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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 【负犬小说组】BLEACH Spirits Are Forever With You Ⅰ [成田良悟][东立][简繁TXT&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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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2 23:1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BLEACH Spirits Are Forever With You Ⅰ




———————————————————

负犬小说组录入

原著/插画:久保带人

作者:成田良悟

图源/录入:滚

修图:暗喵定食两份优惠三千五

http://blog.sina.com.cn/makeinunovels

http://weibo.com/makeinunovels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严禁私自挪作商业用途

下载请于24小时内删除,本组不负相关责任

不可修改图片和文本,转载望务必保留信息

体谅他人劳动成果,请勿制作其他格式流通

———————————————————



  空座町出现一名来历不明的假面女子。唐·观音寺发现了她,并把她当作生灵,欲将她超渡成佛,却因而卷入种种异样的纷争之中——「第十一番队」、「破面群」、反叛的「第八代剑八」、「已死的十刃」接连现身……黑崎一护失去力量时的故事,前篇堂堂登场!

http://dl.vmall.com/c08ax45gt1
http://howfile.com/file/f217e641/97d143b9/
http://pan.baidu.com/s/1Fw35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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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 23:16 | 显示全部楼层

  KUBO ITTO
  久保带人
  1977年6月26日生于广岛。1996年出道成为漫画家,于2001年开始在周刊少年JUMP连载『死神BLEACH』漫画作品,并博得世界各国读者的好评。

  NARITA RYOHGO
  成田良悟
  2002年以『大骚动BACCANO!』一作获得电击游戏小说大赏金赏,并出道成为轻小说作家。代表作有『无头骑士异闻录 DuRaRaRa!!』、『ヴぁんぷ!』、『越佐大桥』系列等等。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 23:17 | 显示全部楼层

  BLEACH Spirits Are Forever With You Ⅰ
  Contents

  序
  一章
  二章
  三章
  四章
  五章
  六章
  七章
  八章
  九章
  十章
  接续章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 23:18 | 显示全部楼层

  MAIN CHARACTERS

  唐•观音寺
  观音寺操丸——通称『唐•观音寺』。
  本名为观音寺美幸雄,为偶像灵媒师,是萤光幕前观众们的英雄。
  今天,这位偶像灵媒师手中的观音寺弹也会为了正义出击!

  假面女子
  戴着纯白色骷髅假面的女性。
  被发现在许多场合中出现,但其身份来历仍旧是个不解的谜题。
  ——然而,诸位读者应该都见涡她。

  已死的十刃
  理应在与护廷十三队交战过程中丧生的破面,然而……
  再度现身的他究竟有何目的?

  贵族打扮的死神
  外表俊俏的男性死神。但其所拥有的强大实力却远远超出外观给人的印象,心里潜藏的企图更是在尸魂界掀起一阵激烈的动荡。

  穿着和服的女子
  以皮带遮住眼睛,穿着打扮颇为煽情的女性。
  她总跟在贵族打扮的死神身边,口中发出骇人的笑声。

  破面群
  群聚在一起的破面,同时带有极端天真与极端残酷的一面而令人感到畏惧。他们喜怒无常、肆无忌惮的行为将左右整篇故事的发展。

  刳屋敷剑八
  第七代剑八,数百年前与京乐等人并肩作战的猛将。
  然而,现在这个名字已经成了过去。

  更木剑八
  第十一代剑八,负责带领第十一番队。拥有无敌的剑术。
  不知其斩魄刀的名字,但不论被砍了多少下都不会死。

  黑崎一护
  住在空座町的少年。他的决心和行动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 23:1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作品纯属虚构。
  与实际的人物、团体或事件无关


  【以下摘自《月刊瀞灵廷通讯》其中一篇在火舌侵袭之后残存的专栏原稿】

  唐•观音寺究竟是什么来历?关于这个疑问,本志的人气专栏,『快点教我!修兵老师!』接获许多读者提出询问的投书。
  然而,由于本编辑部判断,将这个问题交给代理编辑部长桧佐木修兵来处理,对他来说负担实在太大;因此,本志特别安排了一篇特集详尽为读者们解惑——

  想必瀞灵廷杂志的诸位读者都知道黑崎一护这位代理死神的存在。而一如本志之前的报导,黑崎在蓝染惣右介被封印之后,他身上的『力量』便消失了。但诸位读者应该也对最近一篇新的报导之中提及,他已经取回『力量』的事记忆犹新……

  本次的这篇特别报导就是在这段期间发生的事。

  黑崎一护失去死神之力到『复职』之间总共历经十七个月——具体来说,本篇报导的记述是在这段期间尾声发生的『某事件』。
  ——对于诸位住在瀞灵廷的读者们来说,这部分即便不用详加赘述,大家应该也都知道『某事件』指的是什么事件才对。
  然而,该事件发生在人间、虚圈,还有断界之中的详细情况,各位应该就无从得知了。

  ……那么,唐•观音寺究竟是什么来历呢?事实上,关于这个问题,就连我们编辑部也无法给出明确的答案。但如果诸位读者能够透过本报导而归结出自己的结论,那么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然而,若要笔者预先提出个人的看法,那么他恐怕是……(以下无法阅读)

  【※本篇报导经过中央四十六室检阅之后遭到撤换,原稿全数销毁】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 23:19 | 显示全部楼层

  一章

  现代,东京都空座町——

  「喂,我说呀~~我现在就好像在发光一样对吧?」
  一名少年搔着耳边剃得精光的头皮,抬头仰望着夜空嘟哝了一声。
  他和一名同班同学刚结束另外一位朋友办的耶诞派对,正走在回家的路上。
  这名高中生,浅野启吾在派对里的一场游戏输了,被剃成了庞克头,此时正一边淌着眼泪,一边勉强地对着身旁的同学•小岛水色挤出笑容。
  「说真的,庞克头就是男子汉该留的发型呀!在大家公认的名作电影《计程车司机》里面,劳勃狄尼洛就是留这种发型的呢!……虽然我是没看过电影啦——不过那可是劳勃狄尼洛耶!是劳勃狄尼洛喔!留跟劳勃狄尼洛一样的发型超帅的吧!」
  相较于启吾一副想要掩饰哀伤气息的亢奋语气,身旁的少年则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小小声嘟哝了一句:
  「……要嘲笑别人也是需要体力的,我实在是不想多花这种力气。」
  「喂!我说你,——你怎么可以这样面不改色地狠狠嘲笑我啊!」
  「喔,对了,倒是我要声明一下,我嘲笑的对象不是劳勃狄尼洛,只有启吾你一个人而已喔——虽然劳勃狄尼洛跟贝克汉留庞克头或鸡冠头是很帅,不过我想你还是多培养一点自知之明,认清你就只是浅野启吾比较好喔……话说,你还知道『嘲笑』这个两个纯汉字的词汇其实也让我觉得满惊讶的。」
  「没想到你这家伙竟然又补了一刀!」
  启吾显得大受打击,但一旁的水色又带着平淡的语气接着说:
  「我说你呀,就连刚刚提到的电影《计程车司机》,还有劳伯狄尼洛的名字,其实都是从井上安慰你的话里面现学现卖的吧?虽然井上有时候会端出一些令人意外的知识,不过要你马上列举出电影名称跟影星,而且还要演员跟电影对得起来嘛,这就……」
  看到身旁的挚友如此冷淡,殷吾一把抓起了水色的肩膀猛力摇撼着。
  「别管这种小事了——你是不是该想想,我会变成这样到底是谁的错啊!不就是你这家伙在惩罚游戏中把庞克头这个签放进去的吗!」
  「拜托大爷您省省吧?大家之前都叫您不用勉强了,不就是您大叫着:『有觉悟的男人才会受女生欢迎!』然后毫不犹豫地推动剃刀的吗?」
  「等、等一下!拜托你说这种话的时候不要用敬语好吗!水色同学!要是被警察看到,在我听到这种话让感觉被疏离之前,我就先被当成庞克头强盗抓走了啦……」
  启吾剃得精光的两侧头皮冒出冷汗,慌张地四下张望着。其中,他看到一名年轻女性侧眼望着他。
  「啊啊!不、不是啦!你误会了,这位大姐!我这可是劳勃狄尼洛的发型喔!」
  启吾在慌乱之中笑着吐出莫名其妙的辩解。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也顿时僵住……
  他在仔细审视了那名女性之后,从她身上看到比起自己的庞克头更为突兀的特征——
  在那一头还不到盾膀长度的黑发,和带有些许阴郁气质的美丽五官上,右半边脸却覆盖在一张纯白色的骷髅面具之下……

  「咦?」
  启吾感觉到背上冒出了几滴冷汗……
  他看过与这名女性脸上有着同样质感的面具——
  ……那面具……是不是跟阿福叔一天到晚在追的怪物很像呀?
  据启吾的朋友,茶渡和井上的说法,那是一种灵——简单来说,似乎还是一种恶灵(他们虽然也提过这种恶灵的正式名称,但这时候启吾早就已经不记得了)。
  不知何时开始,殷吾已经拥有对于灵的感应能力,几度因而卷入了跟恶灵有关的麻烦,而此时他也从这名女性身上感受到与那些恶灵相近的气息。
  「启吾,这个人……」
  启吾听到水色的声音猛然回神地点点头。
  「嗯,我知道。」
  「她虽然长得很漂亮,不过,我想你还是不要随便冲上去比较好喔?」
  「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东西呀?你不用担心,在我这个冷酷的帅哥身上,冷静可是格外的优点呢。」
  ——虽然只要她的胸部再大上一圈,我就会不顾一切冲出去了……尽管启吾心里这么想,但现在他打死也不会把这句话吐出去。
  启吾再次把目光移到那名女性身上,然而——这名女性忽然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随后仿佛融化般——瞬间消失在空气当中。
  「——呜喔喔喔喔!消失了!你看到了吗!喂!——她忽然就消失了呀!喂!」
  「看来那女人真的不是人类呀。」
  听到水色脸上始终维持着同样表情的嘟哝声,启吾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看来』?……喂!你也太冷静了吧!是怎么样?是我有这种反应比较奇怪吗!是我比较奇怪吗——是我心里纠结着也许会被诅咒,但如果那位姐姐晚上会潜入我的房间,就算被诅咒也没有遗憾……这样想是我比较奇怪吗!」
  「拜托你冷静点,冷酷的帅哥……你的想法奇怪是很正常的事吧?」
  即便眼前出现了非比寻常的灵异现象,但这两名高中生却仍旧维持平常的语调说话。然而,此时出现在他们身上的异常现象,却逐渐开始展露别于以往的特质……
  「喂!你看到了吧!刚刚那个女人消失了耶!」
  「看到了看到了!超吓人的耶!」
  启吾和水色听到嚷嚷声回头,看到一对看似大学生的男女瞪大了眼睛,朝着他们的方向望过来……看来他们也目睹了那名女性恶灵消失的一幕。
  「……?」
  启吾对于这样的情景感到有些异样。
  虽然不想承认,不过他最近确实开始拥有对灵异现象的感应能力。
  ——不过,这对碰巧经过的男女也跟我一样拥有这种感应能力吗……正当他这么想而环顾着四周时,却感受到了一股更为凝重的异样感……
  由空座町通往鸣木市的闹区街上虽说已经入夜,但来往的行人却相当多;除了加班晚归的上班族、正要去唱歌的大学生之外,还有其他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交集的人群,全都正面对着那名女性恶灵消失之处,彼此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其中甚至还有人拿起手机相机,将镜头指向该处。
  这情景非常奇怪。而启吾胸中这股异样感的源头,随后也在跟着冒出头来的人物身上显露出了端倪——

  一名身着黑色装束的爆炸头男子冲进了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处,东张西望地扬起嗓音大叫:
  「呜喔喔!这里明明可以感受到可疑的残余灵压,却什么也没看见!这该不会是那家伙感受到我车谷善之助的灵压而害怕得逃走了吧!」
  「啊!是阿福叔耶!」
  「呃!你不是之前那个偷刀贼吗!你那是什么发型呀!——话说!我刚刚都特地报上名号了,结果你还叫我阿福叔会不会太过分啦!你这家伙是完全不打算记我的名字就对了!」
  根据启吾的朋友一护说,这人的名字叫做芋头山,通称阿福叔,但看来他另有其名。不过敔吾其实压根儿也没打算去记,所以从来没有留意过。
  他是『死神』,是专门对付启吾认知中的怪兽——恶灵——的其中一人。然而,尽管这名看来异样的怪男人出现,周围的人却丝毫不以为意地继续谈论着刚刚从他们眼中消失的女性。
  从这位爆炸头的死神激昂地大叫却丝毫没有传入众人耳中的这个情况来看,周围的人根本看不见他的存在。
  启吾此时几乎能够确信,刚才那名女性并非人类。
  ——但周围的人,那些所谓『没有灵感能力的人』,他们看不见死神,却可以看见刚刚那个女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启吾和水色彼此对望了一眼,可是当下似乎已经没有其他异样情况接连出现的迹象,让他们只能试着忘却心里这股异样感,回归到正常生活之中。
  事实上,他们目睹这名谜样的女性恶灵一事也没有真的在他们身上造成其他异常现象。

  ——但对他们所居住的『城镇』来说,这件事却只是一切异常现象的开端。

  其后,以空座町跟鸣木市为中心,周边地区开始有不少人说,曾经看到一名『用骷髅面具遮住半张脸的女性』。而且,这个情况维持了不只几天、几个礼拜,而是超过一年的时间。
  ——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于无形,神情落寞的神秘女性……除了车谷以外,附近城镇的死神,以及灭却师石田也都察觉到她的灵压,但当他们赶到现场,这名女性却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周围的目击者骚然不安地议论着。
  这名女性恶灵就连没有灵感能力的人都可以看见,她的出现对于从不相信幽灵的人带来了冲击,致使传闻一下子向外蔓延开来。
  然后,有人用相机拍到她消失的瞬间,照片透过网路变成举国皆知的灵异事件——那是照片修出来的、是真的幽灵、是来自异次元的侵略者……种种传闻在网路上甚嚣尘上,所有人都对此事议论纷纷。
  接着,这件事在第一次出现目击者之后隔了整整一年,消息终于传到了某电视台灵异节目制作人的耳中,得到他的关注。

  这名制作人对于负责的节目正因为收视率问题而游走在黄金时段和深夜档之间感到懊恼,而当他看到在那名女性幽灵消失瞬间拍摄到的照片时,随即想到一个让节目起死回生的点子。
  他深爱其制作的节目更胜于自己——这位几乎可以和节目本身划上等号的主持人,很快就写出了一份企划案。这份企划案的标题毫不掩饰地标出了主持人的名字,更加彰显了这名主持人与节目本身一心同体的事实。

  《唐•观音寺与灵异探险队~~追击忽然出现在黑暗中,又随即消失于无形的骷髅假面女子!曾经写下最高收视纪录的空座町特集——之二!》

  于是,这名灵异节目主持人,杰出的偶像灵媒师,唐•观音寺再次动身启程——
  他将带着独特的搞笑风格与充满个人魅力的姿势,前往形同他第二故乡的城镇,空座町。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 23:19 | 显示全部楼层

  二章

  二五〇年前,尸魂界流魂街某处——

  锵、锵锵——

  夹带着血腥味而显得潮湿的风中,荒芜的战场上传出干涩的金属敲击声。
  这里本非战场,只是流魂街外围的一处平原,是在现世丧生的魂魄漂流之处。
  早已品尝过『死亡』是什么滋味的流魂街居民绝不会妄想靠近这里——这片除了杂草之外空无一物的旷野。然而,此处人们却不断挥舞手中夹带着铁锈味的刀刃,以其双脚踏遍其中。
  ——他们是来去于现世与尸魂界的灵魂守护者,身着黑色装束的特殊部队,『死神』。
  他们手持彼此迥异,外型千变万化的武器——斩魄刀。在保护无辜灵魂的同时,也扮演猎人身分,挥舞着斩魄刀除去那些幻化成虚的魂魄。
  这群猎人的目标是出现在流魂街郊外的一批猎物——数量高达数十只的虚群。
  他们面对身形高出自己好几倍的巨大怪物丝毫不觉畏惧,反而扬起嘴角主动杀进这个属于他们的战场。
  他们是死神,是武人,是刀刃,是力量……
  ——他们是带有锯叶草臂章,连哭泣的孩子都会吓到噤声的『第十一番队』。
  『第十一番队』,这是一共分为十三支部队的死神特殊部队之中,最偏向于作战任务的一支部队。即使现在面对的是多位死神同时应付也相当危险的虚,他们脸上却始终挂着愉悦的表情。
  这群死神在战场上面露笑容的原因有二——
  其一、这支第十一番队聚集的全都是赌上性命享受战斗的人。
  而另一个理由……这支部队的队士们对于他们的领袖怀有绝对的信赖。

  在这群生性粗鲁的第十一番队队士之中,有一名男子披着醒目的白色外袍,身高比起所有人都高出一个头。他有着一对宛如野兽般锐利的眼神,还有一头看来邋遢的蓬乱头发。
  这名男子身上披的外袍背上印有看来像是长刀排列而成的汉字数字,『十一』。
  然而,比起男子外观上的特征,他所散发出来的强大灵压更让眼前的虚群发抖——这群虚的感官仿佛狂敲着警钟一般警告着他们,『这个男人非常危险』。
  相较于虚的反应,对于十一番队的队士们来说,只要有这名男子处在阵中,就可以使他们士气高昂。但这不代表这群队士对于该名男子的依赖,而是一种喜悦。
  ——在场的死神们打从心底因为能与这名男子一同赌命驰骋沙场感到欢欣。

  护廷十三队,第十一番队队长,刳屋敷剑八——

  他是继承了最强的死神之名的第七代『剑八』。
  在一对一的对决中,他杀掉了前一代的『剑八』取得了这个名字,并且捍卫了这个冠冕好几百年。
  即便这名死神领导的是一支专为战斗而生的部队,但其实个性相当平易近人,不论是否在队上都拥有非常高的人望。
  然而,他最吸引人的部分,还是他压倒性的强大『力量』——那股即便是对于强者心生嫉妒的弱者,在他面前也会乖乖折服的力量。
  「是大虚!有大虚出现了!」
  其中一名死神大叫,让这支第十一番队忽然弥漫起一阵紧张的气息。
  众人抬头,看到天空中不知何时渗出了裂痕;仿佛暗夜撕裂这片天空,并且化成一道黑色的巨影从天而降。
  ——是几万只虚相互啃食,彼此融合而成的大虚。
  相较于大虚宛如一座山丘般的庞大身躯,众死神的身影看来就好比人眼中的鼠辈一般渺小。
  真央灵术院在培育死神时教导他们,这般极致危险的大虚是属于『王属特务的管辖范围』,『需由多名队长级的死神同时应战才足以压制』。
  然而,在面对忽然从天而降的庞大绝望之中,这群死神脸上却仍挂着笑容。
  ——其中,笑得最开心的不是别人,就是刳屋敷剑八。
  「是啊……看来这场仗打起来会很愉快呀。」
  刳屋敷毫不犹豫地蹬地跃起,一跃飞到了大虚巨大的假面前方。
  「来跳舞吧,大虚。」

  「…………」

  大虚对于转眼便跳到自己目视高度的『迷你猎物』,反射性地张开那张面具上的嘴巴,在口中凝缩其灵压欲以虚闪迎击。
  然而——

  「本大爷不是找你这个最低等的大虚!」
  刳屋敷挥出甚至没有始解的斩魄刀,一刀——连同虚闪撕裂了下级大虚,让对方连哀嚎的声音都没有便遭击溃。
  仅仅一击。
  面对数名队长级的死神同时应战才能解决的大虚,刳屋敷却只用了一刀解决。这情况不仅震慑了眼前的虚群,还让在场的死神们口中扬起一阵欢呼。而刳屋敷的这一击同时也鼓舞了自己。
  在斩魄刀的净化之下,灰飞烟灭的大虚留下黑色的残渣散洒在这名队长身上。刳屋敷接着更是对着天空中的『裂缝』唤了一声:
  「里面的家伙出来吧。」
  瞬间,裂缝飞出无数道白色细丝,细丝在空中交缠,织出一条条钢索,进而编成一张巨网。
  这张网像是要缚住刳屋敷一般朝他飞来,但他却自己迎上前去,扭转着身子以斩魄刀卷起了那张白色巨网。
  ——瞬间,裂缝中的敌人似乎判断其猎物到手,随即加诸了强劲的力道将刳屋敷的斩魄刀用力拉回。
  然而,刳屋敷却在空气中制造出灵子团块,用力朝裂缝踹去,以反作用力蛮横地抵抗施加在斩魄刀上的这股拉力。
  双方的拔河仅仅持续数秒,刳屋敷随即从裂缝中拉出一只身形较为迷你的虚——它仿佛一只纯白色的蜘蛛,完全不具人类外型。
  这只虚的形体甚至比起下方旷野上与成群死神对抗的虚更小上一圈,但其所释放出的灵压却比刚才那只大虚更为强大而沉重。
  这只蜘蛛型的虚二话不说地便在『裂缝』和地面之间张开了一张网,停留在空中与刳屋敷对峙。
  「……我要找的也不是中级大虚啦。」
  刳屋敷吐出一口颇为遗憾的叹息,用斩魄刀的刀背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随后对着那只蜘蛛型大虚问了一声:
  「你后面应该还有一个家伙吧?应该有一个上级大虚才对吧?」
  然而,白蜘蛛没有回话,从身上几个小洞再次吐出了白丝。
  刳屋敷在这阵快到一般死神无法闪避的『白丝之风』中高速穿梭,几秒后便站在蜘蛛型大虚的面前,举着斩魄刀指着它。
  这只蜘蛛型大虚尽管面对如此致命的危机,却只是丝毫没有任何反应地静止不动。它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时究竟是该哀嚎还是该求饶,或者接下来该有任何其他行动。
  「……你呀,身上什么都没有呀。」
  刳屋敷不知道从这只蜘蛛型中级大虚身上感受到了什么,语带怜悯地吐出一句:
  「就连刚刚那只下级大虚还带有敌意,老子我砍起来都还愉快些。」
  他将刀抽回来,用手抓起这只蜘蛛型大虚的其中一只脚。
  「我没有闲功夫花力气去砍一只木偶——你下次再来吧。」
  说完,他随即单手将这只蜘蛛型大虚举起,扔回到『裂缝』之中。
  刳屋敷扭动着颈子,在颈骨发出『喀啦』两声之后,他开口对着『裂缝』中的『某个家伙』询问:
  「你在里面吧?如果你讨厌见光,那不如我进去好了?」
  他没等对方回话,在空中又制造出一个灵子团块,双脚一蹬朝着『裂缝』冲去——以举刀指向『裂缝』里『某个比起下级大虚和中级大虚更强的家伙』。
  然而,他的目的没有达成。
  『裂缝』在他的面前收束,瞬间将天空中的大洞完整地封了起来。
  这个『裂缝』跟死神来去于不同次元所使用的穿界门不同,在这个阶段,虚所使用的次元间移动方式,尸魂界尚无法分析掌握。也因为这个缘故,死神无法撬开闭阖的『裂缝』,让刳屋敷剑八一个人被遗留在半空中。
  「啊……?这是怎样?泼我冷水呀……?」
  他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将目光移回到下方的战场上。地上仍有数十只虚,而他的队士们仍持续在与虚群交战。
  他看着这副景象扬起了嘴角,开心地飞向地面。
  「没办法了,就让老子偶尔也像个队长一样指挥一下队士们作战吧。」

  ≒

  数刻钟后——

  之前还是战场的旷野之中,仿佛要用酒香洗去此处空气里的血腥味一般,十一番队全员开起了一场酒宴。
  前来支援却迟了一步的四番队和八番队,看到十一番队已经击退了虚群,原本准备打道回府,却被十一番队拉住,在『你们也一起来吧!』的起哄声中,半强迫地被拉入了酒宴。
  「拜托,刳屋敷队长超过分的啦!才想说他怎么忽然下令要组织阵形,结果竟然一个人霸占了所有甜头!」
  「抱歉抱歉,其实我也没想要打扰你们啦,只是那些虚全部都朝着我攻过来了嘛。」
  「就算是这样,你挥刀也挥得很爽呀!」
  一场仗打完,十一番队的队士齐声对着几乎是一个人收拾掉所有局面的刳屋敷队长大肆抱怨。然而,他们就算抱怨,但脸上的表情却也看来颇为开心,对于自家队长压倒性的实力引以为傲。
  「不过话说回来,刳屋敷队长真的超强的啦!不仅一刀就干掉了下级大虚,就连后面出来的中级大虚也被队长当成小孩子耍耶!」
  「真的真的!大虚都出来了还能把人家当小孩子耍,这世上大概也只有刳屋敷队长一个人了吧?」
  听到几名部下这么说,刳屋敷倒是颇无奈地摇摇头:
  「我说你们,是不是把山本总队长给忘了呀……」
  在一般死神的观念里面,由无数的虚融合而成的大虚;特别是拥有人类外型的上级大虚,其实力甚至超过护廷十三队队长级的死神……就连培育死神的『真央灵术院』中的教材也这么写着。
  然而,队长级的死神之中也是有实力上的差距:并非所有人的卍解都拥有适合应用征战斗上的能力。因此,这类死神就算是当上队长、副队长,也未必能赢过大虚。因此,真央灵术院便带着警告性的意味教导院生:『大虚是最需要小心的敌人,基本上都应统一交由王属特务【零番队】来应处』。
  不过,护廷十三队的队长级死神当中,仍有像是山本总队长和刳屋敷队长这般实力足以横扫千军的猛将,被众死神当成少数的『例外』敬畏着。
  作为其中一个『例外』,刳屋敷却没有自夸其实力出众,而是开始谈论起了其他『例外』:
  「对十二番队的曳舟来说,大虚也只是喽罗而已;其他还有朽木家、四枫院家……能收拾下级大虚跟中级大虚的人可多了。」
  「不过,曾经杀过上级大虚的人,我也只听说过刳屋敷队长一个呀。」
  「欸,不过这次那个家伙倒是让他跑了呢。」
  说完,刳屋敷转头面向身旁带着好几名女性,身上披着一件华丽外罩衫的男子,说道:「京乐,你怎么样?上级大虚你可以应付得来吗?」
  听到话锋忽然转到自己身上,此时正在搭讪十一番队为数不多的女性死神的京乐——八番队队长•京乐春水耸了耸肩回头。
  「我说你呀,这种事情怎么能说得这么轻松呀……首先,我们对上级大虚根本也就没这么了解。以每个人的特性来说,有人可以轻松赢过上级大虚,却也可能输给下级大虚;我们死神跟虚之间的战斗一直都是这种情况呀。」
  「……也是啦,我还真是问了一个笨问题呢。」
  「可不是吗?再说,你杀掉的上级大虚,在所有上级大虚之中的实力如何,其实你也无从得知呀。」
  京乐随口敷衍了刳屋敷的质问之后,随即丢出了一个问题反问刳屋敷:
  「话说,我们在这里开酒宴真的好吗?如果不先回去报告一下结果,到时候山老头会骂人的耶?还有,要是我们把四番队的美眉们灌醉了,卯之花队长也不知道会说什么呢。」
  「哈哈,的确,要是惹烈姐生气的话那可是比大虚还恐怖呢……是说,你这个在酒宴上偷把人家队上的妹的家伙,好意思开口问这个问题呀?」
  「我带队来支援,结果看到你们已经都搞定了呀——就当……就当我是来取悦在战场上累积过多疲劳的可爱小妞们的好了?」
  #插图
  「你永远都是这副死样子,拜托你多少也跟浮竹学习一下他认真严肃的处事态度吧?」
  相较于刳屋敷一脸不耐,京乐则是微微板起了脸说:
  「不过,像今天这样忽然出现一大群虚攻过来的情况也很少见呢。听你说,除了中级大虚现身之外,你还感觉到背后有上级大虚的气息是吗?照这么看,那些虚似乎开始有新的动作了啊?」
  「不,我不觉得他们有一个系统化的组织行动,我看要他们摆出有效的阵形攻过来应该还要好一段时间吧?与其说那些虚臣服于某个上级大虚,不如说有人甩了鞭子,动物们就会乖乖听话。」
  说完,刳屋敷忽然想起过往的事,喃喃开口:
  「不过,我之前干掉的那个上级大虚,在被我的斩魄刀净化之前口中好像喊了一声,巴拉冈大人』之类……我想,那个叫做巴拉冈的家伙很可能就是虚那个世界的老大吧。」
  刳屋敷捧起酒杯一口饮尽,随后扬起嘴角露出笑容。
  「虚的老大呀。真希望哪天有机会冲进去跟他分个高下。不过搞不好雅忘人那家伙已经先把他干掉了呢。」
  雅忘人是一位名叫狩能雅忘人的死神,几年前为了追击虚而带着部下一同闯入了虚圈,至今未归。而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刳屋敷则自始至终深信雅忘人还活着,因此,京乐开口时的语气也刻意避开了这个部分:
  「这样的话,等狩能他们回来的时候可要办个庆功宴,把护廷十三队的美眉们全部找过来一起喝酒喽。」
  「其实就只是你想跟女人一起喝酒而已吧?」
  听到刳屋敷说的话,周围的队士全都笑了出来。
  在一片和乐的酒宴之中,刳屋敷颇为愉悦地接着继续说:
  「欸,就算那些虚真的进化了,我们护廷十三队的实力也不是不会成长啊。再过个两、三百年,护廷十三队的队长跟副队长搞不好全都可以跟上级大虚正面交锋了。」
  「这么一来,我跟你都要降格为队士,或是收到除队劝告,从护廷十三队中引退了吗?」
  听到京乐带有嘲弄意味的回话之后,刳屋敷开心地笑了。
  「老子我在那之前搞不好就已经横死沙场了呀。不过只要有『剑八』在就没问题了。反正就算我死了,十一番队的队长『剑八』是永远都在的。」
  在这句别有寓意的嘟哝声中,周围的队士们彼此相互张望了一眼,然后其中一人带着有些畏缩的语气对着刳屋敷问了一句:
  「那个,队长……我们之前有听到传闻,据说零番队似乎想要找队长你过去,这是真的吗?」
  这名队士问话时露出一脸希望他们的队长否认这个谣言的表情。
  刳屋敷对他开了口:「嗯,他们是有来找过我没错呀。」
  「——!」
  「不过我拒绝了。」
  「!?」
  刳屋敷果断的回答在周围的队士们中掀起一阵议论。而这位队长则喝了一酌酒之后接着吐出了平淡的语气说:
  「欵,这件事本来也就没有四十六室认可的正式命令,早一点回绝也比较好吧——你们想想,像我这种人当得了王室的护卫吗?要老子我在敌人杀过来之前一直躲在另一个次元的王宫里面,我才按捺不住呢!」
  他这里一度垂下了视线。
  「再说,在有人继承『剑八』这个名字之前,我都得待在这里不可。」
  他看着酒杯中自己的倒影,开心地扬起嘴角。
  「我得等着比我更强的死神出现呀。」
  「队长……」
  虽然最后这句话听在每个人的耳中各自有不同的理解,但这群十一番队的队士全都对刳屋敷始终担任他们的队长一事感到安心,更觉得骄傲。
  在他们心里,只有刳屋敷队长才配得上号称『最强死神』的『剑八』这个名字。
  他们带着这样的心绪,默默地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准备带着最开心的心情继续这场酒宴。然而

  「抱歉,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这是一声听来有些不可思议的声音。音量不大,甚至给人一种静谧的印象。但他的声音却以令人惊讶的清晰度清楚地传入了嘈杂酒宴中的每一个死神耳中。
  众人将目光移向声音源头,看到一名陌生的男子身影。
  他带着异样的站姿,看来还算年轻。
  众人看到他,随即意识到这人一定是住在尸魂界中心——『瀞灵廷』的贵族。
  ……然而,也就只有这样,没别的了。
  他的外观给人的印象只能让人意识到他跟流魂街的居民还有死神不同,是尸魂界的贵族。而他身上的装扮也只在最低限度让人理解到他的贵族身分,除此之外,贵族身上总是穿戴的华贵装饰,他身上一概没有。
  就连身为上级贵族家中次男的京乐看了他的模样也忍不住歪起头感到疑惑。
  在这名异样的男子现身之后,酒宴之中传出了议论声。刳屋敷在声音稍歇时对着那名男子开口:
  「唉呀呀,是贵族的少爷呀?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要喝酒的话老子可以分你喔?」

  刳屋敷说完,这名贵族男子身后随即传来一声尖锐的女性声音。
  「就是他!就是刚刚开口说话的那个家伙!那个很高很壮,看起来很强的人就是刳屋敷剑八!是第七代的剑八!他超强的!之前杀掉上级大虚的人就是他!这家伙今天也轻轻松松就赶跑了一只中级大虚!他超强超强!超帅的!很有趣吧!你也觉得很有趣吧?嘻嘻哈哈哈哈!」
  男子微微撇过头,目光扫向身后那名笑声显得有些歇斯底里的女性。
  这名女性在一身白色和服上加了许多不必要的垂缀饰品,还裸露着大片肌肤。她以两条宽皮带缠在脸上蒙住眼睛,一头黑发仔细地盘起来,插上发簪;胸口敞开的衣领露出丰满的乳沟,纤细的颈子上戴着华丽的项链。
  贵族风的男子看着身后那名装扮颇为煽情的女子,眉头动也不动地仅在语气中显露出些许烦躁的气息开口说:
  「已经知道的事情你少在那边鬼吼鬼叫的,滚一边去。」
  「啐,冷淡的家伙!你输掉最好。」
  女子丢下这句话后,看似贵族的男子看到她离开而收起了烦躁的表情,转头面向他刚才搭话的那位——身上披着队长外袍的男子。
  #插图
  「刳屋敷剑八……我听说,只要在两百名队士前杀掉你,那人就可以得到十一番队队长的地位,和『剑八』的称号。」

  看似贵族的男子没有报上姓名,却以平淡的语气说出这番话。十一番队的队士们彼此相互张望着,心里猜不透这人说这句话的意思。
  然而,刳屋敷饮干了一酌酒将杯子放到地上,缓缓起身回了话:
  「你说的没错。」
  接着,那名看似贵族的男子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任何改变地,在平淡的语气中开了口:
  「这样的话就不要多一道手续了,如果可以的话……

  ——我们现在直接就来厮杀一场,分个高下吧。」

  沉默的气息瞬间支配了整个宴席。
  但宴席间的气氛随后又被在场死神们的议论和讪笑声盖过——
  「来了一个脑袋有问题的家伙呢。」「不不不,他是想自杀才来的。」「他应该是跟他那些贵族朋友打了什么赌之类的吧?」
  ……然而,也有人脸上没有挂着笑容——除了对于『厮杀』一字绷紧了神经的四番队队士和八番队队长京乐之外,还有作为当事人的看似贵族的男了。
  至于刳屋敷剑八脸上的笑容并非嘲笑,而是他脸上一贯的浅笑。
  看似贵族的男子对着刳屋敷说:
  「如果你担心喝了酒会拿不出实力,我可以等你酒醒没有关系。」
  「不,不用了。喝了酒血液循环更好,打起来可以更起劲。」
  这位队长说完,他的队士们全都收起了笑声。因为十一番队的队士从这句话中感受到,他们的队长打算接受这个忽然出现的男子提出的厮杀要求。
  「队、队长!你是认真的吗!」
  对于部属的制止,刳屋敷默默地举起手,动了动手指。
  ——你们退开。
  对于这个无声的指示,十一番队的队士们随即带着怜悯的眼神凝视着站在众人之中的贵族男子,同时端着酒向外退开。
  他们心想,刳屋敷队长可不是会在决斗中手下留情的人,更不会因为对方是贵族而在出招上有任何犹豫。而且,就算队长真的手下留情,他们也不认为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这名男子可以活着回来……
  ——再说,那个贵族男子手上根本连斩魄刀都没有!他到底要怎么跟刳屋敷队长交手?
  在部属们彼此紧贴在一起形成的一圈人墙之中,刳屋敷来到八番队聚集的人群前对着京乐说:
  「京乐,不好意思,连你都被拉下来当见证人。」
  京乐没有回话,而是朝距离稍远的看似贵族的男子开口问了一句:
  「真的要干吗?我不知道你是谁,从哪里来的,不过要当上护廷十三队的队长另有其他办法喔?」
  「我没打算跟你闲聊废话,京乐春水队长。」
  对于京乐的忠告,对方却果断地回绝掉了。
  ——他知道我们的名字啊?
  然而,真正让京乐觉得不舒服的不是这点。
  虽然他说话的方式会让人感觉到轻蔑的态度,但他的声音却没有嘲弄或贬低的意味,甚至没有夹带一丝丝情绪。
  这让京乐觉得不对劲,因而对着刳屋敷说:
  「你小心点。我看他不像自以为是,或是想自杀而找上门的。」
  京乐深知,对方不带斩魄刀在身上,这点不足以构成不把他当对手的理由。比方说鬼道众的总帅,握菱铁裁,这人可以单凭鬼道的力量和护廷十三队的队长周旋。而这名挑战者未必不可能拥有这样的能力……
  ——这是京乐这番告诫其中的意涵,但刳屋敷似乎也察觉到对方身上的异样氛围。
  「是啊,看来有一场愉快的仗可以打了。」
  京乐看到刳屋敷扬起了嘴角,判断此时再进一步制止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因此默默地退到人墙之中。
  如果这是第一次有挑战者出现,京乐跟周围的队士也许都会更积极地加以制止。然而,这并非刳屋敷第一次收到决斗的要求——他接受过多次同样的要求,并且全都赢得了挑战。

  看似贵族的男子在超过两百人的护廷十三队死神讪笑和怜悯的眼神包围之中,他冷冷地问了一句:
  「这场厮杀对决的条件已经成立了吗?」
  「说决斗吧。」
  咚咚——刳屋敷用刀背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对着空手而来的男子开了口说: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历,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强是弱,不过既然要赌命决斗,不如我们都先把自己的本事亮出来吧?」
  「虽然我讨厌废话,不过……让我修正一下之前的问句——这场决斗的前置确认工作都已经完成了吗?」
  「这场决斗早就已经开始了。」
  当第七代剑八回了话,男子便随即吐出不带感情的语气喃喃地接着说:
  「那好。」
  「啊啊?」
  「这样你就不会白死了。」
  瞬间——
  刳屋敷剑八身上迸出无数道伤痕,全身鲜血向外喷溅。

  他的身上仿佛由内侧刮起了由刀刃形成的龙卷风,但负责见证这场决斗的两百人中,没有一个人看见这名看似贵族的男子的斩魄刀。
  他不仅没有使用鬼道的迹象,更只是站在原地一步也没有动。
  ——难道这世上有透明的斩魄刀吗?
  然而,这名看似贵族的男子根本连持刀的架势都没摆出来,亦看不出有任何像是从远处操控隐形刀刃的动作。
  那么,他到底是怎么在完全没有任何行动的情况下撕裂第七代剑八的身体的呢……
  话说回来,这人到底是谁?
  他为什么会忽然想要『剑八』之名?
  ……在一切问题都没有答案的情况下,在场的护廷十三队队士所能理解的只有一件事——
  第七代『剑八』被打败了。
  而这个瞬间,这名看似贵族的男子得到第八代『剑八』的名号。

  死神跟虚一样都会不断变强——刳屋敷之前所说的话,在这一刻得到了印证。
  这天,在四十六室确认第七代剑八死亡的消息的瞬间,『剑八』便由更强的死神继承。

  一如刳屋敷剑八的期望,更强的人出现在他的面前——这天,流魂街郊外的草原上,一群死神与虚交战之后发生的,就只是这么一件事而已。

  ≒

  虚圈,某处——
  目睹第七代剑八被杀的瞬间的人不只在场的死神。
  当时现世还没有『监视摄影机』这个概念,但有人驱使拥有这种功能的虫型迷你虚,从虚圈观看到这场决斗。
  这人身为虚,但拥有和人类外型几乎如出一辙的样貌,一般称为上级大虚,也是前一刻袭击尸魂界的虚群背后的指使者。
  「虽然我不想偷合的口头禅,但所谓幸运真的就是这么回事吧——如果可以的话我是很想亲眼看到这场对决,不过就留到下次机会吧。」
  这名自始至终没有出现在刳屋敷面前的上级大虚,假面底下的脸庞露出了窃笑嘟哝地说:
  「虽然原本要分析那个叫做刳屋敷的死神,不过没想到会遇上这种情况呢——只要彻底检视录灵虫的纪录,应该可以分析出刚刚那场决斗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这名上级大虚在愉悦的心绪之中,假面底下的嘴角更是上扬而发出狂笑。
  接着,他把目光移到身旁的中级大虚——刚刚和刳屋敷交手的白色蜘蛛型虚,说道:「虽然我原本想把你这个没用的家伙分解成灵子再重新建构,不过看了刚刚的影像,我想到一个新的实验。而这个实验没有我是不可能进行的。」
  「……是。」
  「可以继续当我的天竺鼠,你应该要感到荣幸呀。」
  在这个日后受蓝染惣右介提拔、成为破面十刃的上级大虚傲慢至极的发言中,蜘蛛型的虚只是静静地蹲在一旁——在极为浅薄的感情表现中,低着头显露出微微开心的反应,口中呼唤着这名上级大虚的名字:

  「谢谢您……萨耶尔阿波罗大人。」

  ≒

  时间移至现代,剑八之名从第十代的鬼岩城剑八交到了第十一代的更木剑八手上。
  然而,第八代剑八究竟是被谁打败的,却没有留下任何纪录——甚至不只胜败问题,在四十六室的指示之下,与第八代剑八相关的纪录全部遭到销毁,完全消失于尸魂界中。
  然而,这名死神的存在却在其他多位死神心里留下非常深刻的记忆。

  ——以危及整个尸魂界存续的极恶之人身分。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 23:20 | 显示全部楼层

  三章

  现代,虚圈——

  无边无际的白沙之海。在黑暗中向外延伸,空无一物的世界。
  这是虚群最终漂流之处,亦可以说是虚的故乡,虚圈。
  然而,这里除了白沙和石英树之外,并非什么也没有;一座现世无法想像的巨大建筑物座落在沙漠之中,形成一片调和的风景。
  ——伫立在白色沙漠中的白色宫殿,虚夜宫。
  这个多处毁损的巨型建物背后静静躺着整片白茫茫的沙漠。

  忽然一声少女的哀嚎从远处传来,划破了这片寂静。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救、救命呀啊啊啊——」
  一个将骷髅假面当成帽子戴在头顶上的年幼破面,扬起阵阵尘沙奔跑在虚圈的沙漠之中。
  她带着一头沾满了白沙的绿发,像是被狮子追赶的兔子一般拼命跑,拼命跑,不断奔跑着
  她的名字叫做涅尔•图•是住在虚圈,虚夜宫周围沙漠中的破面女孩。
  此时她的身后追着两只口中发出怪声的虚,和一头宛如巨蟒和蚯蚓合体的大怪物。
  「咻嘻嘻嘻嘻嘻嘻!」
  「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戴着形似锹形虫面具,看来颇为聪明的是佩谢•贾提些;全身有一半包裹在假面之下的怪异虚则是唐多恰卡•毕尔斯坦;还有带着巨大的长形躯体在沙海中蠕动的巨兽,巴哇巴哇……加上涅尔,这三人与一只巨兽就好比生活在这片沙漠中的家人一般。

  他们是——『(怪盗涅尔巴唐佩)伟大的沙漠兄弟档+1(热沙怪力四兄弟)』。

  这群虚带着各执一词的名称,在这片虚圈沙漠中徘徊。
  这里基本上没有任何娱乐,因此他们每天都热衷于这个『无限追杀游戏』——由身为超级被虐狂的涅尔一边哭一边跑,其他两人加一只巨兽在后面追。这是在这个虚圈中独属于他们的特殊游戏方式。
  然而,这个游戏今天似乎跟往常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
  「咻嘻嘻嘻嘻嘻嘻!不、不妙呀!这样下去不行呀!」
  「啪哈哈哈哈哈!啪哈……啪哈……撑、撑不下去了哩!」
  不只涅尔,就连佩谢和唐多恰卡都边哭边跑;甚至巴哇巴哇口中都发出近乎哀嚎的唉声。
  这个平常都是由涅尔负责逃亡的无限追杀游戏,今天却是三人十一只巨兽全部都担纲起逃亡的重任。

  一个小巧的身影追在他们身后。
  「陪我玩嘛!涅尔!」
  这幢在白沙之上飞窜的人影开口对着仓皇逃命的涅尔等人大声叫唤着。
  这名破面男孩看来大约年纪比起涅尔稍长,拥有与人型如出一辙的外观,戴着看似耳罩式耳机的面具。
  而接着和他一同并排跑着,绑着两头麻花辫的破面女孩也接着唤了一声:
  「喂~~我们一起玩嘛!」
  破面女孩身后还跟着一只边跑边跳的上级大虚——但身形只有小狗般大——脸上的假面喀啦喀啦地颤动着。
  「跟我——一起……玩嘛……」
  除了这只上级大虚之外,其他还有许多外型各自回异的『小巧身影』;他们口中全都叨叨念着,和前面的破面男孩、破面女孩一同追着涅尔等人在沙漠中狂奔。
  这群上级大虚的数量至少破百。

  「一起玩嘛!」    「一起玩嘛?」   「一起玩啦!」

      「一起玩!」  「为什么要逃走呢?」    「这是捉迷藏的游戏吧!」

    「好像很好玩耶!」「好像很好玩!」「我们也要加入!」 「也让我们加入嘛!」

     「我们当鬼!」「Agwooooo~」「人家……好像也想……一起玩……」

         「一起玩嘛!」   「你们来当祭品好了!」  「豪项狠好吃……」

  「被抓到的话要吞一千根针喔!」  「哺会……嚷泥们……逃走的……」

     「Qrrrrrrrr~」          「手指头也要切掉喔!」

  「可以揍你们一万次吧!」         「喀怡把泥们吃掉吗?」

  这群有如各种幼生生物模样的破面们,全都带着『咯咯咯』的笑声追着涅尔等人狂奔。这样的光景宛如在白沙之海上弹跳的飞鱼,但对涅尔等人来说却像是一群白鲨……尽管他们口中说着要一起玩,但却不时放出虚闪要阻断涅尔他们去路。
  这群人虽然多半都是看来十岁前后的男孩女孩,但其中亦有非人形的虚——虽然涅尔等人还没有看到,但这群上级大虚之中甚至有人有着与第九十刃外型相仿的头部;而且其他不说,这群虚之中根本就有许多看来根本无法用言语沟通的动物型虚。
  事实上,这群虚除了『外型部属于生物幼生』这点之外,还有一个共通点——他们全部身上都刻着黑色的『102』数字。

  「怎、怎怎怎么会这么倒霉呀!竟、竟竟然被皮卡罗发现了!」
  佩谢边哭边跑地叫了一声。
  唐多恰卡听到也跟着流泪呼喊:
  「因为鲁奴刚加不在了,所以那些家伙没有人管,就从虚夜宫跑出来了哩!」

  『恶作剧的小鬼——皮卡罗』——这是那些幼生虚群的名字。

  这个奇异的虚群之中,没有个体间独有的名称,而是统一称为『皮卡罗』。
  他们总是以群体行动,在虚圈的居民眼中视为如同军蚁或蝗虫一般,以『群』为单位的存在——这个包含了男孩女孩,总数上百人的幼生虚群,虽是由诸多个体构成的『虚群』,但实则被视为『单一个体』,共同拥有被刷掉的十刃——『102』这个数字。
  #插图
  皮卡罗天真的思考方式与稚子无异,因此,他们也欠缺理性,不会特别去压抑虚根源上的本能——『忠实于自我欲望』。
  这群虚在稚子般的欲望之中,带着无比天真的气息,自由自在地在虚圈各处奔驰着。
  皮卡罗原本是虚王•巴拉冈为了排遗无聊而放在身边的团体,而虚圈的新王•蓝染出现之后也短暂把皮卡罗纳入十刃的行列。然而,新王判断他们不具备成为一个组织份子必须的功能,因此把他们踢出十刃,将这群虚送入『三位数的居所』。
  为了不让他们离开虚夜宫到现世或其他地方为所欲为,因此蓝染派了鲁奴刚加这个除了水之外几无其他弱点的虚加以看守,将他们关在长年的沙暴之中。
  然而,蓝染离开了虚圈,鲁奴刚加又被露琪亚净化掉,现在皮卡罗就得以恣意在沙漠中到处乱跑。
  当他们偶然找到『一起游戏的对象』,就会一直玩到对方坏掉,不能动为止……
  这就是他们的日常生活。
  对于弱小的一方来说,一日一被皮卡罗盯上,即等同于日常生活的崩溃。
  而今天遇上这个恶梦集团,宣告日常即将消逝的涅尔等人正拼命逃跑,在绝望的命运中挣扎着。
  「一、一护——救救人家啦!一护——」
  涅尔狂奔了好几小时,带着恍惚的意识呼喊着某个已然离开虚圈的死神。

  距今一年半前,涅尔等人在这片沙漠中邂逅了一位名叫黑崎一护的死神,并与这位为了拯救伙伴而来的死神一起行动。过程中,涅尔就不只一次地为这名死神所救。
  而就在他们遇上空前的危机时,涅尔随即晕厥,因而不记得之后发生的事——她记得一护遇上其中一位十刃•诺伊托拉之后陷入绝境,但其后发生了什么事,她就完全不晓得了。
  在她清醒之后,看到一名相貌如鬼神般骇人的死神,让她大哭大叫,豁出性命逃过一劫。随后也与之前跟一护一起行动的灭却师和其他人类重逢。
  涅尔从他们口中听到,一护已经先回到现世去了,让她对于恩人平安感到喜悦的同时,也对于没来得及道别觉得哀伤。
  「这、这样的话,涅尔也去现世好了!人家不能不跟一护道谢!」
  涅尔不知道空座町在哪,因此正打算要那名灭却师跟他的同伴们带他们前去。然而……
  「唉呀呀?这里还有一只活着的实验样本?」
  ——刚刚才摆脱了一名有如鬼神一般骇人的死神,现在又出现一个身上装饰品多得异常的死神,涅尔等人为了摆脱成为实验样本的命运,又是一阵拔腿狂奔拼命逃跑。
  多亏了灭却师一行人出面绊住那名看来思心异样的死神,涅尔等人平安逃离了现场。可是,当他们在回到原地时,死神跟包含灭却师在内的所有人类也都已经离开了。

  为了摆脱寂寞,涅尔原本决定不要轻易再喊出一护的名字,但在此时遭遇危机的情况下,她仍不由自主地呼唤着之前的恩人。
  佩谢跟唐多恰卡听到一护的名字忍不住彼此相互对望了一眼。现在不论涅尔怎么呼唤一护,一护已经离开虚圈,说什么也不可能出现。
  既然如此,为了终结他们最重要的妹妹内心的不安跟难过,他们下定决心而停下脚步。
  「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的!老哥!我们上吧——B计划!」
  「了解哩!」
  就在这两人稀奇地彼此应和之后——
  唐多恰卡忽然双脚蹬地高高跃起,对着沙地施展一记泰山压顶——顿时一阵宛如爆炸般的尘沙漫天飞舞。
  同时,佩谢也跳起来,落在唐多恰卡背上,从口中吐出自称『无限滑走』的黏液——虽然实际上是『有限』的,不过他仍可以轻易吐出相当于一片沼泽或池塘的黏液量,洒向唐多恰卡掀起的一片沙璧。
  黏液混合了白沙,形成一道宛如黏菌般的沙柱,落向四周的皮卡罗身上,形成一滩带有黏性的沙堆。
  「哇啊~!」「这是什么~~!」「好好玩喔!」
  天真的皮卡罗被困在白沙黏液中开心地嚷嚷着。
  「好!这么一来可以争取到不少时间!老哥,我们趁现在快逃吧!」
  「了解哩!涅尔!快逃哩!」
  当他们完成任务再回头时——
  只见涅尔被他们放出的白沙黏液淹没,差点就要窒息身亡。
  「涅、涅尔——!」
  「真是出乎意料哩~~!」
  此时涅尔白晰的脸庞变得更加惨白,两位哥哥赶紧朝她跑去。
  差点溺死在白沙黏液中的涅尔虽然没有真的窒息,但两颗眼珠也已经划着圈圈地失去意识。
  就在佩谢和唐多恰卡知道他们的宝贝妹妹还活着,松了一口气的时候——
  「好好玩呀!」「喂!再来一次!再来一次!」「生吞……活剥……」「Grrrr!」
  甩开黏液的幼生破面们接连从沙液中跑出来,对着佩谢和唐多恰卡露出了笑容。
  这景象让佩谢大惊失色,确认了涅尔仍昏迷之后犹豫了几秒钟,随即转头望向唐多恰卡。
  「呜……虽然不想用这招,不过……唐多恰卡!我们上!」
  两只虚带着涅尔平常根本看不到的严肃表情,彼此对望地点了头。
  「随时都OK哩!」
  下一个瞬间,佩谢跃上唐多恰卡的肩膀,两人同时在面前凝聚灵力,使两股力量产生共鸣,一口气使收束的灵子量跃升数倍。
  「「融合虚闪!」」

  齐声的呼喊之中,经过压缩的灵子全数释放,形成一道平常完全无法比拟的强大虚闪。
  皮卡罗在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卷入闪光之中。
  「成功了吗!」
  他们之前对十刃使出这招,但没能扳倒对手。
  然而,皮卡罗是被刷掉的十刃,其中的个体实力没有这么强;在佩谢的盘算之下,就算不能消灭他们,至少也可以让他们晕厥过去。
  事实上,这对兄弟虚也确实看见半数以上的皮卡罗翻滚倒在沙地上了……
  ——但这也代表还有半数的皮卡罗没有倒地。
  「呜……这些家伙是不是比以前更强了呀!」
  「他、他们大概是吃掉了一大堆在蓝染大人跟巴拉冈大人不在之后聚集到虚夜宫附近的中级大虚了哩……」
  相较于一脸紧张的佩谢和唐多恰卡,那群皮卡罗脸上则仍挂着笑容。
  「刚刚那是什么!」「好帅呀!」「喂喂喂~~那个是怎么用的?」「怎么用的?」「这样吗?」「是这样吗?」「豪……痛啊……」「我也要试试!」「人家也要用!」「我也要!」
  那群皮卡罗不仅不顾倒在地上的同伴,连自己身上所受的伤也看都不看一眼,此时全都带着一双闪亮亮的眼神举起右手,探出额头,张开嘴……各自将身体的一部分指向佩谢——

  「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弹。」「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

  「等一下!你们那只是一起释放虚闪——」
  ——还有!你们其中有人放出的竟然还是虚弹……
  佩谢的指责别说没办法吐出嘴边,就连在脑子里面也没办法组织完全,便被卷入入了强大的闪光和漫天尘沙之中。
  由速度超出虚闪廿倍的虚弹领头,接着超过五十发的闪光接连翻搅着整片沙地。但那些孩子们似乎还不满足,仍持续放出虚闪。

  几十秒钟过后,虚闪的连击中断之后,沙地上已经凿开了一处大型弹坑。弹坑中央什么也没有。
  「咦?」「不见了?」「消失了~」「死掉了吗?」「粉身碎骨?」「粉身碎骨!」「啧!我还以为可以跟涅尔变成朋友的。」「涅尔好可怜喔!」「肚子……饿惹……」「怎么办?」「好可惜喔~~」「呜哇~~涅尔~~」「啊哈哈哈哈!」
  皮卡罗带着多样化的反应望着弹坑。
  「那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戴着耳机型假面的破面男孩对着所有人笑着问。
  「来玩吧!」「来玩吧!」「跟谁玩?」「要玩谁?」「跟……谁……玩……?」
  「鲁多本?」「腻了!」「他都只能生出同样的士兵嘛!」
  「蓝染大人跟巴拉冈大人都不在了,那家伙好像自以为很了不起了呢!」
  「鲁比呢?」「早就不在了。」「消失了呢。」「死掉了吗?」
  「有谁知道啊?」「不知道!」「真可惜!跟鲁比厮杀很愉快呢!」
  「库卡布罗呢?」「有人知道他在哪里吗?」「甘天拜呢?」「不知道~~」
  皮卡罗没有效率的会议之中不断有人提出意见,但却也在同样的步调之下遭到废案。
  「那我们去大虚森林好了?」「听说那里有一个很强的红头发死神呢!」
  「好像玩起来会很愉快耶!」「好像会很愉快喔!」「来玩厮杀游戏吧!」「来玩杀掉他的游戏吧!」
  于是这群就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当作游戏中一部分的孩子们,带着与其说是恶意,不如说是天真的麻烦性格正准备朝大虚森林移动。然而——
  「……?」「?」「?」「?」
  忽然一股奇妙的灵压让他们将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到沙地上的某个方向——一名右半边脸戴着面具的女性,带着寂寥的神情站在皮卡罗的视线交会之处。
  「啊!是她耶!」「对呀!是她耶!」「是她呢!」
  「她是谁呀?」「那个~~」「我有在虚夜宫看过她喔!」
  「可是不知道她的名字呢。」「她到底是谁呀?」「去问问看吧!」「问了之后就找她玩!」
  孩子们兴致勃勃地群起跑向那名女性。
  然而,那名破面女性却在转身过来的动作中,忽然仿佛融化在空气之中一般消失无踪。
  「咦?」「这是怎么回事!」「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
  这般唐突的现象在皮卡罗之中掀起一阵议论。
  他们知道有大虚会利用特殊反膜和黑腔瞬间隐匿踪影,但像现在这样缓缓变得透明而消失的情况还是他们第一次看见。
  「好有趣!」「追上去吧!」「去找她!」
  「大家一起用探查神经去找,应该马上就找得到才对!」「一定找得到的!」
  「不过,好奇怪喔。」「很奇怪呢!」「的、的确很奇怪……」「什么……狠骑乖……?」
  「除了那个女人之外,好像还有其他认识的人的灵压耶!」「嗯、嗯……」「对呀。」
  「是谁的灵压呢?」「那个~~那个~~」「咦……呜……」「想不起来啦!」
  「那第一个猜到的人赢!」「先找到那个女人的也是!」
  旺盛的好奇心让这群孩子兴奋地颤抖,接着——他们的探查神经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同时打开了黑腔,一群人背着被融合虚闪击倒的同伴们一同冲进了断界。

  「…………」
  这片沙地忽然笼罩在一片沉默之中。
  确认了这般宁静持续了几分钟后,一幢黑影从皮卡罗的虚闪齐发凿出的弹坑里跳出来。
  「噗哇啊啊啊啊!差、差点真的要死掉了哩……」
  下一个瞬间,唐多恰卡张开嘴巴——一片几乎超过身体一半大小的口腔深处吐出几个硬块……
  他第一个吐出躯体明显大过唐多恰卡好几倍的巨兽,巴哇巴哇;接着是涅尔跟佩谢,然后呕出大量的白沙。
  唐多恰卡的口腔是异次元的入口,能够吞下远大于自身体积的东西。而他就是利用他这样的特性吞下涅尔等人,接着吞入一堆沙子往底下钻,勉强逃过虚闪齐射的危机。
  「呜咯咯,沙子跑进鼻孔里去了哩……」
  「干、干得好呀!老哥!以后这个作战就命名为C计划!能够潜入地下深处以躲过那些家伙的探查神经!你真是太了不起了!」
  佩谢完全不知道皮卡罗的探查神经其实是被他人引去了注意,举起拇指大力称赞唐多恰卡。然而,此时他也感受到周围残余的灵压,表情顿时僵硬起来。
  「……?」
  「怎么了哩?」
  「没有……除了皮卡罗之外,我还感受到两股熟悉的灵压……应该不会才对。」
  佩谢一边认定是自己多心,同时也分神照顾了失去意识的涅尔。
  涅尔很快地清醒,慌张地左顾右盼。
  「哇哇哇!发、发生了什么事!人家之前怎么了吗!」
  惊魂未定的涅尔看到周围没有皮卡罗的影子,这才安心地呼了一口气。
  「刚、刚刚那个情况就连人家这个超级被虐狂也都快吓死了……不、不过,皮卡罗跑到哪里去了呢?」
  听到她语出不安地询问,佩谢则张开了探查神经,在搜索一阵之后回话:
  「他们似乎已经不在这片沙漠里了。大概是穿过黑腔,去了人界了吧。」
  「人界?一、一护他们不会有事吧?」
  似乎因为之前不小心叫出了一护的名字,涅尔脑中涌出了所有关于一护的事。
  佩谢为了让『妹妹』安心,温柔地伸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说:
  「不用担心啦,涅尔。有一护在的话,像皮卡罗这些家伙很简单就——那个,该怎么说呢?一剑就可以把他们赶跑了啦。」
  「……说得也是!一护真的是很厉害的人!人家对他也很放心!」
  涅尔知道黑崎一护这名死神有多强,因此露出了安心的笑容点了点头。

  ——然而,涅尔不知道黑崎一护已经失去了作为死神的力量。
  而且,她甚至还不知道一护就连灵力也消失,就算她现在去了现世,也无法跟一护说话。

  不过,涅尔也不知道,现在空座町除了一护之外,还有许多人可以代替他守护这个城镇。
  ——包含一名生性顽固的灭却师,还有一名顶着阿福罗头、处事慌张冒失的死神。
  ……除了这些不为人知的守护者之外,还有一名众所皆知的英雄。

  而这位英雄的名字是——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 23:21 | 显示全部楼层

  四章

  『这人的名字当然就是——唐•观音寺!』

  一名身形微胖的司仪呼唤这个名字的同时,周围的照明也全部打亮,照在一名男子身上。
  「喔哈哈哈哈——」
  四周回荡起了热烈的掌声。男子在掌声和欢呼声中仿佛对着整个世界发出宣言一般喊着:
  「SPIRITS ARE ALWAYS WITH YOU——!(灵魂随时与你同在!)」
  在场的观众回应这声宣言地双手在胸前交叉,口中扬起与这位英雄同样洋溢着愉悦心情的微笑。
  「「「「「喔哈哈哈哈哈哈——!」」」」」
  男子带着像是在吓人一般的华丽姿态,对着观众的笑声满意地点点头。随后举起双手,示意要亢奋的观众稍微冷静下来。
  「OK、OK!太棒了!你们的欢呼和掌声让我的灵魂引发了前所未有的火花!让我再赞美你们一次——太棒了!」
  他在太阳眼镜反射着灯光发亮的同时,将肩上的斗蓬一掀。
  这名顶着一头雷鬼头和一身华丽衣装、一对整理过的翘胡子,看来颇为异样的男子,却让在场的观众为之疯狂。
  现场再次欢声雷动。
  今天的节目收录工作是在日落以后才开始进行,但周围却涌入了许多小孩,每个人的眼睛都闪闪发光地凝视着台上男子的一举一动。

  ——简单来说,这名男子就是众人眼中的英雄。

  ≒

  观音寺操丸,通称唐•观音寺(本名:观音寺美幸雄),是偶像灵媒师,也是全国孩子们眼中的英雄。
  每周一次的节目,《灵异探险队》曾经拥有超过貊%的高收视率,但最近却呈现不稳定的高低落差。节目的播映时间也随着季节在深夜时段和黄金时段之间游走。
  然而,这个节目的主持人,唐•观音寺的热情却从未消退。
  事实上,就算观众只剩下一个人,这位偶像灵媒师应该也会全力以赴,持续扮演逦他观众眼中的英雄吧。
  节目班底和制作人都深深了解这点,而且满心想着『一定要以这次空座町特集光荣夺回电视台看板节目的地位』,因而非常用心。
  然而,无论这群人多么用心,这次的特别节目终究有一个原因使它的声势不比前一集来得浩大。

  「嗯……我说呀,这次是不是应该跟上一次一样,以跳伞的方式从天而降比较好呀?不然我看到好几个小孩子抬头望着天空正在准备为我起立鼓掌呢……」
  第一天外景结束,观音寺站在舞台后方对着制作人问。
  接着,制作人叹了一口气,露出有些困扰的表情说:
  「这没办法呀,小幸幸。这次的情况跟上一次不一样——你知道,这个城镇之前发生了很多事件嘛?所以,公所方面……怎么说呢?对于我们这种灵异节目,公所方面其实不太愿意配合的。」
  空座町近两年前曾经因为灵异事件异常之多,还有小野濑川河畔的烟火晚会而驰名。然而,接连出现的居民大量死亡事件,使得这座城镇随后便笼罩在一片阴郁的气息之中。
  包括遭遇来自虚圈的十刃,暗的『魂吸』术而丧生的居民,还有在空座町转移至尸魂界之后,与融合了崩玉的蓝染遭遇而死亡的居民,这些人在政府发表的说法之下全都成了『自然发生的毒瓦斯造成的牺牲者』。
  当然,政府的公职人员不知道死神及虚的存在,因此只能硬凑一个原因出来。至于细部的矛盾则是由尸魂界的记换神机暗地里接手处理。
  而对于这次的《灵异探险队》节目外景拍摄协调工作,公所方面原本有一部分意见倾向拒绝,但也有近似求神问卜的声音说:『如果这个城镇真的有什么怪东西的话,是不是请灵媒师来看一下比较好?』还有另一派乐观的人说:『我们应该透过电视向大家宣传,这个城镇已经不会再发生那些事件,是一个安全的地方了。』……如此这般,公所最后遗是同意了这个节目的外景申请。
  「所以呀!小幸幸!你接下来可要大干一场,华丽地把恶灵解决掉喔!——那个,就像之前在这里拍外景的时候一样!那一次你超厉害的耶!跟看不见的东西决斗——轰啊!碰隆!……的,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的高中生冲进来……我超想拍带有这些意外场面的画面的啦!」
  「NO!制作人,你这种想法是不是有一点不漂亮啊?虽然我的热战能够让小孩子们觉得兴奋,但这个世界还是和平一点才好不是吗?我们怎么可以期待这种意外状况发生呢?」
  「不不不,我不是希望这种意外状况发生啦!不过呀,不管我们希不希望,恶灵都是存在的不是吗?而小幸幸你为了和平打倒那些恶灵,这才能让全国电视机前的小朋友们感受到你,唐•观音寺的勇气呀!」
  「呜……这么说也有道理!」
  观音寺仅仅三十秒就被制作人说服,咕噜噜地转着手杖。
  「不过那些恶灵——BAD SOUL也不一定会这么巧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呀……再说,这次的节目企划目的不是为了净化那个戴着骷髅面具的小姐吗?」
  戴着骷髅面具的小姐——唐•观音寺在事前已经确认过她的资料。
  他没看过她,但从那张骷髅面具的质地看来,观音寺推测这名女性应该跟虚之类的灵有关。
  观音寺这一年都为了另一个节目的海外取景而忙翻了天,完全没有时间休假。因此他也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回来空座町了。
  他之前几乎是每天都来这里报到,以空座防卫队队长的身分带着好几名同伴一同击退虚群——但他跟这些伙伴们也已经好久不见了。
  「嗯……明天先去收集情报,顺便来为好久不见的防卫队注入活力吧。」
  这次的外景预计拍摄三日。而这个节目特别设置的舞台要有什么活动基本上都要等到晚上,但制作单位平时都有在募集那名『戴着骷髅面具的女性』目击情报;只要收到消息,外景队随时都会出动。
  然而,唐•观音寺开的并非节目的外景车,而是他私人的高级跑车。
  他在节目设置的舞台后方拍了拍他的爱车,背对着制作人和负责收拾善后的工作人员一个人自言自语了起来。
  「呵呵,为了这天,我初次见光的新车『圣女贞德』英勇的姿态,将会掳获我的头号弟子跟防卫队的队员们,让他们对我投以尊敬的目光……」
  说完,他在这辆外国产的高级敞篷车旁摆出了独特的姿势,并沉醉在自己的姿势中。
  忽然间……

  ——碰地一声!一股寒气猛然将观音寺从陶醉的气氛中敲醒。

  「——!」
  一如观音寺对于这股寒气的反应,节目的工作人员和制作人也听到『声音』同时转头,望向观音寺的车子后方的外景车棚上方。
  他们看到一幢小巧的人影站在车顶。
  这个看似男孩模样的人影,身后却开了一阙如猛兽张口般的黑洞,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人不是活人』。
  同时,观音寺也察觉到这名戴着白色耳罩式耳机的男孩并非一般游魂,而是近乎虚的存在——而且其所拥有的气息浓烈程度更是远远高出于虚……
  空间的阙口阖上,男孩开始在车顶上兜圈;每踩出一步,其回荡的脚步声就让在场的工作人员惊愕的表情更显凝重。
  「奇怪了~~应该是在这一带的呀?」
  男孩口中叨叨念着,同时左顾右盼地四处张望。
  他看到周围的人目光都朝他聚集,于是扬起了天真的笑容对着大家开了口:
  「啊,喂——各位叔叔,你们看得到我吗?听得见我的声音吗?这边人的气息最多,所以我跑过来看看……」
  尽管他的声音不大,在嘈杂的空间中却传得很开。
  然而,在场能听得见他说话的,就只有唐•观音寺一个人而已。
  「OK、OK,我听得见你的声音啦,少年。」
  煞时间,周围的工作人员一脸铁青地望向观音寺。
  「……小、小幸幸……那里……该不会有什么东西在吧?」
  观音寺对着没有灵感能力的制作人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说明的时候,车顶上穿着白色衣服的男孩却先一步对着观音寺笑着开了口:
  「嗯~~叔叔,只有你一个人看得见我呀?你是什么人?是死神吗?」
  「NO!我是叔叔也不是死神!叫我偶像灵媒师——唐•观音寺!再说一次——我的名字是……唐•观音寺!」
  即便面对气息如此与众不同的对手,观音寺仍泰然自若地摆出了他独特的姿势。
  然而,那个男孩歪着头看了看之后,嗤嗤地发出笑声:
  「好奇怪的名字呀~~钝感音痴?」
  「这是怎么回事!不过只差一个音!我的艺名竟然变得这么凄惨是怎样!」
  「叫全名太麻烦了,就叫你钝感叔吧。」
  「NO——!」
  听到对方毫不掩饰的说话方式,观音寺震惊之余,差点还踉跄倒地晕了过去。
  由于周遭的节目工作人员听不见,也看不见那名男孩,因此担心唐•观音寺是不是受了什么诅咒,但观音寺终究还是撑住身子,望向那名男孩。
  「呜……我们见解上的差距就先摆到一边……这位少年,你到底是谁?是在找把拔马麻吗?不过别担心!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把鼻!什么事都可以找我商量喔!」
  尽管眼前的男孩明显和一般游魂及地缚灵不同,但观音寺仍什么也没想地就以同样的方式应对。
  对此,白色衣装的男孩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开心地露出了笑容。「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们在找的不是把拔跟马麻;我们在找一个人——一个半张脸戴着骷髅面具的姐姐!」
  「喔喔~你在找戴着骷髅面具的姐姐………………嗯?那该不会跟我们在找的那位小姐是同一个人吧?」
  「咦?叔叔你也在找那个姐姐呀?」
  男孩带着脸上天真的笑容,仿佛脑中浮现了什么有趣的想法似地瞪大了眼睛兴致勃勃地说:
  「那叔叔也是我的竞争对手喽!我们来比赛看看谁可以先抓到那个姐姐!」
  「喔~……少年,你是说要挑战我唐•观音寺吗?」
  看到观音寺莫明显得兴致勃勃的反应,男孩扬起嘴角天真的笑容。
  「那,如果我们赢了,叔叔你就跟我们一起玩好吗?」
  虽然『我们』这样的说法让观音寺觉得有些在意,不过他还是干脆地答应了对方率直的要求——在不知道跟『他们一起玩』究竟有多危险的情况下。
  「哈哈哈!OK、OK!如果你赢了,到时候就有大明星特别挪出时间来陪你们玩。」
  「太好了!」
  随后,男孩伸出食指,敲了敲自己耳朵上形似耳罩式耳机的东西,小小声嘟哝了一句:
  「喂,你们听到了吗?」
  「?」
  就在观音寺对于男孩的举动歪着头感到不解的同时,整个街道的空气忽然扬起了一阵鼓噪。

           「真的吗?」「真的吗?」  「太好了!」
  「太好了」  「苔豪……了」  「真的可以依其……玩吗?」

  一群小巧的黑影接连从周围树丛的阴影中、屋顶上、电线杆背后探出头来,包围着观音寺等人所在的公园开心地笑着。

  「平常随便跟现世的人玩都会被骂呢!」「巴拉冈大人会骂。」「东仙大人也会。」
  「他们都已经不在了喔!」「这么说也对!」
  「不过,哈里贝尔也说不行。」「是吗?」 「不能不管她怎么说吗?」
  「不管她好了?」「QRRRRR……」「这、这样真的好吗……?」
  「是他说只要我们赢了就要赔我们玩的呀!」「那我们得好好加油了!」
  「要跟铊……玩……舌么呢?」「捉迷藏吗?」「玩推挤甜包好了!」
  「来玩戳眼睛游戏吧!」「来玩厮杀游戏吧!」「来玩被杀游戏吧!」
  「被杀游戏不行啦!」「那个叔叔看起来好像很弱呢!」「豪像……很豪吃……」
  「之后再决定就好了!」「我们得先找到那个姐姐才行!」

  这些看来异样的孩子们结束一阵骇人的议论之后,从黑夜的公园里一哄而散。只剩下站在外景车上的男孩用食指敲了敲耳机之后说:
  「那就先酱啦,叔叔。如果我们赢了,你就要跟我们一起玩喔?」
  在观音寺回答之前,男孩便已经先一步踏入身后张开的空间裂缝之中。

  「如果你毁约的话,手指头要切掉,还要揍一万拳,然后吞一千根针!」

  在他把话说完的同时,那一道空间裂缝也随即阖上。
  观音寺只能从外景车顶感受到男孩消失之后残余的灵力,面有难色地陷入沉思。
  对此,节目制作人在确认了周围的声音完全消失之后,才畏畏缩缩地开口询问:
  「……那个,小幸幸……你怎么露出一脸纠结的表情呀?笑一个呀?笑吧?笑嘛?还有,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以请你顺便解释一下吗?」
  然而,观音寺没有回话,只是小小声嘟哝了一句:
  「呜嗯……这么多人要一起玩的话……要来一场足球淘汰赛吗?还是分成两队比赛五十人五十一脚呢?这还真是个麻烦的问题呀……制作人,你觉得呢?」
  「咦?什么?」
  在制作人显得脸上一片混乱的同时,观音寺脑中却只是想着,当他赢了的时候,他要对那些孩子们要求什么。
  接着……
  「呜思……要对一群孩子们要求什么样的惩罚游戏呀?这种事情我还真的想都没想过呢……要跟他们说:『你们接下来要陪我玩一整天!』然后大家一起玩吗……这样会不会太无趣呀?制作人,你怎么看呢?」
  「什么怎么看呀……喂、喂~~你们!找个地方让小幸幸躺一下好了!他好像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呢!」
  在制作人的吆喝声中,惊魂未定的工作人员这才回神,赶紧架着观音寺到外景车内休息。
  「喂!你、你们等一下啊!我没事!别担心——别担心!我没有被附身啦!比赛现在才要开始呢!我没有时间休息……呜嘎嘎嘎呜呜呜~~……」
  制作人看着观音寺被众工作人员架着抬进外景车内,脸上浮现一半担心,一半期待的笑容说:

  「就是这个啦……果然在空座町就是可以拍到超棒的影像呢!」

  ≒

  就在众工作人员心里擅自怀抱着这般期待的同时——
  跟观音寺展开一场比赛的皮卡罗正分散在空座町内各处开始进行搜索。但当他们张开探查神经时却也发现,这名戴着骷髅面具的女性已经从现世中消失。
  「唉呀?好奇怪喔……她回虚圈去了吗?」
  皮卡罗其中一人歪着头嘟哝着的同时,身旁忽然开了一道黑腔,另一名皮卡罗探出头来挥了挥手。
  「喂~~这边这边!」
  「?」
  听到同伴的召唤,原本不解地歪着头的皮卡罗小男生也跑进了黑腔——他在黑腔之中看到其他同伴们聚集在这里张开了探查神经,而他也二话不说地跟着做……
  于是,他在灵子的奔流之间察觉到了某种东西的存在。
  「……这是什么东西呀?」
  四周有一股异样的残余灵压——与死神和虚都不一样的灵压。这跟死神所称的『灵络』有些微不同;尽管微弱,但却拥有相当明确的实体。
  它好比蜘蛛丝一般纤细,却仿佛悠游在灵子的潮水中,永无止尽地向远处延伸。
  「有什么东西在这根线延伸出去的方向吗?」
  戴着白色耳罩式耳机的男孩说话时,视线追着那条丝线——丝线在这个时间与空间纠结在一起的领域之中,明显朝着某个方向延伸出去。
  「那个……我记得是……」「是什么呀?」
  皮卡罗一时犹豫着想不起来脑中的那个名字,当下的氛围似乎又要朝着找不出答案的方向发展时……
  他们之中,有一个人似乎想起了什么而开了口:
  「……Qrrrrr……我记得……那是……蓝染大人现身在虚圈时出现的力向……Qrrrrr……」
  听到这句话,皮卡罗接连起了反应,接着全都想起了这件事。
  「对呀!那个方向大概是……」
  「是尸魂界!」「是尸魂界啦!」
  「好像很有趣!」「好有趣!」「……肚子……恶了……」
  在大家各自把心里想到的事吐出来之后,这群孩子们全都扬起天真的笑容大叫着——他们根本不会去思考事情结果,而是完全凭借着好奇心行事。

  「我们去看看吧!」
  「赞成!」「赞成!」「嗯、嗯,如果大家都要去的话……」「Qrrr……」
  「走吧!」「快走吧!」「块点……」
  「去尸魂界。」「去尸魂界!」

  皮卡罗基于与他们外貌相当的纯真性格,他们不知道面对尸魂界这个敌人的根据地时,做出决定之前应该要有所节制,心里应该也该对此怀抱些许的恐惧感……
  或者说,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么做究竟有多愚蠢。
  这就某方面而言既是他们的缺点,其实也是他们的优点。
  而这么做的结果究竟是吉是凶,他们也不会知道。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如此,以后大概也不会改变。

  ≒

  同时,黑腔内某处——

  衔接现世、尸魂界,还有虚圈三界的『夹缝空间』,这里跟死神一贯使用,两侧有拘流夹道的通道不同,是弥漫着整片灵子风暴之中的黑腔通道。
  这片黑暗的通道中充满沉重的压力。而徒步走在其中一段狭长通道中的则是一名半张脸覆盖在骷髅面具之下,年轻而美丽的女性。

  尽管她只有一个人,但耳边却传来另一个声音。
  ——皮卡罗呀……你还真是被一群麻烦的家伙盯上了呢。
  你为什么要跑上那里?
  ——你该不会想帮助已然变成那副模样的涅里耶尔吧?
  「对不起。」
  女子带着哀伤的表情,以抱歉作为她的回复。
  对此,她『耳边的声音』接着说:
  ——他们全是被刷掉的垃圾,现在没必要多花心思在他们身上。
  ——不过如果你想陪在那群垃圾身边,那情况又另当别论了。
  「…………」
  ——其实现在这样刚好。
  ——皮卡罗他们会成为很棒的诱饵吧。
  「诱饵……是吗?」
  ——对,不然也没多少人可以像他们这些家伙一样,用完了就丢,不是吗?毕竟他们除了人多之外根本一无是处呀。能让我有机会好好利用他们,他们还应该要感谢我呢。
  「……」
  女子沉默不语,而『耳边的声音』则显得有些意外地追问了一句:
  ——怎么了吗?你对我有意见吗?
  「没有……没有。」
  ——那你应该坦率地点头呀。
  ——不然我会以为你想自杀了呢。
  「……对不起。」
  ——唉呀,我说错了。
  ——以你的情况来说不该说自杀,应该说自毁比较恰当吧。
  ——毕竟你只是一个工具而已。
  「…………」
  ——算了,我就放过你吧。
  ——我现在心情正好。
  ——因为我的研究马上就要得到结果了。
  「……谢谢。」
  ——倒是,如果你被死神收拾掉了,那一切就白费功夫了。虽然我不觉得有哪个死神可以毁掉你,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在我行动之后,你要花半天的时间扰乱瀞灵廷,然后离开尸魂界,潜入现世之中。
  ——只要虚、死神,或者灭却师出现之后就马上隐匿踪迹,不用迎击,知道了吗?
  这『声音』尽管说话时的语气温和有礼,但姿态却高高在上,且不容辩驳。对此,戴着骷髅假面的女子垂下眼皮,点点头。

  「我知道了……萨耶尔阿波罗大人。」

  回话时,眼中流露着淡淡的哀伤。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 23:22 | 显示全部楼层

  五章

  尸魂界,十二番队管区,技术开发局——

  「凛!你这家伙!不要把零食洒出来啦!快把分析资料交出来!」
  「是、是!」
  「真是够了,到处吃到处洒,到处吃到处洒……洒进键盘里面,不管输入资料输错多少次还是死性不改!」
  「对、对不起!」
  一名外表看似鲶鱼与吊钟融合而成的男子大声咒骂着,让那名被换做凛的青年赶紧伸手,手指慌忙地在键盘上奔走。他左手仍握着麸菓子,另一手灵巧地继续进行资料分析工作。
  这里是尸魂界的中心,瀞灵廷。四周有流魂街包围,死神们终日都生活在此,为工作而忙碌着。
  技术开发局位在瀞灵廷的其中一个区块,不仅是其他死神不想靠近的地方,同时也是尸魂界名列前茅的重要设施。
  其中,『灵波观洳研究所』对活动于现世与尸魂界的死神们来说,更是下可或缺的一项设施。
  这间研究所不但监控侦测出现于现世与尸魂界中的虚,也观测着断界的状况。这项工作平常都是由壶府凛跟几名同僚一同负责,但现在包含其他研究所的工作人员也全都聚集在这里一同监控空座町的灵子状况。
  数刻钟前,以空座町为中心的特定区域内张开了百来个黑腔,同时从中跑出同等数量的破面。
  然而,就在紧急命令发布之前,这群破面又同时从现世中消失无踪。
  对死神们来说,这群破面的的目的始终无法解明:而空座町对尸魂界来说又是极为重要的一个区域,因此,护廷十三队的死神们全都进入出击前的待命状态,等待技术开发局集中观溯空座町这般异常现象的结果。
  「不过,那些破面好奇怪喔;明明有上百只,不过灵子的质却几乎一样呢。而且,他们其实可以开一个较大的黑腔一起通行就好,却每个人各开了一个来到现世,实在很没有效率呀……」
  听到身旁戴着眼镜的女性局员•仁子的想法,方才那名鲶鱼头男子——观测研究科长鹎州随即开口:
  「欸,如果是下级大虚的话,是有很多彼此灵压很接近的家伙没错,不过……变成破面之后却还有这种情况,确实是很少见——阿近,你怎么看?」
  听到鹎州询问,一名头上长角、眼神锐利的青年——阿近开口回话:
  「有几个可能的推论,不过要确认这些推论正确与否还需要更多的资料才行。」
  「也是啦,可恶……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在局长回来之前解决呀。」
  「算了吧,为了赶时间而凑合出来的报告才会被局长大削一顿呢。」
  阿近说完之后把注意移向了研究所内侧,聆听该处传出的哀嚎。

  (畜生!放开我——)
  (你们这些家伙竟然每个月都把我放上实验台一次!至少发薪水给我吧!混蛋!)
  (要是我有个什么万一!露琪亚大姐可不会坐视不管的喔——)
  (不过我也不是坏人……只要实验交由包含音梦姐姐在内的女性局员来处理,我是可以不跟你们计较……啊!喂!你按那什么全自动按钮呀!我只能用美女手洗!不能用机器洗呀!混蛋!——咦?唉呀?这是……这么粗的缝纫机用针是要干什么用的?)
  (呜嘎啊啊啊——!)
  那是被安排当作定期实验的街验体,因而免于报废命运的改造魂魄叫黉。
  阿近一边听着他的哀嚎,一边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
  一要是一个弄不好,你的灵魂搞不好会被跟那个布偶互换呢。」
  「喔喔,听起来虽然可怕,不过如果能体验一下布偶的视线角度好像也满有趣的……」
  他们一边持续着这般日常对话,手眼也一边继续紧盯着灵子分析机。接着,一名局员带着宛如猿乐面具(※日本能剧中的一个角色典型。)脸上的笑容,没停下手边工作地开了口:
  「喔喔~~今天这种日子,局长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呀?」
  对于这名局员没看局员个别行事历而在观测中提出的疑问,阿近很快地给了答案:
  「上法庭去了啦。四十六室那边的。」
  轻松的语气中吐出了沉重的内容。
  四十六室,这是尸魂界中权力仅次于灵王府的尸魂界最高司法机关。而技术开发局的局长现在被列为某起案件的被告而被传唤进了法庭。
  然而,在场的局内开发人员却都只是淡淡『喔喔』地应了一声,完全没有人为局长担心。
  这并非局长在局里没有人望。
  虽然外界对于技术开发局的局长多有恶评,但至少在局里面,对局员们来说,局长毫无疑问是个值得尊敬的人物。
  而他们听闻此事之后也只是表示「他们了解了」。
  ——了解这件事中,四十六室根本不可能对于他们的长官做出裁罚。

  ≒

  中央四十六室——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呀!涅茧利!」
  在审判长的一声喊之中,四十六室的贤者们也纷纷发出怒斥。
  「你这家伙,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东张西望什么东西呀!」
  「你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你这家伙不是在睡觉吧!」「别瞧不起四十六室!」
  在高压式的责问四面八方的包围之下,位于室内中央的男子却显得丝毫不以为意——甚至还流露出了怜悯的眼神望着高姿态的贤者们,吐出了平淡的语气说:
  「吵死了。我跟你们这些没用的家伙不一样;就算打瞌睡,周围的所有讯息也会毫无遗漏地烙在我的脑髓之中。」
  「什么……」
  「不过那也要你们说的话有那个价值就是了。如果你们还自谢为四十六室的贤人,那就拜托你们不要再愚蠢到用你们判断事物的基准来衡量我啦。」
  涅茧利,这人不仅具有技术开发局局长的身分,同时也是十二番队的队长。尽管他以被告身分列席于法庭之中,脸上看来诡异的装饰依旧。他一如以往地以一贯的步调,面对着瀞灵廷内最高司法机关的四十六室贤人和审判长。
  #插图
  「无、无礼的家伙!」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分立场呀!」
  「我的身分立场?我当然了解了。就在我陪着你们在这边进行无聊的审判时,尸魂界整体的科学发展正一分一秒地延宕着……一想到这点我就觉得痛心疾首啊。」
  看着涅茧利丝大言不惭却毫没有表现出心痛的模样,四十六室的愤怒终于攀上了顶点。
  面对将要决定其命运的法官,涅茧利将他们惹怒到了极点却仿佛无关痛痒,仍淡淡持续分析着四十六室所有贤人之间,包含当下的怒火在内的所有情绪和智慧差异。
  ——这都是为了从中判别这些人今后谁对他有用,谁对他没用。

  ≒

  技术开发局

  「话说,今天又是什么案子?是骇进中央演算室的事吗?」
  听到鹎州询问,阿近回话的同时也一边持续进行他的工作。
  「不是,应该是黑崎一护他们刚闯入尸魂界时,局长让好几名十二番队的队士自爆的事吧?」
  十二番队除了技术开发局的成员之外,其他还有多名负责一般任务的队士。
  在黑崎一护等人初闯入尸魂界,被当作旅祸欲予以排除时,涅茧利在队士身上安装了炸弹,让队士们接近这些旅祸,并使之自爆。这般的凶行对涅茧利来说当然不算什么;一切只是因为他知道这些队士打不赢旅祸,因而意图有效活用这些队士所做的安排。
  「喔喔,那件事呀……话说,怎么现在才在追究呀?」
  「之前四十六室的那帮人全被蓝染杀光了嘛。由于后来护廷十三队又必须倾全力对付破面军团;新的四十六室在将蓝染关进『无间』之后,又为了平子那几个人的处置问题争论了一年以上呢。」
  「所以现在都处理完了之后,才终于回头来解决之前累积的那些案子呀?我还以为那些事情拖过就都会不了了之了呢。」
  在队士体内埋设灵子炸弹使其自爆,这在其他队上可是极大的恶行;在面对四十六室的审判之前,大家都以为他会先遭到总队长的制裁。不过瀞灵廷自古就有这样的教条:『为了尸魂界的正义,死神必须做好随时可以赌命赴死的觉悟』。而在蓝染的计划之中,旅祸被认为是极端危险的存在。因此瀞灵廷的舆论之中,对于十二番队队长安排队士进行自爆攻击呈现两极化的评论(虽然差距有些悬殊)。
  多数四番队和十三番队的死神们都认为这样的行为可恶得无以复加,但二番队的刑军等等,则多认为如果他们能用自己的性命阻止旅祸,那可是再乐意不过了。因此,对于十二番队队长涅茧利这般行径的议论,症结点便集中到『被安排进行自爆攻击的当事人是否有这样的意愿』上。
  然而,关于这点现在已经无法确认,于是对于涅茧利的处分便完全委任于四十六室的法庭审判了。
  「毕竟对灭却师的人体实验是在前一任四十六室同意下进行的;包含延迟出兵救援的事也是经过与四十六室的私下协商之后所做的决议。新任的四十六室大概是害怕这些问题曝光,所以才针对安排队士进行自爆攻击这件事,想把局长斗垮吧。」
  对于阿近的判断,局员们纷纷点头。
  他们几乎确信,那些队士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安排进行自爆攻击的。而即便如此,他们仍愿意继续在涅茧利手下工作,可能多少跟他们已经把自己的灵魂奉献给技术开发这条路有关。不过若是考量到这些人几乎都是『蛆虫巢臼』出身,再回过头来细想他们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也许一切都是非常自然的事。
  「要是局长认为我们作为一名研究员的价值比起炸弹还低,局长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我们扔去送死吧。」
  听了仁子的意见,凛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回话:
  「可、可是,从一般队士的角度来看,这么做好像不对吧?这么一来,局长是不是会被关进地下监狱去呀……」
  听到凛的语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阿近毫不犹豫地摇摇头:
  「四十六室那些人啊,才不会真的去思考这件事就伦理而言是不是不可原谅的事呢。就像他们废弃掉利用改造魂魄的尖兵计划时,心里想的也只是尖兵计划的产品要是反过来变成他们的敌人会有多恐怖而已。如果他们真的是一群善良的人,就不会要死神彼此厮杀以挑选斩魄刀的持有者,也不会查也不查就下令要处死那些假面化的队长们了。」
  「不过……那个,这是前任四十六室贤人的行事风格呀,现在已经全换过了不是吗?」
  凛嘴里一边啃着麸菓子,一边毫无窒碍地开口说话。而阿近则是板着一张脸用手敲着演算器的键盘回了话:
  「现在跟以前一样。那些人没把浦原正式召回瀞灵廷就是证据。谁都看得出来他们担心浦原被前任四十六室安上了冤罪,因而挟怨报复啦。」
  鶫州呵呵地笑了两声,接过阿近的话继续说:
  「换句话说,对四十六室那些人来说,他们其实是打算借由这次审判对局长施恩减刑,借此把局长收为手边的棋子吧。真像是那些政治人物会做的事呀,唉。」
  「不过局长怎么可能害怕真的被他们量刑嘛。」
  四十六室平日也在多方面受惠于技术开发局的成就,因此不太可能将技术开发局的核心人物——涅茧利判刑入监。基于这样的判断,阿近此时稀奇地开起了玩笑:
  「欸,如果是局长的话,就算真的被关进『无间』,大概也会因为可以分析牢友而感到开心吧。」
  「真的~~」局员们一边笑着附和,边继续进行着手边的工作。
  然而,此时凛咬了一口白玉麻糬球,又对阿近丢出一个问题:
  「无间是地底监狱的最底层吧?除了蓝染之外还有其他人关在里面吗?」
  「嗯?喔,除了蓝染之外应该还有好几个人吧?虽然可能真的没多少人就是了。」
  地底监狱最底层,第八监狱『无间』,这是身为尸魂界最穷凶恶极的罪人,但因为各种原因逃避双殛的死刑裁罚而监禁的地方。
  这些人犯在缚道的捆绑之下,不但无法动弹,他们的眼睛也遭封闭;与其说是监禁,不如说是封印更为贴切。
  年轻的局员们听到除了蓝染之外还有人被关进无间,因而兴致勃勃地专心倾听阿近的谈话。
  「有几个刑期超过一万年的……喔,对了,有一个人你们应该也知道才对——那个痣城……」
  阿近还没把名字说完,身旁便传来咀嚼硬物的声音把他的话遮住。
  「喂喂,凛,这可是你开口问的问题,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咦?不是我啦!」
  「思?」
  听到凛矢口否认,阿近回头,看到发出声音的的确不是凛——而是一名身形比起观测室内所有人都来得娇小,但官位却比谁都要高的死神。对方口里嚼着手中捧了一大捧的金平糖。
  「草鹿副队长……你、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呀?……有什么事吗?」
  ——又是你呀……即便听到阿近语中仿佛带着这般意涵的询问,十一番队副队长,草鹿八千流却仍扬起了一张纯真的笑容毫不避讳地说:
  「那个呀!人家听说凛凛现在忙翻了,所以来帮忙吃零食喔!」
  那张笑容满面的脸庞,说话的同时嘴边已经沾了满满的糖渣。
  凛凛应该是这女孩擅自为壶府凛取的昵称吧。
  听到八千流这么说,凛赶紧将手从键盘上抽回来,抱起桌上成堆的点心拼命摇头说:「我、我才不分给你呢!」
  「咦——」
  面对这名他队副队长吮起手指流露出一副渴望的表情,凛则表现出一副母亲保护孩子一般的坚定眼神说:
  「不!分!给!你!」
  「咦——!」
  才吃完堆积如山的金平糖,八千流的肚子已经发出『咕噜咕噜』的空腹叫声。
  阿近叹了一口气,心想,接下来还是跟往常一样,用气势压迫凛,然后随便塞给八千流副队长一些点心请她走人吧……
  然而,就在他这声叹息和八千流肚子里的叫声合拍齐奏的同时,研究所内又发出另一种声响——
  凛眼前的计量器忽然警报声大作,示意旅祸侵袭的情况发生。
  「怎么回事!是虚吗?」
  鹎州等人赶紧将目光移向发出警报的计量器——瞬间,所有人都以为整个观测系统发生故障。
  他们之所以有这种感受,也许是因为他们希望这个观测结果是出自于系统故障。
  「这……这是刚刚在现世出现的……」
  仁子推了推眼镜说完,除了八千流之外的所有人全都忍不住咽了一口气。
  显示观测结果的演算器画面上映出的数值显示着,这群破面已经来到尸魂界。
  这是前所未有的数量规模,简直是低等虚才会有的群众数量——不只数十,甚至破百的破面同时现身尸魂界。
  这些破面零散分布于流魂街全域,包围着有杀气石守护的瀞灵廷,看得在场的局员们全都忍不住屏息。
  草鹿八千流不用了解画面中的数值跟当下回荡于四周的警报声代表什么意义,只要看着这些局员忙于发布全域警报的动作跟慌张的表情,就足以理解事态的严重性。
  这名身形小巧的副队长随即如同来时一般飞快地向上跃起,跳到靠近天花板的一扇窗外。她转头面向一脸惊慌失措的局员们,面露开心笑容地对着他们说:

  「我去把阿剑叫起来!」

  ≒

  流魂街西区,白道门——

  「很大的大叔,很大的大叔~~」
  白道门,横在流魂街与瀞灵廷之间的四大瀞灵门其中一座,这道门的守卫是尸魂界身材壮硕名列前茅的巨汉——兕丹坊。他听到脚边的声音而低头。
  「嗯?什么事?」
  听到响彻整个瀞灵廷的警报声,兕丹坊聚精会神地抓紧了斧头戒备着。低头发现坐在脚边的一个小女孩而对她开了口:
  「我没看过你呀,小朋友。你听到这个吵死人的钟声了吗?有旅祸来咧。这里会变得一片混乱,你快点回家躲起来吧,听话啊?」
  兕丹坊尽管有着一张宛如恶鬼般骇人的外表,但心地和带着浓重乡音的说话语气却显得非常温柔「
  女孩听了笑着回话:
  「我们已经在玩捉迷藏罗!很大的大叔!」
  她指着瀞灵廷外围的高墙,面露纯着的微笑说:
  「所以人家想进门去抓人喔!」
  兕丹坊听到女孩这句话,原本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而笑了出来:
  「咕哈哈哈!你要抓的人不可能躲在这扇门里面咧!这扇门只有持有通廷证的人才可以进去的!」
  然而,才说完他就疑惑了起来。
  ——欸呀?不过要是这个小女孩的玩伴是死神或贵族家的小孩,那怎么办咧?
  瀞灵廷也有许多孩子,但过去很少听说有流魂街的小孩跟瀞灵廷内的小孩玩在一起的情况。然而,在几年前黑崎一护来过尸魂界之后,这般隔阂就变得比较没那么明显,像二番队的副队长偶尔就会带着一群流魂街的孩子们吹嘘他的事迹。
  兕丹坊不知道破面拥有接近人类或死神的外貌,也没看过GRANDFISHER这种会拟态成人类小孩外型的虚,因此他丝毫没有察觉眼前这个完全没有敌意的小女孩就是当下警报声警示的旅祸,仍将戒心摆在四周地发出喉音思索着:
  「唔……伤脑筋咧。虽然我想帮你一起去抓人,不过现在警报声警起来咧,我得待在这扇门前才行咧……」
  「叔叔是这扇门的守卫吗?」
  听到女孩天真地问了一声,兕丹坊『砰』地拍了一下胸脯自豪地说:
  「是啊!守护这扇门不让邪恶的虚通过就是我的使命!」
  说完,女孩仍维持着那一张纯真的笑容,吐出了内容异常的问句:
  「原来如此!那么只要叔叔死掉的话,大家就可以进去了吗?」
  然而,兕丹坊没有察觉女孩这句话背后的意涵,大笑着回话:
  「咕哈哈哈!这是没错,不过我还打算再活个两千年,所以那将会是很久以后的事咧!」
  「咦……那个那个!很大的大叔,你可以跟我们一起玩吗?」
  「欸,我说了哏?等一下再陪你玩倒没关系,不过现在不行……」
  话没说完,兕丹坊却发现女孩腰上挂着一把看来一点都不像玩具的大刀。
  而且,她的装扮跟流魂街的小孩比起来怎么看都不太一样。
  一如几年前的旅祸,井上织姬,她不仅没有敌意,而且手无寸铁:如果当时只有她一个人,兕丹坊可能还要花上好一段时间才会察觉她就是旅祸。但终究在她进门之前应该还是会发现才对。
  而这次也是,兕丹坊凭借守卫这扇门三百年的时间,与虚交战的经验比起一般死神更为丰富;即使面对的是丝毫没有敌意的小女孩,他仍明显察觉到其中的异样感。
  「……你说要我陪你玩,那是要玩什么咧?」
  他带着比起之前略微严肃的声音和表情,对着脚边的女孩慎重地询问。
  于是,女孩仍不改脸上那张纯真的笑容说:
  「当然是跟叔叔厮……」
  ——话没说完,女孩的动作瞬间静止。接着她猛然回头,凝望着远处小小声说:
  「咦?不会吧……」
  「?」
  兕丹坊不解地歪着头望着女孩面露惊讶的反应。
  周围没有一个人在,但她却仿佛在对谁说话一般径自呢喃着:
  「柴田……是那个柴田吗?真的吗?」
  随后她又马上转头回来对着兕丹坊说:
  「对不起,叔叔,人家没空跟你玩了!」
  她颇为遗憾地行了礼,随后以超乎寻常的脚力狂奔消失在白道门前。
  兕丹坊凝望着她的背影,确信自己看到的并非普通的小女孩,也因其离开而轻抚着胸膛松了一口气……从她没有执著于闯入瀞灵廷这点来看,也许她不是旅祸吧。
  兕丹坊对于自己不用拿刚修好的斧头来面对刚删那个年幼的女孩满怀感激,同时再次绷紧了神经站在门前警戒着。

  就在他继续带着那般威吓性的姿态站在门前时,里挺队的传令部在几分钟后传来了消息:『其他三门的守卫被旅祸打倒,现在正由席官级的死神接替防卫。』

  在接到消息的同时,耳边随即传来一声巨响,摇撼了整片瀞灵廷的天空。

  ≒

  流魂街西区某处——

  就在其中一名旅祸女孩和兕丹坊正开始交谈的同时,『皮卡罗』正个别展开全然不同的行动。

  「喂喂喂!你该不会是柴田吧?」
  由形似江户时代的木造房屋排列而成的街道中,一名穿着衣料稀薄的和服的男孩耳边传来了这声呼唤。
  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男孩——柴田勇一原以为是流魂街的朋友叫他,回过头却吓得浑身僵硬。
  对方年纪和他相仿,但给人的感觉并非流魂街的居民,亦非死神或贵族……真要说的话,呼唤他的这名男孩,气息更像是死神的敌人——『虚』。
  「咦?那、那个……我是,不过……」
  一身白色衣装的男孩看到柴田点头,脸上开心地扬起笑容——随后,仰头对着天空大叫:
  「喂!附近的人赶快来呀!我找到柴田了!就是之前变成鹦鹉的那个柴田喔!」
  忽然间,几名和面前男孩有着同样气息的其他男孩女孩同时跑了出来;还有好几只戴着白色面具的小动物和不认识的生物同时包围着勇一。
  「……!」
  勇一看到小动物头上戴着的白色骷髅面具,整个人吓傻了。这个面具给人的感觉几乎就跟之前杀死她母亲的男人变成虚——休里卡——时,散发出来的气息一模一样。
  然而,除了面具之外和气息之外,这群男孩女孩的外貌却丝毫没有和之前追杀他的巨大怪物的影子。不认识破面的勇一猜不透他们的身分,脑中一片疑惑的同时心里亦怀抱着强烈的不安。
  但这群白色衣装的孩子却丝毫不顾忌他内心的感受,径自开始嚷嚷了起来:
  「柴田是我们之中从人界跑回来的那个人说他看到的那个柴田吗?」
  「对对对!」「啊!好厉害!真的跟柴田的气息一样耶!」
  「真的是柴田吗?」「好巧啊!」「好……高兴……啊。」
  「大家一直在说,要是柴田哪天变成虚的话,就要帮他一起杀掉休里卡呢!」
  「不过死神已经先帮他杀掉休里卡了呀!」
  「锁以……拆田……才没办罚……变成虚……」
  「人家才想说好不容易可以交到新朋友了呢!」
  「亏我们还一直在等呢!」
  听到这群孩子们对话中的内容,勇一脑子里更是一片混乱。他无法在『帮忙』跟『朋友』这等词汇之中找到和『变成虚』之间的关连性。
  「那、那个……」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因而想起至少先问一下对方的名字——然而,这群一身白色衣装的孩子们却先一步转过头望向他,同时对他露出笑容嚷嚷:
  「你很有名喔!大家都听说过有一个小孩在跟休里卡在玩追追游戏!」
  「喂喂喂!现在还不算晚!你也变成虚,跟我们作朋友吧!」
  「一起玩好吗?」「一起玩吧!」「一漆……玩……」
  勇一背上忽然窜起一股寒意……『变成虚』,尽管这句话令人生畏,不过最让他害怕的还是那些孩子们带着纯真的笑容谈论着他那般象征孤独和恐惧的过去。这让他感觉到他永远无法和这群孩子们打成一片的深邃鸿沟。
  曾经变成鹦鹉被追杀的那段记忆在他的脑中复苏,让他忍不住默默想起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茶渡叔叔……!
  少年为了驱走内心的恐惧而呼唤着当时他最倚赖的男子。然而,此时回应这般呼唤而现身的,并非曾经那名身材魁梧的男子。

  ——一道黑影如风一般涌来,毫不犹豫地抓起勇一的衣领,随即如炮弹般离开现场。
  「呜哇!」
  在他口中发出唉声的同时,他人已经被抱到邻近住宅的屋顶上。
  双脚轻轻落在茅草铺设的屋顶上之后,勇一忍不住抬头往身边看去。
  ——那是一名剃了光头,一脸肃杀之气的死神。
  「能像今天这样能当上先锋,真是太幸运了。」
  斑目一角,他是十一番队第三席,在尸魂界里是个相当出名的好战死神。
  警报声响起时,他刚好在流魂街西区巡逻,随后接到传令神机的命令通知:『席官级的死神即刻前往调查旅祸的势力、目的,并且将之击退!』
  「……听说旅祸是一群破面,结果来了只看到一群小鬼是怎样?看来今天不是幸运,是走霉运了。」
  一角将尚未始解的斩魄刀扛在肩上,以不屑的眼神瞄着底下的一群男孩女孩。
  他拥有作为一名战士而有别于他人的独特矜持;只要是『敌人』,不论是女人或小孩他都不会看轻。但相对的,如果对手没有敌意,他拼斗的理由就会大幅衰减。
  即便如此,只要眼前的这群小鬼具有『破面』的身分,作为『死神』的他就必须消灭对方……然而,他从没有看过如此奇怪的破面,因而皱起眉头,对着这群小鬼头开口询问:
  「……我看你们也没有要攻击流魂街的样子: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这些看似一群孩子的破面在面对身为死神的一角时,丝毫没有摆出攻击态势,让一角忍不住咋舌。
  「还好你们遇上我这个温柔男子:就算不杀掉你们,把你们赶回去应该也可以立功——小鬼们,如果你们只是来玩的,那就快点滚回虚圈去吧。」
  「喂喂,怎么说也不能让他们就这么回去吧?我们的任务除了要击退他们之外,还包含了要调查他们跑来尸魂界的目的呀。」
  应声的是出现在一角身后的另一名死神——十一爵队第五席,绫濑川弓亲。
  「说是这么说啦……不过不管要打还是要怎么,只看到这种对手的话,队长搞不好会因为失望过头而大发脾气呀。」
  「看起来是小孩子也不一定弱呀?像我们家的副队长还有日番谷队长不就都超强的吗?再说,破面之中有小孩子的外型本身就已经不是正常状况了吧?」
  据说在虚破面化之后外观呈现人类外型的都是上级大虚。然而,下级大虚的形成都已经是好几万只虚彼此啃食融合出来的结果了,就算小孩子的灵虚化之后也不会变成幼生形的虚;虽然有涅尔这个因为力量被夺而变成小孩的例外,但一角和弓亲根本就不知道涅尔的存在……
  ——换句话说,当一群拥有小孩外型的破面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就已经是非常异样的情况了。
  对于弓亲吐出的这般疑念,一角耸耸肩说:
  「欸,我是没因为对方是一群小鬼就轻敌啦。」
  「不过,在我们两个在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这群破面小孩竟都没有出手攻击我们,这下真的让人完全摸不透他们到底是跑来干嘛的了……」
  弓亲也耸耸肩答了腔,同时将目光移到底下那群拥有小孩外型的破面身上,默默地观察他们。
  这群外型像小孩子一样的破面口中喃喃吐出了『是死神耶!』『是死神呢!』『好厉害喔!』等等嘟哝声,全都带着闪亮亮的纯真眼神望向一角和弓亲所在的屋顶。
  这里一共有七只破面,但根据观测所发出的消息,之前包围瀞灵廷的破面应该有百来只才对。
  虽说对方没有聚集起来,但他们终究还是破面;虽然这些破面外型看来像一群孩子,但每个人都拥有大幅超越下级大虚的实力,护廷十三队的一般队士应该完全不是对手……
  一角和弓亲不认识勇一,因此想不通『为什么这个地方会一口气聚集七只破面』。但就算抽去这样的疑问,在完全不知道这群破面究竟怀着什么样的目的闯入尸魂界的情况下,一角和弓亲面对这群破面已经觉得非常不自在。
  ——不过,十一番队的人不会因为这般异样的情况就觉得害怕。
  但另一方面,这群拥有小孩外型的破面在面对实力排在十一番队前几名的死神,却丝毫不畏他们强大的灵压而不识相地开口询问:
  「大哥哥!大哥哥!你们是死神对吧?」
  「嗯,那又怎样?」
  听到一角回话,其中一名破面伸手指向由杀气石砌成的瀞灵廷外侧围墙,面带笑容地说:
  「我们想进去里面,你们可以帮我们带路吗?」
  「我们怎么可能帮你们带路!你在要我们吗!」
  面对这般直率的要求,一角忍不住大骂了一声。
  这声怒骂让躲在弓亲背后的勇一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而屋子下方的那群孩们之中,除了动物型的破面毫无反应之外,有个男孩嗤嗤地笑着着说:「被骂了。」吓哭的小女孩说:「人家明明没做什么坏事却被骂了~~」还有人大喊了一声:「是秃头魔人——」随后拔腿逃命……每个人都表现出不同的反应。
  「喂……你们刚刚是不是有人叫了一声秃头啊……?」
  相较于一角脸上爆出青筋,一股火气猛然上升,一旁的弓亲则冷冷地对着嗤嗤笑着的男孩说:
  「不好意思,虚跟破面是不能进去那道墙里面的。如果你们说什么都要进去的话,我们就非得处罚你们一下不可了。」
  他眯细了眼睛,在冰冷的语气之中释放出火烫的灵压。
  对此,破面男孩收起了笑容,嘟起嘴抱怨着:
  「咦~~那很不公平耶!」
  「不公平?什么东西不公平?」弓亲说。
  「那个姐姐是破面,可是人也在围墙里面不是吗!」
  「……啥?」「姐姐?」
  一角跟弓亲维持着对男孩的警戒,彼此对望了一眼。
  杀气石会释放出一种特殊能量波,阻断灵子类的一切现象通过。而瀞灵廷上空则有一层由杀气石断面释放出来的能量波圆顶,名为『遮魂膜』的结界。就正常情况而言,瀞灵廷内绝不可能有任何一名旅祸在不被发觉的情况下偷偷潜入『遮魂膜』内;除了从瀞灵廷四道门直接走进去之外,剩下就是利用强大的冲击力量打破天空中的结界,或者是大虚使用反膜包裹自己,硬性穿过杀气石张开的结界之中……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方法,闯入者都不可能逃过观测所的眼睛。而一角和弓亲知道这点,因此认为那个破面男孩说的根本是笑话,然而—
  「不然那条『丝线』怎么会连到那片围墙里面去?」
  「……丝线?」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一角皱起了眉头,而这一刻——

  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浑重的空气震荡,同时轰然的巨响响彻了整个尸魂界。

  「——!」
  一角跟弓亲慌忙回头,看到远处——瀞灵廷中央窜起了黑烟。
  爆炸声传来似乎需要几秒钟时间,此时火光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下黑烟冉冉飘荡在天空当中。
  「喂喂,那是……哪里发生爆炸呀?」
  一角看了看爆炸现场,再回头看看底下那群破面小孩,随后对着弓亲开口询问。
  弓亲在这阵爆炸之中察觉到那群破面所说的话并非玩笑,带着严肃的语气回了话:
  「……应该是技术开发局那一带吧。」
  于是,两名死神内心浮出了一个疑问……

  ——难道真如这些破面小孩所说的,瀞灵廷有人入侵了吗?

  「喂,小鬼们,你们说的『姐姐』是什么来……」
  就在一角回头询问的同时,底下那群破面小孩已经消失无踪,身边只剩下一脸困惑的勇一抬头凝视着一角。
  「……」
  「被他们跑掉了……」
  听到弓亲淡淡地陈述眼前的状况,一角忍不住抽着脸上的肌肉咋舌一声:
  「……今天真的是走霉运了。」

  ≒

  三分钟前,技术开发局——

  局员之中没有一个人在事前发现『那东西』;也许就连局长涅茧利出面做精密检查也不会发现。
  但现在涅茧利因为官司不在局里,对于这群完全不知道『那东西』存在的局员们来说,根本没有仔细检查空间中灵压变化的必要。
  飘荡在尸魂界空气中的『那东西』——『反膜』细丝比起蚕丝更细,以肉眼无法辨识,在技术开发局所有局员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缓缓伸进了局里……
  然而,在局员对着无数并排的演算器慌忙进行作业的这个空间之中,反膜丝忽然一度静止,然后:

  「拜托!这些破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仅没带着一群小喽罗在身边,每只破面的行动还很零散,完全没有系统可言!」
  鹎州焦躁的叫声中,阿近看着外界传来的影像冷静地说:
  「这些破面就跟外表一样,感觉上就是一群小鬼呀。」
  「哇~~也有长得很可爱的小女孩耶!不知道能不能活捉回来……」
  仁子戴着眼镜中的光亮眼神吐出不合宜的喃喃自语,手指同时高速在键盘上移动,流畅地处理各式外界回传的资料。
  其他局员也一边用手眼分析着演算机上显示出来的资讯,一边滔滔不绝地开口:
  「说起破面女孩,之前出现在空座町的那个奇怪的女性破面后来怎么了?这群破面跟她一样是从空座町来的,两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呀?」
  「是车谷那家伙死不放弃、一直要和我们报告的女性破面吧?那件事还没有解决呢。就在局长兴致勃勃地准备派音梦去调查的时候,局长就被四十六室审判的传票抓走了。」
  在局员们七嘴八舌的同时,阿近出声叮咛了他们一下:
  「闲聊就到这里为止吧。发生这种事的话,官司应该也会终止吧。大家最好在局长回来之前死命搜集资……——!」
  就在这时候,阿近的背上忽然窜起一股寒意,将他的话打断——同样发出战栗的不只阿近;短短几秒钟之间,感应能力由高到低的局员依序全都僵住了……
  他们发现这间观测室的一角忽然涌出了一股不祥的骇人灵压。
  随后,局里灵压感应能力最低的局员看着画面大叫了一声:
  「——!这怎么可能!……仪器显示瀞灵廷内出现强大的虚!啊……是破面!位置是……」
  在他的惊叫声中,在场的所有局员都吓得无法动弹——在那名灵压感应能力低的局员看到画面的那一刻,其他人也同时察觉到了四周弥漫的气息。
  「地……地点是……这、这间观测室内……」
  然而,此时屋内里侧的一张办公桌上仍发出了『喀喀喀喀……』的流畅键盘敲击声。
  键盘的敲击声并非来自在场的局员。事实上,那根本就是局长的座位。开发局内没有一个不要命的局员胆敢使用局长的演算器作业——当然,此时那个座位上释放出来的灵压也并非局长本人。
  包含阿近在内的几名局员缓缓转头往局长的位子望去……
  喀——一名男子不知何时已经敲完了键盘,坐在局长的位子,嘴角上扬起浅浅的笑容开了口:

  「喔……杀了我的那个家伙是这里的局长呀。」

  那名戴着眼镜般假面的破面男子看着演算器画面秀出的资料,发出冷俊犀利的声音对着阿近等人说:
  「我真是同情你们呀。你们在这么乱来的家伙底下做事,应该没办法好好发挥吧?」
  这名男子的声音对局员来说相当陌生,但局员对于他的容貌却有确实的印象。
  「喂、喂,这家伙……」
  「是被泡在防腐液里面放在仓库的标本吧……?」
  ——标本。破面男子在听到这个词汇的瞬间眯细了眼睛,留下嘴角微微上扬地唐突大叫:
  「标本……哈!标本都出来了!虽说我确实一度败给他,但这可是超乎想像的屈辱呀!尽管只是尸体,不过没想到我的肉身居然成为被观察的的对象了!」
  ——糟糕……
  阿近看着对方显露出不稳定的亢奋情绪心想,如果这家伙跟仓库里的标本是同一个人……或至少是持有同等能力的『家伙』,那么……
  ——这家伙应该是……其中一名十刃吧?

  『萨耶尔阿波罗•葛兰兹。』

  就在阿近等人想起他们在整理标本时曾经看过这样的标签,对方也缓缓从椅子上起身。
  「那就让我快点看看那个『标本』吧。毕竟能观察自己的尸体的机会可不是那么多呢……欸,我都不太记得自己在现世死亡的时候了。」
  这名破面男子侵入了瀞灵廷不说,此时仍表现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尽管其他局员在对方骇人的灵压压迫之下,连叫都叫不出来,但阿近却得以挣脱致使全身僵硬的恐惧,对着眼前的破面男子说:
  「……你说得好像自己还多少记得一点一样。」
  下级大虚是融合了数万以致于数百万只虚的存在,而上级大虚更是下级大虚与中级大虚彼此相互啃时融合而成的结果,不可能留有融合前单一个体生前的记忆……阿近针对这点提出了质疑。
  「……面对这种状况你还在意这种事呀?原来如此,你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研究人员呀。不过我没有告诉你答案的义务——老实说,我对你们这等程度的家伙一点兴趣也没有。无论是以死神的身分来说,或是以科学家的身分来说都是。」
  #插图
  「你闯入了别人的研究所,还敢这么大言不惭。」
  「闲话就说到这里,至于你想知道什么,就凭自己的能力去追吧。」
  吐出一番傲慢的话后,这名与仓库里的标本如出一辙的破面男子,将手伸向腰上的破面型斩魄刀。
  「不过你们得活到那时候就是了。」

  几秒钟后,技术开发局内的一角发生了爆炸,爆炸声取代了警报声,通知尸魂界的死神们旅祸已经侵入了瀞灵廷。
  一如技术开发局研究员们的不察,在这一刻亦没有人察觉到旅祸已然侵入了瀞灵廷的结界之中。

  ——唯有一个人例外。

  在不知道该不该算是处在『瀞灵廷』内的地方,有人察觉到了『反膜丝』的存在。
  这人待好几重结果相隔的瀞灵廷地下深处,近乎于『无』的空间。这个封印了尸魂界仅仅数名极恶之人的牢狱之中,犯人不仅没有安宁的死亡权力,就连绝望也不容存在。

  这人被关在这里,想当然尔——他也是其中一名十恶不赦的一级罪犯。

  ≒

  黑暗中——

  「…………」
  这名『一级罪犯』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睁开眼睛。
  然而,仅只是这般些微的动作,犯人的耳边便传来一声刺耳的女子声音:
  「嘻哈!嘻哈哈哈哈!好久好久!你好久没有睁开眼睛了呢!几年了呀?两百五十年?五百年?搞不好已经两万年了呢!还是你三秒钟前有睁开过?嘻哈!嘻哈哈哈!嘻哈哈哈哈哈咿哈哈哈嘿啊哈哈哈!」
  听到这串无谓的词汇排列而成的句子,这名罪犯在睁开眼睛之后也开了口:
  「……是在蓝染惣右介被关进这里之后。」
  接着,他的声音仿佛触发了开关,黑暗中缓缓亮了起来。
  光芒之中只看得见黑色的特殊材质地板,前后左右仍是一片冰冷的黑暗。光芒只照在男子四周,除了地板之外,没有照出天花板或一面墙壁,光芒之外的地方仍被重重的黑暗包围。
  在纯粹而高高在上的黑影占据了这片空间里,男子看见一名以黑皮带蒙住眼睛,身上戴着华丽饰品的白衣女子。
  她歪着头露出一脸恍惚的笑容,对着眼前的罪犯接着又问了一句:
  「喔喔!对对对,没错没错!蓝染挨了那个桥头发死神代理人沉痛的一击,随后那个由二番队三席升上十二番队队长兼初代技术开发局长——却被蓝染陷害而被赶出尸魂界的浦原喜助将蓝染封印,然后因为蓝染之前杀光了四十六室,所以被新任四十六室的审判长跟贤人判刑禁锢两万年而被关进这里……那是你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呀!嘻嘻嘻哈哈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又把眼睛睁开了呢?」
  白色和服的女子以异常快的说话方式滔滔不绝地道出令人厌烦的不必要说明。不过,男子却没加以指谪,只是淡淡地开了口说:
  「细丝……跑进了我的身体里面。」
  「什么跑进你的身体里面?什么什么?是官能性的形容吗?是人家会觉得兴奋的话题吗?」
  「至少不是我会觉得兴奋的话题……是灵子——不对,是反膜丝吗?」
  身为罪犯的男子没有具体说明,只是问什么答什么。
  他静静地伫立着,只以最低限度开口回话——以干脆,却不让人感觉到任何异样的语气简短地回了话:

  「……先静观其变,再来判断是不是该离开『无间』吧。」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 23:22 | 显示全部楼层

  六章

  技术开发局——

  技术开发局的一角四处遭到破坏,多项机械设施仍冒着黑烟。
  四番队的死神背着受伤的局员离开,两名男子——遍体鳞伤的阿近跟一脸凶相的涅茧利则在一旁展开对话。
  「对不起,局长,以我们的能力,最多只能保住备份资料储藏室。」
  阿近没有做出任何借口,只是低头道歉,但涅茧利却不在乎他的态度,仅是面带焦躁地说:
  「与其吐出没有意义的谢罪之词,不如赶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四十六室在审判中接到技术开发局遭袭的报告,让审判暂时中止,涅茧利于是带著作为随从的副队长音梦回到了局里;然而,酷似萨耶尔阿波罗的破面却已经从技术开发局消失,只留下局里残破的景象。
  「敌人的能力只要从你们身上抽出被植入的细菌加以分析就可以知道了。不过更重要的是,那个旅祸为什么不取你们的性命就消失了?从局里遭受破坏的程度来看,面对那样的敌人,你们根本不可能有人可以活得下来才对。」
  对于部下没死,涅茧利完全没表示出半分喜悦,只是淡淡地顺着自己的想法吐出了疑问。
  阿近想了想,将脑中还记得的事发经过告诉了局长:
  「那家伙在发现自己的标本之后表现出了很奇怪的反应……」

  半刻钟前——

  呛出黑烟的技术开发局一角,被视为旅祸的男子在愉悦的表情中嘴角扭曲地开了口:
  「原来如此,我原以为可以轻易将你们全收拾掉,不过看来你们是有本事作为技术开发局的人员,跟一般死神不同,还都会使用一些独特的技巧呀。」
  他的眼中映出负了伤却仍站在他面前的技术开发局局员们。也许他原本非常瞧不起这些非战斗人员,但现在看到这群人之中,没有一个人的灵压有消失的迹象,因而开心地说:
  「难得有这个机会,待会儿把你们处分掉的时候再让我好好观察你们吧。」
  说完,他仿佛还有要事必须处理似地径自迈开脚步——走进遭到破坏的开发局内侧,来到一座大型圆柱状的水槽前。
  透明的水槽中装了好几个研究素材。破面男子将目光移向其中一个浸在发着淡光液体中的『标本』。
  即便存在着个体差异,但破面一日一被斩魄刀杀死,灵魂被净化之后,多半肉身都会消失。但涅茧利为了抑制这种情况出现而使用了特殊装置,保留了这个『标本』。这对作为旅祸的男子来说似乎是相当值得玩味的事。在仔细地观察了这里的设备之后,他面对着标本中尸体的脸开了口:
  「哈哈,跟录灵虫回传的资料一样。我竟然连自己死掉的事情都没发现,表情呆得跟什么一样。」
  他苦笑着将手贴到水槽表面,接着将头转向此时仍有意识的十二番队开发局警备人员。
  「你们开心点吧,接下来你们将会看到已死的肉身与灵魂重新融合的宝贵瞬间。」
  说完,这名旅祸将手伸进了水槽之中。
  ——仿佛水槽外的玻璃变成了液体一般,破面男子在水槽中的液体没有外溢的情况下,将手伸进了水槽。
  众人看着眼前异样的景象全都忍不住为之屏息。
  接着,旅祸触碰到作为标本的尸体手腕时,脸上高傲的笑容却在瞬间转而变得困惑。
  「…………?」
  他田手指按隧菩与他拥有同样外貌的躯体,确认了什么事也没发生之后,脸上困惑的表情顿时转而燥怒。
  「……这是……」
  带了些许愤怒的眼神瞪向一旁负伤的研究员们,破面男子仍尽力地佯装出冷静的语气问:
  「你们……做了什么?」
  他看着研究员脸上一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反应,轻轻递咋舌一声吐出了呢喃:
  「涅茧利……是那家伙搞的鬼吗……!」
  口中吐出瀞灵廷技术开发局局长名字的同时,旅祸的眼中明显流露出憎恨和杀意,眼神毫不犹豫地扫向一旁的局员们……
  他原本打算将内心的焦躁化为『力量』释放,但瞬间却又忽然收起了动作,带着激情瞬间冷却的意识嘟哝了一声:
  「这股灵压……是杀掉诺伊托拉跟暗的家伙吗。」
  旅祸眯细了眼睛,推了推眼镜型的面具,同时再次拾回了最初出现在这里时脸上那般高傲的笑容。
  「你们应该感到高兴,因为自己的寿命可以稍微延长一些了……我没打算以现在这个状态跟那个像野兽一样的家伙拿刀厮杀。」
  对着仍有意识的死神把话说完之后,这名破面男子的身影便像是融化一般消失在空气之中。
  一般队士和开发局的局员看到眼前的旅祸仿佛融入空气而消失的情况,全都忍不住惊讶地蹬大了眼睛。
  接更令人惊讶的是,男子用手碰触过的水槽内的『标本』,也和他同样融入周遭的风景中消失了——
  就在破面男子和标本完全溶解于空气之中的瞬间,局员们身后也同时发出轰然的爆炸声。

  现在——

  「所以说,那个……敲坏保管室墙壁的人是更木队长……」
  阿近偷瞄着受到严重破坏的研究资料保管室墙壁,为此做了一个总结。
  涅茧利听到阿近口中最后冒出来的人名,气得下巴颤抖地大声咒骂:
  「那头该死的野兽!十一番队的家伙不是都调去守门了吗!」
  「应该是又迷路了,然后看到爆炸就跑过来了吧……局长也知道,那个人完全没有感应灵压的能力嘛。如果不是卍解对决的情况,更木队长似乎是不会察觉,应该也看不见灵络吧?」
  「明明是头野兽却没仃搜索猎物的能力,那家伙明明就只是瑕疵品!……唉呀!不管那种无能的野蛮人了!你快说那个消失的破面的事!」
  涅茧利深知对于十一番队的队长发怒一点意义也没有;即便对他提出抗议,他也绝不会修正自己的行径,因此决定即刻改变话题跟心情。
  「听说他消失的方式跟出现在空座町的破面女子一样?」
  「如果是跟观测用虫在空座町拍到的影像相比,看起来确实是同一种方式。」
  「喔……这可有趣了。是虚独自开发出来的技术吗?还是特定的虚突变产生的能力……如果可以的话一定要活捉回来解剖。」
  这名十二番队的队长至此仍没有吐出一句对属下伤势的担忧。
  然而,关于这点,阿近却丝毫没有显露出半分不满,只是淡淡地询问上司:
  「话说,那个跟标本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局长写下的资料是说,他拥有使用别人的身体转生的能力……他的出现跟这个能力有关吗?」
  「哼,在还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之前不能说没有关系……根据那个标本留下来的研究记录,还有从破面女子身上得到的资讯……可以得到一个推论。」
  涅茧利摸了摸下巴眯细了眼睛,表现出有别于听闻剑八之名时的另一种不悦神情喃喃开口:

  「不过我倒是希望这个推论是错的。」

  ≒

  尸魂界瀞灵廷某处——

  面对瀞灵廷内外出现的旅祸,护廷十三队发出了紧急召集令之后不久,京乐春水在一座名为雨干堂的小屋旁看到了『那名女子』。
  那是在瀞灵廷内一片小湖泊上的小屋,是罹患肺病的十三番队队长,浮竹十四郎养病的居所。
  京乐前来探望对于召集令因病告假的浮竹,如果浮竹的状况可以说话,京乐打算跟他商量当下发生的状况。
  作为养病的地方,雨干堂四周的风景辽阔宜人,但久没来访的京乐却在这片深浅交错的苍翠景致中发现一抹过去不曾存在的颜色。
  那是那名女子身上的一袭白衣——样式虽然朴实,但明显跟尸魂界显得格格不入。然而,她身上最破坏这片小屋风景的还是头侧那一副纯白的骷髅面具。
  ——是破面。
  京乐一眼就看穿女子的身分。他看着她,并极力压抑着自身灵压,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名破面女子跟其他破面之间不太一样。
  虽然从外貌上一看就知道她是破面,但她所散发出来的灵压却相当安静;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很可能不会发现她的存在吧。
  对于所有物质都是由灵子构成的尸魂界来说,破面女子身上这般宁静的灵子就好比石灯和树木一般安静,让京乐看着忍不住在警戒的同时产生了好奇心。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同时摸了摸自己下颚上凌乱的胡须,接着整了整他头顶上的招牌斗笠朝着女子走去。
  「小姐,你迷路了吗?」
  「……!」
  女子回头显露出些许惊讶的神色——同时,她的身上也释放出如同一般破面的灵压。
  好比石头扔进水里溅出水花,激起了涟漪一般,破面特有的灵压也在雨干堂四周的风景中晕染开来。
  她起初因为京乐压抑着灵压忽然靠近而受到惊吓,但惊吓的表情随后又马上转而变成另一种惊讶的反应。
  「你是……那时候的……」
  「那时候……?我们在哪里见过面吗?这下怪了,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如果我真的见过,那我应该不会忘记才对呀……」
  京乐一边保持着警戒,一边小心不流露出半分敌意地打量着对方。
  然而,无关乎京乐身上没有显露出敌意,女子仍主动隐没消失于空气之中。
  「这是……」
  破面女子并非使用瞬步或躲入黑腔之中遁逃,而是仿佛浓雾飘散一般逐渐变得稀薄透明。消失之前,她看着京乐,随后垂下头。
  「你是……之前跟刳屋敷剑八在一起的那个人对吧?」
  「!」
  「那、那个……对不起,因为这里的风景太美……所以我就忍不住连到这里来了。我马上就消失,请你不要介意。」
  尽管听到这名破面女子口中吐出异样的言词,但京乐在意的却是她之前提到的那个名字。
  ——刳屋敷……剑八……
  听到这位已经过世两百年以上的死神之名,京乐的表情显得有些严肃。
  ——为什么你会提到这个名字?
  京乐想开口询问,但却为时已晚。破面女子已经消失无踪,只剩吹来的风掠过一如往常的湖畔景致。
  此时,雨干堂入口的门帘划破了当下的沉默而被拨开。
  「京乐呀?怎么了吗?我刚刚一时感觉到虚的灵压,结果……」
  「喔,没有,没什么大事啦。等一下我再把这件事跟队首会的结果一起跟你说——比较要紧的是山老头已经下达许可,我们可以随时携带斩魄刀,并且在战斗中全面解放了。」
  看到浮竹探头出来,京乐扯开了话题把事情传达给他的同时,心里不禁怀疑了起来。
  ——要是真的『不是什么大事』就好了……
  他看到刚刚如同溶解在空气中消失的破面女性想起了某个人物——这个人物并非那名破面女性提到的『刳屋敷剑八』,而是杀了『刳屋敷剑八』,继承了「剑八」之名的那名死神。
  ——我怎么会在这时候想起那个人呢。
  ——单纯只是偶然……?还是不要这么想比较好。
  ——看来事情变得相当棘手了呢……
  「怎么了,京乐?你有什么烦恼吗?」
  「一点点啦。」
  听到浮竹的话,京乐耸耸肩,仰头对着天空说:
  「只是有一点不祥的预感罢了。」

  ≒

  瀞灵廷北方,黑陵门——

  「……咦?」
  其中一个皮卡罗一声呢喃之中,在黑陵门前与死神们交手的破面孩子全都停止了动作。
  「?」
  在场的死神们觉得疑惑,因而也静下来观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虽然这群破面现在破绽百出,随时都可以出刀攻击他们,但在此之前他们的行动之中同样也显露出相当多的破绽,而死神们已经趁势挥刀攻击不知道多少次。然而,一般队士们的刀全都在破面的钢皮上被挡了下来,只有席官的攻击有用,并且偶尔可以造成重伤害。
  但奇怪的是,这群破面小孩就算被砍伤倒地,但不一会儿却又好像没事地重新站了起来;伤口恢复的速度可不是肉体的自我治愈能力可以解释的,简直就像成为破面之前的虚所拥有的超恢复能力。
  ——然而,一些面对小孩也不会手下留情的死神确实也造成了其中几个对手致命性的伤害,但这些破面小孩却仍随即复活,这已经不是『超恢复』这种能力可以解释的情况了。
  在场的死神没有出手攻击,而是感谢这场激战终于有了喘息时间,静静地观察着眼前近二十只破面小孩的动静。
  相较于死神们历经长时间战斗而使得气息慌乱的模样,皮卡罗在游戏中却丝毫没有显露出疲态,从容地开始交谈。
  「喂喂喂,围墙里面那个姐姐的『丝』忽然减少了许多呢。」
  「咦~~」「Qrrrrrrr」「她该不会是要跑走了吧?」
  「没关系吧?」「在这里跟死神们玩厮杀游戏很愉快呀!」
  在一群孩子们嗤嗤地笑着正打算继续展开攻势时,一名戴着耳罩式耳机面具的男孩忽然冒出来说:
  「不行啦,我们现在可是在跟那个迟钝的叔叔比赛呢!」
  听到小男孩嘟着嘴这么说,其他皮卡罗也提出了附和。
  「这么说也是耶!」
  「人家都忘记了!」
  「肚子……恶惹……」
  「那我们先在这边找找看吧!」
  说完,这群孩子全都转头望向眼前的死神,脸上扬起纯真的笑容挥着手中的刀说:
  「拜~~拜~~死神哥哥姐姐!下次再一起玩吧——!」

  随后,这群破面小孩全都在响转中消失无踪。其中一名死神见状,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我们应该是得救了吧?」
  「除了你之外还有人会觉得高兴吗!那些小鬼我们可是一个也没有打倒呀!」
  说完,这群死神们的传令神机同时发出声响,并接到一封讯息:
  『十一番队的更木队长即将抵达,请将现场交给更木队长处理。』
  「咦!」
  更木剑八赶到技术开发局发现敌人逃走之后,似乎将目标转移到了遭受侵袭的瀞灵廷大门。而在广大的瀞灵廷中,两个门之间相隔步行十日的距离,但更木剑八却以惊人的速度朝黑陵门靠近。
  「要……要是更木队长知道敝人已经全部逃走了,也一定会气疯……」
  在别队队士耳中,更木剑八给人的恐惧以讹传讹地一口气增长了好几倍,因而打从心底害怕着这名极为可靠的援军到来。
  「……我们其实没有得救吧……」

  ≒

  地下监狱最底层,第八监狱『无间』——

  这里只存在着黑暗——或者确切地说,这是一片甚至连黑暗也无法具体辨识的空间。没有上下左右,没有重力的空间。这就是名为『无间』的监狱。
  『无间』之中仅有几个人。但尸魂界就为了这区区几人而必须耗费非比寻常的大量劳力以维持这个空间。
  为了让罪人无法感受到『世界』。
  为了将罪人从『世界』中隐匿,让他们从此忘记『世界』的存在。
  这是尸魂界为了『抹除他们的存在』而创造出来的巨大空洞。
  现在的尸魂界几乎已经没有人知道第一个被关进来的犯人是谁。但最后一个被封印在这里的罪人,对尸魂界的居民来说仍记忆犹新。而且在他被关之后仍在死神们的心里留下相当程度的影响。

  ——蓝染惣右介。

  他既是死神,也是虚之王。
  这名大逆不道之徒以支配者的身分降临虚圈,并挟崩玉这等无比强大的力量欲讨伐灵王。
  但结果在黑崎一护等死神的努力之下,不但粉碎了他的野心,还将拥有不死之身的他关进了『无间』地狱。
  虽然专门用以处死死神的双殛已经遭到破坏,但就算双殛还完好如初,亦无法杀死从崩玉手中得到不死之身的蓝染。
  现在他的手脚、口耳目,以致于皮肤的触感全都被缚道封印,被关进了最黑暗的空间之中。

  ——然而,此时他的一部分感官却忽然从封印中解放。

  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蓝染的一只眼睛,一只耳朵,还有嘴巴上以缚道竹为触媒缠绕的布封印忽然剥落。
  黑布剥落之后,蓝染的眼中看到的仍是无尽的黑暗。
  但黑暗之中确有一抹柔和的光线。
  那是『无间』之中不可能存在的纸糊提灯,提灯垂在被绑在椅子上的蓝染面前煌煌地亮着。
  那是在蓝染与崩玉融合的身躯被绑缚着开入无间之后便再也没有看过的光芒。但不一会儿,眼睛也习惯了。
  蓝染惣右介看到提灯后方站着一名男子。这是不可能出现的光景,但他的眼中没有半分惊讶或困惑的神色。
  甚至,他早就料到会有这种事似的,泰然自若地扬起嘴角微笑而开了口:
  「这不是在这里受刑的老前辈吗?能目睹你的尊容该说是荣幸吧?」
  ——流利的言词。
  一般人在被封口超过一年后,肯定需要时间来取回舌头和喉咙的灵活度,刚开口应该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然而,蓝染说话的方式却跟他在被关入『无间』之前如出一辙。语气中没有丝毫对于被关入『无间』的悲观意识,亦没有遭受罪恶感苛责。
  他带着悠然的态度和通晓一切的眼神望着眼前的男子。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是本名痣城双也,还是尸魂界为了表示敬意而赋予最强死神的称号……」
  蓝染全身遭到封印,站在蓝染眼前的男子却丝毫没有受到咒缚捆绑;相较之下,后者无论在任何方面皆明显居于优位,但蓝染却丝毫不觉得自己处于劣势,甚至还表现出当下的一切全在他掌握之中的语气唤了对方的名字:
  「——十一番队第八代队长……痣城剑八?」

  痣城剑八,在这个蓝染唤名为第八代最强死神的男子身后,一名穿着白色和服的女子忽然探出头来。
  「嘻哈!嘻哈哈哈!你看你看!这家伙!这个叫做蓝染的家伙!他一点都不觉得焦躁呀!周围明明忽然变亮了!他的眼睛跟耳朵明明忽然看得见也听得见了!但他看起来超从容的呢!这就是崩玉的力量吗?好帅呀!好厉害呀!你去把它抢过来吧!把崩玉抢过来吧!名字里冠上『剑』字的你应该可以可以办得到吧?把崩玉从这家伙身上拔出来!连同这家伙指尖的血管一起拔出来!用舌头把这家伙的一切全部拆解成灵子,只把崩玉衔回来好了!嘻哈哈哈!嘻哈哈哈哈哈哈!」
  女子欢天喜地地吐出一堆无谓的言词,但蓝染没表现出特别的反应,只是维持着脸上浅浅的笑容。
  痣城眯细了眼睛,压低了音量、只让身旁那名女子听见地说:
  「把嘴巴闭上。」
  看到女子夸张地举起双手捣住自己的嘴,痣城随即将目光移回到蓝染身上,带着平板的声音说:
  「你认识我的话,事情就好办了。」
  他不作自我介绍,而是淡淡地接着说:
  「为了接下来的谈话不要出现无谓的问句,我先说……我对你犯的罪没兴趣,对崩玉的力量也没兴趣。我只是想问你几个跟『外界』有关的问题。」
  「你太高估我了吧?身处『无间』却通晓瀞灵廷的一切,而且还不受我的镜花水月幻术控制——这样的你,需要我告诉你什么事呢?」
  面对蓝染在从容的表情中吐出异样的内容,痣城则表现出不受挑拨的平静反应,什么话也没说——同时,针对『身处「无间」却通晓瀞灵廷的一切』这点,他也没有特别否定。
  此时,身穿白色和服的女子再次探出头来伸手指着痣城笑了:
  「嘻哈哈哈!这才叫高估呀!冠上『剑』字的人竟然花了两天才破解镜花水月的幻术!这个人在那两天里始终关在一片漆黑之中叨叨念着,『奇怪』、『诡异』、『身上感受跟真实情况不符』……没完没了呀!」
  女子在叙迤这件事时,从表情到声音都刻意模仿着痣城,但被模仿的当事人对此却没有丝毫反应。那张脸表现出来的态度与其说对于女子口中的话感到不悦,不如对她这个人本身感到厌烦。
  「……你安静点。」
  「唉呀呀~~这下差距就拉大了呢!看来还是蓝染比较高段呀!难怪人家会想出要杀灵王这种破天荒的念头!像你这种气度狭小的人就算花一辈子也赶不上人家的高度啦!你不该直呼蓝染的名字,应该要叫人家一声蓝染大人才对吧?就跟东仙要一样盲目地追随他吧!……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闭嘴啦!嘻哈哈哈!」
  话说到一半便遭白眼的女子发出嗤嗤的笑声躲回了黑暗之中。
  蓝染没有说话,只是愉悦地观察着痣城。
  而痣城也没对蓝染这般态度感到不快,再次对着蓝染开口:
  「我想问的是瀞灵廷以外的知识。这么说虽然失礼,不过我对你最后败给黑崎一护的结果感到意外。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之一。」
  接着,原本应该消失在黑暗中的女子忽然又从痣城背后冒出来,将手放在裸露的妖艳颈子上嗤嗤地笑着:
  「嘻哈!你当初可是带着认真严肃的表情说:『蓝染的军势会被零番队挡下而结束。』结果蓝染根本不用零番队出场嘛!猜错了很丢脸吧?喂喂,说说你的感想……呜咿咿——!」
  话没说完,女子便被痣城举起来向前扔出去,摔在蓝染旁边的地板上。
  蓝染没将目光移向摔在身旁的那名女子,而是咯咯笑着对声称他败北的痣城说:
  「败战呀?一想到自己当时的心绪如何紊乱,也不得不点头认同那段体验所带来的意义了。你也该经历一次的。」
  「我无法理解战败如何能带来正面意义。」
  「对你来说是如此吧。那么我们要继续针对这个部分的观念差异进行讨论吗?」
  「不,我不想白费唇舌谈论无谓的话题。」
  痣城毫不犹豫地将蓝染的提议批为『无谓的话题』。
  听到他的回话,蓝染更显得开心地嘴角扭曲,同时开口:
  「没关系,我就空出一点时间来解答你的疑问吧。」
  「感谢,毕竟这对你来说可是没有一点益处的事。」
  身为十恶不赦之人的痣城剑八对着具有同样身分的蓝染表达了纯粹的谢意。然而,蓝染却提起目光,以拒绝这番感谢的语气说:
  「没这种事……从你问话的内容可以推敲出你的行动跟结果,这可以让我用来排挤无聊的时间。」

  短暂的时间流逝,听完几个问题答案的痣城剑八随后便消失在蓝染面前,仿佛溶解于黑暗之中一般,缓缓在空气中消失——一如最近这一年在尸魂界和空座町出现的『骷髅假面女子』,和『以萨耶尔阿波罗形象出现的旅祸』一般。
  蓝染微微扬起嘴角,仿佛知道这些事件似地闭上眼睛——就如同他之前所说的,为了推敲痣城剑八的目的,跟想像他这番行动的结果。

  于是,『无间』再次被作为主宰的黑暗支配——仿佛刚刚出现的对话全都只是幻象一般。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 23:23 | 显示全部楼层

  七章

  半天后,上午,空座町——

  「不好意思,唐•观音寺叔叔!我哥今天去鳗屋打工,不在家耶!」
  听到应门的女孩回话,观音寺大叫了一声:『什么!』随即以夸张的动作垂下肩膀。
  唐•观音寺来到他的第二故乡空座町,在这里迎接了第一个舒爽宜人的早晨。他随即便来到他的第一弟子•黑崎一护家中,欲找他一同搜索骷髅假面的女子。
  然而,在他知道一护已经失去死神之力之前,就已经因为一护不在家而碰壁。
  他原本就想,没感受到一护的灵压波动,所以他可能不在家。不过在他来到这座城镇时,这才发现已经到处都感受不到一护的气息了。
  ——原来如此,我的头号弟子已经可以抑制自己的气息了呀!
  观音寺径自得出这样的结论,于是向游子询问另一个人是否在家:
  「那你的父亲,一心先生他……」
  「真的很不好意思!今天爸爸也出门参加小儿科的学会了!」
  「这样啊……我原本还想听听看他对我的新装扮有没有什么调整上的意见的……」
  黑崎游子这才发现唐•观音寺一如往常地穿着一身夸张的装扮,带着闪亮亮的眼睛点头说:
  「人家觉得很棒喔!」
  「哈哈哈!是吗是吗,谢谢啦,小妹妹!……思,看到我可爱粉丝的笑脸,今天我就先回去了吧。」
  「不好意思,人家答应要跟同学一起准备入学式……不过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人家可以帮忙……」
  游子话没说完,观音寺便即刻出声盖过了她的话:
  「NO!别担心!人生的转捩点不多,你应该要以跟朋友的约会为优先!」

  ≒

  十分钟后,浦原商店前——

  唐•观音寺有一个不为人知的面貌——叫『空座防卫队』,这是他自组的虚对策组织,由他担任总司令官兼空座金战士。
  当然,除了观音寺之外其他成员全都是一群小孩,在周围的人眼中不过就是一种扮家家酒般的游戏罢了。
  然而,团员之中有人拥有超人的运动能力,有人拥有类似斩魄刀的工具,以此净化虚。而观音寺一边出面访问,同时也召集大家参与他的『骷髅假面女子搜索队』。但……
  「对不起……人家今天……要顾店……」
  「有意见的话就对把看店的责任推给我的店长说呀!——话说,你差不多也该把空座金战士的位子交给我了吧,喂?」
  听到寄居(?)在浦原商店里的紬屋雨跟花刈甚太这么说,观音寺只能语带遗憾地说:
  「嗯……那也没办法了!留守的人是为了守护大家的家!是非常重要的工作!作为永远绽放着光芒的空座金战士——THE ETERNAL,我也不能阻挠你们的工作!」
  虽然如果真的要跟『什么东西』交战的话,他们绝对是必要的战力,但此时他却和面对游子的时候一样,非常干脆地转身离去。看来对他来说,比起任务中的战力需求,坚守作为一名成年人的价值观似乎更显得重要。
  「喂!金战士!你这家伙不要拐着弯拒绝我的提议——呜喔哇啊……」
  「甚太君……不可以拿球棒K客人喔。」
  「你这家伙……呜……呜哇啊嘎——」
  一名全身肌肉的店员忽然冒出来对着甚太施以颜面冲撞,撞得甚太一脸又青又紫。
  观音寺看着眼前的男孩被那名壮汉拖走,忍不住对那名壮汉店员吐出了感想:
  「那发型真是艺术呀——FANTA STIC!是哪里的美容院做的……!」
  在一阵对于发型的莫名共鸣之中,观音寺却也觉得当下的气氛似乎不适合出声叫住对方,因而只好乖乖从店门口离开。

  ≒

  几分钟后,路上——

  无法召集空座防卫队的观音寺一个人开着车在街上徘徊。
  「不过……怎么说也不能打扰人家打工,但我真的好想见见头号弟子一护呀。」
  虽然他还是跟游子要了『鳗屋』的电话,但仍对于是否要去打扰感到非常犹豫。对他来说,工作也是他的骄傲,因此,他没打算基于自己的任性而打扰人家工作。
  正当他这么想时,脑中浮现出一个与一护见面的方法——
  「不管怎隧说,我跟一护都已经快两年没见了,若是没有看到弟子的成长,我怎么够格作为他的老师呢!答案当然是『NO』!如果少年人胸怀大志,作为老师的我也应该要必须时时保有企图心!」
  他开着新车『圣女贞德』,坐在车上以他独特的说话方式大叫着。
  由于他还不知道一护已经失去了死神之力,因此对于去找一护丝毫没有犹豫和顾忌。
  「不过,竟然在鳗屋打工呀,真是了不起——RAPIER(穿刺烤鳗鱼)三年,SLASH(支解鳗鱼)八年,BURNING IS BEAUTIFUL LIFE(烤鳗鱼一辈子),经过这样的修行才总算可以开外送鳗鱼饭的店吧……等一下?如果我叫鳗鱼饭外送,他应该会帮我送过来吧!这一来,我就可以在不用打扰一护打工的情况下跟他碰面,而且他打工的店还有钱可以赚,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他自信满满地大叫了一声,同时将车停到邻近的停车场,接着取出手机。
  观音寺的手机跟他的装扮一样华丽;输入从游子那里听来的鳗鱼饭贩卖店——『鳗屋』的电话之后……
  『您好,这里是鳗屋!』
  听到一名女性接听,观音寺随即自信满满地开了口:
  「嗯,我要鳗鱼饭外送!VERY!VERY!SPECIAL——超级特等鳗鱼饭两人份!」
  观音寺订了两人份的鳗鱼饭打算请外送来的一护一起吃。这是他独到的体贴,然而……
  「啊——?你在说什么东西啊!我们是鳗屋,但不是鳗鱼饭的店!」
  对方一声怒骂之后挂上电话。
  「什……什么!」
  面对过分唐突的事态发展让观音寺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黑崎一护打工的『鳗屋』并非餐厅,而是什么委托都接的万事通,只是店长姓『鳗屋』所以总是会被错当成『卖鳗鱼饭的店』。然而,观音寺不知道这层缘故,因此露出一张仿佛被狐狸抓花,甚至还被踹了一脚的纠结表情嘟哝着说:
  「呜……这怎么可能?鳗屋不是鳗鱼饭的店……?这该不会是我身边的时空扭曲了吧……?操丸IN平行世界……?我该不会在不知不觉中被卷入一起重大事件了吧?呜……这跟在城镇中徘徊的骷髅假面SPIRIT有什么关系呢……?」
  事实上,他打从昨晚跟那群破面孩子定下莫名其妙的约定之后,就已经被卷入『事件』之中了,但却在完全无关紧要的情况下感受到了危机。
  「原来如此……不能再这么轻松下去了!我得及早找出那名戴着骷髅面具的小姐才行!喝——」
  在一声像起要高高跃起时会喊的吆喝声中,观音寺脚踩下油门,同时他的脑细胞也开始高速运转。

  唐•观音寺绝不是一个善于应付战斗场面的人。他跟一护或队长级的死神比起来甚至形同手无缚鸡之力。
  他当然不会使用鬼道,也没有如灭却师一般多样化的灵子操作技术。
  然而,有一点他比起一般死神和灭却师都来得优秀。
  过去在石田雨龙与黑崎一护初次对决时,石田洒下吸引虚用的饵,将无数的虚引来空座町。当时观音寺可是瞬间就察觉到这般异象。
  尽管那只是类似自己觉得多心的些微感应,但问题在于他当时所处的方位。
  ——那个瞬间,观音寺人正在距离东京空座町相当遥远的横滨市内准备录影。
  他在距离空座町三十公里外的地方感应到了空座町出现大量的虚。
  这就好像一护可以感觉到正在邻近处作战的伙伴们细微的灵压变化一样。
  而且还不只如此——
  基本上,观音寺的除灵节目绝非作假。这个节目的内容几乎都是实际派出外景车,在外四处寻找浮游灵而予以除灵的。
  尽管在与一护相遇之前,观音寺始终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对灵实施促使其虚化的行动,但现在则是与灵对话为主,借此化解其对现世的留恋之心。
  节目中,他唐突的行为转变让观众和幕后工作人员全都显露出疑惑的反应,但这无疑仍是『观音寺对于灵感应能力』的一种表现,因此节目仍继续播出。
  这天下午观音寺也预备要和搭乘外景车的工作人员一同寻找『骷髅假面的女子』。然而,此时他已经独自决定要提前一个人展开搜索。
  「虽然我原本打算放水个半天,不过在时空扭曲的情况下,我可就不能让那些小孩子的灵——SPIRIT CHILDREN出尽锋头了!他们有危险了!」
  观音寺不知道真正危险的就是那群孩子,仍驱车在城里奔驰着。

  ——同时,他也完全没有察觉,自己的行动将会使他陷入一场更为严峻的灾祸之中。

  ≒

  空座町马芝区,『向日葵裁缝』空座店——

  这是一间贩售多样缝纫工具,以不计成本的价格贩售商品的24小时西洋裁缝店——『向日葵裁缝』。是一间拥有广大顾客群,从锁上的家庭主妇到锁外的裁缝爱好者都喜欢的店。
  出了店的顾客多半都带着购买的裁缝用品,心里想着要为家人或恋人制作的衣饰,脸上洋溢着暖暖的笑意。
  然而,相较于这般幸福洋溢的气息,店门口却有一名少年带着严肃的表情打着公共电话。
  这名眼镜底下散发出锐利眼神的少年——石田雨龙以其冷静的态度对着话筒说:
  「嗯,我昨晚也厌受到了破面的气息,但赶过去的时候对方却已经消失……不是,跟之前那名女性破面的灵压不一样。而且从残余的灵压来看,这次出现的破面是经过黑腔离开的。」
  石田是拥有善使退魔之力的特殊血缘——『灭却师』的后裔,并以灭却师的身分独自猎杀虚。而他也察觉到那群破面小孩出现在空座町的情况。
  「……嗯,我想这件事还是不要让黑崎知道比较好。这只会让他陷入慌乱而已……咦?喔……我也没看到茶渡。他最近好像经常不在空座町内……总之,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吧,井上你就尽管去帮有泽的春季大赛加油好了。毕竟有泽跟破面也不是全然没有关系;就算她离开了空座町,也不见得保证她不会被虚或破面攻击。」
  从话中听来,石田通话的对象似乎是井上织姬。此时石田说话的语气比起以黑崎一护或其他班上同学作为谈话对象时都来得柔和许多。
  然而,因为昨晚感受到破面出现的气息,此时他的言谈之中也透露出比往常更为严肃的语调。
  「如果比赛场地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就请你打电话到浦原商店,这样浦原就会把消息告诉我。」
  石田很在意昨晚发生的事,因而打了电话给井上。不过织姬似乎预定要帮空手道社的有泽龙贵加油,未来几天不会留在空座町。而她昨天似乎也感受到了破面的气息,担心是不是应该留下来不要出远门。但听到石田要她保护龙贵后,井上决定照原订计划行事。
  石田知道浦原喜助经常不在店内,都是由副店长握菱铁裁留守。不过就算店长不在,只要井上遇到困难时可以联络得上也不是大问题。
  再多谈了两句结束对话后,石田挂上电话,转头将目光移向四周的街道。
  昨晚感受到的破面气息现在完全消失了……但,应该还是该继续维持戒备吧。
  毕竟『骷髅假面女子』出现的目击传闻已传了超过一年以上,而且还没解决。而石田也好几次感受到那名破面女子的气息,可是当他赶到现场时却已经不见她的人影,只剩下偶尔也赶到现场大声嚷嚷的爆炸头死神。
  然而,虽然一护从没有对石田、织姬,还有茶渡提起相关的话题,但他们也从没有找一护谈论这些事。
  ——真是够了,黑崎那家伙……你以为假装没有兴趣,就可以斩断你对这个世界的罣碍了吗?
  石田并非瞧不起一护,甚至还对自己无法帮助一护感到焦虑。
  因为他也曾经一度完全失去灵力。
  当时是靠他父亲协助才得以恢复——但那个方法似乎对死神无效。
  正由于石田也有失去灵力的经验,所以此时的他对于自己只能代替一护与虚作战的情况感到焦急。
  他怀着这样的想法转身往裁缝店走去,却看到店面张贴了一张标语写着:『唐•观音寺来了!』的海报,昭示知名灵异节目将来到空座町进行拍摄工作。
  「唐•观音寺呀……」
  听黑崎一护跟井上说,这人似乎真的看得见灵,在与蓝染决战时人也待在空座町内。不过石田只在由他主持的节目来空座町出外景时从远处见过他,除此之外两人并无交集。
  就拍摄中的情况来看,这家伙除灵的方法完全错误。但他可以看得见灵的事似乎是真的。这人既非死神也非灭却师,但仍是一名货真价实的灵能者……石田瞪着穿着一身奇异装扮的唐•观音寺海报,小小声嘟哝了一句:
  「服装品味是挺不错的,不过……配色没有统一感,应该以寒色系为主体才对。」

  ≒

  几小时后——

  以结论而言,观音寺与那群破面孩子的比赛是由观音寺胜出。他在那超过百名的的孩子们逗留在尸魂界『玩耍』时,成功找到了那名骷髅假面女子。

  观音寺在被鳗屋挂了电话之后,就在空座町各处进行地毯式搜索。
  他打算先从浦原商店所在的空座町三宫区开始,经过学园町、弓泽、北川濑、空座本町、南川濑、笠咲、樱桥、黄松、贵茅、马芝、椿台……依序以漩涡状巡回搜索。
  随后,就在他经过空座町中央,从马芝开车驶向椿台的路上,观音寺察觉到了一股异样的气息……
  他在汽车行驶中感觉到『某种』东西缠在身上的触感。
  那种感觉就好像身体触碰到张在半空中的蜘蛛网……然而,虽然观音寺开的是敞篷车,但在行驶在柏曲路上说什么也很难被蜘蛛网缠上。
  因此,他在红灯时停车看了香车内,不过没看见什么蜘蛛网。
  觉得多心把这件事放一边很简单,然而,在汽车驶进椿台之后这种感觉忽然开始激增,让观音寺脑中本能性地浮现一个推论。
  ——这种蜘蛛丝缠在身上的触感应该是某种灵异现象。
  假设这种『丝线』是以蜘蛛网方式构成,那么——其中心点肯定就是椿台区了。

  他猜测那是只「能张开灵子丝线的蜘蛛」,但观音寺其实不具有推测其身分的知识;他认为那也许是虚,也许是其他东西。但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这种灵子丝线是以居住区为分野而张开的。
  如果这是对空座町居民有害的东西,观音寺觉得绝不能坐视不管。
  ——当观音寺产生这种不舒服的感受时,对以英雄自居的他来说就没有『当作没看到』这个选项。

  结果,他找到了。
  ——存在于『丝线』与『丝线』间隔中的……蜘蛛的巢穴中心。
  他将爱车停在附近,用手拨了拨脸颊上的冷汗说:
  「嗯……这还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展开呀。」
  眼前是一栋废弃建筑。他记得这里。这栋废建筑存着他无法忘怀的悔恨,同时也装了满满的欢乐邂逅。
  他在这里了解到自己过去犯下无数难以弥补的罪过,同时也在这里遇到了将他奉为英雄的战友……观音寺抬头看着之前出外景时来过的废弃医院,脸颊上又冒出一滴冷汗。
  「这是偶然?还是那位危险的美女为我设下的致命陷阱呢……不过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能逃避我必须面对的命运!」
  在他自言自语地许下觉悟的同时,没有人心怀憧憬地看着他,或者笑他滑稽,只有春季不合时宜的冷风缠绕在他的身上。
  这间废弃医院上的招牌『松仓医院』已经拆下,如今只是一栋没有名字的水泥废墟。
  ——然而,『丝线』确实是由这栋废墟朝着空座町各处向外以放射状延伸出去的……这是观音寺的感官得出的结论。
  当时出外景拍摄时,周围挤满了人潮,但现在除了观音寺之外没有任何人影。风穿过废墟,发出了骇人的风鸣。
  他听着废墟的啜泣,同时怀着觉悟走进大门,踏入了这栋废弃医院。
  这里和当时如出一辙。
  尽管白天和黑夜给人的印象不同,但遭到虚破坏的入口仍处处留有皆田时的爪痕。
  观音寺无法用肉眼确认『丝线』的存在,不过由丝线疏密的程度来看,大概可以判断这张网的中心位在屋顶。
  他一步步踏上阶梯,手中紧握着爱用的手杖前进。
  在看到连接屋顶的门扉时,观音寺紧张地吞了口气。
  脑中浮现出一年前他和袭击了一护朋友的谜样男子对峙时的记忆。
  尽管此时感受不到曾经那般令人绝望的危机感,但门的那头确实存在着某种未知的气息。
  他想像着那会是一头身长超过20公尺的巨型蜘蛛怪物而紧张得全身僵硬,但即便如此,对于此时的他来说,仍没有退却这个选项——甚至他根本想都没想过。
  脑中『逃离』应该出现的位置被『我一定要想办法解决这一切』的想法占据——观音寺怀抱着觉悟地在紧绷的情绪中,浮现在脑中的只有这样的疑问—会不会有人被抓着当作人质呢?
  开了门究竟会看到蛇还是鬼?但不论出现何等恐怖的对手,他的使命都不会改变。
  下定决心之后,观音寺握住了门把,扭开悄悄窥探门外屋顶上的景象。

  然而,站在屋顶上的既不是蛇也不是鬼,更不是什么巨大的蜘蛛怪物……
  而是——一名右半边脸罩着一张骷髅面具的女孩,带着寂寥的眼神凝望着眼前的城市街景。

  观音寺看到她的脸庞短暂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她看来像是幽灵,但却也像是活生生的女孩。
  她不像浮游灵一般,被风吹时会有轻飘飘的不安定感,但给人的感觉又不像是地缚灵。
  ……真要说的话,她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像虚,但观音寺确信一般人也看得见她。
  唯一的结论是,这名戴着骷髅面具的女子同时拥有灵子和现世物质的两种特性……女孩明显属于异质性的存在,不管是一般人选是灵能者,甚至就连死神看了也会觉得混乱吧。
  然而——
  「喔哈哈哈——!」
  瞬间,唐•观音寺已经猛力地推开门板,高声呼喊他的招牌宣言:
  「SPIRITS ARE ALWAAAYS——WITH YOUUUUUUU!」
  #插图

  「……!」
  听到这声叫唤,头戴骷髅面具的女子忽然颤抖了一下,转头面向观音寺。
  在看到观音寺异样的装扮和奇异的姿势时,她更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然而,这位偶像灵媒师却不以为意地迈步走向眼前的女孩。
  从外观来看,她的年纪大概还不满二十岁。
  虽然脸上的骷髅面具让人觉得异样,但除此之外她身上没有其他夸张的特征,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针织连身洋装;一头垂在肩膀上方的黑发和白色骷髅面具底下的五官虽然不是特别起眼,亦给人一股清秀的印象,在一般人的标准来看应该可以算是美人了。
  那一只和浦原商店的小雨神似的双眼皮大大地瞠开,茫然凝望着忽然出现在屋顶上的观音寺。
  ——咦?我不是听说她只要有人嚷嚷就会马上消失吗?
  ——原来如此!她是我的粉丝吧!
  观音寺做出了极端对他有利的妄想解释,毫不犹豫地走向脑中一片混乱的女子,温柔地牵起了她的手。
  「嗨,美丽的小姐,请放心,我是你的朋友。」
  「……?」
  歪着头的女孩手上传来的灵压与虚非常接近。但唐•观音寺仍没有半分犹豫地持续贯彻他的使命。
  「可以请你告诉我——唐•观音寺,你的表情为何如此悲伤吗?」
  他就此踏入了另一个领域,踏入眼前这名破面女孩的人生——而且是在不知道这么做究竟会带来何等异常灾难的情况下。
  ……同时,他也不知道,与这名骷髅假面的女子邂逅,事实上是比起和超过百名拥有小孩外型的破面一起玩更来得危险的遭遇。

  如此这般,一位英雄悄悄地走上了试炼之路。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 23:24 | 显示全部楼层

  八章

  尸魂界瀞灵廷商业区,『银蜻蜓眼镜』门前——

  在尸魂界遭遇破面袭击之后又过了半天,出没于瀞灵廷周围的破面气息逐渐消失,已然归于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由于后来也没有出现袭击技术开发局的旅祸的目击报告,因此在前一刻将警戒程度下修了一个等级。
  技术开发局等重要据点仍维持最高等级的戒备,除此之外,居住区则发布了随时待命的命令,虽然没有禁止外出,但当下呈现的氛围就是要各自小心,是以没有人外出。
  事实上,现在瀞灵廷内的商店街也没有人出来走动,许多商店也呈现临时歇业的情况。
  然而,这里有一间不畏情势照常营业的眼镜店『银蜻蜓』。
  此时,一个有着可爱容貌的女孩穿着一看就知道是贵族服饰的装扮探头望向店内。
  「那个,不好意思……」
  听到女孩的呼唤,店内一名年迈的店主——前六番队副队长•银次郎走出来。这位老爷爷由于自请离队,现在已经从死神的行列中引退。他看到眼前的女孩吓了一跳:
  「唉呀呀,这不是希之进小弟家的千金吗?虽然警戒等级已经下修了,这时候外出还是不太好吧。」
  与其说银次郎在责备这女孩,不如说在为她担心。这女孩,名门贵族『大前田家』的么女——大前田希代听了对着银次郎低头行了礼。
  「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跑出来很危险……可是,无论如何,我都要在今天拿到之前订做的眼镜才行!」
  「嗯?喔喔,我听美羽说过,是要一副非常匹配令兄的眼镜吧?美羽现在因为廷内发出的戒备命令而出去了,不过眼镜已经做好了。」
  银次郎端出了她孙女的名字——六番队第九席,银蜻蜓的副店长美羽,随后翻开了摆在柜台上的帐本。
  「眼镜不是希千代要的,是希次郎三郎嘛。我听说令兄以那个年纪已经被技术开发局招手了……唉呀呀,真是了不起呢。」
  「谢谢您的赞美!听到您这么说,家兄也会很开心的!」
  「大前田家多半都习有隐密机动的技术……这么说来,希代小姐将来也想成为死神吧?」
  也许是因为高等级的警戒命令使得店里面没有客人,银次郎一边翻着帐本,一边继续跟希代闲话家常。但希代没觉得不舒服,而是面带微笑地点点头:
  「是的,我想进入四番队!」
  「唉呀?小姐没打算加入隐密机动队吗?」
  「我没有像家父跟家兄那么强大的战斗能力,不过我希望,至少可以为大家疗伤……可是家父跟其他人都阻止我,说救护队可不是这么轻松的工作。」
  「这样啊,原来如此。欸,四番队确实也必须接受战斗训练啦。不过其中也有像花太郎那样完全不擅长战斗技能的例外就是了……」
  银次郎心想,希代的家人应该是因为心疼她,所以不想让她从事危险性高的死神工作,但他没有特别将这些话脱口说出。
  这位老店长为了安慰显得一脸落寞的女孩,脸上扬起温柔的笑靥。
  「不过,欸,希代小姐不管选择哪条道路应该都会很顺利的才对……唉呀,帐本上写了顾客需要包装成礼品呀,这是生日礼物吗?」
  「是的!明天是家兄希次郎三郎的生日!」
  「那我得包得漂亮点了……唉呀,美羽那家伙,包装纸用完了呀?」
  银次郎往店的内侧走去。
  「我去仓库里面找找,你稍等一下。外面可能会有旅祸出现,所以你就先坐在那张椅子上吧。」
  「啊……好的!谢谢您!」

  银次郎消失在店内,约一分钟后——
  坐姿端正地坐在店里的希代,眼中忽然掠过一道白影。
  她吓了一跳,以为是在瀞灵廷内外引发骚动的旅祸,但当她看到这幢人影身上披的外袍便松了一口气。
  这人的身影之所以看来会给人白色的印象,是因为他身上的那件白色外袍使然。
  希代知道,这是瀞灵廷内最可靠的人物,护廷十三队的队长才能穿上的特制白外袍。
  然而,她不清楚护廷十三队的内部人事,所以没有察觉……
  ——眼前的这名男子不在护廷十三队此时的名单之内。
  而且,她也不知道,这人其实是『无间』的囚犯。

  「…………」
  披着队长外袍的男子默默地走向柜台,将手持的布袋放到桌上,发出『锵啷』的声响。从这声音听来,不难想像里面放了金子。
  希代不知道此时该有什么样的反应,但看到那名男子丢下布袋转身就走,赶紧出声将他叫住:
  「那、那个!店长到店里面去拿我要的包装纸……我想,他应该马上就会回来了!」
  她尽管开口,却仍担心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多话。可是对方看着她,随后面无表情地开口:
  「你是大前田希代吧。」
  「咦?啊……是、是!」
  听到对方以冷冽的语气呼唤自己的名字,希代忍不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知道我的名字,那他应该跟作为二番队副队长的大哥认识吧?既然如此我可不能失礼……
  在希代脑中浮现这样的想法时,却看到对方露出些许不快的眼神说:
  「在充满饭桶的大前田家里面,你是唯一比较好的一个。」
  「……咦?」
  希代一时之间无法理解对方说了什么,但眼前的男子却又接着开口——语中没有嘲弄或挑拨,只是以冰冷的语气淡淡地对着希代做出忠告:
  「如果你不想让自己的人生白费,尽早离开家吧。继续跟你父亲还有兄长牵扯在一起,对你来说可是百害而无益的。」

  ≒

  几分钟后,瀞灵廷某处——

  「真是够了,我们居然得熬夜戒备,旅祸不是已经消失无踪了吗?」
  二番队副队长•大前田日光太郎右卫门美菖蒲介希千代嘴里『喀滋喀滋』地啃着油煎饼抱怨着。
  打从警报响起整整过了半天,他才终于有机会休息。
  大前田身兼二番队的副队长,同时也是隐密机动队第二分队『警逻队』的队长。在戒备层级没有下修之前,他们没有跟平常一样的休息时间。
  而现在虽说是休息中,但他还是不能离开现场,只能就近找一张椅子囤放那一副肥大的身躯,同时像是工作一样持续啃着他的油煎饼。
  此时,他的传令神机的私人回路传来了铃声——
  这支传令神机并非护廷十三队的配备,而是他所经营的副业——贵金属工厂专用的传令绅机。
  看了看画面,是商店街的零售店店长打来的.,
  「混蛋!我在做死神的工作,你那边有什么问题应该你那边自己解决呀!」
  他按下通话钮,对着部属大骂了一声。
  然而,这名部属带着紧绷的音质对着大前田报告:
  『那个——大前田社长!我要跟您报告的事情不是工作的事,而是跟社长有关的事……』
  「啊啊?是怎样?」
  『社长令妹——希代小姐现在人在商店街……』
  「——?」
  ……喂喂喂,希代那家伙为什么会在这么危险的时候外出呀!
  对大前田来说,听到这个报告已经是够吓人的了,但零售店的店长却吐出了更为惊人的事实:
  『她在眼镜行「银蜻蜓」前面跟穿着十一番队队长外袍的人起了争执……社长?社、社长?』

  「副队长!发生了什么事吗!」
  传令神机传出二番队的部下对着大前田开口询问的声音,但此时这声问话已经传不进他的耳中了。
  他完全展现出身为隐密机动分队长的速度,宛如一阵风一般在瀞灵廷内狂奔。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希代为什么会跟更木队长起争执呀!
  大前田脑中浮现妹妹希代被更木剑八从头晈下去,生吞活剥的景象。
  他赶紧试想该怎么下跪道歉才能取悦更木剑八,但随即在几秒钟后得出『不可能』的结论。
  在这样的状况下,就连大前田的武器——权力,也奈何不了地位比他更高一阶的对象。
  在他的心目中,更木剑八并非『庶民』也非『贵族』,而是被分类在『怪物』的范畴。因此,他也深深了解这人不是用钱可以打发的。
  要取悦这名队长,唯有『让他跟强者交锋』。
  ……那么,我可以跟更木队长过招吗?
  一想到这点,大前田脑中随即浮现自己被一刀两断的模样,瞬间脸色铁青地蹬地加速。
  尽管绝望,但他仍地为了家人飞快地狂奔着。

  ≒

  银蜻蜒前——

  「这一定是误会……家父跟家兄都为了尸魂界鞠躬尽瘁,绝不是吃闲饭的饭桶!我才是受他们庇护,却在听到这种诽谤的时候什么也做不到的人!」
  眼见穿着队长外袍的男子径自丢下想说的话便转身离去,希代连忙追出店外揪着他问:「那个!请问我的家人对您做出过什么失礼的事吗?」随后便是一阵顽固的问答。
  听到穿着队长外袍的男子回说,他没有直接蒙受其害的记忆;宝贝的家人被嘲笑的女孩随即鼓起所有的勇气,不肯罢休地主张着:「这位队长,您一定是搞错了!」
  然而,对方却丝毫没有情绪反应地回应:
  「如果你觉得家人受到侮辱,那我道歉。不过如果你说这话的目的是要我修正之前说过的话,那容我给你一个忠告,这么做是没有意义的。」
  他从头到尾始终带着平淡的语气。
  「他们是吃闲饭的饭桶。我应该比你了解他们,而这是我所得出的结论。对于你带着家族羁绊的有色眼镜所做的判断,我不认为我有必要因此修正我的结论。」
  「这……!」
  「你为人善良,这我了解。不过,因为善良所以无法维持纯粹的客观。对我来说,爱与正义还有世人口中的美德就跟贪欲和憎恨一样,都是无用的情感。」
  男子带着冷淡的眼神,对眼前一脸困惑地望着他的女孩说道:
  「我可以理解我跟你这样的人在想法上不会有交集。因此,我不打算持续这般无谓的议论。」
  他转头面向店门前大道的彼方,脱口说出异样的话语:
  「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就像你深爱着你的家人,你的家人也同样爱你。」
  「?」
  就在这时候——
  这名穿着队长外袍的男子仿佛早就料准了接下来的事态发展,一名戴着副队长臂章的壮汉出现在他的面前。
  「哥哥!」
  「混蛋!你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跟更木队长起……争执…………?」
  在华丽地摔倒翻了一圈之后,大前田从翻滚中起身,挡在妹妹和穿着队长外袍的男子中间。
  然而,大前田过去从没有见过这名穿着十一番队队长外袍的男子。
  「……你、你这家伙是什么人?」
  他对这名男子打量了一番,看到护廷十三队明明发布了戒备命令,但这人却连斩魄刀都没带在身上。再看看他的相貌,怎么看都像是个没干劲的贵族少爷,这让大前田忍不住觉得惊讶:
  「喂、喂喂喂!你这家伙!不是队长也敢穿队长外袍!你不知道这是重罪吗!」
  至少他听都没听过十一番队队长人事更替的消息,也不觉得有谁能杀掉更木。
  因此,大前田判断眼前穿着假队长外袍的这人,应该是一时兴起想恶作剧的贵族少爷。
  然而……
  「我当然知道,二番队副队长,大前田日光太郎右卫门美菖蒲介希千代。」
  「这……」
  大前田听到对方毫不迟疑地唤出自己的全名而掩不住动摇,于是为了不让自己气势被对方压过,加重了语气威吓性地大叫:
  「你、你这家伙!竟然直呼本大爷的名讳!好大的胆子!你听好——……」
  「抱歉,据我判断,再继续跟你对话是没有益处的。」
  「啊啊——?你这家伙!瞧不起我吗!」
  他一气便伸手欲揪起对方的衣领,但下一刻——他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离地浮起……
  「……啊?」
  当大前田出声时已经晚了一步,他背上傅来强劲的撞击力道。
  「哥哥!」
  希代口中扬起一声惊叫,可是就连站在一旁的她都没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哥哥的身体忽然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揪起,然后砸向地面。
  这并非像是合气道一般,利用对方的力量加以投掷。那名穿着队长外袍的男子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然而,此时他仿佛为了证明出招的人是他似的,面无表情地对着大前田说:
  「我不喜欢无谓的争斗。希望刚刚那一下可以让你感受到我们之间的实力差距。」

  大前田带着背上不断冒出的冷汗聆听着这句话。
  ——糟糕……
  ——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不妙。这情况非常不妙……
  ——他不像有用鬼道,我也没感觉到斩魄刀的灵压……这是怎么回事?
  这跟之前面对蓝染或巴拉冈等具有『压倒性强势力量的对手』不同,大前田感觉到『某种不明就里的东西』支配着一切,让他觉得非常恐怖。
  但他仍压抑住内心的恐惧,缓缓从地上站起来……
  刚刚的一次交手,他确定了一件事。
  ——眼前这名男子果然不是哪一队的队长。如果他真是取代了更木成为十一番队队长,那么他直说还比较省事。可是他没有这么做,而是直接使出攻击……大前田以此判断,这人不仅是使用的招式不明,其身分更是不解的谜团。
  「你这家伙是旅祸吧……」
  「我不是旅祸,不过这么说大概没什么意义。而且我虽然不是旅祸,但毫无疑问是你的敌人。」
  「啊?你……你、你你少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尽管大前田勉强吐出虚张声势的大话,但嘴唇却忍不住发抖。
  ——赢不了……我大概打不赢他……
  这样的判断让大前田身上的每一个灵子分子同时发出警报。
  然而,他仍拔出插在腰上的斩魄刀,小小声对着身后的希代说:
  「……希代,你快点逃。」
  「!」
  「我现在要尽的不是作为你哥哥的责任,而是身为二番队副队长的职责。」
  大前田带着慌乱的气息,尽管在心里疯狂喊着『快点逃』,双脚却仍稳稳站在原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究竟是因为他身为死神的矜持,还是为家人着想。
  他对着妹妹说:
  「不管是把庶民或贵族卷进来都要把敌人解决掉。这是我的行事作风。我没时间照顾你,所以你快点逃呀!」
  「哥哥……」
  希代理解到自己不能留在这里,本想在逃走之前再对哥哥说些什么,但就在她开口的同时——

  「缚道六十三式……『锁条锁缚』!」

  另一个人的声音回荡在这片商店街中。
  瞬间,出现在空中的灵子锁链冲向了那名穿着队长外袍的男子,如蛇一般将对手重重缠绕。
  「——!」
  大前田兄妹转头望向声音源头,看到银蜻蜓的店长,银次郎站在该处,带着肃杀的表情摆出使用缚道的架势。
  希代看到此时银次郎身上的气质与前一刻截然不同,忍不住为之屏息。同时,她也理解到这里已然化为战场。
  然而,最令大前田兄妹觉得惊讶的是下一刻发生的事——

  在弥漫着紧张气息的当下,一名男子如同旋风般现身。
  这人现身时夹带的速度比起大前田更快,瞬间便出现在遭受缚道所囚的男子身后——这人的相貌和他登场时的气势有着些许的落差,是一名具有凶恶相貌和体型福态的中年男子。
  他将一头褐发梳成飞机头,戴着一副紫色的太阳眼镜,胸口挂着一条金项链。
  这人包含他的服装在内,一切的形象都给人一种『道上兄弟』的印象。而大前田兄妹眼见这人出场,呈现出与银次郎使用缚道时截然不同的惊讶反应。
  「把、把把……把把把把把——把鼻!」
  「父亲大人!」
  两人脑中更是一片混乱。
  忽然出现的两兄妹的父亲——大前田希之进此时显露出平常鲜少出现的凶恶眼神,瞪视着眼前这名穿着队长外袍的男子,同时双手快速地划出缚道的手势。
  「铁沙之壁、僧形之塔:灼铁荧荧,湛然无声!缚道之七十五,『五柱铁贯』!」
  希之进咏唱完毕的同时,双手拍向地面。同时,地上窜出五道裂缝,穿着队长外袍的男子头上出现一道发光图腾。发光图腾向下伸出五道光柱刺穿男子身体,封住他所有行动能力。
  出招完毕后,银次郎随即在不咏唱的状态下使出缚道之六十一•『六杖光牢』,以鬼道将男子的身体彻底封印。
  希之进确认了第三重封印完成,随即将手从地上抽回、向前伸去,口中吐出短促而强劲的语调:
  「……缚道之八十一•『断空』!」
  这并非单纯不做咏唱使出的缚道;大前田希之进将其灵压以复杂的方式注入原本就难以使役的八十式层级鬼道,使之发挥出形同咏唱六次的效果。
  缚道之八十一•『断空』,这是可以筑起一道特殊防壁,以完全防阻八十九式以下破道的招式。希之进筑起了一共六道特殊防壁,在穿着队长外袍的男子周围张开一个立方结界。
  『断空』原本是防御用的招式,但在拟似重唱的效果之下,遂成了用以封印对手的密技。希之进之所以没有完全咏唱,大概是想借着压抑其威力的发动方式达到更好的控制效果。
  大前田希千代瞪大了眼睛,看着父亲使出一般死神不可能完成的高度技巧。
  「好、好猛啊……」
  「喔,你们没事吧?」
  「父亲大人,为什么您会跑来这里!」
  「我在家里接到公司的部属联络,就跑过来了。」
  希之进经营的不动产连锁店分店就跟银蜻蜓开在同一条街上。看来他跟儿子希千代一样,都是接到类似的通知而赶来的。
  而这位父亲带着警戒的表情喃喃回话的同时,视线仍紧紧扣在穿着队长外袍的男子身上。
  一旁的银次郎亦没有解开架式,随时准备因应接下来的状况咏唱鬼道。
  他们已经不是死神,都是以自请离队的方式从护廷十三队中退位。引退的同时,斩魄刀也交由瀞灵廷保管,其后过着与战斗无缘的人生。
  然而,即便没有斩魄刀,他们仍是前副队长;就算只有鬼道,他们也拥有远超过一般死神的实力。
  受到这两名前死神压倒性的缚道攻势捆缚,穿着队长外袍的男子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希之进和银次郎,带着清澈透亮的眼神说:
  「……我无法理解你们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举动。」
  希之进从他的语中听不出有任何不安或焦躁的反应,因而咬牙切齿地说:
  「你开什么玩笑?银爷不说,我可是前隐密机动队的人呀。」
  「喔?」
  「听到一个还要在『无间』关上一万九千年的人竟然在这里跟我的宝贝女儿说话,作父亲的有谁不会这么做吗?」
  希千代听到『无间』这个词汇,后脑勺忽然一阵僵硬。
  负责统领监狱管理的褴理队也是隐密机动队的一个分队,因此他非常清楚『无间』代表什么意义。
  ——等、等一下……
  ——这是怎样?这家伙是从『无间』逃狱出来的吗!
  希千代认为自己还拥有对于瀞灵廷地下监狱最基本的知识。在蓝染被封印的同时他也重新确认过,一般犯人要逃狱都不是那么容易,而他可以断言,要从『无间』逃脱更是难上加难。
  ——这、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历呀!
  在希千代焦虑的视线之中,穿着队长外袍的男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是我说的不够清楚。」
  随后——封锁他的四重缚道瞬间溶解在空气当中。
  这人在周围的人对自己的震惊之中取回活动的自由,并依旧面无表情地对着咬着下唇的希之进等人接着补上一句:
  「我是想问你们……明明知道那些攻击对我没用,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

  西流魂街某处——

  「啧,没有呀。」
  一名皮卡罗口中叨叨念着,在西流魂街四处奔走。
  这名有着如男孩般外貌的破面已经开始觉得无聊了。
  但这时他的视线角落却忽然捕捉到了异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呀?」
  那是从地上长出来的两只巨大手腕。
  这两只有如门柱般耸立的双手中间张着一块布条,上面写着:『志波空鹤』,这个皮卡罗不知道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却完全受到两只巨大的手臂震慑。
  「这是什么东西啊!好酷喔!」
  他对巨大手臂后方有着一根烟囱的房屋充满了兴趣,停下脚步稍微看了看房屋的四周。
  就在他所有注意力都被这栋有趣的房屋吸引,正要把其他皮卡罗叫来的时候——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喔?小鬼,你喜欢这扇门呀?」
  「咦?」
  皮卡罗回头,看到一个女人站在身后。
  这名有着褐色肌肤和一头美丽黑发的女子,口中带着傲然的笑声说:
  「我原本想以空鹤的烟火把你们引过来的,结果没想到已经有人先来了。」
  她接着抬头看着那两根门柱说:
  「结果空鹤那家伙的品味居然可以在破面之中引起共鸣呀。该说她了不起吗?」
  「姐姐是谁呀?你会陪我们玩吗?」
  男孩带着闪亮亮的眼睛笑着问。皮肤黝黑的女子——四枫院夜一笑着眯细了眼睛说:
  「这个嘛,如果你们可以答应我的条件,我是可以陪你们玩捉迷藏的游戏啦。」
  「捉迷藏!要玩要玩!你说的条件是什么!」
  面对这个破面男孩如同人类小孩一般纯真的欢欣反应,夜一也露出了稚气未脱的恶作剧微笑——
  「从我们当鬼开始喔,小鬼。」

  「我们?」
  当男孩对夜一口中的第一人称以复数形式表现感到疑惑时,他便发现自己的四周出现另一股气息。

  然后——

  ≒

  银蜻蜓前——

  穿着队长外袍的男子摆脱缚道之后,正准备对着在场的人开口。然而,身后却伸来了一双手,以柔软的触感搂住了他的手臂,于是他将话吞回肚里,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视线一瞥,男子看到那名蒙着眼睛,在白色振袖和服中露出大片肌肤而显得艳丽的女子。
  「嘻哈!嘻嘻嘻!喂~~为什么?以你那么讨厌无聊对话的人,为什么会陪那个女生说这么多废话呢?你喜欢她吗?你对她感到兴奋吗?你想约她出士喝茶吗?你都已经有了我了,真是个花心的男人呀!嘻哈哈哈!」
  「……你少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听到男子喃喃吐出了一句,和服女子扬起了坏心眼的笑容说:
  「唉呀呀呀,被拆穿了!被拆穿了啦!嘻嘻,嘻哈!嘻哈哈哈哈!对喔~~没错!人家真是问了一个无聊的问题呢!我知道我知道!我是明知故问的!为什么剑开头的人会跟那个可爱的女生持续无聊的对话持续这么久呢?」
  「……你闭嘴。」
  「我想起来了呢!很像呀!这个不知世事的小妞儿!她跟那个女人绝对是同样一种类型!所以你对她有点动心对吧?你担心她对吧?你担心『她』会跟『那个女人』一样对吧!」
  「我叫你把嘴巴闭上!」
  听到男子稍微加重了语气,白和服的女子于是嘻嘻嘻地笑着转身离去。
  此时,仿佛是与白和服女子交棒一般,男子『看到』一名拥有强大灵压的人正逐渐靠近。
  确认了这点,男子转身面向银蜻蜓的店长,仿佛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开口:
  「好了,我的事情办完了。二五〇年前……赔给你家人的慰问金和利息全都放在柜台上,请你收下。」
  「…………」
  银次郎仿佛想起了什么往事,因而微微皱起了眉头。
  然而,穿着队长外袍的男子没有多做说明,只是淡淡地对着周围的人说:
  「那么我差不多该告辞了。」

  「什么……等——你给我站住!」
  希千代连忙出声叫住那名男子,但对方却头也不回地溶解在空气之中,轮廓如同雾散一般扩散消失。
  「啊、喂、喂——你……你这家伙不准逃走呀!」
  希千代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逞强地大叫了一声。但这句话的对象却早已像是风中的雾霭一般烟消云散,只剩下呼吸仍显得急促的三名成年人,和一个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地环顾着四周的少女。

  接着,男子消失的同时,一名女子接踵抵达了现场。
  她大概是用瞬步移动的。这名仿佛瞬间移动出现在眼前的纤瘦女子带着凶狠的眼神瞪着大前田冷冷地说:
  「大前田……你擅自离开警逻队的守备区域是怎么回事?」
  「队……队队队队队队、队长!」
  碎蜂——这名二番队队长,亦是隐密机动队总司令的上司出现在大前田面前,让他这才想起自己擅离职守的事。
  大概是被丢下来的部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因而向巡逻到当地的碎蜂报告了。
  ——糟糟糟糟、糟糕!我得想个借口才行……
  ——等、等一下,事实上这里原本也有一个可疑的家伙出现了!我就老实说就好啦?
  ——剩下来的就是该怎么说的问题……快想想呀我!
  就在大前田脑中顿时涌现着各种诡辩之词时——
  他的父亲•希之进却出声打断了他的脑细胞运作。
  「怎么回事?这是我要说的话吧,碎蜂队长?」
  「……!希之进……前辈……!」
  看到忽然出现在大前田身后的恶汉,碎蜂的脸庞忽然微微沉了下来。
  ——啊,对呀?
  ——碎蜂队长以前也是把鼻的部下呀……
  希千代看得忍不住眨了眨眼睛。而希之进则带着严肃的表情对着过去的部属说:
  「看你这个样子,似乎没有察觉刚刚什么人出现在这里嘛,现任总司令官。」
  「…………?」
  碎蜂听到自己已经引退的上司这么说,愣了一下而眯细了眼睛。
  「——几秒钟前,痣城剑八人就出现在这里呀。」
  「什么……!」
  痣城剑八——碎蜂听到这个名字的同时脸色忽然大变。
  「若说槛理队是隐密机动队最重要的一支部队也不过分。而隐密机动队的总司令官却不知道囚犯已经逃狱了,还有比这个更丢脸的事吗?要是连蓝染跟其他囚犯也逃走了,那尸魂界可就玩完了呀!」
  「这怎么可能……要从『无间』逃狱,这根本……」
  「啊?那是怎样?是我看错了不成?还是逃狱的是蓝染,他用镜花水月让我看到了幻觉吗?啊啊?」
  希千代看着平常在家总是带着一副有钱人的口吻说话的父亲以严厉的语气骂人,还有被骂的碎蜂一脸混乱的反应,让一直以来处在被骂立场的希千代正觉得痛快时——
  「真是够了,现在是因为夜一回来了,所以你就开心过头了吗?你这家伙以前在夜一面前就是一副羞赧害臊的松懈模样啊!」
  听到父亲愈骂愈难听,希千代反而开始冒出了冷汗。
  ——欸、欸欸欸欸,把鼻大人?
  ——那个,现在碎蜂队长可是队长呀?队长的地位可是比当时还没退休的把鼻你来得要高呀?
  他感觉到危险的征兆,赶紧开口介入:
  「等、等一下啦!把鼻!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吧?有人逃狱了,那应该要马上通知其他单位呀!」
  说完,碎蜂瞪了希千代一眼,佯装着冷静的态度说:
  「先确认状况……叫槛理队马上清查『无间』内的情况。」
  她带着内心的压抑向后退了一步,用传令神机发出指示。
  ——糟糕啦啊啊啊啊!队长生气了!她真的生气了啊啊啊!
  ——不过这个……完全是要把怒气迁怒到我头上的情况嘛!
  希千代发现,要是父亲继续对碎蜂吐出严苛的教训,这些累积的怒气就会全部反过来落到自己身上;平时看似冷静的碎蜂,一旦牵扯到跟夜一有关的事就会表现出完全情绪化的一面。
  希千代为了不让父亲再继续责骂碎蜂,因此转而试着讨好父亲:
  「唉呀~~不过把鼻超厉害的耶!鬼道竟然能这么用,我真是一点都学不来呀!」
  然而——
  「什么……?」
  听到儿子这么说,希之进显露出了疑惑的眼神问:
  「希千代……你该不会……连这种事都做不到吧?」
  「……咦?」
  就在这一刻,碎蜂交代完了事情,将传令神机从耳边挪开的同时,希之进带着更为愤怒的声音大骂:
  「喂喂喂,你这家伙疏于指导,让我们家宝贝的希千代没有进步了啦!你是怎么回事呀?就连八十式缚道的拟似重唱都没有教给自己的部下吗!」
  事实上,希之进的缚道技术其实是为了逮住从工作岗位上偷溜出去的长官——四枫院夜一而独自锻链出来的。
  因此,他拿儿子不会使用同样的技术来责骂碎蜂完全没有道理。然而……
  「……很抱歉,是我指导不周,这真的非常丢脸。」
  希之进看到碎蜂坦率地低头谢罪,内心的怒气也消退了。
  「嗯,你知道就好。以后要好好指导我们家宝贝儿子喔,队长。」
  ——巴、巴把把把鼻!你干嘛没事说这种话啦!
  ——这可不只是允许碎蜂队长锻链我呀!根本是允许她虐待我!允许她宰了我呀!把鼻咿咿咿——!
  「……这件事我责无旁贷,请您放心。」
  无关于现在的地位,碎蜂对着眼前这位隐密机动队的前辈表现出了十足的敬意。
  然而,在希千代的眼中,这名低头行礼的队长底下的眼神似乎正恶狠狠地瞪着他,让他全身发抖。
  希代看哥哥发出颤抖,误以为他是因为囚犯逃脱而紧张,正犹豫着想对他说些什么,但在开口之前,父亲却已经一把将她抱起,说道:
  「我们待会儿也会去一趟队舍,把情况交代一下。你们确认过『无间』的状况之后马上跟总队长报告——这可不是旅祸层级的小骚动呀。」
  希之进对着碎蜂说完,随后便抱着希代以瞬步离去。
  银次郎也为了确认穿着队长外袍的男子说『把慰问金放在柜台上』的话,因而消失在店门内。
  确认其他人都已经离去,希千代即刻便对着碎蜂跪地叩首请罪:
  「对、对不起,队长!虽然家父对您说了这么多失礼的话!不过,该说错不在我吗——我也从没有在家里对家父说您的坏话!请您饶命!」
  听到大前田一口气把话说完,碎蜂则是严厉地斥了一声:
  「你这个白痴!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
  大前田察觉碎蜂队长此时正散发着与蓝染对峙时如出一辙的严肃灵压,赶紧改口询问:
  「……那、那家伙是这么危险的人物吗?刚刚那个家伙……被关在『无间』里面的人怎么说都不会像蓝染这么可怕吧?对吧?」
  「那家伙是没有蓝染强。」
  「就、就是嘛!就是嘛!嗯!」
  在大前田安心地呼了一口气之后,碎蜂一句转折却即刻粉碎了他的期望:
  「不过也不会比蓝染弱。」
  「咦?」
  「那是在夜一大人还没有当上队长之前的事……不过据说痣城剑八这人犯下滔天大罪时,瀞灵廷可是出动了所有队长去拘捕他——就像之前黑崎一护他们以旅祸身分出现的时候一样。」
  听完,大前田想起之前挨过黑崎一护一刀的事,面有难色地别开视线。
  碎蜂丝毫没有一刻将目光放在大前田身上,她此时正挖掘着脑中的记忆,带着肃杀的表情仰望菩天空说:
  「不过……结果护廷十三队终究还是没逮到痣城剑八。」
  「这……」

  「而且,据说还没有人能伤及他一根汗毛。」

  ≒

  半刻钟后,一番队舍——

  「情况十万火急!」
  护廷十三队总队长,山本元柳斋重国——吭地一声,用拐杖敲了一下地板。同时吆喝了一声撼动整栋队舍。
  眼前聚集了接到紧急召集命令的队长们。
  ——除了因病未到的浮竹,遗有无端缺席的更木剑八和涅茧利等人,所有队长们几乎全员到齐。
  然而,元柳斋似乎等不及其他队长聚首,决定先开始进行队首会。一个眼神示意之下,碎蜂便冷静地开始报告:
  「根据隐密机动队的调查,囚禁在『无间』之中的大逆不道之徒——痣城剑八已经从狱中消失。而包含蓝染惣右介在内的其他刑囚没有逃狱的迹象,现在全警逻队人员都在搜索痣城。」
  ——痣城剑八,听到这名字的四番队队长•卯之花烈、八番队队长•京乐春水,还有日前复职的队长•平子真子、凤桥楼十郎以及六车拳西全都脸色大变。
  「这下冒出了一个令人怀念的名字了哩。是在我成为队长之前被捕的那个家伙?」平子说。
  「嗯,毕竟已经是两百年以前的事了嘛。」凤桥楼说。
  「是我们还在当席官时候的事吗?那家伙因为反叛而被捕关进『无间』……」
  相较于平子等人以谈论先人般的语气对话,比他们更早担任队长职的卯之花,脸上的表情则显得颇为阴郁。
  「痣城剑八……没想到会这么快再听到他的名字。」
  另一方面,京乐则是默默地拉下了斗笠径自沉思了起来。
  ——这下糟了。
  ——那个女人果然是带了霉运来吗……
  京乐想起之前在雨干堂遇见的那名破面少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不对……这应该不是偶然,应该要假设这两者之间应该有什么牵连吧?
  就在京乐思索着的同时,其他队长也开始交谈。
  「不认识这个家伙。他的剑八这个名字是在开什么玩笑吗?还是纯粹只是偶然?」
  听到日番谷冬狮郎一脸不悦地说,朽木白哉则是面无表情地回答了他的话:
  「照惯例,『剑八』这个名字应该是由新任剑八在决斗中杀掉前任剑八而承继下来的……所以这世上不会有两个剑八。不过我也确实听说历来的十一代剑八之中存在着例外。」
  元柳斋接过话继续说:
  「没错,这个例外就是痣城剑八。」
  这位总队长微微睁开眼睛,带着有些凝重的语气说:
  「这人是在决斗中杀掉第七代剑八•刳屋敷剑八而继承了剑八这个名字……他没有在决斗中被杀,而是犯了重罪之后被关进『无间』,于是由当时十一番队的副队长继承了第九代的『剑八』之名。」
  随后,京乐在结束沉思之后,接过话题对着日番谷说:
  「而那个第九代剑八呢,则是和流魂街的强者——鬼岩城决斗后死亡了。而杀掉实力极为强悍的鬼岩城剑八的人,就是现在的更木剑八队长。」
  「……我就单刀直入地问——就你来看,那个叫痣城的家伙会比起更木更难搞吗?」
  听到日番谷眯细了眼睛询问,京乐则是苦笑着伸出拇指在下颚上磨蹭着说: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呀……痣城前队长跟更木队长都太特殊了。毕竟我们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的斩魄刀叫什么名字呀。而痣城的斩魄刀更是连见都没见过。」
  「刀……?是指始解吗?」
  「不是喔?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没有带斩魄刀呀。或者确切地说,他有携带斩魄刀,只是我们看不见……这样吧。」
  说完,始终保持沉默的七番队队长,拍村左阵一对兽耳动了一下之后开口:
  「该不会……跟蓝染的镜花水月一样是幻术系的斩魄刀吧?」
  「是有这个可能,不过确切情况是怎么样就不知道了。毕竟他从没有公开过这个秘密呀。而且不管四十六室如何质问,他始终都是一句话『你们已经看到了』就把大家打发掉了。」
  「……那个四十六室?他们接受这种说法吗?」
  日番谷凭借着他对四十六室的认识,惊讶地问了一句。
  京乐也觉得有这样的疑问很正常,点点头叹了一口气说:
  「拥有最强死神『剑八』称号的人就是能有这种任性的特权呀。第十代鬼岩城剑八也常常无视于队首会跟四十六室的意思行事嘛。」
  「这不是可以归类为任性的程度吧?」
  「欸,换句话说,『剑八』在瀞灵廷之中就是一种特权的象徽嘛。」
  京乐从斗笠的阴影底下望向不知名的远方,一边回忆着过去一边喃喃自语地说:

  「现在回想起来,痣城搞不好就是为了得到这种『特权』才来抢夺『剑八』这个称号的。」

  ≒

  同时,瀞灵廷某处,刑场遗迹——

  绫濑川弓亲稀奇地显露出不悦的表情。因为他想起了自己战败的瞬间。
  如果只是战败,他还不至于会显得这么不高兴,但过去在这个地方尝到的苦楚,是他永远部不想回忆起来的往事。

  瀞灵廷角落的老旧刑场遗迹。这里有一处深得一旦掉下去,便绝对无法获救的大洞,两侧各有一座可以看见这道『裂缝』的高台。
  一般情况下会觉得死神能用灵子当作脚垫浮在空中而不会摔进洞里去,不过这个洞内的墙面上都埋有杀气石,是以遮魂膜遮蔽的一座巨型监狱。
  洞穴底端也有用杀气石打造的两扇门扉严格管制;一侧运送罪犯进入刑场,另一侧打开后,则有无数的虚出闸。
  这是曾经展示罪犯处刑表演的尸魂界黑暗面。尽管现在尸魂界已经舍弃这样的风俗,但若是追溯过去的历史,则可以看见许多死神和贵族在这个洞穴中变成虚的饵食。
  过去弓亲曾在这个笼罩着惨澹之气的场所面对一位旅祸烟火师尝到了失败的苦果。但更让他认为此地有着不堪回首的回忆另有其因。
  回到流魂街之后,弓亲跟一角一同搜索破面,过程中感受到异样的灵压而尾随其所留下的灵络移动。
  这灵压跟破面和虚不同,毫无疑问是死神的灵压。
  然而,那是一股缠绕在他身上每个部位而令人极为不快的灵压,是他过去从没有感受过的灵压,因此他们认为事有蹊跷,所以追了出来。
  而更诡异的是,当他们追着这股灵压的灵络移动时,这条灵络却在中途忽然分成两个方向延伸出去。如果考量到单一灵体只会留下一条灵络的特质,循着灵络探询灵体的途中根本不可能分成两条线出去。
  因此他们兵分两路,分头追寻灵络的去向。
  旅祸来袭,加上现在又和一角分头行事;这两个要素让弓亲忆起了过去败北的屈辱——而且,这条灵络更将他带到了过去吞下败仗的地点……
  弓亲可没有乐天到会觉得这一切只是偶然,他带着不悦的眼神望向灵络的延伸处——眼前洞穴的底部。
  灵络在深入洞穴中遭到遮魂膜阻隔而消失。但以这条灵络在遮魂膜之前消失的情况来说,周围残余的灵压又显得过于浓烈。
  弓亲压抑着脑中混乱的思绪,谨慎地搜索着四周的灵压。

  这时候,身边忽然传来一名年轻男子的呼唤:
  「这个洞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会被埋起来呢。土地应该要更有效活用才对呀。」
  这名身着死霸装的死神如同闲聊一般对着弓亲开口。
  在完全没有感受到任何灵压的情况,弓亲瞟了一眼却忽然出现在身边的男子,不慌不乱地回了话:
  「……这毕竟是记录了历史的场所。虽说是陋习,但为了不让历史重演,所以才把它当作历史的教训保留下来吧。」
  「是吗?你之前也在这里与人打斗过,我不认为你有记取教训而斩断充斥在自己身上的暴戾之气。要是你没因为无谓的渴望而分神,那人不是能打败你的对手。」
  「……你……说得好像亲眼看见了那场打斗似的。」
  弓亲脸上不悦的表情逐渐消失。对方接着又开了口:
  「当时你说『面对命运抉择的脸庞何其美丽』的时候,志波岩鹫不也对你说过,『这就叫做恶质的嗜好』?」
  弓亲听到击败他的烟火师名字,他能确信——眼前这名男子『清楚知道』他与志波岩鹫之间那场战斗的每一个细节。
  然而,得知这样的事实却也同时让弓亲得以冷静下来。
  他眯细眼睛,凝炼纯化着身上的每分灵子。而身旁那名男子则是面无表情地凝望着刑场。
  「以消灭虚为目的的死神却将虚当成展示的工具。这是何其可恶的愚蠢行径。死神应该是以消灭虚当作唯一目的的存在。就好像惩罚罪人的地狱守卫一样。」
  「我没办法在这种像机械一样的人生中感受到『美』的存在呀。」
  「美丑本来就是不必要的感受。」
  弓亲感觉到两人的对话没有交集,因此不打算继续谈论刑场的事。但他没让对话就此中断,而是略带杀气地说:
  「我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弓亲锐利的目光仿佛欲刺穿对方一般,紧紧扣住眼前这名男子身上的十一番队队长外袍。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刻意把我跟一角分开。不过你不是更木队长,却穿着那件外袍出现……你就已经成为我的敌人了。」
  瞬间,弓亲拔刀朝对方挥了出去——然而,他却没有砍到人的手感;手上的斩魄刀仿佛撕裂云雾一般划过对方的身体。
  「……?」
  「如果你觉得我侮辱了十一番队,那容我为这起误会道歉。不过,为了不要再出现无谓的问答,让我把事实告诉你……」
  穿着队长外袍的男子随后吐出的话语更是刺激了弓亲的信仰:
  「这件队长外袍的正统继承人绝不是更木。」
  「……这什么意思?」
  「事实上,更木根本配不上『剑八』之名。因为他没有杀掉真正的『剑八』。」
  身着队长外袍的男子在冰冷的语调之中淡淡地陈述着事实。

  「……连卍解都还没学会的黑崎一护都赢不了——我没打算把『剑八』这个名字让给这样的男人。」

  「……绽放吧,『藤孔雀』。」
  对方把话说完的同时,弓亲也吟诵了斩魄刀的解号。
  藤孔雀如同孔雀开屏一般,带有美丽曲线的刀身由一分为四地张开。
  他将刀尖指向对方,心里思索着刚刚手中的刀刃为何会穿透对方的身体。
  ——刚刚那是什么能力……是幻术系的能力吗?
  在做出这般推论的同时,弓亲脑中浮现出『镜花水月』的名字,让他的戒心一口往上翻了一倍。
  他向后退了一步,想试着掌握对方的能力。
  弓亲判断若是太过注意对方的一举一动实在危险,因而手握藤孔雀维持着持刀架势,同时小心翼翼地查探对方的灵压。
  ——就在这一刻,他忽然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忽然塌陷。
  「——!」
  弓亲失去平衡,让他忍不住把目光移到自己的脚边。
  地上的石砖宛如黏菌一般蠢动,缠住了他的双脚欲将他拖入地下。
  「……!」
  ——果然是幻术吗!
  做出这般判断的同时,弓亲的双脚仍被如黏菌般的石砖缠绕而无法动弹。
  弓亲欲以藤孔雀砍向地上的石砖,但手臂却忽然停止动作。
  「这是……!」
  弓亲身上的死霸装两袖袖口忽然被撕开,像是变成蛇一样,缠住了他的上身;好比拘束具一般封住手臂支点的活动方式,使他的上半身完全无法动弹。
  就在他被自己身上的死霸装扭过手臂,握着斩魄刀的手指逐渐失去力道的同时——藤孔雀仿佛被一道看不见的丝线缠住而向上一拉,弓亲的斩魄刀旋即从手上被夺走。
  ……这里也许不该用『夺』这个字眼。因为那名穿着队长外袍的男子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使用鬼道的迹象也没有。
  藤孔雀在空中转了几圈,落入身着队长外袍的男子手中。
  他看着藤孔雀正恢复到始解之前的状态,接着开口说: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
  「为什么你始终对你的同僚隐瞒着『琉璃色孔雀』的存在?」
  「……!」
  弓亲在混乱之余,身上同时释放出杀意。
  ——这家伙知道我的秘密?
  ——他难道看过我跟桧佐木交手吗?还是他看过我跟破面的那场对决?
  绫濑川弓亲的斩魄刀真正的名字是『琉璃色孔雀』。而他之所以用『藤孔雀』称之,借此隐藏其实力,那是因为琉璃色孔雀真正的力量是『吸干对手的灵力』。
  十一番队的人瞧不起鬼道系的能力。因此,弓亲就算遇上生命危险也不会在众人面前使用『琉璃色孔雀』的力量。
  他只有在一对一的情况下,而且这个对手(或是虚)绝不会泄漏琉璃色孔雀的秘密时,才会使其斩魄刀真正的力量见光。然而——眼前这名男子却满不在乎地揭露了这个秘密。
  「我不认为更木或斑目一角会因为你使用的鬼道系的斩魄刀而瞧不起你呀。」
  对方的语气中没有挑拨的意思,而是认真地向弓亲寻求答案。
  「谁知道呢。我也不认为你真的了解队长跟一角呀。」
  弓亲在手脚的行动力都被封住的情况下,睑上露出了傲然的笑容:
  「就算他们不会瞧不起我,我也不原谅自己在众人面前诋毁十一番队的矜持。」
  「……这样啊,那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不过……这把琉璃色孔雀就由我暂时替你保管了。」
  「什么!喂!喂!你等一下!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弓亲在身体被地上的石砖和身上的死霸装箝制行动的情况下大叫了一声。
  斩魄刀是死神的分身;无论两者的属性是否契合,但应该没有人会因为斩魄刀被夺而闷不吭声。
  ——当然,光是四肢无法动弹地开口大叫,斩魄刀是不会回到弓亲手上的。

  痣城剑八看着弓亲,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认为在这里继续待下去没有意义,因此拿着藤孔雀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候,他回过头却看见那名幪着眼睛的女子站在眼前。
  「嘻哈哈哈哈!你又在进行无谓的对话了呢!你根本可以什么话也不说地把他的斩魄刀抢走的呀!怎么了怎么了?这次又是怎么回事?留恋?是留恋吗?因为你尽管时间虽短,但还是当过十一番队的队长嘛!不过可惜了!现在的十一番队可没有人会承认你是队长喔?嘻哈!你没有朋友嘛!」
  「我不需要。我要的不是十一番队,而是『剑八』这个称号罢了。」
  「嘻哈哈哈!你说是这么说,不过刚当上『剑八』的那一年倒是很努力地做了很多无谓的工作嘛!你以为这么一来就会有人赞同你的想法了是吗?不可能不可能!不会有人愿意跟随你这个杀死刳屋敷剑八的人啦!如果你堂堂正正跟人家打一场又是另一回事,但你的所作所为等于是偷袭嘛!」
  「……这二五〇年,你已经说过三千二百四十五次这样的话了。再说,我尽力做好身为死神的工作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我的目的就是要消灭所有的虚。」
  痣城的语气中显得有些燥怒。然而,那名m和服女子却只是针对他前半段话而更是开心地说:
  「哇啊!真是吓了我一跳!你还一次一次地数呀!这不是你最讨厌的『没有意义的努力』吗?不过算了,我原谅你!因为我最喜欢『没有意义的努力』了!大家应该更珍惜『无谓中耗费的时间』呀!口里说着无聊的话,走无谓的路,浪费无谓的精力,做无谓的挣扎,这不是很棒的事吗?嘻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爱说话就继续说,快滚吧。」
  痣城低头瞪着缠在自己身上的女子,焦躁地吐了一句。
  ……然而,四肢仍受到拘束的弓亲看着他,蹙起了眉头喃喃开口: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
  看着眼前那名穿着队长外袍的男子默默地撇过头看着他,弓亲狐疑地问:

  「……你到底是在跟谁说话?」

  ≒

  一番队舍——

  「以、以上报告是敝人与痣城剑八遭遇的整个事发经过!」
  大前田面对眼神肃杀的山本总队长,忍不住吐出了以往在他身上看不到的谦卑语气。
  「啊、对、对了!还有一点让人觉得在意……」
  「什么事?」
  在元柳斋锐利的眼神注视之下,大前田带着发抖的身体接着说:
  「那家伙……在我们遭遇的过程中,曾经忽然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大骂了一句:『闭嘴』……当时我们明明没有开口说话,而且他那句话好像根本就是对着某个看不见的人骂的……」

  ≒

  刑场遗迹——

  「……失礼了,你就当我是一个人自言自语吧。」
  「偷了人家的刀还自言自语,你会不会太从容了点?有这种闲时间的话,不是应该一刀杀了我吗?」
  听到弓亲的话,穿着队长外袍的男子淡淡地驳回了他的提议:
  「我不觉得有这个必要。死神的使命是消灭虚,引渡死者,借此维持尸魂界与现世之间的平衡,而非以厮杀或争斗为目的。」
  男子毫不犹豫地吐出有如教科书中内容一般的词句,接着又开了口:
  「在我达成目的之后,我会把琉璃色孔雀还给你。在那之前你就好好享受你的假期吧。」
  「目的……?」
  「再继续跟你对话对我来说是没有意义的。」
  说完,穿着队长外袍的男子缓缓溶解消失在空气之中。
  当这名男子完全无踪,地上的石砖与弓亲身上的死霸装也全都恢复原状,让弓亲的身体重获自由。
  然而,他却只是呆站在原地不动,忍不住绷紧了下颚的肌肉。

  「这家伙……竟然让我在这么丑陋的情况下结束这一幕……」

  ≒

  一番队舍——

  「那不是什么特别的事。痣城剑八说话的对象是『雨露柘榴』啦。」
  听到大前田的疑问,回话的是不知何时出现在房屋角落的四枫院夜一。
  「夜一大人!您来了呀?您早说的话我就可以去接您了。」
  碎蜂尽管面无表情,但声音和眼神却明显流露出开朗的反应。
  然而,相较于碎蜂,元柳斋却带着一如往常的冷淡语调说:
  「老朽不记得有连你一起召集。来了就算了,也该遵照规定,先通报过等老朽认可了再进来。」
  「唉呀,抱歉啦,总队长。我本来打算在队首会开始之前就赶来的,不过玩捉迷藏一个不小心玩得太起劲了,就来晚了。」
  其他队长不懂夜一『捉迷藏』的意思,一愣一愣地看着她。而碎蜂没有漏掉夜一说过的任何一句话,此时对着夜一开口询问:
  「夜一大人,您刚刚说的……雨露柘榴是什么人呢?」
  「喔喔,那个呀……雨露柘榴是痣城剑八的斩魄刀的名字。」
  听到夜一一派轻松地吐出这番话,当下的空气忽然有了些微转变。
  「……为什么你会知道那家伙斩魄刀的名字?」
  接下总队长锐利的目光后,夜一摆出了傲然的笑容。

  「这有什么?就直接询问雨露柘榴本人啦。」

  ≒

  一百数十年前,双殛之丘地下训练场——

  「喔?这就是转神体呀?」
  「虽然这还只是试作品就是了。」
  听到夜一询问,浦原喜助抱着一个看来颇为异样的人偶说。
  这里是夜一跟浦原在地底打造的秘密训练场。
  喜助拿来的人偶是名为转神体的特殊灵具。是以斩魄刀的刀身刺入之后可以使斩魄刀强制具象化的修练工具。
  「这个试作品大概只能维持半刻钟左右的具象化时间,不过接下来我要做的训练卍解用完成型大概可以把时间延长到三天左右。虽然一个转神体大概只能使斩魄刀具象化几次,不过其实不管怎么做都难免会有一些限制就是了。」
  喜助带着轻佻的语气喃喃地说,同时让转神体立在前面的高台上。
  「那我们就先拿我的红姬来具象化试试看,看看你看不看得到……」
  说完,转神体随即出现变化。
  「咦?」
  转神体此时出现的反应甚至出乎喜助的意料之外。
  ——毕竟别说用斩魄刀剌入转神体,他的红姬甚至还没有出鞘。
  然而,转神体已经开始蠢动,逐渐长出肉和布料包裹住人偶的外表,变成人的模样。
  随后,转神体化身为一名以黑色皮带幪住眼睛,打扮煽情的女子。
  #插图
  「嘻哈!嘻哈哈哈!哇~~是小喜助耶,我一直好想见你呢!你会寂寞吗?喂喂喂,你会寂寞吗?还是你把人家放到一边,跟夜一打得火热?嘻哈哈哈哈!」
  夜一看着这名一身白亮的和服底下透出艳丽肌肤的女子,转头对着喜助说:
  「……虽然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红姬,但你的内心世界还真是充满淫荡气息的人间天堂呀。」
  「不不不不不不——不对啦!我的红姬才不是这样的女人呢!」
  喜助猛摇头挥手,连忙予以否定。
  「……话说,你是哪位呀?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喜助随即冷静下来退了一步问。
  对此,女子不知为何缠上了夜一,添着身子对着她说:
  「嘻哈!人家的名字叫做『雨露柘榴』——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不过对你们的事情可是从头到脚都一清二楚喔!嘻哈哈哈哈!」
  那名自称雨露柘榴的女子不知道在笑什么,一个人笑个没完。
  她径自笑了一会儿,接着忽然压低了音量,吐出让当时还没当上队长、仍是隐密机动一员的夜一和喜助无法置之度外的话:
  「我是现在被关在『无间』的痣城剑八的斩魄刀喔!请多指教!」

  ≒

  现在,一番队舍——

  「欸,虽然只有半刻钟时间,不过我们之间倒是还满投缘的——不过话说,当时我们问都没问,她就开始滔滔不绝地大谈自己的能力,让我还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结果她还说出『多嘴泄漏自己的能力让使用者陷入危机能为她带来快感』这种话。虽然听来荒谬,不过她应该是真这么想的。不过从痣城的角度来看大概会很受不了吧。」
  听到夜一谈得如此轻松自在,总队长蹙起了眉头说:
  「……怎么老朽不记得听过这样的报告?」
  「我之前跟前任的隐密机动队总司令提过这件事,而总司令报告了当时的四十六室,却得到『不准泄漏这件事』的指示。现在我违背了四十六室的命令在这里透露,之后应该会受到什么惩罚吧。」
  夜一收起吊儿郎当的说话方式,把这件事告诉元柳斋之后,又恢复成平常的语气对着其他队长们说:
  「也许上面的人有什么打算,不过后来那一任的四十六室全都因病或遭受意外身亡,再不然就是被蓝染杀掉了。这件事就彻底被掩盖掉了。」
  话说到这里,她更是改以揣测性的口吻说:
  「欸,他们大概是害怕要是雨露柘榴的能力公开,会减损到护廷十三队的士气吧。而且搞不好一个不小心,整个瀞灵廷都会疯狂失控呢。」
  「……那个雨露柘榴的能力这么可怕吗?」
  听到日番谷眯细了眼睛开口询问,夜一则是一派轻松的语气说:
  「嗯,搞不好跟蓝染的镜花水月有得比吧。」
  这句话让众队长们听了眼神动了一下,但唯独大前田夸张地表现出惊慌的模样,「等、等一下!跟蓝染的镜花水月同级!夜一小姐!这是开玩笑的吧——!」结果被碎蜂一脚踹飞。
  夜一并无理会这般一如往常的景象,开始叙述过去她所遭遇的『现象』。
  「……之前当痣城那家伙还遭到通缉的时候,我们用了缚道追踪他所在之处的座标。不过不管试过多少次,所有人都只能圈出瀞灵廷这个范畴,无法更进一步特定他的确切位置。」
  「嗯……那该不会是能化解鬼道跟灵力效果的能力吧?」
  听到拍村这么说,夜一则小小声嘟哝了一句:「厉害。」不过没有予以肯定地接着开口说:
  「他的能力就难搞的程度来讲大概跟那个差不多——的确,不管是什么样的缚道对那家伙似乎都没有用;就连终曲,九十九式的卍禁太封也一样。」
  夜一从容地脱口说出骇人的事实,让被踢倒在一边的大前田整张脸铁青,也让其他队长脸上的表情变得更为凝重。
  「不过那家伙的能力本质并非『无效化』,而是『融合』。」
  「融……合……?」
  碎蜂的一声呢喃之后,夜一则大大地点了头说:
  「他之所以会跟看不见的对象说话,那是因为他的内在世界跟现实世界融合了的关系。那种情况跟斩魄刀以转神体具象化时不同,其他人看不见雨露柘榴。而他之所以看起来像是没有带斩魄刀在身上,那是因为,雨露柘榴是始终维持在卍解状态下的缘故。」
  「而他的雨露柘榴的卍解……应该说是『与周围的一切物体融合,并予以支配』吧。」

  最后一句说完,室内的空气忽然沉寂了下来。
  在场的队长们一边咀嚼着夜一话中的意涵,同时在极短的时间内思索着这句话所代表的各种『可能性』。
  几秒钟后,夜一仿佛配合着众人脑中推论出的结果一般开了口说:
  「那家伙……痣城剑八能让自己的身体和周围的空间融合;无论飘在天空中的空气,或是我们脚下踩的地面全都会化为他的一部分……他能以操控各种灵子,借以控制各种物质。」
  「…………」
  听完夜一的话,几位队长们再次陷入沉思。
  如果痣城剑八真能与空气融合,那么一般刀刃跟本伤不了他。
  ——或者更进一步说,当他与空气融合之后,不过就是肺部涨缩的动作,即可轻松带给敌人致命性的伤害。
  「范围……多大?」
  听到日番谷开口询问,夜一看了他脸上的表情一眼接着说: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所有人都只能圈出瀞灵廷这个范畴,无法更进一步特定他的确切位置。
  此时众人脑中同时浮现出了方才夜一说过的话。
  「喂、喂……等一下,这么说的意思是……」
  大前田试着在说话时压抑着颤抖,而夜一也在这时候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毫不犹豫地说:
  「没错……那家伙已经跟这个瀞灵廷合而为一了。」
  如果整个瀞灵廷范围内的一切物质都是『痣城剑八』,那么在搜寻他的座标时,当然无法进一步特定出比瀞灵廷更小的区域。
  而这也昭示着另一个事实。
  「而与痣城剑八融合的范围之内所有景象和声音,都好像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换句话说……」
  夜一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抬头仰望着室内中央的空气说:
  「我们在这里所说的话,全都已经一字不漏地传人了他的耳中。」
  瞬间,四下的气息又顿时呈现另一种截然不同的风貌。
  「……我不懂。如果他有如此强大的能力,不是应该随时都可以逃狱吗?」
  听到拍村说的话,夜一扬起一张傲然的笑容说:
  「这没什么!『无间』不是那么简单的地方;考量到可能从外侧遭到袭击的可能,『无间』内施加了几重削弱斩魄刀能力的封印……如果『雨露柘榴』说的话是真的,那么尽管痣城那家伙可以自由撷取瀞灵廷内的一切景象和声音,但却无法控制这些物质。」
  「那么他这次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听到日番谷这个在逻辑推论中显得理所当然的疑问,碎蜂忽然倒抽了一口气,在惊觉中吐露出悔恨的情绪说:
  「……是技术开发局遭受旅祸袭击的关系。」
  「什么?」
  「在浦原喜助还担任十二番队队长的时代,『无间』的一部分封印机构转移到了技术开发局之中。当初这么做的判断依据是:与其把所有封印集中在同一个地方管理,不如分散到各个地方来得安全。但当初这个决定现在却反而出了纰漏。」
  不过就是封印减弱,身上仍有多重封印的囚犯,在没有斩魄刀在身上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逃狱。
  然而,对于始终将斩魄刀维持在卍解状态下的痣城来说就不是这么回事;他只要取回些许实力就能破除重重封印,夺回其所拥有的所有能力,对外界进行干预。
  「不过其他囚犯没有逃狱的迹象,而隐密机动队也重新仔细清查过『无间』内的情况了。」
  碎蜂淡淡地做出了报告。此时,平子开口道出了一个令人担忧的疑问:
  「等等哩,取回所有实力的痣城难道没可能帮助蓝染还有其他囚犯逃狱吗?」
  在场的人心里都有同样的疑问,但夜一则是干脆地驳回了这样的说法: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那家伙的目的不是破坏或制造混乱嘛。他不会做这种事的。」
  她说完之后抬头,对着室内的空气——为了借此证明刚刚那句话,『痣城可以自由撷取瀞灵廷内的一切景象和声音』——说:
  「对吧,痣城剑八?」

  ——忽然间,屋内中央,几位队长们中间的区域忽然产生了异变……
  室内的灵子在蠢动中显现出色彩,集中在同一处。这些产生颜色的灵子创造出阴影,和一个人的形象。
  「我是不是该感谢你让我不用多浪费闲工夫解释。」
  在这个人影——痣城剑八开了口之后,山本总队长旋即用拐杖猛力地敲了一下地板。
  「痣城双也,你竟然胆敢出现在这里!」
  元柳斋并非以剑八称之,而是直呼他的本名。
  痣城不慌不乱地对着元柳斋低头行礼。
  「总队长,好久不见。为了省去大家不必要的心力,容我先做个说明——这副身躯不过只是我的一小部分,放火烧掉它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还请您高抬贵手。」
  「当初是你自己投狱的,现在又逃出来—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山本总队长带着无法用『压迫感』完全加以形容的锐利语气和重量撼动了周围的空气。
  然而,对于这般带着炽热温度的重压,痣城却只是轻轻带过,淡淡地说:
  「竟然会开口询问罪人的目的,总队长你也变得圆滑了呢。若是以前的你,在绝对会在我开口说话之前就试着出手制伏我。」
  「……你这小鬼到底想说什么?」
  「在下令处死朽木露琪亚的时候,你还一直努力舍弃私人情绪,成为维持尸魂界运作的齿轮……一切都是为了尸魂界。为此,你可以扮尽黑脸,下达各种残忍的命令。我一直非常尊敬这样的你。不过如果因为黑崎一护的出现让你产生现在这样的转变,那实在让我觉得有些遗憾。」
  相较于话中的意涵,痣城的语气中却听不见丝毫的情绪表现。
  他看着在与蓝染决战时失去一只手臂的元柳斋,接着再开了口:
  「刻意不把失去的手臂治好……看来只有这点矜持一如往昔呀。对我来说,总队长你这样的矜持其实是你身上最没有半点益处的部分。」
  「……看来你是不打算回答我的话了是吗?」
  元柳斋说话的语气又加重了压迫性的威势,周围的队长们同时也感受到室内的空气急遽发出震荡。
  「我的目的和以前一样。与其做不必要的说明,还是让我继续跟各位打招呼吧。」
  痣城看了一眼元柳斋之后将目光移到四周的死神身上。
  「让我告诉各位,以现在来说,我没有半点破坏尸魂界秩序的意思。」
  「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吗?」
  日番谷伸手握住背上的斩魄刀说。
  痣城——确切来说是痣城的一部分——对他瞥了一眼,随后不带感情地开了口:
  「信不信由你们,不过我想尽可能回避不必要的争斗——让我再说一次,我没打算破坏瀞灵廷的秩序。现在的我只有一个目的……」
  他一边让上色而组合成自己形貌的『空气』飘散,只留下声音说:
  「——尽我作为死神的本分,就这样而已。」
  相较于痣城如雾霭般逐渐消失的身影,他所留下的话语则清楚地烙印在队长们的耳中。
  他大概是借由与他融合的空气发出震荡而产生声音的。
  「作为歼灭虚的开端,我要先『处理掉』那个半张脸戴着骷髅面具的破面。就这样。」
  听到痣城淡淡地把话说完,站在一旁的京乐忽然开了口:
  「这样的答案没有人会接受的。你不会只是为了帮忙处理我们该做的工作而逃狱的吧?」
  「……的确,如果没有那名头戴骷髅假面的女子,我应该还会继续留在狱中。」
  「虽然我不清楚细节,不过,你想借用『她』的力量来做什么呢?」
  听到京乐如此针对性的询问,其中几名队长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在众死神之中,只有京乐面对面与那名骷髅假面的女子交谈过。而京乐也没将这件事透露给浮竹以外的死神知道。因此,他此时的发言,对于不了解骷髅假面女子身上存在的特异性质的众人来说,显得有些异样。
  然而,京乐与那名破面女子的对话全都在痣城的『听闻』之中,而他也没表现出疑惑反应地回了话:
  「虽然我没打算说无谓的话,但为了避免诸位无谓的胡乱猜测,就让我在这里简单扼要地把话说清楚好了……」
  痣城微微垂下目光,随后开口对着在场的死神们说:
  「在旅祸的袭击之下,我的力量确实得到解放。不过这不代表我与旅祸勾结。旅祸袭击瀞灵廷的事件与我无关。」
  他在吐出令人难以置信的辩解之后,并未继续说服众人,而是径自继续阐述事实和他的要求:
  「如果我能取得那名女子的能力,对尸魂界和现世将带来极大的利益。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得到诸位的协助。」
  听到痣城令人如此令人不悦的发言,山本总队长握紧了手中的拐杖询问:
  「你说的『利益』是什么?」
  面对这般直指问题核心的问话,痣城毫不犹豫地回答:
  「根绝虚,并且平衡尸魂界与人界两界的灵魂数量。」
  他接着更是简单而具体地说出了他的办法:
  「在净化虚圈的同时,我也会稍稍改变现世的人心。就这么简单。如果埋怨、欲望等诸多本能与执著是所谓孕育出虚的种子,让『整』的因果之锁崩毁,那就只要将之全部除去即可。」
  痣城毫不迟疑地言及这般『如果做得到大家就都不用这么辛苦的事』,接着更是继续开口:
  「大家过去应该都在现代学的课堂上学过。现世拥有精神外科这门医学存在。」
  ——精神外科。其中有一项最具代表性的手术,前脑叶白质切除术,这是借由切除脑的一部分尝试进行精神性治疗的医疗技术。副作用大,目前已被废弃不用,但痣城的语气中却没右半分犹豫。
  「我要做的事跟这个有些类似,是改良现代人类的一部分脑髓和魂魄,借以排除所有使人转变为虚的因素。一旦完成,未来将没有任何人死后会被送进地狱……不过这么做究竟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则需要逐一检查就是了。」
  他似乎是刻意省去了不必要的枝节而做出这样的说明,但听在在场的队长们耳中却显得避重就轻。
  因为,所有人都发现了这段话背后荒诞无稽的本意——
  『以外在方式改变人类的本质』。
  「你是白痴吗?」
  第一个做出反应的是平子。
  「你这家伙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呀?光是东京就有超过一千万人咧?若是一天改造一百人可是要花费十万天哩。这么久的时间都可以让原本待在妈妈子宫里的小孩老死,转生到另一个妈妈的肚子里去了哩。这么做只是在现世制造更多不必要的混乱而已好吗?」
  他语带讽刺地即刻驳回了痣城的说法。
  然而,痣城也带着极为严肃的语气予以反驳:
  「如果拥有那名破面女子的能力,我可以在一天之内改造一千万个灵魂。而完成所有的改造工作大概需要一年之久。但这对尸魂界百万年的历史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吧。而且,这么做也形同扫荡整个虚圈。」
  破面女子的能力——在场除了痣城之外,没有人知道这种能力究竟是什么样的能力,但包含平子和卯之花等等洞察力灵敏的队长们,马上就理解到痣城这么说背后的意义:
  『那名戴着骷髅面具的破面女子,握有能将痣城的能力——「融合」提升到极致的关键』。
  「你憎恨虚,却想要取得破面的力量,这么做不好笑吗?」
  听到日番谷的指责,痣城应了一声点点头。
  「嗯,看来我说的话造成了些许的误解——歼灭虚确实是我的目标,不过我并不憎恨虚这种存在。他们只是我必须加以净化的敌人,因此若是有需要加以利用的能力,我不会有半点犹豫。」
  他吐出仿佛机械般的回答,让在场的队长们同时弄懂了一件事——痣城这人打算成为现世的神。
  然而,当事人没表现出这般傲慢的态度,只是淡淡叙述着成就这个目标的手段:
  「……我说过很多次,死绅的职责是负责平衡尸魂界与现世之间的灵魂数量。因此,我们没理由介意这样的改变。」
  他始终只是以事务性的方式回话,但山本总队长却在此时用力地以手杖敲了一下地板,喝道:
  「现世跟尸魂界是互为表里的存在,老朽从你这样的想法跟作法之中感觉不到半点你这家伙对于这个世界的敬意!此举更是形同践踏尸魂界先人建立累积的正义!」
  「元柳斋总队长,敬意是没有任何存在意义的东西。」
  痣城接下山本总队长足以让一般死神吓到哭叫的慑人气势,转头望向周围的几名队长们。
  「死神只需要成为这个世界持续运转的齿轮即可。」
  当他眼见没有人赞同他这样的说法,随即叹了一口气,哀悼自己这般无谓的时间浪费,并使其形体隐没消失于空气之中。

  「……当然,我也是。」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 23:25 | 显示全部楼层

  九章

  一小时前,空座町椿台,松仓医院旧址——

  ——我到底是为什么活在这世上的呢。
  右半边脸罩在骷髅面具底下的破面女子——萝嘉•帕莅米雅,站在废弃医院建筑的屋顶眺望着整个城镇的景色,并暗自思索着。
  对于同样的疑问,她已经不知道想过多少次了。
  她甚至不记得她的自我意识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萌芽的。
  ——「我没想到你会产生自我意识。我若是不需要你,你就跟躺在任何地方的石头(laroca)一样……刚好,你的名字就叫萝嘉吧。」
  在蓝染使她成为破面之前,萨耶尔阿波罗如此为她——身为蜘蛛型中级大虚的她取了名字。
  而在她的自我意识萌芽之前,她就已经奉萨耶尔阿波罗为『主人』而生于这个世界,并作为主人身边的道具听命行事。
  她内心始终存在着一个疑问。但并非针对萨耶尔阿波罗如何使唤她这点,而是,身为道具的她,为何会拥有自我……
  ——为何她无法像解剖用的手术刀或绞碎机一般,是个不会说话,没有独立思考能力的道具呢。
  然而,萨耶尔阿波罗对她却自始至终以『道具』称之,仿佛她的自我意识从来不曾存在似的。
  但当她从现世等等地方得到知识之后,现在她似乎可以理解——她的主人需要的是自动机具或是电脑这类即使不需要亲自操作也可以自行作业的工具,并以此将她制造出来。
  现世之中存在『人工智慧』这样的词汇,而萝嘉就是如此识别自己的存在价值。

  ≒

  萝嘉是萨耶尔阿波罗凝聚无数灵魂,在实验中试图以人为方式创造出人工大虚而得出的成果。
  她成长为中级大虚,但这身力量并非经由吞噬其他同胞而获得。是萨耶尔阿波罗销毁其他的虚,并以其灵子注入萝嘉身上,借此强行将萝嘉的能力提升为中级大虚的程度。
  萝嘉的人生在主人命令她前去对付最强死神——『刳屋敷剑八』时就应该已经结束了。但刳屋敷没有杀她,并不屑地吐了一句:「我没有闲功夫花力气去砍一只木偶。」
  虽然到头来萨耶尔阿波罗还是会将没真正派上用场的她处分掉,所以就结果而言其实也没什么两样。但这却也让她对于自己的命运松了一口气。
  ——因为这么一来,她便可以不用再抱着无谓的自我继续思考。
  然而,萨耶尔阿波罗从黑腔内观察了刳屋敷之后似乎想到了其他点子,因而决定将她留下。
  于是她成为萨耶尔阿波罗眼中一项新实验的实验动物,在之后的两百年间不断怀抱着游戏心态地在她身上切割改造。所幸,这个主人不知何时听腻了她的哀嚎,因而开始对她施以麻醉,这点最终成了她唯一的救赎。
  而她借此获得的『新能力』似乎与成就萨耶尔阿波罗心目中『完美的生物』有关。
  ——『借由反膜丝与各种物质联系,共享灵力与资讯』,这是她被赋予的新能力。这似乎是她的主人在解析过刳屋敷与痣城交手之后得到的新概念。
  萝嘉不知道这种能力如何与『最完美的生物』有关,但当她得知主人赋予她的能力是如此重要时,也感受到了些微的喜悦——因为她的存在帮上了主人的忙。
  同时,她也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然而,这份安宁没有长久维持下去。
  ——「你看,我终于在自己身上成就了一次死后复生的循环了。」
  萨耶尔阿波罗在归刀的能力『邪淫妃』中成就了『受胎告知』的能力之后,若无其事地对着萝嘉如是说。
  ——「你只是受胎告知的培植母体死时的备用品,而这么一来,这个实验就没有继续下去的理由了。」
  受胎告知的能力是当萨耶尔阿波罗死时,将其魂魄殖入敌人体内,夺走其肉身一切养分而转生的『技术』。
  在完成这项技术之后,此时的萨耶尔阿波罗看待萝嘉的眼神就完全如同看待虚圈沙漠中的岩石一般。
  于是,萝嘉再次失去『自我意识存在的理由』,回归到『处理杂物的道具』人生。

  萝嘉被当作破面化实验的实验体送给蓝染,随后以中级大虚的身分得到近乎于人类的外型,并成为负责处理杂物,替其他破面疗伤的角色。
  尽管她被赋予了这般明确的职责,但她却无法因此而感到愉悦。
  因为蓝染就如同她的主人一样,只把她当作道具看待。而她认为,自己对蓝染来说,大概连半分存在的必要性都没有吧——而且不只是她,就连包含萨耶尔阿波罗在内的所有破面部只是蓝染手中的道具。
  ……不只是我,这位新的主人迟早有一天会弃虚圈而去。
  她始终怀抱着这样的想法,但却没有勇气透露给任何人知道,因而持续以萨耶尔阿波罗的从属官身分为其他破面打理杂物。

  『10』,这人似乎从没把萝嘉看在眼里。
  ——「你这个垃圾少在那里碍事,小心我一脚踩扁你。」

  『9』,这人看着低头让路的萝嘉,带着沉醉的优越感嘟哝了一声:
  ——「身为中级大虚,却没有一点身为中级大虚的骄傲,你这家伙还真是可悲呀。」

  『8』还是和过往一样,以直属主人的身分对待她,把她当成道具来看,无论她做得好不好都会将她踩在脚下。
  ——「你真是有够笨手笨脚的,连当个道具都不够格呀?」

  『7』,这人总是带着怜悯的眼神望着萝嘉。
  ——「接受你的懦弱,并且珍惜它吧。反抗只会带来新的痛苦而已。」

  『6』,这个男孩从失去手臂的前任『6』号手中继承了这个数字之后,便开始阻挠萝嘉的工作,并嘲笑她:
  ——「啊,抱歉喔~~都是因为你看起来一脸好欺负的样子嘛。」
  随后,这个『6』号似乎又被前任男子取代,虽然循着反膜丝或录灵虫即可知晓其中的事发经过,但萝嘉从没想过要这么做。

  『5』,这人似乎打从心底不喜欢负责医疗工作的人,因此从未出现在萝嘉面前。

  『4』,这人,萝嘉看到他便从他身上感受到些许与自身相似的熟悉感,但却又觉得似乎又不是这么回事。
  ——「怀抱希望是没有意义的事。更遑论在我身上寻求这种东西了。」
  这人带着深不见底的晦暗眼神道出了这番话,让萝嘉察觉到他内心世界其实比她更为虚无飘渺。

  『3』,这名女性——蒂亚•哈里贝尔对她说过一句话:
  ——「就算你没有活着的理由,也别忘记你拥有在战场上抵抗求生的力量。」
  萝嘉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她也许知道,但她没有借着抵抗的方式寻求生路的勇气。

  『2』,当萝嘉为这位君王斟酒时,随即遭到驱逐。
  ——「你根本就是个木偶,让你倒酒,酒都变得难喝了。快滚。」
  这是她第二次被人唤作木偶。
  萝嘉想起在她面前收刀,放她一条生路的死神,脑中深深烙印着『木偶』这个词汇。

  『1』,萝嘉几乎没见过这名男子,但他的从属官——一个女孩有天站在萝嘉面前,对着她说:
  ——「唉呀!你一天到晚都把这么阴沉的表情挂在脸上不行啦!你怎么说也是个美女耶!笑一笑比较好啦!真的喔!」
  这句话让她找到『微笑』这个行为的意义,也因而试着尝试了一次。

  随后,当她为同时身兼『O』和『10』两个数字男子治疗手臂的伤势,并完成手术的当下,她试着对这名男子面带笑容地开口询问:
  「手臂的感觉如何?活动范围跟反应与之前有没有什么差异呢?」
  ——「……喔。」
  听到对方应声的同时,她的视线随即一片漆黑。
  当她察觉这是这名男子挥出他巨大拳头的结果时,她的记忆也随即中断。
  「……不行呀。如果是原来的状况,这一拳下去就应该断成两截了。」
  萝嘉无法听完对方的话,脸上的笑容便已经荡然无存地粉碎了。

  她的头被暗•里亚尔柯一拳击碎之后应该已经死了。
  这对一般的虚来说以足以构成致命伤。而萝嘉在成为破面之后丧失了超速再生能力,更是理应回天乏术。
  然而,她的主人却扭转了这种定律。

  萨耶尔阿波罗赋予萝嘉的核心能力,其实是外部记忆装置(备份档案)。
  其记录了萝嘉的灵魂与记忆,一旦有遭遇什么不测随时可以抽出,使她复活。
  这是萨耶尔阿波罗对于永生的研究课题之一,借由萝嘉的『反膜丝』与他之间的联系,随时将自己的记忆保存在萝嘉身上。
  ——确切地说,是透过萝嘉,将记忆分散保存在虚圈的岩石与石英树等等各种物质身上。
  但在『受胎告知』完成之后,这一切已经不再具备任何意义。
  就算没有这些备份,萨耶尔阿波罗也可以随时重生,而萝嘉也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不过萨耶尔阿波罗却仍没有将萝嘉处分掉。
  他将萝嘉持续留在身边,大概就像『还有一点用处的记事本』一样。
  但对萝嘉来说讽刺的是,就这么被放着不管却使她得以继续活命。
  在经过各式各样的实验之后,萝嘉与横跨虚圈大范围内的多样物质灵魂与共;就算她没有复活的意思,萨耶尔阿波罗为了不让备份记忆在任何情况遭到毁损,其所施加的复活机制在萝嘉的灵子即将消失的瞬间便会立即起动。
  就某方面而言,这也是『受胎告知』的其中一种实验技术吧。
  ……岩石、石英树,和虚夜宫内壁等等;分布在虚圈各处的反膜丝逆流,送回萝嘉分散的身体、记忆,和灵魂讯息重组再生。
  经过漫长的时日,萝嘉遭到破坏的肉身再次结构成形。
  她在浑然不觉的情况下,又重新被扔回到了这个世界。

  而她在复活之后理解到,在她重组复原的过程中,蓝染抛弃了虚圈,而所有的破面几乎全数丧生——包含她的主人,萨耶尔阿波罗也遭到死神杀害。
  从被奴役的生活中解放并未让她感到开心,但也没有失去主人的悲哀。她的内心被不着边际的空洞占据。
  失去生存意义的她漫无目的地在世界中徘徊。
  她试着来到萨耶尔阿波罗和蓝染常态性监视着的『空座町』,但却没有得到任何结果。她成为在现世与虚圈之中四处漂流的游魂。
  由于她身上释出的反膜丝拥有恣意向各处延伸的性质,并且无关乎她的意志。因此,她的魂魄也会与现世中的物质相连。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没有灵感能力的人也可以看见她的身影。
  她发现自己被当成幽灵引发骚动,并被手机等装置拍下照片,但即便如此,她也不知道面对到这种情况时应该如何是好。
  当她察觉到死神的气息时,她便会遮蔽掉反膜丝上的灵子间联系,借此隐匿行踪,但她却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何逃避死神。
  就在她愈来愈不理解自身的存在意义时,她的心里响起了一股声音——

  『……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愚蠢的东西。』

  「……?萨耶尔阿波罗……大人?」
  萝嘉不知道在她失去脑袋而毫无知觉的期间,她身上的『反膜丝』与周围的录灵虫仍不断将自身的讯息传送到虚圈内各处。
  而在她纺织出的反膜丝网中保存的大量资讯结构里头,其主——萨耶尔阿波罗的人格正缓缓凝聚成形。
  ——没想到受胎告知竟然会失败。不过我的灵魂总算重新结构成形了。
  「…………」
  萝嘉听见来自体内的声音一时之间感到疑惑。
  ——不过最重要的肉身还没有形成,大概不能说是已经复活了吧……虽然可以进入其他人的身体里面,不过要是随便连结,导致灵魂与肉身相斥就没有意义了。
  这『声音』确实是从萝嘉的『反膜丝』中传来给她的。
  ——怎么了?你不为主人的复活祝贺一下吗?
  ——算了,就算听到道具的祝福也只会觉得恶心罢了。
  而且,这『声音』确实是将她视为道具的萨耶尔阿波罗本人。
  ……主人复活了。在萝嘉心里,这样的事实仍不会使她感到开心或难过。

  于是,她再次成为萨耶尔阿波罗的道具,只能带着落寞的神情站在现在这栋废弃大楼的屋顶眺望着眼前的城镇。

  ≒

  尽管主人说要萝嘉自己随便多混一些时日,但萝嘉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若是正常的虚或破面也许会猎食『整』的灵魂,但萝嘉不知为何怎么也无法做出这样的事。
  作为人工的大虚,萝嘉欠缺了身为虚的本能和欲望。在这般情况下被赋予知性的她,对于『掠夺』心存抗拒。
  她很羡慕无法成佛、在现世徘徊的游魂和地缚灵。他们基于对人世还有留恋,而无法离开……
  ——留恋……生存的理由、执著;游魂和地缚灵拥有萝嘉所没有的东西。她没有权伤害这样的灵魂……
  她怀着这样的想法,因无事可做而来到现在这栋废弃大楼的屋顶上眺望着城镇的景色。

  现在没有人会束缚她。
  要是她就此切断与人在尸魂界的萨耶尔阿波罗之间的『反膜丝』逃跑,她将会得到完全的自由。
  逃往遥远的地方,压抑住自己的灵压,这么一来大概就不用担心会被发现了。
  或者逃到虚圈沙漠的尽头也是一种选择。
  ……然而,即使得到自由,她也还是一无所有。
  她没有想做的事,没有生存的目标,那么,得到自由究竟有何意义呢。

  她只能带着消极的空洞眼神等待主人的下一道命令。
  ——等待,在死神、灭却师,或者其他虚出现之后就即刻隐匿自身的形迹……现在她所拥有的就只是如此单纯的使命。
  这很简单,什么问题也没有。

  她无心地持续着主人交付的工作。如同沙漠中的岩石,迟早风化成为细小的砂石。
  在这么一天来临之前,萝嘉只能继续踩着同样的脚步前进。而且之后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一切理当如此。

  对她来说,如果世上有所谓的『奇迹』——不在任何人预期之中,如同随波逐流之人独有的『偶然』……

  就在外表和萨耶尔阿波罗如出一辙的男子攻击尸魂界的这天,皮卡罗亦同时从现世跑到了尸魂界的这天……
  一名英雄正巧出现在空座町——这个带着主持节目平均超过25%高收视率、被全国孩子们奉为偶像的灵能者为了找寻萝嘉而来到这座城镇。

  「喔哈哈哈哈——!」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SPIRITS ARE ALWAAAYS——WITH YOUUUUUUU!」
  这个过于唐突的声音忽然出现,支配了整栋寂寥的废弃医院大楼。
  「……!」
  萝嘉听到声音,整个人冷不防地猛抖了一下,赶紧回头望向屋顶与楼梯间连结的铁门。
  映入她眼中的不是死神,不是灭却师,也不是虚。而是一名身上散发出异样灵压的陌生男子。
  但在观察灵压之前,她更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凝视着对方的装扮。
  萝嘉过去始终活在以白色作为基调的虚圈之中,对她来说,鲜艳的颜色就好像某种警戒邑。
  而在她来到现世观察人们之后发现,虽然还是有人身着华丽的装扮,但眼前这名男子夸张炫目的衣装却完全超出那些人可以比拟的程度。
  异样——即便看在非人的萝嘉眼中,这人的模样也让她随即产生这样的感受:『这人身上拥有超乎常人的某种东西』。
  #插图
  ——那、那个……咦?
  虽然萝嘉可以马上逃走,但眼前这名男子并非萨耶尔阿波罗的命令中提及的死神、灭却师,或者虚,因此她不敢轻举妄动。
  ——呜……那个……
  她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萝嘉慌张地想切断借由反膜丝连结的灵子,但眼前这名男子似乎拥有相当独特的灵感能力,毫不犹豫地便朝她走来。
  对方温柔地牵起了一脸呆滞的萝嘉双手。
  「嗨,美丽的小姐,请放心,我是你的朋友。」
  「……?」
  萝嘉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名男子话中的意涵,一愣一愣地眨着眼睛。
  「可以请你告诉我——唐•观音寺,你的表情为何如此悲伤吗?」

  于是,此时此刻出现的奇迹已然推动着命运开始转动。
  ——但谁也不知道脱序的齿轮将带来天堂般的未来,还是地狱。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 23:26 | 显示全部楼层

  十章

  尸魂界,技术开发局——

  「喂喂喂!你们你们看!超棒的啦!」
  一名女子发出『啪哒啪哒』的脚步声,冲入了正在进行修复作业的技术开发局内。
  「嗯?」
  阿近等人一边收拾现场,一边将目光移向声音源头,看到那名女子将某物抱在丰满的胸前,遗很开心地笑着。
  「是你呀,采绘……你之前都跑到哪里去啦?」
  阿近朝着研究素材捕获科科长——采绘走去,发现被采绘抱在怀里受到一对乳房压迫的,竟是一名年幼的小男孩,让他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仔细看了看,那是一个外表看来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然而——阿近看出这名男孩正是出现流魂街的其中一名破面小孩,研究室内便随即掀起一阵骚动。
  「……真的假的?」
  「喂喂喂,采绘,你是怎么抓到这个家伙的呀!」
  「太强了吧!真不愧是捕获科科长。」
  「咦~~怎么抓到的不是女生嘛……」
  面对局员径自发表了各自内心的感想,采绘颇为骄傲地抱紧了怀里的破面男孩。
  「是夜一跟空鹤一起在捉迷藏中抓到他的喔!——啊,人家已经用了对破面有特效的麻醉药让他睡着了,所以大家不用担心啦!」
  眼见采绘口中的那名破面男孩此时正枕着她的胸部在鼾息中熟睡,几名研究员纷纷嚷嚷着:「快点开始分析吧!」「等一下局长的许可吧?」然而——
  「等一下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怒骂从屋内一处残破的瓦砾堆中窜出。
  随后,一幢巨大的黑影拨开了瓦砾,从中站了起来。
  这个用缝纫机缝制的『某种不明物体』是置入了改造魂魄的布偶。而这个布偶不知道是经历过什么样的实验,尽管发出『喀啦噗叽咕通』的异样声音,却也一步步地朝采绘逼近。
  「你现在对待那个小鬼的方式,跟抓到老子我的时候也未免差别太大了吧!再说!我搞不好也是破面呀!拜托姐姐你也用你的秘密陷阱把我关进你的桃色监狱——嘎噗哇~~」
  俨然就是『某种不明物体』的布偶在扑向采绘的同时一拳被殴飞,身上『唰唰唰』地迸出一条条裂缝。
  「唉呀呀,嗯~~像你这种垃圾还是别再挣扎了吧。」
  听到采绘带着笑容吐出冰冷的话语,倒在地上的布偶流着灵子眼泪嘟哝着说:
  「呜呜,为什么只有我要遭受这种待遇……我跟那小鬼到底有什么差别……」
  「就差在有没有色心啦。」
  阿近干脆地应了一声之后,便抓起地上那个『不明物体的脚』。
  「话说,这家伙到底是被安排进行了什么样的实验呀……」
  采绘听到他一边抱怨一边收拾着手上捡来的巨大垃圾,这才环顾着四周忍不住询问:
  「唉呀?话说局长人呢?」
  「喔,他说他有些杂事要处理,带着副队长出去了……结果总队长召集了队首会,但现在我们却联络不到他了。」「是讯号不通吗?」
  「嗯,局长现在去的地方收不到通信用的灵波。」

  ≒

  黑腔内某处——

  这是使用与死神不同的方式张开的空间,是虚用来穿梭于各个世界之间的各个位置而使用的通道。
  一名男子在这个空间中创造出有别于『通道』的『隔间』,他蹙着眉头凝视眼前平台上的一具尸体。
  这名男子有着与平台上的尸体——萨耶尔阿波罗•葛兰兹如出一辙的相貌。
  他伸手摸着与他拥有相同外貌的标本,仔细地分析着。
  「……没有灵子操作的痕迹……也没有施加鬼道的迹象……涅茧利那家伙,到底是怎么处理我的尸体的……」
  如果一切情况都在他的预期之中,现在他早已经与这副身躯融合,以取回完全的力量复活了。事实上,现在的他只是借助萝嘉的能力而短暂地具象化罢了;不仅没有肉身,也无法使用归刃等等能力,各方面的行动都受到限制。
  不过无论如何,他都得与这副身躯融合不可。不然的话,他就只是一个必须仰赖萝嘉才能存活的意识体。
  就在他为了掌握更多线索,拿起手术刀准备要切开自己的尸体时——

  「真是伤脑筋的家伙。哪有人随便拿刀割开人家的实验体的啊~~」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带有独特语气的声音。
  男子随即辨识出身后两股死神的灵压。
  这个隔间存在于黑腔之内,更是位在一般方法无法测得的座标:一般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有破面以外的人可以入侵。
  然而,这名尸魂界的旅祸却知道有一个人可以颠覆这样的规则。
  「我想你也差不多该来了,涅茧利。」
  男子缓缓回头,看到那名熟悉的面孔。
  护廷十三队第十二番队队长涅茧利,和副队长涅音梦。
  「明明身为死神,竟然有办法分析黑腔的结构,真让人觉得惊讶呀。我就坦率地称赞你一下吧。」
  这名旅祸眼见曾经在记忆中杀过他一次的男子现身,却仍表现出不为所动的态度。
  毕竟若是发生了什么无法掌控的状况,他也只需要透过『反膜丝』逃走即可;尽管必须抛下身后的标本,不过日后再趁对方不注意抢回来就好了。
  「……不过是这点小事就让你赞美我,这只会让我觉得被人瞧不起哪。如果是浦原喜助稍微称赞他一下倒无妨,不过解析黑腔这种小事对我来说可是轻而易举。」
  涅茧利不悦地嘟哝了一声之后,便对着之前擅闯尸魂界的旅祸开口询问:
  「话说,你是谁咧?」
  「……你在开玩笑吗?」
  听到旅祸眯细了眼睛如此反问了一句,涅茧利随后又开口带着深沉的语气说:
  「不,我是真的不知道你的确切身分……我当然有我的推论,不过其实我真的一点都不希望自己猜中了。」
  旅祸听到他说的话稍微愣了一下,随后便发出嗤笑。
  「……呵呵……哈哈哈!也对!你的确不会想承认我的存在!你当然不会希望我萨耶尔阿波罗•葛兰兹——一个你已经杀死的人出现在你的面前嘛!」
  听到对方这么说,涅茧利眉头深锁地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欸,真讨厌。我真的一点都不希望自己猜中了。」
  他说完缓缓抬起头来,又开口问了一句:
  「回答我,你到底是谁?」
  「……我还真没想到你是一个会开这种玩笑的人呢——还是你想说你早已经忘记这个你解析过的标本,借此讥笑我呢?」
  看到眼前这名旅祸在疑惑中蹙起了眉头,涅茧利于是更进一步说明了他的疑问。
  「一百年。」
  「?」
  「从我在萨耶尔阿波罗•葛兰兹身上注入了超人药剂,在我的剑贯穿他的心脏之前,他的感官少说经历了整整一百年的时间……你有经历过这段时间的记忆吗?」
  「…………」
  旅祸愣住了。
  他无法理解涅茧利话中的意涵。
                            ——我不能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旅祸内心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我不能去试着理解他这话的意涵……
  心脏的内侧直至脑髓同时发出形同警告般的冲动。
                           ——我不能知道他想说什么……
  眼见旅祸露出一脸呆滞的表情,涅茧利随后又接着说:
  「我当时亲眼确认了你身上一部分灵子自灵魂剥离,穿过地狱之门的事实喔。如果你是萨耶尔阿波罗,那我倒是非常想知道你是如何摆脱地狱之意的追缉,又如何斩断罪人之锁的。可以请你务必告诉我吗?」
  「……什么?」
  对方吐出了『地狱』这个词汇,却传不进旅祸的脑中。
  他的思绪忽然变得迟钝,仿佛脑髓内忽然冒出好几道上了锁的门扉阻断他的去路。
  涅茧利眼见对方陷入一片混乱,随后又进一步开口:
  「你回答不出来咧?这么一来就证明我的推论没错了。」
  「你……你在说什么?」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以为自己是萨耶尔阿波罗,葛兰兹的?」
  「…………」
  ——不可以承认。
  ——不可以继续这段对话。
  旅祸感觉到身上正不断冒着冷汗。
  他想即刻逃走,却无法连上『反膜丝』。
  而看到对方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他的焦虑,让他更是显得坐立难安。
  「你逃不掉的。在我进入这个空间之前,我就已经封印了一部分的『反膜丝』了。或者说,我已经切断『反膜丝』跟你之间的联系了。」
  「什么……」
  「不过如果你要划着你的双脚逃跑也是无所谓啦。老实说,我真的不希望我的推论是对的。因为这么理所当然的发展,实在完全引不起我的兴趣。」
  「你到底在说什么!」
  旅祸忍不住忽然大骂了一句。
  然而,涅茧利却显露出一副兴致索然的反应看着他。而且不知是否出于巧合,此时涅茧利那对眼神就好比萨耶尔阿波罗以『道具』的目光看待萝嘉时一般。

  「我就直接说结论好了——你不是萨耶尔阿波罗•葛兰兹,只是不完整地复制了他的知识跟记忆的……一团灵子块。」

  「…………」
  「你知道现世有所谓的『沼人(swampman)』这个思想实验吗?」
  涅茧利在黑腔中缓步前进,喃喃开始叙迤:
  「那是在谈论——假设一个男人走在沼泽旁遭到落雷打死,而另一道落雷恰巧也打在一旁的沼泽中引起水藻的化学反应,产生一个与已死的男人一模一样的人,而且与已死的男人拥有同样的知识跟记忆,那么,这人与已死的男人是否是同一个人……欸,虽然这只是一个无视于灵魂概念所做的思想实验。而你现在的情况虽然也只符合实验假设的一半,不过还算是可以通用的。关于这个思想实验,我的结论很长,所以这边就略过不谈啦。」
  他眯细了眼睛,滔滔不绝地吐出将眼前这名旅祸逼入绝境的言论:
  「不过,如果你跟那家伙拥有同等程度的智慧,那你应该不可能没有察觉到才对。我看大概是你本能性地逃避承认这个事实。」
  「…………」
  「你不是萨耶尔阿波罗•葛兰兹;若是以现世中的说法来解释,你就只是空气中灵子聚集而成的程式臭虫。或者如果把那个头戴骷髅假面的女人当作电脑,你就是那台电脑里面的病毒。」
  「你……少胡说……」
  旅祸反驳的声音听来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然而,涅茧利已经对他失去兴趣,已经开始用他带来的机具分析『反膜丝』的资讯,欲找出其中的奥妙。
  「你在干什么……你……不打算杀了我吗?」
  旅祸对着目光已经不在自己身上的敌人开口询问,但得到的答案却使他更加心慌。
  「我现在没那个时间。我感兴趣的不是你,而是那个头戴骷髅假面的女人啦。」
  「头戴骷髅假面的……女人……?你是说萝嘉吗?」
  「喔!她的名字叫做萝嘉吗!那我要将这个名字写在捆绑她的实验病床上啦!」
  以自称『对女性很温柔』而闻名的涅茧利,似乎没想要将她泡在充满防腐剂的培养槽内,而是优待她让她成为实验体——所谓的优遇则是指让她躺在实验病床上。
  「你开什么玩笑!你是说我比道具还要不如吗!那家伙不过就只是我创造出来的道具呀!无论人格、能力、声音、血肉、脏器;甚至就连她的过去、现在、未来都是我创造出来的!」
  「啧啧啧,看来赝品脑袋还是没有正品的脑袋好。只有罗唆的地方完整移植过来了。你都说她是道具了,还拿来跟自己比较优劣?我只是说,比起一个自称科学家的无能者,我对具有实验价值的道具更有兴趣而已。」
  「什么……」
  「我对你已经没有兴趣了。快点滚去其他地方死去吧——喔,对了,我们家十一番队的那头野兽想跟你对砍,如果你可以跟他来个两败俱伤,那对我来说可是一大帮助。」
  涅茧利一边说,一边指示音梦调查『反膜丝』延伸出去的方向。
  被丢在一旁的旅祸看着涅茧利的背影,默默地瘫跪在地上。
  ——对我……没有兴趣了?
  ——比起我……那个道具更来得重要?
  ——……
  听到这般事实的旅祸陷入了沉默。
  ——然而,他随后便以超乎常人数倍的思考能力接受了这个事实。
  「……唉。」
  以一声听来近乎哀叹的叹息声作为开端,这名旅祸挣脱了『束缚』。
  「话说,那家伙也真是够了,竟然连自己的复制品都做不好?真是这样的话,我们研究所里的因幡技术还远远在他……」
  就在涅茧利脱口说出局里某位研究员的名字时——
  「……!」
  身后忽然高涨的灵压让他顿时停下手边的动作,瞪大了眼睛回头。
  ——然而,此时他的身后除了萨耶尔阿波罗的标本之外,已经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

  唯一一个与之前不同的景象,是黑腔内的空间一道巨大的裂缝贯穿了当场的灵子风暴——仿佛一道重型工事挖掘机挖开了黑腔内壁而开出的巨缝出现在涅茧利的面前。
  「喔……」
  涅茧利终于展现出刚才始终没有显露在旅祸面前的『兴致』,短暂地凝视着那条大洞——随后撇过头对着没有任何反应的音梦大骂:
  「……你这个白痴在发什么呆呀!还不快点去测量残余灵压!是要我把你的五感跟声带全都封起来,让你变成不会说话的道具吗!」
  「非常抱歉,涅茧利大人。」
  音梦面无表情地点了头之后,默默地开始展开作业。
  检测结果随即出炉,而得出的数字更是让涅茧利开心地眼歪嘴斜。
  「……有趣。」
  从检测器上得出的数字反推回去,他确信刚刚出现在身后的灵压极为强大。
  「那个赝品……想做遗是做得到的。」

  此时在他脑中联想到的是号称『十刃之中最强』的一头猛兽——是更木剑八与朽木白哉两人联手制服的『0』,暗•里亚尔柯。

  尽管计算得出的数值只出现那么一下下,但那名旅祸的灵压确实压过了那头巨兽。

  ≒

  流魂街某处——

  「不在耶。」
  「他跑到哪里去了呢?」
  一群皮卡罗聚集在流魂街郊外同时被一个问题困扰着。
  ——他们之中有一个人不见了。
  这群皮卡罗虽是一个团体,但所有人合起来也是一个完整的个体。他们即使没有共享同一副思绪和感官,不过至少可以感觉到对方的所在位置。
  然而,现在却有一个人不知去向。
  「……是在那片墙壁里面吗?」
  以所有的可能性来讲,这是最高的一个。但即使知道这点,他们也无法即刻展开行动。
  「他是被死神抓走了吗?」「也太蠢了吧——」
  「人、人家觉得……应该……去救他比较好……」「咦——不用啦!不要管他啦!」
  「不行啦,朋友之间有困难要互相帮助呀。」「肚子……恶惹……」「Qrrrrrrrr……」
  「再继续找他,我们就要输给钝感音痴了呢。」
  「输了会怎么样吗?」「会变成迟钝的人吗?」「会变成音痴吗?」
  「人家不要变成迟钝的人,也不要变成音痴啦!」「啊哈哈!」「呜哇———!」
  有人嗤嗤地笑着,有人哭了出来;这群皮卡罗每个人都表现出了不同的反应。
  他们虽然集合起来是一个完整的个体,但每个人的个性跟想法都不一样——不过说想法也就都只是小孩子的思考深度罢了。

  皮卡罗原本是一个中级大虚。
  在很久以前,某个聚落忽然失去了得以保护小孩的成年人,使得一群孩子在得不到援助的情况下全都饿死。他们在成为地缚灵之后,没有死神帮他们进行魂葬。累积的时间在他们胸口凿开了一个大洞。
  他们变成虚,在其他各地中重生。并且在本能的导引下回到他们死去的地方。
  这群化为虚的孩子们在旧地重逢,使得生前玩在一起的孩子们彼此互相啃食。最后留下的虚因为空腹感消失而取回了部分理智。
  他在得知自己做了什么事之后,心想更是彻底崩坏。
  这个有着男孩外型的虚,开始在虚圈和现世中徘徊,带着既悲哀又滑稽的心愿搜寻着他所吃掉的『朋友们』。
  他成了大虚,更从下级大虚进化成中级大虚。在成为中级大虚之后取回知性,开始寻找和过去的自己拥有同样境遇、即将虚化的地缚灵小孩。他想和他们成为朋友而对他们伸出援手。
  在那些地缚灵小孩虚化之后,为了填补他们的饥饿,这个作为中级大虚的男孩于是将自己的肉分给他们。
  他深信,若是能够忘记饥饿,大家就不会吵架了。
  由于这个身为中级大虚的男孩拿出自己的骨肉来喂其他的虚,因此无法成为上级大虚。但在不知不觉之中,他不断将自身的灵子分给那些由地缚灵小孩变成的虚,这样的行为却带来出人意料的结果。
  吃了中级大虚身上的灵子后,这群虚逐渐超越下级大虚,开始和身为中级大虚的男孩拥有同样能力。
  随着时间流逝,成为萨耶尔阿波罗实验动物的他们,在虚圈中闯出了名号,是虚圈中极为少见拥有幼童外型的破面集团。
  他们共同拥有最初的中级大虚男孩内心的愿望——渴望拥有很多朋友。但除此之外,每一个个体却都在各方面都表现出孩童彼此之间截然不同的多样性。
  当然,在这样的状况下,他们很难凝聚出共识:有想法一致得令人诧异的时候,也有怎么也无法达成共识的时候。
  而今天看似时间就要在无法凝聚出结论的情况下漫然消失,然而——他们头顶上却忽然张开了一道黑腔,打断了他们之间没有结论的对话。

  从黑腔中出现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容。
  「啊!是萨耶尔阿波罗耶!」
  「真的呢!」「你还活着呀!」「好厉害!」
  「原来如此!那个姐姐身上的部分灵压就是萨耶尔阿波罗的灵压呀!」
  「为什么……还活遮……呢……」「Qrrrrrr」「肚子……恶惹……」
  看到面前一群孩子们嚷嚷着,从黑腔中走出的男子微微扬起嘴角展露了微笑。
  「嗨,好久不见了。你们都好吗?」
  外貌和萨耶尔阿波罗如出一辙的破面,完全摆脱了前一刻与涅茧利对峙时的惊慌焦虑,在一群孩子兴奋的叫声之中继续开口:
  「只要一半的人数就好——你们有没有兴趣跟我玩一个有趣的游戏呀?」
  「有趣的游戏!」「好像很有趣!」「什么游戏!我们要玩什么游戏!」
  一如这名来历不明的破面预期,大约一半人数的皮卡罗马上附和了他的提议。
  「咦~~不要啦……」「人家讨厌萨耶尔阿波罗……」
  另外一半的破面孩子看到这名有着和萨耶尔阿波罗同样外型的破面,本能上表现出了戒心而躲到其他的同伴们身后。但这名来历不明的破面却不以为意地笑着继续说:
  「我们要玩的是寻宝游戏跟国王游戏喔。」
  「那是什么样的游戏呀?」
  「很简单……虽然游戏方式跟现世间流行的不太一样,是要大家一起去寻宝,然后用找到的宝物创造国王的解谜游戏喔。」
  破面男子吐出耐人寻味的解说,对着眼前的皮卡罗嗤嗤地笑着。
  「这个游戏结束之后……我们就一起去找萝嘉•帕菈米雅玩吧。」
  作为萨耶尔阿波罗劣质赝品的男子,在勾起的笑容中显露出恶意,同时接着又开了口:

  「等这个游戏也结束,大家就一起用她的『反膜丝』去地狱野餐吧……」

  这时候,这群皮卡罗没有一个人察觉到,眼前这名外貌和萨耶尔阿波罗如出一辙的破面男子身上正出现了异样的转变……
  ——他身上的数字『8』正在缓缓消失。而左眼的眼球下方,在贴近下眼睑不容易辨识的位置则浮现出小小的数字。
  这数字只有一半显露在下眼睑上方,让这群皮卡罗不会察觉地写着——

  『1OO』。
  #插图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 23:27 | 显示全部楼层

  接续章

  男子跨出的每一步都撼动了四周的空气——
  大地、
  天空、
  水、
  树木、
  死神们……
  尸魂界的一切灵子仿佛都为了男子身上如鬼神一般的气息感到畏惧,因而在男子的脚步声中微幅颤动着——或者也可以说是这每一分灵子都在赞叹着男子身上压倒性的实力。

  而在他的脚步延伸之处则是——

  ≒

  十一番队舍——

  戴着锯叶草臂章,连哭泣的孩子也会吓到噤声的『十一番队』——这是在护廷十三队之中最偏向『作战任务』的一支部队。
  虽然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变过,但几百年的时间之中,不同年代的十一番队之间仍有着些微的差异。
  一如第七代刳屋敷剑八带领的十一番队就有『花之武人集团』的称号,队上有相当比例的女性队士存在。然而,自鬼岩城剑八的时代开始,这只部队就变成山贼一般的粗鄙之人聚集之处,至今女性队士——包含草鹿副队长在内——仍是极端少数。

  在这般队士较为豪气的队舍之中,弓亲原本就是相对突出的存在。而他现在没了斩魄刀,在同僚之中更是显得极为突兀。
  然而,这些死神没有对弓亲显露出质疑的眼神,仍是一如往常地对待他;这群极端好战的队士们甚至——
  「听说有人轻松把弓亲打败了呀!」
  「好像还是假队长耶!」
  「这家伙好大胆子!听得我都手痒了!」
  「我也会让那家伙的手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废掉!」
  「咿哈哈哈——全部杀掉!」
  比起弓亲,众人的意识似乎更集中在那个『轻松打败队上五席的强者』身上。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弓亲没有加入对话,而是靠在修练场角落的一面墙上沉思着。
  此时,有一个人带着一如往常的态度出声唤他:
  「你是怎样啦?是打算空手杀掉那个侮辱我们队长的家伙吗?」
  「一角……欸,差不多啦。哭着睡觉一点都不美呀。」
  「斩魄刀被抢走是满丢脸的啦……不过,像我之前还被一护那家伙帮我涂药呢。一想起这件事我就超不爽的,可恶。」
  斑目一角用包裹在刀鞘中的斩魄刀敲了敲肩膀,一边安慰弓亲一边闲聊:
  「不过那家伙真是有够乱来的,为什么要抢走你的藤孔雀呀?都把我们各自引开了,结果竟然不来找我!我今天真是够倒霉的。」
  先是一群破面孩子,再来是被人刻意引开,两次都没有架可以打,让一角显得非常焦虑。
  「……对呀,全尸魂界最幸运的你都遇到厄运,那这天对其他的家伙来说就全是大灾难了。」
  倒是弓亲没有表现出失落的反应,一边轻佻地开着玩笑,一边径自思索着。

  ——那家伙夺走我的『琉璃色孔雀』一定有他的原因。
  如果以危险程度跟破坏力来衡量,排在『琉璃色孔雀』前面的斩魄刀少说有好几把。然而,痣城剑八却还是挑中了『琉璃色孔雀』,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特殊原因。
  而弓亲对此大概心里有底。
  ——八成是『琉璃色孔雀』的能力本身对那家伙来说……
  然而,若是要将这件事告诉大家,形同公开『琉璃色孔雀』的秘密。
  与其在作战中让人看到琉璃色孔雀的秘密,弓亲宁可一死。这样的觉悟至今没变。
  然而,如果为此赌命的将是他的同袍呢?
  在战场上能否掌握敌人的弱点,明显关系到当事人的生存机率。
  而弓亲正思索着,对于那个令人感到不悦的『前任剑八』,他是否该将他推测出这人的弱点告诉大家……这点让他相当犹豫。
  如果把一切交给他所信赖的人来处理,这也许都只是小事。然而,若是他轻忽这件事让同僚可以遭遇生命危险,这就不符合他的美学了。
  向来以合乎美学与否作为一切事物判断基准的弓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浅浅地笑了笑暗自做出决定。
  ——把一切公诸于世,然后随波逐流也是一种美的表现吧。
  ——若是我的内心因此而产生疙瘩,那就切腹自杀算了。

  他丝毫没有半分犹豫地将死亡列入未来的选项之中。
  就在他思索着做出这个决定时,修练场内的十一番队队士们开始大声嚷嚷了起来,让他跟一角打算要大家先安静下来的同时回头望向修练场中央。
  忽然间——

  锵啷……

  一声朦胧的铃铛声从队舍外传来。同时,四周的空气忽然紧紧绷住,让在场的队士们顿时噤声停止动作。
  尽管当下除了铃铛之外没有其他声音,但所有人都感受到室内的空气却在一定的频率之中变得沉重——这就像是召示着灵压靠近的脚步声一般,每一步都传来更为沉重且锐利的强大灵压。
  随后,铃铛的声音清楚地传众人入耳中时,队舍的门被拉开。一名戴着眼罩的男子现身在门外。
  他将头发弄成一根根刺状,在每根刺的尖端绑上铃铛。然而,比起这般怪异的发型和眼罩,他锐利的眼神才更是这人无可取代的特徽。
  「「「「队长好!您辛苦了——」」」」
  在场的队士们同时低头迎向那名男子大声招呼。
  「喔。」
  然而,该名男子随口应了一声之后,便笔直走向弓亲。
  「喂,听说你跟那个从『无间』逃出来的家伙干过架啦?」
  剑八单刀直入,弓亲则微微点头。
  而这名队长接着又对着他问:
  「输了吗?」
  「……输赢不说,我根本连跟他正面过招的能力都没有。」
  这不是自嘲;弓亲只是陈述出了事实。
  接着,弓亲没等对方开口,先一步道出了他早先的决意:
  「队长,关于那家伙的能力……」
  他话没说完,身后却有人一把拉住了他的肩膀。
  「喂,等等。」
  弓亲把话吞了回去,反射性地回头,看到一角带着一脸严肃的表情站在他的身后。
  #插图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你这家伙现在可是一脸随时准备赴死的样子呀。」
  「……一角。」
  「我们只有在战场上才会赌上自己的性命对吧?」
  就连一角也从未听闻弓亲透露过琉璃色孔雀的真面目。然而,面对身旁这个总是一起行动的伙伴,一角也许早就察觉弓亲以生命作为赌注隐瞒的秘密。
  剑八听了眼前两名死神之间的对话,扭动着颈子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低头看着弓亲说:
  「啊……?是怎样……你该不会想告诉老子我敌人的弱点这种无聊的事吧?」
  弓亲眼前的男子带着不耐的表情说:
  「这种事情事先知道了跟对方厮杀起来就没有意思了啦,白痴。」
  听到这人口中的话,让弓亲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的烦恼究竟是何等愚蠢,因而忍不住露出了苦笑。
  如果他在其他队上,刚刚的烦恼是有其道理的。甚至,在烦恼之前把问题的症结告诉他的同僚才是正确的决定。
  不过,这里可是挂着锯叶草臂章的十一番队——这是一群将伦理和逻辑置之度外,纯粹只为享乐而战的集团。
  而这个队上的代表性人物,此时又对着弓亲开口问了一句:
  「我要问的只有一件事……」
  弓亲知道——而且不只是他;一角、其他队士,还有黏在眼前这名男子背上的草鹿八干流等等,所有人都知道这人接下来开口要问什么。
  随后,这名戴着眼罩的男子理所当然地吐出众人预期中的言词:

  「那家伙强吗?」

  对于眼前这人——
  有人说他不懂身为死神的礼节……
  有人说他作为一个武人太过粗野……
  有人说他作为一把刀磨造得不够仔细……
  有人说他作为武力不好使唤……
  但他仍以其压倒性的强势力量统领着十一番队。
  ……或者确切来说,他并非以什么明确而坚韧的意志统御这支部队,而是这支部队的队士们擅自凝聚于他的强悍之下。

  ——十一番队队长,第十一代剑八,更木剑八。

  要形容这人不需要其他言词——『强悍』。如此简单的两个字及代表了这人的一切。
  他压倒性的强势力量让许多人为之倾心,创造出异样的人望。
  十一番队的人非常清楚,眼前这人询问素未谋面的敌人强弱,不是出于担心遭遇比自己更为强悍的对手——好比大家醉心于他强悍的力量一般,更木剑八比起尸魂界的任何人都渴望『与强者厮杀』。
  弓亲想了想,随后带着认真的眼神说:
  「嗯,很强。」
  更木剑八听到这个答案,满意地扬起嘴角笑着说:
  「这好!看来老子我应该为接到老头子的命令感到开心了。」
  「总队长下令了吗?」
  一角蹙起眉头,而剑八则是持续对着尚未展开的厮杀开心地笑着。
  「他要我们去空座町。」
  「——空座町?」
  「我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他要我去找那个戴着骷髅面具的破面女人啦。」

  「还说,这么一来我就可以跟那个叫痣城的家伙厮杀了。」

  ≒

  如此这般,三个『魔人』同时将目光聚集到了空座町——

  从『无间』逃脱的十恶不赦之人,能与周围的灵子同化的痣城剑八——
  来自虚圈的刺客,外貌与萨耶尔阿波罗如出一辙的破面,No.『100』——
  站在十一番队顶端,喜嗜腥风血雨而驰骋在战场上的剑鬼,更木剑八。

  三名拥有极端强悍实力的魔人目光,同时指向一个娇弱的骷髅假面女子。
  一旦卷入三人厮杀之中,这名破面女子弹指之间便会殡命。
  ——然而,一位英雄出现在她的身边。
  这是位在战场上甚至比起以前的破面女子更弱的英雄。

  而作为一名英雄,他在不知道三个绝对强悍的『威胁』即将接踵而至的情况下,理所当然地对着眼前陷入危机的女子伸出温柔的援手——

  然而,对于期待着这位英雄登场的粉丝们全都再清楚不过——这位英雄,唐•观音寺就算知道未来的命运多舛,一定也会毫不犹豫地出面帮助需要他的人。
  正是基于这样的性格,他才能成为英雄。

  而这位英雄的战争,即将在死神代理人消失的空座町这个舞台上揭开序幕——


  (续Ⅱ)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 23: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六、七、八、九章需要审核,请等待通过。
发表于 2013-11-3 09:03 | 显示全部楼层
支持一个,死神都有同人小说了啊。。。。。。。。。。。还是成田大魔王写的,这么喜欢写同人啊
发表于 2013-11-4 09:14 | 显示全部楼层
yuyiyt 发表于 2013-11-3 09:03
支持一个,死神都有同人小说了啊。。。。。。。。。。。还是成田大魔王写的,这么喜欢写同人啊 ...

這個是官方小說來的…
发表于 2013-11-4 12:21 | 显示全部楼层
tuyylihk 发表于 2013-11-3 20:14
這個是官方小說來的…

该官方同人吧,类似弹丸2的if小说和魔禁特典,毕竟跟死神漫画内容不同,跟漫画的小说版区别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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