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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23 0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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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梦-Bad days,Good bye! Ⅰ
01/
「唉,志乃。你有听过『惨杀爱丽丝』吗?」
是的,当若无其事提出问题的我,看见志乃眼中闪过一抹如同蚊子一生般极其虚无飘渺,然而却确实存在的惊讶感情时,不禁担心自己是不是问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而心生焦躁。她像这般产生明显表情变化的现象可说是非常稀有。该怎么说才好呢,或许这种说法有些迂腐,但这种印象的强烈程度甚至让我联想起天地异变的前兆。
「真是的,今天被学姊找了出去。啊……你知道学姊是在说谁吧?嗯,没错。就是鸿池绮罗拉学姊。」
慌张的我,说出了这种带有借口意味的话。
时间是晚上九点过后的不久,场所是在我所居住的破烂公寓二楼最里面的房间。铺着六张榻榻米大的房间里,只有今年刚成为大学生的我,与她——支仓志乃两人。
志乃的黑色大眼瞳现在正朝着我的方向。不过,如果说她现在正看着我,倒也不见得是这么一回事。她的瞳孔总是没有焦点,看起来就像是在全体景物中捕捉住我这个人类的影像,而不是特定凝视着我个人。当然,虽然这应该也不是事实,但是她的视线就是暧昧到让我产生这种错觉。
说到小学五年级的志乃与大学生的我,为何到这种时间还待在一起,率先浮现脑海的必定是「你们是兄妹?」的疑问吧!在任何的形式下,这个问题的答案都是「NO」。我们没有血缘的联系,户籍上也没有任何的关系。就一切层面来说,我们之间完全没有亲戚关系的存在。
然而,如果有人问既然如此为什么还会待在一起的话,首先脱口而出的答案应该会是「因为我们像兄妹一样」吧!
我从中学三年级的夏天到高中毕业那年,因为父亲工作的关系一直住在九州,然而我出生的地方却是在大阪东边的这条小小街道。现在的我为了独立生活,虽然住在每月租金两万圆、以薄木板与铁皮所拼凑而成、好像随时会倒塌的老旧公寓,但当时的我却是住在从这里算起略偏西方一带的高级——当然还不到一般人所认定的水准——住宅区。那时,我们跟附近人家——应该说几乎都是跟邻居支仓家有所往来,因此我们也就代替从当时就一直忙于工作的志乃双亲,照顾年纪尚幼的她。
所以我们之间的关系虽然不是「兄妹」,却是「有如兄妹一般的存在」。
虽然像是一家人,却又不是家族,既微妙又暧昧的距离。
如果用青梅竹马或是孽缘之类的字眼来形容,或许可以传达出这里面的微妙差异。但因为我们的年龄有一点差距,所以用这些词汇来表现会有些失真就是了。
总之,因为升大学这个契机而再次回到出生街道的我,与成长了四年份的志乃达成命运般——用这种表现方式让我有些犹豫——的重逢,在历经一片混乱之后,就像现在这样过着两人世界的生活。
话虽如此,但白天志乃跟我都要上课,而晚上我也要打工,所以也只不过是一星期内有四、五天一起吃晚餐,有时则是一起睡觉的同居生活罢了。
多亏今天不用打工,我才能像这样与她一起度过优雅的餐后时间。
到刚才为止,我们都一起在看电视。所谓的一起看电视,指的仅是身处同一个空间的两人将视线朝向同一台电视机的意思,并非指两人对节目内容产生相同的情绪起伏。电视内容是随处可见的益智问答节目,因主持人与来宾的对谈、古怪问题以及在播出答案前插入的那些令人心生烦闷的广告,而产生反应的只有我一人。说到志乃,只是面无表情凝视令人眼花撩乱、快速变换的萤幕保持静默,那副完美石像的姿态就算奥林帕斯神像看到也会脸色发青。这种样子甚至让我怀疑她拥有透视超能力,并且为了检查电视机为何影像不清而扫描着内部的电路。
不,说真的。跟她一起看电视,我总是觉得专注于电视节目的自己有说不出的可悲,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志乃对电视节目似乎没有任何的兴趣。她对许多人喜欢的连续剧、电影,或是音乐完全不关心,也理所当然似地几乎不知道任何演员或歌手的名字。她也不看那些小朋友会喜欢的动画。如果我打开电视,她就会自然而然地将视线对准那边——但仅限没有其他事情可做的情况——然而到目前为止,她却没有主动打开过电视。
我不禁担心,这样的她真的能在学校里跟其他的朋友好好相处吗?不,仔细想想她的小学是升学学校,说不定连其他的孩子们也都意外地对演艺圈的事情不感兴趣。
「鸿池学姊找我谈了一些事情。嗯,没错,就像平常一样。」
我边苦笑边讲。
连志乃也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也许是我神经过敏或有被害妄想吧!
真是的,老是发生同样的事,可是我总是学不会教训——连我自己也这样觉得。
然而,还是让我找一些借口吧。
这都是没办法的事。
我实在是身不由己啊!
* * *
那天早上,我又——没错,这不是只发生过一、两次而已——被叫到大学的咖啡厅了。
我就读私立大学,而且是一所大部分的科系都偏往经济与经营方面的文组大学。它坐落于大阪市中心梅田的不远处,交通非常便利。虽然从我家到学校要花上一小时,但那也仅是因为电车每站都停的关系,实际上的距离并没有那么遥远。不过话说回来,倒也不是骑脚踏车就能抵达的距离。
因为周围被住宅区包围,因此学校腹地十分狭窄,里面的建筑物也几乎都是六层楼左右的大楼。每次下课都得重复下到一楼再爬上别栋大楼六楼的超麻烦步骤。虽然有装设电梯,但刚下课时总是异常拥挤,因此我都是走楼梯。在最长距离的情况下,我必须从六楼冲下挤满人的楼梯间,然后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再次跑上六楼——移动的距离甚至长到让人疑心,这是否为某种处罚游戏。
而且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抵达的教室,如果因客满而没位置可坐时,那结果可说是惨不忍睹。由于无法持续站九十分钟,因此也只能一边祈祷有某个认识的人会抄笔记,一边折回原先的道路。
对方指定会面的咖啡厅,就位于这种校区最西侧的A馆二楼之中。这间使用了校舍一半空间的咖啡厅,其大小虽然与街头咖啡厅相差无几,但落地玻璃窗可直接俯视下方道路,再加上利用阳台所设置的露天咖啡座,看上去倒也有种说不出的新潮感。
在那里贩卖的餐点不是拉面或是丼类,而是种类丰富的意大利面。此外,并不是配送的而是现烤的面包也整齐地排在陈列架上。除了冰咖啡与热咖啡外,尚有其他种类的花式咖啡可供选择,而且也有供应果汁以及普通的轻食。
不愧是两年前才刚落成的新校舍,应该这样说才对吧。
创校长达七十年以上的大学,至今为止校舍当然经过许多次的重新翻修,然而建筑物仍不免带有破旧感。就现在的时间点而言,最旧的C栋与D栋更称得上是陈年古迹。然而,它们仍是实实在在的水泥建筑,还不致于面临「其实这是木造大楼」的惨状。不过在长年的风雨侵蚀下,泛灰的外墙已经显露出并非多心的龟裂痕迹。
而另一方面,A栋大楼则是美仑美奂又非常具有现代感。贴满纯白色磁砖的外观看起来虽然像是同一栋建筑物,但内部却分成南北馆两个部分,并以桥梁般的空中回廊相互连接。中央则是挑高三楼的大厅,抬头则可以看见设置在半空且充满时尚感——却微妙的不具意义——的雕塑品。就毫无意义这点而言,更夸张的大概就是种在大厅的椰子树吧!当然那并非是真正的实体,但摆放这种昂贵玩意儿的目的究竟为何,没有任何人明白。
虽然,设计者的理念到底能传达到什么程度非常微妙,但总而言之,我仍然认为这里十分具有开放感,可以说是一栋漂亮的建筑物。
总之,A栋正是一栋以现今年轻人为对象所兴建的大楼,因此它的评价颇高。当然,位于此处的咖啡厅也一样。咖啡厅在午休时跟楼下的学生餐厅一样异常拥挤,如果不事先占位置,虽没有离谱到爆满的程度,可也会挤得找不到位置可坐。而这也是它受欢迎的证据吧!
只不过,我不常来这种场所。
原因无它,因为这里卖的东西实在太昂贵了。
虽然,价格比街上的咖啡厅便宜,但说到底仍仅有便宜一点点而已。如果有人问这里是不是跟学生餐厅一样便宜,答案当然是没这回事。即使除了这里之外,现在大概没有能以四百圆就吃到培根蛋汁意大利面的店家,不过考虑到世上还有两百五十圆拉面的存在,所以仍是无法否定这间咖啡厅的餐点是十分昂贵的事实。
不过,我的朋友认为这里的味道有那个价值,但是对穷学生而言,便宜又大碗比精致美味还要重要,而且学生餐厅的味道并没有那么差。的确,拉面跟咖哩的整体调味清淡,比起来泡面要好吃多了。而这也算是某种附加的怀旧风味,甚至到了有时会让人心生怀念的程度。
因此,如果我会去咖啡厅,肯定是被某人叫去的。而且在我认识的人之中,仅有一人会在假日的前一晚,突然打电话来叫我隔天早上过去。
由此可证,犯人就是那个人。
「学姊……这回到底是什么事情?」
即便是中午用餐时间会挤满人的咖啡厅,在刚开店而且还是假日时,没什么客人也是理所当然。店内只有无聊的收银员以及不知因何种理由来到学校的理科学生,再来就剩下她了。
坐在窗边的老位置上,喝着冰咖啡的那名女性名为鸿池绮罗拉,是比我大三岁的四年级生。这一点绝不会有错,因为在初次见面时她给我看了汽车驾照,在大学里她也有参加研讨会,而且在不知不觉中也找好了工作——虽然她没有告诉我要去哪里工作——从各种事证判断,她比我年长是无庸置疑的现实。
然而,坐在那儿的女性,却让人犹豫该不该称她为女性。
在这种时候,身材高矮并不构成问题。因为到了这种年龄层就算年纪较长,身为男性的我理所当然会比身为女性的学姊身材高大。在荷尔蒙还是什么东西的作用下,两者之间产生身高差距是天经地义的道理。就算学姊身材矮小到让人误以为她是中学生或高中生的程度,但并没有以此为理由而怀疑她年龄真伪的道理。
所以在此,我想提出的问题点是,她的脸部表情与毫不掩饰大剌剌表现出来的情感。
鸿池学姊是娃娃脸。让人产生这种印象的并非是眼睛、鼻子、嘴巴这些部分,而是她脸上那世故野猫般的神情。藏在眼镜底下的圆眼睛总是渗满不良企图的光芒,嘴边总是泛着找寻机会取笑别人的笑意。这简直就像——这并非譬喻,而是货真价实的恶作剧小鬼脸庞。这实在不是一名已超过二十岁女性该有的表情。
而且这样的她,不知为何总是将目标锁定在我身上。
我与学姊是在搬回来这里之后,在开始打工的地方认识的。那是一家连锁便利商店,在我初次上班的那天,与我一起值班的人就是她。
「我叫鸿池绮罗拉,多多指教啰——」
「鸿池……绮罗拉……学姊?」
面对像这样充满活力——说真的,有点过头了——做完自我介绍的学姊,当时的我除了心生困惑之外,实在不知该做何反应。因为面前之人是一名让我怀疑只是中学生的幼小少女。
也许是脸上露出了困惑神情吧,学姊做出了某种只能以龇牙咧嘴来形容的壮绝怪异表情,开口说道:
「顺带一提,我不是小学生,你可不要搞错了哟?如果有这种不明事理的家伙存在……就要被好·好·处·罚·哦!」
我才没有以为你是小学生,是中学生才对。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无法做出反驳的我本能性地感受到危机,因此轻易就屈服在学姊的威势之下,并且发誓永远效忠——这句话微妙的没有半点语病,让我莫名地恐惧——于她。在那之后,我总算了解当时以本能感应到的危机并非神经过敏。但关于这点恕我无可奉告,因为我不愿回想那段惨痛的记忆。
不久之前,她被当成便利商店内某事件的嫌疑犯,而值同一班的我也被牵扯了进去。
幸好那事件轻易地应该说是容易解决到无聊的程度,而鸿池学姊也成功的洗刷了犯罪者的污名——就是在那之后,我们两人现在的关系就这样开始了。
就解决事件的层面而言,我的想法确实是重要关键没错,然而拯救她的并非是我,而是她本身的力量。在这件事上,我根本没帮上任何忙。
但是,对鸿池学姊来说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
事件过后,我跟辞掉打工的学姊一样辞了工作——因为,我并不想在有问题的店里继续工作下去——虽然,学姊失去了跟我直接的关系,但她似乎并不打算就这样放我一马。
因为上同一所大学的缘故,在持续碰面的过程中不知发生何种化学反应,造就了像现在这样可以轻易把我叫出来的关系。这并非是我也可以找她出来帮忙的双向对等关系,而是我单方面被她叫出来使唤的片面不平等关系。不知怎地,总觉得这种关系有些可悲。
话虽如此,她却是一个无法让人讨厌的人。这位名唤鸿池绮罗拉的女性其所作所为虽然可恨,却叫人无法憎恨。虽然行为举止旁若无人,却又不会带给他人压迫感。我有时候会觉得,这也许就是所谓的人德。
「不好意思,突然把你叫出来。」
「就算你这么讲,可是脸上一点也看不出内疚的样子……」
面对学姊的老样子,我只能以无奈表情回应。只不过我的应对也是一成不变,到了最近更可说是成了既定模式。
「那么——」我再问了一次:「今天有什么事吗?应该说,我又要被怎么糟蹋了?顺带一提,我现在忙着打工,事情太麻烦可是会造成我的困扰哦!」
「哎呀,再等一等。人还没有到齐。」
「到齐……?还有其他人要来吗?」
「嗯。其实啊,今天有事情的人不是我哟!」
「啥?你的意思是……?」
「是我认识的一个女孩。她好像有什么烦恼需要找人谈一谈。」
因为学姊的性格过于外向,所以交友的范围也异常广泛。我也有可以称作朋友的熟人,但他们几乎都是同年纪、现在或是以前的同学。除了她之外,我可以说是没有半个忘年之交。
可是,学姊的交游之广别说是年龄或性别,甚至是完全无视人种的隔阂。她的手机通讯录总是塞得满满的,已经到了无法妥善分类的程度。虽然学姊总是一脸没事笑着说:「人脉就是钱脉啦!」但是,我并不认为大多数人都能做到这种事。
「认识的女孩……该不会又是『我的学妹~』之类的吧?我总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一脸阴郁的瞪着鸿池学姊。
就在三星期前,我才在这里跟学姊谈过完全相同的事。不,用谈过这种说法并不正确。原因无它,因为那是一件完全无视我自由意识的强制行为。她有一种麻烦上身时,就会强迫我帮忙的坏习惯。
不知道该说是遗憾或是幸运,我并没有解决一切事件的名侦探技能。很不巧,我只是一名与小说主角立场相去甚远、极其普通的大学生。其实拥有超能力、魔法、英雄转世抑或是具有灵能力这种事并没有发生在我身上。我甚至不会使用龟派气功——有模仿过的可耻回忆——也不是替身使者。虽然,我有自信比任天堂的游戏——地底探险的主角还强,即使如此做为一个故事的主角仍是十分没资格吧。如果主角像我这副德性,可以预料只要十周就会被腰斩了。
但学姊只要一有事,仍会想把我拖下水。把我牵扯进去的结果明明没有任何好处。不,作为一颗无法拒绝突如其来的电话召唤,而因此糊涂登场的忠实棋子,会得到什么好处?
先把这些事情搁置一旁,发生在三周前的事件实在是太糟糕了。
「什么啦,那么厌烦的表情是怎样啊!」
「不,因为……」
到目前为止,因学姊的缘故而被卷入的麻烦虽然不少,但它们其实都不是什么大问题。那些事情做起来确实又烦又累,有时甚至是杞人忧天不具任何意义。事实上,涉入那些事件大多捞不到什么好处——但相对的,也没有潜伏太大的危险,虽然只有一点,真的只有一点点而已,但帮忙这些事还是让人感到心情愉快。
然而,三周前的那个事件……实在是太可怕了。我真的是受够了。
因意识形态而展开行动的青年,与受到那名青年感召的许多人们,还有一名杀人犯。听他们的故事虽然简单,要加以理解却很困难,是让我的心灵大受震撼的事件。
把它当作是前晚作的恶梦,并加以抛弃并非难事。
大概,许多人都会这么做吧!
可是,我却无法就这样将它遗忘。
没办法就这样,假装没发生过这件事。
如果只有我受到打击,也许还有办法忘记。
问题在于不只是我,连我最重要的那名女孩——志乃也受到波及。
浮现脑海中的回忆,是那天一起在海边看到的景色。
青空白云的另一侧。
远目眺望那边的,支仓志乃。
少女目不斜视地凝视不属于这里的某处。
从那天以来,虽然没有什么改变。
但是,某种事物,尚未萌芽的某物好像开始运转了。
这种不安——连为何会感到不安都不得而知的不安,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抹去。
也许是感受到我的心情吧,学姊挥着手说道:
「放心啦!这次的事情不会像上次一样那么糟糕。」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
「因为,这次的主角跟之前不同,是小孩哦!啊,她来了!」
话说到一半,学姊有如发现什么似地停了下来。她的视线穿越我的身躯向后方延伸——大概,朝向了出入口的方向。
我也跟着转过头,一名正好走入咖啡厅的少女身影映入了眼帘。
没错……是一名少女。虽然不知准确数据为何,但身高大约是一百三十公分左右。因为摆放在入口旁的观叶植物跟我差不多高,因此很容易明白她的身材有多么的娇小。身体曲线以小孩而言虽然算是不错,但肌肤色泽却略显苍白。用发束将长头发绑在左右两旁,俗称双马尾的造型虽然很稚气,但五官已经有点像是大人了。从她身上可以感受到微弱的不协调感。
当然,就算五官看起来很成熟,但是,她是这里的学生的可能性完全是零。鸿池学姊虽然拥有一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大学生的娃娃脸,但这名少女看起来就更不像了。应该说,这是不可能的事。
也许是感受到自己跟现场的气氛明显格格不入吧,少女不安的在店内东张西望,然后将视线停留在学姊身上。她有如安心似地吐了一口气,接着快步朝这边跑了过来:
「姊姊!」
「哟,你自己也能找到这里嘛!」
鸿池学姊爽朗的笑着,一边夸奖似地抚摸少女的头。
另一方面说到少女的情形,她对这种待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脸泛红晕露出困扰神情。
看来这两个人好像认识,而且关系还满亲密的。
「啊,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名字叫作三泽鼎。」
「喔……」
「鼎,他是我的学弟。我在电话里跟你提过吧?是来帮忙我的人。」
面对学姊的介绍,少女——小鼎有些不可思议的凝视着我。然后隔了数秒的空档,低头行了个礼。虽然,我非常在乎那个空档到底有什么含意,但很明显的那是一件不知道比较好的事。而且不对先点头打招呼的小孩子回礼,可说是欠缺大人的常识,因此我也低头说了声:「初次见面,请多指教。」看到我的举动,少女再次低头说了:「请……请多多指教。」
将这样的小鼎连拖带拉的并让她坐在旁边的学姊,有如身处居酒屋似地在冷清、寂静的店内,以响亮的大音量说道:「小姐,一杯柳橙汁!」而店员则是以「绮罗拉,我们这里是自助式哦」的台词冷冷地顶了回去。学姊边笑边站起来说道:「没差啦,就当作是特别服务嘛!」看来她也认识店员啰,交友范围真的很广呢!
不久,单手拿着柳橙汁的学姊走了回来,并将玻璃杯放在小鼎的正前方。
「啊,呃,那个……钱……」
「笨蛋,这种时候只要说一句谢谢招待,乖乖地喝下就行了。」
对慌慌张张取出钱包的小鼎露出狡猾笑容后,学姊将脸转向了我这边:
「你刚才不是问我找你出来有什么事吗?关于这点就让小鼎亲自说明,你就仔细听吧。」
学姊说完后,便催促小鼎说明事情始末。
她虽然有些踌躇,但喝了一口柳橙汁后,总算慢慢地开了口。
那是一件与「惨杀爱丽丝」纠缠不清的不可思议事件。
出现在话题中的「惨杀爱丽丝」,正如其名是一具会将人虐杀至死的爱丽丝人偶——在此,指的是洋娃娃。
那具洋娃娃不知何故会在夜深人静的校园里徘徊,晚上来学校拿忘记的东西时,如果运气不好碰到它,就会如同文字叙述一般惨遭杀害。在这种时候,绝对不能问出为何学校里会有爱丽丝人偶、为什么人偶会自行走动,还有命名方式微妙的没有小学生风格等鸡蛋里挑骨头的问题。所谓小学鬼故事,如果太过深入探讨是会破绽百出的。所以,此时应该要表现出身为大人的从容态度才对。就像「喔,是这样啊!根本不可怕嘛……」之类的态度。
「惨杀爱丽丝」——因为,这个名词不但啰嗦还很愚蠢,因此以下简称为爱丽丝——有很多恐怖之处,其中最重要的还是它杀人的方式。爱丽丝居然自备了菜刀!用不着提,我当然很想挖苦说洋娃娃跟菜刀根本不配嘛!
首先,当爱丽丝发现猎物后,会用手上的菜刀不断刺向被害者。而明明只是玩偶的它却会以强大的力量压倒目标,然后在不给予致命伤的情况下,不断噗滋噗滋的将菜刀插在被害者身上。因为是人偶,所以就算求饶,它也不会停止刺杀的动作。即使逃跑,它还是会追上来噗滋噗滋地刺出刀刃。它就这样不断地折磨对方,一直噗滋噗滋的将猎物刺死为止。这可以说是对小学生的道德教育,最有害处的鬼故事。与这种怪谈相比,那些在电视里不停开着下流玩笑的年轻搞笑艺人还正经多了。家长会到底在干什么啊!
总而言之,爱丽丝会将人虐杀至死。到底,它为了什么要袭击人呢?面对我因求知欲而提出的疑问——这不是故意找碴的问题——小鼎简洁地回答道:「因为它想用血把鞋子染红。」我再次确定,这个世界上不是只要简洁有力就行得通。
在我仔细追问下,才知道爱丽丝本来穿了一双红鞋,但有一只不知遗落何方,所以它现在另一只脚穿的是白色鞋子。然后,为了让那只白鞋变回自己喜欢的红鞋,它需要人类的鲜血。用油漆或颜料不行吗?话又说回来,不过就是人偶的鞋子,随便找个人买给它吧!
「……所以,那个惨杀爱丽丝跑到你的梦里去了?」
小鼎微微点了头。
总之,她的烦恼就是被那只洋娃娃追着跑的恶梦。
那个梦是从两个月前开始。在那之前,小鼎只是茫然的感到自己作了一个「讨厌的梦」。而实际上,「惨杀爱丽丝」也从那阵子开始登场。
刚开始,每个星期只会梦到一次左右,但最近这两个礼拜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梦到它。
每次恶梦的内容都一样,在深夜的校园中——基本舞台是她的小学,但细部设定有时会有所不同,偶尔场景也会换成补习班教室或是家里——从背后传来「惨杀爱丽丝」的脚步声。她当然要逃跑,不过这类型的梦都有一个定律,就是脚步声必定会紧紧尾随身后不停逼近。在梦里无论怎么逃跑,脚步声都会追上来。然而却不会实际遭受袭击,在不断逃命的过程中,白昼来临,意识也从梦中清醒。
当然,她最初也以为这个恶梦只是普通的恶梦,因而决定加以忽略。小鼎略带心酸地说道:「我早就习惯这样做了。」
可是,过去她从未有过连续两个月作同一个梦的经历,因此也渐渐在意了起来。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我也曾有几次作恶梦的经验,不过,我却没有连续两个月都在作恶梦。不,真要说起来,我连好几天作同一个梦的经验都没有。我想在一般情形下,大多数人应该都是如此的。
「这的确很痛苦呢,就算只是梦境。」
我附和的话语让小鼎在刹那间倏地打了一个冷颤。咦?我刚才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我的疑问立刻得到解答。
「没跟父母亲谈谈吗?」
「因为,就算找他们谈这种事……他们也不会认真听我说。」
寂寥言语让我猛烈地反省。确实事情正如她所言。先不提曾是小学生的我会有什么反应,对已经成为大人的我来说,她的烦恼实在不是能够认真又将心比心倾听的问题。鬼故事这种东西太荒谬了。只不过是作恶梦而已,担心这种事实在太奇怪了。我不由自主产生这些想法。
就算是她的双亲,这种想法也不会有所改变。她的恶梦内容,并不是能轻易接受的事物。
不过,她的烦恼却是货真价实的东西。就算「惨杀爱丽丝」只是虚幻妄想,但如果有小孩认为它是真实存在而感到烦恼,那的确是一个大问题。
「小鼎,你的妈妈还是老样子吗?」
「……是的。」
「老样子?是什么意思?」
「我们是在小鼎四年级时认识的吧?而且,她那个时候已经在补习了。这样你大概就能猜到,她妈妈是哪种人了吧?」
啊……原来如此。戴着三角镜框、化着浓妆的女性大喊「快点念书!」的景像浮现在我的脑海中。不,再怎么说也不致于这么夸张吧,不过是这种类型的人肯定没错。
「我辞掉家教——应该说被辞掉——的理由,是因为无法认同这种过度严苛的教育方针。」
「对不起……」
「笨蛋,你没必要道歉吧!」
学姊说完后,朝着小鼎的头温柔地砰砰砰拍了几下。
* * *
将一切烦恼都说出来后,小鼎表示自己还要去补习,于是就回去了。如果只是为了这种小事,就让她特地跑到我们大学,那实在是让我感到有些抱歉。因为在她离去后,我除了大大地叹息之外,什么也做不到。
「……小鼎的烦恼,我很明白。的确,我也希望能为她做些什么。不过我到底该做些什么才好?不管怎么说,鬼故事这种东西我可没办法对付哦!学姊,你该不会有我是阴阳师、除灵师或是魔鬼克星之类的这种吓死人的想法吧?这种恶质玩笑是不可能成真的哦!」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不过,也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吧?这种年纪的小孩很辛苦呢!正值第二性征出现的青春期中,当心灵成长跟不上肉体变化时,精神状态很容易就会失去平衡。就算不会表现在脸上,心里还是会有一堆烦恼。当然,就算放着不管,有时候事情也会出乎意料的迎刃而解。但是,事情如果没有这样演变的话,之后可就棘手了哦!」
「确实如此,但这不是旁人能插手解决的问题?终究还是得看本人的心态之类的……」
当我还是小学生的时候,到底有没有相信鬼故事到那种程度?
大概,不相信吧。谈论鬼故事虽然很有趣,但那毕竟只是幻想,并不会跟现实混为一谈。我并非特别冷漠,而是对鬼故事感到恐惧的情绪,本身便是建立在幻想的前提下。
举例来说,大概没有一个人会认为游乐园的鬼屋会出现真正的妖怪,就算是小学生也一样。人们都很了解世界上没有这种东西的事实。然而,既然如此为何游乐园的鬼屋仍然存在?大家明明都知道妖怪并不存在,但为什么还能享受鬼屋的乐趣?
答案总归一句话,就是因为妖怪不可能存在。
妖怪不可能存在。就算存在也不会出现在游乐园的鬼屋里。正因为大家都了解这件事,所以才能安心享受游鬼屋的乐趣。因为是仿制品、假货,因为没有任何的危险。享受与相信并非处于同一侧,甚至可说是互斥的两个极端。就是因为不相信鬼故事,才能够享受它的乐趣。
所以反过来说,小鼎之所以会感到不安,就是因为她相信到了某个程度。相信那个被称为「惨杀爱丽丝」的怪谈。
「不过,我总觉得这不像是小学生想出来的故事。」
「什么啊?这是把小学生当白痴的意见吧!」
「不,不是这样的。」
该怎么说呢?这好像不是小学生会喜欢的鬼故事。当我还是小学生的时候,确实很流行校园七大不可思议之类的怪谈。虽然早已不记得细节了,但仔细想想那些故事里的确有许多颇为残酷的情节。
可是,我觉得那些怪谈与现在话题中的「惨杀爱丽丝」之间,有着某种差异。
「哎,原因就是『惨杀』这个字眼吧!事实上,这并不是小学生能信手捻来的字汇。」
「说的对。」
我试着回想惨杀的「惨」这个汉字是在几年级学到的,但却无法想起来。小学五、六年级生知道这个汉字或许没什么好奇怪的,但如果是低年级生,只怕连它代表什么意义也不清楚。
「不过,大部分的校园鬼故事都很残酷,就这个层面而言,『惨杀爱丽丝』并不特别醒目吧!你看,那个有名的『红棉袄背心』也很恶心呢!」
「啊……呃,故事内容是什么啊?好像是想穿上血背心的故事吧?」
「故事中,会被问到想要红棉袄背心还是蓝棉袄背心的问题。选红色,对方就会如你所愿,用刀把你刺得浑身是血。选蓝色,血液就会被放干而全身发青。应该是在厕所里出现的怪物吧?但我不清楚为什么是出现在厕所里。而现在的小孩子知道什么是红棉袄背心吗?」
应该知道吧?
就是那个在爷爷六十岁大寿时,送的祝贺礼物啊!
唉……不过,平常很难看到那种衣服是没错啦!
「的确,仔细想一想情节真的满恶心的。」
「还是小鬼头的时候,并不太在意这种事情……」
就是这样。小时候,听到这种故事也许会感到害怕,但却不会涌现出恶心或是残酷之类的感情。该怎么说才好,以前小的时候,总是能一脸没事地做出许多恶心的事呢!
「没错没错,还有在青蛙屁股里塞鞭炮的事。」
「呃……我还没做到那种程度。」
你到底是怎么样的小学生啊!
「总之,为了小鼎,为了受折磨的女孩子,我们一定要消灭『惨杀爱丽丝』才行。」
啊,我果然也被迫加入了吗?
不知不觉间,就变成「我们」了。
「什么啊?你不愿意啊?一脸冷淡的样子。」
「不,我并没有感到厌烦。如果能力许可,我的确想替她做一些事情……不过,你到底有什么具体的计划?我刚才就说过了,我可不会驱除恶灵,所以一定要用其他的方法才行。啊……你该不会有什么法子可以应付吧?就像念咒驱魔之类的好方法。」
「啊……很遗憾,我不会做那种事。」
我虽然抱着些微的期待问出口,但学姊很干脆的摇摇头:
「古代的怪谈——例如像是吸血鬼或狼人,在日本则是鬼及恶灵,都是某种事物的隐喻。」
「隐喻?你是指暗示吗?」
「它是对小孩的教训,也是教育。是存在于现实中的犯罪或危险,是不能靠近的禁忌场所,是当时孩子们的义务,是指导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的准则。借着把这些不能跟孩子讲的事情——不,不只是孩子,大人也包含在里面——改写成虚构恐怖故事的权宜手段,来让这些事情更容易被理解。」
啊啊,这么一提,我有听过这种说法。
我记得,在西方世界里,狼人本来指的是绑架犯的意思。说到日本嘛,在古事记中登场的土蜘蛛,是因为违逆朝廷而远离家园遁入深山的人们,而鬼则是指罪犯或是漂流至日本的外国人。在桃太郎故事中,出现的鬼指的正是当时的海盗。而其他幽灵或是妖怪的故事中,除了恐怖要素以外,也隐含着某种程度的寓意在里面。
「相对而言,如果要替现代怪谈下个定义,指的就是娱乐吧!」
「确实如此。」
只不过,古时候的怪谈到了现代也被拿来当作娱乐使用。
「所以,在古代怪谈中,可以说必定存有对付鬼怪的方式——正因为它是对孩子以及整个社会的教训,因此反过来说,就算里面有只要这样做就会得救的准则存在,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现代的怪谈因为只具有娱乐性质,所以并没有考虑到这个层面。」
「原来如此……这么说,还真的是这样呢!」
我还记得一些校园七大不可思议之类的鬼故事,但我只能说出那是什么样的怪谈,用什么方法妖怪就会出现,以及后果会如何等情报。就像之前提过的「红色棉袄背心」,故事里,虽然有着与妖怪积极接触的意识存在,却没考虑到如果实际碰到它时,该采取何种对应方式。
原因无它——因为,怪物不可能存在。根本没必要去思考对付它的方法。
「……可是,真是那样又能怎么做呢?如果没有克制的办法,不就束手无策了吗?」
「这件事情,我们从现在开始一起思考吧!」
「笨蛋。」学姊轻啧了一声,在我的额头拍了一下。其实学姊的大阪式挖苦非常巧妙,听起来铿锵有力却不致于太伤人——话虽如此,为何我会莫名地感到难以理解?虽然我听得懂她话中的意思,但站在被卷入事件之人的角度来看,至少要先把这种程度的事情想通再来吧!
「唉,我知道了。好啦,我会帮忙的。反正,这次的事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
「担心……指的是小乃乃吗?」
「当然啰,如果她又想跟之前一样牵涉其中的话,那可就麻烦了。对道德教育产生更多不良影响的事情,我可是敬谢不敏。」
她明明已经倾向那一边了,怎么可以再让她做危险的事。关于这点,她的天线应该不会探测到这次的事件才对,所以完全没有问题。
然而,学姊却将视线移开乐观的我一边说道:
「啊……嗯,应该不会有这种事啦!」
「什……什么?我怎么有一种很不妙的预感……」
「嗯……唉,该怎么说才好呢?我这次也想要拜托小乃乃帮忙。」
请志乃帮忙?
太稀奇了。虽然,志乃截至目前为止,介入过无数次鸿池学姊所带来的麻烦事件,但那都是基于她的自由意志。然而,学姊也把那种意志视为正面思想,而不加以干涉。但是到现在为止,打从最初就积极要求她帮忙的举动几乎不曾有过。
可是,为何会突然……
「你知道小鼎上哪一所小学吗?」
「怎么可能会知道,我今天才第一次见到她耶!」
「哎,是这样说没错……老实说,她跟你所认识的人念同一所小学。」
我在第一时间没办法马上理解这句话的含意。在我认识的人里面只有一个人念小学,而那个人念的小学也只有一间,因此答案不用说也知道。
「该不会……」
「没错,她跟小乃乃念同一所学校。」
* * *
「唉,就是这么一回事。」
将来龙去脉大致说过一遍后,我大大地叹了口气。在那之后,虽然为了是否应该请志乃帮忙这点起了一些争执,但最终仍是我以让步的形式结束争吵。连我自己也觉得实在是太丢脸了。唉,不过,我并不真的以为能在口舌上辩赢学姊。
因此,结局就如同学姊预料的,志乃也被卷入事件中。
「所以,我才会听过『惨杀爱丽丝』的传说。」
顺带一提,在谈话中途,我问过「你认识三泽鼎这个女孩吗?」的问题,但志乃毫不迟疑的回答:「没听过。」大概是不同班级吧!我就读的小学只有三个班级,就算是别班的学生,大致上也都见过面。但她念的小学很大间,所以就算有不认识的人也不足为奇。
「你听过这个怪谈吗?」
「……多少听过一点。」
志乃点点头。但是,她立刻以无聊语气说道:
「不过,我没有兴趣。」
「是哦?」
我有点意外。我还以为志乃最喜欢这种话题呢!
支仓志乃不知为何,有着对这种事感到强烈好奇心的特殊性格。所谓这种事,指的并非怪谈之类的事物,而是指在这种故事中会出现的残酷杀害手法,换言之就是所谓的「惨杀」。
平时的她十分沉稳乖巧,甚至可以说是乖巧过头了。她既不哭闹也不嬉笑,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会感兴趣的一切事物,她连瞧也不瞧一眼,更不会行使这个年纪的孩子被赋予的特殊权利——也就是替大人惹「麻烦」。不任性也不难搞,没事做的时候就保持沉默,有如石像般在房间角落呈现僵硬状态。她,就是这种女孩。
不过这样的志乃也有采取主动的时候。那就是——该怎么说呢,身为普通人的我实在无法好好的加以说明,如果硬要用语言来强加解释,那就是生活周遭发生「异常事件」的时候。
所谓的「异常事件」,唉……就跟字面上的意思完全相同。用「猎奇」这个字眼可能更容易想像,但具体内容、分类明细就某种层面而言,得靠我们自己去推敲补充了。因为范围广泛,所以她追求的事物是连我也无法掌握的。
总之,她对于我所无法理解、不能容许的现实有着强烈的好奇心。本来谁也不愿见到的那些事物,却深深的吸引着她的灵魂。
简直就像是在表示,那里才是自己应该存在的场所。
想到此,我打定主意问道:
「对了,志乃会不会怕妖怪之类的东西?」
「不会。」
她的回答十分简洁,因此也表示了明确的否定意味。
她不加思索直接回答的样子,让我不由得露出苦笑。
也许这是一个蠢问题吧!我没有看过她因怪物而感到恐惧,也无法想像。不,真要说起来,打从以前我就不曾看她怕过任何事物。说不定,她根本就缺乏那种害怕某物的情感吧!
「那,你没有害怕的东西吗?比如说……狗之类的,除了妖怪以外的事物?」
志乃果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但,这并不代表否定。
她的视线微微上扬,对准墙壁与天花板之间因壁纸所产生的些许接缝。这似乎是她在思考事情时的样子。之所以使用似乎这个字眼,是由于情报不足所产生的认知错误……因为莫名的悔恨,我才故意用了这种艰涩的说法。总之,就是我还没有到能深入理解她言行举止的程度。
总之,我可以感受到她大概在想事情,其他还有微妙的开心情绪与可有可无的愉快心情。
但这些感觉仅比「胡思乱想」要高上一阶,距离成为「小乃乃召唤使」——命名的,当然是那个人——的目标还远得很。呃,不过我也不想成为召唤使就是了。
经过泡面泡至半熟的时间后,志乃总算缓慢的移回视线。
「没有……」
「骗人,没有吗?」
「从来没有……」
「啊,果然有吧?」
「或许……」
「到底是哪边啦?」
呜呜……说不定,我被戏弄了?
被小学生戏弄的大学生。我的人生,真的可以这样走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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