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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28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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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名字叫永田吕伯。
当然这不是真名。
不,其实姓氏并没有改动,名字只是个称号。
再加上他和红发少女一样,并不是纯粹的日本人,也混了布里塔尼亚帝国的血。不过,他是四分之
一的混血儿。
简而言之,就是在这个国家还被称为日本的时候,还是和布里塔尼亚有某种程度上的交流的,也正
因如此,在战后的现在,他们的苦恼才纠结得更为复杂,沉重得叫人异常痛苦。
两个祖国——
要是能够率直地认可任何一边,那将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情啊。
“啊呀呀,真够灵巧的。”
这么说着,一位女性从永田背后盯者他的手边一直看。
以女性来说她的身材颇为高挑。修长的手脚套着粗犷活泼的T-shirt和牛仔裤。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扇把爆炸品的处理交给你了。下次能不能就照着这样,做个任谁看起来都只是
普通瓷器的塑料炸弹啊?”
她的口气轻松得像在闲话家常,以开朗的声音说着相当危险的内容。
不仅如此。
和语气相反,她的眼神散发着危险的气息,目光尖锐如刃。
那正是不断战斗的人才有的眼神——不论怎么被日常琐事所埋没,也一刻不忘迫近自身的危险和威
胁。
“我说井上——”永田没有停下手中转动的轮轴,应道。
他那双称的上上纤细的指头,正把灰色的土块变成一个绝妙的花瓶。看起来很单纯的劳作,实际上
只有经过长年的磨练和一定的天赋才做的出来。
“那种东西就算真的能做的出来,你倒是说说打算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拿来干什么用啊?”
“呃,比方说以你的名义奉送给总督府,然后当场轰的一声什么的,”
“很不巧,我并没有成为过那种大人物的记忆和经验。”
然而,话虽如此,他的确是以了不起的陶艺家身份在社会上活动的。
当然啦,表面如此。
名叫井上的女性在不打算停顿手头工作的永田背后耸了耸肩,然后环视了一下四周。
这是个东西横七竖八摆放,杂乱不堪的泥地房间。
房屋样式也相当的古旧。撑起茅草屋房顶的柱子已经被熏得昏黑,墙壁上也处处破裂,还四处并排
着木棚。
这里是曾被成为奥多摩的土地上盖起的一间山庄陋室。不,或许说是山里窝棚还更合适些。
“嘿。”
永田突然叫了一声。
看来是终于满意地完成了。只有这个瞬间,他那伶俐的容貌才像少年般绽放开来。不过,对不具备
陶艺知识及兴趣的女性来说,这到底有什么好感到满足的,真是完全不晓得。
“好了——”
完成了劳作的永田用水桶里的水洗干净脏污的手之后,总算是回过头来了。随意扎起的长发在他背
后轻轻摇摆。
“到底有何贵干啊?总不会是徒步到深山里头来郊游的吧?”
“呵呵,其实有一半的目的是这样的啊。”
轻松一笑之后,井上的表情突然换了过来。
“是扇的传话。计划七天后实行。必要的东西都弄齐了放在那里。”她用拇指指了指一个放着的大
纸袋。
永田瞥了一眼,纳闷的问道:“七天后?”
“收到了情报,说那帮人似乎打算干脆放弃整个设施。他们要是从地窖出来的话,那我们这边也还
有机会。”
“可靠吗。这个情报?”
“好像是要经过京都哦。应该没问题吧,至少,扇是这么相信的。”
只不过,她说着说着也皱起眉头咋了咋舌:“话是这么说——可光是顺着内幕小道,就把前线的辛
苦工作全推给我们,对我来说可不是太爽快啊。”
“那有什么办法,谁叫我们还没有那么大功绩,再加上——”
永田顿了顿,视线沉了下来。
“现在又没有首领。”
井上也默然无语。
小屋外头,只听见吵耳的鸦鸣声。
无声的沉默就此漫漫延长。
突然间,本来站着不动的井上冷不丁开始往回走.
“总而言之,就是这么个情况.你也好好准备一下,有什么事就按以往的办法联系吧.”
高大的身影边说边向小屋的门口走去。
永田只是默然地看着,就在她的身影快要离开视线的时候,他突然唤了一声——
“井上。”
“什么事?”
“和我一组的人,是谁?”
极为轻快的语调提出的却是夹杂了各种想法的疑问,井上停下了脚步。
但,那只是极为短暂的一瞬间罢了。
“在这种情况下,必须要有能够自然扮演布里塔尼亚人的人。如今直人不在,就没有其他合适的人
选了吧。”
“但是……”
“而且,只是一切按预定的计划进行,就不用直接硬碰硬,这样一来危险性也更低。”
不过,这个可能性很低另一方面也是事实。
不可能一切都会如愿地顺利进行。
无论什么事都按相像的那样发展——是不可能的。
井上走出了小屋外,而永田没有换下肮脏的工作服,只是愕然地听着那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被跟踪了。
在坐上开往租界边缘的单轨电车时就发现了。
卡莲若无其事地看着反方向的窗外风景,趁势把脸转向后头车辆的位置。她刹时感到盯着自己的视
线离开了。
把脸转回去之后不久,闪烁的视线又从侧面追了过来。
这回她试着提起右手轻轻撩了下头发,很快那股视线又瑟缩了一下。大概感到卡莲不会转过去,视
线就又停住,继续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
相当外行的手法啊。
卡莲只是不露声色地在心中纳闷。
刚开始注意到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的身份已经曝露,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惊慌地估摸着前几天的
事——到底被跟踪到什么地步。
可当她硬是屏息静气,反过来窥视对方的时候,却发现怎么也不像是那么回事。至少,警察或者公
安之类的人是不会露骨地跟踪她的吧。
太过意识自己这边了,才会对自己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有反应。
马上就穿帮了,作为跟踪者的行为失当,完全不合格。
莫非,是刚才的他们?
卡莲猛地想起刚出校门时碰见的两个男生。就算是的,他们也没有理由在后面跟踪自己啊。虽说其
中一个一副和自己认识的样子。
总之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
电车已经过了卡莲本该下车的站了,但她带着这么个“附属品”,不可能就这样回到那个休特托菲
鲁的家去。
毕竟对方确是鬼鬼祟祟地在监视自己。总得要知道个理由,而根据理由——当然可能要封住对方的
嘴巴……
在终点站的前一站,卡莲装作若无其事地下了车。
在这附近就已经是租界以外的以外了。
居住的人不是纯粹的布里塔尼亚人,而是名誉布里塔尼亚人居多。而街上也比市中心要脏乱得多。
路上行人的服装也毫不奢华。因此,卡莲身上穿的阿修弗德学园的校服也变得格外显眼。
尽管没有人明显地表示出关心,但她不时感到那些投射到自己身上的差异目光。
走出车站的月台,卡莲从大马路转进了小路。道两旁只有破烂的灰色大楼一路并排着。她还故意慢
慢走进阴暗的巷子里。
然而跟在她背后的脚步声没有消失。
卡莲也没有回过头去看,只是极为平常的样子一步步走进深巷里去。然后——突然冲进旁边的院子
里。
背后明显传来惊讶的气息。随后紧跟着噼啪跑在沥青路上的脚步声,越发接近卡莲躲藏的院子。
在看到对方的身影从院子的缝隙出现的瞬间,卡莲当即抓住对方的手腕,使劲往濡湿的院子内侧猛
拽。不仅如此,她还将对方的手腕从肩口一把抱过来,使出过背摔的要领,用腰力一下将对方摔了出去
——就姑且没把门扯下
来砸到地上。
“咿呀——”
声音听起来居然有点可爱。但卡莲并不因此就松懈。迅速从校服的口袋里掏出那个来——是小小的
化妆袋,当然里面放的不是化妆品,而是小刀。学校放学回家,她并没有随身携带除此以外可以作为武
器的东西。不过以目前
的情况来看,已经足够了。
对方完全被摔了个转,整个人在沥青地上跌了个屁蹲,卡莲从后用右手腕夹住她的脖子,用另一只
手拿刀子抵住她的下颚。
然后卡莲才从刀子上方去看女人的脸。
她顿时被眼前不可思议的状况惊呆了——
“你,你……”
她简直说不出下一个字来。
女人被卡莲用刀子抵着,脸色发青地向她看过来。眼神惊恐万状,但即便如此还是一副美丽如画的
脸孔。
很熟悉——实在是太熟悉了。年龄必定小于三十岁,但要是问布里塔尼亚人也好,还是日本人也好
,不论谁也必定会回答说是个美人的。那一副鹅蛋脸儿,而且——
还是和卡莲有某些相似的脸。
卡莲到底还是说不出话。只直勾勾地盯着女人的脸,怎么也叫不出她的名字来。
但是,实际是很简单的。
只是很简单的称呼而已。
没错。
卡莲对她称呼就只有一种叫法。
若是原来——原本一切都没有变的疯狂的话,就没有其它叫法了。就只有那么一种。
“妈妈……”
当卡莲讨厌去那个家时,那个人露出稍许困扰的表情,温柔的微笑着。
“枪不适合卡莲,小刀也是。”
才没有那种事呢。自己也可以战斗,并且是为了战斗在一直努力着。
“可以战斗与真正战斗是不同的。这不是卡莲可以想象的程度,我并不是在说什么漂亮话,战斗中
肮脏的事情,不想看见的事情——很多很多都有哦。”
但是……教会我怎么战斗的不是哥哥吗?
“嗯。所以我只想卡莲守护好妈妈就可以了。因为这件事也只能拜托卡莲了。”
勒住对方细细脖子的力量仅仅放松了一点。
这时,女人用颤抖的声音说话了。
“卡莲小姐……”
理所当然的道歉言语。
“你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
女人穿着朴素的黑色连衣裙……奴隶的衣服,卡莲只是看见就觉得很心烦
“那,那个……”
女人有点结巴,慌张的站了起来。
“夫人让我出来做点事……本来打算马上回家的,偶然——”
“偶然在街上看见我,然后就跟踪我?明明没有什么事情,不要笑!你只是在修坦费尔特家工作的
女侍而已,你有什么权利监视我?我似乎没有允许你这样做吧!”
被人这样大声呵斥,如果是普通人恐怕也不可能冷静。对,如果是普通人的话。
只是女人对卡莲刻薄的言语完全无动于衷,不仅是无动于衷,反而浮现出笑容,向卡莲深深地低下
了头。
“是,对不起,小姐。我只是想知道您去哪里。如果为此不开心,真的是很抱歉。”
“……”
“那么我就先退下了。”
女人再度鞠躬
“小姐,您今天会回家吗?如果您有什么想吃的话……”
——切
“跟你没关系!”
如果仔细看的话,卡莲依旧拿着小刀,但是女人的笑容依旧丝毫没有改变。
“我明白了。那个……那么,我就先回去等您回家了。”
名门修坦费尔特家的小姐如果被人知道拿着这玩意出来,也可以算得上是丑闻了。但是,谁也不可
能知道,卡莲知道她是不会说的,对卡莲不利的话她是绝对不可能说的。
(因为这件事也只能拜托卡莲了)
全是些自作主张的人。不,我也想这样做,曾经想过。但是……
(卡莲小姐)
在什么世界里会有对血缘牵绊的女儿这样称呼的?汽车喇叭还是继续鸣叫。烦死了,真的烦死了不
要再想了。
——崩坏。
卡莲捂住了双耳
我再也受不了了
哥哥……
最大的难关在于搬送物品的挂车在路上被夺,逃走。那样的话就已经是笼中之鸟,无路可逃了。
这时首先要掌握敌人使用的专门通信线路,这样即使我们组织被敌人攻击也可以很容易向同伴求助
。本来最初这个线路是不通的。不过幸好,花了半年时间准备还是有结果的。接下来,对现场到最近的
补给塔也做要细致的部
署。如果敌人发出求救,这里的成员也能接收到。
但是,仅仅这样是不够的。当接收到电波情报才能发觉敌情,已经相当迟了。情报不能只通过电波
传达。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人。袭击班如果想面对敌人的护卫车辆全身而退。这个可能性非常低。并且“
活着就是证人”,即便
是一个人逃出现场,敌人都能根据情报制定出相应的对策那时候损失是无法估量的。
因此这里必须要分两段进行。首先阻止搬运目标的敌人挂车。但重要的不是要强行夺取目标,而是
瞄准挂车本身。与此同时在道路上袭击护卫车辆,只袭击车辆即可撤退。
这样一来敌人会怎么做呢?因为我们袭击班已经全部撤退,现场也没有人能够逃出。因为重要的挂
车不能动。当然这时会有总部联系挂车,但通信线路都被我们掌握了说谎回应相信也是能蒙骗过关的。
我们以申请援助为由命
令现在的敌人原地待命,接下来伪装成敌人的挂车把组织成员运送进去,最后再把目标从敌人的挂车搬
到自己的挂车,从容离开即可。等到敌人发现“被盗了”也是要花相当长的时间。
以上就是这次行动的概要。
作为作战手法来说这个计划也并不稀奇。用同样的手法进行恐怖活动或者犯罪的应该不少吧。但是
在新宿地下基地的那个房间里。扇要正在思考着。身材魁梧的他的面前是一台笔记本电脑。显示屏上清
楚地映着详细的作战方
案。凝视着屏幕。扇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柔和,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凝重。
——这个作战计划的关键可以说是前面的阶段。
“重点是变电所,要。”
那家伙就好象在告诉早餐的菜单似的,以简单的语气说道。
“占领变电所后,即便最初的设施袭击失败,也可以从这里锁定敌人的退路,最后那里会有面对这
种情况时的防护程序,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就启动另外这个作战方案。知道了吧,防护程序的解除
密码是……”
也就是说全部的事情都在那家伙的掌控当中。
前几天进行的袭击布里塔尼亚研究设施计划虽然失败了,但也是在预想的范围之内的,甚至连后来
布里塔尼亚迅速转移研究设施也是在预料之中。这已经从单纯的抵抗运动发展到心理战的地步了。敏锐
的观察能力以及卓越的
预测能力,那家伙让所有的人都佩服到五体投地啊。
那一瞬间,扇望着监视器的眼睛有些模糊了。
“如果你还在的话……说不定我们还真能成为英雄呢,直树。”
但这是无理的要求吧,扇这样想着。
他留下的作战计划也只有这么多了。如果失败,组织也就到此为止了。不,即使成功结局也是一样
吧。没有了最初存在的理由,扇也看不到未来的希望。
这次,扇的组织想要从布里塔尼亚手中夺取的是武器。
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毒气。
假如能得到如此引起骚动的东西,原本计划的制定者,也就是扇的死党——红月直树,他想做什么
呢?
这个问题直树连扇都没有告诉过,就在扇的面前消失了。只留下他最重要的妹妹独自一人。
让日本从布里塔尼亚统治的痛苦下解放出来这是直树的梦想,也是继承了他意愿的扇的梦想。
但是没有了那家伙真的能行吗?
让重要的同伴陷入危险之中,甚至连那家伙的妹妹……
“扇,在吗?”
不经意间外面响起了声音
扇迅速转换了心情。不管怎样,现在的扇是以新宿地下为基地的抵抗运动组织的领导者。在同伴的
面前不应该露出迷惘的表情,至少那家伙都一直这样告诫自己。
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一身牛仔打扮的高挑女性进入其中,组织的干部井上,具体的名字扇也不知道
。所谓的抵抗组织就是这样,都是聚集着一些怪异脾气的人,有一些甚至在同伴间也是使用假名。为了
避免波及亲朋好友这也
是没有办法的。虽然一直都称呼她井上,是不是真名也不知道。
“报告哦!先行侦察的杉山发来的。他们现在可以联系了情况跟事前的情报吻合,那些家伙好象还
依然做着修意外墙这种意义不明的事。”
“恐怕是伪装吧。判断的依据呢?”
“重要的电力供给貌似一直都未修好,所以设施里的专属职员几乎工作到通宵。但是首先可以确定
,内部似乎没有什么动静。”
“不过仅仅这样也太弱了,没有其他更确定的情报了?”
“你也太性急了吧,也不听人把话说完。虽然以搬入修理资料为名,进去了很多大卡车,但是据杉
山说卡车轮胎的痕迹太浅了,进去时几乎就是空的,貌似目的并不是搬入而是搬出,并且还有好几台危
险物品专用的密封型挂
车,据轮胎判断进去时也是空的。”
“是吗……”
这样的话,事态就如同预想的一样发展。扇靠在背后的椅子上,轻轻的转动着手腕。
“如此说来,接下来运出来的那几台挂车中就有我们的目标了……”
“其他几台明显就是用来伪装的。有没有京都来的情报呢?”
“关于搬出预定日,从别的途径得知基本已经确定了,但是那天肯定会使用伪装,真假混杂在一起
。你看这些情报,我是刚才才拿到的。协助者竟然能潜入到设施内部。”
“哦——”
井上轻声自语,长发轻轻飞舞着。
“也就是说暂时先看看对方的动静。我知道了,我会把命令传达给杉山的。”
“不好意思拜托了。”
“没关系。那么接下来的报告。Glasgow已经完成再次调整,但是由于机体不能保证长时间正常。
不过这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我们连更换的零件都没有,并且至少也要有个专门的技术者吧。”
“事态还是很严峻啊……不能用Glasgow,我们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只是寄希望于预测吧,这个希望如果实现不了,那也只能期待驾驶员的技术了,能人的宿命吧。
”
扇陷入了沉默。那个表情,眼神有点飘移不定。
井上继续说道:“最后的报告,通信班已经潜入预定场所了。这边的准备也已经完成了,就等着组
织的命令了。以上。”
“知道了。那么我们这边也即将要开始行动了。”
扇点了点头,随即把电脑关了。就在显示屏熄灭的瞬间,他突然觉得有点怪异。
因为结束报告的井上并没有离开,不知为何,紧紧地盯着扇。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井上轻轻地耸了耸肩,回答道:“这是我的台词吧。我看她也完全没有‘大小姐’的架子,你到底
是怎么想的?永田那边又该怎么回应呢?”
扇还是沉默不语。
井上也只能露出苦笑了。
“你还是那么温柔呢。卡莲因为是直树的妹妹,所以才不想把死党最重要的妹妹推入危险之中?”
“不是。我……”
突然井上以强劲的力道一把抓住扇的衣领。
“那么也请分给我们一些温柔吧!失去好友而内心的煎熬的女生又不止她一个!”
扇看着眼前这双充满渴望的眼睛,他的笑容消失了,露出了难以琢磨的表情。
是的。前几天以失败告终的袭击作战,牺牲的四人当中就有一个女生——小笠原确实是眼井上同期
的成员。她们俩岁数相近又都是女生,也经常在一起行动。
这令人窒息的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井上终于松开了抓住扇的衣领的手,抬头看着天花板。
“……对不起,但现在真的没有多余的时间了。我光是看到玉城的脸,就忍不住想去殴打他。”
井上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脸颊,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笑了。刚才咄咄逼人的表情一点也不真实。
“我去外面透透气,转换一下心情。”
扇默默地目送那个走向门口的背影。
正当井上走到门口时,她好象偶尔想起忘记拿东西的样子,停下了脚步。
“只是想想而已——我感觉我们做的这些事,归根结底就个人行动的延长已经走不了多远了。”
“……”
“当然从形式上来看是集体行动没错。但行动的时候都是分散后一人一人单兵作战。所以不管多久
都战胜不了布里塔尼亚的,我们就像没有捆好的箭矢一样是没有攻击力。”
扇终于开口说话了。
“日本解放这样的口号,在意义上过于方针化了。”
“不是这样的。这不是方针而是前提,只有在这个前提下,我们才能行动,才能战斗啊……我们也
是这样的,并且那孩子也是……小笠原也是吧。但是我想说的是,像现在这样分散,没有集中起来的力
量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
,不是吗。”
“真严格呢!。”
“哈哈,你以为这是对你的批判吗,那你就错了。相反,我对你没有任何不满,我想你还是有做领
导者的资格,虽然与直树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但并不是这样就不好。”
“我知道的……我会联系卡莲,传达这次作战任务的梗概。”
“对不起。即使你会一辈子都很我。”
“这才是我该说的话吧!”
她的好友之死,扇觉得自己确实有责任。
从现在开始,我们将要背负多么沉重的罪孽,又会在内心深处理入多少怨恨呢?
扇一边想着一边目送井上离开,手向放在桌上的无线电通话机伸去。
被称为所谓世袭贵族的特权阶级,世人总会有些偏见。把他们想象成放荡、软弱、无能之人。
事实上,贵族们不是仅仅只会享乐。特别是神圣布里塔尼亚帝国。从历史上来看来这是一个对贵族
监视非常严格的国家,对国家没有贡献的贵族立即剥夺特权返还爵位,一点也不会宽容。布里塔尼亚本
来就是起源于欧洲专制
的国家。由于市民革命失去的家乡之地才来到新大陆再生的国家。因此中枢部对没有作用的上流阶级非
常厌恶,特别是对待在贵族之上的皇族——没有才能却担任一家之主,那个家就会顷刻之间垮塌。
换言之,虽说是贵族有特权,但如果自己不努力连身家性命也保全不了。也许这本来就是布里塔尼
亚强大的原因吧。而对于皇族的权威被周围的特权阶级牢牢支撑着的帝国,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摧毁。
拥有11区统治军幕僚总长地位的阿莱克斯·巴特雷将军就是刚才所说的特权阶级中的一员。他本来
是在本国中央法务局工作的高级官僚,运用行政手腕获得转任的推荐,因此才来到这里。但是他并不是
管理内政的文官而是属
于军队,这对巴特雷可以说是不幸吧,暂不提人事的调
整与财务的计算,他原本就是一个缺乏军事才能的男人。
“申请觐见总督?笨蛋!这是军管区!恐怖分子活动那么猖狂,各部署都要想方设法应对。不是明
明都有下放指挥权吗?”
东京租界中心部总督府的执务室内,巴特雷将军正对着电话话筒怒吼。
“什么……总督府的方针太过笼统以致行动困难,这不是你们统率能力的问题吗!你们有责任要做
好!知道了吧,对应要迅速!以上!”
巴特雷将军重重地挂上了电话,他拿出手帕擦了擦不停冒出汗珠的光秃秃的头,这时有人说话了。
“好象很辛苦呢!将军。”
“嗯——噢。缪拉呀。”
由秘书官引导着进入室内的是一名穿着与巴特雷将军同款式军装的军人,也是一样的肥硕魁梧,要
说唯一不同的,是头发的多少了。这个不大不小的执务室给人的感觉,是奇妙地突然缩小了。大概是跟
他们的体重有关系吧。
进来的军人名叫基凯卢夫·缪拉。11区统治军中央军营局长。
“您觉察到大阪的那件事了吧?最近那边的反政府运动越来越活跃了。”
“真是一件接一件……全都是些麻烦的事。缪拉,事情发展到这地步你也有责任啊!”
“实在很抱歉。但我本来就是参谋府的人。地方军营区的管理对我来说有点……”
“哼……”
尽管巴特雷将军有点不高兴,还是请缪拉坐在来客用的沙发上。
作为回礼,维拉深深地鞠了一躬。
“那么,你今天来有什么事?我可不会认为你仅仅是来看看我而已?”
“哈哈,哪里哪里。”
即便是被说出了内心的想法,但还是像草坪上的野草一样毫不畏缩。
“我听说将军是库洛维斯殿下的忠实臣子。敬爱的将军是这样的吗?”
“我可不有欢听这些恭维的话。”
“那我失礼——那么言归正传吧,关于这次研究设施转移计划……”
听到这里,巴特雷将军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他正了正身,用非常恐惧的语气说道:“难道……又是被恐怖分子袭击之类的?”
“不是不是,没有这样的事。”
缪拉又大幅度摇了摇头,动作夸张是这个男人的特征。
“我来是想跟您谈谈,搬出预定日那天道路干线实行交通管制的事。”
巴特雷将军松了一口气,又回到刚才舒服的姿势。
缪拉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似的,继续往下说。
“如果警察局与保安局的计划进行的话,在下担心会有什么闪失。这毕竟是库洛维斯殿下直接下达
的命令,为确保万全。是不是要动用总督府与参谋府直属部队?”
“不,没有这个必要。”
巴特雷将军一瞬间的紧张好象都化为了疲惫。他摸了摸鬓角。
“本来这件事如果如此引人注目就麻烦了,这也是殿下的意见。”
“但是准备了伪装的车辆后,人手就难以分配。并且在租界周围的反政府活动又很活跃,警察也人
手不够……”
“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啊。关于这点没什么可担心的,本来伪装只是外形上一致就可以了,不需要
那么多人手的。
仅仅有那么一瞬间,缪拉的眼睛亮了。
“也就是说,真正需要配备护卫监察的只有一个,其他按正常途径就好了?”
“就这样办吧。”
巴特雷将军默默地点了点头,缪拉还是坐在沙发上,恭敬地低下了头。
“果然是在下的愚见,将军您都考虑到如此深的地步。本来我想假如参谋府能帮得上您一点忙就好
了,才冒昧来打扰您。”
“不不,你的好意我很感谢……老实说作为我个人来讲,我想尽快解决这件事情,因为殿下非常关
心这件事情。”
与其说这些话是发自于衷心,还不如说是巴特雷将军的自身意志在部下面前的释放。这也许就是巴
特雷将军的缺点吧。他虽然很正直,但完全缺乏策略家的资质。
比起巴特雷将军,缪拉的观察力要锐利得多,他的脸上随即浮现出有点讽刺的表情,不过一瞬间就
消失了。这位仅仅看人的眼神就能知道善恶的参谋府首席站了起来。
“让您费心了,将军。不过请您别把这当成是无礼,虽说是完成前,但这样搬运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即便万一的情况我们也担待不起啊。”
“武器……是啊,武器啊——”
巴特雷将军微微地偏了偏头,好象在自言自语。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缪拉,我很感谢你的忠告,但是参谋府在这件事上不要深入,比较好这是为了你好。”
“在下知道了,将军阁下。那么今天就到此为止,在下先行告退了。”
缪拉再一次恭敬地敬礼之后,退出了执务室。当这个庞大的背影消失后,巴特雷将军立即叫秘书官
端来了水,他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了胃药,静静地和水吃下了药。最近巴特雷经军觉得药效没有以前那
么好了,大概是心理作
用吧。不过极度的精神负荷使得他每天吃药的频率与量都在增加。虽然医生早就说过要他回国治疗,但
现在即使是想回去也是不可能的了。
秘书官端着空杯子走出了执务室,巴特雷将军离开桌子站在窗户边上。眼下正是夕阳西下,沐浴在
夕阳下的东京租界街道。口中残留着的药的苦涩使他有点厌倦。即便如此——巴特雷将军思考着。
为什么恐怖分子会对“那种东西”有兴趣呢?
难道如同缪拉一样,真是以为那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吗?只有这样才会有利用价值,他们才有袭击
的动机。不过这样一来还真可笑,本来不想引起注意,反而引来更大的骚动。
总之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内情。
虽然那个明明……绝对不是武器之类的——
“敌人潜伏的协助者来电,真身走的是这条路线。”
“警方的盘查所还是那几个,运气还不错,有个绝佳的位置。”
“想要接收的话,毫无疑问要在这里——杉山。”
“我看见了。选用第四套作战方案吧。”
“重要的是优先确保逃跑路线——通信劫持班。吉田。”
“早就在指定地点待命了。真是闲得发慌,要不唱一首你最拿手的山村小调吧,扇。”
“说什么蠢话,尽量稳妥些,那样应对起来比较快——袭击第一班。玉城。”
“哈哈哈,交给我吧,这次绝不会出差错。”
“明白。”
※ ※ ※ ※ ※
漆黑的山头上挂着一弯下弦月。
柔和的月光使四周看起来非常模糊。树木和小河也都沉寂在黑暗中。
只有一边的白色路障隐约可见。站在这寂静中,仿佛自身都融入了这片深沉的夜色。偶尔从远处传
来的野狗的叫声,更是反衬出了山中的寂寥。
那辆车,就停在离那条三车道的山路边不远处的小道上。
那是辆大型拖车。如果用作军事用途,她甚至能够搭载现代战争的主角,人形自在战斗装甲骑
Knightmare。不,事实上,那车上已经有了一架Knightmare,RPI-11Glasgow。在以装备先进而著称的
布里塔尼亚军中,它已经属
于旧世代机体,但即便如此,它依旧拥有普通陆战兵器难以匹敌的实力。
“准备,结束了吗……呜。”
扇打开助手席车门向内看去,脸突然被一只细白的手一把推开。
“别在女孩子化妆的时候突然闯进来。”
态度冷淡地将首领赶走后,井上用化妆刷蹭了蹭眼影。熟练地结束了这一系列动作后,不知为什么
,她显得相当愉快。
“好了,卡莲,转过头来。”
坐在驾驶席和助手席之间的卡莲叹了口气。虽然她乖乖听从了对方懂得知识,但还是用一种有些不
耐烦的口气提问道。
“……这次应该是变装,不是化妆吧。”
“别担心,我又不会把你化妆成僵尸吸血鬼之类的。”
还不如不化成这样呢,卡莲想。虽然说并不是没有化妆的经验,但现在的问题在于心情。现在根本
不必担心露出真正面目被人认出,只要在上学时小心点就行了。至少在参加抵抗运动的时候,卡莲从来
没有这种顾虑,驾驶
Knightmare的时候更是如此。
“放弃吧,卡莲。连我这种人也得做这种事。”
坐在驾驶席笑着说出这番话的,是名为永田的男人。他有着一头半长发,容貌端正。和卡莲不同,
他正在给自己化妆。
“毕竟只有这种事是不可能交给扇和吉田去做的。”
“是啊。”
井上一边为卡莲化妆,一边点头表示同意。
“这是天生资质的问题。就算我这个专业人士再厉害,也没办法把玉城装扮成一个适合玫瑰的王子
殿下。”
也就是说,这里的二人拥有天生的资质。
什么资质?
自然是,变装为布里塔尼亚人的资质。
卡莲自然不必说,这个名叫永田的男人也是日本与布里塔尼亚的混血儿。所以,在作战计划中需要
“布里塔尼亚人”的时候,总会轮到他上场。但是素面朝天肯定行不通。于是就只能依靠化妆这一手段
了。
“但是,我的话,平常在学校就是以布里塔尼亚人的身份……”
“可那毕竟是高中生,对吧?这次你的任务是扮演永田的诸侯,一个妆有点浓的研究所职员,这样
可不行。”
干脆地打断了卡莲的发言,井上又从手边的化妆包里取出了口红。
不直为什么,居然有五支。
“嗯~我原本想配合你的发色,但这样一来又体现不出知性美,太性感也不行……等等,在这种时
候不如就化得艳一点——”
看来她纯粹是觉得好玩吧。
卡莲再次叹了口气。
※ ※ ※ ※ ※
夜色更深了。
拖车内早就不见了井上的身影,扇也不在。驾驶席上的永田正闭着双眼靠在椅背上,还带着耳机。
那不是无线电,可能是在听音乐吧,他正和着音乐的节奏点着头。
通信班还没有消息,干等是非常难熬的,早知道这样,自己也该准备一些用来消磨时间的东西,卡
莲想。只是如果要问她是否还有闲情去享受这点无所事事的时间,很遗憾,答案是否定的。
虽然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但只凭眺望外面的景色还是不能让心情平静下来。卡莲意识将目光移向
车内,不过,这同样很无聊,与普通拖车相比,这辆车内的设备要丰富许多,但毕竟她不是机械狂,自
然不会对这些东西产生
什么特别的兴趣。
所以,卡莲很快就注意到了。
驾驶席位置安装的通讯机上,用透明交代粘着一张照片。
上面映者的,是坐在一个石料建造的窗口边的永田。不过,那上面并非只有永田一个人,他身边还
靠着一位漂亮的女性,兵器,女性怀中还抱着一个可爱的婴儿。
家人的照片——吧/
这时,看莲才意识到,自己对于永田的私事基本上一无所知。就在她这样思考着的时候,永田突然
开了口。
“都是美女吧。”
本来以为他在专心听音乐,没想到还一直注意着周围的情况。不过想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现
在不是休息时间,而是在待命中。
“是你的太太和……女儿?”
“嗯。”
在回答卡莲提问的时候,永田已经睁开双眼,拿下了耳机。
“顺带一提,妻子是我师傅的独生女。”
“哦。”卡莲点头。“陶艺……没错吧。”
“对于师傅来说,我是他的不肖弟子。”
永田耸了耸肩。
“那时师傅说,如果我们结婚就把我逐出师门,于是我和他大打出手,最后,我们开始相互扔各自
的烧制的器皿。我的倒也算了,师傅的那些大概抵他一年的生活费吧。”
卡莲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好激烈。”
“好在,最后他还是承认了我们。”
永田也笑了。
“要说起来,还是说服妻子嫁给我更花工夫,从进师门之后花了整整两年。”
“被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你拜师的动机很可疑。”
“不是可疑,原本就是动机不纯。其实我妻子也是制陶的,师傅则是开了陶艺教师当讲师的。偶然
的机会,我去听师傅的讲座,结果对她一见钟情,于是当天就入了门。”
越来越有趣了。
“你还真积极。”
“怎么说呢。我用了一年时间才争取到了第一次的约会,从这层意义上来说,或许女儿才是我师傅
的秘密武器。”
永田笑着摸了摸照片。
“而且,那次约会虽然是去打弹珠,两个人为了如何取胜而争论个不停。说实在的,那次约会我自
己都有些莫名。”
“很开心吧。”
“我觉得只是去凑了个热闹……开心——嗯,也可以这样说吧。”
永田说着将手从照片上移开,目光转向过了挡风玻璃。他将双手箍在后脑勺,用有些呆滞的语气说
道。
“开心,那时真的很开心。后来还生了个可爱的女儿,只是最后,女儿没能长大成真正的美女。”
卡莲略微一惊,扭头看向身边的永田。
对啊。
照片上的永田比现在年轻。而且听说,现在他独自一人在东京租界外部的山庄生活。
如此一来,这张照片——
“……抱歉,我不该提起这个话题。”
卡莲咬了咬嘴唇小声道歉,但永田却微笑起来。
“是我先提起的。而且,这也是七年前的事了。”
七年前——是那场战争啊。
“最近我总会回忆那些开心的事情,比如那时妻子真的很漂亮,女儿也非常可爱。它们现在说不定
在那个世界笑我,美化过头了。”
参加抵抗组织的人都是坚强的人。
特别是这种时候,卡莲想。无论是眼前的永田还是扇,不,还有井上和杉山他们都一样,虽然背负
着不同的痛苦,但平时从不表现出来。就算再艰辛再难过也会面露笑容,对所有人露出笑容。这次的行
动也是。一旦失败或许
自已就会没命,就会像上次那样失去同伴,尽管如此。他们却根本不害怕,甚至能和平时一样说说笑笑
。
“大家,都很从容啊——”
但当卡莲将这话说出口时,永田却忽然板起了脸。
“我认为不是这样的。”
“啊——”
“正因为并不从容,所以才会这样吧。因为害怕不列颠,害怕死
亡——所以,大家才会笑。如果将心中的恐惧表露出来,人就会束手束脚,什么都办不成。”
“是 这样啊。”
“特别是扇。如果那家伙总是阴沉着脸的话。你认为情况会变成什么样?说不定我们组织早就解散
了。就在直人离开的时候。”
听到这个令人一生都无法忘却的名字时,卡莲微微低下头。
轻轻扫了一眼她的侧脸.永田暗自叹了口气,接着,他用慎重的语气说道。
“怎么说呢,我和你一样,带着一点不列颠的…”
“我不是不列颠人。”
“我知道,我只是在说我的想法。你想成为什么人,选择权在你手上。”
对于卡莲有些激烈的反映,永田也只得苦笑。
“只是,我没法像你那样干脆。自己是纯粹的日本人,和不列颠没有任何关系,这种话我说不出。
不是血缘之类的原因,问题在于记忆。虽然只在小时候见过一面,但我的外婆——虽说是不列颠人,却
是个温柔善良的人。这
种事,不是想忘记就能忘记的。”
“你是说,你很迷惘?”
“怎么说呢,或许应该解释为,就算心里有迷惘,却也无暇去估计这些迷惘吧。因为我遇到了能让
自己撇开这些迷惘的契机。”
永田一边说着,一边再次将目光移到了照片上,注视着再也见不了面的家人的影像。
“你也有过这种契机吧。”
说完这句话,永田又戴上了耳机闭上了双眼。看来他想把说的话都说完了,所以,看莲并不打算继
续二人的交谈。
契机——契机吗?
卡莲茫然地将目光投向车窗外无边的夜色。
现在想想,卡莲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意识到这一点。理由的话倒是有,那就是自己为什么加入反不列
颠组织的原因。不过,理由和契机只有部分重合,并非完全一致。要说理由的话,只是处于一种个人的
感情。比如说,不列颠
夺走了自己的哥哥。这毫无疑问是卡莲参战的理由之一。她无法原谅不列颠。但如果要问这理由是否就
等同于契机,又似乎并非如此。回想起来,在哥哥直人逝世只前,她就早有参加抵抗组织的意愿了。
那么,是由于七年前看到的那副惨状?
可卡莲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那时她确实对夺走了自己最珍视的东西的不列颠抱有仇恨,她觉得
自己无法选择成为不列颠人。可那并不像永田说的那样是一个契机——让卡莲在瞬间选择了与不列颠战
斗的契机,那时她似乎
并没有这个念头。那时她所想的,只是因为自己是日本人,意识到的只有这一点。而以日本人身份活下
去,和与不列颠战斗之间又不能划等号。之所以会希望两者等同,仅仅是因为自己这些反不列颠的抵抗
派有这样的愿望,卡莲
也清楚,不可能所有的日本人都这样认为她不能否定那些人。
那么,最初的契机是什么呢。
想不起来。
忽然——卡莲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行动时刻很快便来到了。
“啊,真是抱歉,帮了大忙了。”
男人戴着一副度数很浅的的眼镜,看到跑向自己的永田和卡莲,如释重负地如此说道。
在拖车车灯的照耀下,男人的脸色有些苍白。或许是因为没有习惯
这类突发事件吧。也就是说,他并非那种训练有素的人,应该只是普通的设施职员。
年龄大约四十五岁上下。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变装成同样是普通职员的永田问道,只见男人回过头,他的身后有一辆翻倒在地面的车辆,还冒着
几缕黑烟。那不是拖车,而是一辆大型吉
普。也就是说,这是与他们同行的护送车辆。
“路上有人设了陷阱.先头的车辆就成了这样,而且还有一群蒙面男人前来袭击。”
“难道是——恐怖分子?”
‘‘谁知道。不过我觉得对方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并没有埋地雷爆破车辆,而且在护送人员迎战
后就迅速进离了。不过我对这方面并不太懂,也不好妄加评论。”
“说不定只是普通强盗而已。最近租界外不怎么太平啊——货物没
事吧?”
“嗯,没问题,只是就像之前联系时报告的一样.拖车的引擎和轮胎完蛋了……真没办法,在这种
关键时刻。”
“明白了,所以我们才会被派来啊。不过因为睡眠不足。大家情绪不怎么好。”
永田用调侃的语气说道,男人闻言也不由笑了笑。
“啊,真的很对不住,是在二级待命吧?哪个部署……哦。”
这时,男人的表情忽然严肃了起来
“能先把身份证明让我看一下吗,这毕竟是规矩。”
“明白了,给。”
永田从接近于白色的浅色外套内袋中取出了一张卡片交给对方。当然,这不可能是真的,而是伪造
的。永田身边压低了帽檐的卡莲同样掏出了自己的卡片。
男人推了推眼镜,目光从两张卡片上扫过。原本这就不是为了调查而进行的检查,不过是看看卡片
上的照片和本人是否一样而已,男人甚至没有用机械验证密码。在内心紧张得不得了的永田和卡莲看来
,这人实在太过大意了
。看来通信班的吉田他们没花多少时间就骗过了这个男人。不过这人的角度来看,他想当然地以为自己
联系的是同伴,所以根本没有产生怀疑。
仅仅确认了照片之后,男人边将卡片还给了二人。
“嗯,没问题,那么现在就开始作业吧。”
“要使用拖车的起重臂吗?”
“不,那东西本身就相当危险,还是你调转拖车方向,用千斤顶和自动推车移动货物更为妥当。虽
然有些麻烦,但这样安全。”
“明白了。”
“听说有人受伤,所以我们还带来了几辆运送车。”
卡莲在一边插话道,这下男人才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小声惊呼起来。
“对啊,我这人真是……在那个树林里。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有的伤者失血很严重,得赶紧送到
医院去。”
永田静静地补充道。
“驾驶员是11区人……不,名誉不列颠人,这点非常抱歉。毕竟今天事情不少,能派出来的也只有
——”
“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这些,能这样已经谢天谢地了。因为事发突然
忘我忘了叫救护车。”
“是吗.那么。”
永田转过身去轻轻抬起手,只见那里并排着两辆大型拖车,它们的后
方还有数辆箱型货车一得到永田的示意后,几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当然,他们是扇和井上以及抵抗组织的成员们。
众人默不作声地走向了男人所指的树林。
“那么,我们开始转移货物吧。”
这才是重点。
在将货物之一转移到拖车上时,计划被打乱了。 ‘
那是个怪异的巨大紫色金属容器。
虽然它足是受到了轻微撞击,但一想到这里面装着毒气,永田和卡莲
操纵积习的手法也就变得慎重起来。或许那个男人也同样害怕出现纰
漏,所以也没有表露出半点不耐烦的样子。
男人反倒是对伤员和扇他们更为介意。
“为什么不出发,我刚才不是说得立刻送他们去医院吗。”
“刚才已经做了应急处理。”
永田若无其事地回答,卡莲也补充道。
“看来确实没有人受到致命伤,没事的。”
“真的?”
“是,而且,如集仅仅让他们就此离开的话,说不定会再攻遇到强盗。”
卡莲只是随口找个合适的理由,但男人听了,却以外地认真了起来,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这样啊……被你一说还真不错。那么,看来得让剩下的护送人员一起前往,那样安全些。”
卡莲不禁扭头看向这个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的侧脸。由于到刚才为止都很紧
张,所以这时卡莲才发现这是个看上去非常温和的男人。不,事实上他确实是个好人。虽然以前从未见
过这人,但从他像现在
这样为他人的伤势担心这一点卡莲就能知道,他的本质非常善良。从年龄来看,说不定还有个和卡莲差
不多大的女儿。在家中,他应该是一个被家人敬爱的好父亲吧。
纯粹而不求回报的善意——
但,卡莲的目光从男人身上移开了。
对,确实,这个男人理所当然地具有一个普通人该有的善意。他很善良,不该是那种应当遭到仇恨
的人。
但,
这个人的善意,仅仅针对他所在的世界。
那个学校,阿什福德学园的学生们也是这样。他们的善意救不了卡莲和同伴们,救不了日本人。这
一点,从男人从事的工作也就是武器的制造——毒气的精练上就能体现出来。这种武器原本就是用来保
护不列颠的道具。是用
来排除不列颠以外国家的武器。
所以,这与人的本性无关,没有必要……去想这个问题。
“护卫人员被拆分的话,我这边也会有危险。”
永田一边继续作业,一边牵制着男人。在现阶段被迫与负责支援的扇等人分开不是什么好主意。
“可以的话,还是一起行动比较好。”
“不过,再怎么说这也……”
男人话音刚落。
从远处传来了汽车的引擎声,车辆顶灯的光芒也在逐渐接近。
永田和卡莲同时吃了一惊。
“哦,其他的增援也到了啊。”
只有男人如释重负地说道。这和预定的不同,没有这样的计划,至少卡莲这边没有。
灯光愈来愈近,几乎很快就看清了车辆的类型 可以说是最坏的
情况,驰来的是深绿包的警车。但,这是为什么。
或许是察觉到情况不对,扇和井上也从后方的车辆中走了出来,聚集
到卡莲和永田身边。
车辆终于在离拖车不远处停了下来。不止一辆,而是四辆。从打开
的车门里走下来的的.是真正的警官。
其中一人站在扇等人的货车对面开口问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
“啊.车动不了了。”
男人用高亢的语气解释道。
“被强盗袭击了。”
“什么?”
警官们顿时紧张了起来。至于数量……下了车的就有四人。
男人急忙摇头。
“没事没事,不要紧,他们已经逃走了,而且也没什么东西被抢走。”
即便男人这样说丁警官们依旧没有安下心来。永田身边的扇飞快地
用目光示意全员做好准备。
最初开口询问的警官朋沉着脸疑惑的说道。
“有人受伤了吗?”
“是,正好,正打算把他们送去医院。可以的话,能不能请你们派几个
人?我怕再受到袭击。” ”
“明白了,我现在就安排。” 、
警官点了点头,向背后的同事发出了指示。于是从停着的警车中又
走下了几个警官。
另一个警官开了口。
“——对了,你有没有看到强盗的长相?”
“啊,看是看到了,但他们都蒙面。”
男人回答完,那警官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起来。
“原来如此,果然……”
“啊?”
“是这样,我们刚才在前方的干线道路上进行了盘查——”
警官边说边扭头看了一眼漆黑的高山。
“收到报告说有人看到了一群可疑的男人下了山。”
这下终于明白了。扇和井上不禁皱了皱眉。
——玉城这家伙,又来了!
袭击第一班应该在他们离开现场之前一直在山中待命的——
“哈哈,说不定就是他们呢。”
男人轻松地回答道。这时,扇和井上已经开始偷偷向车边的阴影处开始移动了。
“我在刚刚遭到袭击时也通报过。”
“通报?”
听了男人的话,警官皱起了眉头。
“我们并没有收到……”
就在这一瞬间——
枪声响起。
扇、井上、永田、卡莲以及其他成员同时拔出了藏在怀中的手枪,开始向警官和剩下的护卫们射击
。
“哇!”
“呜!”
“什……你们!”
对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想要凭借这样就杀死所有敌人毕竟
是不可能的,对方也是训练有素。幸存的敌人虽然陷入了暂时的惊恐.但
很快他们便躲到了自己的车后,以车为盾开始应战。子弹交粗.车辆顶灯
被击破。但就在这个眨眼间便化为了战场的地方。
“啊……怎么回事!”
只有那个站在卡莲身边的男人根本没弄清事态。岂止如此。在万分
惊恐之下他甚至慌不择路地向着双方交战的中心地点逃了过去。
——这个蠢货!
卡莲一把抓住男人的后脖颈,朝他的背脊猛踹一脚将他踢飞到了相
反方向。男人惊呼着撞上了路障,接着他翻过白色的路障,消失在不远的
地方。卡莲能听见他滑下斜坡的声音。死不了,或者说,只要他乖乖躲在
那里就能保住条命。至于为什么要特意做出这种事,卡莲自己也不,明
白。
在车辆阴影的掩护下不停开枪的扇喊了起来。
“卡莲!永田!你们先逃!”
“!?可是!”
“我们在这里拖住敌人!快走!”
“抱歉,扇。上车,卡莲!”
“呃……!”
二人跳进了拖车的驾驶室。拖车上只接收了一个装有毒气的容器,
但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个了。永田发动引擎,关闭了货仓的门。
“要开车了!”
“尽快!”
巨大的轮胎摩擦着地面呻吟着卷起了尘土,拖车飞驰起来。
[ 本帖最后由 ohmydad 于 2008-7-28 22:02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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