门的内侧。 一瞬间,他看到了追着自己跳入门内的优米。 两人,就这样坠入了千年的冰冻乐园。 秽歌之庭(伊甸) —Oe/ sia Eden, Ole ele, Selah phenol sia-s Orbie Cley—
「优米?!」 呼喊的话语,还没传达到她就被暴风所磨灭。 秽歌之庭(伊甸)。 比深海中的淤水更加阴暗冰冷的世界。肌肤可以明显感觉到猛毒的魔笛化作暴风打着旋。 ……一模一样。 ……和三年前一模一样。 伸出手也无处可抓,想落脚也无地可着。除了被秽歌之庭(伊甸)中呼啸的暴风吹得飘摇下落之外,别无他法。 「榭尔提斯和伊莉斯,能听得到吗?」 后脑一跳一跳的疼。就在传来这种感觉的瞬间,优米的声音直接在头脑中回响了起来。 『这是来自优米的念话。也传达到榭尔提斯那边了吗?』 「听是听得到,这个头痛是怎么回事?」 『因为优米的沁力太强了,与你体内的魔笛相排斥。先不说直接接触的情况,念话这种程度的接触就会相排斥的例子我也不知道。这样下去最坏的情况是,在非接触状态下也发生艾尔贝特共鸣……』 本应只抗拒接触的艾尔贝特共鸣,事到如今仅仅因为优米沁力的放射就快要发生。 优米沁力变强了? 还是因为坠入了秽歌之庭(伊甸)自身的魔笛在呼应呢? 「或者说两者都是……」 但是现在,没空追究那个问题了。因为风暴所以声音传不过来,没有除了优米的念话以外的手段。 「我、我说!我们现在正在往哪里……掉……咳咳…………呜……呜!」 就在眼前和自己一起坠落的优米,突然身体弯成く字型开始咳嗽。在她头周围,看得到有瘆人的浓紫色的雾紧紧的附着—— 『这样不行。这里的大气早就被魔笛污染。榭尔提斯先不说,优米持续吸气的话肺部恐怕会被灼伤!』 「优米,净化周围的空气!」 不知道是声音传到了还是直觉上察觉了,咳嗽不止的优米全身被淡淡的光粒所包围。绯色的沁力,也就是说是净化魔笛的洗礼系术式。 「对……对不起,已经没问题了。」 尽管掐着喉头,优米还是握紧了拳。 因剧毒的大气而窒息的危险已去。可是巫女的脸色仍是失去血气的一片苍白。再这样继续在秽歌之庭(伊甸)中无限的坠落的话,就算是优米,沁力也总会有到极限的时候。这样的话也将净化不了魔笛…… ——可恶,怎么办才好? 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 但是优米不行。只有她,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要让她返回浮游大陆。 『……榭尔提斯…………我们会怎么样啊?』 浓紫色雾气所覆盖的漆黑世界。 下落的速度还在不停的上升,但是仍然看不到地面。会这样永远的坠落下去吗?还是说什么时候会掉落在坚硬的岩盘上吗? 不对。那里一定有着什么。 考虑到三年前自己曾经自秽歌之庭浮上,在这正下方一定有着即非永远的坠落也非坚硬的岩盘的什么在等待着。 「没问题的,因为我绝对——」 因为我绝对会保护你的。 这样说到一半的时候,胸前的机械水晶突然闪烁起红色的光辉。 『感应到复数的魔笛。榭尔提斯,开始构筑双剑。准备应战!』 「来了吗……」 人类如果误入了作为幽幻种乐土的秽歌之庭(伊甸)会变得怎么样呢。更何况现在在这里的,还是寄宿着世上最强沁力的巫女之一。 那些怪物们,应该是不可能放过她的。 『构筑对幽幻种用刀身。将银单子固定为核心,周围覆盖冰结镜界的苍冰。破坏极限设定在七倍。』 「敌人的位置呢?」 『正下方。距离我们约200米。数量是10……15……45……反应增加中……到目前为止有80只。由于魔笛浓度过高所以难以计量,下面还有更多个体的可能性很高!』 「侦察兵叫来同伴了吗?」 『是对优米的沁力起了反应。如果不停止释放沁力的话就会没完没了的!』 「可恶。这不是毫无办法了吗!」 想要瞒过幽幻种的话要以优米停止释放沁力为条件。但是这样一来,也就不能净化剧毒的空气了。 『复数的个体急速接近中。来了!』 「……没办法,只有上了。」 在没有落脚点的虚空中架起双剑。 停止了眨眼和呼吸紧盯着自己的正下方————————突然,在暗夜中如亮起火焰一般闪现出红色的光辉。 『就是现在!』 在漆黑的视野中,几乎是靠直觉挥出了剑。瞄准的是幽幻种的眼睛,仅仅靠着幽幻种放出灿烂光辉的双眼来把握其位置和动作的一刀。 锵! 交错的刀刃和爪子迸发出了火花。一瞬间的闪光稍稍照亮了四周,状似狮子的幽幻种在眼前显出身影。 「滚开!」 用剑尖弹开对方的爪子,然后反向一刀将怪物的核晶击碎。狮子形状的幽幻种一瞬间散作烟雾。但是,混在浓雾之中,新的个体依然在接二连三地涌出。 ……没完没了了。 ……但是在这里打倒多少都没有意义。 『不一直打倒牠们的话就会被包围的』 「我知道」 转向上方,瞄准了从正上方袭来的犬型幽幻种———— 『榭尔提斯不要动!』 飒————…… 从脸的旁边,掠过了多达数十道的绯色闪光。 光线将正上方的幽幻种贯穿,紧接着在上空描绘出复杂的轨道,将边上并排的两只也冲向了远方并将其消灭。 沿着一道轨迹将三只幽幻种净化的光,就算同时攻击近百只幽幻种也仍有余裕。 「……好厉害」 『洗礼系的净化术式已经完全是纱砂的等级了呢。这还不过是开始而已。和瑟拉的虚像战斗时候的最大出力可远不是这种程度可以相比的。』 「对了,那三只呢?!」 最古老的幽幻种瑟拉的虚像。三只全部都在我们降落到底的地方严阵以待着。就算是这样的噩梦也只能当做现实来考虑了。 『魔笛浓度过高导致难以测量。如果没有接近到一定的距离的话,捕捉到瑟拉的虚像袭来的时刻对于观测机器来说都是十分困难的作业。』 「只能用肉眼去分辨了吗……」 微微出汗的双手重新握紧了剑柄。 此时——
……答。
如水花飞溅般的声音回响,在空气中打旋的波动其性质突然改变。 「什么……这个,好冷」 由台风程度的风暴向着隆冬时节的寒风转变。 而且粘在衣服上的固体是冰吗?无数雪花大小的冰晶在空气中飞舞,并开始粘附在了自己和优米的衣服与皮肤上。 『榭尔提斯,我认为这个是冰结镜界的冰!是沁力形成的冰结晶!』 秽歌之庭(伊甸)被分为了许多层。周围空气的性质发生改变,是穿过了浅层而进入到深层了的缘故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 ……三年前,坠入了秽歌之庭(伊甸)的我到达了的是哪一层呢? 『下方!强大的魔笛反应正在急速接近中!』 突然,胸前的机械水晶闪烁起耀眼的红色光辉。 「瑟拉的虚像!?」 『不清楚。……不对,可是这个……』 机械水晶猛烈地闪烁着。 『是另外的个体。是持有被称为黑唱的特殊魔笛的大型个体。……但是,这个…………好巨大!』 在正下方逐渐扩大的黑暗深处,突然浮现出了昏暗的影子。 巨大的身躯将放眼望去的整个视野完全遮住。 「是龙吗!」 有着一对薄翼与短尾的黑龙。是足部已经退化了的,首尾长约二十米的最大级别个体。 ——虽然是这么认为的。 「不对,榭尔提斯,向更深处看!」 优米的声音在颤抖。 并非她的指示,而是混入她嗓音中的恐惧,让榭爾提斯终于理解了自己下方迫近的是什么东西。 血色的目光。 比龙型幽幻种的巨大身躯更为庞大的眼睛,正从正下方观察着自己和优米。 「……难道说」 后背上感到了一股寒气。 被我们认为是最大级别个体的存在,只不过是在其之后操纵一切的幽幻种手臂的一部分罢了。 ——似乎能将浮游岛整个吞下的超大幽幻种! ——尺寸是天结宫(索菲亚)数据库中所记录的最大个体的几十倍之大。 『「吞噬世界之王」!?竟然在与萨莉死斗之后再生了。』 「这家伙的弱点呢?」 『不清楚。尽管有着曾经打倒过的记录,但是不能确定是不是和当时被消灭的是同一个体……但是,如果是同一个体的话那就是极其危险的对手。』 「…………」 无法掌握敌人的全貌。就和站在土地上的人无法尽览浮游大陆的全貌是一个道理,敌人实在是太过巨大了以至于理解其全貌困难至极。 『既然这只个体存在于此,也只能认为我们越过浅层直接坠入了接近最深处的地方了。』 「……由于是处在秽歌之庭(伊甸)深处的瑟拉的虚像所打开的门,通过那道门的话就会一口气坠入到深层的地方吗?」 冰结镜界的完成度可见一斑。能完成将这种级别的幽幻种封印,并阻止其向浮游大陆上浮。 ……但是,双剑对这家伙适用吗? 都已经跟幽幻种进行过数百次的战斗了,对自己的双剑这么没有信心大概还是第一回吧。大小差太多了。用剑来挑战这种幽幻种,胜算大概就像是用牙签来挑战鲸鱼一样吧。 『优米,过来这边!』 龙型的幽幻种,确切来说是相当于超大的幽幻种手臂的东西,以优米为目标展示出了明显的敌意。 绯色的闪光。 浸没在优米的沁力术式中的龙型幽幻种被消灭了。刚这么想着,勉强残留下来的尾巴的一部分————也就是和超大幽幻种连接的部分又蠢蠢欲动着。 『呃……』 优米的狼狈透过她的念话传来。 在瞪大了眼睛的巫女面前,以仅剩下的尾巴为基点,龙型幽幻种眼看着就再生了。不,是复原了。 「为、为什么。应该连带着核晶一起消灭了才对啊。」 『优米,对手的本体是远处正下方的吞噬世界之王!那个龙型幽幻种是不存在核晶的,只要没有击破超大幽幻种唯一的核晶就会无限的复原!』 龙形的幽幻种,用牠的巨大手腕把优米给捉住了。 嘶嘶………… 被优米的沁力障壁灼烧着身体,从捉住她的幽幻种的手腕处冒起了白烟。 单纯比较沁力和魔笛的强度的话是优米占上风? 因为直接接触而受到伤害的是幽幻种。但是——敌人完全不在乎这些,以自身的消灭为代价,为了将巫女的身体握碎而更加用力。 『……呜……咳……咔…………呜……啊……!』 眼看着优米的表情变得苍白并显出苦闷之色。 龙型幽幻种与之完全相反。一方面身体由于沁力障壁而被消灭着,同时又依靠着本体传来的复原力持续回复着。 『榭尔提斯!』 「我知道!」 将右手架好的剑全力挥过头顶,然后以上空飞行的一只幽幻种为目标投掷过去。在无处立足的虚空之中,仅仅靠着后背和手臂的力量进行投掷。 「伊莉斯!」 『双剑的剑柄与银单子钢丝开始连接。……离构筑完成还有两秒。』 剑深深刺入了幽幻种之中。由伊莉斯在剑柄和榭尔提斯之间构筑起了银色钢丝。 『抓紧了!尽全力别被甩落!』 将银色钢丝的前段在右手上缠了数圈,仅凭腕力支撑着身体。被剑刺中的幽幻种感到异样而急速上浮。 『就是现在!』 就在这时,跳向了侧面的龙型幽幻种那里。 「喝!」 右手换持左手的剑挥出一击。 将覆盖着厚厚一层皮肤和鳞片的幽幻种的手腕,连同强力的障壁一同砍断。优米从失去握力的手腕中滑落,向着守在下方的超大幽幻种本体落了下去。 「优米!」 『不……行。咿、呀……』 追着仰面下落着的优米,榭尔提斯也踢着幽幻种的背发力跳向了正下方。 ——血色的大地在正下方逐渐扩大。 可怕的是,那只不过是巨大的幽幻种的眼睛而已。因为过于巨大所以无法掌握全貌。甚至连是兽型还是龙型,又或者是人型到现在都还不清楚。 「会在哪里着地?」 『这个位置的话,我认为应该是相当于敌人的上臂的部分。可以预测优米会着陆在这上面一点的肩膀位置。毕竟这是个差距悬殊的巨大个体,优米需要全方位地施放术式持续对牠造成伤害,来将牠身体深处的核晶破坏。』 「了解。」 优米全力专注于沁力术式。在这期间,就由自己来守护毫无防备的她就好了。反过来说除此之外也想不出别的什么方法可以打倒这个怪物。 「优米!」 仰视着在数十米远的位置着地的优米。立刻转身赶往她所在的方向,榭尔提斯全力高喊。 「我马上赶去那边!总之先会合————呜!?」 体型超过浮游岛的超大幽幻种,其巨大的身体开始隆隆作响。 噗噗。 深紫色的地面——也就是超大幽幻种的体表开始像沸腾一样发生巨变,开始隆起。 「这家伙……!」 「这是牠制造出自己分身的预兆!如果不尽快同优米会合的话,就会遭到成百上千只复制幽幻种妨碍的。」 突然间黑色藤蔓缠上了脚踝。没见过其他植物长这种样子的,这也是吞噬世界之王制造出来的幽幻种吗? 「切。」 将妨碍行动的藤条用剑横扫开。但是,在刚刚被切断了的藤条的切断面上又长出了新的枝条,再次将脚踝层层缠绕起来。 「没完没了了……」 『就这么直接硬拔出来!用从地上拔草的诀窍,把这些从吞噬世界之王的体表拔起来的话这种力量应该就会消失!』 将缠在靴子上的藤条一把从体表拔了起来。失去了来自本体的复原命令的藤条,在空中破破烂烂地自己枯萎了。 但是——眼前已经出现了几十只幽幻种。可以看见每一只的尾巴或脚的一部分,都与作为本体的超大幽幻种的体表相连。 「简直就像是机器的总机和分机一样的幽幻种啊。」 『正是如此。请把吞噬世界之王想像成是电源。而和本体相连的幽幻种的尾巴,可以说就是向分机输送电流的电缆。』 不具备核晶的复制幽幻种们。 因为和本体相连接,这些幽幻种无法移动至远离本体的地方。反过来说,只要和本体相连接,牠们就是不死之身。 ……与瑟拉的虚像不同,另一种意义上麻烦之极的敌人吗。
【Armariris : En E wi nes towle leide. E nes elah feo vilis Selah phenoltes Selah solit】 孤挺花:汝,所有梦见之人的守护者啊,以我所能献上一切之祈祷,解放你于伊甸。
漆黑的世界,突然被耀眼的绯色所覆盖。 「……?」 闪耀。炫目。明亮。 已经不能再被称为光的什么东西把整个秽歌之庭(伊甸)照亮。超大幽幻种所衍生的复制幽幻种们甚至都停止了活动,全部注视着处于光源前的「她」。 「……优米?」 少女在超级巨大的幽幻种体表上行走着。 发夹掉落,长发被洗礼系的沁力染成了绯色,即使没有风也在优雅的飘舞着。 ……优米。 ……正在看着某个地方。 既不是幽幻种也不是自己,优米凝视着脚下更深的地方。毫不眨眼地就这么瞪着深不可见的秽歌之庭(伊甸)深处吗? 『沁力测量值超过可测量的最大值。与同瑟拉的虚像战斗之时一样,不完全神性觉醒了。她现在,正与某种事物产生着共鸣。』 「某种事物是指什么!?」 『我也不清楚。但是,这样下去不行。在最糟糕的时间点开始了共鸣。现在优米近似处在无意识的状态,如果受到攻击的话————』 在归于漆黑的秽歌之庭(伊甸)之中,一位巫女毫无防备地伫立着。 聚集在周围的数十只幽幻种,朝着失去沁力光辉的优米慢慢缩小了距离。 ——这里的话距离太过遥远了。 ——如果优米再这样无法恢复意识的话。 「优米快醒醒!快睁开眼睛啊!」 没有反应。 保持着俯瞰着秽歌之庭(伊甸)深处的样子,优米没有任何变化。复制幽幻种们冲着这样的她的毫无防备的后背猛扑了过去—— 『对不起了凪,也许无法实现和你的约定了。』 ……欸? 空间里再度充满了光芒。 那是,带着与之前优米所释放的沁力完全相同的光量与光质的光辉?如洪水般喷涌出这般光芒的源头是。 ————伊莉斯? 为什么会从机械水晶中发出和优米相同的沁力光辉? 『我现在正在释放出仅存的沁力残渣。因为是和优米一样的不完全神性机关的力量所以幽幻种也会将注意力转移过来吧。趁此机会把优米救……快……点……』 没有确认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间了。 尽管受到胸前的机械水晶诱导,超大幽幻种的上臂仍旧动了起来。穿过停止了行动的幽幻种们的侧面,将手伸向位于前方的优米———— 大地开始颤动。 不知道是单纯的前兆,或者是对伊莉斯的沁力感到了恐惧。脚下的超大幽幻种的巨大身体突然摇晃了起来。 「!优米危险!」 「…………」 由于立足点出现巨大倾斜,身体的重心也发生了巨大的摇晃,失去意识的优米无力地从超大幽幻种的肩上失足滑落。 巫女坠了下去。 『赶快……追……上……去……』 伊莉斯沙哑的声音像是随时都会中断一般。 「啊啊可恶。等着我,优米!」 握紧只剩下一柄的剑,榭尔提斯也从『吞噬世界之王』身上飞跃而下。 下坠。 向着无尽的深渊。 2
…………这里……是。 「好痛。」 喉咙和嘴唇渴得干巴巴的连话都说不好。但是,还是能感觉到后脑勺周围好像割裂了一般的疼痛,全身的肌肉也疼的不行。 「呜……痛!」 站起来的时候感觉到一阵眩晕。最终勉强用手撑住了无视大脑的命令侧向跌倒的身体。 保持四肢着地的姿势做着深呼吸。 「站起来啊,不站起来不行。」 微微发抖的拳头连同地上的沙子一并握紧,榭尔提斯总算是原地站了起来。 ……地上的沙子? ……沙子? 「这里是?」 抬起头看去,上方充满了明亮纯白闪耀的光辉。 脚下是沙地和坚固的岩盘。吹拂起黑色上衣的微风无比舒畅,其中夹杂着的香味是野生植物的气味吗? 但是比这些更让人吃惊的是—— 「学校?」 一栋微微有点发灰的白色校舍。 四周由涂成黑色的铁栏杆围着,似乎是正门的前方还设有铺着瓷砖的道路和向导用的学校地图。 和浮游大陆居住区的学校没有什么区别。真的是个很普通的学校。 ……不对。 ……这算什么啊。自己应该已经坠入到秽歌之庭(伊甸)的很深很深的地方才对。秽歌之庭(伊甸)的深处怎么可能会有学校啊。 「对吧伊莉斯?我们到底在什么…………伊莉斯?」 机械水晶失去了光芒。 既没有出声回应,也没有进行闪烁。就好像完全没有听到自己声音的样子。 「伊莉斯?喂伊莉斯!」 ……好像坏掉了一样丝毫没有反应。 ……不过症状本身和瑟拉的虚像那时候一样。 因为对过于强大的魔笛产生了过剩反应而导致机械水晶的内存溢出。……但是这一次,并没有遇到瑟拉的虚像之类的存在。同吞噬世界之王战斗的时候机械水晶也依然正常运转。原因应该出在别处。 ……伊莉斯刚才好像说过什么? 『我现在正在释放出仅存的沁力残渣。因为是和优米一样的不完全神性机关的力量所以幽幻种也会将注意力转移过来吧。趁此机会把优米救……快……点……』 释放出仅存的沁力残渣。 现在的情况就像什么东西空了一般。事实上,说完这句话之前机械水晶的声音就已经在迅速地变弱了。 为了救助优米?伊莉斯牺牲了? 「…………不。现在先别妄下定论。」 仿佛要出血了一般紧紧咬住嘴唇。 冷静下来。要想修复伊莉斯也要先脱离秽歌之庭(伊甸)。现在都还没与优米会合。为此要先把握当前的状况。 「只有肌肉疼痛和脑袋疼痛吧?」 就算自己倒下了,双剑中的一把也还紧握在手中。 追着优米,从幽幻种身上跳下。 还记得的,就只剩被无数的幽幻种包围的情景。 到不断保护着失去意识的优米免受幽幻种攻击为止还有记忆。但是在最后,遭到了一只幽幻种的偷袭,之后就不太清楚了。 「总之应该是和优米一起掉到秽歌之庭(伊甸)的深层了……」 但是这个学校是怎么回事? 照亮上空的光,以及风中掺杂的野草的香味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里……究竟是哪里?」 简直就像梦中出现的幻觉一般。 这里并非秽歌之庭(伊甸)?那样的话究竟是掉到哪里来了? 「————」 空无一人的校舍。 应该已经没有电了吧。正门处设置的带有认证系统的自动门现在也处于开放状态。 「那么,这里究竟是——」 咔哒咔哒。 这时候从正门的里面,传来了靴子踩着地板走路的声音。 「什么人!」 本能地向后退去,架起剑紧盯着正门后的阴影处。 「就算你这么问。突然从上面掉下个活人,我才是很想问一句你是什么人呢。」 人影从门的深处走了出来。 「嘛,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我就放心了。虽然我还特意从保健室里带来了绷带什么的,但是用不着了还真是再好不过了。」 「……你是?」 那是一位少年。 穿着迷彩样式的制服的少年。有着黑头发黑眼睛和细长的身材,眼神锐利的同时表情却像是装糊涂一般,给人一种喜欢恶作剧的印象。 「哟,挺吃惊的吧?我也吓一跳就是了。」 「…………」 脑袋里变得一片空白,完全说不出话来。本以为是掉到秽歌之庭(伊甸)结果却倒在学校门前。本以为是无人的结果又出现了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年? 「那个——」 「啊等下等下,现在有一种彼此都有很多问题想问的感觉啊。你似乎想从我这里打听点什么,对吧?」 「……嘛,是这样没错。」 「我也是啊。我也很在意你的事情,不过除了你以外,想了解的事情也跟山一般多。」 两手抱着玻璃瓶的少年苦笑道。 「那个瓶子是?」 「啊,这个啊。你之前不是倒在那里吗。脑袋出了很多血,要是不处理下会很糟糕的吧。」 「原来是想要帮我疗伤吗?」 「嗯。别看我这样也算是军校的学生啊。包扎止血什么的都习惯了。」 将玻璃瓶托在指尖上,他灵巧的转动着。 不是坏人吗? 言语中给人的印象,和天结宫(索菲亚)里的普通人差不多。 「……太好了。」 「嗯?」 「不好意思,如果引起你反感的话我道歉。毕竟一直戒备着,包括这个学校还有你,会不会都是幽幻种变化来的。」 「啊啊,这样啊。其实我也是一样的哦?在那边倒着的你是幽幻种拟态而来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啊。本来想试着给你一枪来的。」 「……那样一般来讲就直接死了吧。」 「不不,所以最后一刻想了想还是放弃了。结果好的话什么都好说啦。」 大概是放心了吧,穿迷彩服的少年的表情也比刚才明朗了许多。 「所以说,你对自己的状况能理解到什么程度?」 「欸?」 「看上去,你完全无法把握现状对吧。虽然我有很多想问的,不过还是打算先让你最低限度理解自己的状况吧。如果不先解决你的疑问的话很难安心对吧?」 手持消毒水瓶的少年靠在正门上。 「我认为自己应该是坠入了秽歌之庭(伊甸)。」 「啊,这是正解。」 「……骗人的吧。」 「什么骗人的啊?」 「因为,秽歌之庭(伊甸)里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学校啊。既没有幽幻种,也没有充斥着魔笛。这种地方是不可能存在于秽歌之庭(伊甸)里的。」 这就是问题所在。 如果这里是充斥着魔笛的幽幻种巢穴的话还可以理解。但是这个地方,空气很澄清,简直和浮游大陆一样。 也不见有幽幻种出现的迹象。 然而,这里却是秽歌之庭(伊甸)? 「……原来如此。看来我和你的认知差别就出现在这。」 少年的表情变得有些暗淡。 身着迷彩服的少年抬头仰望。仰望遥远的上空。仿佛在神游一般,也如同在回忆一样,少年眯着眼睛望着天空。 「但也就是这样吧。你是……活在现在的人呐。那么对我而言的常识,和你所认知的常识会出现差别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这是什么意思?」 「正如你所说,这里曾经并非秽歌之庭(伊甸)而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学校。但是由于幽幻种大举入侵而被魔笛污染了。这个学校也好,校园也好,所有的一切都……所以,最后这个地方也作为秽歌之庭(伊甸)的一部分被隔离起来了。」 「隔离是指?」 「切断与被幽幻种的魔笛所污染的地方的联系,仅仅只有这个地方被名为『冰结镜界』的特殊术式冻结起来了。也就是一个打算用千年的时间来净化幽幻种的魔笛这种像笨蛋一样的长远的计划。」 用一千年来净化秽歌之庭(伊甸)?
『欢迎你。坠入秽歌之庭(伊甸),然后回到浮游大陆的少年啊。千年来,冻结的乐园一直都在等着你。』
……和名为萨莉的女性见面时候一样。 穿着银色法衣的她,言语中也包含着千年这个词语。 「那么,这里莫非是——」 「啊,不懂你知不知道,名为纱砂·恩蒂斯·凛·克尔的圣女。她和禁断水晶共同想出的计划的成果就在这里了。」 宝条军学校。 指着写有这几个字样的校门,他这样告知着。 「覆盖这所学校的魔笛早已被净化了。冰结镜界的真正目的,可不是将秽歌之庭(伊甸)封印啊。」 Project eden。 净化被魔笛所污染而成为秽歌之庭(伊甸)的大陆,在千年之后的遥远未来,实现夺回真正大陆的约定。这才是它本来的目的。 为了让逃往浮游大陆的人们再一次立于约定的大地之上的那一天成为现实。 他是这么告诉我的。
3 『……来吧。起来吧。』 ………… ……是谁? 『好了优米快起来吧,做梦的时间已经结束了哟。』 有谁正轻抚着自己的头。 温柔的声音。 但是却是个没有听过的声音。是谁呢?和我说话的那个人。 ……答。 「好——凉————————啊——!?」 掺杂着一点雪的水滴落到脖子上,优米猛地一下子跳了起来。 「没事吧?这里正好是建筑物的下面、经常有雪化成水滴从屋檐下滑落下来的地方。」 「请、请你早点告诉我啊……………………啊咧?」 清醒了的优米环顾四周。 银色的世界。从天上照下来的是白夜色的光,而那下面的大地放眼望去尽被棉花般的新雪所覆盖。 ……这是哪里? 而且榭尔提斯呢?我,应该是和榭尔提斯一起坠入秽歌之庭(伊甸)了才对。但是为什么到处都看不到他的身影? 「感觉怎么样了?」 「啊……」 听到这句话,才终于将注意力转到眼前这个人身上。 「对、对不起!我刚才没有反应过来。那、那个,您刚才一直照顾我吧。谢……啊、哈……嚏!」 「不必客气。请不要那么拘谨。」 少年轻轻微笑道。 身穿漆黑色外套,头发是刚好及肩的样子吧。外侧头发比较长而内侧头发则修剪得比较短。……啊、啊咧?女孩子?到底是男是女啊。 清秀的容貌,以及无比清澈的微笑。但是,却看不出来究竟在想什么。是个让人感觉到不可思议的人。 ……还有,那色彩非常神秘的头发。 既非红色也非蓝色的艳丽暗色。深紫色……虽然感觉有点像这种魔笛的颜色,但是比魔笛的颜色来的鲜艳并且还有点神秘感觉。仿佛寄宿着夜空一般的发色。 「感觉如何?优米小姐。」 嗯? 自己的名字被出乎意料地叫了出来,优米疑惑地眨着眼睛。 「您认识我吗?」 「因为从纱砂那里听说过呢。」 ……纱砂? 「没印象了吗?身材娇小并且非常纤瘦,有着水镜色头发的女孩子。」
『纱砂,您平安无事吧?』 『我们不能输……就让那些侵略者,好好见识一下人类真正的实力吧。』
「啊!」 「想起来了吗?」 是在疑似体验冰结镜界形成前的世界那时候的事情。……想起来了。在塔的大圣堂遇到了名叫萨莉的女性,并经历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时候遇到的就是名叫纱砂的女孩子。大概是天结宫(索菲亚)的巫女也无法企及的,相当厉害的沁力术式使用者。 ……啊咧? ……那个女孩子把我的事情告诉了眼前的这个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毕竟,那孩子生活的时代是相当遥远的过去才对啊。 「哦呀,莫非还没从本人那里听说吗。」 「那是指什么?」 「被称为天结宫(索菲亚)的塔里的皇姬,那就是纱砂·恩蒂斯·凛·克尔本人。」 「……欸?」 「说起来这些话——」 「请、请等、等一下!所以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因为那位叫做纱砂的孩子不是活在很久以前的人吗!然而却说什么莎拉殿下就是纱砂,这种事怎么可……」 「这是可能的。莎拉是她当时对外宣称的假名字呢……真怀念啊,遇见她的那天似乎也是个下雪的日子啊。」 说着这些话的黑衣人抬起头仰望天空。 飞舞着的雪花仿佛承载着他的记忆一般,那人的双眸眯作两道细细的弧线。 「……请问您是谁?」 向后退了一步。 第一次,认识到眼前这个人是多么不可思议的存在。知道连巫女都不知道的皇姬的真正身份,而且似乎与皇姬还是旧识的样子。 「萧。」 「?」 「抱歉自我介绍得晚了。我的名字是萧。根据纱砂出生地的记载就是所谓「纱纺声音」的意思,好像是写作「纱音」。纱砂的话会称呼我为纱音(萧)」 ……这个人名叫纱音。 ……而那个女孩子名叫纱砂。真是十分相似的名字。就好像是亲子或者是姐弟一样。 但是头发的颜色却正好相反。纱砂的头发是泛着不断变化的七彩光泽的水镜色,但是萧的头发则是一成不变的夜色。 「我和纱砂的话该算作是义理上的家人呢,还是说像是相处了很长时间的朋友这样的关系呢。从立场上讲可能算是起名父母吧。」 「……起名父母,是萧吗?」 「嗯。虽然不知为何就变成这样了。」 黑衣之下,萧耸了耸肩。 「她本来是没有名字的。生下来的时候就拥有强大的沁力于是被当做是圣女,所以就没有除了圣女以外的称呼了。因此根本不需要名字的样子……关于皇姬的能力就没有必要对巫女进行说明了吧。」 「您知道的真多呢。」 浮游大陆上最强的沁力持有者皇姬莎拉。 光是能单人维持冰结镜界一个月之久就非常可怕了。考虑到五个巫女仅维持三天就累得不行,那实在是令人惊异的力量。 ……所以,现在还没有决定继任者。 现在的皇姬太过于强大了,所以谁都无法继承其位置,这是众所周知的。 「在纱砂生活的年代也是如此。因为是从作为沁力之源的禁忌水晶那里获得了最强大力量的人类,被人们期盼着成为从幽幻种手中拯救整个世界的圣女的样子。」 「可以想象的到。因为她真的很厉害呢。」 「但是纱砂对此感受到的只有痛苦。不仅要接受艰苦的修行,还要在孤独的试验空间中被不断地监视一整天,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内心变得干枯。找不到生存的意义,对继续作为圣女存在一事也产生了疑问……最后她终究还是从修行的教会逃了出去。之后就是在这座山里,她来到了山脚下小小的煤矿街道。」 萧指着积满雪的山路。现在因为被雪白的树木所阻挡着看不见,但是沿着这条路走下去的前方应该就是刚才所说的街道吧。 不对,很奇怪。因为这里不是秽歌之庭(伊甸)吗? 「自暴自弃。虽然一直在风雪中赤脚跑着总算是到达了那里,不过刚走到街道尽头的时候,她就失去意识倒下了。」 「……您收留了她是吗。」 「嗯。我只是碰巧路过那里。把她带到自己寄宿的地方让她在床上睡了一觉,在她醒来后我就一直听着她连珠炮般的发问。问我抓住她是打算做什么,趁机表达了强烈的不满和抱怨。像是部下啊、大人啊、其他人啊~之类的。那时候可真是相当的气势汹汹呢。以至于让我觉得见过她那个表情的只有我自己吧。她就是被逼到了差不多那样的程度呢。」 但是———— 一直流利地说着这些的萧,第一次这样子停了下来。 「大约这样持续了三天,那天夜里她突然就哭了起来。」 「……似乎不是因为悲伤呢。」 「正是如此。她一边哭着,一边说着『谢谢』,还一遍又一遍地自己垂下头去。」
『谢谢。 能够这么认真倾听我讲话的人,萧还是头一个…… ……谢谢,我真的很高兴。』
「她把全部的烦恼一口气吐露了出来。对成为圣女的不安和疑问。所谓圣女究竟是什么。又应该怎样作为圣女而存在。像是牺牲自己为止的奋斗之类的价值,是否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这些问答就又花了三天。」 「……全都回答她了吗?」 「嗯。有一些回答得到了她的赞同,但是也有一些与她所想的完全相反。只要稍不注意就又会重复同样的话题。可能并非全都是令她满意的回答吧。但是当谈完了所有的话题之后,她是这么说的。」
『我,希望继续作为圣女努力试试看。 虽然我没有像是萧那样的好头脑所以无法思考什么困难的事情,但是这几天同你在一起谈话,我感到非常的开心。 如果不从现在开始好好努力的话,就会有种把那么开心的事情都浪费了一样的感觉。』
「就是在那个时候。她的表情,变成了妳所认识的皇姬莎拉的表情。」 「……莎拉殿下原来有着这样的过去。」 啊啊,应该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吧。 至今一直没有名字的皇姬殿下,在那瞬间获得了纱砂这个名字。 所谓『纱纺砂砾』,就是把破碎的碎片重新编织在一起的意思。也就是包含了将被幽幻种逼迫至穷途末路的人们重新凝聚到一起的意愿。 「所以萧就是起名父母了呢。」 「虽然不是那么夸张的名字,她本人倒是似乎在相当大的意义上思考过了。」 风将长长的外套吹得上下翻动。但是眼前这个人并不在意,一动不动地眺望着上空。 「话说回来,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很在意这个地方对吧?如果方便的话不妨在周围走一走看看吧?」 「……虽然是有点想这么做。」 但现在并不是可以安心探索的时候。虽然还想再听听有关皇姬莎拉殿下的事,但是在此之前,有一个不得不先与之会合的同伴。 「对不起。我有一个必须要去找的人。」 整座山都被纯白的积雪所覆盖。虽然秽歌之庭(伊甸)之中存在这种地方的理由还不清楚,但总之必须先找到榭尔提斯。 ……究竟会在什么地方呢。 ……因为没有在一起,所以现在怎么也无法安下心来。 「妳指的是那个人吗。好像也坠入秽歌之庭(伊甸)了呢。」 「!对,就是那样,您也知道榭尔提斯的所在地吗!?」 「不太清楚,不过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毕竟他也应该坠落到了这个空间里的某处,我认为至少不会和幽幻种发生战斗。」 不存在幽幻种的雪山。 明明在秽歌之庭(伊甸)之中但是却完全感觉不到魔笛的波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跟我来吧。」 这样下去雪会下个没完呢——萧指着不断从空中降下的雪白结晶。 「能走动吗?」 「是、是的……」 毕竟提到了榭尔提斯的名字,也只能跟着这个人走了。 但是这是要去什么地方呢。 萧走在雪及膝深的丘陵上。本以为一定会往下山的方向走,而实际上却是向上前进着。也就是说要朝以雪山为目标的方向前进吗。 「这里就是皇姬莎拉出生的故乡,如果我这样说,妳会吃惊吗?」 「……与其说是吃惊,不如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呢。」 「真坦率呢。」 在雪山上领路的萧,侧过脸轻松地微笑着。 「这座雪山是过去被称为艾尔玛利亚神教界的国家的领土,纱砂以前就是出生在这片绵亘山峰的脚下的。」 「那个……就算您这么说,但这里到底是……」 「毫无疑问,是被称作秽歌之庭(伊甸)的地方。这里是第五镜界。是在秽歌之庭(伊甸)中从地表算起位在第五层的地区。就整个秽歌之庭(伊甸)来说都算是相当深的地方呢。」 「————」 这里就是接近秽歌之庭(伊甸)深层的场所? 骗人的吧。因为……这里和浮游大陆上的雪山丝毫没有区别不是吗。无论是飘落的雪花还是吹拂它们的微风都无比清澈。明明在这之前仅仅是呼吸空气就会令肺部感到灼烧般疼痛。 「因为已经被净化了呢。」 从萧的口中呼出了白色的雾气。 瘦弱的双肩上覆盖着薄薄一层雪的黑法师,没有回头地继续说了下去。 「千年前,这个世界因幽幻种的侵入而濒临毁灭。」 「……那是莎拉殿下生活的时代对吧。」 「嗯。最终世界九成以上的面积都因魔笛的污染而化为了死之大地, 人类只能在剩下不到一成的大地上避难。但是由于土地狭小居住的空间也是有限的。优米,要是妳的话会怎么办?」 「……建造大楼或者公寓之类的。只要是高层建筑物就好。」 「就是这样。但是仅仅靠高楼这种程度的东西无法容纳这么多前来避难的人。人类所需要的是『塔』,而且还是特别巨大的塔。换言之就是只有能连接天地的那种巨大而威严的塔才可以拯救人类。」 ………… ……连接天地的巨塔。 「难道说……」 「没错。那就是天结宫(索菲亚)。而那残存的一成大地正是浮游大陆奥比耶·克雷亚。」 千年前。 人类建造了作为最后希望的天结宫(索菲亚),将最后的清净大地送往了空中。 沙……沙沙…… 在两个人的靴子踏入积雪的回声之中,优米的耳朵却仿佛只能听得到萧的说话声。 「…………」 ……抑制不住心中的悸动。 感觉就连走在前面的萧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优米隔着法衣将手贴上了胸口。 既非紧张也非兴奋。 明明只是听说了「过去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而已……为什么我会变得如此燥热不安呢? 「那么说原来的大陆比现在要大上许多?」 「嗯。曾经存在着现在的浮游大陆完全无法比拟的巨大大陆。但是那个大陆几乎全部被魔笛所侵蚀了,为了防止侵蚀的进一步扩大,好像除了利用名为冰结镜界的结界将大陆隔离开来之外别无他法的样子呢。」 被隔离出来的部分作为浮游大陆上浮。剩下的大地与秽歌之庭(伊甸)一同被冰结镜界的冰封印了起来。 「这就是被称作Eden Project的计划。但是当时反对的声音也不少。不管怎么说大陆几乎整个都沉到秽歌之庭(伊甸)之中去了呢。相信可以把大陆的一部分上浮这样的奇迹的人少之又少。」 「……莎拉大人坚持做下来了呢。」 「嗯。Eden Project除了冻结秽歌之庭(伊甸)外还有更深一层的目的。那就是,将被魔笛侵蚀的世界连同秽歌之庭(伊甸)一起整个净化。为了能让不得不逃往天空中的人们再度立于大地之上。」 「…………」 再一次,优米眺望着自己的周围。 纷纷飘落堆积的雪,以及让雪花飞舞的风和空气都非常的澄清。面前的森林也是如此。在厚厚的雪之纱幔底下,青翠的绿叶正繁茂生长着。 ……这就是净化之后的大地。 ……巫女和千年狮以及天结宫(索菲亚)中所有人的努力居然在这种地方开花结果了。 「————」 「怎么了,突然就蹲了下来。冷了吗?」 「……只是突然感觉很高兴。」 止不住颤抖的双手用力抱紧了双肩。 「我,从来没有想过秽歌之庭(伊甸)内部会有这样的地方……。一直以为和幽幻种的战斗应该会这样永远地持续下去吧。」 但是并非如此对吧? 在遥远未来的某天,秽歌之庭(伊甸)被完全净化的日子必将来临。那样的话谁都没有必要担惊受怕了。我们将返回真正的大陆,在远比浮游大陆宽广不知道多少倍的大地上赤脚奔跑的梦想也将成为现实。 ——和榭尔提斯一起。 ——总有一天这样的日子将会到来。 「但是,萧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地方呢?」 「我原来就和萨莉认识,只是代替她过来看看秽歌之庭(伊甸)的状况而已。调查一下被净化的范围达到怎样的程度这样。」 「……萨莉」 「很耳熟的名字对吧?毕竟她可是仅靠几人就完成净化秽歌之庭(伊甸)这种世界级计划的队伍中的一员。『圣女』纱砂,『反逆者』萨莉,还有机械工学鬼才黄泉(这里跟随伊莉斯第一卷译者的翻译)以及她所制造的『不完全神性机关』伊莉斯。那可以说成是世界的代表者所集结成的队伍啊。」 「萨莉……伊莉斯…………」 不管哪个都很耳熟。不,不如说是想像不到除她们以外的人了。这也应该不是偶然吧? 「但是谁也不知道的是,在她们卓着活跃的背后,有一个一直支持着她们、引导着计划实现的普通人。」 以意味深长的声调顿了顿,萧微微一笑。 「普通人,吗?」 「是的。激励着因背负拯救世界的重压而痛苦不堪的纱砂,向受到自身宿命折磨的萨莉伸出援助之手,帮助卧病在床的黄泉完成天结宫(索菲亚)的基础设计,并且作为不完全神性机关伊莉斯的主人不断和幽幻种战斗的军校少年——凪·一咲·吉尔。或许应该说他才是Project Eden的真正的主角。嘛,这些就当做多余的话来听听就好了。正好也能看见目的地了。」 萧漆黑的法衣中露出了纤细的手腕。 其指尖,笔直指向着被雪所覆盖的古老教会。 「就是那里了,那就是我要带妳去的地方。」 「是教会吗。」 「是的。千年前皇姬莎拉独自一人刻苦修行的教会。顺带一提,在天结宫(索菲亚)281层用来祈祷的大圣堂,就是以这个教会为原型设计的。」 「……有什么在里面吗?」 难道说榭尔提斯在这里面? 「妳在介意他的事情吗?」 「欸?」 「从表情就能看出来。妳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比起他的事情,该妳自己下定决心的时刻如今已迫在眉睫,这点不要忘记。」 ……我的决心? 「里面有人在等着妳。就是拜托我说代替萨莉确来认净化程度的那家伙呢。连拒绝的时间都没有就这么被强制传送到这里来了。真是的,早知道就稍微准备一下了。」 「……那个,是那个人把萧传送到秽歌之庭(伊甸)里的吗?」 「是的。虽然存在一些限制,但是和我不同,『她』可是有着非常强大的力量的呢。她说有一些事想拜托妳。总之希望妳能先去听听她说话。」 「……是我认识的人吗?」 「只是名字的话应该还是知道的。但是正确说来她应该不算是人类。刚才一直把她称为『人』这点是我不对。」 「欸欸!?」 「妳果然很有趣啊。一句话就能让妳笑起来、愤怒或是吃惊呢。纱砂也是如此,不过她经常干脆地把熟人们说的话不论内容一概当耳边风这点令人相当提不起劲。与之相比,同妳说话要有意思的多。」 萧看似很高兴地眯细了眼。 一副我的反应都太过有趣所以实在忍不住、像是恶作剧一般的表情。 「但是,或许从现在开始听到的并不一定都是好事。也可能被人揭示不愿了解的现实,更糟的是,还可能被更苦涩的决断步步紧逼,妳还是做好心理准备比较好。」 「…………」 「准备好了吗?」 ……就算你这么说。 像这样,突然要被告知不想知道的现实什么的,谁都会不知所措吧。尤其当自己不知道会听到什么样的内容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不能再等等吗?」 「我是已经习惯于等待了呢。但是等妳多久时间就要拖多久,所以和他的汇合也会推迟。妳要是这样也无所谓的话——。」 「我去!请马上带我去!」 「……果然妳很有趣呢。」 追着缓步前行的萧,优米开始全速奔跑。 ========== 秽歌之庭(伊甸)·第五镜界。 穿过标有宝条军学校字样的校门,前面便是校舍。 「Project Eden……」 榭尔提斯不自觉地在嘴里嘟囔着这个词。 从千年前开始进行的计划其目的是冻结秽歌之庭(伊甸),并将被魔笛覆盖的大地全部净化。这便是冰结镜界的起源。 「那么秽歌之庭(伊甸)的深处会有这样的学校果然也是……」 「没错,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决定性的事件,就发生在纱砂那个小不点圣女发动冰结镜界之前。难以计数的幽幻种同一时间大举入侵这个世界,到了最后,冰结镜界发动的时候大陆上的地方好像基本都被魔笛污染了。不过我这样的普通市民也不会知道最终的被害规模。」 向前走着的少年,就这样背对着这边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这所学校之外还有别的被净化了的地方吗?」 「我认为是有的。因为学校附近一带虽然已经被净化了,但再往外则是没有净化完毕的地带,没办法继续前进了。虽然不至于一步都不能踏入,不过毕竟是这种到处有幽幻种晃荡来晃荡去的世界嘛。我是知道有大概类似浮岛那样的局部被净化完毕的地方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各处啦。你说要找的那个叫做优、优……」 「优米。」 「对对。如果是一起从秽歌之庭(伊甸)坠落下来的话,那么就算没掉到这个军学校里,落在附近的可能性不也很高吗?」 可能是两种境况中的一种。 掉到了已经被净化了的安全的地方,或者说是掉到了满是幽幻种的地方。 ……如果伊莉斯没出问题的话也就能使用探索机能了,虽说是这样。 垂在胸前作为项链的机械水晶依然毫无光辉的样子。从刚才开始就试着搭话但是丝毫没有回应。 「不过嘛,虽说有点对不住你啦,就我来说,怎么说呢,稍微松了口气吧。」 喀哒。 伴随着足音的回响,身着迷彩服的少年停了下来。 「刚听你说过了,是皇姬莎拉和五名巫女对吧?是她们几个从幽幻种手下保护着浮游大陆吧。然后你就类似她们的护卫一样。」 「嗯。但是不仅仅是我一个人。在天结宫(索菲亚)中有超过千名护卫来保护他们的安全。」 「皇姬莎拉吗。……明明是小不点圣女却整了一个这么夸张的名字。」 靠在通道墙壁上的少年,若有所思地抬起了头。看似有点怀念地望着窗玻璃外光辉灿烂的天空。然后———— 「我叫凪。凪·一咲·吉尔。」 「欸?那……那个……」 「我的名字啦。好像还没有互相做过自我介绍吧。你呢?」 「榭尔提斯。」 「这样啊。那么,一起来的女孩子叫优米这个刚才已经听说过了。虽然对你们来说掉到这种偏僻的地方来可能是灾难吧,但是我啊……隔了好久终于听见别人的声音了,总算是安心了呢。因为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在这种完全没有其他人的地方呆着。」 像是在自言自语地嘟囔着,凪不禁叹了口气。 「一个人留在秽歌之庭(伊甸)里?」 「啊啊。虽然严格说来并非一个人,只是见不到能像现在这样对话的同伴罢了。」 言语间混杂着些微的自嘲,凪再次迈步前行。 登上了巨大校舍中央的楼梯。 「……凪,能问你一件事吗?」 一直都很在意,但却一直没能问到的事情。 这名少年是从何时开始。 又是为了什么而呆在秽歌之庭(伊甸)中的这种地方。 丝毫不了解浮游大陆的现状,但相对的对遥远过去的事情却知道得很详细。而且刚才那句『你是活在现在的人呐』也是,感觉并不是生活在同一个年代的人会说出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 「凪你是——」 「到了哟。」 说到嘴边的言语,被他的一句话所打断。 他止步的地方是校舍二层最深处的某扇门前。门的外观,和至今为止路过的教室没有什么不同。门的另一头也不像有光亮的样子。 「说实话,发现倒在门前的你的人并不是我。」 「……这是什么意思?」 发现自己的不是凪。 如果是这样,这所学校里除了凪还应该有别的人在。但是他刚刚,不是才明确地说过没有可以对话的同伴了吗。 「话说在前头,在这里面的可不是人类。」 那样说来,最先想到的是类似机械水晶的人工智能机器。 「机械?」 「也不是机械。就算你问我那家伙到底算是什么的话我也回答不上来。如果说是幽幻种的话那家伙就会生气。如果说是巨大的蜥蜴的话就会更生气。就是那样一个家伙。」 「……抱歉,我完全不明白。」 「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是。」 轻轻敲门的他露出苦笑。 「说起来,为什么会赖在我们学校不走我也想不通。只是,通知我说马上会有个和我差不多的少年掉下来的就是那家伙。」 「掉下来之前?不是掉下来之后才看到的吗?」 「啊啊。那家伙不知为何对你很感兴趣的样子,一直带他过来带他过来的嚷嚷着吵得要命。虽说其实去不去取决于你。」 ……对方认识我。 ……不是人类的话是像华宫那样的亚种人吗? 在浮游大陆周边漂浮着的浮游岛上,生活着许多被称作亚种人的种族。身为尼尔之民的华宫就有一双像野兽一样的耳朵…… 「对方认识我?」 「似乎是这样呢。但是就连我对那家伙都也不是十分了解。事先声明一下这可完——全没有强制的意思哦。如果觉得可疑的话完全可以拒绝。……只是,嘛,如果是里面那家伙的话,应该也会知道那个叫做优米的孩子的位置吧。」 「……原来如此。谢谢你。」 「该说谢谢的应该是我才对。」 「欸?」 「啊啊,不……算了。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好了。」 「我明白了。那么,总之我就先去见见他吧。」 从他身边经过,正要接触眼前的那扇门的时候。沉默着的凪突然从背后出声叫住了自己。 「啊,果然还是稍等一下!榭尔提斯你等一下!」 「有什么事吗?」 「……啊。不,那个——」 凪不发一语地凝视着我——不,是凝视着在我胸前摇摆着的吊坠? 「这件饰品,前端挂着的莫非是搭载AI的机械水晶?」 「你看的出来吗?」 「别看我这样,以前我也曾励志当机械技师过的啊。那么,那个坏掉了吗?从刚才开始就完全没有反应的样子啊。」 「……那个……」 为了救助优米,机械水晶释放了内部残存的能量之类的东西。榭尔提斯能理解的只有这么多。 「你对机械很熟悉吗?」 「何止是熟悉啊。……不,这么说也没错啦。事到如今也没必要再说这是什么偶然了吧。」 喀啷。 少年把手伸向了吊坠的连接部分。刚注意到这点的时候,他已经把机械水晶从吊坠前端取了下去。 「啊——」 「这个先借一下。放心吧,马上就会修好还你的啦。」 凪手里握着灰色的机械水晶。 「修好什么的。怎么可能……连原因还没调查就只是这样看了看——」 「没问题啦。你只需要担心那个叫做优米的孩子就好了。好啦,去吧,门里面的那家伙等得不耐烦了喔?」 「……明白了。伊莉斯就拜托你了。」 「包在我身上了。」 被挂着自信笑容的凪从背后推了一把,榭尔提斯打开了眼前这扇门。 ——穿着黑色上衣的少年进入了教室。 确认到他的背影已经完全消失在了门的另一侧,被称为凪的少年慢慢地把目光移向了机械水晶。 「……哟。」 『————』 机械水晶没有任何回应。 在她还吊垂在榭尔提斯胸前的时候就已经预想过了,在相当根本的部份发生了系统错误的可能性很高。 「反正又是乱来了吧。……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啊,我家的废家政妇。」 微微张开嘴角,凪小小地叹了口气。 ……是啊,依然还在战斗着啊。 ……妳也是,纱砂也是,萨莉也是,还有…………我也是啊。 「喂,想睡到什么时候啊。起床啦废家政妇。」 『————』 「就差一点了吧。在这种地方睡着了可不行。不是和我说好了吗。……不用担心。当妳陷入困境的时候,作为妳这家伙的主人,我总会赶过去想点办法的。」 『————————』 「没问题的。妳一定能做得到。妳是世界上最优秀的的家政妇机器人没错吧?」 『——————————————————————————————————————————————————————————————————————————————————————————————————————————————————————————————————————…………………………………………………………………………………………………………………………………………………………………………………………Na……………………Gi………………?』(Nagi是凪的日文读音) 灰色的机械水晶。 在比其深处的深处的更为深远的地方,闪烁着淡淡的蓝色光辉。 「什么嘛,想做的话不还是能做得到吗。」 势利眼的家伙。 反正要是妳的话又会说「这是爱的力量」什么的吧?
『………………我这是……在做梦吗?』 「啊啊,大概或许可能吧。」 『…………』 「不过之前也说过的吧。无法成为现实的梦是不存在的啊。就算现在还是泡沫一般的梦,但是只要妳不放弃希望就总会变成现实。别给我忘了啊,妳的名字是什么妳自己说说看啊。」 『…………是……「Ilis(伊莉斯)【希望】」……啊。』 「那就好好去努力。我会在这里努力的。所以妳也得在那边好好加油。」 『…………是,我的主人。』 4 被领着到达的教会,比优米从远处看去时显得更为古老。 「相当……令人感到时过境迁的建筑呢」 在像蜘蛛网一样裂开的墙壁缝隙里面长满了苔藓。房顶上的瓦片也脱落了一大半,这样一来就连外面的雪花也全都飘进来了。 ……唯一保留下来的就只有窗户? 只有已经褪色的彩色玻璃,还能展现出当年的风格。 「请不要走到边缘上去。因为地板老化了随时都有崩塌的可能。」 在细长的通道上。 走在前面的萧用手指了指脚下。确实如此。应该已经使用了很长时间的道路,其表面也因为风化而布满了小孔。 「萧,经常来这所教会吗?」 「好像第二次吧。前几天为了跟人碰面刚来过,就只有那次而已。所以我也不太熟悉内部的构造。」 「……有些意外呢。」 「为什么呢?」 似乎感到很高兴地拨弄着头发,萧转过身来。就音调来说是疑问语气,但实际上,似乎不管得到怎样的回答都会令其开心得不行。呈现出的就是这样一种表情。 「那个,因为感觉您已经走得相当习惯了。说是不太熟悉这里的结构,但分明可以在这样大的教会里毫不犹豫地前进的样子。」 「那是下意识的。因为我比较喜欢探访遗迹或者古城之类的地方,或许是习惯了吧。」 「这是您的工作吗?」 「算是杂活那样的工作吧。经常被接下来要见到的人拜托一些事情呢。去世界上各种各样的地方看一看,然后回来讲给她听,就是类似这样的工作。不过我本来就过着流浪者一般的生活,所以说是天职也没错就是了。」 流浪者。 在世界各地到处旅行的人,是这样的意思对吧? 「刚才说过了,皇姬莎拉曾在这个古老的教会中一个人努力修行过呢。当时在被称作圣都的地方好像也有大规模的训练设施,但她似乎就是喜欢这个地方。————不过这是从萨莉那里听说的就是了。」 「心情多少能理解一些。因为这种训练的话,果然还是单独一个人才可以静下心来。」 「确实如此呢。那么,作为巫女的话应该也很熟悉这个地方吧?」 萧把手放在两扇大门上。 嘎——…… 简直和自动门一样。明明没有用上多少力气的样子,积着厚厚灰尘的金属大门在发出低沉的响声的同时缓缓开启。 「这里是——」 「礼拜堂。正如刚才所说,这里是天结宫(索菲亚)281层大圣堂的原型。」 充斥在这广阔空间中的是各式各样散发着黄铜色光泽的祭具。 银色的圆柱四处耸立。天花板用蔚蓝色的颜料上色,甚至给人一种仿佛在大草原上眺望天空的错觉。 「……简直一模一样。」 「因为是皇姬莎拉亲手设计的少数楼层之一。现在虽说是作为巫女的训练场,以前连她自己也用过的样子呢。然后在那前面————」 萧用手指向礼拜堂的深处。 在其手指指向的前方,有一扇灰色的小门。 「首先,妳必须决定自己在这之后究竟如何选择。是继续履行作为巫女的责任而全力以赴,还是要向着崭新的道路迈步。在前面这道门后,妳将得知自己的一切。」 庄严的礼拜堂以黄铜色和天蓝色为基调。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令人不禁思考为何会是这般朴素色调的入口,就这样悄悄地被安放在了那里。 「这前面有个正等着妳的人。」 「……难道是莎拉殿下吗?」 「很遗憾并不是。但『她』的话肯定会知道他的下落呢。和她谈完之后不妨问一问。」 她?指的是谁? 这就是想见我的那个人。……一般来说是不会犹豫的。不过不能忘记这里可是秽歌之庭(伊甸)的深处。就算会有什么在等待着也并非不可思议。 ……无论何时都应该做好最低限度的觉悟。 「明白了。那我就进去了。」 「嗯。因为最初会感到很吃惊,所以请不要忘记做深呼吸。」 嗤嗤笑着的萧挥了挥手。意思就是,果然还是要我一个人进去呢。 ——知道榭尔提斯所在之处的人。 ——那究竟是谁? 咕噜一声咽下一口气向着门前迈步。 指尖感受着冰冷的金属触感,优米向两侧推开了门。 「……什么都看不见?」 房间内,犹如深夜一般昏暗。 既没有窗户,天花板上也全无照明。不对,应该说黑暗得有些异常。最多只能看到五米远。眼前浓重的暗夜有着令人怀疑是否是遍布着被凝缩了的夜空一般的密度。 嘎…… 「门怎么!?」 怎么会这样,明明就没有人在,门却自己关上了? 「等一下!我还在里————」 急忙跑回门边,用手抓住生了锈的门把手。但是,不管用上多大的力气去推,门都一动不动。明明已经用尽全力了啊? 门完全封闭了。 并且,房间也包裹在一片漆黑之中。 「有谁在吗!?那,那个。我是被一个叫作萧的人带到这里————」
嗯。看来萧顺利地把妳带到这里来了呢。 空间发生了颤动。 既非声音也非空气的波动,亦不是光和热的波动。 不管是鼓膜、眼睛或是皮肤。无论哪个感觉器官都无法感知的什么,直接在内心深处响起。一种除此以外无法形容的波动。 「——谁?」 漆黑一片的房间里,优米拼命地环顾四周。 无论是前面、侧面或是后面都没有。……慎重起见也向头顶上注视过,但是哪都没有看上去像是人影的存在。 可是—— 声音,就这么从正下方传了过来。 初次见面。被岁月所选中的小女孩。 嘎吱。 在空间中响起摩擦声的瞬间,脚下的地板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呜!」 蹲在地上,尽可能地忍耐着仿佛要坠落了一般的感觉。 悬浮着的地板简直像快颠倒过来了一样前倾着。虽然天结塔遭受幽幻种袭击时也曾有过剧烈的地鸣,但那完全没法和现在的相提并论。 「……这个空间,整个都在发生扭曲?」 如果将眼前的空间看作是大海的话,这种扭曲就如波浪一般,而脚下的地板就好比漂浮于浪间的一块木片,勉强乘坐在其上的人便是自己。 然后,这震动简直就像是。 有什么大的出奇的东西,从海底浮上来了一般—— 「我所站的地方并不是地板!?」 遥远的下方,似乎只要注视着就会将意识吸走的深渊。于雾霭弥漫般的漆黑光景之中,朦胧地映出了某个白色的存在。这个瞬间—— 嗖。 近乎疼痛的寒意游走全身。 并非恶寒。也不同于恐怖。是一种明显有别于那些通常的概念的,更进一步且难以形容的寒意。 如同从陡峭的溪谷眺望壮绝的瀑布一般——亦包含着敬畏的感情。 然后,呈现在下方的漆黑世界突然间被涂作一白。 ……来了! 出乎意料,令人难以置信的存在。 『那个』从优米所站的地板正下面,一口气上浮到了遥远的上空。 尽管感觉到了后颈处的寒意,优米仍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的存在。 「——巨蛇(米克维克斯)!?」 从秽歌之庭(伊甸)浮上来的三只瑟拉的虚像。牠便是其中之一。虽然自己并没有与之战斗过,但通过先遣队所拍摄到的影像自然是了解了牠的长相。 眼前正是那时的幽幻种。 ……但是,颜色不同? 瑟拉的虚像身上带有深紫色的魔笛。但是这只蛇不同。可以说,那简直就像是自己在发光一般闪耀。 受惊了吗? 闪耀着白夜色光辉的蛇。 表面的鳞片近乎全部倒竖,头部后方有两处隆起。虽然有着蛇一样的巨大嘴部却没有牙齿,在头上相当于眼睛的部位缺了一块的样子。 比什么都要来得巨大。 自己抬头可以看见的就只有头部而已。 巨蛇仅靠巨大的头部就将视线全部遮挡住了。头部之下的部位,则是从那头的空间向远处延伸,不知持续到何处。而且说不定,那个身体就是没有尽头的吧。 ——不过说起来,这是何等……何等雄伟的存在啊。 连呼吸也一并忘记,优米抬头仰望着眼前的对象。并没有感觉到自己正有多紧张,即便如此还是能感到嘴唇正慢慢变得干燥了起来。
应该是和萧吩咐过事先将我的事情告诉妳的才对。 萧这家伙实在是。还是那么喜欢恶作剧啊。 ……说话了。 就算算上巫女修行时代,也从没听说过幽幻种会说话这种事。而且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这种感觉。简直完全没有感觉到敌意。非但如此,甚至传来了一种像是温柔而慈祥的母爱一般的感觉。 庄严而又高贵,稳重而又美丽。 宛若其存在自身便是不可侵犯的绝对圣域一般。 「…………」 不是瑟拉的虚像? 感觉不到当时的那种近似疯狂的悲哀与敌意。 「请问您——」 咕噜一声咽下口水滋润了喉咙。 「请问您,究竟是谁。」 『米克维克斯。同妳战斗过的虚像,牠的实像,这样说的话妳能够理解么?』 巨蛇将自己的声音,重叠在了其自身发出的白夜色光辉之上。 那是犹如闪耀着洁白光辉一般的声音。 『今天来到这里,是因为我有事想要拜托妳。』 「拜……拜托我!?」 『是的。这是件只能拜托给妳的事。』 巨蛇慢慢地低下了头。 这与人类,在拜托对方事情时低下头的动作一模一样。 『作为世界的守护者而存在的禁忌水晶,我希望妳能将她从这个世界之中解放。』 ========== 说不出话来。 屏住呼吸,握紧仅存的一柄剑,在脚上保持着随时可以跳跃程度的力量的同时,观察着对手的举动。 「…………」 本应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你不攻过来呢。」 感觉到脸上有好几道汗水流下去了,榭尔提斯向着眼前的对象发问。 夜色的龙。 相当于头的部位很尖,全身是细长的流线形。背后展开着一对巨大的翅膀,尾巴则是在其周围的虚空中盘作一团。 黑龙(阿玛迪斯)。 从秽歌之庭(伊甸)浮上来的三只瑟拉的虚像之一。 ……想忘也忘不掉,浮游岛上的那场殊死搏斗才过了还不到一天的时间。但问题是牠的样子。本来作为其力量之源的牙应该已经成功地被斩断了才对,眼前这幅威风凛凛的身姿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认识在下吗。 ……说话了? 具有能让与其敌对的自己禁不住地深吸一口气这般威严的幽幻种,对着自己说话了?
再问你一遍。你知道在下是谁吗。 低沉地压在胸口一般的声音的波动。 这已经是刻意地控制了音量也说不定,但是每当龙出声的时候都会有风暴一般的波动令整个教室都跟着颤动。 ……不对,话说回来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我应该是在凪的带领下走进了军学校的教室才对,察觉到时却已经站在了一望无际的夜空下的小小山丘之上。 然后,瑟拉的虚像就这样默默地伫立在了眼前。 『…………』 「…………」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即使连眨眼都顾不得,一直凝视着对手,幽幻种那边也丝毫没有要攻过来的样子。不仅如此,竟然还主动向我搭话。 龙沉默着。 ……在我回应之前,都不会有要行动的迹象吗? 「幽幻种。」 『才不是那个。不要把在下和那样的虚像相提并论。』 不对吗? 并非是瑟拉的虚像其中之一的幽幻种。那么会是新品种的疾龙或是其他的什么吗?但是也没有见过这样会说话的龙啊。 『在下乃黄昏龙(阿玛迪斯)。是与你战斗过的虚像,其所对应的实像。』 闪耀着黑夜色光辉的龙。 其发出的声音,也有如能响彻无尽夜空的每个角落那般雄壮。 「……实像!?」 『在下问你。你为何事来此?』 「何事是……」 和凪说的不一样啊。根据他的说法应该是这只龙叫我过来的才对。除此以外不可能有其他答案吧。 「名叫凪的男生让我来的。」 『确实如此。但是,假设没有任何好处的话你也不可能会听信那名男子的话对吧?会听其劝诱也就表明你正期待着什么。你为寻求何物而坠入秽歌之庭(伊甸),又为寻求何物而来到在下的面前?』 「…………」 『难道你不是在寻求着若不身处秽歌之庭(伊甸)便无法得知之事吗?比如说……你身上寄宿着秽歌之庭(伊甸)的魔笛的理由。如你所想,这的确是不再次坠入秽歌之庭(伊甸)就无从知晓的秘密』 ………… ……这只龙知道我的事情? 如果在费伦的棘林从伊格尼德那里听来的全都属实的话,这只黄昏龙(阿玛迪斯)是和禁忌水晶相同的神性存在。好像说是扎根于世界最深处的伟大意志。 这只龙的话或许会知道。 三年前在秽歌之庭(伊甸)之中发生了什么。 为何我的体内会寄宿有秽歌之庭(伊甸)的魔笛。那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果可以告诉我的话,我想要知道。三年前的全部。」 『不错的表情。』 尽管表情笨拙,龙仍扬起嘴角微微一笑。 『被秽歌之庭(伊甸)选中的人啊。你有资格知道秽歌之庭(伊甸)的全部。另外记得留心。要知道,你的身上汇集了秽歌之庭(伊甸)的意志————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个忠告。』 「……什么样的忠告。给我的?还是说要我转告给谁的?」 『是给你的忠告。只有坠入秽歌之庭(伊甸)的你才有知道的权利。』 黄昏色的龙缓缓地抬起头来。 就好像,为了绝不错过这边的任何一个反应一样。 『忘掉第七真音律(伊甸和音)。那个,会为你招来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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