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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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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 【第三届征文】【幻想系】摇篮世界---海鲸篇[开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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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6 21:2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新人发文...一个关于少年追逐梦想,探索世界,充满捏他的口胡故事.

                                                           摇篮世界---海鲸篇

序曲:
  银制的刀鞘,简单地刻着月砂之印。
  历史如河,水之就下,必为定势,蜿蜒波澜却皆因偶然。

  镂空的刀柄,镶着一枚猫眼石。
  不是恶将受惩,不是善有报偿,无辜未必得免,这才是真相。

  墨绿的刀刃,弯若柳叶。
  但世界终究要有公理与信仰,便由我等,为人类主宰航向。

  他再次检视,不只是这把“月痕”,更是自己的内心。
  什么是正,什么是义,曾经追寻过,曾经迷茫过,终于确认了自我的信念。
  大义代行人,月砂守护者,天弑之前驱,幻光之绝翼。这些名号没有丝毫的意义。
  目的从未改变,什么是正义,什么是真相,人类的道路应当通往何方?
  “想要证明自己的正确啊,师宁,这便是我,选择的世界。您,可会认同我?”
  ----------------------无意义的分割线-------------------------------
  沿着记忆回溯到尽头,除了无边的火海,他并没有找到别的意象。
  这并不是什么特别的光景,人们总是能轻松找到厮杀的理由,将一切推入破灭。

  做梦时不断在零的眼前重现,那卷入战乱的村庄,在眼前被炮弹砸成肉酱的父母.好在,梦的结尾,师宁从兄弟姐妹的残肢里将自己抱了出来.明明是获救了,为什么依旧如此痛苦,颤抖着在被褥中流下泪水.
  不管是如何的深夜,竖琴声总是适时响起,抚慰平静他的心灵.

  能被过路的吟游者捡到,真是莫大的幸运。
  就算没有家人,没有伙伴,依然可以尽览风光。
  每天听着诗篇起床,伴着琴声入眠,真的是很幸福。
  他听着师宁吟唱无数的传说,不管是古代的王朝还是如今的各国,人们总是在为着形形色色的理由战斗。

  战斗是怎么样的感觉呢,为什么人类愿意为了它们而放弃这美丽的世界?
  什么是幸福呢?什么是追求呢?什么是意义呢?
  听再多的诗歌,自己也明白不了这些问题。他去询问师宁,师宁却从不回答,只是沉默着用细长的手指揉乱他的头发。
  人类喜爱战斗,虽然不懂是为什么。
  不过,如果这是人类的宿命,那父母的死,也没什么好悲伤的吧。一定。
  秩序确立,然后崩坏。世界建造,然后破灭。
  一切终将归于灰尘。也许,接受便是人生,也许,无力坚守便是罪过。
  于是,他更加的饥渴,更加的沉默。孤寂的跟随,寂寞的寻找。他想弄明白这一切,世界,自己,还有师宁。

  如果什么也不接受,什么也不拒绝,是不是就不会再有纷争?如果觉得活着不好,是不是便不会惧怕死亡?如果认为他人恶心,是不是便不会追逐,不会期待,分离也不会有痛苦?
  但旅途的一切,微风细雨,高山奔流,大自然的瑰丽雄奇陶冶着他的性情,慈爱的师宁,旅途中遭遇的温和的人群,人心善良的一面慢慢融化着他的心灵的坚冰。
  他感激,感动,虽然无法融入这一切,虽然依旧隔阂,但即使下一刻便死去,也想对这美丽世界说声谢谢。
  两人一路旅行,从未进过大的都市,只是从一个乡村来到另一个城镇。自废墟之地东行到阿顿三垒,绕过落日激流的末端沿残雾裂谷南下圣云斯顿,西向周国,遍历了除新大陆外的三个大陆,经过漫长的六年时光,这才来到天弑之原的废墟、落日明珠---泰安。

  也许,像平时那样紧拉着衣襟,这样的旅行就能无止境地继续下去。
  但是,他放开了手,那是危险的道路,不是现今的自己能够踏入的世界。而,自己也不应阻碍师宁的行程。
  面对10岁稚童的温柔与超乎年龄的成熟,虽然已做下了决定,师宁也不由得困扰起来。

  在那残阳的薄雾中,师宁轻抱着竖琴。
  “那么,约定吧”。手指沿着琴弦奏出滑音。
  “在我面前的是漫漫长夜。”低柔的泛音荡漾开来。
  “星辰屏息地数着时间,柔弱的月砂在夜中浮泛。”最为细腻的朱梦奏鸣曲。
  “让爱恋融入记忆,痛苦融于诗歌吧。”琶音流转,千年前也当如这般深沉宛转。
  “我的鸟儿,听我的话,不要垂翅”。

  “你离开我自己走了”。他也念起诗歌。
  “我想我将为你忧伤,还将用金色的诗歌铸成你孤寂的形象”。不是离愁,而是不朽的誓言。
  “我渴望的双手把空虚紧压在我心上,压碎了我的胸膛”。眼泪为何奔涌,因这雾峡的契文,还是即将消却的温馨。
  “我只能拭去眼泪,更改我歌曲的腔调”。雏鹰的眼神,坚定却如诗中的骑士一般。
  “把自己的忧伤抱紧,因为时间的短暂的”。把这段温暖的日子铭记心房,终有一天,我将跟随您的道路。他这样,默默为自己立下誓言。
  两段长诗终了,月砂已滑上了东方的天空。
  梦境即将开始,这就加入蕨类邪林的盛宴吧。
  离别的时候到了。有人踏上行程,有人步入归途。

  仰起小脸,眼神坚毅,泪痕也遮却不了锋芒,“师渊,我想到达师宁所在的世界。”
  “真是个麻烦的小孩儿呢”,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轻声嘟囔。池云转过身,向着城门走去,“那就来吧,零,如果你有能力的话。”
  是日,紫氲七年,雪鸣之月。天弑历942年,新大陆历153年。

[ 本帖最后由 skyconduct 于 2008-7-11 22:00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8-7-7 16: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海上都市
  天弑历950年,橙月5年,梦阳4日,中午,鲁国连云港
  从落日激流发生至今,纵然笼罩其上的浓雾逐年转薄,大部分海域依然是人类活动的禁区,即使是四大陆间寥寥几条所谓安全航道,也会偶尔遭遇莫名的气象与诡秘的海王类。随着技术的发展与对海域的探索,行驶的船舶规模愈变愈大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今日是白星公司新船克莱蒙特号的下水日,港口人群云集。初航典礼已举行完毕,上等舱的客人们早早登船,三三两两的待在顶层甲板上攀谈。还有半个小时,这艘邮轮就要直航新大陆了。有三人正坐在顶层餐厅的角落小桌旁,看着船外排队登船的中下等舱乘客们。
  零在桌面铺上一块幽巾,将手枪分解成细碎的零件,辨识调节着铭刻其上的细小的咒语与魔纹。回想初至泰安的时刻,转眼间已是8年过去,雪煌末夜的血战,以泰安城半毁为代价,终于将事件告一段落。池宅也好,书堡也好,全都变成了废墟。零与炎琳也是时候外出历练,于是,寄魂在地下城的池云便吩咐埃莉诺跟随并照顾两名爱徒,不过,以这半个月的经历看来,好象埃莉诺自己反而成了被照顾的对象。
  “零,我们有必要去南镇么,直接走玉石之路北上不是更好些么?”柔和而淡然的声音响起,发言的正是在青枫之年被停止了时间的埃莉诺,看模样只有20岁左右。黑色外套,藏青色裙装衬衫与领带,虽是男装,穿在娇小而纤细的少女身上,却有着异乎寻常的协调感。只不过往常那种凛然的英气,已然被面前叠成一摞的甜点碟子消磨殆尽。
  “那里有我需要确认的东西”,直视着埃莉诺水蓝色的瞳仁,零平静地说着。刚满18岁的少年,穿着蓝灰色的双排扣西服,许是第一次自行决定行程的缘故,俊秀的脸上少有地带些拘束,但一双眸子,却如缀满碎钻的宝石一般,熠熠发光,毫无迷惘。
  已沦为被照看者的埃莉诺无奈地点了点头。一边幽雅而迅速地吃着甜点,一边不甘心的提醒:“难得师渊好心给了这么多路费,千万别浪费掉了,炎琳现在的情况可不能在野外风餐露宿”。
  “反正拜克努尔盛典之前我们也不可能离开新大陆,去哪里都是一样。只要埃莉你吃的甜食不超出计划,就绝对不会发生那种情况”,零毫不留情地打击着,无视埃莉诺投来的恼怒的视线,继续触摸着纯银魔枪的纹理,仔细感知温养。
  “好…大的船啊,就…像城市一样!”清丽的声音结结巴巴地感叹着,比零还要小上四岁的炎琳坐在正对舷窗的一面,轮番看着两人,大眼睛里泛起水光。流水般的蓝色长发被洁白的丝带扎起马尾,使红扑扑的脸蛋愈显清爽,丝质的披肩和及膝的长靴,雍容典雅的外套,虽然高档,却遮掩不了少女羞怯的甜美气质。
  零头也没抬地吐槽:“我知道小炎你想岔开话题,不过这句话今天你已经说了3遍了。”
  “呜咕”,炎琳像受惊的仓鼠般缩起身体,双手绞动衣角,嗫嚅着说:“船确实很大的嘛,而且人也好多哦…”埋下头,满面羞红地啜饮着杯中的果汁。紊乱的气息随着情绪波动起来,充塞在方桌周围,埃莉诺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忧色。
  “那当然,怎么说这也是号称海洋独立级的船系啊”,零视而不见地轻笑着,把手枪组合好,拉动枪栓,“而且这条船要去的是艾兰斯港,那里的人还要多上一倍呢。”
  克莱蒙特号,是预计要建造的7艘海洋独立级邮轮中的第一艘。这次首航意义重大,上等舱位皆是预订。若不是海洋攻略的基础便是几年前绯羽带出的材料,三人也不可能得到这难得的船票。
  这时,外面的港口上起了小小的骚动,一个男人从酒馆里冲了出来,手中握着一张船票,带着浓重的口音高声叫着:“赞美阿撒,我终于要回家了 ̄ ̄”
  即使远在数百米开外,在一片喧嚣中,因想到下落不明的绯羽而失神的埃莉诺依然清楚的听到了喊声,咒文链本能的从指尖延伸而出。仿佛感觉到了埃莉诺的杀意,那男子抬头望了过来,棕色中分的头发略显凌乱,下巴的胡茬足有一厘米长,穿着不算新的棕色衬衫与土黄色吊带裤,看起来像潦倒的流浪汉,眼睛虽有些红肿,但蓝色的眸子却如鹰般锐利。
  “以前听了太多那句话,都成习惯了”,收回链条,可爱地皱了皱秀鼻,一向严肃的埃莉诺难得的发窘起来,拢着耳鬓的细腻金发,顾左右而言他,“不过那人确实很强呢。”
  炎琳望向零,突然嗫嚅着开了口:“哥哥,杀人时会想些什么呢?”
  与自幼便在战场上奔波与阿撒各国对阵的埃莉诺不同,零在雪煌末夜才第一次亲手夺去诸多人的性命。在地下城的半月,零表现得一如既往,池云也不知该如何问起。一直拖到现在,乍然被炎琳如此直接的问起,零手上的动作不由得暂时停了下来,细想了一会儿,说道:“是期待与满足吧。”
  看着迷惑的炎琳,在指间拨弄起纯银子弹,零解释道,“不管怎么说,他们死了,被我终结了未来。对于他们的死,如果连杀人的我都不期待,都不满足,那他们不就死得一点意义也没有了么?”
  轻叹了一口气,零继续说着:“就算重复上百遍千遍,我也会一次次的杀掉他们的理想,这样的我,根本没有哀悼的资格与理由。因此,期待与满足便是我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了。”
  少年的眼神清澈真诚,究竟要如何才能这样没有一丝阴霾。埃莉诺无奈地摇着头:“没有多少人会喜欢自己的死亡让人别人期待与满足吧。”
  零的声音微微低沉了些:“话是这么说,但他们的痛苦与失落,正是我达成目的的代价。对这种合理的事,我没有权利悲伤。”
  “合理?”背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一位手执红木拐棍,穿着整洁的老绅士站在那里,他摘下帽子,开口说道:“冒昧打搅,我是弗瑞的爵士阿兰•麦席森,不小心听到了几位的谈话。”
  在这里,爵士暂时的停了下来,静听零为三人做了自我介绍。然后,虽已鬓发斑白,老人却很有精神地,连右边的义眼仿佛也迸出精光:“很好奇的想问一句,小友你认为什么样的事情才叫不合理呢?”
  “既然世界将雄鹰囚在密林,让鱼鲸困于绿洲,心、能力与环境不能相称,而又没有规则去限制”,仿佛梦呓般,零说着:“就像为了缓解瘙痒而去抓痒,被抓挠的皮肤又何其无辜。牺牲一些人有利于另一些人的话,对于世界便也不过是这种性质的行为罢了,唯一的区别,只是牺牲者是由双方的意志来贯彻罢了。”
  零抬眼望着阿兰爵士,说道:“错的究竟是力量还是世界呢?不管如何的行为,如果有人能从中受益,我又要怎么才能证伪这种行为的合理性呢?”
  爵士沉默了一下,又问道:“既然你不愿区分善于恶,那你又要如何行事呢?”
  零慢慢说道:“现在的我,只是想要幸福而已,只要没有愧疚,我就绝不会否认自己,也绝不会允许自己悲伤。”
  轻轻的摇着头:“到底该如何做,那也是我想寻找的。我不过是个游历的学徒而已。在想清楚之前,我不希望再卷入任何纷争。现在的我,只希望处理些对任何人都没有价值的事物。”
  “对任何人都没有价值的事物么”,爵士轻轻的笑了,带些缅怀,带些沉重,下意识地按着义眼说道: “我也许…”
  “呜 ̄呜 ̄ ̄”邮船拉响了汽笛,打断了爵士的话语。梦阳4日。12点正,克莱蒙特号离开船坞,正式起航。阿兰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挥舞着拐棍,施了个礼,扣上帽子便转身离开了。
  克莱蒙特号长339米,高72米,乘客区有15层,整船重达16万吨。船体镶嵌着15个魔导具,防御力超群,甚至可以短暂浮空,可以应对几乎所有的海洋灾难。巨轮激起滔天波浪,无数没有威胁力的海鱼围在海船两舷跳跃滑翔,逐渐被开始提速的巨轮抛在后面。等待埃莉诺吃完点心,三人来到外边的甲板上,尽情地游览着海上风光。
  海洋,自古便是暗流汹涌,迷雾漫空,即便在安全航路上,也会遇到危险的海王类与巨型风暴。濒海诸国合作的海洋攻略计划,便是在绯羽带回的海图上,通过海洋独立级邮轮和海上征服级战舰建立稳定的海上要塞,猎杀海王类,稳固跨海法阵,沟通路径。因此,克莱蒙特号完全可以算是一座极尽奢华的海上城市,各种设施应有尽有,尤其是船上的图书馆,虽然不会有太过专业的魔武著作,但涉及面却极为宽泛。观赏够了海洋景色,零将手枪交给炎琳保管,一个人向着图书馆走去。
  一进图书馆,充塞鼻间的是书卷的轻香,明净的窗户将腥而潮湿的海风挡在外面,仿佛到了异空间一般,无比静谧,只有寥寥几人坐在窗户旁边的桌前。零打开厚重的馆藏书目,一页页翻看,将没有看过的书名与书号在心中记下。然后走进错落放置的层层书架中,对照着书号寻找起来。时间流逝,阳光由亮白逐渐变得昏黄,零在一排书架前停下了脚步。
  “奇怪,怎么找不到,被人先借走看了么?”零踌躇着望着书架上的空格,喃喃自语着后退了几步。脚下传来奇异的触感,零警觉地跳开,转眼望去。
  便在这时,太阳沉入了海面,柔和而明亮的魔法灯蓦然亮起。照在跪坐于地毯上的少女脸上,美丽精致的面目映着陶瓷般的色泽。一头流苏般的长发披散到地上,白色的连衣裙,金色的长发,黑色的绘本置于膝上,色泽分明,正是零在寻找着的绘本《空无一人的街道》。少女抬起红色的眼睛,向零望来,这只是出于礼貌,因为那双眼睛,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零心中无限惊骇,少女玉雕般的手散发着的乳白色光芒依旧覆盖于书上,虽然只是种盲人用来读书的伎俩,但自己不仅没有察觉到任何气息,甚至连对方在背后施用着魔法都不知道。只有将少女纳入眼界的一刻,所有感知才来迟般纷至沓来。不管如何,毕竟是自己失礼在先,他按下疑问,低头道歉:“对不起,我刚才…”
  他的话还未说完,少女便合上手中的书,侧了下脖颈:“叽?”
  ------------------------------------
  回到这一日中午,收藏家特伦斯坐在房间里,拂拭着一幅新得的油画。但是,
  (为什么这么傻,像被召唤着般上了这条船。海上的孤岛,纵然庞大,但是他来了。远远就能闻到那种味道。)
  (他来了,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他来了。)
  特伦斯跌跌撞撞的跑着,跑出房间。
  (不能落到他的手中,不能落到他的手中。)
  特伦斯跌跌撞撞的跑着,跑出走廊。
  嘭,在拐角处,特伦斯撞进了脂肪堆。
  那名肥硕的男子,愤怒地抢下了画框,只是扫了一眼,便用双手撕裂了画布。画布瞬间燃烧起来,男子惊呼一声,松开了手,画框重重落在地上,弹跳了几下,画布已恢复如初,而图画则变成了空白。
  特伦斯失魂般跌坐在地板。男子上下打量着特伦斯,拿不准主意,身后几名友人拉了拉他的衣襟,几人匆匆离去。


第二章:船上舞会
  零在少女脸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有着意愿,但却缺乏意志。不同的是,那时的自己不断地拒绝他人,而现在的她,却依然有着期待。他没有将道歉的话说完,只是静静地坐在少女对面厚而柔软的地毯上,看着眼前的少女,该说什么呢?他想着,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得像小时师宁对待自己那样,伸出手,轻轻抚着少女的头。
  可能是感觉到了少年并无恶意,那名少女只是侧着头,陶瓷般精致的脸上露出了迷糊而可爱的表情。没有去想对方的身份,两人只是感受着对方,理解自己的人,等同自己的人,污秽的人,卑微的人,迷惘的人,是爱着这样的自己呢,还是憎恶着这样的自己呢,这种渴求与痛苦,无法用言语表达。相对而坐的两人,互相凝视的两人,空有静谧衍生,将这画面刻为永恒。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个疾速而暴戾地脚步声响起,硬生生打破了图书馆的宁静,也惊醒了沉寂的两人。白天见过的弗瑞爵士,阿兰•麦席森来到了身旁,一脸的狂怒,在看到少女的一刻,陡然化为愤恨,又急速转为怨憎。脸上数种表情流转,阿兰下意识地按了下义眼,然后挥舞着文明棍,带着凄厉的风声,重重敲在少女的肩膀,愤怒地质问:“卡米尔,你为什么没有回去。”
  是痛苦还是羞愧,什么都看不到的双眼盈出泪光,少女惶恐地低下头:“抱歉,父亲大人,我忘掉了时间。”
  直到这时,阿兰才注意到坐在一旁的零,眼神复杂的站了一会儿,一把抓起卡米儿的手,快步走了出去,踉踉跄跄地被拉扯着的卡米儿差点一头撞在书架上。直到两人走出门去,图书馆前台的文员才拍拍胸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零抬头望去,魔法灯依然明亮,却不能驱散心头的迷惘。这样的生活方式究竟是否正确?良久,从失神中恢复过来,零拾起跌落地上的绘本,靠在书架上慢慢翻阅起来。
  很朴素的绘本,色调阴暗,作者故意用稚嫩的笔调画着简图,我是谁,谁是我,整个绘本讲述着意识的自我认定与否定,长长的魔纹术式纠缠在一起。
  “没错”,零阖上封面,暗暗想着:“这是极端高明的静师手笔,而且还是探索新术法的秘本。接连遇到两件异常的事情,看来后面的旅途不会轻松了呢。”
  世界上画家虽多,但静师却是极为稀少的存在。高明的静师可以将有形无形的事物都化为法术程式记录下来。而所谓秘本,并不是印刷或抄本等只是为了传承知识的存在,而是在字迹中附带了法术程式,是魔力的结晶,也因此必然会署下作者的真名。杰克•道森,零记下了作者的名字。
  纵然是有着特殊意义的跨海邮轮首航式,也不应该会得到这种等级的捐赠本。为何会有这种东西?更异常的事情在于,法术程式竟然是不完整的。再怎么没品的图书馆,普通的书籍也会有基本的魔法保护着,防止读者对藏书的损害,更何况是拥有如此奇特力量的秘本。即便是尝试破解,也会引发警报吧。虽然画面看不出缺损,但画面下的双层术式中,外围已被侵蚀大半,连内部都有所流失了,至少要4个小时以上才能修复完毕。零回想了一下,少女使用的只是指读术,不可能引发这种效果。卡米儿,那个体质,就是更大的秘密吧。
  零将书本放回书架,回到前台询问绘本的捐赠者。文员瞪大了眼睛:“秘本?不可能有人捐赠这种东西吧。处理馈赠书的是新来的见习生吉米,他今天没有值班。现在记录室也已经封闭了。先生您可以明天再来吗?”零点头应诺。
  从图书馆出来时,已是晚上8点左右,零坐着蒸汽升降机升到了位于13层的舱室。进入房间,打开娱乐室的一瞬,正倚在窗边看着海景的两位女孩回过头来,向他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埃莉诺的言语总是平淡的有若流水般,却能温柔自然地荡去听者心头的浮躁与不安:“零,收获如何?”
  零有些发窘地揉了揉鼻子:“找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所以浪费了时间。抱歉,让你们久等了。你们吃过晚饭没?”
  炎琳微微吐着舌头轻笑道:“我们已经吃过了呢。哥哥,哥哥,舞会开始了,你要先陪我们去舞会哦?”
  零望向埃莉,埃莉颔首微笑。
  “呜,难道要我吃舞会上那种没有营养的东西么?”零手抚额头,摆出痛苦万分的样子。
  “谁让哥哥曾答应过我和我一起在舞会上跳舞的嘛。”炎琳一脸期待地望着零。
  从出生起蕴养一个单字,直到20岁时继承姓氏,这是两千余载非洛西亚的惯例。在暗渊的时候,躲在巨大苔藓的根茎里,受了重伤的小炎喘息着在零的耳畔说着梦想,两个孩童许下约定。单字便是生命的一半,拆解单字有如切割生命,从炎中衍生出琳,这是牺牲,也是机缘,两人的命运从那时便连接在一起。
  零重重地点着头。撩起了炎琳的额发,轻笑着回答:“恩,没错!”
  三人的房间是乘客区最高层的套房之一。零在次卧室里换上了一件藏青色的晚礼服,收拾妥当后便待在会客厅里等待两位少女。不一会儿,炎琳与埃莉诺打开主卧室走了出来,埃莉诺令人沉醉的娇靥上细施淡妆,一身简洁的低腰晚礼服,纱织的披肩,脚踩晶莹剔透的高跟鞋,愈显得端庄典雅,窈窕动人;炎琳则穿着紫色的吊带裙装,领有细褶,裙边缀满蕾丝花朵,高跟凉鞋露出涂着豆蔻的脚趾,十分青涩可爱。
  零上下打量两人,尽情享受着这视觉的盛宴。“真美”,他发自内心地感叹着。炎琳害羞地拉住埃莉诺的手,两颊泛起红潮,还未发育成熟的鸽乳随着呼吸起伏。
  克莱蒙特号顶层有三个专用餐厅,全船搭载的4000多名乘客,可以进入的只有上等舱的不足四百人。分别是举行舞会的梦幻之星,休闲娱乐的旭日之星和最为豪华隆重的希望之星。中午时三人便是在旭日之星吃得甜点,而这时所要去的则是每日举办舞会的梦幻之星。
  在途中,零对两人轻声说出在图书馆的见闻,关于奇特的捐赠图书以及被世界拒绝的少女。三人轻声交谈,任月砂的光辉倾洒在三人身上,散发出安祥宁静的气息。
  “除了作者,恐怕没什么人会舍得把秘本随便拿来作捐赠品。那个绘本上,有我想要知道的东西,可能宴会上会遇到作者也说不定。”讲述完毕,零如此说道。
  “哥哥确定那名静师在船上么?”炎琳抬头仰望。
  “虽然想象不出一名静师会潦倒,或者说奢侈到什么程度,不过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拿秘本换了一张上等舱的船票”,有些无奈地,零说着:“更难想象的是,如此珍贵的秘本就那样被随便的放在图书室里。不过,那本书的内容我很好奇,也许是我希望能见到作者的渴望,让我做出了这种推测。”
  埃莉皱了皱眉:“你说那个女孩被世界拒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零你会对初识的人这等急切过。”
  “我对她的身体和心都很感兴趣”,零抱起手肘,右手托着下巴。突然感觉空气的温度降低了许多,看着两人怨念的眼神,慌张地解释道:“不是那个意思拉。卡米儿和过去的我一样,空有意愿而缺乏意志,让我无法放着不管啊。不过,更奇怪的是她的体质…”
  零沉思了一下,说道:“我们使用的魔法究其本原就是借助高于物质的意识来对物质施加作用,但个人的意识终究是弱小的,必须依靠这大陆所有生物共同形成的精神网络,因此,与这世界相异的就会被世界否认的。修行魔武,与精神网络的融合度高于普通人,也就会更为本能地拒绝异物。”
  “人类的先祖在贝洛半岛探索冰原的时候,进入的魔武高手大部分被困死在里面,反倒是运气好的普通人能平安归来。”零叹了一口气:“后人在冰原里看到过很多千载冰雪也没覆盖掉的记号,而那些作出记号的强者却死掉了。即使亲手做下了记号,他们也会视而不见,这恐怕是最冤枉的死法了。卡米儿也是如此,并非看不到,只是我们会视而不见罢了。”
  “那还真是做杀手的好职业呢”,可能是还带些怨气的缘故,连埃莉也开始毒舌起来。
  零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那是不可能的,日常会被异常侵袭,感觉看到的只是眼睛能够看到的其中一部分。也就是说,那只是些下意识地不愿承认的东西而已,当年那些人也只是像青蛙待在温水里被慢慢煮沸,若是换作急速地生死关头,还会有谁去否认。她也就只能侵蚀影响些生效缓慢的术式,对战斗没有任何用处,只不过是类似于传说中那种心灵纯洁的人才能看到的精灵罢了。”
  正说着话,三人不觉已走到梦幻之星的门口。一进室内,就看到了悬挂着的6盏水晶吊灯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芒,柔软厚重的纯白手工羊毛地毯没过脚面,几十张红木圆桌交错在舞池四周围绕成圈,上面放着烛台,鲜花,酒杯和取用的点心。盛装打扮的人们正徜徉其间,几对情侣在舞池里随着音乐舞动。找到地方坐下,炎琳贴心地为零选了几样点心与饮品,装在盘子里拿了过来。埃莉与炎琳坐在两边,默默地看着零吃着东西,很温馨的画面。
  但却有一丝不协调。
  零扫视了一遍餐厅,然后又是一遍。然后看到了很无语的场景,难道体格庞大些,人品值也会跟着上涨么。
  在接近旁门的一个角落里,怎么也看不出心灵纯洁的大叔籍着帷幕遮起的阴影里堵住了一名盲女。几对情侣走过,却只能看到奇怪地摆出猥琐动作的男子。男子将卡米儿推到墙上,嘴里喋喋不休地说着没有营养的话。卡米儿惶急地茫然四顾,却没有反抗的动作。
  “我不希望再卷入任何纷争。”白天的时候,零如此对少女的父亲说道。
  曾经的零,即便想要寻找师宁,即便想要明白真理,即便不怕学习的艰辛,他依旧缺乏贯彻自己意愿的意志。因为自己比别人重要,所以可以为了自己的意愿而去抹消他人的意愿,唯有这样想这样做,对他来说是不可能的事。
  -------------------------------------
  天赐之土,刚来的时候他确实赞同这个名字,天弑之原,要走的时候他同样赞同这个名字。即使使用着假名,那个男人依然追寻而来,如果能离开就好了,他这样祈祷着。
  这是最幸福的日子,他是这样认为的。先是大人下达了命令,收拢力量,自己这个护卫只需要保卫公子返回新大陆就行,终于可以离开了,像是被救赎般,他长出了一口气,这样地赞美着;然后是,虽然有些不恭敬,不过,真的想不到公子那种废物竟然有这等好运气。《柯赛特的肖像》,三秘本之一,几乎就要这样送到自己的面前。
  画面上也没什么凌厉的防护咒文,他检查了下公子的双手与眼睛,并无太大问题。任凭公子跟着狐朋狗友去了顶层的舞厅。他伸了个懒腰,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现在就过去吧,那收藏家应该只是普通人,希望他不要为了一副画而失去性命啊。

[ 本帖最后由 skyconduct 于 2008-7-31 13:24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8-7-8 13: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不安之夜
  只是因为站在师渊一边,只是因为贯彻着师渊的意志,所以他毫无迷惘地战斗甚至杀戮。最后,他找到了自己的意志,踏上了行程。而卡米儿却还在迷惘。
  猥琐的男人,即便庸俗,即便恶劣,却是在贯彻着自己的意志。也许低级,但相比零与卡米儿来说,却是更为完整的人类。
  想要拒绝眼前的男子,这是卡米儿的意愿。但是,就仅仅是意愿,却没有贯彻意愿的意志。
  如果卡米儿有拒绝的意志,零便可以出手,如果是意志与意志的争夺,零便可以毫无迷惘的用自己的力量去做天平上的砝码。但卡米儿的意愿无法转为意志,因此,要去帮助的话,零便只能以着自己的意志,成为天平的一端。
  卷入纷争,成为天平的一端,背叛自己的坚持。这样可以么?
  少年不禁簌簌地落泪,埃莉与炎琳望向少年注意的方向,却什么也看不到。炎琳抚着零的肩膀,什么也感受不到;埃莉喊着零的名字,什么也听闻不到。
  男子将手伸进了卡米儿的衣服,卡米儿露出难过的表情。我要怎么做,少年问着自己,我要怎么做?
  少年干涩的开口:“我…”
  就在这时,一支细腻的手伸来,修长的手指搭下,正在猥亵盲女的男子发出了惨叫。
  凄厉的声音,伴奏着油炸似的滋滋声,吸引了整个餐厅人们的视线。猥琐的男子坐倒在地上,捧着焦黑了一片的手腕哀鸣,从旁门走进餐厅的男人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
  出手者,便是中午引发了港口一阵骚动的流浪汉般的男子,这时的他,依然放荡不羁的穿着那身棕色衬衫与土黄色吊带裤。也只有在这个距离才能看到,浓密的头发遮盖下,一个银色的手枪形耳饰折射着餐厅的光芒。
  “闪耀,我知道你在这里,给我出来,出来啊。。。”徒劳地喊叫没有得到回应,地上的男人发出了悲鸣:“是那个小婊…小丫头自己默许的,你怎么敢伤害我,我可是贝松家的…”
  到了这个时候,先是普通人,后是魔武者,餐厅的众人顺序注意到簌簌发抖的盲女。最后一个用眼睛捕捉到卡米儿的少女疑惑地皱着眉头,她虽然穿着一身战斗礼服,待在人群中却没有任何突兀的感觉。
  “啊,那还真是抱歉啊,不过我又不是法官,也没有交换名片的爱好,你就当自己倒霉好了。”男子哂笑着,看向旁边:“而且,你今天运气说不定还会更糟啊!”
  注意到了自己的女儿的阿兰爵士,大踏步走了过来,高举起文明棍,一个简单小巧的双环魔法阵在杖尖虚空凝成,两个圆环间等距显着三个符号,伴着风声挥下,在小贝松额上烙下痕迹,然后不理悲惨的小贝松在地上翻滚着大声哀号,抓起女孩的手臂,转身向门外走去。许是看出了那女孩的特异,放荡不羁的男子眼光一直追随着二人,直到盲女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餐厅的几名侍者跑来扶起小贝松,其中一人战战兢兢的向闯入的男子质询:“先生,这里是上等舱的舞会餐厅,请出示你的船票。”
  “放心,我只是找人,马上就离开”,放荡不羁的男子轻笑着,环视全场,然后径直向着零等三人走来。刚从剧烈事态变化中迅速恢复过来的零,正拿着炎琳递来地手绢抹去泪水。男子在桌旁停下脚步,来回审视了一遍,然后望向埃莉诺,说道:“只是第二次见面,如此说确实冒昧了些,但是,请和我…”
  “决斗吧。”男子确实是如此说着。
  看着大囧的三人,男子沉稳地自我介绍:“安迪•泰利,枪手。”
  “理由?”埃莉诺简洁的询问。
  安迪不好意思的挠着头:“也许有很好的理由可以解释中午时那突如其来的敌意,不过我暂时无法相信,虽然不好意思,还请三位多多包涵了。”
  埃莉诺沉默了一会儿,带着歉意望向零和炎琳,然后回视着安迪说:“我接受。”
  安迪爽朗地笑了起来:“你不可能与跟着我的那群沟鼠有关,虽然不求你原谅我这无理的举动,但还是要致以歉意。”鞠了一个躬,他继续说道:“明日上午9时,场所可能小了一些,就在10层的那个封闭运动场吧。”
  埃莉诺静静点头,得到了确定的答复,安迪潇洒地转身就走。
  看到安迪离开,友人们这才敢凑上来去看小贝松的伤势,虽然剧痛无比,但却好象没有什么太过严重的伤害。小贝松被耗空了力气,有气无力地骂骂咧咧着。
  看着餐厅里的这场闹剧,三人也没有了跳舞的兴致。
  “抱歉,都怪我不注意,惹上了这种强者。”虽然这样说着,埃莉的眼中却充满了期待。
  零无力地摇了摇头,虽然埃莉从不主动挑衅,但却不折不扣是个武痴。不过,该提醒的话还是要提醒,回想着安迪那一下出手,零说道:“当时小贝松手里抓着卡米儿,电劲奔放,他却能只伤一人。那一击确是束电劲,这与强弱没什么关系,是比较罕有的法门,他的本职不像是枪手啊。”
  “如果是喜欢以能力解决问题,他想登上这艘船根本没有难度,又何必在酒馆前做那种戏。如果不喜欢以魔武欺凌弱者,又为何要展示力量,还下这种决斗的邀约”,零继续分析着:“即使被人跟踪谋划,也不应该有这种举动。虽然不能明白他的意图,但如果真有着不滥用力量的心性,最多也只是场切磋而已。埃莉你不要太过大意就好。”
  埃莉不含任何杂质的眼神直刺入零的心头,直接揭出了零的潜台词:“你的意思是我会败么?”
  零侧过脸:“这条船还真是风云集会呢,刚才被他的行为激起的反应中,有好几个强者呢,接下来的航程好象不可能会平静了呢。”
  “不要无视我。”虽然还很冷静…吧,大概,但却有种修罗般感觉的声音响起。
  “呜,点心真的很好吃呢。”然后是要哭出来似的炎琳的声音。
  零很逊地在舞会上花了半个小时才填饱肚子,没有兴致跳舞的三人向餐厅外走去,刚走到门口,便又听到某个熟悉的叫声。回头望去,那名穿着一身非洛西亚的战斗礼服的美女正在把小贝松踩在脚下,还嫌不够快意地踢了几脚。镶着黑边的白色马甲,蓝白相间的迷你裙,黑边筒袜与长马靴,上身罩着白色的半身褂,被一个蝴蝶结系住左右两襟,下衣的半身褂则是缝合在马甲底部,显得宽松自然。美丽的棕发被白色缎带绑出了漂亮的双马尾,秀气的鼻子,樱桃般的双唇,额发下一双大眼睛清新美丽,黑色眸子闪着狡黠的光芒。站在她身后的双子女官静静看着她充满活力的举动。
  炎琳也举手助威,还可爱地做了个鬼脸:“活该。”然后望着零与埃莉诺笑弯了眼睛,皱着鼻子喊道:“哥哥,埃莉姐姐,今天真的是他的倒霉日呢。”
  零与埃莉诺也被炎琳天真的举动逗得微笑起来。三人来到栏杆处,轻声说着话,惬意地吹着海风。
  突然背后了脚步声。阿兰爵士走来,在三人面前停下脚步,将帽子取下置于胸前,郑重说道:“今天下午在图书馆里,老朽实在失礼万分,还请零先生不要介怀。”
  零连声说不敢,寒暄了几句。
  爵士脸色数变,又是挣扎良久,手又不自觉的按向义眼,这才犹豫着说道:“零先生也并非凡辈,定能看出小女的特异。不知明日可否拨出些时间,老朽有事想要请教。”
  零思考了一下,说道:“明天我的同伴有一场决斗,如果过后有机会的话,我去拜访老先生好吗?”
  阿兰爵士点了点头,和零交换了下房间号码。正待离去,餐厅传来了声声惨叫,此起彼伏。零与埃莉交换了个眼色,自己一人向着餐厅奔去。
  进入餐厅的一刻,他看到了冲击性的画面。小贝松坐在高背靠椅上,瞪着圆滚的眼睛,死掉了。身体硬直,蓝色的荧光从体内散出,应该是某种即死术式的效果,很大可能是残月之痕,零判断着。
  侍者努力地维持着秩序,一边发出紧急迅号,两名随船法师分别抓着大副和一名医师直接施展御风术飞了上来。
  侍者安排在场的客人就座等待,奉上了精致的点心,但没有谁有心思去品尝,都关切地望着医师验尸。
  良久,医师站起身,来到众人面前,公式化地说着:“尹蒂朋斯合众国栋雷米公国吕克•贝松子爵第二子,冯•贝松,于天弑历950年,梦阳4日晚9点半死亡。”
  医师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地点,克莱蒙特号顶层餐厅---梦幻之星。死因,威伦魔纹咒法---残月之痕。记述者,德•佩恩。”
  深深鞠了一躬,德•佩恩退了下去。大副上前一步,说道:“本船已航出鲁国领海,依国际公约,有权继续航行并行使临时法庭权利,我们一定不会辜负乘客们的期望,迅速找出凶手,终结这种行径。为此,希望各位贵宾能够配合我们,做下调查。”
  即使船上的人都死光了,财团也不会甘心让这条船回到港口,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众人都点了点头,表示会配合行动。
  大副转过身,迎入一名中年男子,向众人介绍道:“这位是本船的首席随航法师马龙•吉尔伯特,此次事务将全权交由马龙先生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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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小贝松在父亲那里一向不得宠,但好歹也是第二顺位继承人,整天与一帮狐朋狗友东奔西窜,连累得作为暗中保护者的美川煌也辛苦地跟条狗一般。幸好贝松也很有自知之名,煌倒是也能抽出时间专注研究,自娱自乐。
  即使潜逃,躲藏,那男人的视线也一直追逐着自己。追到了这块大陆,现在又追上了这座海上的孤岛。那男人恶意地踏入了餐厅,即使换了相貌,自己也能清楚确认,是那个噩梦又追来了,针对自己而来。他脑中一团糨糊地逃跑着,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呢?他并不知道,只是,当他自己有意识之时,一切已经结束了。是视自己为蝼蚁么,带着那人气息的警告被放置在自己的口袋中。
  闪耀这个假名已经没有意义,美川煌努力冷静下来。小贝松的死不可能是因为那男人,因为他太过高傲,不会使用这种手段,他抽出水晶笔,穿透一切虚妄。笔下,餐厅的术式流动过程缓慢凝结。这是只有他,百年难得的幻镜静师才能够做到的事情。每个术式都不正常,没有一个是正常的术式,全部都是谎言,没有一个人说了实话。
  然后,他听到了那个名字,是线索么,他离开,潜入了业已关闭的图书馆。
  “是这样啊,果然是这样啊”,他取出一张船票,放在鼻间嗅着,欢笑起来:“确实是这个气息啊。你又被卷入了阴谋么?你要再次。。。”
  他神经质地叹息起来,默默离开了图书馆。
  背后有一个声音传来:“要不要…与我合作呢?”


第四章:神秘肖像
  马龙咧嘴笑道:“发生这样的意外让诸位贵宾受惊了,某难辞其咎。虽然某眼力不济,但也明白诸位中有不少人远在我这粗人之上。无故杀人也好,有仇有怨也好,这是各国要处理的事情,某不会说什么将犯人缉捕归案的大话。只是既然在这船上出了案件,为大家寻个明白,求个心安,这就是某的责任。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多见谅。”
  “先说下案件吧,残月之痕是个比较诡变复杂的魔纹咒法,几乎能够暗藏在所有体系的术式之下,直到发生特定条件才会激发,从术式之下游离出来,杀死宿主,然后分解成蓝色荧光,消除痕迹。因此,残月之痕的前提是要在受害者死前下过其他术式。而死者的身上有七个残留的术式反应,虽然无法判断是哪个术式带有咒法,但侍者们已向我说过整个的过程,请曾经对冯先生下过术式的人出来让我问些问题。”
  “七个术式分别位于后脑,眉心,后心,眼睛,双手手指,左手手腕,右脚脚跟”
  首先走出的是那名非洛西亚的少女和阿兰爵士,然后连炎琳也站了出去。零一下傻了眼,抓住炎琳的手问道:“你什么时候下的术式。”
  炎琳回过头,肩膀抽动着,双眼微红地说:“不应该是我杀的他。是他害哥哥哭了,我只是想教训下他。”说着,眼泪冲出了眼眶,“是脚跟的那个术式,刚才你和埃莉姐姐说话的时候,我偷偷试用了下琳纹…”
  “放心吧。”零将炎琳榄进怀中,抚平她肩膀的颤抖,淡然而坚定地说道。
  阿兰爵士挥了挥手中的拐杖:“老朽是弗瑞的爵士阿兰•麦席森。术式是在眉心,只是个刺痛阵而已,虽然因为工作的原因知道些基本的米诺理论,但老朽确实不懂得魔纹。”
  非洛西亚的少女轻轻拨动马尾,似乎带些方言,冰冷中带着柔美,宛转如同黄莺低鸣:“予是非洛西亚官立教导队代行法师格雷琴•凯里,后心的术式是惩戒他对我手下女官的冲撞”,停了一下,格雷琴苦笑着望了一眼炎琳,继续说道:“是因为琳纹么,看来他真的是太过倒霉了。另一个程式则是后脑的那个,至于理由,予可以不说么?”
  魔武者传承的礼仪被称为五行五止。
  彰显自己的存在,对他人保持戒备与尊重。毕竟秘密这东西,不管是得到多了还是失去多了都会让人倒霉的。在一切秘密面前止步,除非它的诱惑让你甘愿与人结怨,这也是世界最为关键的常识。
  马龙做出一个投降的手势,一脸悠闲地说道:“力量就是权利,敬请随意。某倒是只想问一下,什么是琳纹,对这个词语没有什么印象。”
  格雷琴望向零怀里的炎琳:“这个问题问当事人不是更好么?”
  “是威伦魔纹的一种变体,效果是神经线的切割与操纵,贝松先生会撞上格雷琴阁下的女官应该就是术式引发的意外”,零在炎琳肩上轻轻打着拍子,转头对格雷琴致了下歉,然后慢慢说道:“如果炎琳说不是,那就绝对不是。我为她做证,威尔特纳船长也一定会愿意为我做证。”
  “好的,好的,现在我们只做记录”,马龙从怀中掏出一个本子,一边涂画,一边喃喃自语:“手腕的术式是中等舱的安迪•泰利先生,还剩下手指和眼睛的术式。”
  “那个…”畏缩的声音响起,后排的一名男子举起了手,“我叫特伦斯•斯坦普,是名收藏家,下午贝松先生曾打开过我的一个藏品,据说是出自静师的手笔。我想,会不会是…”也许是因为对魔法不甚了解,男子的声音转为低沉,渐不可闻。
  “可以让某观赏下你的收藏品么?”因找到新线索而兴奋起来,马龙急不可耐地问道。
  “静师?是谁?”格雷琴反应更加剧烈。
  “是马耳切罗•奥兰多的古画”,收藏家战战兢兢的答道,“藏品放在我的房间里,我现在去带过来么?”
  “恩,让林司陪你一起去取”,马龙说着,回头指定了一名手下的法师。
  而格雷琴则失望地摇了摇头,“古画么。那这里应该没有予的事情了吧,如果有事再来找予好吗?”
  “如您所愿,女士”。马龙行了个礼。
  然后阿兰爵士也匆匆告退,舞厅里的诸人也都在侍者引领下散去了。零将睡着的炎琳放进埃莉的怀里,说道:“你明天的决斗也不可能取消,先回去睡吧。这里的事情让我来处理。”
  埃莉诺点了点头,抱着炎琳离开了。
  “我可以检查下尸体么?”零目送两人步出餐厅,转过身对马龙发问。
  “能够搜集的信息,我们都搜寻过了,先生请随意吧。”马龙只是一摊手。
  零来到贝松尸体前。世界上的法术粗略划分可以分为三种,第一种是映射法术,只是简单的将意愿与程式挂钩,单看印记就能清楚知道法术的施用方式与效果,这种法术在现代主要用来进行法术研究和教学;第二种是凝形法术,以某种基本规则来编造程式,更加复杂隐蔽且能随机应变,单看印记只能大略知道法术的效果,这也是当代法术战的主流;第三种则是模块法术,将程式封装为特定模块,隐藏性最高,但变化却略显迟钝。
  左手手腕,凝形法术,束电劲,没有下重手,出手者安迪•泰利;
  后脑,模块法术,没有攻击效果,应该是记忆操作类,出手者格雷琴•凯里;
  后心,单纯的法阵能量攻击,确实是一下教训,出手者格雷琴•凯里;
  眉心,最基本的映射法术,双环魔法阵,内环确定属性,外环也只组合了三个符号,不会产生太大伤害,出手者阿兰•麦席森;
  右脚脚跟,凝形法术,琳纹,间歇性强制抹消神经传输,只能让人摔跤出丑而已,(不,还能让人倒大霉,零修正了自己的说法),出手者炎琳;
  双手手指,看到这里,零的眼睛眯了起来。逆向的凝形法术,是贝松接触了凝形法术的产物,而造成的逆向侵蚀,并不会有太大影响,只是…虽然相似,但两手的术式并不完全相同,术式叠加么?零想起了法术程式流失的绘本。连那个少女也是嫌疑人么?
  眼睛,零试图解读着术式,简单但却不正常,只是看一眼画幅,怎么会中这种等级的术式?不大可能,不过,那个收藏家,即便说是伪装也太像普通人了。
  零疑惑地抬起头,马龙立刻凑了过来:“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没?”
  “那幅画”,零想了下,不管是从何种角度来说。下过术式的四人或五人都没有太过充分的动机,因此,反而静师手笔这种魔导具类的存在更有可能是事件的原因。
  门口传来了脚步声。“来了”,马龙露出了笑容。
  特伦斯走了进来,抱着一个黑木盒子,背后跟着法师林司。
  “就在这个里面么?”马龙问。
  特伦斯把盒子放在地上,点了点头:“就是这幅油画,《柯赛特的肖像》。现在要打开么?”
  “让某来吧”,马龙走过去蹲下,手放在盒子上感觉了一下,然后打开了它。
  “怎么回事?”周围人都发出惊呼。这幅肖像画上只有中间偏下大约四分之一的部分草草绘着图案,除了背景就只有一双美丽白皙的手,画框也稍稍有些扭曲。
  特伦斯慌张地解释道:“下午的时候,我不小心撞到了贝松先生。画被他给弄烂了。不过这个能自动修复,所以我就没有说…”
  “零先生好象对术式很有研究,可以帮我们检查一下么?”马龙笑盈盈的说道。
  已被好奇心折磨良久的零迅速踏步过去,手抚上了油画:“虽然只有一部分,但确实是完美的自组织法术程式,成画时间应该是人工意识研究潮流的晚期,不会早于200年。确实是威伦的风格没错,但我不觉得作者会在倾注大量心血的作品里附加歹毒的程式。”
  残月之痕是只能对无法感受魔力的普通人才能施加的咒法,操作复杂,除了用来欺凌弱小,释放隐蔽外根本没有价值。
  零犹豫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而且这幅画笔触奔放,色彩浓厚,作者的性格相当激烈偏执,如果真要害人的话应该会放更唯美的术式才对。”
  这下,所有人的嫌疑都都无法洗清,到底是谁做了这一切。零与马龙都皱起了眉头。
  “等等,特伦斯先生,这幅画你是怎么得到的?” 马龙突然问道。
  特伦斯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临上船的时候,有个小贩向我兜售的。”
  在场的人脸色都古怪起来,零问道:“那你怎么撞上贝松先生的?”
  “我…”收藏家张了张口,又迟疑起来,“我当时在房间整理物品,然后…”
  收藏家愈加迷惑起来,“然后我想把画送给,送给一个人所以就抱着画冲出走廊,然后就撞到了贝松先生,他很生气,然后撕裂了画布,还把画砸在地上,幸好被我拦了下来。不过虽然画布恢复如初,画面却复原的好慢。”
  “那个人是谁”,零追问着。
  “只是念头突然跳进脑海一般,我完全没有印象。”收藏家一脸惘然,他温柔的抚摩着画框,喃喃自语着:“我在爱着你啊,怎么会把你送给别人。”
  “只能先等画恢复了呢,今天就进行到这里吧。” 马龙略微有些失望。
  零迟疑了下,向马龙说道:“船上图书馆有一本杰克•道森先生的作品《空无一人的街道》,那个的术式和这幅图有些相似。你不妨查下图书的捐赠记录,这应该是条线索。”
  “哦?”马龙饶有趣味地望着零,“图书馆的管理者可是个麻烦的人呢,每天睡的都很早,还是明日再继续调查吧。零先生还请您早些休息。明天说不定还要麻烦你呢。
  “哪里哪里。我对这个案子也很感兴趣。那么,我先告辞了。”零行礼告退。
  零回到房间,感受到主卧室里两人恬静的气息。已睡了吗?零想着,自己也早些休息吧,观战,交流,寻人,查案,明天可不会清闲了呢。
  柯赛特的肖像,空无一人的街道,卡米儿;马耳切罗.奥兰多,杰克•道森,阿兰•麦席森。六个名字在脑中翻滚,然后沉入梦乡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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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认错,确实是那把手枪,即使是迁怒也好,至少要做个了断。不过,向一位小姐提出决斗的要求,还真是失格啊”,躺在床上,他无奈地摇着头。
  并不平静。悉悉簌簌悉悉簌簌,整个中下等舱的乘客区,有如老鼠的啃噬声间歇响起。
  “该死的沟鼠们。浪费掉一张船票,害得我要去酒馆赌博,现在所处的也是陷阱的一部分吧,那么,就快使出你们的伎俩吧,然后,安静的去死吧”,他咒骂着。
  便在这一瞬,悉悉簌簌的声音完全停止,反射性地,他做出了最正确也是最错误的决定。
  奈落世界,他发动了秘技,将整个乘客区笼罩在内。终极的静默,无人可以察觉的异界。
  可在这一无所有的世界里,无数门扉轰然开启。
“作茧自缚么?”他皱起了眉,暂时的沉寂了下来。

[ 本帖最后由 skyconduct 于 2008-7-31 13:28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8-7-9 17: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晨间决斗
  醒来的时候,太阳刚刚跃离水面,被这一瞬间的气机交感打扰了睡眠,零抓着脑袋,发现昨天心事重重,以至于忘记拉上窗帘。穿上一身劲装,推开卧室的门,便看到埃莉正端坐在客厅里,穿着纯白色的裙装衬衫,领口被蓝色丝带打上双车结,朝阳从窗口射入,在少女脸上镀了一层柔和的光芒。
  对战之时对魔力的运行与控制,是决定成败的关键。为了迎接上午的战斗,埃莉正进行着将身心契合到最佳状态的调息。
  “零,你醒了。”金砂般的发丝、银铃般的声音和碧绿色的眼瞳,少女睁开眼睛,清澈而柔和地望着零。
  “恩”,零轻轻点了下头,“埃莉你继续吧。我去看一下炎琳。”
  进入主卧室的门,光线一下暗淡起来,厚厚的窗帘将太阳遮在外面,地毯痴缠着脚踝。零走到床边,柔软的天鹅绒大床上,纵然还挂着泪痕,炎琳的睡脸依旧香甜迷人,伴随若有若无的呼吸,鼻翼轻柔翕动,一只手臂裸露在被子外面,蓝色的头发有些凌乱地垂在枕上。
  零在床边坐下,伸手摩挲着炎琳的脸颊,为她拭去泪痕。感觉到熟悉的气息,炎琳身子不安地扭动,口中轻声呢喃着将零的手臂抱在胸前,紧闭的双眼睫毛微微发颤,慢慢睁开了眼睛。
  发觉到两人的姿态,炎琳羞红了脸,低头闭上眼睛,手却没有放松零的手臂。零用另一只手在炎琳头上抚着,“还在害怕么?”
  “不是害怕杀人”,炎琳努力摆出坚强的表情,坚定地点着头,“我害怕的是,琳纹不听我的意愿,就象昨晚那样,如果…”
  “那是你心灵的一半,信任它吧”,在炎琳额上轻轻一吻,零轻声说道:“也信任我吧,我绝对会弄清楚真相的。”
  安抚完炎琳,埃莉也完成了调息,换了一身武装,三人简单的吃过了些东西,休息了一会儿,坐着升降机下到了10层。封闭运动场中唯有安迪等在那里,散发出冰冷刺骨的气息,让零不由得踌躇,怀疑起这场决斗的目的。
  “无限制,不需要公证人”,安迪站在场中央,冷冷的说道。
  零协助炎琳用秘篆封锁了运动场,埃莉诺走到距安迪米处,两人彼此见礼:
  “弗瑞二等枪士,安迪•泰利”
  “阿图姆铸剑师,埃莉诺•彭德拉根”
  男子右手拨着耳饰,荡出幻影,一柄精致的手枪出现在掌中。听闻埃莉的职业,不禁皱起了眉,“这不是场公平的战斗,你要继续么?”
  “我从未面对挑战退却过”,一旦踏足战场,埃莉的声音便变得无比冷冽空灵,尺许的飞剑疯狂吸纳着周遭的空气,震鸣着化为一把齐胸高的大剑,“如果小窥我的话,你可能会死的哦。”
  安迪的目光凝重起来,眯起眼睛,举起了手中的枪,枪口微微颤动,有如吐着舌叉的毒蛇不停变动着瞄准的位置,准星上浮现繁复的魔纹,形成一个诡异的眼珠;埃莉双手持剑,侧对着安迪,体势并无破绽,一条条白色的未固形的咒文链,从身体中探出头来,像梅枝在风中摇曳,想要结合在一起固化术式,却被对方神念压制干扰。
  战斗理念的分歧,在职业发展中会被扩大为难以逾越的鸿沟。
  铸剑师,使用基本的咒文链语,可以在战斗之时随机应变结合成各种固化术式,但未固形的咒文链也更容易被对方的精准意识干扰与破坏。故而传统战法都是以飞剑与咒文形成的包围圈互相补充,狙击骚扰。
  而枪手,靠的就是精确与谋划计算,而子弹与飞剑相比没有那么多的功能,但却有着更为纯粹的物理攻击力。因此枪手面对铸剑师有着天然的优势,既压制咒文组合,又压制远程攻击。
  看着持剑护身的对手,安笛肆意地吟颂起种种附加术式,翅膀形魔纹在两肋缓缓浮现,三环的魔法阵在双足下浮起,两颊爬出爪痕一样地秘印,轻身,无重,极速。但看着埃莉的架势,第一颗子弹迟迟不敢射出,安迪轻啐一声,左手臂展开一条外骨骼护刃,枪身也亮起白色的光芒,输入程式将魔力催发到极限。
  感受到对手强大的威压和施展出的各种法术,埃莉热血沸腾,战意攀升,未成形的咒文链语不计损失地叠成古拙的术式,通过极端浪费魔力的方式压入体内,一分一分地强化着自己。埃莉在等待,对于铸剑师来说,防守反击是面对高明枪手最好的策略。
  局势好似绷紧的弓弦,时针跳动10下,安迪枪膛已充满魔力,而埃莉还在不断压入着术式,不能再等了,安迪如此判断,手指一丝颤动,气机交感下,埃莉已疾速上削,脚同时在甲板上用力,突击。
  但安迪的手指只是化出幻影,枪身向下平移了一寸,子弹这才击发。埃莉以急速挥动的剑尖为轴,变前冲为横向旋转,剑逆劈而下。
  跨越时间与空间的距离,子弹直接在剑刃上爆开,将埃莉连人带剑推动。依然快至看不到痕迹的第二颗跟随着袭来,完全是本能地,埃莉侧过剑背挡了下来。
  借着子弹爆炸的冲势将剑身回收胸前,赶在第三颗子弹到达心脏的前一刻以剑锷将其弹开。被三颗子弹推压着的埃莉脚终于踩到了地面,顾不得强化过的靴子与甲板擦起的火花,勉力击开再度飞来的两颗子弹,安迪的脸已贴到面前。
  埃莉在滑行中用力踏下,靴子深入甲板,上身后倾,堪堪架住了安迪劈下的骨刃。这一切都发生在一个瞬间,直到骨刃与大剑相接,埃莉第一击时踏出的裂纹才刚刚成形。
  安迪骨刃用力,压制住大剑,右手枪伸出,同时朝着下身难以动弹的埃莉一脚踏下。埃莉挪动双足,在甲板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大剑再度旋转,与骨刃刮出无数火花,将其震开,遮挡住枪口涉及的路径,手肘则如毒龙般搠往安迪腰间。
  安迪双手虚按,一道风墙迅速凝成,挡下了埃莉这一击,但身体却被余劲带着,无法控制地飞向空中。
  在这一瞬间,安迪的意识干扰失去了效果,随着一声轻叱,埃莉体内压抑已久的无数咒文链疯狂涌出,破魔术式轻松刺穿风墙这种原始的映射法术,如枪林,如箭雨,朝着安迪攒射。
  速攻被挡下,自身被击飞,安迪却有种棋逢对手、畅快淋漓的感觉,战意更加昂扬。望着射来的咒文链,大声吟颂,一个圆形护罩笼在身周,咒文链攻之不进,便互相结合组织,形成复杂咒印,却被子弹连连击碎。
  埃莉右边的太阳穴被骨刃擦过,一缕金发飘落此时才飘落地上。埃莉急速喘息着,强行用古术式在身体里压入魔力,现在更将咒文链扩散缠绕,笼罩了半个运动场,衍生出种种术式与安迪展开了消耗战,对身体的负荷极大,咒文链条在埃莉身上流转,带动主人飞上空中,修补着极限动作带来的疲劳与创伤。
  这系列攻防只用了1秒多,两人依旧是相隔十余米对峙,不过舞台由甲板转为了空中。埃莉已经了解到对方枪械与子弹的性能,对其威力深深忌惮,若是再让对方积蓄满魔力,这一次也许就没有刚才的幸运了。她一边将剑侧在身旁,摆好架势,全力调息,一边指挥着咒文链不断结合成术式,延缓安迪往枪中输入程式的速度。安迪则是待在防护罩中,吟颂咒文进行法术对冲,同时用子弹击毁过于危险庞大的术式。攻守双方互换了角色,主客情形已然易位。
  零和炎琳直到这时才长出了一口气。手抚上了炎琳的腰肢,零的手心,一枚晶莹的蛋壳在手心成形。蛋壳睁开了眼睛,与安迪最初放出的讳梦之眼有些相似,但却更为复杂繁琐。微弱的波动散发开来,却被笼罩炎琳周身的紊乱气息完美隐藏。
  看出了这场战斗的诸多不协调,但却缺乏足够的介入力量,零只是在炎琳轻敲了一击,表达出简单而明确的意思:无论如何,不要出手。不解其意,炎琳惊骇地转过脸,便在这一瞬,战局再起变化。
  见到安迪输入程式激发魔力,枪再度泛起白光,埃莉被咒文链拖曳着向上飞斩而去。两人在空中高速移动,埃莉机动飞行着离安迪忽远忽近,安迪则毫无规律地不断调整枪口的方向,有如两条互相吐着信子的毒蛇,伺机发出致命的一击。
  “砰”,安迪的手再次化出幻影,枪口瞬间移动到另一个位置,子弹极速飞出。
  这次埃莉却没有重蹈覆辙,剑刃一面喷出狂风,震的整座运动场隆隆作响,剑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瞬间提升了机动性,侧身闪到一边,全力劈下,变得细长的剑身瞬间突破音障,带着音爆…击空。
  安迪之所以重施故伎只是为了放松对手的警惕,在埃莉闪避的一瞬全身便化作幻影,随即出现在她的侧后方,骨刃无声无息刺出。
  因全力挥剑而失去平衡的埃莉没有尝试调整姿态,而是加速下斩,借助离心力一脚踢向骨刃,咒文迅速组合成的防盾却被骨刃击碎,鲜血喷涌而出,凝出一条血蛇向着安迪持枪的右手咬下。
  埃莉迅速扭动身体,细剑再次喷出气流,避过再次袭来的子弹,揉身撞进安迪怀里,单手持着缩小为匕首的细剑朝着心脏刺去。整个咒文空间也急速坍缩下来,朝着安迪发出最后一击。
  再次避开了噬来的血蛇,刺向心脏的匕首及无尽散发毁灭气息的单属性术式,又是那种奇异的秘术,类似于瞬间移动的效果,安迪出现在体育场的另一侧。手枪急速亮为炽白,以枪体崩溃为代价,撕裂空间般,一丝银线急速延伸向埃莉诺所处的咒文云中。
  受伤流血,武器弱化,埃莉趁着身体状态尚在颠峰的倾力一击,并没有奏效。看着安迪再次化为幻影。第五次,她的唇边浮起了微笑,终于找到你了。在蜂巢般的密密麻麻的咒文云中,一个声音清晰传出:“艾克斯卡里巴。”
  无垠的白光弥漫开来。
  -------------------------------------
  是谁为自己布了这么好的开局,虽然不明白这点,但既然目标一致,那就没有必要深究。他很得意的笑了起来。
  不枉耗费大量精力制作的300具人偶,在舱室里集体刻画出完整的法阵,才将陷阱布置的那般到位,更有棋子自动送到手中,而对方也配合的很完美。无声无息解决掉了那个放不得杀不得的麻烦。
  300具人偶在空中排出奇特的阵势,人影慢慢消融与空气中,幻术暗杀阵曼荼罗。搭档已经将那丫头引诱到了这片海域,现在只要处理掉她就好,然后再回头彻底解决那人。


第六章:诡异战局
  啪,预见到了战斗的终局,零放下心来,捏碎了手中的术式,撑起了防护法阵。
  巨大的冲击波将运动场席卷在内,被秘篆封锁加强的钢铁甲板在如此强压下也翻折破损,粉碎成屑,撒满整个空间。子弹附带的术式被白光抹消,余势不减射中挡在心脏前面的短小剑体上,埃莉颓然坠下,单膝跪在化为废墟的运动场中间。抬眼望去,安迪已如梦幻泡影般消失,对面的墙壁也整个在白光中湮灭,仅有蔚蓝的天与海占满眩晕地视野。
  赢了么?还是输了?她疑惑着。魔力有如猛毒,被强行灌注的身体,此刻已到了极限。
  “结束了,不会有事了”,她听到了零熟悉的声音,疲惫瞬间涌上,放开了手中的剑,坠入无边的黑暗。
  整场决战只进行了15秒,便已尘埃落定。防御下了冲击波余波的零与炎琳急忙跑了上来,扶住了即将倒地的埃莉。炎琳惶急地问着:“哥哥,埃莉姐姐怎么样了。”
  “放心,只是昏了过去”,零一边抱起埃莉,一边安抚炎琳,“我已经明白了许多事,现在先回房间。”
  “恩”,炎琳应了一声。
  零回头望着消失的墙壁的方向,在难以感知的远处有场剧烈的战斗已然展开。
  即使爆发出那般的力量战斗,其实也只是连自己这样未成人的少年都能轻松抱起的娇小少女。零感慨着,和炎琳一起把埃莉带回卧室安置好,炎琳开始催发琳纹为埃莉疗治,零则出去为这一堆事情收尾。关上主卧室的门时,马龙已等在会客厅里。
  善后倒是简单,与时下不同,千年前的时代里,这类事情并不取决与道理与公义,而是相关者的势与利。即使零等三人毁掉了整条船,首先要处理的是法师联盟与白星商会的关系,其次是各组织与相关国家的关系,至于责任之类只能放到最末位去考虑。力量即权利,即使要顾虑形象与威严,也没人愿意轻易与其他组织或强大个人挑起争端,总之,一切能够用商量解决的问题都不会是大问题。
  更何况,白星商会与法师联盟一向关系良好,而泰宁书堡,尤其是池宅诸人对整个海洋攻略都贡献巨大,要是细分功劳,可以说连这条船的价值都不足三人的报偿。正要对马龙开口,听闻埃莉受伤的威尔特纳船长便匆匆赶来,询问情况。零并没有说出真相,只说是切磋失手,埃莉没什么大碍,炎琳正在帮她治疗,威尔船长这才放下心来。
  几年没见,威尔的胡子又长了许多。零说了些泰安的近况,威尔感叹了几句。最后拍着零的脑袋,带些萧瑟地说道:“我还想着风光完这次首航式就退休呢,看来要一直奔波到最后呢。”
  “于情于理,我也已经脱不开身了”,零苦笑着应道:“威尔爷爷,这次的事,我也来帮把手吧,尽力而为,看看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吧。”
  老威儿哈哈大笑:“那好,这次的事情不简单呢,等埃莉伤好后,你们就帮我协助下马龙先生吧。不过,凡事不要太过勉强自己啊。”
  威尔船长蛮精神地离开,马龙开始对零说昨晚的两件事情。
  一是图书室的管理员调出资料,确实图书馆的实习生吉米用上等舱的船票换下了绘本,但是,那张船票却没有被任何人使用。
  二是那副画自我修复到一半的时候,术式停止了。整个图面只有人物的下半身,穿着哥特风格的褶皱连身裙,一双洁白细腻的柔荑置在膝上。
  马龙又寒暄了几句起身告辞,零顺便托他向阿兰爵士说下情况,代为致歉。
  零脑中一片混乱,好象明白了许多,又出现了更多问题,无意识地打开了卧室的门。然后啪地关上,零抚着自己的额头,苦笑着暗骂自己的失误,竟然忘记了如此重要的事情。脑海中依然浮现着刚才看到的一幕:裸着胸低下头去的炎琳,还有埋首在她胸前的埃莉,从炎琳娇小的胸部,有赤红的水滴不断滴落。
  过了一会儿,零再次推门进入,炎琳羞红地低着头坐在床边,埃莉已经能勉强睁开眼睛,面色也不似开始那般苍白。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埃莉开了口,声音微微有些沙哑:“零,你知道那场战斗是怎么回事么?”
  零点了点头;“他有一部分杀意。最后他放弃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零继续说道:“刚才,如果你没有呼唤真名的话,我也许会任埃莉你死掉都不会出手…”声音逐渐沉寂下去。
  埃莉轻柔地笑了出来,宛如一朵盛开的睡莲,美丽脱俗而又楚楚动人:“无论如何,我相信你的判断。”
  被埃莉温柔的话语涤去心头的阴霾般,零感到轻松了许多。一边思索这两天的事情,一边分析道:“安迪的法术太繁杂了,除了最开始封锁你放出链文条的讳梦之眼是枪手必修的,之后的云翼,禹步阵,苍兽秘痕等,覆盖了世界上大多数的法术体系,他不可能是枪士。昨天那种不知名的束电劲,还有今天的那种幻化技巧才代表他的真正职业。他找了咱们之中最强的埃莉,选择了无限制的决斗,而又多用了一次那个技巧让你先有警觉。”
  “果然如此么?如果不是他最开始表演过那个技巧,也许第一击我就已经败了”埃莉的表情黯淡下来:“我实力不足…”
  “才不是呢,毕竟赢了的是埃莉你啊,至少那一个他确实是是用了全力而被你打败的”,零摇了摇头:“不要怀疑你自己的实力。他应该只是用这种方式为什么事做个了断。”
  “那是为了什么事,怎么决断哦?”炎琳好奇地凑了过来。
  零失笑:“怎么可能知道。他在餐厅的行为确实是在试探,所以上船并不是为我们而来。甚至对我们的杀意都是今天突然冒起,说不定咱们是替师渊背了黑锅,也说不定…别有内请。”说到最后,零的声音低沉下来。
  “他预先使用秘技是在放水,要求无限制是埋下陷阱。那是在犹豫不决啊”,零继续说道:“最终采用了那样的方式,给我们胜利的机会,也给他自己杀人的理由,然后让命运决定一切。如果最后我出手,应该能挡下一击,但他就有了理由,所以,我也不知道万一你没有使用真名,自己到底会怎么做。”
  埃莉拉近零,额头顶着额头:“从你们开始在师渊那里修习魔武,我就一直在看着你们,无论是谁,都在给着自己太多的压力。我信任着你,相信着你,所以,零,永远不要为了没发生的事情而负疚。”
  “恩,我会的。”零轻声回答。
  打破这温馨的宁静,好奇宝宝继续发问:“那么他到底是什么职业啊?”
  零将埃莉按回枕头上,拉好被角,一边回答:“他要么是用能虚劲凝形的法术去模仿,要么是渊博到把每种法术体系都学了一遍。凭现在得到的信息,我或许知道了他的名字,或许知道了他的目的,不管是哪种,都还需要证据来确定。”
  埃莉先是用了血脉的力量,之后又动用了真名,虽然吸取了炎琳特殊的血气,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武力。零不放心两人,叫了份午餐在在舱室里吃了之后,无所事事地一边思考着船上这些奇怪的事件,一边翻着昨天从图书室带出的一本关于人类与海王类斗争的历史。
  四块陆地已然足够巨大,但好奇心和欲望一直驱使着人类去探索世界的疆域。蕨类邪林和无尽之海,这就是堵塞人类去路的两道难关。也是因此,海洋里的海王类丝毫不顾忌体型差异的去抢掠某些根本没有建国的小城镇里的公主,然后被有名气的头衔长的夸张的实际在历史上没什么出场机会的勇者蹂躏一番,此类勇者斗恶龙的传说层出不穷。零朦胧中感觉有什么战斗在遥远的地方剧烈展开。
  当零被炎琳唤醒的时候已是晚上,第一次在看书的时候睡着的零,大囧地看着这比什么法术程式都更为可怕的催眠糟糕物。
  “船长欢迎晚宴就要开始了,我们快去吧。”炎琳一脸期待的说着:“上午威尔爷爷来的时候,你都没有喊我。”
  “恩,白天他探望的时候我还没醒,一会儿的晚宴我也要过去道歉和致谢才好。” 不愿继续休息而起身的埃莉,穿着一身睡衣说道,脸色仿佛大病初愈般还略有些苍白。
  “那时候你不是在给埃莉治疗么”,零无奈地叹着气,走到埃莉身前,探手试了下她额头的温度,然后说道:“没有什么问题了,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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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最开始就被下了陷阱。
  所谓虹行,便是将身体化于虚实之间,是安迪自行发明的秘术,单以短距离的爆发速度而论,几乎可以媲美瞬移,而且还没有瞬移无法用于实战的缺陷,虽然也有许多弊病,而且也早有被对方看透的觉悟,不过,如此快的落败,还真是意外。安迪身体化作长虹,直接赶往船只后方展开的另一座战场。
  确实不是能够轻侮的对手,自己还是小瞧了她。从压缩魔力开始就布下了局,装出无力精准控制的样子,让咒文链散发着多余的魔力,在一片混沌中制造出了精细的魔力网络,把握住了魔力流动的势差。
  毕竟虹行不是瞬移,虽然不需要时间,但在经过的空间却毫无疑问的产生了魔力的流动。把握住了自己的位置,一瞬间魔力网络化为锁链封锁,用上真名的强力攻击。
  如果不是自己已被人暗算过,背负上了这身执拗矢影,实体中上这么一击,怎么说也要受次重伤。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被人暗算,这场决斗也不需要打到这种程度。
  直到从执念形成的幻影中得到解脱,他才确定了目标。该死的偷袭者,他的嘴角凝出冷笑。
  至少有两名偷袭者,完美的配合,在自己展开奈落世界的一刹那,嵌入了破坏术式,总觉得这种攻击的方式很熟悉。对方并没有直接挑起战局,只是利用自己的执念,用自己的过去形成执拗的影像。
  既然对我出手,那就已经有觉悟了吧。我来讨取利息了。长虹贯穿天际,无尽增速,跨越数海里的距离,在视线的尽头捕捉到了战场的全貌,安迪不禁呻吟出声。
  好大的阵势,起码有三百个结点的立体法阵铺设空中,一名少女正溅血跌落,战局仿佛已尘埃落定。要孤军奋战么,安迪无奈地想着,手伸向了肩膀的秘袋。
  风不吹拂,水不波动,连光芒也暂时的停滞了脚步,下坠中的少女确实只是眨了次眼睛。无尽的压力便让世界沉默了下来。
  “赞美你还真是没用,我的阿撒大神呦”,安迪苦笑着,两把暗金色的手枪滑出袖口。

[ 本帖最后由 skyconduct 于 2008-7-31 13:29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8-7-10 22: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欢迎晚宴
  “好!” 埃莉和炎琳脸上都泛出轻笑,点头同意。
  三人再次换上晚会礼装,整理一番,走出了房间。船面建筑如宝塔一般,15层舱室每5层收拢一次。三人站在升降机里向外望去,已化为废墟的10层运动场外,一群人还在匆忙地收拾着。太阳已经落下,月砂从东南方的海平面升起,在雾色中若隐若现。
  克莱蒙特号顶层有三个餐厅,分别是举行舞会的梦幻之星,休闲娱乐的旭日之星和最为豪华隆重的希望之星。三人进入金碧辉煌的希望之星,深色的手工地毯上编织着美丽的曼陀罗花,两张长餐桌上摆满了鲜花,虽然欢迎酒会还没有开始,大部分宾客都已经到来了。威尔船长坐在主位,与几位绅士交谈着,看到零进来,做了个手势,起身迎了过来,分别给了三人一个拥抱。连炎琳都少有的善语起来,和埃莉一起向威尔问东问西,将零都冷落到一边。
  当年埃莉坐威尔的船来到这片大陆,途中遇到了从不在海上出没的苍羽兽群;之后的一年后,琳坐着威尔的船回到这片大陆,途中遇到了不可能发生的雾峡风暴;8年后的这次,再次坐着威尔的船遇上诸多怪事。这到底是威尔的厄运还是池宅的诅咒,现在的一切,也许只是序幕而已,零看着言谈甚欢的三人,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几人叙完旧,船长回到了座位,侍者引领三人入席,是个正对着表演台的好位置。《To lose in amber》的音乐响起,三人坐下,津津有味地看着台上的暖场舞蹈。
  突然,一声爆响发出,整个餐厅轰然剧震。从高空落下的白色物体,重击在顶层甲板,弹射冲入海洋之星。立在门口的是格雷琴,来自非洛西亚的少女代行法师。格雷琴穿着那身白色的战斗礼服,手持着一根短杖,半月型的杖首中嵌着巨大的红宝石,肩膀上带着血迹,汗渍濡湿了发梢,仿佛刚经过苦战般,依旧喘息不已。
  她盯着埃莉,纵然疲劳狼狈,毫不缩减的庞大威压依旧笼罩了整个餐厅,一个微小的五方星在眸子中成形,疯狂而贪婪地读取着所有信息。蕴涵着无尽怒气的声音从她唇中吐出:“艾克斯卡里巴,意思是无尽荣耀么,这就是你现在用的真名?一如既往的恶趣味呢,对不对,埃莉诺小姐,或者说,阿图姆的鬼姬?”
  听到阿图姆的鬼姬这个名字,人们纷纷惊奇而错愕地小声议论着。
  埃莉起身,纵然丧失力量依然毫无畏惧,绿宝石般的瞳孔冷淡而坚定迎上了格雷琴的双眸:“汝到底是谁?”
  “予是航空战技教导队此任的二等空尉”,格雷琴嘴角满意的勾起,水蓝色的眼睛中却没有丝毫笑意:“你到底要在这具脆弱的皮囊里待到什么时候,9年前的你可不是这种弱小的样子啊。”
  埃莉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才说道:“9年前么,既然宿命把汝带到我的面前,那就继续当时的承诺吧。”
  “鬼姬竟然会因为使用真名而失去力量呢”,格雷琴收起了五方星的术式,露出不愉快的神情,转身离去,只留下冷酷而残忍的话语:“尽力恢复吧,到时我将取走你的性命。”
  餐厅冷场了一会儿,才被船长与大副重新活跃了气氛,船长致完欢迎辞,敬了大家第一轮酒,就赶来零三人身边,询问事情。
  “这件事情我们自己处理就好”,埃莉拒绝了威尔提供帮助的要求,说道:“而且,也只能由我接下,这是我发下的誓言。”
  老威尔略显失望,没有继续劝说下去。只是陪着零又说了几句,便被马龙匆匆喊走。
  “是案子有了新线索么”,埃莉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问零:“你不用跟去?”
  “现在重要的是你们”,零轻声说着:“先处理好咱们的事情吧。那个格雷琴到底是怎么回事。”
  埃莉想了下说:“零,你对非洛西亚的官方教导队了解多少。”
  两千多年前,阿撒和阿图姆曾有过短暂的和平,为了表示诚意,非洛西亚将法师军团的名字更改为了官方教导队,吸引了许多致力双方友好的本国人士。后来在一堆混乱的事件之后,官方教导队成了独立于国家机器之外的听调不听宣的半独立组织,其主要武装就是全魔导师组成航空战技教导队。零沉思着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信息。
  “而当年爱莉萨离开官方教导队时候的职位就是二等空尉,所以与其说那是职位不如说是一种荣誉,对于最强战技者的认定”,略带些低沉地,埃莉继续说着:“9年前,我失去过力量。我把守护全族的重担都放在妹妹身上,一个人来了这片大陆。”
  “这些事情,埃莉姐姐为什么不早些说出来”,炎琳撅起嘴来,有些生气地说着。
  “艾克斯卡里巴并不是无尽的荣耀,只是荣耀的灰烬而已。从我改名为埃莉诺后,那个名号就成了我想要抛弃的东西。所以,抱歉”,埃莉低下了头,“这些年来我改变了许多,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那一切,更加对不起妹妹她…”
  “呜”,看到埃莉少有地表现出软弱的话语,炎琳一下睁大眼睛,然后被零在额头敲了一下,痛呼了出来。
  “现在的埃莉就是埃莉,知道这个就够了。如果你不够坚强,我们就等待你坚强。到那时,我们就去阿图姆了结一切。”零这样说着,为话题画上句点:“我现在只想知道格雷琴是为了什么而受伤,又是怎么认出埃莉的过去。反正埃莉复原之前,就让我们好好享受下船上生活吧。”
  吃完晚餐,侍者撤下餐具,送上酒点。舞会开始了,零微笑着向炎琳伸出了手:“补上昨天的份吧。”
  炎琳欢呼一声,引来几道视线,双颊羞红着轻吐出舌头,慢慢扶住了零的手。
  两人步入舞台,零嗅着炎琳发际的轻香,感受着手中娇小的柔荑,揽着炎琳的纤腰,跟随舞曲移动起来。上次这样相拥是什么时候呢,无尽的妖魔,可怕的魔兽,追杀的敌人,两人拖着伤躯一次次逃脱,在暗渊中游走于生死的边缘的七个日夜,是那么的危险而又无限怀念。
  看着温馨相拥的两人,埃莉幽雅地举起酒杯,泛着落寞的微笑小口品尝着,被那纷至沓来的过去卷入沉思。从回忆中警醒,便看到了零灿烂的微笑。零牵起埃莉的手,在手背上轻轻一吻,俏皮地眨了眨眼:“我们也有过约定的啊,绯月的公主。”
  两人走进舞池,周围的人纷纷退避,整个舞池只剩下两人,两人毫不理会投来的视线,轻盈地随着音乐舞动。
  埃莉突然说道:“我的敌人是几乎所有的阿撒法师呢。”
  零无言点头,手持魔剑,以区区战士之身成为整个阿撒魔导师的噩梦,最终传言在9年前陨落于荒梦之原的拉族公主。没想到竟是自己身边这为凛然高洁的法师,平时总是表现得那么坚强,直到如此相拥,才感到她的细腻而柔弱。
  暂时失去了力量,暴露出了真名,被不愿回首的过去纠缠,她从未如此地脆弱。即使在绯想天孤身奋战,在地下城阻截兽群,也都永远是神采熠熠,无比坚定。想要抱紧她,想要守护她,不让她再露出这样的神情,零这样想着,更加用力地将埃莉紧抱怀中
  “就算是整个世界都与你为敌,我们也会保护你。”零停下了脚步,嘴唇印在埃莉额上:“所以,就像你对我说的那样,不要背负太多不应该背负的东西。”
  三人玩到尽兴,这才离开。出了餐厅,看着被少女法师踩出的大坑,零问道:“那双眼睛究竟是什么?我没听说过这种术式。”
  笑容中带些苦涩,缅怀过往般,埃莉如梦呓般说道:“就象我是为了杀戮阿撒的强者而制造,她的创生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抹除我。终极的魔眼,能够毁灭一切的术式,与我当时用的术式是完全相反的东西。”
  三人沉默下来,沿着栏杆走着,迎面遇到了阿兰爵士,还有落后半个身位的卡米儿。
  炎琳与埃莉即使听过零关于卡米儿的解释,也寻找良久才看到落寞地跟在后面的卡米儿,对着两人见礼。
  “你们,也能看见我?”带着激动,带着欢欣,好象发现了世界上最美妙事物般,盲女以如清泉般甜美的声音感叹着,伸出手,抚摩着面前的空气,侧过头,句末再次带出可爱的口癖。
  对于这句话,三人都不知该如何回应。埃莉和炎琳走到卡米儿身边,分别握着她的一只手,默默用行动回答着。
  “本来说着今日要去拜访爵士您,却爽约了,实在抱歉”,看着不一会儿便相处融洽的三人,零对着阿兰爵士说道。
  “老朽已听马龙先生说过了,你们的封锁术式倒是厉害,虽只感受到了最后一击,不过啊”,阿兰摇着头:“你的伙伴要进行那种等级的战斗,昨天还提那种要求,老朽实在太过唐突了。”
  “不过,那场战斗倒是增加了一些我的好奇心,想要请教一下爵士您”,两人寒暄了几句,零皱着眉头说道:“我希望先问一下,爵士您要问的是什么问题?”
  阿兰爵士沉默良久,手轻抚着义眼,开口问道:“零先生听过勇者与恶龙的传说么?”
  大囧。
  几人移动到栏杆旁边,在月砂的光辉与海风的轻柔中,阿兰叹息着:“零先生应该注意到卡米儿特殊的体质了吧,被世界拒绝的存在。不过更头痛的是她的性格,那是种…”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像是思考着怎么去表达。
  “意志缺失。人类做事情有三个阶段,首先是意识,明白自己的状态,其次是意愿,想要完成的期望,最后是意志,决定为了贯彻意愿付出的代价。”零接下了话语,微微泛起苦笑,“而她,与我一样,都缺少最后一点。”
  阿兰揉动着义眼,点着头:“确实如此。当代价大于自己所得时,人们就会放弃做某件事。但是付出与所得的判断基准却是人人都不相同的。卡米儿她就是无法定位自身。”
  ------------------------------------
  虽然知道对方是引诱自己来到这片海域,也足够的小心,但却不够。
  她不喜欢睁开那双眼睛,每当此时,她便会感觉自己变回了没有用处的工具。
  于是,险些被那一击取下性命。不管是多么痛苦的回忆,如果囿于其中,就不能保护想要重视的人。
  她检讨着,睁开了五方魔眼。虽然仍处于被封印状态,但却依然饥渴地搜刮着周遭的一切,曼荼罗人偶阵,在眼中已失去了一切的秘密。
  阅读着阵势的术式,她皱起了眉头,对方中有一名静师,不能下狠手,毕竟可能是这次要捕捉的目标呢。
  身侧一个声音传来:“美丽的小姐,需要协助么?一等枪士安迪愿意为你效劳。”
  仿佛在为了错过英雄救美的时机而郁闷般,安迪一脸失望地盯着那只魔眼,也许还有着别的什么东西,晦涩难明。


第八章:借君头颅
  “就像勇者为了人们的生命去斩杀恶龙,这种行为如果说是高洁的,那么与恶龙为友斩杀勇者的维吉为什么又算做是邪恶呢?在北方的贝洛大陆上,高贵的真祖们蓄养人类吸血,以大陆为棋盘战斗娱乐,人们明知这点却视做理所当然”,他喘了一口气,继续说着:“如果一种行为,受损害的人都认为这种行为有其价值的话,那就不算做恶行的话。那么,假如无法评判矛盾双方谁的意愿得到贯彻更具有价值的话,就不能坚定自己的立场,这就是零先生的想法么?”
  零转身面向大海的方向,双手扶上栏杆,有些疲惫地应了一声。
  “卡米儿是因为自卑”,复杂的表情飞速闪过,阿兰露出了一个苦涩的微笑,再次摸向了义眼:“她将自己当作异类,对她来说,只是希望别人能看到她,注视到她,所以,无论对于什么事,她都不懂得拒绝。”
  阿兰的表情变化没能逃过零的视线,纵然不尽不实,零也没有追究的欲望,他只是爽快地问道:“那您想要我做什么呢?”
  阿兰突然露出了一个苦涩的微笑,低沉地问道:“你知道人类大脑的本质是什么?”
  没有等待回答,他毫不停息地说了下去:“是程式。大脑结构的区别就是不同的思考回路,而这回路将决定你判断的基准,思考的方式,这些回路记载外界的事件,对其运算分析,最终才形成了你的意识。
  如果能把一个形成好的意识放入另一个脑中,那么他的思考也会被新大脑的思考回路所改变,越完整的意识改变的幅度就会越小。也就是说,不坚定不纯粹的人,他所谓的自由意志中就有更多的部分是由这具躯壳决定着。”
  阿兰停顿下来,然后话语直转而下:“老朽做的事情,就是找出合适的魔术程式,改变卡米儿这种性格。如果她没有意志,作为她的监护人,这就是老朽的责任,这并不会违背你的行事准则吧?老朽是想,借君头颅一用”他这样宣布着,期待着零的答复。
  被阿兰的长篇大论震进沉思的零一阵错愕:“你要看我的脑子?”听到这个话题,炎琳与埃莉也停下了话语,带着敌意的视线刺了过来。
  “不是不是,老朽只是名设计师,能使用些简单的法术只是熟能生巧”,阿兰慌忙补充着:“纯粹的法术研究者,设计出合理的法术程式与构造图,供法师使用。老朽只想要了解你的经历,寻找那部分回路。关于做到这点的术式与资料都会交给零先生你,请你自己判断。
  老朽一直从事着这方面的研究。为了卡米儿寻找过无数的回路程式,但是像卡米儿这类的人却很少,根本不足以作为比照。遇到零先生你,无论对老朽还是卡米儿来说都有着特殊的意义,因此虽然冒昧,还是拜托了。零先生你的职业应该是渊师吧,老朽愿意将大部分研究成果与你共享,另有些部分涉及到私隐的,还请原谅一位老人的固执吧。”
  说着,阿兰深深低下了头。
  几人都沉默了下来。零思考了好一会儿,说道:“不过整个过程的进度要由我控制。”
  “那好,等下老朽就把资料送到你的房间”,阿兰爵士点头答应,戴上帽子拉着卡米儿离开了。
  “哥哥为什么要答应这种事,他可是要看你的脑子啊”,阿兰刚走远,炎琳就撅起了嘴。
  “因为这对渊师的诱惑太大了啊”,零倒是一脸轻松:“反正进度由我控制的话,可以拖到把所有事情都先弄清楚。放心吧,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埃莉却皱着眉头问道:“他说的话,真实性有多少呢?”
  “一半一半吧,如果说卡米儿是因为自卑的话,那要找的是改变体质的方法而不是去改变心理吧,而且…”零轻笑着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转过身,靠在栏杆上。
  “大脑只是程式么?”抚着炎琳的头,零暧昧地笑了起来:“如果人们都失去意志的话,说不定就有了和谐的世界呢。”
  任月光缓泻,海风轻抚,三人沉醉在宁静中。异常的感应传来,在决斗时神秘消失的安迪突然浮现在栏杆外的空中,炎琳和埃莉诺都警惕起来。
  安迪摊开双手,表现出了和平的姿态。看着没有丝毫放松的几人,他无奈地摆着手:“我知道你们无法相信我的话,但我还是要说抱歉。”
  “我的行为只是在迁怒”,安迪微低下头,说道:“但并不是有预谋,上船后被人暗算了一次。如果有什么我可以为诸位做的,请给我个机会,我并不请求原谅,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
  这个解释让三人都有些错愕,两女望向零,零盯着安迪的眼睛,说:“我只想问两个问题。”
  安迪点头答应。
  “即使你被暗算过,会对我们出手也是有原因的吧。”零发问。
  安迪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感怀地说道:“换个问题吧,现在的我回答不了你。”
  零像是得到了已得到了满意的回复,很满足地再次发问:“今天你的消失,是为了去报复么?”
  “恩,好像是跟着我的人和非洛西亚那位小姐的目标联手了,昨天对我下了暗示…若不是埃莉小姐最后一剑斩醒了我,说不定我和她都被各个击破了”,安迪带着感慨说道,还附赠了不少消息:“对方是一个魔偶师和一个静师,不过都没有失去战斗力,我会和格雷丝一起巡守,不会让那个魔偶师有机会登上这艘船。说不定,还能帮到你们哦。”说到最后,安迪诡秘地笑了起来。
  “魔偶师么”,零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有些凝重地点了点头:“那对方的静师呢,杰克•道森?”
  “呃”,安迪一窒,抓了抓头,说:“被发现身份了么,请帮我保密吧。”
  “你不是我们的敌人,我们也不是你的敌人”,零放松地转过身,“前事一笔勾销吧,关于绘本和那个小姑娘的事,还有东西要向你请教呢。”
  零等三人向房间走去,留下安迪一人。“有意思”,安迪,或者说是杰克的嘴角泛出微笑。
  “零,为什么他是杰克•道森,你是怎么判断的?” 一回到房间,埃莉就说出了疑问。
  “只是试探,运气好而已。他表现的技能是静师能做到的”,零踌躇了一下:“我不相信意外,除非拥有了幻光之翼,不然越是与魔网接触紧密的人就越会视而不见。先不说贝松能遇到卡米儿的理由,比我们还要强的杰克,凭什么去发现那里的异常。当然也可能是职业或技能的原因,不过被卡米儿侵蚀过自己绘本的杰克,这是最明显的线索了。”
  “他就是杰克•道森?哥哥不是说他用绘本换了船票么,那当时在酒馆他是在作戏?”炎琳也奇怪地问了起来。
  “没那个必要”,零摇了摇头:“他如果真的被暗算,那也是到船上之后的事情了。说不定是被盗了?而且那副《柯赛特的肖像》只剩下半张,现在还潜藏在黑暗中的,除了一名静师,和一名魔偶师外再有个专门偷静师东西的怪盗也不奇怪。越来越多的线索已经出现,我们只要等待就好。
  不过,拿绘本换船票,用运气赌船票,他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呢,对他应该不需要太过防备了。魔偶师啊,我们不要纠缠进去了。”
  零将自己深深埋入了柔软的摇椅中。炎琳和埃莉无奈地交换了个眼神,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了。
  腾腾腾腾,忽然一阵剧烈的脚步声传来,停在了走廊门前。敲门声响起,是马龙。炎琳过去开了门,马龙走了进来,对着三人说道:“安迪先生对你们说过另一场战斗的细节么?”
  有魔偶师的出现肯定不会是好听的故事,杰克也只是说了大概。三人同时摇头。望向马龙。
  马龙坐倒在沙发上,沉重地道:“据格雷琴小姐说,在9点左右,就是埃莉诺小姐决斗的时间,有人将她诱到海域,用魔偶阵对她狙击,然后安迪先生…”说到这里,他小心地看了下埃莉诺的脸色,才继续说了下去:“安迪先生赶过去后,双方进行阵地战到下午5时,然后对方的指挥者潜逃,安迪先生继续搜索,而格雷琴小姐则赶回船上…”
  说到这里,马龙摊了摊手,接过炎琳递上的红酒,一边品着一边继续说道:“根据林司的探测,从昨夜2点开始,开始有人失踪,直到早上消失了将近300多人,下边的七个楼层被雕刻了大范围的强制术式,连随船法师都有两人中招,船上的防御系统没有丝毫发现。这种规模不知道谋划了多久。”
  马龙抓了抓下巴:“他们做得太过火了,不管是什么原因,这种行为完全算是对白星的挑衅了,我们船方也不能保持中立了。随船法师现在还在忙着检查清除乘客中还潜藏的魔偶,安迪先生和格雷丝小姐会帮我们清剿那两人。船上说不定还有漏网之鱼,船长让我来提醒下几位。”
  房间里一片沉默,清理完毕,检查清除,简短的两个词里有着300多条人命。零点了下头,举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我们会保护好自己的。代我们向威尔爷爷道谢。”
  零起身送马龙离开,刚关上门就迎上了炎琳睁大的眼睛:“我们不去帮忙么?”
  “帮忙?帮谁?一个是差点杀了埃莉的人,一个是宣言要夺取埃莉性命,就连船长,也只是为了公司的面子才下这种命令。布置了300人这么大的阵势也没能杀死安迪和格雷丝,现在孤身两人的对方能做到什么。这么明显的局势,我们何必要参合进去。”零很无趣地摇着头,坐回了椅子:“相比那个,我对阿兰爵士的手稿更感兴趣。”
  ------------------------------------
  阿兰粗暴地将卡米儿赶入她自己的房间,锁上房门,自己开始研究起纸形。该给那个少年多少资料呢?他到底明白到了哪一步?
  听卡米儿说过绘本的事,阿兰的心灵就被好奇煎熬。那个东西应该能够补全一部分自己的理论。虽然通过记录卡米儿当时的阅读记忆,对那种魔纹做了一定的解析。
  但是无奈啊,自己毕竟只是个设计师而已。没有足以启动的魔力,没有使用技巧的经验,自己就不可能理解作者的理念,这对没有天赋的自己来说是个禁区。
  即使那样做还不足够么,阿兰抚着义眼,有些深恶痛绝地望向了卡米儿的房间,速度缓了许多,但她依然继续学习着这一切,学习着对于自己来说没有资格碰触的学问。
  是嫉妒还是愤怒,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楚。
  是否还应该让她再接触那个绘本呢?这个问题更加让阿兰觉得困扰,那个术式的效果是模拟人类的感性思维,引发出强烈的情感。卡米儿确实吸收了绘本上的魔纹,这种特异的体质会有何等的变化呢?

[ 本帖最后由 skyconduct 于 2008-7-31 13:30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8-7-11 21:58 | 显示全部楼层
外传03
  她不喜欢睁开这双眼睛,每当此时,她便感觉自己变回了没有用处的工具。
  “对不起,若不是姐姐没用,你们就不会。。。”爱莱塔欲言又止。
  “才不是呢”,穿着睡裙,年仅8岁的格雷琴摇着头,咬字还不甚清晰:“因为予是孤儿嘛,本来就没有被关爱的资格。如果被使用就能得到关爱,予真的很高兴呢。不管实验有多痛苦,训练有多么累,予都一定会撑下去的。”
  看着房间中零落着的小姐妹们发生异变的尸体,格雷琴少有的平静,异常的成熟,带着期盼的眼神,她继续说道:“不管有多悲伤,予也一定会撑下去的。因为姐姐们一定是关爱予的吧,那这就是唯一能回报你们的东西了。”
  再怎么成熟也只是孩子,这温柔的话语,比什么都更严重地伤害了眼前的人。
爱莱塔抱住幼小的女童,额头顶着额头,声音微微哽咽:“我又说出不负责任的话了呢。”

  “予是个孤儿,一定”。虽然没有进入研究所之前的记忆,有时也会听到刚进入的孩子在梦中呼唤那尚未被抹消干净的或许是亲人的名字,她依然这样相信,自己一定没有被爱的可能,没有被人关怀的可能,所以,这样努力就可以了,这样获得关爱就满足了。
  即使是一厢情愿也好。
  “予是被关爱的,一定”。纵然多次亲眼看到研究人员一边骂着废物,一边将被药物抹消了意识,只是本能地挣扎抽搐着的女童扔进焚化炉,她依然这样相信,只要能体现出被使用的价值,就一定会被关爱的。不只是特意来照顾孩童们的教导队的大姐姐们,甚至连那些制定计划,开展实验的研究人员们,总有一天也会对自己露出笑容。
  即使是编织谎言也好。
  “予能撑到最后的,一定”。纵然和教导队的大姐姐们的对战训练中,从来没有取到过胜利,纵然将要面对的是那魔导士的噩梦,宿命的魔女。她依然这样相信,这些关爱着自己,照顾着自己的大姐姐们,确实曾为了小姐妹们而哭泣,向着上层抗议。然后特意来到这里帮助照顾幼童们。所以,自己一定要获得对抗那把魔剑的力量,守护姐姐们。
  即使是痴心妄想也好。
  纵然只是家家酒,她也愿意如此相信。即使被背叛,即使被抛弃,即使只是自我满足,她也要这样想,这样活下去。
  究竟是在相信谁,究竟是在依赖谁,一遍遍告诉自己只要相信自身就好,相信这个毫无保留的信任别人的自身,如果被欺骗了那就是自己蠢笨,如果被伤害了那就是自己弱小,因为自己不中用,才会痛苦,才会难过。所以,不要去问讯,不去问讯自己的过去,不去问讯那些奇怪药物与装置,不去问讯在实验与训练中弄死小姐妹们时她们有何感觉,甚至,不去这样问讯:“你们,真的可曾爱过予们么?”
  可是,这本质上等于放弃,惧怕否定的答案,所以放弃询问的可能。所以,她一遍遍告诉自己:“予是被关爱的。”
格雷琴这个名字的意思是小珍珠,被苦难磨砺,最终一定会美丽得让每个人都喜爱。她这样相信,这样祈愿。

  整整2年,她撑到了最后,穿越了痛苦与悲伤,踏过599名小姐妹尸体堆成的台阶,她获取了开启大门的钥匙。
  只要最后一步,只要最后一天,如果能够成功的话,她就能获得保护一切的力量。
  进入培养槽时,她抓住了爱莱塔的手,即使一直欺骗着自己,即使一次次的告诉自己,不要去要求,只要去相信,判断,然后为自己的判断付出代价。
  但是,惟有这件事,她还是想要知道,如果不诉诸话语,这心中的空虚就无法被填补,一遍遍告诉自己如此祈愿就好,还是想要从对方口中得到确定的回答:“姐姐,你爱予么?”
  “我怕自己又说出不负责任的话语”,爱莱塔握住格雷琴的手,眼睛有些红肿,露出了凄美的笑容:“我们勾手指吧,平安的从这里出来,我就告诉你答案。”
  为什么那么愚蠢呢,可能永远都没有机会得到答案了啊,可是幼童就这样,放开了姐姐的手。
  像是皮肤被切割,像是筋肉被抽离,像是脏腑被搅拌,像是骨头被碾碎,好痛苦,痛苦的会觉得能死去就是太好了。每次都这样想着,却一次次撑了过来,但真的到了极限了。
  机器轰鸣着停了下来,魔导式完全被破坏掉。意识弥散于空间,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自己终于变成没用的工具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自己终于变成不会被关爱的废物了。
  是回光返照么,未成形的魔眼反噬起自身。世间一切在她眼前暂时地回归了本源,建筑不能阻挡她的视线,她看到了,宿命的魔女,阿图姆的鬼姬。
  琥珀剑,这便是那把剑的名字,本来是无人可以执掌其剑柄,无人可以显露其真貌,至为高傲的王者之剑,最为终极的破魔之剑。
  本来,只是吞噬了无数剑主生命的邪剑,但在那个魔女手中,却无数次吟颂出真名,不被任何法阵束缚,不被任何法术阻挡,将魔导士如普通士兵般抹杀。
那高傲的剑,自由的剑,从未被任何术法限制;那高傲的人,完美的艺,从未被任何人败下。在剑术上超越所有人,在法术上不畏任何人,这便是不合常理的存在,因此,要对抗的话,就要制造更加不合理的东西,如果堆积财力不可以,如果堆积技术不可以,那么就堆积生命吧,在无垠的血海中获取能够毁灭一切的力量。

  教导队的大姐姐们徒劳地摆出法阵,完全没有效果,一道天蓝的剑光与白色的光球纠缠疾翔,在阵势中搅拌,血雨洒落,肢体分离。
  虽然少了许多,依然有数百名研究人员盘腿坐在地上,他们在颤抖,在流泪,空中不时有残肢与尸体砸落下来。他们对这场战斗不能提供任何帮助,但仿佛仪式般,明明离开也没人会去追逐,依旧没人愿意起身。
  这样不对,这样不对,这样不对,鬼姬的目的只是自己,而且自己已经失败了,就要这样死去了。只是个没有价值的废物了啊,航空教导队的过半实力,非洛西亚四处的近半研究人员,这些都是珍贵的资源啊。明明是徒劳的行为,为什么不离开。
  不愧宿命的魔女之名,静静进行着杀戮的少女,在战场游荡八年,持着的那把魔剑也是第一次有机会连续痛饮这么多高等级对手的鲜血吧。但魔剑还是如此的高傲,便如持有者般,那样的平静,那样的安详,没有激动,没有伤感,既不满足,也不饥渴。
  才不要被这把剑杀死,好讨厌,被那样冰冷的抹去生命,不就会感觉自己的一切都没有丝毫意义么?格雷琴很想厌恶地撇嘴,但纵然不断传来着疼痛的感觉,却无法感受自己的身体。
  身为教导队的最强战技者,黑色上镶嵌着金边的魔导士服完全被魔力侵染,棕色的短发逐渐变为米白,6枚黑色的羽翼从背上伸展开来。将自己催逼到了极限,爱莱塔依然被对方完全克制,眼睁睁看着同事一名名被斩落尘埃。
  离开,离开,离开,格雷琴呐喊出声,不是发自唇间,而是如共鸣般震动了整个空间。连接上除了鬼姬外所有人的心灵。
  本来就不喜欢这种计划,为了大义而移开眼睛,摆出冷酷的面孔,说着残忍的话语。这是研究人员们的心声,很少经历战斗的她们恐惧着,但却没有离开。
  本来就不喜欢这种计划,为了家园而背叛坚持,看着残忍的实验,努力做出些弥补。这是教导队员们的心声,纵然只是徒劳的被敌人杀戮,但却没有逃避。
  但是,无路可退了,牺牲了这么多,残忍了这么久,到了此时,即使连你一人也不能守护,即使是这样毫无价值的死掉,我们也已经没有后退的勇气了。
  为了对抗那宿命的魔女,为了对抗那阿图姆的鬼姬,而被制造出来。说着要去守护教导队的姐姐们,但她们却为了自己而殒命。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自己终于变成没用的工具了。没有意义的工具,没有价值的工具。我不要这样,她在意识的世界中哭泣起来。
  松开了手指,便成了永诀么?明明没有泪水,世界却一片朦胧。教导队被悉数击落,连爱莱塔也被斩却羽翼,无力跌落:“那个问题,我。。。”
  在那一刻,格雷琴确实听到了爱莱塔的心声,但只有半句。虽说心思如电,但鬼姬又是何等的疾速,蓝色的剑尖瞬时穿透胸膛,将下半句封入了无尽的黑暗。
  姐姐啊,而是抗下了太多不应一人承担的东西,努力的满足他人的祈望,却畏惧许下不负责任的话语。但是啊,这种细腻与温柔实际也伤害了别人啊,如果不诉诸话语,如果不依靠他人,这种羁绊就根本填补不了空虚的心灵。
所以,请不要沉默,求求您告诉予,予真的曾被人所爱吗?但是,并没有一个确定的字节回应。

  没有怜悯,也不显嗜血,鬼姬静静的挥剑抹去毫无反抗能力的研究人员们的生命,一记斩劈,放置地下的培养槽便暴露在了晨曦之中。鬼姬轻轻叹息着,转瞬便在空中消失痕迹,出现在地面。
  抚摩着培养槽冰冷的表面,幼小的女童瞪大着眼睛,眸子里线条纠缠,并未能成形,要这样被魔眼反噬而死么。在这个距离上,鬼姬确切地感受到了幼童完全消散了生机,她放低了手中的剑。
  最开始,她便毁掉了魔力炉,将这个女童送上了黄泉之路。
  “为什么总是如此”, 鬼姬第一次流露出情绪,却是相当的低落:“背离正道追逐扭曲的义,又有什么意义。他们都不明白,我只所以能够持有你,仅仅是因为我们太过相似啊,我的伙伴!”
  叮,魔剑轻声鸣响。
  “你和我都不需要这种不义的胜利呢。”鬼姬高傲地赞许着。举起了手中剑。
  不要,不要,不要,格雷琴尖叫起来,声音传达不出去,世界已经化做混沌,但还能不甚清晰地传来的声音却让她无尽恐惧。惟有这件事,千万不要做。
  喀嚓,断裂的声音。魔剑被主人折断了。
  格雷琴终于成为了没有用处的工具。为了对抗魔剑的魔眼,魔剑已经折断了;祈愿守护姐姐们的誓言,姐姐们却为了保护自己悉数陨落;甚至已经背负上千条性命,自己依然是浪费掉这个机会的废物。
  高傲的魔剑并没有落在地上,直接在空中化做灰烬,米诺里娜的琥珀剑,就这样告别了过去。这样你就解脱了么,吾友,什么时候,我也能有这样的机会就好了,鬼姬轻声说着,转过了身。
  幼童流下了眼泪,不是因为害怕。
  幼童颤抖着身体,不是因为恐惧。
  杀了我,杀了我,如果连宿命之敌的你也将我如此放过,我不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格雷琴哀求着,求求你了,杀死我吧。
  但没有听到她的声音,鬼姬孤身飞上了天空。
  “杀死我,杀死我,杀死我,杀死我,不然的话。。。”
  被无尽的黑暗与静谧吞噬前,幼小的女童再次许下誓言。
  “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 本帖最后由 skyconduct 于 2008-7-21 12:43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8-7-19 17: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双子警言
  零正翻着书,外面又传来了轻快地脚步声,以一种奇特的韵律感哒哒地响着,停在了舱室门口。来人很不礼貌地隐藏着气息,笃笃,门被很轻柔的敲响。是谁?零皱起了眉,闭上眼,借着门上的术式向外探察。两名15,6岁的美貌少女站在那里,正是格雷丝身边的孪生女官,除了颜色相反的双色眼眸,脸型便如一个模子刻出来般。右边的少女身着绿色的蓬松公主裙,黑色的荷叶镶边搭配的恰到好处,被裙摆处露出褐色的小皮鞋,白色的袖子,腰间与花边领口都被黑色丝带打上可爱的结,咖啡色的长发用镶着镂空蕾丝的白色枕头帽修饰,散发着天真亲近的气息。而她身边俏丽的栗红色短发少女则显得沉静而稳重,头上的黑色魔术帽镶着一道蓝边,身穿改制过的深蓝色绅士服,同样是在饰有蕾丝边的长方形女式领口,袖口打上了黑色缎带,短裤在膝下收拢,裹着白色长袜的纤足踩着墨紫色的小皮鞋。
  零过去打开了门,二位少女同时躬下次身。有着翡翠绿左眼与红宝石色右眼的长发少女充满活力地开了口:“冒昧打扰,我等是格雷琴大人的辅官,我是卡丽妲。”
  拥有颜色相反双眸的冷漠的少女和声说着:“我是卡莲,特来拜见米诺里娜的姬君。”
  这个称呼让零不由得一愣,背后已传来埃莉略显冰寒的声音:“两位这么秘密地来此有什么事么?”零伸手将双子引领进房间。
  两女乖巧地坐在椅子上,不待埃莉再度发问,就迅速地说了起来。
  卡莲:“格雷琴大人还在船外巡视,所以我们才隐藏气息过来拜见阁下,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卡丽妲:“格雷琴大人的事情,阁下应该也清楚,这次的事件只是大人的私自行动。如果阁下在格雷琴大人手下败亡的话,就算是您的妹妹,审慎的女王殿下也会放弃一直的和平立场吧。”
  卡莲:“虽然格雷琴大人被御座大人封印了力量,但失礼的,破灭之眼本就是为对付阁下而设计,以阁下如今的力量根本没有胜算。”
  卡丽妲:“即便以御座大人的封印,格雷琴大人还经常会魔力失控而暴走呢。所以我们希望阁下您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两女交替说着话,一个声音柔和,一个声音冷咧,却天衣无缝地搭配在一起,如唱歌般悦耳动听。根本没有给别人留下问问题的空暇,就飞快告辞了。
  “我确信她们说的是实话,她们来是为了什么目的,难道只是警告。”很无语的看着摞下话就离开的双子,埃莉疑惑地皱起眉。
  “一句谎话都没有,太奸诈了”。零颇有些无奈地摇着头:“没错,是警告,不过是另一种,因为你以前的名头太大了,所以才来试探下。被御座封印力量,那不就是下任继承者了么,不管谁有损伤,战争恐怕都再所难免。你的新名字和身份就要传遍大陆了,难道还能够下的了狠手,让你妹妹多年的努力白费么?”
  “而且,她们也根本没说什么实际性的内容,连不想两国生灵涂炭的套话都没一句,真正以行动力著称的可是她们那边,如果埃莉你不寻找胜机,只会落到更加被动的地位。总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呢。”零揉了揉额头,转向炎琳继续说着:“我对她们三人的目的也很好奇呢,当时在餐厅被贝松冲撞的是谁?”
  炎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都是我害的呢,好象是那位穿长裙的小姐,是叫卡丽妲的吧。”
  “卡丽妲么,如果是她的话,或许…”零再一次在脑中拼凑起当时的图景。
  恰在这时,门口又传来了敲门身。一个穿着哥特式褶皱裙的看起来18左右的少女,唇红齿白,手中捧着一个盒子,金黄色蓬松的头发从帽子下露了出来,精致的面庞上一双湛蓝的眼睛望向着零,优美的嗓音响起:“请问是零先生么,阿兰爵士托我把这些资料交给您。”
  “阿兰爵士有什么事情在处理么”,零下意识地问道,又连忙道歉。
  “呵呵,这不是什么隐私呢,阿兰先生是很厉害的设计师呢,现在正和随船法师们研究术式,清理乘客中可能潜藏的人偶呢。” 像是永远不知悲伤为何物的天使,女孩很高兴地说着。即使在说着这样的话题,少女脸上依然挂着微笑。
  零差点在她的笑容中失神,连忙接下盒子,向少女道谢,同时询问对方的名字。
  “奏伊,游历的宁师哦,我可是很厉害呢”,少女摆着手,转身告辞了。
  关上门,零打开了手中的檀木盒子,里面放着的是续忆纸形。法术从来都是复杂的东西,对基础程式无数次的调用可以在平面上表示,但结构嵌入翻转与折叠等,也只有专业的法师才能用术士在纸张上烙刻。也是因此,设计师们使用续忆纸形这种简单法术来记载与储存大量数据,零一边进入冥思,一边默默地转录着数据到自己的法术笔记上。
  术法资料转录完成的时候,已经是早上7点,无论对现在的状态还是将要开始的研究都是十分满意,零只觉得神清气爽。见零完成了冥思,炎琳与埃莉喊他一起去吃早餐。走到靠窗的外走廊,三人都是一愣。下面的甲板上许多船员和服务生正在随船法师的指导下绘制着庞大的法术图纹。虽然是个雏形,设计者的才智依旧张扬地表现出来,零一下子就看入了迷。
  “等绘制完了再看吧,现在还只是外结构,细节的话恐怕要到晚上呢。”埃莉虽然修习的是咒法和篆文,但对魔纹系统也有着相当的了解。
  “恩,是啊,海洋上探测系法术本来就不好用,这个术式里有一大半都是探测与反馈回路,就像是大脑的一般,第一次见到这种风格呢。”零充满期待的双眼熠熠发光,一边迈步走着一边又说道:“不过,为什么魔偶师会狙击格雷琴,花了那么大功夫将300人偶化想要做什么,又为了什么而去和静师做这种合作?一定有什么我没注意到的问题。格雷琴在寻找一名静师,魔偶师在追踪安迪,然后魔偶师与一名静师暗算了杰克,同时引诱格雷琴到船外进行狙击。”
  说到这里,零又综合了一下线索:“再之后是将我们设计进去拖住杰克,格雷琴受袭,安迪驰援,也就是说格雷琴没有机会看到埃莉的最后一击,是安迪告诉他的呢,还是那对双子?而且安迪说的有可能会帮到我们又是什么意思?”
  埃莉沉默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在餐厅吃完早餐,零开始研究术式笔记。这系列术式的指导思想,就是用法术模块代替人脑回路,用基础逻辑来进行组合构造。只不过术式的运算基础是新大陆开发的网络分析术,理解着简单,运算着却太过繁复。零决定找个合适的场所来详细演绎。
  向二人说了一下,回房间拿了下必要的物品,三人一起来到了图书馆。可能是因为魔偶师的事情弄得人心惶惶,馆内一个读者也没有。
  敲着桌子,震醒了打瞌睡的见习生,零问道:“请问我可以借用下船上的研究室么?”
  “恩?”依旧有些迷糊,见习生茫然地张望了下,才慌张地回答道:“抱歉,管理员正在使用研究室中。”
  “管理员么?这么巧?”零也是一愣。
  “是啊,昨天管理员在研究室里待了一天,还不停的吩咐这吩咐那”,见习生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满腹苦水地抱怨道:“一直到3点多才让我们去睡,今天一早就又进去了。”
  “臭小子又在背后说我坏话”,一个围着白色围巾的少年从门外走了进来,额上裹着一条绿带,硬直的红发从头带下顽强伸出落在坚毅地双眉之间,清秀的脸上挂着放荡不羁地笑着:“当心这次航行结束就踢你滚蛋哦,吉米。”
  将手中拿着的书籍放在桌子上,他才转过身,望着三人:“你们好,我是船上的书籍管理员。书翁劳尔。”
  书翁?三人都不由得不礼貌地上下打量起劳尔来,好似没有成年的娃娃脸,和零差不多约有1米7高,吊儿郎当的穿着一身黑底白饰的夹克,衣摆长长的拖到腿部,为了活动方便而在帆布裤子的裤袋位置开了倒V字口,踏着胡乱缠起黑色绑腿的长筒靴,极为散漫。
  作为记录者的书翁,大多在战技战略上没有什么专长,只是专注于记录与分析历史,也是因此而显得严肃呆板。而眼前这位,怎么说都显得异类了些。
  看着三人怀疑的眼神,劳尔郁闷地伸出与其余处小麦色皮肤不同的纤长而白皙的手掌,像是证明般挥了挥:“我知道我是个怪胎嘛,不过专业还是很努力的。你们要做什么,借用研究室么?”
  “是的”,零眼睛落在了少年放在桌子上的书籍,正是杰克•道森的绘本《空无一人的街道》,伸手指了指:“可以的话,我还想借阅下这本书。”
  劳尔摸了摸下巴:“好啊,反正我都用过了。吉米,你带这几位过去研究室吧。”
  零赶紧致谢,正欲前行,衣服却仿佛被拖曳般,蓦然转身,手肘传来奇异的温润触感,背后,卡米儿静静地立着,手抓着零的衣襟,不知道站了多久。
  “您是要研究父亲大人的术式么,我也去看着好不好”,见零终于注意到了自己,少女有些畏缩地问出声,眼睛仍旧笼在迷雾中,仿佛充满期待般。
  师宁将自己从房屋的碎片与兄妹的残肢中救出后,自己也是这样吧,拉着师宁的衣襟,一次也没有放开过,直到泰安,然后,一松手,便成…真像过去的自己,零无法拒绝她的要求,只是将手轻轻放在她流苏般的金色长发上,问道:“你父亲不担心你么?”
  少女摇着头:“父亲大人要我待在图书馆里,不可以跟去么?”侧过头再次发出可爱的“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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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爱我,为何要遇到我;如果不爱我,为何要伤害我。
  她一直不明白这点。
  莫名其妙的爱上自己,莫名其妙的将自己斥为伪物。为什么?这一切都是别人的自作主张,为什么都要怪罪在她头上。
  如果爱恋我,为什么不回应我;如果厌恶我,为什么不推开我。
  她一直不明白这点。
  为什么那么暧昧。吝啬于笑容,吝啬于话语,最终,将她丢散在风雨里。为什么?这一切如果不被任何人渴望。那还有什么意义。
  我可以爱么?我可以被爱么?但我所爱的,都并不爱我。说着爱我,但爱的却是已经不存在了的我。
  一遍遍的说着我爱你,却没有任何回应,只是表达下憎恶,便会抹去生命。为什么会如此荒谬呢?
  那个人应该也是死于我手吧,就像以前那样。她看着自己洁白细腻的手,所以,我永远不要为了死亡而悲伤,才不要做那种事,绝对不要。
  水手们辛苦地绘着魔法阵,而奏伊则坐在主甲板的椅子上,一边回忆着,一边端起桌前的红茶小口啜饮。拨弄着耳边的发梢,托起香腮,阳光温柔地撒落,白云在蓝天铺展,似乎要用尽一切明媚抚去少女眉宇间隐藏的忧伤。


第十章:续忆纸形
  书翁劳尔看着这仿佛突然出现的少女,蓦地一呆,突然问出了声:“那绘本上的术式逆向侵蚀,是这位姑娘做的么?”
  “恩?”零猛然转过身,卡米尔离开后,自己检查过的,绘本虽然被侵蚀,但魔纹最多6个小时就会修补完成,怎么可能被人发现。
  “不是梦惘,而是被世界拒绝的不适格者么?”书翁轻易地猜透。看到零的表情,他明白了什么似地点了点头,扬着手中的书本:“这个秘本,前天夜里被梦惘下了阴继永续阵,可能是为了让谁再次看到吧,难道是你们?”
  看着微微变色的诸人,劳尔仿佛天经地义般地笑着说出了要求:“如果你要研究的术式与意识有关的话,那么,让我也加入吧。”
  梦惘?这就是最后一个角色么?用这种方式来挑战自己,真是相当有风格呢。零接过书本,嘴角浮现出若有若无的微笑。对比被阵法封印的状态与自己离开时所见,设下的时间约在前天的午夜。
  研究室,是一个封闭性的半圆形房间,墙壁上的米诺夫涂层上镶嵌着合成晶石。用来进行法术文本解读或者为书籍加持保护性术式,是高级图书馆都有的常备设施。
  其余几人选择合适的位置坐下,零站在实验室中心,在身前的平台上轻轻一敲,整个房间立刻失去了光线。在一片黑暗中,米诺夫涂层化为粉末充斥了整个空间,几枚合成晶石做为结点悬浮在不同方位。他翻开了笔记,轻声吟颂,基本状态的代码串化做容易理解的咒文与符号铺设满了整个屋子。
  法术的根源是意识,这点6000年前就被证明了,而意识作用与现实的方式却一直困扰着人类。最早总结出的是124个咒文和66个符号,直到约3000年前,中间状态的魔纹系统才被开发出来。三者就象是文字,标点与声调,被法师谱写成诗歌,让意识作用于现实,这是一切法术的基石。
  但是,新大陆的网络分析术却不是如此,这种理论进一步深究术法的机理,把一切归结为三种基本状态,一切咒文,符号与魔纹也好,法术结构中的翻转投影操作也好,都可以用6个字节的三状态来表示。这种分析法在实用上暂时没有什么价值,在逻辑的严谨却深受研究者们的热爱。但法师阅读时却必须经过这样一个环节。
  零仔细地分析着这套术式的性质与节点,毕竟答应过要用这样的东西观察自己的大脑,虽说不大可能,不过万一被阴了就不是一般可笑的死法。现在展开的只是逻辑模板与扩展模板,他将两者分解开来,让合成晶石分析着逻辑结构,自己开始研究与调试扩展模板的性能。
  这套术式是纯粹只有咒文与符号组成的正统派系,对专修魔纹的炎琳来说没有什么吸引力,她为看得入迷的诸人倒上茶水,并没有忘下卡米儿,然后很无语地看着双眼潮湿的少女不断鞠躬。
  良久,零停下了手中的术式。
  背后传来劳尔的呼气声:“呼,这才是真正的大师,用纯粹的法术回路模仿了一切的运算。输入,转化,运算,输出,这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意识术式。”
  “恩,父亲大人说人的大脑是不完善的,如果能用更完整的逻辑来构造…”卡米儿的声音越来越小。
  劳尔完全忘记了她,没听到声音地继续说着:“抱歉,可以让我看核心术式么。”然后才在众人的视线焦点注意到了少女的存在,困窘地抓起了头发。
  仿佛感觉到了几人的注视,卡米儿有些慌张,低着头说道:“父亲大人说,逻辑回路是意识的基础,如果能制造出完整的逻辑回路,那么就能制造出完美的生物。就是这样的吧,叽?”
  “原来如此”,劳尔深有感触地点着头:“寻找完美的进化之路啊。我很想知道这个术式的本原。”
  零摇了摇头:“这并不是我的术式,我无法替别人做主。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就去问阿兰爵士吧。现在我要在这套外术式上做下演绎,这个也是秘密的,要看下去就要收费哦。”
  “你的演绎么,我倒想看看。门票是什么呢?”劳尔黑色的瞳孔对上了零的眼。
  “目的”,这两个字最近被重复太多遍了,零有些麻木地自嘲了一下,说道:“一向只研究历史的书翁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你所看的那个绘本也是在说意识的自我认定与否定的话题吧。”
  劳尔踌躇了一下,问道:“你知道书翁这个职业的起源么?”
  “战乱,纷争,这个世界是不完美的,每个人都想要将世界塑造向自己期望的方向。就象加入各国为和平为利益而战争,月砂为大义而不惜牺牲,悲垒坚持无血的正义,乃至你们渊宁联盟,又何尝不是为了世界一切知识的奥秘。而我们书翁,则是迷惘者,虽然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观点,但却不明白自己的行为会有如何的代价,不知道世界应有的方向。我们只做记载,以自己的口吻,自己的想法,但这个想法在书翁活着之时从不在世间彰显。”
  听到这里,埃莉张了张嘴,还未出声,劳尔的视线就望了过去:“我不觉得这高尚,也不觉得这懦弱。因为那些坚定毫不迷惘将自己理想走到最后的王者与英雄们,他们的行为也并非毫无垢病,我们不否定他们,同样也不认为他们就有资格否定我等。贯彻意志的过程,很多时候避免不了血与火,我们不怕牺牲,但却不明白牺牲别人有没有价值。”
  是因为敬意呢,还是因为不舍得去否定呢,埃莉沉静下来,轻鞠一躬。
  “但是你还是没说你的理由啊”,零好整以暇地问着。
  “记载历史,然后找寻正确的道路。而现在书翁里有很多人已经忘了最初的目的。虽然并不要求得出结论,但绝不能停滞不前。我本来就是个异类”,说到这里,劳尔浮现出感伤的神情,叹息着说道:“虽然做的是书翁,但却转遍了无数地方,写下人间百态,然后被…”
  他顿了一下,转过了话题:“个体行为虽然千差万别,而人类的集体行为,在历史上同样有着一致的模式,一种种思想诞生,认定与自我否定。我一直在研究这种混沌中的秩序,而和这种最为相似的就是人脑。如果说爵士要找的是意识的进化之路,我想要找的就是社会的进化了。”
  “为了这个目的而寻找么”,零感叹道:“那好吧,门票我收下了。”
  零进一步拓展起术式来,以自己的理解开始剖析和演化各个功能模块的方向。劳尔也加入了讨论,两人一边模拟尝试,一边记述下偶然出现的有价值的组合。即使是风刃,火球这样基础的术法,如果用文字表述其构成,也要花上几千字。法术熟练施展时虽然不需要调用这些东西,但若不先掌握它同样也使用不了法术。
  寻找真实的书翁,追逐知识的渊师,探索本原的苏朵。这三者都是能够象征渊博的职业。在推演中,两人并没有局限于咒文与符号系统,糅合进了魔纹与秘印以及各种奇异术法对术式的容纳结构进行测试。炎琳和埃莉都看得很有味道,而卡米儿什么也看不到,只是落墨地坐着,不管别人如何想重视她,都会将她忘却。只有父亲,唯一爱她的人,唯一恨她的人,唯一能时刻记挂着她的人。所以,她才不去划分好坏,将世界的一切全部接受。因为唯有接受,才能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无论以什么样的形式。
  两人摸索良久,幸好来的时候就有所准备,肚饥难耐的时候,炎琳取出了早上在餐厅准备的食物,直接在研究室里解决,二人一直把术式研究透彻,才停了下来。
  知道现在不可能得到核心模式,劳尔只是惋惜了一下,就没有一丝疲态地举起手中的绘本,所道:“现在开始这个吧,对比一下。”
  想起劳尔所说被梦惘下了阴继永续阵的绘本。零翻动着检视起来。本来完整的魔纹术式,被卡米儿的特殊体质逆向侵蚀掉了一部分,又被阴继永续阵停下了两者较劲的状态,零对梦惘所知不多,看不出什么问题,只能依赖书翁的判断。
  “有人以这种手段传递信息么,还是,在暗示着什么?”零想了想,却不得头绪。只得暂时放下,将目光转向了卡米儿,问道:“你可以协助我们么?”
  “我?可以么?”像是得到什么宝藏般,楚楚可怜地,卡米儿眼睛又潮湿起来,充满期待与惊喜地问道:“我能够做到些什么吗?”
  这种表情,好像要求她的帮助就是在赐予她什么一般。怎么能开得了口嘛,零抓了抓脑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于是。他直接走了过去,将少女拉起,带到房间的中央。
  书翁劳尔已挥手破掉了阴继永续阵,将书递到了卡米儿手里:“这套魔纹是双层构造,制作者能力很高,如果强行打开说不定会崩解掉。你的体质正好能弱化掉防御,我们才可以抽出术式。”
  “恩”,少女很欢欣地点着头。双手捧起了绘本。
  绘本一接触到卡米儿的双手,肉眼无法观察到,但魔纹确实是立刻地波动起来。零小心地空手刻画出无数微小地魔法阵,一模一样地简单双环结构,如同砂砾般堆积在绘本的每个页面,在魔纹其中嵌入了术式,趁外层被卡米儿侵蚀时减弱地压力,将两层泾渭分明地剥离开,便在即将成功分离前地一刹那,一种诡秘地术法突然爆发开来。
  “该死”,站在一边的劳尔大骂出声,骈指如刀,被焦虑的心情驱使,疾速刺向书本,却被零的手挡下来,两人的术式巧妙地对冲,溅出火花便告归亡。
  “不是攻击术式”,零侧过脸,低声说了一句。那术式已缠绕着盘旋升起,形成一片云雾。绿色的光点在云雾中移动交错。
  “抱歉,我以为清除了那个梦惘的术式,没想到阴继永续阵下还有这个东西”,劳尔有些惭愧与失落,被人这样玩弄,实在是败坏了书翁的名声。
  “不,一切信息都已经知道,依然出现意外情况是我自己能力不足”,零略有些冰冷地回答道,想了想,觉得自己说的过分了,又补充到:“对方技艺高超的怪盗,你输的不冤。”
  劳尔翻了翻白眼,没有去问零是怎么知道对方身份的。几人都仔细观察着雾气,这是那人故意留下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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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之前,美川煌离开图书馆后,有一个人影从黑暗中现身,抚摩着绘本的书脊。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事态完全按预想发展更奇怪的了,还有谁在如此期望,如此导引?再增加些变量吧。”月砂的光芒穿越窗帘,暧昧地映出高礼帽与洁白的牙齿。
  他单手打开书,右手悬在页面之上,凝练的魔纹如墨水般一颗颗滴下,完全封印了绘本的状态。魔纹完美地融进了书本,没有激发绘本的反应,更没有惊动图书馆的警报。不算卡米儿那种特别的体质,能够做到这点的也仅有原作者与最为高明的临摹师而已。
  “这些都不重要”,一边做着如此高难度的事,男子一边喃喃自语:“如果有人喜欢背黑锅的话,那就让她背负吧。毕竟,我的絷爱啊,你是只属于我的。”
  而两日后的如今,他站在房间窗户形成的阴影中,注视着甲板上的奏伊,眼神炙热。
  辛苦的快要发狂了,布下的局不断被你破坏,一次次从我手心逃离。但是,好高兴,终于露出了真容么,杀戮的天使哦。你确实是我的絷爱啊,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如此美丽,如此神秘。
  被命运眷顾之天使啊,为什么你可以这般的残忍,同时又能这般的温柔?让我爱你吧,斩断拘束你的轮回,让你。。。
我一定会得到你的,如以前的无数遍一样,男子再次许下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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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1 12: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术式媾和
  光点交错着演绎起一段术式媾和的进程图画,所谓术式媾和就是本来不相关的多种咒式被触媒诱导,而产生的特殊变化。
  不管这段画面的制作人有何目的,他确实指出了一个可能性。残月之痕的效果本来就是将人体特定物质自组织转化为毒素,而后术式解离消除痕迹。而绘本的魔纹正是关于意识的自组织与爆发,机理颇为相似,即使说与卡米儿的特殊体质相互影响后发生术式媾和,变异成类似残月之痕的效果,这种事情确实并非没有可能。
  动态画面结束后,只有一句意味深长的留言:“尹蒂朋斯与非洛西亚合作清剿栋雷米”。
  “若术式媾和是真相,那么事件是意外还是另有主谋,若只是陷害,留下这个信息的目的何在,是对什么人的暗示呢?”零陷入了沉思:“这次事件究竟是杰克,卡米儿与小贝松三人被命运的无常之手拨弄,还是整个留言就是为了误导与陷害?”
  劳尔转过了身,对着情绪显得低落的少女安慰道:“这只是陷害而已,对方另有目的。即使有那种可能,也不过是意外而已,不要去责备自己。”
  “有人死去了,感到悲伤是理所当然的”。不解世事的少女侧过了脸,发出意义不明的萌声,有些黯然地说着,又疑惑地问道:“但我应该自责么,我又要如何自责呢?”眼泪顺着脸颊话落下来,少女捂着了脸,啜泣着说道:“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情。”
  零挡在少女身前,岔开了话题:“劳尔,先说下这绘本的事吧。”
  劳尔解释起来,被马龙提醒后才去查看这个绘本,他觉得阵法是条线索,所以早先没有毁掉仔细检查。
  阴继永续阵是梦惘一族的招牌术法,用来稳定即将崩溃地状态,隐藏气息,用途广泛。梦惘,并不是一种职业。在2000年前的大战中,被雾峡骑士团粉碎的各种黑暗职业与组织,其残余在雾峡骑士团分裂后的月砂与悲垒两大组织追逐下,躲藏在了历史深处,技能偏门冷艳,多是暗杀者与盗贼之类,缺乏存在感,即便在杀戮之时也不露形迹,行事于人毫无察觉中,因此被称为梦惘一族。这并非体质特异,而是苦修磨练的结果。
  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零盘算着。有一些猜测,但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很危险,在暗中观察着所有人。
  将目光投放到术式上,两人合力将术式小心引导出来,悬浮在空中,如果说阿兰爵士的术式是一座庄严肃穆的城堡,规范完整;这个的术式则充斥着天才的灵感突现,恣意挥洒。劳尔一边调试着,一边解说自己昨日的观察收获:“这个术式是将逻辑成对抽出,互相依存,主要是反馈回路。爵士的程式是讲述意识的运作,而这个则是说感性的爆发与意愿的确定。”
  这次的研究要简短的多,劳尔已经得出了大部分结论,清晰的分解讲述。将设计理念理解剖析完毕,要有更深的思考,需要的就是时间与才智,一时却是急不得。两人将术式引导回绘本内,卡米儿将书本合上,魔纹依然恋恋不舍地舔舐着盲女的手腕,将整个手都染得亮白无比,这次接触的更为长久,术式媾和的结果也更加明显,这种异乎寻常地契合度,到底是谁在渴求谁呢。零抚上少女泛起白光的手心,未成型地法术流转到零的身上,正如梦惘的留言所显示的,带着侵蚀地特性,不断组合与解离,即使考虑当时的份额,魔力量对完全没有修习过魔武的普通人来说也几乎是致命的。
  看着零逐渐变化的脸色,劳尔很自觉地用手在唇间一划,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虽然这只是个可能性,但贝松家族绝对不吝于展示力量,既然已经解除了自己的疑惑,那就让这一切沉在黑暗里吧,关键是另一个知情者的目的。
  目的,目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向谁准备了这些?零眉头锁了起来,不是为了我们,难道是为了杰克•道森。如果他看到这个,会做出什么行为,对梦惘又有什么好处?
  这一切都纷乱如麻,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晚上9点了。好象又错过了与阿兰爵士约定的时间,卡米儿有些慌乱地想要离开。零收拾起了笔记,开口向劳尔告辞,收拢了防御术式,便在这一瞬,房间外的信息如奔流般传了进来。
  再回到这天黄昏,7点左右的时候,船已折向北方以避过无尽之碗,即将下落的夕阳将船身映得一片昏黄,在诸多随船法师与乘客中的热心魔武者指挥下,船员与侍者们终于将法术图纹绘制成形。有五个人站在船头,分别是阿兰爵士,安迪,格雷琴,卡莲和奏伊。
  “老朽花了几十年的时间研究探测方面的术式,即便这海洋的环境应该也能发挥足够的效用”,辛苦设计了一晚,又监督完整个进度,阿兰爵士依旧颇有精神地笑着说道。
  “非常感谢老先生的协助”,格雷琴转身轻施一礼,美丽的棕发被夕阳镶上一层金边。
  “这个魔偶师行事肆无忌惮,既成如此局面,老朽这也只是自救而已,剩下的就只能仰仗诸位了”,阿兰摆摆手,对几人说着,然后转身离开,却没有看一眼格雷琴与卡莲。
  不同于在战火后才出生的新一代,对经历过50多年前独立战争的老人来说,并没有那么容易能够放下新大陆与阿撒诸国间的仇怨。卡莲皱起了眉,安迪则在偷乐。
  “船还有两个小时就要进入流域了,不管是他们想要上船,还是你们要狙杀他们,这都是最后的机会了,快些开始吧。”,被余晖将身材勾勒得愈加清瘦单薄,奏依用湛蓝的双眸扫视了一遍法阵,慢慢说道:“我可是只管不让你们的战斗波及到船身哦。”
  在远海区,无数海流纠缠交错,生活其中的海王类极度危险,一旦进入流域,就需要防御全开,没有余力去搜寻。而魔偶师如不能潜到船上,恐怕也没有孤身进入流域的胆量,只能飞回连云港去。
  “恩,没错”。安迪口上答着,却想起昨日战斗之时的画面。那个静师是谁,法术中规中矩,与魔偶师配合着和格雷琴打斗得热火朝天,却一直躲避着自己。
  说话间,船已停了下来,奏依已催动起法术图纹,阵法逐层亮起,庞大的魔力释放出来,首先是一个防御圆罩将船只包裹起来,然后在太阳隐没于海平面的一瞬,冲天白光骤然升起。以船身为圆心,方圆5个海里都被笼罩在术式之内,这是被改进过的浮世绘,着重加强了探测功能,除了被图纹包裹的船身,其他的一切,迷雾与海洋,都被照射的纤毫毕现,格雷琴与安迪纵身飞起,在右舷方向2000米开外,水下100米处,有一只海鲸群,而魔偶师与静师美川煌正坐在为首的巨大海鲸腹里。
  感应到环境的变化,两人望向船上诸人的方向。目光跨越遥远的距离撞击在一起。气息流动,战斗将启。
  在昨日的战斗中,双方都对对方的战斗模式有了相当的了解,没有立刻展开实质性的攻击,而是借助法阵建立对己方有利的形势。
  在弥漫的白光中,鲸群越来越清晰,甚至连巨大身躯上刻印的咒文都显露端倪,魔偶师立即发出尖利的吼声,海鲸群意识域相互连接,结成一个小的防御阵形,从白光范围中隔离出一片深蓝领域。魔偶师的技能,本就是联结控制被偶化的生物的意识域,释放出强大的术式,而自身所要做的仅是对术式的统筹与控制,这次的鲸群虽然比不得精心炼制的偶化人操纵便利威力强大,但鲸鱼庞大的生命力量与缺乏统筹的意识资源,在这海下的战斗环境依旧有着强大的力量。但随着船上的法术图纹继续闪亮,一枚枚四棱晶体从虚空中浮现出来,布满整个空间,互相之间被明黄色的细线连接起来,完全封锁了这片空间,并无实体四棱晶体闪耀着,无序地急速飞翔着,间隔着瞬时激发出剧烈的探测性波动。
  魔偶师整个人笼罩在黑色的法衣下,冗长的吟颂起来,鲸群低沉缓慢地合奏,乱序切割阵在化为透明的海洋中延伸,无尽乱流翻滚不休,深蓝领域愈加混沌,四棱体也开始照不分明。又是一场苦战么,格雷琴慢慢闭上眼睛,强烈的压迫感伴随着睁眼的举动飙升到极限,眼瞳正中央是真红的五方星,号称足以看透万物本质的魔眼,却被座封印了大部分机能,不过借助船上探测法阵的辅助,魔眼依旧饥渴地解析了周围空间的一切,粗暴的将信息塞入格雷琴的脑海。
  清楚地辨明了敌人的确切位置,格雷琴呼唤出魔导具的真正形态,变长了一截的短杖,杖首闪耀着光芒,礼服上的四枚看似装饰性的扣子陡然飞起,在身周展开,以这四枚星玉为顶点,形成了樱色透明的正四面体,将她护在中间,四枚辅件的能量迅速聚集传输到法杖的主控核心,装填完成的魔力在杖首压缩为樱色光球,被三重五环魔法阵包裹其中,即将发射。
  感应到格雷琴眼神的一瞬,粉色长发的神经质大叔美川煌便将两支水晶笔竖在胸前,睁开了紧闭已久的眼睛,眼眶内尽皆虚无,整个世界化做黑白二色,只有无数象征术式的点与线互相攻伐,过去、现在与未来同时铺设在他的眼前,双笔发出叮叮当当的刺击声,介于虚实之间的无数幻象依附在深蓝领域之外,遮挡住了格雷琴张开的五方星魔眼。鲸歌响起,在乱序切割阵的作用下,海域化作喷泉,蕴涵着不同属性魔力的水柱精准地扑灭急速飞行的每一颗四棱晶体,并非机动力超群,而是那逆时之眼的效果。虽然也有奏伊不愿插手战斗的因素,但幻镜师的这种力量确实不容小窥。奏伊安静地收拢了法阵的能量,将观察术式转为防御术式,只将船周包裹起来,仅仅维持着战场的透明形态。
  看到美川煌手中的水晶笔,安迪的眼中略过一丝冰寒,袖中滑出两把金色手枪,枪身微微泛着光芒,延伸出几条魔纹包裹住整条手臂,他急速吟唱着为自己加上各种状态;卡莲跟在二人后边,将心神与处在船上的卡丽妲连接,共享视界;连带预先飞起的格雷琴,三人在空中排成三角形,向着鲸群飞去。
  一边接近着,安迪大笑着发言,声音无比冰冷:“一点进步都没有呢,美川煌。刚才那种高难度的技巧,可不是你能做到的吧,果然是个只配当工具的材料么?”昨天的战斗中便对那畏畏缩缩多有保留的静师有所怀疑,此时看到水晶双笔这真正的武器,安迪终于喝出了对方的名字。
  确实,老道的计算与控制,对能量的瞬时反应,只有那位魔偶师才能操控吧。家鸡与雄鹰一样有“飞行”这一天生的能力,但资质却是天壤之别。具备着百年难遇的可以学习幻镜的机遇,并不代表就有着发挥这一天分的资质。
  魔偶师的另一项优势,则是在一定条件下通过意识联结共享他人的能力,美川煌的逆时之眼,让魔偶师也暂时得到了看透未来的能力。
  若说美川不过是一个道具,确实也算如此。命中无,难强求,在研究上明明大有前途,却他选择了战斗之路,纵然因此不能得到与能力相匹配的评价,这毕竟也是他的选择。


第十二章:战局逆转
  “少得意忘形”,被如此讽刺,纵然是实话,纵然早有觉悟,但从那个人口中说出,却令他感觉分外刺耳,美川煌气急败坏的喊叫出声。
  通过声音确定了敌人的位置,一道眩目的紫光亮起,格雷琴放出了积蓄已久的一击,数米宽的光柱,在海中溶出长长的通路,跨越千余米的距离,纵然被乱序切割阵削减,依旧余势不减的撞在防御阵上。受到这强力的冲击,鲸群摆动着尾巴,被推出了好远,但聚合的阵势却是丝毫无损。
  居中的某条鲸鱼的腹腔内,继续传出着煌那神经质的声音:“不管过去还是现在,你总是被人设计,而我只是命运耍弄,你比我更加不堪。”
  安迪任两把手枪在指上旋转着,冷笑着说:“如果当年你也有这么硬气就好了,昨天就有所察觉,但没有想到啊,你竟然真有胆出现在我的面前,已经对人世没有留恋了么?”
  “明明是你追过来的”,快哭出来一般,煌嘶吼着:“你总是追,总是追,每次都跟在我的后面…”他的声音低了下来,依旧絮絮叨叨的说着,在天上三人看不到的地方,喀吧喀吧地咬着指甲。
  在两人对话之时,格雷琴又发动了攻击,双手持杖,置在胸前,一个虚幻的光球以杖首为圆心形成,有如旭日初升,散发无尽光辉,在暖色的光球中,格雷琴低下头,闭上眼睛,如同在祈愿般,光球与星玉形成的正四面体内壁的切点处,都睁开了一双眼睛,五方星在眼瞳浮现,光屑从中如花瓣洒落,化做铺天盖地的弹幕倾泻而下,菱形的光梭一入水便由樱色转为紫色,丝毫不显滞塞地在水中游走,灵巧地避开水中混乱的魔力激流,轰击在阵式的各个结点上。
  不同于上次通过人偶布置的以灵活机动为主的暗杀阵,这次乃是利用海鲸们庞大意识域制造出的防御蓄能为主的如同堡垒一般的八极阵,强力的攻击并无效果,并不能速战速决,而要演化为消耗战。凭借这双魔眼,看透了对方所有布局,如高明的弈手般,以势对势,拆解着八极阵。
  只是这远远不够,若问为什么,那便是附着在八极阵外围的美川煌所绘出的图画,虽然作为幻镜师失格,但身为静师的水平却不差。在能看到三秒钟内精确未来的逆时之眼配合下,影象疑真疑幻,最后关头才会凝虚化实,以最小的损耗拦下光梭,补足阵法的弱点。
  一边是四枚星玉形成的排斥一切异种能量的绝对领域,一边是以64只鲸鱼为结点的高防御八极阵;一边是能看透一切破绽进行精确打击的弹幕,一边是能够看透未来,毫无缺失遗漏的绝对防御。这场魔偶师与格雷琴的对决中,其余三人都只能当当配角,安迪的枪穿透力再强,也就只能打打暂时性盟友格雷琴的绝对领域,连敌人的实体位置都无法感应,更奢谈进行狙击。
  64条鲸鱼的鲸歌混唱中,魔偶师晦涩的咒语吟唱一直持续着。在深蓝领域的周围,海水凝成一只巨大的透明海葵,无数触手延伸出水面,在空气中无影无形,更无丝毫声息地在天空中来回鞭打。
  这种伎俩不可能瞒过格雷琴的眼睛,但她根本不屑于阻拦,触手抽在星玉组成的四面体上,便被急速弹开。格雷琴全心操控着无尽的光梭,与运行着八极阵的魔偶师和美川煌角力着;枪士的感知力在所有职业中也是处于最前端的,安迪终于有了表现机会,如闲庭漫步般游走,两柄金色的手枪不时射出充满魔力的子弹,击毁袭向三人的触手中暗暗流转的阴险术式;只有卡莲显得有些狼狈,一手持着剪刀,另一手握着线团,躲避着挥舞的触手,如流光般来回穿梭,但她的心神却一直聚焦在格雷琴,纵然险象环生,也不肯退下。
  安迪并没有沉浸在战局中,事件的背后有太多的疑点。那天看到格雷琴遇袭的一刻,自己就将夜里的袭击当作倒霉的误伤。魔偶师是在追逐格雷琴,预先布置了人偶,在各自的舱室里绘制了陷阱阵法,然后先料理掉可能会碍事的自己,然后对格雷琴进行诱杀。
  奈落世界,排除掉一切干扰,剥去侵入者的伪装,将其拉进无限坠落的虚空,本来应该是如此的,但是心象世界中却没有敌人,而是无尽敞开的门扉。被过去的事情所纠缠,执念化作执拗之矢,误导自己,愚蠢的跑去和别人决斗,直到矢影完成夙愿,被击成粉碎,自己才从中清醒过来。现在想来,实在奇怪透顶。
  虽然追逐自己的应该另有其人,魔偶师对自己有着明显的恶意,加上把自己视为噩梦的美川煌,自己当时施展的奈落世界明明掩盖伪装了整个乘客区域的术法气息,对方却丝毫没有扩大战果的打算,实际上,无论第二日的决斗结果如何,都没有影响自己的实力。对方究竟想要做什么?
  那时,魔偶师与美川煌的第一目的明显是格雷琴,不对,安迪摇了摇头,这样想的前提就错了,首先要问的是格雷琴第一时间参与战斗的理由。那位非洛西亚的战技官真的是为逆时之眼而来?
  事件的脉络应该是,安迪被偷袭,静师扮演诱饵,格雷琴下场追击,魔偶师布阵狙杀。也就是说,阵法绘制完成后,魔偶师就已经带领人偶前去布置战场,将自己与格雷丝的一切反应算计在内,先杀格雷丝,再返回料理自己,惟一的失误,就是小看了格雷丝与那位埃莉诺的实力。不过,安迪总感觉到,这里面有自己没看出来的很大的误会。
  就在安迪尽情磨洋工的时候,格雷琴与魔偶师的角力已到了白热化的程度,这是场消耗战,格雷琴一方却有着绝对的优势,虽然不知魔偶师与美川煌有何凭借,但再这样下去,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透明海葵即将转变为完全的魔性生物,身体大部分已浮出海面消失了踪迹,只有小部分透明躯体,还在水中激出暗流,强韧的触手伸向高空的格雷琴,却被一张暗金色的网捆缚住,正是卡莲飞行之时秘密布下的线,缠绕住了海葵大部分的躯体,这才猛然爆发成形,纵然能看到未来,海葵也已没有了逃避的空间,触手挣扎着,暗藏其中的术式不断爆裂,将网格破开,又被卡莲重新缠上。安迪中规中矩地提供着帮助,将海葵所有挣脱的意图全部遏止。
  完全无视重力,格雷琴飞到了鲸群的正上方,身体与水面平行,正四面体的一个顶点笔直对准深蓝领域的方位,菱形光弹连接成光带,从四面的五方魔眼中延伸出来,绕过海葵庞大的躯体,伸入海下,抵在八极阵的表面,持续进行着破坏,整个八极阵的外围遍布裂痕,眼看即将崩溃;魔偶师一边运行八极阵对抗格雷琴,一边使用着魔性生物转化,勉强拖延到现在这个时候,尽管事先在脑海中预先设定了压缩的术式,也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才扩展开来,他念出了冗长咒文的最后一个字节。
  嗤,海葵化做漫天水点飘落。海天之间被奇异的云雾阻隔。从无中创造出拥有智慧的生物是危险之术,不是以意识操纵物质,而是以物质创生意识,这恰与法术的原理相反,完全成型的魔性生物也不会遵从法师的指令。魔偶师耗费大量精力使用魔性生物转化拖延战局,也是巧妙的一招,但这时的发动才是真正目的。
  便在魔性生物脱离水面,甫成形体,但却依然接受指挥的一瞬,下达了自毁的命令,原初的怨灵一瞬间隔绝了海空两个阵地,基于第一态的魔法全部宣告崩溃,感知在一瞬间失效。
  自毁只是一个转念的指令,魔偶师花费长长时间所展开的术式乃是时之妖精,在完全被自己掌控的范围内,以能量守恒为前提,将当前状态转化为预设状态。只是一个瞬间,鲸群便由原来的圆阵变成了锥形阵,流通的能量瞬间便超越了阀值,为首的鲸鱼朝着正上方张开了口,仿若能吞噬一切般的黑洞中,暗黑龙枪飙射而出,直刺向空中的格雷琴。
  先是失去了感知,然后剧烈的危机感传来,格雷琴却没有一丝慌乱,这一切皆在预料之内,没有再做保留,娇叱出声:“哈!”天神裂破,几乎被压缩成实体的光球从锥尖迸出光芒,一道紫色的光柱射出,如天雷般直降而下,荡尽前方的一切,迎往暗黑龙枪。
  蓬,巨大的压力与热量爆发开来,无数吨的海水被蒸发贻尽,这等巨大的爆炸仅仅是两者对冲的前奏,一片白雾中,黝黑的长枪被光柱直压而下。
  安迪,格雷琴和卡莲三人都皱起了眉头,与预想不符,对方攻击的力量并没有预计的大。但时间来不得犹豫,蓬,安迪掉转枪口,双枪已然提前出手,目标正是与魔偶师僵持中的格雷琴,因切换目标而略有些仓促的子弹依然超越了感知的极限,精准地削上绝对领域。与此同时,龙枪蕴涵的力量陡然提升了一倍,纵然历经杀阵,格雷琴身形也微微一碍,没能躲得开去,四面体的棱角擦着火花弹开了其中一颗,却被另一颗子弹击穿了绝对领域,从颈旁擦过,在肩上带出大团血雾。喀嚓,卡莲已经合上了剪刀,即使魔性海蛰的自灭,龙枪与光柱的对冲,她布下的奇异光网却没有丝毫影响,这一开始便是针对安迪设下了圈套,只晚了一瞬,命运之剪的力量便裹上了安迪。
  安迪在足以干涉命运的诡异力量下失去了挣扎的力量,又被星玉自发的反击击中身躯,闷哼一声向下坠落,却被庞大的水团包裹。对手连这个也算计在内,幻镜师美川煌用逆时之眼抽离了过去,本已彻底死亡的海葵暂时复活了一瞬,连环术式灌入避无可避的安迪体内,然后将其急速弹射入海中。做完这道工序,海葵重归虚无,而安迪的身体则在惯性作用下,如箭矢般冲向美川煌迎出的手臂。而原本勾附在八极阵表面的种种怪物,则万兽奔腾般袭向卡莲。
  纵然承受着整条臂膀都要被削落的剧痛,被术式侵蚀烙印着神经,格雷琴依然坚毅地控制着光柱加大输出,强攻而下,这是真正的僵持,双方均被锁定,动弹不得。眼看就要抓住安迪,美川煌却突然尖叫一声,跳进了水里,攻击卡莲的怪兽也同时消散。
  虽然有些变数,但终究回归了正途,卡莲这样想着,微微放松了下来。
  三秒,二秒,一秒,一无所有中,有威胁滋生。
  “嘿嘿,嘛,就算你们赢吧”,这样说着,魔偶师身体陡然爆裂开来。
  格雷琴直接放弃了对法术的控制,一阵晕眩。并没有爆炸发生,长枪与光柱都在瞬间消失,一个少女出现在了那个位置,正是手持奇形洒水壶的卡丽妲,瞬间跳跃过来的同时,强制驱散了那毁灭性的对冲力量,满脸急切地第一时间冲向格雷琴,感到战斗终告完结,卡莲扑入了水中,抓向猎物。
  “女人”,一个恶意而充满蔑视的声音响起。
  鲸鱼呼吸之时,空气通过肺部,发出有极强韵律感的声音,被称呼为鲸歌,而这群鲸鱼的歌声则很特殊。虽然不是咒语,但却是三元的代码,新大陆的网络分析术,最为本源的控制技巧,在场诸人对鲸歌一知半解,于是,就在格雷琴的眼皮底下,魔偶师嚣张大胆地运行着这个术式。就在三人放松的一刹那,战局再度逆转,古老的苦肉计奏了效,海底荧光闪烁,魔偶师并没有死,力量也并未被卡丽妲完整驱散,二段蓄魔,黑色长枪虚空凝形,直接在格雷琴与卡丽妲身边爆炸开来。因格雷琴负伤而失措自责的少女,紧张到没有去确认自己策略的完成度,将两人带向了死亡的深渊。
  刚接近安迪,就感受到这可怕的一切,卡莲惨叫出声,连术法效果都不能维持,直接昏了过去。
  辛苦策划这么久,终于成功算计所有人的魔偶师阴恻恻地笑了起来,瞬移到安迪身边,伸手抓去,正欲说话,一条藤蔓便缠上了他的身体,现世报果然来得快。剧烈的毒素注了进去,然后在恍惚中,他看到了安迪诚恳的笑容。
  挠着头,安迪说道:“看来,我才是最后的赢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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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1 13: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意外发展
  为了静心研究而设下了过分严密的防御术式,没有发觉外面的一切,当卡米儿和劳尔各自离开,零等三人赶到甲板上时,战斗已经到了尾声,正是魔性海葵快要离水成形的时候。
  由船内向外看去,远方的战场清晰可见。法术图纹的枢纽位置放着一张桌子,昨晚见过的少女奏伊悠闲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小口品着红茶。
  防御圆阵包裹着船身,外层的魔力如河网奔流不息,而内层的魔力则聚集在船首的一片空地上,凝缩成一面粘稠的圆镜,三位随船法师围绕着圆镜结成了三角阵。
  马龙站在三角阵的一个顶点,面对船首而立,一脸肃穆,露出的皮肤上均浮现着魔纹,浑身明亮的红色火焰燃烧,强烈的气势弥漫,却被船上的术式封锁,没有一丝外露。
  就在海葵爆裂的一瞬,三人发动了术式,魔力凝聚的粘稠圆镜急速变薄,直接侵蚀破坏了空间,形成一个光线无法穿透的孔穴。马龙左手虚按向这次之门,一道虚影沿着直线方向飞速冲了出去。虚影经过防御法阵之时,法阵上浮现了一层看不到的薄膜,包裹着虚影直接抵到战场区域的外围。
  磅礴的魔力明明浓郁到让人如处海底,在外部却难以察觉丝毫。固然有着整个战局最开始便是建立在这庞大的浮世绘上的原因,但阿兰爵士设计的术式隐蔽性之强也确实超出了大家的预期。
  战局突然出现的激烈变化,出乎众人意料,仿佛收到了什么信号,马龙突然横举起右臂。
  “真是大骗子”,炎琳在零耳旁小声嘀咕着。
  浑身火焰化做一条火蛇缠绕到手臂上,陡然间五指萁张,从指尖到肩头浮现了一句完整的篆文。这豪放大汉修行的竟然也是琳纹。
  奏伊瞬时关闭了船周的防御术式,带着火焰,马龙的手臂掼入孔穴,从远方的虚影中伸出,猛然一合,这越界的一击便将正与格雷琴僵持的魔偶师炸成粉碎。逆袭来的波动硬生生穿越迅速重构的船体的防御,强行关闭次元之门后,还将马龙弹飞出去。
  马龙在空中翻了个筋斗,恰好落在了零与炎琳等人身旁,胜券在握的看着战局。然后便看到暗黑龙枪二度成型,瞬间爆发。他一下咬紧了牙齿,阴晴不定地看着安迪两手提着卡莲和魔偶师,摇摇晃晃的向克莱蒙特号飞来。
  “格雷琴是阿撒的御座继承者,没那么容易死的,你们只处理贝松家的事情已经够麻烦了吧,就不要再牵扯到这件事情中了”,船上在场的人中恐怕只有埃莉诺才看清楚了爆炸区域的情况,回想着看到的最后一幕,卡丽妲朝着格雷琴掷出的光玉,少女铸剑师沉稳地提醒道:“我以前遇到过,那种光玉的干涉,连琥珀剑都不能一击粉碎,危险的反倒是那个卡丽妲。不管如何,格雷琴今夜是一定会回来的。”
  马龙重重地点了点头,等待是唯一能做的事情了。他一边请奏伊撤除浮世绘,一边让海员们直接落锚。吩咐完这些,他一脸无辜地摊着手,回过头对三人说道:“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真是麻烦,某要去帮威尔大叔探测海路呢,剩下的事情委托你们好不好,林司,你听零先生的吩咐吧!”
  当安迪被双方解决后,马龙依旧配合着格雷琴去袭杀魔偶师,即使这个是当时最好的抉择,但双方都不可能抹得开面子。
  很无语地接下这个差事,苦笑着目送马龙狡猾地逃下舱室,林司领着三人来到主甲板中央,卡米儿紧跟在后面。浮世绘的术式已经停止,黑暗静谧地笼罩了天空与海洋,防御圆罩也只是徒具其形,仅有着观察探测的机能。一手提着犯人,一手抓着人质,安迪,不,应该直接称之为杰克,在星光中飘落上了灯火通明的船体。将手中两人随便的甩出,他盘腿而坐,迅速进入了冥想。
  这场战斗的发展确实出人意料,就这样陷入了暂时的僵局。即便格雷琴真的有所损伤,这个仇怨可不是白星等财团愿意承担的,他们恐怕更愿意老老实实的把杰克安全地送到终点战,撇开关系。因此,以船方的道义,只需要在这流域边缘停留直到战斗出现最后的结果就可以了。
  眼看两人就要摔落在甲板,零接过了魔偶师,埃莉诺抱住卡莲,将已失去了意识的两人平放在地。炎琳用手指轻戳零的背后,小声说着:“哥哥,怎么感觉我们好象变成劳力一样了?”
  “噗嗤”,旁边传来了轻笑声,用一把苍青色的小扇子掩着口,奏伊轻笑着,指了指身旁的椅子,提出了邀请:“恐怕会有好长一段时间要消磨,几位不妨坐下喝杯茶吧,卡米儿今天是和诸位在一起么?我还想好好和她继续昨晚的话题呢。”
  这时才注意到奏伊的三人,感觉眼前一亮,女孩散发着耀眼的,金色光泽的长发,在脑后被两条黑底细绸缎轻轻地束了起来。散乱细密的长发垂落下来,发梢处随风而摆,轻抚着女孩纤细柔弱的肩膀。换下了昨日的连身褶皱裙,穿着白色女式衬衫与黑色束腰百褶长裙,箍着女孩白皙的脖颈的纯白翻领,被仔细地扣好,与前臂割线束饰同一样式的暗蓝色细荷叶,镶缀的白底肩披上,一条长长的,散发着与女孩眼眸同样光泽不知为何却略显逊色的海蓝色美丽丝锻垂下,在女孩的前襟十分随意地打了了个蝴蝶结。确实与昨日的她不同,不只是衣服的装饰,乳白色泽的皮肤与粉色的指甲,不堪一握的细腰与微微隆起的胸部,显得更为纤细亮丽而又丰润动人,就连气质也变化了许多,天使一般的脸庞更笼在一种圣洁的气息里。
  零说了卡米儿的去向,奏伊道声谢,站了起身,优雅的离开了。三人围着方桌坐下服务生上前沏了红茶。工作已经彻底沦为帮人跑腿传话了么?真的是将搬运工的角色扮演到底了呢,无奈地对视了一下,零等三人向林司问起了刚才错过的战斗情景。
  “哥哥,这个战局我看不太懂哦。”将困惑压抑了很久,炎琳终于询问出声。
  零支开林司,默默盘算着,在三人周围布下了虚像术式,这才开了口:“逆时之眼么?卡丽妲的布局太激进了,最后又在感情用事。”
  他详细解释起来:“如果杰克昨晚说的那些都是真话,那么他恐怕已经有所猜测。假设他们三方没有交换过情报,那么会有什么误解呢?先假设格雷琴所要寻找的静师并不是那个美川煌,而是杰克,然后假设魔偶师攻击格雷琴的理由,是他并非当时餐厅的一员,或者把那句话当作了托词,也就是说,他认为格雷琴的目标是他自己。”
  零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继续说道:“这里面并不复杂,只是很难解释。
  第一点,从杰克的角度来说,他是和埃莉诺决斗完跑去帮手,那么格雷琴知道安迪被对方偷袭过吗?明明是静师,他却敢在五方魔眼下冒充枪士。假设他以为自己的身份没有暴露,那么一方面要向魔偶师和幻镜师讨债,一方面要对付格雷琴,所以他会继续伪装下去,直到获得机会;
  第二点,从格雷琴的角度,又是怎么看待突然跳出来帮忙的安迪呢,看到安迪对美川煌表现出的敌意,会不会加深她的误解,让她以为只是同仇敌忾,这点补充到第一点上,杰克没有防备卡莲可以说也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们的最终布局,实际上是想将杰克这个猎物也吞下;
  第三点,从敌人的角度,他们掌握着最多的信息,甚至可能是虚假的信息,尤其是幻镜师的话,‘不管过去还是现在,你都是在被人算计’,加上那个梦惘的留言,如果非洛西亚和弗瑞真的要对付贝松的领地,那么当然可以假设格雷琴与阿兰爵士在通过卡米儿拖安迪下水,所以才进行冒险的点醒,想离间杰克与格雷琴的合作。
  在这三方面的误解下,没有自信瞒过杰克的幻镜师认为三人已经知道了他的底牌,所以这次才毫无顾忌的全力出手。那么,三方面的战略方案也很好想象吧。
  首先,格雷琴没能早些轰散八极阵,恐怕不是能力的不足,而是示弱等着魔偶师用出杀手锏,然后牵制住对方。但她恐怕是太过自信了,还想利用那一瞬拿下安迪,然后由马龙狙击魔偶师,持续使用那么久的逆时之眼,幻镜师也没有左右战局的力量了,反正他也不是目标,对他的逃跑也是在意料之中吧。这一切应该是卡丽妲的设计,与她姐姐共享视界,在船上居中调应,最后指挥马龙做出精准一击。
  其次,在魔偶师的构思中,他是在寄希望于安迪的“幡然醒悟”,倒是对安迪的分析能力很有信心,不过他们的猜测从基础就可能只是错的,但最终的结局却没有变化。如果魔偶师的杀手锏威力过于强大,安迪恐怕会袖手旁观,或者先对付魔偶师,因为他完全可以先解决掉幻镜师,然后再与魔法对拼中败落的格雷琴翻脸,因此,最初会留手才对,这个小区别让本来就在示弱的格雷琴惊愕了一次,安迪的攻击便早出手了一步。
  再次,魔偶师本来期望看到的未来是自己微显弱势,安迪攻击格雷琴,然后通过二段蓄魔对付安迪。他们的运气太好了,看到卡莲用陷阱对付安迪的未来,他们修改了战略,用怨灵弥散阻挠了在场人员的感知,若不是如此,安迪也许有逃脱命运之剪的机会也说不定。
  最后,本来魔偶师没想过要让海葵自爆才对,因为要对付安迪,只用一把暗黑龙枪可不够。若按我的估计,也许那只海葵本来是用来施展爆狱,向着船只方向攻击。他们不破坏浮世绘一方面是没有闲心余力,另一方面也是给对方一些盼头,再最后时刻对付格雷琴可能埋下的伏笔。但是,最后只是用了自爆的指令,这样一来,节省下的意识域资源就被他拿来用了什么术法,他们猜透了格雷琴的所有举动,完美的配合着上演了苦肉计。
  卡丽妲直到最后还有翻盘的机会,她恐怕没想到安迪的枪会有那么大的力量,虽然修正了计划,做了很好的补救,但是最后还是太过于紧张格雷琴,根本没等到完全确认胜利就进入了战场。
  也就是说,实际上魔偶师和幻镜师在错误的信息基础上,被运气眷顾到了最后一刻。毕竟,他们最初的策略中,爆狱绝对不可能破坏马龙用的虚影次元门。唉,那个大叔,实际上是知道的吧。就算被战局混乱的气息阻隔,自己亲手攻击的对象到底如何,他根本只是在撇开责任而已。
  至于杰克胜利的原因,我怕猜错,等一会儿问他自己吧。”
  说完这长篇大论,零端起红茶,美美的饮了一口,总结道:“这些只是战斗的策略,至于理由,就没有足够的信息来猜测了。”
  拍了拍炎琳的头,零笑着说道:“只要明了战况,其实这很容易推测的。真正难得的是战斗中的急智与直觉,我们两个都有好长的路要走呢。”
  “恩!”炎琳重重地点头,一双大眼睛美丽无比,红扑扑的小脸上满是期待。
  撤除了术式,像小时候那样,零与炎琳头靠在一起,静静地看着漫天繁星。


第十四章:达成默契
  据说,脚下这颗星球的背面,巨大的蕨类植物伸进宇宙,紧紧缠绕住伴星真月,两者巨大的潮汐力令星球这一面的海洋中间陷下一块重力异常的区域,那便是无尽之碗。也是因此,月砂才会如此无规律的在星河间游走,洒下淡淡的光辉,在无边的静谧中,三人都不禁陷入了对泰安八年时光的温馨回忆。
  夜已深,寂静中仅有海浪轻抚船体,已是10点左右,杰克睁开眼睛,站了起身。胡茬没入皮肤,整个人都白净起来,如鹰鹫般的眼神也变得含蓄深沉,虽然依旧穿着那身衬衫与吊带裤,却多了种诗人般的气质。这才是真正的他,并不是大叔枪士安迪,而是26岁的静师杰克•道森。
  “为什么每次见到你们,我都要道歉啊,刚才不小心又听到你们的对话了”,一副苦恼的样子,杰克走了过来,性格更加开朗,或者说是恶劣,眼中却露着笑意。
  刚才说话时都是在直呼其名,零不禁有些发窘,但更多的是惊愕,自信的防范被人看了通透。
  “就是我这自信能瞒过五方魔眼的秘密啊”,杰克的左手虚托,无数光点在掌心之上闪耀,另一手指向了地上昏迷着的两人:“虹粉,为了防止麻烦,给他们加了料,没想到被你们。。。”他说着一摊手,摆出一副可不是我自愿偷听的样子。
  零仔细地检查手掌,以自己对能量的感应,也花了好几秒才察觉那潜在的气息,悚然一惊,暗暗庆幸昨日晨间决斗的结局还算圆满。纵然是借助炎琳掩饰,自己当时的小动作恐怕也没瞒过对方的眼睛吧。
  “这一切都没让零你惊奇呢。不过,你其实也是在错误的前提下被运气眷顾了。我伪装枪士是不想多事,其实我既没发觉她们的目的,也根本没想过要攻击她们,误会的可真是严重啊。”坐到三人身边,前一句还在很沉痛的哀悼,杰克话锋一转就开始嘲笑起来:“不过,这就是报应啊,真是活该。”
  “前天被偷袭的时候,我用的特殊术式也是虹粉这个等级的,亏我以为自己没有暴露。逆时之眼可是个好东西,我和美川煌都误会了格雷琴的目的。原来那晚她要找的其实是我,煌真可怜,只有他才是无辜者啊。”再也忍受不住,杰克哈哈大笑起来。真让人在意啊,到底他们两人是什么关系。
  “那,道森先生你为什么昨天会说可能帮到我们?”炎琳怯生生地问道。
  “因为我看不顺眼她们,想等解决了魔偶师再郁闷下她,如果真有防备,也不会中那个陷阱了,当时完全是身体的本能反应”,苦笑着摇了摇头,安迪继续说道:“我与煌有仇嘛,所以,我觉得格雷琴顶多只是把我当竞争逆时之眼的对手,这种立场下,那么高傲的她根本不可能会设局对付我。”
  沉默了一下,埃莉接下了话题:“看不顺眼,是因为铭月轮转么?”
  杰克心有戚戚地点着头,长出了一口气,随手打了个响指,地上的两人身体颤动了一下,清醒了过来。
  两人坐直身体,卡莲地死盯着杰克的眼睛散发着刻骨的恨意,杰克厚着脸皮毫无反应,魔偶师随手翻开了兜帽,露出颇为苍老的真容,倒是让杰克大吃一惊。这个人零也见过,虽然不知道名字,但确实是青枫之年绯想天启动的时候,书堡请来的五名术师之一。
  “塞缪尔,怎么会是你这个疯子?”杰克讶异地问出声,魔偶师抬头欲答。天际一道流光滑下,格雷琴回来了。
  在暗黑龙枪即将爆炸的一刻,卡丽妲不顾自身安全,立刻掷出了光玉,格雷琴御空阻了一瞬,干涉图纹在二人之间形成。隔绝一切伤害的屏蔽没有完全裹住两人中的任何一个,裸露的部分被湮魔效果化为飞灰。
  此时回归的格雷琴,状态绝对说不得好,战斗礼服外罩被撕了下来,肩头渗着血,赤脚涉空,一双美足晶莹剔透,宛如新长出来的一般。卡丽妲被她缚在背后,脸色苍白地昏迷着,身躯罩在格雷琴撕下的半身褂里。虽然力量只处于低谷,格雷琴的眼神依然冰冷坚毅,一手扶着背后的少女,另一手笔直举起法杖,散发着迫人的气势。看着为人所制的卡莲,她咬着牙齿,艰难地开了口:“这次是予等的失败,提出你的条件吧!”
  杰克对卡莲伸出手,虹色荧光由少女的身躯中飞散出来,聚入他的手心。
  格雷琴的脸色愈加难看:“你是在怜悯予么?”
  “我的本名叫安瑞儿,有个亲人死在了玛西亚孤儿院事件里”,最后的9个字,杰克加重了音节。
  格雷琴一楞,将法杖横在胸前,伸出了手指:“恋姐癖?”
  “你才是哩!”(反击得真准。)
  “是特蕾莎说的。”
  “。。。”
  一阵冷场,这两个人在耍宝么?
  格雷琴脸色数变,先是悲伤,后是欢欣,然后转为愤怒,持杖的手指向了埃莉,飞快地问道:“你忘了特蕾莎阿姨的死了么,她可是死在那魔女手里。”
  “我已经对她出手过一次了”,声音低沉了下来,杰克缓缓地说着:“而且,我真没想到你们真是在找我,我能为国家而死,但我不能为了它去灭绝人性。现在我的故乡只是弗瑞而已,放弃圣战的同时,我已经连仇恨也放弃了。”
  “你这只是。。。”怒其不争般,格雷琴骂出了声。
  打断了她的话,杰克反倒悠闲了下来:“我本来就自私自利,只管自己眼前就好了。”
  明白没有说服的可能,格雷琴沉了了脸:“这次予等认栽了,到岸之后,如果再次遇到你的话,我一定会出手的。”看了一眼魔偶师,她继续说道:“这个人也由你处置吧,到时,我会连他也拿下。”
  转过身,脚未沾地,她飘然而去,卡莲小步跟在后面。
  杰克吐了吐舌头:“还真是个洒脱的大小姐呢,性格比小时候变了好多啊。”
  玛西亚孤儿院事件,这个词语令得气氛有些阴郁,一脸黯淡地,埃莉诺开了口:“当年,我。。。”
  “不用”,杰克摇着头,忧伤地说道:“即使你没杀姑姑,她也一样会死,在我的眼中,凶手只是非洛尼亚而已,或许,还要算上年少轻狂的自己。”
  想要打破这沉闷的氛围,杰克戏谑地对着塞缪尔开了口:“塞缪尔,你个疯子不搞研究,什么时候转行做恐怖分子了。”
  “我做什么事情了”,即使命操人手,塞缪尔也毫不示弱:“追你只是因为学术纠纷。”
  听到这个理由,连杰克也傻了眼:“到底怎样的学术纠纷要用三百条人命来解决啊,你制造魔偶把自己的脑壳也弄坏掉了?”
  “白痴,那些是培育的新人偶,绝对不是真人。我以东鲁广文馆的名义批发的船票,需要票据么?杰克你太落后时代了,反正我没有伤害任何人,连偷袭你都是美川煌出的手。”都50所岁的人了,塞缪尔还这么牙尖嘴利的撇撇嘴讽刺道。
  人偶?几人都是一惊,如果是在人体种下术式进行偶化也就算了,若是整整三百具纯粹的魔偶在港口船上跑来跑去,竟然没被任何人发现,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而且,这种规模除非遇到格雷琴那种异类,至少要几个军团才能压制,难道他只会是做环球旅行么?
  杰克的脸色冷了下来:“没有伤害任何人?不要以为是熟人我就不会杀你,你可是犯了我的忌讳了。”
  塞缪尔翻着白眼:“虽然我最讨厌搞歧视,不过阿撒的疯子,见一个杀一个有错吗?至于这几位,你问他们自己吧。”
  杰克转过脸,发现三人都是一脸古怪。零大度地挥着手:“没事,没事,我们不计较了。”
  塞缪尔嘿嘿地笑了起来,无赖地开口:“我确实有阴谋,但绝对不会告诉你的。反正你们都欠过我的,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又是一阵难堪的沉默,塞缪尔做事滴水不露,看人精准,即使这次连连失误,也确实没有什么把柄。而且他是纯粹的研究者,要说他轻视人命确实有这么一条,但若说他蓄意行恶却不大可能。
  挠着头,杰克说道:“反正你有前科了,而且,既然你的目的与我有关,今后我一定躲你躲得远远的。下船的时候会解开你的禁制,船上的安全问题,反正你放的债多,找别的冤大头帮忙吧。”
  伸了个懒腰,杰克散漫地向舱室走去,边走边继续说道:“我要是不走,那些人恐怕也不会上来吧。后面的事情,还有这位债主大人就全托付你们了。打生打死好辛苦,我可要去好好休息下。”
三人相视苦笑,因为和杰克及船方都有些关系,只有三人才能当好这个润滑剂,不得不将搬运工的角色进行到底。零想起《柯赛特的肖像》的事情,冲着杰克的背影喊了一句:“明天可以请你帮我鉴定一幅古画么?”
杰克随意地挥挥手,打着哈欠:“明天再说,明天再说。。。”
  “航船真是辛苦啊”,杰克刚刚离开,马龙装腔作势地说着话走了上来,身后跟着林司。
  被封锁了力量的塞缪尔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三人,心里暗骂着,零无奈地接下话头:“打工和陷害都更辛苦吧,繁忙地马龙大叔啊,你有什么事情没?”
  得到了零的支持,塞缪尔狐假虎威地补充着:“我可是坐个船都买300份船票的良好公民啊,你们竟然只为了拍阿撒马屁就陷害我,要怎么补偿啊?”
  炎琳也抓着下巴,模仿着马龙那晚的腔调:“‘他们做得太过火了,不管是什么原因,这种行为完全算是对白星的挑衅了,我们船方也不能保持中立了’。恩恩,就这么回事么,亏我和埃莉姐姐还怕你们吃亏。”吐着舌头,可爱地做着鬼脸。
  马龙苦笑着说道:“我们白星也只是小本生意嘛,总要看各国脸色的。”
  “你们哪里是小本生意,这个程度已经是无本生意了。而且啊”,塞缪尔将矛头转向林司:“买票的时候就是这小子吃的我的回扣。”
  几人扯着皮,终于为这两天的事情划了个暂时的句号。
  这默契能保持多久呢?表面的矛盾告一段落,暗流依旧汹涌,真正的风暴,现在才刚要展开吧。零这样想道,对铭月轮转的恶感么,也就是说,第一夜那一次攻击,也许他是真的想杀死小贝松的呢。
  汽笛鸣响,一层层防护罩升起,克莱蒙特号怒吼着冲入了流域。
  ---------------------------
  有意思,序幕就这样结束了么?也好,这样的舞台确实不适合你啊,你是这个世界的焦点,你的存在当然要夺去所有人的视线,我的挚爱啊,在鲜血中盛开吧。
轻笑着,男人拉上了窗帘。

  一个男人浑身湿透的进入了狭小的舱室。
  为了不引发防护罩的反应,他没有使用任何术式的潜藏在水中,贴着船身,一点点爬了进来。
  但是如此轻松,还真是意外呢。神经质地拉起嘴角,刚要笑出声,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放水了哦,承蒙惠顾”,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舷窗,月光照着她的侧脸,如斯美丽,如斯动人,她轻启朱唇,如山泉般清澈,却又充满磁性:“费用就用劳役来支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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