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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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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短篇] 【国风幻想系】美人如玉剑如虹(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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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2 19:5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大家好!我是货真价实的新人北色!这是咱的第三篇文章!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本文成文于半年之前,曾经三次投稿三次落败,于是按着事不过三的国际惯例将此文放出!

所以,大家不用抱什么期待,就当饭后消遣打发时间随意看看!

顺便!修奇酱的排版工具真好使啊真好使!

正文如下:

  草原上,两军对峙。

  这是两支精锐的军队,每一位士兵都在记不清多少场的厮杀中幸存下来,他们的盔甲上沾染了敌人的血液,也沾染了自己战友的鲜血。率领着这两支军队的将领都有着响亮的名号,傲人的战绩,也曾被砍落下马,看着自己的弟兄们被残杀而自己却毫无办法。

  如此的组合,必将为这优美如画的草原带来一场腥风血雨,一次旷日持久的掠杀。

  两方的将领深知这个道理,也不愿为了那一卷锦帛一书油墨而送葬了自己几万的弟兄。

  于是,两军统帅聚于阵中,商议之后决定,双方各出勇士一名,于阵前决斗,输者退兵,以此来免去无谓的厮杀。

  高举着红色大旗,上书“出云”二字的银色军阵中,一名身着耀眼战甲,手持九尺长枪的勇士跨马而出,在绿色为背景的草原之上划出一道银白。

  而对面举着蓝色旗帜,上书“东陵”二字的金色军阵中,则有一位全身金色铠甲的士兵缓缓走出,不但没有跨马,连手中的武器也只是一把看上去像是仪仗时使用的奢华长剑。

  “步战?”银甲勇士见对面走来的东陵的武士,不由的有些疑惑,但为了公平起见,银甲武士将手中长枪舞出一个枪花,随即狠狠插曲泥土之中,枪尖的三分之二都没入土中。接着银甲武士左脚一动一抖,动作快的人没法看清,人便已经站立在马下了。

  这一行动作完成的行云流水,出云的阵中传出一片叫好声。

  银甲武士捂住腰间的横刀,对着已经站定在他面前的武士大声喝道:“出云国追风营统领,楚天云!敢问勇士大名!”

  站立在楚天云面前的金甲武士身着的甲胄与一般的东陵步兵无疑,只是头盔却是偏将军以上军衔才能穿戴的带有面甲的头盔,现在金甲武士已经将面甲拉了下来,面容完全隐藏在护面之后,让楚天云一点也看不清。

  除此之外,眼前的武士的个头是在是说不上高大,甚至要比普通的士兵矮上许多,身体看上去也要单薄不少。难道东陵就想以这么一个瘦弱矮小的步兵赢我堂堂出云国的将军?在打量了眼前的武士之后,楚天云暗自想到。

  在楚天云报上自己的名号之后,金甲武士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缓缓举起手中未出鞘的长剑,横立在前。楚天云这才看清这把长剑的模样,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奢华的多。青色剑鞘之上雕刻着错落的花瓣的纹理,几朵怒放的花朵之中镶嵌着不同颜色的水晶,在向外放射的暗暗的光芒;剑格被雕刻成一朵盛开的牡丹,而剑刃就如牡丹花蕊一般伸出。剑柄略长,这是让楚天云误认为仪仗时使用的长剑的原因,剑柄上的装饰略少,但整齐的螺旋花纹也颇为耀眼;剑柄末端挂有金色的剑穗,正随着微风摆动。

  真是把难得的好剑!楚天云看到此剑之后大为感叹,但自己已经报上名号,对方怎么能沉默不答呢?于是楚天云向前跨了一步,用比刚才还大的声音喝道:“敢问勇士大名!”

  金甲勇士微微抬头,楚天云可以看到隐藏在头盔之下那对深潭般的双眼,金甲勇士答道:“赢我再说。”

  声音尖细,听起来竟有几分女子气息!但是这回答让楚天云很是恼火,他也顾不得那声音的奇怪,唰的一声拔出横刀,起手就是一击凶狠的杀招。

  但金甲武士仅仅是脚尖轻点地面,整个人就如同一具纸糊的玩偶一般飘到了一旁,彻底躲开了楚天云的进攻。

  楚天云没有料到对方的速度快到这个地步,虽然自己是练的马上功夫,但步战也能在军中排上名号,可现在……楚天云一咬牙,收住刀势手腕一转,向着金甲武士又是一刀。

  金甲武士这次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躲闪开来,身子轻盈的像燕子,那披在身上的铠甲都变成了金色的羽毛,托着金甲的武士躲开了楚天云的进攻。

  楚天云继续挥出凌厉的三刀之后,丝毫没有碰上金甲武士,而金甲武士连剑都没有出鞘,这让东陵的军阵之中爆发出一阵喝彩,也让楚天云恼羞成怒,他大喝一声,猛的跃起,想以从上至下来一记纵砍。

  但楚天云自己刚刚跳起来不到半寸,金甲武士已经飞到了半空之中,侧身一踢,正中面门,硬是将跳起来的他又蹬了下去。

  这一击极具力量,被蹬落地的楚天云向后退了好几步才站住脚,抬头再看时,金甲武士竟然刚刚才着地,鸟儿一般的轻盈。

  楚天云愤怒了,他一面暴喝着一面向着楚天云冲了过来,手中横刀举过头顶,以连空气都能划破的速度劈砍了下来。

  而这时,金甲武士的剑也出鞘了。

  在那剑出鞘的一瞬,整个草原都听到了那一声龙吟般的声响。让正午太阳都失色的七彩光芒以开闸洪水之势向每一个角落涌去,在场的每一位士兵都可以看到那七彩的光流鱼儿般的从战场中间扩散游走,还来不及感叹便以席卷而去。

  楚天云刀势不减,对着金甲武士的左肩砍去,而同时,出鞘的剑正好与下落的刀咬合在一起。

  本以为会感受到巨大力量的楚天云却丝毫感觉不到阻力,而手中的刀刃已经被从下而上的剑所切入,正冒着金色的火花被继续深入。

  有那么一瞬,楚天云感觉到万物都暂停了,眼前只有渐渐退散七彩光芒的剑刃切开自己的刀身,以及那剑刃之后,面甲之后,隐藏着的深邃的眼睛。

  剑势如雷,金甲武士的长剑斩断了楚天云的横刀,划开了他的银色甲胄,切入了他的皮肤,继续深入,深入,一直到贯穿他的整个胸膛,将剑势画出一个完整的半月,将他的身体从左肋到右肩,毫不怜惜的斩开,连黄铜的护肩也一并摧毁。

  剑势已完,长剑在金甲武士白皙的手中旋转,随即入鞘。

  而眼前的银甲武士定定的站立着,许久,上半身带着粘稠的声响,缓缓滑落,红的发黑的血液喷涌而出……东陵军胜,出云退兵。

  来到东陵南下的大军已经近两个月了,今天才有机会出战杀敌,可却想不到那家伙已经提前有了预谋,说什么阵前决斗,到头来也只让我斩杀了一名敌将,到也避免了一场无谓的厮杀。

  我躲在军帐的帆布后面,轻轻的叹气,侧头向外面看去,几名亲兵正提着冒着热气的水桶跑来跑去,将热水倒入军帐最里面,挂着布帘的寝室之中的那口大木桶中,而这群亲兵之中,还夹杂着个身披红袍,全身金甲的将领,那位将军便是这军帐的主人,东陵国此次南下大军的右路统领,两万精锐赤云重骑的指挥,流淌着名将之血的路江心。

  “如玉姑娘!水弄好了。”路江心将他的那些傻乎乎的亲兵全部赶出帐外,才回过头来低声说道。

  我从帆布后移出,抬头就看到他咧着嘴冲着我笑,那模样哪里像个统率着两万骑兵的将军,简直就和街边游玩的少年一般。

  回想起两个月前我只身潜入他的军帐,已经做好了取他脸皮,彻底代替他身份的打算,但谁知道我仅仅是告诉他我的最终目的,他便一脸笑容的答应了,不但没有向外透露我的存在,还把我藏匿的十分隐秘,至今都没有人知道堂堂右路统领的军帐之中还躲着个女人。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上这将军的,难道仅仅因为他是前朝开国大将路家的后人?我回头看了看那热气翻滚的水桶,将还未来得及取下的他的头盔摘了下来,刚刚打斗时发髻已经松动了,头盔一取下,头发便一股脑的散落到背后。

  “啊……”而那家伙不知道怎么了,居然发出了一声莫名的惊叹。

  我转头看去,他正瞪大了眼睛盯着我,脸上的表情令我很不快。

  “怎么?”我没好气的问道。

  “呃……不,没什么,”他收回目光,轻咳了一声,说道,“只是觉得你的头发很漂亮,嗯,披散的时候更好看。”

  “我可不会为此道谢的。”我走到木桶边上,将身上的重甲卸去,穿戴之前那家伙一直强调着很重很重,可穿到身上时除了弄的满身汗之外,没有其他的不适,但是对于我来说!一身汗比“很重很重”要严重的多!我便提出要沐浴,想着在军营之中提这样的要求是否有点过分的时候,那家伙已经跑出帐外了,不一会,便和两个辎重营的士兵抬着一口大木桶进来了,之后就煽动他屁股后面那群新入伍的亲兵,又是点火又是烧水,于是便有了眼前这桶热乎乎的洗澡水了。

  脱去重甲之后,整个人都感觉透气了,我实在忍受不了这浑身汗水的感觉,便加快了脱衣的速度,之前养成的修养也全然抛到脑后,待我褪去为了穿那身重甲才穿上的黑色长衫时,路江心那家伙突然大叫了起来。

  “你你你……你怎么能当着男人的面就脱衣服啊?!”他伸出一只手按住额头,另一支手对我做着停下的手势,脸红如同燃烧的炭一般。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明知不该看的,还站在那里看,该回避的应该是你吧?”

  “哎?”他发出不解的声音,像个受欺负的孩子。

  “给我到门口守着!”我厉声喝道,一把撤去贴身的小衣。

  而他那家伙则捂着眼睛冲了出去,半路上撞倒了两个水桶也全然不顾。

  浸泡在热乎乎的水中,霎时间全身上下每个关节都舒展开,我盘坐在木桶之中,头靠着木桶沿,看着头顶上白色的军帐顶棚上一道草草缝起来的开口,突然记起来两个月前自己便是从那里潜入路江心的军帐之中的,再转头,那身叠好的换洗衣服上,我的丹虹剑正静静的躺着。白气腾起,而我的思绪也随着这升起的雾气飘远了。

  我叫白如玉,四岁时被师傅白羽零从街边收养,那时候还不知道师傅的真实身份,只是感觉能有个暖和被窝和吃到饱的饭便是最大的幸福。

  跟着师傅在雾长山间居住了有两年,师傅开始教我习剑。我学的很慢,经常出错,但师傅从来不生气,只是一遍一遍的教我,在我的记忆中,师傅几乎从来都是面带笑容的。

  直到九岁的时候,我学会的招式才不过十几种,我有些泄气,而这时候师傅也将她的身份,和我所学的剑法告诉了我。

  我师傅是云湛山的后人,她所教我的剑法便是人们口中传诵的,可以弑神屠魔的剑法,这种剑法没有准确的名字,人们总以“云湛剑法”为其命名。

  那时我并不知道这其中所包涵的意义,师傅只是像讲故事一样把所有的关于云湛山的事情说给我听,我的听的迷迷糊糊,到现在也已经忘的七七八八了,唯一记得的最清楚的就是云湛山存在的意义。

  云湛山,一个以维护天下安定为己任的门派,最鼎盛的时候只有两百人。当初师傅告诉我时我很不以为然的说人真少,而后来我十岁时剑术稍有模样了,便凭一把竹剑便轻易斩杀了一头老虎时,才明白那两百人所具有的力量多么可怕。那时候的云湛山光说出个名字就能吓跑一片人,不因为别的,原因就是云湛山所修习的剑法。

  云湛山的剑法具有无比巨大的力量,强大到让当今天子都为之畏惧,庆幸的是云湛山所奉行的理念,从创派开始,云湛山就坚持着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下山,绝不出手的理念,而出手必然时为了的天下苍生,人间安定。云湛山的弟子的手中长剑不得随意出鞘,一旦出鞘必沾染鲜血,否则长剑再次入鞘之时,便会损毁在剑鞘之中。

  这里的手中长剑是指云湛山后山剑冢中所拔出的剑,云湛山的所有弟子,在得到了师傅的认可之后,便可以到云湛山的后山剑冢去,去那里寻来属于自己的剑。

  我至今还记得十岁时,初入剑冢时被眼前一切所带来的震撼。原本杂乱的野草突然在无形的边界前停止了肆虐,之后的土地上,是无边无际的花的海洋。见过的、没见过的、叫的上名字的、叫不上名字的……绚烂的刺疼人双眼的绝世美景就这么赤裸裸的呈现在我的面前。我知道,这里的每一朵花便代表着一把剑,采下花朵的一瞬,便是取得只属于自己的剑的时刻。

  师傅站在剑冢的入口静静的看着我走入剑冢,师傅是个极美的女子,在未得知她的年龄时我一直以为师傅超过不过三十岁。师傅有着一头金色的长发,眼睛中时刻有着金色的流光闪动,我曾问过为什么师傅的眼睛会有着金色的光芒,师傅微笑着告诉我待我修成剑法,自然会有同样的光芒。

  在如此多的花朵之中寻找到只属于自己的那朵花,起初我完全没有头绪,完全沉浸在这美景之中,整个人都感觉飘飘然,双眼贪婪的扫视着每一个角落,生怕落下一朵花的样子。就在我好奇的凑近那些花瓣前,想嗅一下那特有的芳香时,却闻到的是一股铁腥闻,脸颊也感受一道一股凛冽的寒意,这才回想起,这么多的花,应该老远便可闻到浓郁的芳香,而现在却闻不到一点香味。这时才从那绝美的景色之中收回心来,开始寻觅那把值属于我的剑。

  越走越深之后,双腿就像有人牵引一般,我来到了一株青色的牡丹面前。与其他争奇斗艳的花儿不同的牡丹用枝叶的颜色伪装了自己的花瓣,但那缓缓转动的,散发着七彩光华的花蕊却让她爆发出了更加艳丽的色彩,我伸出手,轻轻折下这朵牡丹,花一入手,便在一股螺旋的白色光雾中延伸为一把长剑……我从木桶中站起来,拿起一旁的丹虹剑,噌的拔剑出鞘,剑身出鞘七分长度,便再也拔不动了,像是有无形的绳索束缚住我的右手一般。

  光滑游走的剑身反射我的双眼,漆黑的眼眸中深不见底,师傅曾说过待我剑术有成时眼中也会出现那金色的流光,可如今依旧什么也没有。

  看着自己的眼睛,我却回想起了另一个人,有着与我极其相似双眼的人。

  师傅说,云湛山到我们这一代,仅有两位后人了,一位是我的师傅白羽零,另一位是我师傅的师姐,吴霞月。

  我师傅的师姐,便是我的师姑。我一共见过她两次,与师傅一样,她也是个美人,只不过是我与师傅完全不同的美人,师傅是白玉的话,那么她便是寒冰。

  我第一次见到她时还和师傅居住在雾长山间,她第一次看到我便像看到集市上待宰的羊羔一样,伸手就将我提了起来,之后对我师傅冷冷的说道:“亏你还真找了个像样的。明儿也让你看看我的徒弟。”

  第二次她来的时候,我已经拿到了丹虹剑,和师傅一起在云湛山居住了。而这次,她不再是只身一人,她的身后,跟着一个男孩。

  男孩似乎很怕生,躲在师姑的身后不肯出来,最后师姑很生气的把他从身后硬拽了出来,我才看清他的模样。

  第一眼看到他时,我险些以为看见了自己的倒影,那是与我多么相似的一个男孩啊!他也留着长长的头发,头发的颜色也与我一样是雪白,他的眼睛黑如夜空,深如幽潭,就和丹虹剑刃上反射出的,我的眼睛一样。他也提着一把长剑,从外形看那把长剑与我手中的也极其相似,唯一不同的时颜色,他手中的剑通身漆黑,和他的眼睛一般的漆黑。

  师姑很开心告诉我师傅说自己也找到了,并且是比你那小姑娘还要好的。

  而师傅则淡去了脸上的笑容,静静的看着那个男孩,那个名字叫詹恒宇的男孩。

  当天夜里不知怎么着,师傅与师姑大吵了一架,天还未亮他们便离开了。

  此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我师姑,也没有见过那个男孩。

  我与师傅继续居住在云湛山上居住着,我继续修习剑法,而师傅的脸上的笑容却减少了许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已经从一个和竖立起来的丹虹剑一般高的女孩成长为可以熟练舞动丹虹剑的少女,就在我欣喜于我的剑法有所成就时,师傅却病倒了。

  无论我煎何种药材,用尽各种办法,师傅的病依然没有好转。

  我紧握着师傅的依然柔软如少女的手,看着她苍白的面容,听着她告诉我她最后要嘱托我的事情。

  师傅告诉我,云湛的剑只能为天下而出鞘,为安定而挥舞。云湛的剑法所含着超越了这个世界的力量,它本不属于这里。一个叫幕蝶衣的男人将这种剑法带到这里,而一个叫白羽零的女人将这种剑法传授给了世人。

  师傅的名字也叫白羽零,师傅说她之所以能有幸修习这种剑法就是因为自己也叫白羽零,因为能驾驭这样的剑法的人只有幕蝶衣和白羽零。

  但师傅并没有如期望的那样驾驭这剑法。当年天下大乱,各国纷争,师傅下山前去阻止无谓的杀戮发生,但是她的介入仅仅让战场更加的扩大,杀戮更加的凶残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作为。

  在那场战争失去了太多的师傅收养了我,教会了我剑法,期望着我能完成她未完成的事我问师傅为什么要找我?我名字不叫白羽零。

  师傅笑了,她说白羽零是传授剑法的人,而真正拥有这剑法的人是幕蝶衣。而银发金瞳正是当年幕蝶衣所具有的容貌。虽然现在我的眼睛仍然是黑色,但师傅说待我修成剑法的那一天,便会有着和师傅,和那个叫幕蝶衣一样的金色的眼睛。

  师傅的声音越发的微弱,我的眼泪也悄无声息的流了下来。

  我爬在师傅的唇边,听师傅继续说着,她说如今天下纷争再起,生灵涂炭,既然云湛在,便要出山。而我便是来阻拦这场战争的云湛人。

  师傅说,你的剑法现在已经拥有了足以匹敌幕蝶衣的力量,你所持的丹虹剑是云湛剑冢中最好的剑,你所习云湛的剑法已经五百年了,普通的凡人是绝对无法阻拦你的。

  我几乎怀疑师傅是不是已经意识模糊了,她说我已经修习了五百年?

  师傅继续微笑着,她告诉我云湛山不是普通的山,云湛的剑法也不是寻常的剑法,能上云湛山的人也不是凡人。在云湛山上,人的成长会减缓,寿命会加长,但自己却毫无察觉。师傅如今也有一千多岁了,而看上去却与二十多岁的女子一般。云湛的剑法绝不是几年十几年可以修炼好的,上百年的修习是必然的。而上云湛上的人,都是与生俱来有着“力”的人,师傅是,师姑是,我是,那个叫詹恒宇的男孩也是。

  师傅的身体在渐渐冷去,我将师傅抱在怀中,她伸出手,抚摸着我的脸,用尽她最后的一丝气息告诉我,如果遇到了那个男孩,那个叫詹恒宇的男孩,他若已经弃剑归俗,便不用理睬,但他若依然持剑修炼,杀了他。

  我不解师傅在最后要告诉我的是这件事,但师傅已经去了。

  葬了师傅之后,我便只身一人下了山,进入凡世之后,了解到当今天下已经大乱,各地战火不断,在九州大地上形成了六个强大的势力。

  我不知道那一股势力是正义的,是可以帮助的。单纯的我那时还幻想着有一股势力绝对是正义的,那股势力便是我援助的对象,但在世间行走了近半年之后,我彻底的了解到,当今天下的战乱根本没有正义可称,于是我便选择了势力较为强大的,距离我最近的势力--东陵,加入其中,助其完成统一大业,只有统一了,天下才能太平。

  但等我进入了军营之后,才知道,统一天下,岂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

  “如玉姑娘!水凉了要加些热的吗?”冷不防的,路江心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知道自己已经泡了多久了,我收起长剑,回答道:“不用了,已经洗好了。”

  换回自己的衣物,将脑后的长发简洁的挽起,拿起丹虹剑,我从帐后走了出来。

  路江心见我出来了,便将手中一个冒着热气的水桶放了下来,走到矮桌前,把一个四层食盒打了开来,食盒中放着精致的小菜与白粥,微微泛着热气。

  “想必如玉姑娘已经饿了,便备好了饭菜,刚做好的!趁热吃了吧!”他说着,将小菜和白粥从食盒中端了出来,还不忘在白粥碗上摆上一双银筷。

  军中的进餐时间已经过了,东陵军纪律严明,开饭时间一旦过了便没有任何食物额外提供,即使是将领也不例外,这是为了保证军粮充足,达到计划中的时日,但眼前这一桌饭菜……“这是哪来的?开饭时间不是已经过了吗。”我坐在桌前问道。

  “啊……这是我自己做的!在帐外打到了一只野兔,不远的地方还有不少野菜,我问厨子要了点料就自己做了两道,还不知道合不合如玉姑娘的口味。”他挠着后脑勺,一脸傻笑的说道。

  我心里一动,细看了一下,共三道菜,其中一只兔子被他做成了两道菜,剩下一道估计就他说的野菜吧?虽说是野菜,但看上去色泽饱满,那两道兔肉也香气四溢,让人看了不觉的食指大动。自己刚刚洗的忘记了时间,错过了开饭时间……我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泛着油光的兔肉放入嘴中。兔肉很肥,但入口却不腻,非常的爽口。不知那家伙用了什么法子,让我这平常很少吃荤腥的都能毫无顾忌的大口吃起肉了。

  “如何?”他凑过来,表情严肃的问道。

  “你平常经常做菜吗?”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他一句。

  “呃……当将军之前,经常和弟兄晚上偷偷去打两只兔子回来,一般都是我来下厨,日子久了,也就会做了。不好吃吗?”

  “看来你是做出技巧了,这兔肉很不错,比我在客天斋吃的还要好。”

  “啊哈哈哈!如玉姑娘你太抬举我了!客天斋那可是东陵第一的饭庄啊!这种粗俗的烧兔子的方法怎么能相比呢!”他大笑起来,但低头再一看发现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便一下子不笑了。

  “我,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我低头喝粥。

  两人沉默了起来,他颇为尴尬的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路江心是个很英挺的男人,在各地游走了半年多,我自认为见过的男人也不少了,但像他这样安静下来眉宇间有着一股淡淡忧愁的,平时爽朗的和一个孩子一般的男人还真是少见,战场上的血肉厮杀似乎对他毫无作用,他的身上丝毫没有血腥味,不像我。

  “啊!如玉姑娘,今天你那一场实在是太漂亮了!”路江心似乎终于找到了个话题,很兴奋的对我说道。

  “嗯,我的剑法你又不是没见过。”

  “见是见过,第一次见差点要了我的命,第二次还没看清就撂倒了一群山贼,这一会才看了清楚,也看清楚了那丹虹剑。”路江心心有余悸的说着,一手抚摸着自己的左肩。

  他的说第一次是我潜入他军帐的那一次,那天我划开他的军帐潜入进去,第一眼看到他时他已经拔出悬挂的长刀,摆好了姿势对准了我。

  我没有迟疑的出招,让我吃惊的是他竟然躲过了我前两招,最后长刀被我斩断,但也乘机划开了我的遮面的斗篷,看到了我的脸之后他吃惊的张大了嘴巴,身上的招式一下子全散了去,我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不反抗了,手中的剑顿时也卸去了一半的力量,但是云湛弟子一旦剑出鞘必然见血,我没有办法就只好向他的左肩膀砍了一剑,当然我到现在还没有告诉他砍他的真实理由,只用云湛的剑法招式凌厉,出了招之后就不好收了的理由来蒙混,还说我已经是收了一半的力道,不然整个肩膀都会被削掉的。

  他听了之后暗自庆幸,还感谢我手下留情,要是他知道了我砍他的真实理由,还不知会有什么反应呢。

  第二次是大军开拔的时候,为了避免我被军中的其他人发现,路江心告诉我大军下一个要驻扎的地方要我提前赶过去,然后在乘着安营扎寨混乱的时候进来,但当我出发后,军队的目的地却突然改变了,为此路江心他快马加鞭的来通知我,而我孤身一人路过一山沟时,被一群近五十人左右的山贼所截。

  山贼横行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要怪就怪这天下大乱,良民都被逼为山贼了。我本想放他们一马,突围出去,但看他们手中被抓住的几名逃难的妇女,手中的剑便不听指挥般的出鞘了,当我斩杀了所有的山贼的时候,路江心正好赶到,他以为出了什么大事,骑着他的高头大马,提着长刀大吼着冲了过来,结果把那几名刚从山贼手里解救出来的妇女给吓跑了。

  “丹虹剑真是气势如虹啊!那两招真厉害,现在全军都知道了玉小白这个名字了。”路江心继续说着。

  玉小白是他给我起的假的男人的名字,意图就是让我女扮男装,以高超剑技破格加入东陵军,再混个高点的官职,这样就可以不用再躲在他的帐中了。而这一次阵前的决斗便是让我的名字响彻军中,这时候路江心再去和统帅推荐一番的话,应该可以得到个不错的职位。

  “只不过那招式,真是凶狠啊。”他说着,看了一眼我手中的长剑。

  “是在说我没人性吗?”我喝完了粥,冷冷的问道。

  “啊?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我的意思是……”他一下慌乱了起来。

  我没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说道:“云湛的剑法历来凶险,招式凌厉,通常不是我握着剑去杀人,而是剑带着我去杀人,从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就从未改变过。”

  这是不折不扣的实话,下山之后,第一次拔剑出鞘时我犹豫了很久,一直不敢使用云湛的剑法,不敢杀人。但如果不除去那时我眼前的几个匪兵,我便不会好过,回想起云湛的规矩,我催动手中的丹虹剑,仅仅是稍微舞动了一下,丹虹剑像是自己有了意识一般,拽着我冲向敌人,待我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已是残肢断臂了。

  为此我害怕了很久,以前在云湛上山都是斩杀的动物野兽,第一次杀人时那种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莫名的感觉,让我不知所措。

  后来,已乱的天下让我不得不再次出手,不出手自己便会死,这是这个天下大乱时候唯一活下来的真理。我不仅很好的领悟了这个道理,还运用自如。也就是那个时候,我终于理解了第一次杀人时那种莫名感觉是什么。那是夺取生命时的快感。

  “原来如此……”路江心点点头,然后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我说道,“对了,五日之后,我们将为主力与出云军交战,如果你作为我的亲兵策马出征的话,立下的军功便可以直接当上偏将军的官职了!如玉姑娘,你看如何?”

  这家伙倒是很明白我的目的呢。那天潜入他帐中之后,我向他说明了身份,并告诉他我要助东陵取得天下,但最好不要暴露我的身份时,他便一口答应了,连我是真是假都不判断,不愿暴露身份的原因也不问,不过他不问也好,我也懒的和他解释那么多,反正待我获得官职也是为了出阵时方便,真正杀敌时候,只能依靠我手中的丹虹剑。

  “好是好,但是……”我的顿了一下,“我不会骑马。”

  “哎?”他很吃惊的长大了嘴巴。

  “我从小习剑!哪有时间学什么骑马了。”

  “这个不碍事,还有五天才出阵呢!我来教你骑!”他微笑着,说道。

  军帐外的林子里的空地上,楚天云牵出自己的坐骑,那匹漆黑如墨的纯种东陵马。东陵马体型较大,负重强,赤云重骑全披重甲出阵,装备这样的马匹再合适不过了,而眼前这匹万里挑一的黑色东陵马更是威风不已,与它的主人那嘻嘻哈哈的模样完全不同。

  “要我扶你上马吗?”楚天云整理好马鞍,对我说。

  我没有回答他,走进黑马旁边,单手一撑,便跨在了马鞍之上。

  “哦!如玉姑娘真是什么功夫都了得啊!”

  “上马这样的事情再不会,我也算是白当云湛的弟子了。”我随口说道,接过楚天云递过来的马鞭,“然后呢?抽它一下?”

  “哪有第一次就用鞭子的,马儿会不高兴的!要先让马适应你的重量。”楚天云说着,牵着缰绳向前走去,胯下的黑马也抬起蹄子一高一低的走了起来。

  时值正午,林间洒下的阳光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楚天云就这么牵着马走在前面,我坐在马上适应马儿的起伏,没有人说话,就这样走着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

  “如玉姑娘,你……当初为什么要选进入我的军帐呢?如果是统率的话,说不定……”楚天云突然就冒出了一句话来。

  “我哪知道那个是统率的军帐,看到眼前的军帐挺大,就进去了,谁知道是你啊。”胯下的颠簸承受久了果然不舒服。

  “这……这样啊,我还以为是……”那家伙嘿嘿笑了两声,声音渐渐小了。

  “你还以为是我专门研究一番,最后选上你这个好说话热心肠的将军了吗?”看他那个想说又不敢言的模样,我忍不住就把话全说了。

  “哈、哈哈,大概吧!”他回过脸对我咧嘴笑道。

  “我也没有料到你这家伙居然三言两语就相信了,倒是省去了我不少功夫。反而若是选了统率的军帐的话,他那古板顽固的老家伙……估计已经被我杀了吧?”我抬头看去,没有一丝云的蓝天被树叶切割成奇怪的形状。

  楚天云再次干笑两声,便又安静了下来。

  一直到走出了林子,回到了军帐边上,我才从马上下来,大腿被磨的生疼,之前行走四方的时候如果提前学学骑术就好了,现在也不用这么急着学。

  “是不是很不习惯?”他抚摸着黑马的长脸,说道。

  “勉勉强强了。”我转身,准备返回军中。

  “如玉姑娘,你……你真的打算结束这个乱世吗?”刚走了两步,那家伙的声音再次突然传来。

  我停下转身,看了他一眼,他脸上一直挂着的微笑不见了,嘴巴严肃的抿着。

  “我记得我有告诉过你啊,这是肯定的。”

  “以你一个人的力量……吗?”他双眼看着草地。

  “以我一个人的力量。”

  “可,如玉姑娘,为何要这么做呢?平息一个乱世,那是千万帝王毕生愿望,但没有一个人能成功。”

  “就因我是云湛的弟子,就因我手中的丹虹剑,就因我师傅未完成的,由我来完成。”我将手中的丹虹剑立在胸前,说道。

  话完我便转身离去,迈出两步,回头说道:“以后别问这些无聊的问题。”

  五日后,我披甲持剑,跨上他的坐骑,与整个赤云重骑汇聚在出云军的阵前。

  按照楚天云的安排,我所处的军阵将第三批冲锋出去。原因是我骑术依然欠佳,打头阵太危险,同时有了第一波和第二波的冲锋,敌军击败被牵制,这时出发的第三波重骑的主要作用就是迅速突入歼灭敌人。

  战鼓响起,心脏也随着这粗犷的声响兴奋起来,猛烈的撞击着我的胸口。我攥紧了手中的长刀,这长刀对于我来说完全没有作用,是用来掩饰身份的道具。

  长号响起,那是冲锋的信号。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呐喊和战马的嘶鸣,大地在这一刻振动了起来,赤云重骑的前锋已经冲了出去。

  紧接着是第二波的冲锋,然后是第三波的,我在长号响起的同时,双腿一夹,胯下战马便随着队伍一起冲了出去。

  第一波和第二波的赤云重骑已经基本冲散了敌人的军阵,而作为第三波的我们便只剩下杀死敌人这唯一的任务。我加快的速度,突出冲锋的阵营,向着敌军将领所在的方向冲去。

  金色铠甲的赤云重骑如尖刀一般插入敌人的阵地,划出一个巨大的缺口,后方的戟兵排着整齐的方阵向敌人进发,而我乘着这一空隙,从划出的缺口突入。

  不愧是将领的坐骑,胯下的战马灵巧的躲避着发现了我的敌人的进攻,最终猛然一跃,跨过了敌人竖起的木墙。

  再往前是密密麻麻的枪兵,我停下了战马,从马鞍上高高的跃起,凌空拔剑出鞘,七彩的光芒四射,凛冽的杀气瞬间聚集在剑刃上,使剑刃无形的变长了近一倍的距离,同时落地横扫。

  我周围一圈的枪兵被这突如其来的进攻所震惊,毫无反抗的被拦腰斩断。

  稳住了身子,我猛然向前突进,丹虹剑在人群之中划出一道道血光,牵引着我一直杀入敌将所在的军阵。不断涌上来的敌人不断的倒在我的剑下,黑色的血呼啸着喷涌而出,一时间我的双眼和意识都模糊了。

  直到我猛然一跃,在几十杆长枪的突击下,站立道敌军统领的背后,将长剑横立在他脖子上时,才渐渐恢复过来。

  “立刻退兵。”我对那位魁梧的统领说道。

  “东陵的勇士,我敬佩你的勇气,可你说的话让我无法理解。”即使是长剑横立,这位将领毫无惧色。

  “不退兵便杀了你。”我冷冷的威胁。

  “哈哈哈哈!”谁知话刚一完,那将领便大笑起来,“勇士!你以为杀了我就能让出云的弟兄们后退吗!”

  我微微皱眉,长剑切入他的喉管一分,一股鲜红顺着剑刃向两边游走。

  “还不退兵!”我喝道。

  “哼。”他发出不屑的声音,之后又大喝道,“追风营!”

  “在!”一声震天的呐喊,聚集在周围的银甲士兵一起答道。

  “诛杀敌军!毫不留情!”将领呐喊道,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得令!”随着一声齐喝,围在我周围的士兵们毫不迟疑的举起了手中的长枪,向我,和我剑下的统领掷过来。

  近百支长枪黑压压的飞了过来,我脚下一动,整个人跃道半空之中,而那位将领则被这长枪所刺穿,密密麻麻的长枪贯穿他的身体,支撑着他魁梧的身躯依然站立。

  我没有想到会有如此一出,本想斩杀他们的将领灭敌军的士气,但目前来看反而更加高涨了。我落在地面,舞动长剑斩翻了我周围的敌军。

  可不能这样白来一趟。我四下环顾,看到那帅旗依然高高的竖立着,敢情最远处的敌军都可以看见这杆屹立的旗帜,告诉着他们主帅依然指挥着战斗。

  我脚下发力,踩着一敌军的肩膀跃起。一旁的其他将领看出了我的用意,惊恐的指示士兵阻止我,但为时已晚,我一剑将帅旗斩断,而同时,整个战场都听到了一声惊呼。

  帅旗一倒,便象征着统领战死,对于那些没有看到那统领大义凌然一幕的士兵来说,这无疑是最大的冲击。出云的士兵很快失去的斗志,在东陵重骑和戟兵进攻下溃不成军,仓皇逃窜。

  “可惜了那将领舍身的一幕。”我收起长剑,跨上战马,回头看了一眼那依然没有倒下的魁梧身体,紧握着插入自己身体长枪的双手上青筋突起,让人看来以为那银甲的将军会呐喊着拔出长枪,再次站起一般。

  退回到阵中的时候,却发现这里似乎也经历了一场搏杀一般,东陵士兵尸体横躺了一地,辎重营那边还有黑烟升起,虽说赤云重骑的冲锋已经取得了很大的成果,但看眼前的情况好像我们被狠狠将了一军似的。

  向驻守军阵的士兵询问了之后才明白,出云的骑兵从军阵的左边发起了奇袭,一千骑兵快速的突进,烧了不少军粮,现在已经有人追上去了。

  “是谁追上去了?”我问。

  “是路将军啊!他带上他的亲兵营唰的一下就冲出去了!你说那帮出云的龟孙子真是……”听到是路江心带队出动,心里突然有了不好预感,也顾不得再听老兵的话,双腿一紧,战马就冲了出去。

  他亲兵营加起来才一百人,去追人家一千人的骑兵,万一是个埋伏不全军覆没了?想到这我驱动马儿加快速度,向路江心的方向追去。

  看着地上的马蹄印迹的士兵的尸体,追出去了近八里路,眼前的树林前聚集了一群东陵的士兵,看军服的颜色正是路江心的亲兵!

  待我赶过去的时候才发现,路江心根本不再这里面,一问才知道,他居然一个人冲到树林里去了!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便策马也冲入森林。

  森林里道路错综复杂,很容易便迷失方向,而地面上厚厚的树叶留不下马蹄的痕迹,也再没有看见栽下马的士兵尸体,不由的有一丝担心,而就在这个时候,眼前两棵树之间突然拉出一道绊马索,我冲的太快根本来不急躲闪,马儿被绳索绊倒,而我则踏着马鞍跳了出去。

  刚一落地还未转身,唰唰唰的就有三支箭飞来,我催动丹虹剑将羽箭振飞,这才看清树后正是埋伏好的出云士兵,竟有三十人之多!

  仅我一人便有三十多人埋伏,那么路江心他岂不是……不知怎么着,我手中的剑握的越来越紧,七彩的剑气轰然爆开,接着是凌厉的出剑,毫不留情的将出云的士兵全数斩杀。

  站立在残肢断臂之中,我将剑缓缓送入鞘中。路江心那个笨蛋到底死哪去了!一想到这我的怒火就窜上了额头,如果让我找到他的话,一定……“如玉姑娘!”熟悉的声音,像是从上方传来。

  我抬头一看,路江心正爬在树枝上一脸傻笑的看着我。他卸去了战甲,肩膀上泛着的血红,大腿之上还有一支断箭插入,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但那对眸子还是泛着亮光,统统有神。

  “你……你死哪去了!”我厉声大喝。

  他咧开嘴笑了笑,艰难的从树上爬下来,挠了挠头说道:“我担心树林里有埋伏,就一个人先冲进来了,结果还真有埋伏了,不过我还是躲了过去,就是……哎呀……”

  他似乎牵动到了伤口,扶着树呻吟着。

  “你!有埋伏也应该让你那群兵蛋子过来探啊!你冲出去干什么!”

  “如果是他们估计现在已经死了,我的话这不活下来了吗?”他继续笑。

  真是不可理喻啊,哪有这么当将军的……我叹口气,说道:“现在可以回去了吧!出云的埋伏可不只这一处。提前说明,我可不会扶你的,这是你自找的。”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便挪动自己的腿脚艰难的移动。

  我再叹气,走上去一把撑起的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手扶住他的腰,说道:“走吧!”

  他一脸不解的看着我,问:“不是说不扶我吗?”

  “我有说过吗!”我冲他的大喊。

  “别拦着我!让我去一剑杀了那个顽固不化的老头!”我握着丹虹剑的剑鞘,在路江心的阻拦下向统帅的军帐冲去。

  “如玉姑娘使不得啊使不得!你要杀了统帅可就全完了!”路江心极力拦着我。

  “说什么女流之辈怎么能统领的军队!简直就胡搅蛮缠!让我去杀了那老头!”

  “不要啊如玉姑娘!你杀谁都行不要杀统帅啊,他可是两朝的元老,整个东陵都没有他这样的精通兵法的将领了。”路江心哭丧着脸,哀求道。

  “我可是斩杀敌将,砍倒帅旗,救了一位不知死活为何物的笨蛋将军的功臣,怎么这个精通兵法的老头就让我当了一小小的护卫?而且还是你这家伙的护卫啊?”我冲着路江心大喊。

  “其实当护卫还是我再三要求的,统帅准备把你送回东陵的。”路江心小声说着,但不幸的被我听到了。

  “什么?这下你说什么都没用了,我杀定那老头了!”

  在路江心和三名的亲兵的全力阻拦下,我才没能踏入统帅的军帐斩杀那个气人的老头。本来按照我获取的军功最起码可以得到偏将军的军衔,披甲上阵如家常便饭,但谁知到了那老头的军帐之后,他先是惊讶我是个女子便惊讶了半天,待路江心替我报出军功的时候那老头又惊讶了半天,最后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说什么也不相信我一个女人可以有如此的作为,我当时真想拔出丹虹剑让他看看的我是不是由此作为,但丹虹剑一出鞘必见血怕是他这老家伙挨不了我一剑。随后我退下等路江心带回来的好消息,但最后路江心却说只让我在军中担任他的护卫!而且随军三月之后必须返回。

  这简直太不可理喻了。早知道如此我就不担任什么将军了,直接上阵杀敌就是,现在倒好,全军都知道我不说,还被那老头说是乱了军心!东陵军中又不是没有女将军,据我所知,南下的另一支军队里,起码有两位女将军统率着军队,一位是名满天下的叶桦君,一位是继承了她父亲名将周无嬴的周紫霞,但怎么到这边就行不通了?

  “那是因为你的剑法太过神通了,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不相信你居然只身一人杀入敌阵,要挟出云的统帅。你知道出云的统帅是谁吗?”路江心拿着新发下来的战甲仔细调整着,那是我的战甲,因为不怎么合适就让他拿去改改,之前因为要伪装成男人所以战甲也都将就了,但现在全军都知道了我也就没这个必要了。

  “不知道。”我如实答道。

  “是人称铁虎的荡意虎,从开战开始他就几乎没吃过败仗,但现在却死在了你的剑下。”

  “怎么?好像我不应该杀他似的?”

  “没有没有!”他连忙摆手,一脸傻笑的说道,“其实我们这场应该是败的,荡意虎精心设计的战局对我们的威胁巨大,辎重营被烧只是第一步,后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还有两步,如果那两步都施行的话,我们现在已经是在战败返归的路上了。”

  看着路江心说,我不由得问道:“你似乎很了解他啊。”

  他笑笑:“说不上了解,只是很敬佩他,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铁骨铮铮吗?这点我赞同。”

  “哎?”他有些以外的抬起头看我。

  我便将之前隐瞒的,那统帅如何战死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之前所讲的内容是我一剑杀了统帅,这样邀到的战功更大些。

  “是……是这样啊!”他听完我的话之后,像是很震惊的模样,许久才说道,“还真符合他的性子呢。”

  我还想再问些什么,但一名士兵突入冲了进来,说道:“路将军!统帅有令!即刻召开紧急会议!有要事商讨。”

  待晚饭过后,路江心才回来,他一脸愁云,想必会议之上没有什么好消息。

  我问道:“怎么了?好像有大事。”

  他找了地方坐下,说:“是有大事了,南下的第二军里,三位将军和统帅两夜之内遭刺客刺杀,全部身亡。”

  “哎?”

  “三位将军分别是叶桦君将军,周紫霞将军,柳玄月将军,以及第二军的统帅的王宏天。其中叶将军和周将军,死前都遭到了刺客的凌辱。”

  “这……”这简直是对东陵军莫大的耻辱。

  “刺客身法极其高超,而且,每次行刺之前,他都会告知对付刺杀名单,但即使这样,依然无法阻拦他。现在第二军已经在回撤的路上了,目前还有没有人能接过第二军统帅的位置。”路江心顿了顿,“刺客在刺杀了王统帅之后,用其的血在军帐中留下的下一个刺杀的目标,是……是我们现在的统帅--费古安。”

  深夜,军阵之中却明亮如白天,所有的军帐四角均燃起火把,道路两旁每个十步便是一根火把,所有的士兵今夜均不可卸甲入睡,必须巡逻警戒,密集的马蹄声和脚步声响彻整个夜空。

  我站在统帅军帐之中,扶着腰后的丹虹剑,回头看木椅上的费统帅,两鬓斑白的他闭上眼睛,双手按住手中古剑剑柄,竖立在身前,虽然年过花甲,但可以看得出老头的身板依旧壮硕。

  今夜便是那刺客所约定的日子,来刺杀费古安的日子。

  虽说我非常非常讨厌这个老头子,但在路江心的再三恳求之下才答应来做他的护卫,正好我也可以在他面前展示一下我云湛的卓越剑法,顺便保护一下他,斩杀一个不要命的刺客。

  此刻宽敞的统帅军帐之中,军中所有的将军均聚集在此,再由统御营抽出的五十名精锐,将军帐东南西北的围了个严严实实。而军帐十步之外便是步战营的竖立的塔盾墙,盾墙高达两米,由厚达五指的实木板复合而成。在场的每个人都配发了一张六连发手弩,这手弩听路江心说可是精贵的东西,整个东陵加起来这样的可以六连发的手弩不过两千张。

  虽然这东西对我来说没什么大的作用,但还是象征性的挂在了腰间。

  路江心就站在我的对面,看见我在看他,便咧嘴一笑,傻气十足。

  就在这个时候,军帐之外传来刀剑相交的声响,随后是撕心裂肺的惨叫。

  “来了!”帐中一位将军喝道,唰的一声拔出了横刀。紧接着所有在场的将军都拔出了自己的武器,唯一沉住气的只有我,路江心和依旧闭着眼睛的统帅。

  喊杀声越来越近,可以听得出情况是一面倒,东陵的士兵根本不是这位可以连着斩杀四名大将的刺客的对手。但我们无法知道他已经进发到哪里了,从入夜开始,统帅军帐就禁止任何人出入了。

  声音再近了一些,可以听到铮铮的长弓声响,那是埋伏在军帐后方塔楼中的射手。接着是手弩特有的声音,想必已经距离这很近了。随后木盾移动时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武器划破空气的声音越发的清晰。

  帐中的将军一个个严阵以待,紧紧握着手中武器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嘭”的一声巨响,一个身影冲破军帐飞了进来,一名手持长剑的将军大吼一声冲了上去,抬手就是凌厉的一剑。

  剑刃没入血肉发出嘶鸣,所有人向那里看去。

  飞进来的只是一具尸体,一具从肩膀之上都被削去的尸体,最让人吃惊的是,这是名步战营持塔盾的士兵,他的手上依然紧紧握着那面巨大的木盾,只不过木盾也被斩断,而断口和士兵的身体是一致的。

  就是说刺客一剑将五指厚的木盾和盾后的士兵一起斩断,并将重达两百斤的木盾和尸体扔进了军帐之中。

  眼前的尸体让所有的将军脸色大变,而当我们再次抬头看去的时候,那名刺客已经突破了五十名统御精锐的阻拦。

  军帐中的将军们再也沉不住气,呐喊着冲了出去,只留下了几人还在帐中。

  我拔出丹虹剑准备上前,却被路江心一把拦住:“你去保护统帅!”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我还是退到了统帅的身前,将丹虹剑横立在胸前警戒。

  “来了啊。”统帅睁开眼,缓缓说道。

  “死老头杀你的人来了!”我微微侧头,说道。

  “小姑娘你可真没口德啊。”统帅摇头。

  “老头子待会看好本姑娘是怎么斩杀那笨蛋刺客的,也让你知道我之前说的可是句句实话!”我握紧了手中剑,七彩的光流还是顺着剑身游走。

  将军们的阻拦只不过是拖延下时间,刺客最终还是一步一步的走进了军帐之中,将他的模样展现在世人眼前。

  白发黑瞳,如同我的倒影一般。全身紫的发黑的战甲,战甲之上粘稠的血液正缓缓滴落,以及他手中那把漆黑的长剑,剑身之上金色游走的电光。

  一时间我的思绪如开闸的洪水般涌出,回到了云湛山之上,回到了师傅还建在的时候,师姑来云湛的时候,和她身后的那个男孩出现在我视野的时候……“呀!这不是白如玉师姐吗?没想到你在这啊。”刺客微笑,那沾着血污的笑容之中居然看不到一丝邪气。

  而那个如同我倒影一般的男孩,正站立在我面前。他是我的师弟--詹恒宇。

  “詹恒宇?”我不由的问道。

  刺客继续微笑,手中的长剑指向了我,说:“师姐啊,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名字。不过现在不是叙旧时候,麻烦你让让,我要取你身后那老头的命。”

  “师弟你……”

  “让还是不让!”他表情陡然一变,高声大喝。

  他这么一喝反而让我将思绪拉了回来,我变化姿势,摆出迎战的姿势。

  “不让吗……那就连你的命一起取了!”

  詹恒宇身形如同进攻的毒蛇一般向我冲来,手中的黑色长剑电光大作,我压低重心准备硬接这一击。

  两把云湛的古剑相交,发出响雷般的闷响,七彩的光流向四面八方飞去,而我也被这一击振的向后退去。

  虎口隐隐发疼,这一击的力量超乎预料的大。

  “呀!这么多年了,师姐你是第二个接住我剑的人啊!”詹恒宇笑道,一手摸过轰鸣的剑身。

  他的身形再动,依旧快如疾风,我调整步伐跟上了他的速度。同样的招式同样的套路,不仅仅连相貌,连他的剑法走势也与的极其相似。

  十几招过去,我两人已经从军帐之中来到帐外,云湛剑法讲究移位,此刻我正站立在塔楼之上,而他则在竖立的旗杆上伫立。

  “真是真是很久都没有这样畅快了!自从杀了师傅之后……”

  “你……你杀了你师傅?”

  “啊啊,那老太婆早该死了,她居然不让我练剑!我说,你的师傅也死了吧?是被你杀的?”

  这时我终于明白师傅为何临死之前留下那句话了,为何让我杀了他,杀了名叫詹恒宇的人。

  我脚下发力,大喝一声向他冲去,丹虹剑气暴涨,在我面前织出一张密集的剑网。

  詹恒宇似乎很高兴能看见如此的招式,他大笑的迎了上来,手中黑剑金光大作。

  如狂风骤雨般密集的刺击,我将平生所学毫无保留的使用出来。让我震惊的是如此快速的进攻他居然一招不落的全数接下,两剑相交火光四溅,即使在黑夜里也让我看清了他狰狞的笑脸。

  他的招式突然变化,一振一挥,我被这一击击落到地面,刚一落地,他就当头挥剑砍下,我举剑格档,巨大的力量让我脚下一软,双膝猛的跪在地面,霎时钻心的剧痛传来,再看时膝下已经是血红一片。

  “什么啊,你和那老太婆一样啊,就这么点程度?”他继续施力,我俩剑刃相交,就这么僵持着。

  此刻我已经是双手持剑了,但剑的一头还是慢慢的下压过去,我想抽出手去接住下压那一头但根本没这个机会,只能看着剑锋慢慢的刺入肩甲,深入到皮肉之中。

  “如玉!”路江心看到此景之后大喊一声,拔出横刀准备冲过来。

  “给我站住!”我厉声喝道,“别过来碍事!”

  路江心硬生生的停下脚步,我看到他咬紧的牙关和脸颊上肌肉绷紧而突出的线条。

  再次抬头看去,詹恒宇笑的越发的狰狞了。

  可不能就这么死了。我暗自告诉自己,闭上了眼睛,开始催动手中的长剑,只要一下就好了,一下就好。

  我可以感觉到剑身之中开始聚集的力量,向外扩散的七彩光流慢慢的回到剑身之中,当聚集到一定程度之后……猛的爆开!

  一声沉闷的轻响之后,刺眼的白光从剑身中爆开,詹恒宇的施压同时瞬间卸去,想必是被白光闪了眼睛吧。

  乘着短短的一瞬,我向后跃去,拉开与他的距离。

  “呀呀呀!我就说啊,师姐一定比那个老太婆强!我决定了,师姐我先不杀你,留着下次继续玩!”詹恒宇大叫起来,将长剑横立在眼前,闭上了双眼,“那么现在得把必须杀的人杀了。”

  他话一完,黑色长剑上的金色电光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黑色的雾气,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双瞳之中金色的流光快速的涌动着,就和师傅的一样!

  我对这变化震惊不已,而他已经向我冲了过来。

  那是压倒性的一击,虽然我挡住了这一剑,但强大的力量让我的剑险些脱手,胸口顿时空门大开,我根本来不及收回防御他的第二剑就砍了过来,我只有拼命的后退,躲开这妄图将我整个身体斩开的一剑,无奈他的速度太快,虽然没有被斩开身体,但还是挨了一记,血液从胸前的伤口涌出,妖艳的让我自己都感到吃惊。

  紧接迎来的是他转身的一脚,我向后飞去,一把刺穿了木栏的长枪从我的背后贯穿了我的肩膀,铺天盖地的疼痛让我几乎昏厥。

  我想要站起来,可身体完全不停使唤。眼皮重的犹如灌铅,我看着詹恒宇提着长剑走入军帐,一剑斩断冲上来的路江心的横刀,踩着他的肩膀跃起,向他身后的统帅砍去……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颠簸的马车之上,胸前的伤口和肩膀上的伤都已经被细细包扎好了。我拉开布帘,路江心正牵着马车赶路。

  “喂……”一开口,我几乎听不出这是自己的声音。

  路江心猛的回头,露出一个傻气十足的笑容:“你终于醒了。”

  “我睡了多久?这是去哪?”我拨开散落的头发,问道。

  “你昏迷了快三天了。我们现在……是回撤帝都的路上。”

  “回撤?”

  “统帅战死,二十二名将军战死,所有上前阻拦的士兵全部被杀死……那天晚上,那名刺客狂性大发,杀了统帅之后开始肆无忌惮的杀人,一夜之间,竟斩杀了近八百人。弟兄们被杀怕了,统帅也战死了,现在……只有回撤了。”

  听完之后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了,一下瘫坐下去。

  “那刺客领走的时候,留下了下一个刺杀的名单。”

  “是谁?”我有气无力的问道。

  “东陵当今天子,耀帝刘长青。”

  回撤的路上我几乎没怎么说话,待快到帝都的时候,我坐在马车前,对坐在我旁边的路江心说道:“知道吗?那个刺客是我的师弟呢。”

  “我知道,他喊你师姐。”路江心已经卸去了战甲,手提马鞭的他根本看不出是个将军。

  “他是我师傅的姐姐的徒弟,也就是我师姑的徒弟,他叫詹恒宇。修的也是云湛的剑法,用的也是云湛的古剑,但他已经不是云湛的人了。他杀了他的师傅。我师傅死前曾告诉我,如果我再见到他,他若是已经放弃剑法了便不用去管,但若是依旧习剑的话,就杀了他,我现在明白为何要杀了他,但是……但是……”我一面说着,眼眶里旋转的泪水就不自觉的掉了下来,“我……我该怎么杀他啊!我师傅告诉过我……等我剑术有成的时候,眼睛里便会出现金色的光流,可……我为什么看到的是……是他眼睛里的光啊!为什么是……”

  我扑到了路江心的怀里,使劲嗅着他身上味道,放声大哭。

  东陵一夜之间大将全失,南下大军被迫回撤,那名刺客放出的刺杀名单也传到了帝都,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皇帝召集了剩余的所有士兵将寝宫围了水泄不通,但在东陵最后一位将军路江心的恳求之下又全部撤离,整个皇宫只留下一人作为皇上的侍卫。

  “殿下,若是小女也保护不了殿下的话,那么天下再没有人能保护殿下了。”跪在龙椅之下,我如此说道。

  此刻一身戎装的皇帝端坐在奢华的宝座之上,他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今年只有十七岁,却已掌政两年了。听完我的话之后他点点头,说:“朕明白,再多的护卫也都是白白牺牲。若是天要亡朕的话,谁也拦不住。”

  “殿下请安心,小女必会舍命保护殿下的。”我俯身再拜。

  深夜,他如约踏入这空荡荡的皇宫。

  黑色的龙鳞重甲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头盔上的面甲将他的容貌遮挡着。手中的黑色长剑反映着天上的月光,脚上的战靴踏出的声响,在大厅中回响。

  躲在暗处的我握紧了手中的丹虹剑,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近皇帝。

  “便是你杀了朕所有的将军吗?”耀帝问道,其威严全然不像一个十七岁的孩子。

  他没有回答,只是高高举起了黑色长剑,下一刻身形陡然一变,大步的冲向耀帝。

  同时,我也拔剑出鞘冲了出去。

  “呯!”丹虹剑挡住了砍向耀帝的那一剑,不知道怎么着,我突然感觉着一剑的力度远不如之前。

  他举剑再砍,我催动丹虹剑,发动最凌厉的招式,顿时七彩光流四处流窜,他则重重的摔落了下去。

  这个人!不是詹恒宇!

  黑甲人缓缓起身,他的面甲被我一剑斩过,此时已经支撑不住,碰碎开来。

  而面甲之后,却是让我心碎的一张脸。

  “路……路江心!”

  路江心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再次举起手中的黑色长剑。

  “路将军!你要背叛朕吗?要背叛东陵吗?”耀帝站了起来,大声喝道。

  “耀帝,我本来就不是东陵人。路家,早在一百年前就被灭门了!灭门路家的不是别人,正是你们刘家!”路江心大喝,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传出回音。

  “呀呀呀!这可真热闹啊!”另一个声音传来,大厅的白玉石柱后,一个身影闪现出来,正是一脸微笑的詹恒宇。

  “路江心……这……到底……”额头在拼命的跳动着,我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冲破头骨一般。

  “想知道吗?师姐?想知道吗?”詹恒宇走到路江心的身边,接过他手中的黑色长剑,猛的一挥,巨大的剑气将我的发髻重开,雪色的头发披散开来。

  “好,现在我将细细讲解,你们可要听好了哦!首先,要说明的是这位路江心路将军,是我们出云国的人!虽然他姓路,是东陵的名将后裔,但却一早投靠了出云,当然是瞒着你们投靠的。抱着自家被灭门的痛苦,他要为路家雪耻,便立下了一个庞大的计划,自己以名将后裔路家之名考入东陵的军校,之后再担任将军,再一步一步的获取更高的军衔,最终获得统帅三军的能力,再与出云国里应外合覆灭东陵!这是之前的计划,但东陵的名将诸多,要获得如此大的权力估计一辈子是完不成了!

  “就在这时!师姐你出现在路江心的面前了!了解了师姐你的目的和强大战力之后,本想利用师姐你来帮忙的,但得知你一心要结束这个乱世之后,便只有放弃了,而这时我出现了!路江心与我见面之后,得知这世界上能与师姐你匹敌的只有我了!当然了,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师姐你剑法未成了,否则也不用这么麻烦了。于是我展开了刺杀行动,但是光是杀人真的很没意思啊,没人能和我过几招,但是那两个女将军很不错啊!倒是让我爽快了两个晚上!之后我来刺杀路江心交待的那个老头,完了之后留下要刺杀皇帝的口信就可以看戏了,因为要杀皇帝的可不是我哦!路江心要亲手杀死皇帝!

  “按着路江心的计划,今晚来护卫皇帝的只有师姐你一个人,而师姐你也不会怀疑这样的作法,再加上师姐你已经深深爱上了我们的路将军,这样路江心杀死皇帝易如反掌!师姐你不会因为一个和自己完全没关系的什么皇帝而向你最爱的人出手吧?皇帝死了对你,对你们没有任何不利呢!如此一来,就有了现在的场面,师姐,你明白了吗?”

  詹恒宇走到路江心的身边,从身后抽出了另一把长剑,交给了他,说:“那么,路将军,完成你完美的计划吧。”

  听到这话的耀帝缓缓的坐回龙椅之上,说道:“果真是天要亡朕啊。”

  “胡说八道!”路江心突然怒了起来,他举起手中的长剑指着耀帝,大喊,“是你们灭了我们全家!就因为路家有着赫赫战功!有着前朝的封赏!但我的爷爷是和刘家一起打下这个天下的!最终坐上龙椅的却是你们刘家!我们知道路家都是热血的人,当不成皇帝,便一心做好东陵的战士,想着有一天再次出征保家卫国,你们倒好,你们容不得我们,容不得!”

  路江心像一只受伤的狮子般咆哮着,一步一步逼向耀帝。

  “路江心,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话吗?”我举起剑拦住了他。

  “如玉,杀了他之后,我们远走高飞,去哪都行!再也不用踏足尘世了。”看到了我的丹虹剑,他转过来正视着我的眼睛。

  “还记得我给你说的话吗?”我提高了声音。

  他皱着眉头看着我,一脸的不解。

  “我说过,就因我是云湛的弟子,就因我手中的丹虹剑,就因我师傅未完成的,由我来完成。这句话从未改变过。”我转头,对着詹恒宇喊道,“师弟,你爱你的师傅吗?”

  “啥?”他的表情有变,像是被什么刺到了一般。

  “回答我,你是不是一直深爱着你的师傅。”

  “师姐,你是不是气糊涂……”

  “回答我!”我大喝,回音在空荡荡的宫殿中传出。

  “我……”詹恒宇低下头,躲开了我的目光,许久,他才低声答道,“我爱她。”

  话完,我手中丹虹剑猛然舞动,路江心的头颅旋转着飞了出去,无头的尸体摇晃了几下之后软软的倒地。

  “师姐你!”詹恒宇瞪大了眼睛。

  我将丹虹剑横立在眼前,剑身之上反射出我的眼睛,那是金色流光涌动的一双眼。

  “杀死自己最爱的人,便是修成云湛剑法的最后一步。”我举剑指向詹恒宇,“现在,我要完成我师傅的嘱托。”

  此后五年,东陵军在一女将军的统帅之下横扫五国,平定乱世。东陵一统九州之后,那位神勇的女将军却销声匿迹,耀帝封其为云湛将军,云湛二字与世间流传的,以平定乱世为己任的门派名字一致,但无人知晓那位女将军是否是云湛的弟子,而当今皇帝也从未谈论过。

  我将丹虹剑放在柜台之上,问道:“这剑可当多少钱?”

  “剑长三尺九寸,重三斤二两,剑鞘刻有牡丹花纹,嗯……剑名,丹虹!”

  我抬头看去,柜台之后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对我微笑。

  “云湛弟子连自己的剑都不要了?”

  “你……你是……”

  “哈哈,老生姓幕,名蝶衣。”老人笑道,他一双眼睛之中金色的流光正缓缓涌动。

  全文完

[ 本帖最后由 北色 于 2008-8-6 20:4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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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3 01:43 | 显示全部楼层
对于这篇文章,我想要说的只有三件事:
1、战争场面挺好看,临场感挺强。
2、人物名字很俗…………这东西简直把我严重的雷到了。
3、北色,乃为什么要给这个作品取这个名字啊……我是编辑看到这个标题也不会多做考虑了…………………………

对于情节不做评论。俺一直觉得作者该怎么写有他们自己的道理。
文笔很不错,通畅顺当跟作者之前的文章没有大区别。我觉得不错~加油呀

[ 本帖最后由 青鸟童话 于 2008-8-3 01:4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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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3 02:28 | 显示全部楼层
青鸟把我想说的都说了……
骑马那点……你写错名字了吧……
一个将军跟奴才似的伺候一个刺客……这是一见钟情的爱的力量?
路某没被刺客同学咔嚓掉我们的主角真的一点疑心都没有?啊……爱情的力量……
詹恒宇……我脑海里马上反映出陶潜的面容……所谓“乃瞻衡宇,载欣载奔。僮仆欢迎,稚子候门”……
跑了,嗯嗯拉回来
情节方面有点老套,不过,通过弑师之人了解到那个秘诀,倒是个看点
最后那老头也算是出彩的地方
人物行为的生硬之处就不一一指出了,但是请原谅,在我看到“嗅着他身上的气味”的时候,我真的忍不住笑了……[s:08]
一开始我以为是起点流
后来发现好像还不错,这是我最近坚持看下来的第一篇国风文
不过……
国风还不够啊,北色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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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3 03:40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青鸟殿和W酱的的认真阅读和回复!

此文乃咱人生第一次的国风文章,开创了咱这类文章的先例,是非常具有纪念意义的!

于是看完两位的回复之后也明白了为什么三投不中了……

只是那些编辑远不如W酱和青鸟酱负责了,随便给咱编了个理由就退稿,第三次压根无视掉……

感谢青鸟酱对战争场面的赞赏,不过貌似咱哟一篇类似的文章的战争场面被人评论为录像解说啊……

感谢W酱坚持看完,看这样不知所云的文章一定很吃力……

人物名字是咱精心想出来的!青鸟你看着雷那是因为你的正太之魂作乱!吼!

詹恒宇这名就是从W酱所说那一段中拿出来的。

另外,这文章跟咱另一篇已经放出的和一篇还在YY中的文章有联系啊有联系……

骑马那一段我没找见……W酱可以不可以指出来,我修改一下。

我知道这剧情很狗血很斯巴达,大家就当看国产武戏电视剧好了……

关于文章的名字!咱是不会妥协的!

最后再次感谢两位……

发表于 2008-8-3 06:47 | 显示全部楼层
文章的名字和今何在的一部作品一样~~~   如果作者没看过的话 推荐看一下
九州设定下的文章~~~ 同名文章的构思
“傲人的战绩,也曾被砍落下马,看着自己的弟兄们被残杀而自己却毫无办法”
这句话怎么说呢?  作者自己再看看吧  毛病不少~~“  被砍落下马” 在古代战争中一般是不可能存活下来的,会被敌人或者自己人的骑兵踩死~~~~  更别说“看着自己的弟兄们被残杀而自己却毫无办法”··
不好意思 我只会抓这种小东西挑挑毛病~~
小吐槽一下~~~

[ 本帖最后由 ilylpy21 于 2008-8-2 14:49 编辑 ]
发表于 2008-8-3 14:06 | 显示全部楼层
别随随便便说编辑不负责任这种话
大的杂志社每天投稿成百,编辑们只能一点一点的看,忙的时候退稿都不一定完全办得到。对于没有刊载潜力的文章,编辑不会在这上面多费口舌,不然绝对会累死的。
另外其实编辑看文多数是在几分钟之内,甚至几十秒之内决定是否录用,别指望他们能详细的给你指出缺点和不足
不管怎样,设身处地地为他人想想再说会比较好
 楼主| 发表于 2008-8-3 16:00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小I同学和W酱的回复……再一次的……

今何在的海上牧云记很早就看过了,取这个名字多少是有些受了其中某个角色的影响……

另外,这不是九州设定下的文章……

感谢W酱的指针,以后发言咱会慎重考虑……

发表于 2008-8-3 17:00 | 显示全部楼层
起初一看,两军对垒,
策马萧萧,战鼓擂擂,
好似一个关公温酒斩华雄。

但美人一出鞘……是鞘……将军便显拙,对剑的描写太过奢华,怎么看都是装饰……结果被人说是好剑……
战过之后,将军回营……立刻,让人犹如醍醐灌顶般清醒,此等杀必死,原来为买萌之作!

但,
两回之后,叙于南山练剑之时,舒以齐家治国平天下之志,立刻又如七剑下天山之感,让人好生回味
文过四旬,战者自述,好一个维新志士浪漫谭,白梅飘散的十字伤渐现眼前

只为何文笔疾走竟是门内感情纠葛?渐行渐远,侠骨柔情藕断丝连……
怎知末了末了还有弑兄只为写轮眼,哎呀呀,怎一个囧字了得!

以上是口胡吐槽,以一个死宅的眼光看,大概就是这么养的文章

虽然文笔流畅,排版也是相当精致,剧情初看之下也是一气呵成,但是一旦回味起来却是如心中打翻了五味瓶,什么色都有啊(口胡)
就如上面的吐槽所说,虽然文字的风格是一致的,但是剧情的走向确是充满了跳跃性,总的来说,全文似乎没有一个主旨,就好似说书人在给大家讲故事,说着说着就难免的带入了许多很奇怪的东西(对宅来说,国风很奇怪,对国风来说,那些杀必死很奇怪)

再者,以国风来说,诗文相述加以典籍注释一般都是会在文中出现的,无论金庸古龙梁羽生,都没有在此方面有所倦怠,而且私以为金庸为甚,北冥神掌,九阳神功,各个都有典籍相联系,承上启下,借古述今(虽然不知道这和武侠小说是否一致)

不过,本文看起来还是十分的酣畅淋漓,飒爽自如。
真的谈及表面,咱只对楚将军很男人的当了炮灰那一段有些怨念,要是写得再壮烈些就完美了~~

就这么多了,小女子拙见累言,还望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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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3 17:06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nervpp 于 2008-8-3 17:00 发表
起初一看,两军对垒,
策马萧萧,战鼓擂擂,
好似一个关公温酒斩华雄。

但美人一出鞘……是鞘……将军便显拙,对剑的描写太过奢华,怎么看都是装饰……结果被人说是好剑……
战过之后,将军回营……立刻,让人 ...


N酱的吐糟太美了啊太美了!

嘛,这评论已经不用多说什么了,总之就是好!

感谢N酱!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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