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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4-19 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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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那些早就不再想起的往事,全部从供惠和星马的内心深处翻涌起来,感觉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像是时光突然倒流,一切逆转着,回归原始,那个久远的冬天,那个悲伤的圣诞,那件曾经以为再也不会想起的事情,在这一刻,又全部从记忆里被拉扯出来,像是只有黑白两色的底片,映出一个陌生却又熟悉的世界。
是啊,那些痛苦的事情,悲伤的事情是不需要去回想的,因为从来就是不会忘记的。
“那是一个下着大雪的一个下午,本来是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的一个下午。”供惠和星马开始了叙述,而他们面前分别是自己的弟弟和妹妹,也正是与那件事情有着莫大关系的两个人。
10.
十年前。神山小学,六年级,3班。历史课上。
“还有几分钟就下课啦,太好了,马上就可以去玩了。”黑羽星马把课本竖起来,挡住自己的脸,小声地对坐在他旁边的女生——折木供惠,说道。
只是供惠毫不领情,没有理会星马的话,专心地听着枯燥乏味的历史课。而星马则与之相反,一点点听的意思也没有。
“真是没劲啊。”星马见供惠没有理会他,也不觉得不爽,拿出一张白纸,熟练地折成了一个纸飞机,向着窗外丢了出去。“话说,你还真是喜欢历史呢,折木。”
一直对星马采取无视原则的供惠,在星马提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之后,终于是回答了星马一句:“闭嘴,我要认真听课。”
“切。我怎么没见你在数学课的时候认真听讲了呢。”星马反击道。
“谁。。。谁说我数学课的时候没有认真听了啊。”供惠说着,脸颊微微地发烫。
“哦?是嘛,那我问你,1加到100的结果是多少?”星马露出胜利的微笑说,“这可是老师上节课刚刚讲过的哦。给你10秒钟吧。10,9,8.。。”
“这。。。这个。。。”
“3,2,1!”脸上还是带着笑容,星马的眼睛微眯起来,仿佛是在嘲笑供惠,“很遗憾,时间到了。正解是5050。”
“。。。”供惠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低下了头,侧过脸去。
“折木,黑羽,我说你们两个要说话等到课后再说,现在是上课时间。”教历史的老师面色不善地说道。
“是——”
“是。。。”
星马和供惠老实地承认自己的错误。可是在他们刚说完的时候,悦耳的下课铃声就响了起来。
“哦——下课啦!去玩喽!”教室里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把历史老师的脸气得一阵青一阵白的。当然,星马是不会在意这些的,他迅速背起早已收拾完毕的书包,和几个要好的哥们儿一起冲出了教室。而供惠则是在温习了一遍课本之后,这才不紧不慢地收拾着东西。
11.
“我回来了!”星马在和他要好的几个哥们儿痛快地在外面玩了许久之后,大汗淋漓地回到家。推开家门,却发现家里空无一人,舅舅和舅妈还有爱瑠都不在家。
“奇怪了,平时这个时候舅舅,舅妈还有爱瑠都应该已经回来了啊。”星马有些疑惑地脱下鞋子,换上拖鞋,走到客厅。
“哔——哔——哔——”电饭煲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饭已经做了,说明舅妈之前已经回来过了,可是她现在又跑到哪里去了呢?”星马走上楼梯,来到表妹——爱瑠的房间前面,敲了敲门。
“爱瑠,你在里面吗?爱瑠?”星马在过道上大声地叫了几下,房间里面却没有任何的回应。“不出声的话,我进去喽。”说完,星马打开了房门,他朝着房间里面看了一下,除了整齐的床铺和可爱的毛绒玩具以外什么也没有。
“那么,去看看舅舅还有舅妈的房间吧。”星马抱着侥幸的心理去铁吾和麻美的卧室查看了一下,但空无一人的房间还是让他失望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舅舅和舅妈还有爱瑠都不在家呢,这也太诡异了吧?”星马有些沮丧地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12.
“我回来了。”供惠推开家门,换上天蓝色的棉拖鞋,走到客厅。只见她的弟弟——折木奉太郎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父亲和母亲都不在家的样子。
“奉太郎,爸爸和妈妈呢?”供惠把书包放在沙发上,坐到奉太郎的身旁,问道。
“爸爸刚刚还在家的,只是接了一通电话之后就急急忙忙地跑出去了。”奉太郎说。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供惠问道。
“不知道。”奉太郎带着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说道。“对了。”奉太郎似乎想起了什么,“老爸让你在回家后打个电话给他。”说完,奉太郎又沉默了下去,眼睛继续盯着电视屏幕。
“真相永远只有一个!”一个戴着眼镜的小正太在说着酷酷的台词,奉太郎似乎很喜欢看这部动画的样子。不过最近奉太郎也真是变得越来越沉默了,可他却自称是母亲教他的。
“不必要的事不做,必要的事尽快做。”母亲的原话貌似是这样的,但是我总觉得那个臭小子会错意了,遇到麻烦的事情,不想做的事情就搬出母亲的这句话来,还擅自地总结为“节能主义”什么的,真是个自以为是的臭小子。回头应该让母亲好好地说他几句。不要让他整天懒洋洋地,干什么都嫌浪费能量。
供惠尝试着在脑海中想象母亲责备奉太郎的样子,却怎么也想象不出来,在她的印象中,母亲从来就没有生过气,责备过别人。在她的印象中,母亲是一个十分温和,善良的人,感觉世界上所有的美好都集中在了母亲的身上。
供惠拿起话筒,飞快地拨出了那个无比熟悉的电话号码。
“嘟——嘟——嘟——”此刻的供惠,怎么也预料不到,这残忍的现实。早上出门前与母亲的告别,竟成了这一生的永别。
“喂,是供惠吗?”电话刚打出去,就立刻被接了起来,看来电话的另一头一直在等待着供惠的来电。声音还是那熟悉的声音,只是当中掺杂着让人不舒服的冰冷,失去了以往的温暖。供惠感觉到一股寒气从脊梁骨冒出,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喂,老爸,是我。”供惠强作镇定地说,只是她的伪装,在下一秒就被撕得粉碎。
“你妈妈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里面抢救。。。”电话那头是折木隼人那消失了情感,失去了温度的可怕声音。
“砰!”话筒从供惠的手中滑落,重重地砸在柜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种完全没有实感的悲伤,从脚底迅速爬上来,融化了每一个关节,让供惠的全身失去了力气,跌坐在地上,她没有哭,只有眼眶变得越来越红。
13.
“叮铃铃——”千反田家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星马赶紧跑过去接起来。
“喂,我是星马。”
“喂,是星马吗,我是舅妈,你表妹刚刚出了车祸,现在正在医院里。我和你舅舅现在也都在医院里,我估计你现在应该到家了,所以打了个电话通知你一下。”
“什么!”星马惊叫起来。“爱瑠怎么会出了车祸呢?那她现在怎么样?情况如何?”星马十分着急地问。
“爱瑠没什么大碍,只是右手臂有些擦伤,已经包扎好了。不过——”电话那头的声音开始犹豫了起来。
“不过什么?”
“爱瑠虽然没有什么大碍,可是救了爱瑠的那个人的情况好像不容乐观啊。”麻美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决定告诉星马。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星马追问道。
“今天下午神山小学放学的时候,爱瑠在过马路,一辆货车横冲直撞地就开过来了,而走在爱瑠身后的那位女士,在千钧一发之际,推了爱瑠一把,自己却被货车给撞了。还有。。。那位女士,好像就是你同桌的妈妈——折木新苗。”
“是新苗阿姨?”星马彻底愣住了。“怎么会这样。。。”
14.
“姐姐,你怎么哭了?”不知何时,奉太郎已经站在了供惠的身旁,手里拿着一些洁白的纸巾。
“给。”奉太郎把纸巾递给供惠,说:“姐姐别哭。”
供惠抬起头,看着奉太郎有些担忧的模样,莫名的悲伤一下子涌上了心头,让胸口一阵刺痛,紧接着鼻子一酸,眼泪再次涌了出来,怎么也止不住。
“奉太郎——”供惠抱住不是很高的奉太郎,有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和无助感。突然被告知失去了母亲,让她变得更加珍视眼前的这个第一无二的弟弟。失去了一些东西之后,她懂得了珍惜。
“奉太郎。。。姐姐,姐姐一定会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的。。。”供惠在奉太郎的耳边轻轻说道,只是此时的奉太郎不能够清楚地理解供惠话里的意思。不过他依然从这句话中感到了善意,感受到了温暖。奉太郎也用双手抱住供惠,微微地点了点头。
15.
“车祸是在哪条街上?”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我必须要确认一下。
“秋枫路,十年前非常繁华的一条商业街。”供惠没有多想,立刻回答了出来。
“真的。。。是那里啊。。。”我抬起头,看着天花板,努力让自己的眼泪不要流出来。
“怎么了,奉太郎?”供惠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都是我的错。”
16.
“都是我的错。”
爱瑠低着头,把脸藏在了头发的阴影下,遮掩了表情,反映出了心情。
看着心爱的表妹如此自责的样子,星马也是十分地难过,却也无能为力。
“折木同学的妈妈,因为我。。。”
“爱瑠。。。”
17.
“妈妈的死,都是我的错。”
那天早上,妈妈送我去神山小学的时候,因为是圣诞节,所以我向妈妈开口要了礼物。那个东西,整个神山市,只有神山小学附近的那条名为秋枫路的商业街有卖。而妈妈则是微笑着答应了我的要求,那个笑容,正如冬日里的阳光,明亮却不灼人,又如春日里的微风,柔和且温暖。那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笑容。
在到达小学的门口的时候,我拉住了转身将要离开的妈妈的衣角。
“怎么了,奉太郎?”妈妈依旧微笑着看着我。在我的印象中,妈妈总是笑着。
“拉钩。”我伸出我右手的小拇指。
“嗯。”妈妈弯下腰,用她的小拇指勾住了我的小拇指,一大一小,两个相似的小拇指,就这么在空中摇晃起来。
“拉钩钩,许个诺,说谎要吞千根针,约定好了!”两个人的声音重合在一起,许下了彼此的诺言。
“好了。”妈妈站起身来,用她那柔软白皙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说:“那么妈妈去上班了哦。”
“嗯!妈妈再见!”我开心地目送妈妈离开,却不知道,妈妈的这一次离开,却是永远也回不来了。
18.
不知何时,我的脸上已经是一片冰凉。悔恨的泪水不住地从我的眼眶里涌出。
“奉太郎。”老姐走进我,轻声呼唤我的名字,眼睛里是水一样的温柔。她轻轻地抱住我,然后用手轻抚着我的背。
“姐,我们回去吧。”
“嗯。”供惠温柔地应道,没有问我“回去”哪里。因为,我们能够说“回去”的地方,一直以来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冬雪镇——那个母亲出生的地方,也正是我和姐姐出生的地方。那是个充满了美好,温暖的回忆的,故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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