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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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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士见文库] 风之圣痕5 绯红色的誓约 『山门敬弘』『祖国版』『重制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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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15 15:3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轻之国度自录组录入
图源:苍天の向
录入:saiae86
校对:苍天の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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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saiae86 于 2008-8-15 15:3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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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5 15:35 | 显示全部楼层
再战的征兆

“该死……”
伴随着一句咒骂声,瘦弱的拳头重重地打在了墙壁上,发出了空洞的声音。
这里是警视厅的地下拘留所。平常一般不予起用,是专门关押特殊罪犯的地方。
其中有一个房间,很干净也很简朴,好像很朴实的旅馆的单人间一样。一个少年感叹着自己的境遇。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他用力地攥紧了拳头。
无敌的力量。
可以实现愿望的力量。
谁都无法对抗的力量。
“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
自己成功了。有也好没有也罢,比没有任何价值的一切有形无形的东西都要高高在“上”的存在。
从今以后,对于那些曾经瞧不起自己的家伙们,可以反过来瞧不起他们,蔑视他们,作为一个具有压倒性力量的强者生罗得斯存下去——
——本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如今,自己却难堪地被警察抓住了。本来自以为无敌的力量被轻易地封印了,而且可能被处置,明天就会被完全除去。
自己又将恢复到无力的普通人,还将受到警察的教育,被加上犯罪前科。
屈辱。无法容忍的屈辱。
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个少女的姿态。那个把自己弄到这种境遇的罪魁祸首。那个根本不听作为上位者的自己的命令,不管什么事只会野蛮地挥舞武器的不逊的女人——
“七濑……”
少年——内海浩助,带着深深地诅咒喊出了少女的名字。
可是,在这里设置的对魔术结界,对于在其内部产生的所有力量都会失效。
内海的怨念,还没有成形,就已经被消散在了虚无的空气中。
“……可恶……”
再一次想到自己“无敌的力量”被封印,内海不禁因为愤怒而浑身颤抖起来。
“混蛋!该死!该死!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是被选中的人!我不应该在这!!”
他疯狂地锤打着门。给予自己的特权被剥夺,他觉得这样对自己太不合理,于是精神平衡彻底崩溃了。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一定要遭到这样的结局!?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可惜,对于他自以为是的主张,没有一个人理睬。大声地喊叫就这样在屋里飘荡,然后被墙壁吸收,消失。
突然,时间好像被冻结了一样,静寂充满了房间。由急躁变为忧郁,内海的人格好像被替换了一样,精神的向量发生了反转,他额头贴在墙壁上,蹲坐在那里。
孱弱地哼哼着。
“怎么办……”
如果就这样被夺去力量的话该怎么办——这对于他并不能说是很优秀的头脑来说,也可以很容易想象得出来。
(被大家所报复……)
即使不被问罪,那些被他所诅咒的人也绝对不会原谅他的。报复——与之前相比较,将是无法想象的残酷。
而且,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没有可以对抗的术了。
“不要……我不要变成这样……”
内海抱着头小声咕哝着,开始为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感到懊悔。
“如果没有做那些事就好了。”
可是,这只是后悔而已,根本没有任何的反省。这只不过是因为恐惧被别人报复而产生的利己想法而已。他毫无改恶从善之心。
“这并不是我的错……我并不坏……”
他想尽办法,试图让自己的行为正当化。犯错的并不是自己,自己不应该承担责任。为什么呢,说起原因——
“因为,我自己也只不过是被利用了而已。真正不好的,是强加给我并不希望的力量的,万魔殿的白莎丽斯那个家伙。我只不过是被他欺骗了的受害者而已。”
终于找到可以让自己感到满足的答案,内海的眼睛里闪耀出光辉。
“你们这些警察如果有时间来抓我的话,不是更应该去搜索白莎丽斯吗?你们这些警察总是这样,对于真正的坏人不出手,总是抓捕一些像我这样的受害者,然后给我们披上冤枉的外衣,以此来解决事件。你们觉得这样就可以保护国民的和平吗!?”
这完全都是他自以为是的想法。正当他还在滔滔不绝的时候——
“——嗯?”
雪白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血红色的小点,就好像鲜血一样的红色小点。如同一支看不见的笔一样,不断地在墙壁上形成一条线,持续延伸着,就像是在墙壁上镌刻文字。
最后,形成了这样的文字。
Congratulation!!
祝贺你的水平升级!通过这次的水平升级,你可以升级,得到更强大的力量。
如果你愿意的话,这里到达万魔殿的大门将打开,我将亲自迎接你。
你希望升级吧?
“这,这是什么……?”
看到这突然的变化,内海木然地瞪大了眼睛。与此同时,他一瞬间就理解了这条信息的意义。
这是来自万魔殿的“邮件”。
随着每次经验值的增加,都会收到报告的电子邮件。镌刻在墙壁上的文字,跟之前已经收到过十几次的邮件是同样的字体。
可是,内海却很惊讶,百思不得其解。
(水平升级?)
得到经验值的手段,就是打倒敌人——内海的情况就是成功诅咒——并不仅仅如此。使用从万魔殿得到的力量,每进行一次行动就加算一次经验值。
当然,与打倒敌人的时候相比,自己大多都是徒劳,只积攒了极少数的经验值。
内海现在的成就,只在与七濑等人打斗的时候使用过几次力量而已。这点程度,无论如何也达不到水平升级的,应该是这样的。
(不——这些事怎样都无所谓。)
内海从来没有这样的敏感过,想要把握住现在的状况。
不管是错误也好,反正什么都无所渭。既然可以水平升级,那就不需要任何犹豫的理由。
而且——
“如果你愿意的话,这里到达万魔殿的门将打开——”
在被施予了对魔术结界的房间里,依然可以非常容易地送进信息。这种存在本身就是信息内容的证明。
很明显,对于万魔殿的强大魔力,这里的结界根本不值一提。也就是说,如果愿意的话,真的可以从这里去万魔殿,最终逃出这个牢狱。
“……”
内海不禁咽了一口唾沫,凝视着这封来自万魔殿的“邮件”。
自由。还有更强大的力量。这些都是非常甜蜜的诱惑。不仅可以重新获得已经失去的东西,而且还可以得到比以前更多的东西。
对于那个嘲笑自己的女人,这次终于可以……
摇摇晃晃地,内海用不稳定的脚步,向镌刻着信息的墙壁走去。
像血一样鲜红的文字。还未干透的“墨水”在重力的吸引下不断脱落,就好像邪恶的诅咒文字一样,给人以不祥的感觉。
可是,即使如此,这对于现在的内海来说,几乎就等同于神圣的神之托付一样。
自己正在被保护着——这个“事实”复苏了已经失去了的气力。
“果然,我是‘特殊’的。”
内海一副丑恶态,咧着嘴唇笑了。那是轻侮自己以外的所有东西,桀骜不驯的笑。
“等着瞧吧,七濑。这次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的!”
随着一声大叫,在“邮件”的最后部分,内海“选择”了YES。
2
打开心爱的GT—R车门,橘雾香抬头看了看一片云彩也没有的天空。
太阳放射着耀眼地光芒,烧尽了地上所有的阴影。风清爽地吹着,鸟儿们演奏着令人心情愉快的音乐——
世上万物皆空——这是与这句话很相称的早上的景色。不过与此相反,雾香的美貌并不能隐藏住她那憔悴的脸色。
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儿,明了的说明了她疲劳的程度。昨夜,不断发生的麻烦事,最终就连雾香也不得不认真地考虑是否应该半夜逃走。真是再也没有比这更麻烦的事了。
雾香从车里出来,好像是硬拖着脚步似的向大门走去。在那里已经有人在等待着雾香的到来。
“请这边走。”
佣人的话很少,雾香就这样跟在佣人的后面,向房子走去。在非常长的走廊下走着、走着、走着——停住。
好像终于到了目的地。佣人跪在隔扇的前面,通知雾香已经达到的事情。
“请进!”
“……嗯!”
雾香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就进了佣人打开的隔扇里面。室内的体面基本上跟雾香预想的一样。
只有一个人除外。
“严马大人——?”
雾香不禁叫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神芷严马。和麻与炼的父亲。是一族现役中最强大的术者。虽然与贵为宗主的重悟差了一步,可是与挥舞炎雷霸的具有压倒性力量的绫乃相比,却已经达到了超越传说的神话领域。
(这个人,为什么——?)
瞥了一眼惊愕的雾香,严马用低低的声音说道:
“昨天,好像我的儿子多亏了你的照顾呢。”
“儿子——?”
雾香立刻看了一眼坐在严马旁边的炼。
“两个。”
“……不,没什么……”
雾香有点犹豫不知该如何应答,用暖昧的口气故意说得很模糊。可是,严马好像本来就没有在乎雾香的回答似的。
“真是的,本来以为应该成长一点了,可是被惯坏的本性一点都没有变……竟然只为了女人连工作都扔了。”
(……很意外,竟然是个爱发牢骚的人?)
面对发着牢骚的严马,雾香低着头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试图反驳一下。
“我觉得也并没有弃之不管吧。”
“结果都一样。”
严马严厉地说道。稍后,他马上用同样严厉的口气问道:
“那么,和麻那里有没有什么消息?”
“——什么?”
雾香突然呆然瞠目,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严马。
为什么严马会在这里?而且,为什么要说贬低和麻的话?她现在终于理解了。
雾香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窥视着周围的样子。绫乃和炼好像没有注意到,只有重悟跟雾香有同样的结论。好像忍住不笑似的,雾香嘴唇边抽动了一下。
(真、真是令人意外地为孩子烦恼的父亲啊……)
雾香推测自己可能跟重悟有同样的想法,于是努力地表现出平静的神色,简短而又简洁地回答道:
“没有什么特别的。”
“是嘛!”
点头的并不是严马,而是现在为止一直都保持沉默的重悟。好像故意不让严马看到似的,对雾香露出一瞬间达成共识的微笑,然后继续说道:
“嗯,即使卷入了大楼倒塌这点程度的事,那个男人也死不了的。”
“我也有同感。”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点冷酷无情,可是雾香从心底里表示同意。
不需要任何可怀疑的理由。本来,从崩倒的都厅里把他们三个人救出来的就是和麻。
虽然看起来因为愤怒而忘记了自我,可还是残留着一部分冷静。就在落下的瓦砾眼看着要砸下来的时候,和麻张开了风之结界,带着三个人逃到了上空。
结界在他们着地的瞬间被完全控制,三个人毫发无伤地被送到了地面。为了不让别人看到,和麻还在周围布置了光学迷彩,这说明了他是相当的从容不迫。
对于和麻自身的安全问题,雾香丝毫担心都没有。还不如说,现在更危险的是自己。
但是,关心兄长的活泼少年却一脸不安的样子。忧虑聚集在眉间,炼咕哝似地说道:
“可是,即使是哥哥也可能有个万一什么的。而且,至少应该有个报平安的联系的——”
“也许是不想让别人看到现在的自己吧。或者,不想自己被打搅……”
“——什么意思?”
听了雾香的话,绫乃用责问的口气尖锐地反问道。雾香一瞬间好像咒骂自己的失言似的,皱了下眉头,然后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打算蒙混过去。
“别介意。”
“我当然介意!”
雾香发现无法蒙混过去,于是用沉痛的表情看着绫乃。
“我说,绫乃小姐!”
“什么嘛?”
“如果你知道了和麻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的话——还会对别人说吗?”
“……”
果然被问住了。绫乃,自认为相当的大胆——可以说是有勇无谋——虽然有所认识,可即使如此,对于让和麻真正生气的行为,她还是表现得很谨慎的。
趁着这个功夫,雾香连忙给谈话作了总结。
“就是这么回事,所以现在不要问我。因为不是对我们俩有直接影响——反正你很快就会明白的,一定。”
“——?”
绫乃虽然还是一副不能理解的表情,可是雾香完全无视了她。
“那么,进入今天的正题。”
说完,她从包里取出一盘录像带。环视了一下室内,发现了放在墙边的录像机,然后视线转向重悟请求许可。
重悟默默地点了点头。
“首先,请看这个。”
雾香说话的同时,画面上出现了东京都厅的样子。
新宿最高的,具有象征性的双塔,事到如今,已经无法在现实中看到了,只能依靠记忆和记录中的存在,看到其过去的雄姿。
“如果是都厅倒塌的话,已经在新闻里看过了。”
“你看下去就是了。”
对于绫乃的牢骚,雾香头也没抬地就顶了回去,眼睛一直注视着画面。没有办法,绫乃也只好跟着看。
画面放映的是东京都厅的第一厅舍。看了很久也没有发现什么,可是,突然就发生了异变。
耸立在那里的两座塔之间,一道光柱直入凌霄。
如果是第一次看到的话,肯定会大吃一惊,可这是昨夜已经在新闻里重播了好多次的录像。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吃惊的了。
绫乃用满不在乎的眼神看着影像。冲入天空的光柱,就是由那个自称叫拉披斯的少女制造出来的。好像女神一样巨大的幻象,紧紧握住了幻影之剑。
从外面看的话。只能看到突出来的刀身部分,可那个形状却绝不会看错。磨砺得非常锋利的双刃之剑,如果除去超越常规的长度,就跟拉披斯手持的水晶大剑一模一样——
(——什么?)
绫乃突然觉得有一丝不协调的感觉。
在新闻里看的时候,好像那个光柱并没有形成明确的剑的形状,而且感觉好像只是像柱子或棒子一样的东西。
绫乃疑惑着,画面仍旧继续着。
光柱开始倾斜。
幻影之剑挥了下去。
而且——出现了被斩裂结界的万魔殿的样子。
“——啊?”
在出现的同时,万魔殿就被挥下的巨大剑刃斩断了。屋顶裂开,墙壁倒塌——可是,即使万魔殿被劈成了两半,剑刃还是没有停止。
实际上,那把剑延伸出近二百米长,最终剑尖向着正下方挥了下去。耸立的都厅的墙壁像开玩笑似地被纵向刻上了一条直线伤痕。
当然,都厅的损坏并不仅仅是墙壁表层。巨大的剑,其剑身几乎完全埋没在于大楼的内部,只能看到飞出了墙壁对面的剑尖。
如果把这个建筑物看作人体的话,这一击无疑会连骨头里的骨髓都可以斩开。不用说,这肯定是致命伤。
虽然被劈成了两半,可都厅还是相互挨挤着,试图保持平衡。
但是,高达二百四十三米的高层建筑,是不可能承受住彼此半身的重量的。好像从正上方被巨人的手压倒一般,在扬起大量粉尘的同时崩塌了下去。
画面被埋葬在粉尘之中。而且,录像突然转成了沙尘暴——
“这是录像带的原版。”
雾香停止了录像播放。
“新闻上播放的带子,是被加工成普通恐怖爆炸的带子。可疑的地方都被消除或者重新加工修改过了。”
果然事实如此——“都厅是被巨大的光之剑劈成两半而倒塌的”——这是不可能在全国电视网上放送的。绫乃应该也会支持这么处理吧。可是——
“那么,有什么感想?”
“太过分了……”
绫乃无力地小声说道。
都厅的崩溃源于万魔殿之手,这是无需考虑就可以确认的。
可是,拉披斯的攻击只不过是个开端而已,绫乃这样考虑着。也就是所谓的先破坏平衡,然后让大楼因无法承受自身重量而倒塌。
但是——只一刀就让大楼的半身——
“怎么可能跟那种怪兽战斗?”
“我很期待呢。绫乃小姐。”
看到灰心丧气的绫乃,雾香幸灾乐祸地说道。
“那个家伙的对手,好像交给和麻了吧。”
“……啊,是呢。”
跟拉披斯见面时候的和麻的脸——那个男人竟然会有那么动摇的时候,绫乃从来没有想象过。
而且,嘴里还咕哝着一个名字——翠铃。
虽然不知道是个什么人物,但对于和麻来说,一定是个有着重大意义的少女。所以才会为了保护那个相像的少女,而对自己展开攻击也毫不犹豫。
“……还是算了吧。”
装作满不在乎地挥去不愉快的记忆后,绫乃问道:
“那么,以后打算怎么做?万魔殿暂且已经崩塌了,你打算怎么寻找他们?这个方法必须考虑吧?”
“啊——确实如此呢……”
雾香感到气氛有点不融洽,于是移开了目光,苦笑了一下。
“万魔殿,还存在呢。”
“——嗯?啊,你是说因特网上?”
“不,不仅仅如此——还有现实中的。”
“——————”
多少带了点怀疑,绫乃半睁着眼看着雾香。
不管怎么想,雾香的态度都有点可疑。仅仅一个晚上,是如何把证据搞到手的;而且为什么取得了如此的成果,却丝毫没有夸耀的态度,反而有点难为情呢——
“怎么回事?”
绫乃加强了语气,向雾香追问道。
“我希望你把知道的消息全部说出来。现在可不是隐瞒情报的时候吧?如果你擅自隐瞒的话,下次说不定就轮到东京铁塔被劈开了。”
“啊——嗯——”
雾香略微翻起眼珠向上看了一眼,然后兜圈子似地说道:
“你别生气。请冷静地听我说。”
“别废话,快点说!”
绫乃又加强了语气催促道,于是雾香开始结结巴巴地说起来。
“说起来,昨天夜里,内海浩助从拘留所逃走了。”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绫乃完全无视了雾香的请求。
也就是说愤怒得过头了。
“你这个没用的家伙!还说什么你们是专业的!?”
“所以我不是说了让你冷静嘛——”
“我怎么可能冷静!”
绫乃根本听不进雾香的话,开始嚷起来。
“你到底做了什么!?不是说什么下面就交给你了吗!?”
“不,没有,所以说——”
“啊——你这个笨蛋!这个时候还给我们添麻烦,到底想怎么做!?”
“这件事先放一下。”
此时,重悟插话了。
是因为同情被责难的雾香,或者还是对一直没有进展的谈话感到焦急——反正他那稳重的声音,带着没有一个人可以反抗的威力,把现场所有人都镇住了。
被敬爱的父亲所斥责,绫乃也一下子冷静了下来。与此同时,也意识到现在不是无谓争吵的时候。
成功逃脱的内海首先要报复的人。那就是——
“七濑——已经开始上课了吗!?”
“不用担心。久远很安全。”
看到慌忙取出手机的绫乃,雾香努力地让她平静下来,并用冷静的口气说道。
绫乃一副完全不信任的视线和口气反问道:
“什么意思?”
“我们还没有无能到那种地步。发现内海逃走以后,马上就派了人去保护久远,现在为止还没有什么异常。她在学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半个小时就会有人联络一次,这是三十分钟前的消息。这下放心了吧?”
“——”
即使如此,绫乃满是怀疑的态度还是没有改变。
“现在的情况我是明白了。可是,你最终还是没能制服内海吧?实际遭到袭击的时候,那些警卫管用吗?”
雾香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点请你信任他们。资料整理室的术者还没有弱到输给外行人的地步。内海之所以能够逃走,并不是依靠他的实力。”
“——?难道他得到了什么人的帮助?”
雾香没有回答,而是取出了一张相片。绫乃随手夺了过来——不禁摒住了呼吸。
“这个……”
照片里,白色的墙壁上写着文字。没有任何修饰的白色墙壁的一面上写着刺眼的红色文字。
那是内海在拘留所收到的,来自万魔殿的“邮件”。
“——怎么回事?”
面对追问的重悟,绫乃默默地把相片递了过去。重悟看后皱起了眉头,然后递给了严马,以及炼。
“在拘留内海的房间墙壁上,不知什么时候被镌刻上去的。”
确认在场的每个人都看过于相片,雾香开始说明。
“时间发生在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由于监视摄像机被停止了,具体时间和详细的作案手段还不清楚。”
“晚上十一点……”
都厅倒塌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多。不用说,那个时候万魔殿已经被毁灭了——应该就是如此。
可是,拘留所墙壁上镌刻的红色文字,还有最后的契约之印一样的手印,却颠覆了这个事实。
手印的下面,已经被削去的是“YES”。可能是因为当时墨水还没有干,内海在接受承诺按手印的时候给抹去了。
“顺便说一下,那个手印的掌纹跟内海完全一致。”
雾香恰如其分地证实了自己的推测。绫乃继续问道。
“逃脱方法呢?”
“还不要清楚。”
雾香只是摇了摇头。
“刚刚也已经说过了,监视摄像机被停止了,监视人员也睡着了。一直到了交接时间才注意到异常。”
“没有什么线索吗?”
“嗯。一点物理的痕迹都没有留下,应该不是走出去的。”
“空间转移?”
“在布置了对魔术结界的拘留所里打开了一扇‘门’……”
“真是出乎意料……”
雾香耸耸肩说道。绫乃也再次意识到了敌人的不同寻常。
“嗯,就是这么回事。万魔殿岂止没有被毁灭,反而越来越活跃了。虽然这只是没有确认的情报,可是从昨夜到今天早上,好像已经有四、五个能力者提高了等级。”
“这是说,很多吗?”
“那是当然了。”
听到绫乃完全没有危机感的话,雾香忍不住头疼起来,咕哝着说道:
“虽然还没有掌握全部的情况,可是可以肯定的是,升级的能力有十人以上。如果在此基础—下突然增加五个人的话——”
“哼。”
绫乃还是一副满不在乎地随声附和。
不管是等级升级还是变成了上级者,对于这些偶尔得到力量的外行人,根本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也许是想提高全体人员的水平。”
面对绫乃的推论,雾香日不转睛地盯着她。
“也就是说——通过升级制定第二阶段的能力者标准,然后再通过筛选,可能出现第三阶段的能力者,是吗?”
“算是吧,不过没有任何根据。”
“可是,如果力量被这样解放的话,人的意识不是就会消失了吗?”
“那又如何?”
面对雾香的反驳,绫乃扔下了这样一句话。
所谓的从万魔殿得到的力量,其实就是寄生在自己体内的妖魔的力量。
说句实在话,这根本算不上什么“给予”。而是被附身的妖魔同化、吸收的过程,只是妖魔的力量暂时可以被自己操纵,就是如此而已。
得到的力量越大,自己的灵魂就会被妖魔侵蚀得越多。升级两次的话,如果不是意识相当强的人,就无法再保住自己的心灵了。
可是——
“谁会在意这些事吗?”
不论是给予力量的人,还是追求力量的人,谁都不会有丝毫犹豫吧。前者无情得根本不会在乎别人性命,所以根本不会为后者考虑的。
“……的确是啊。”
好不容易,雾香勉勉强强接受了绫乃的意见。虽然有点不情愿,可这也是十分可能的事情,所以不能无视这种推测。
“问题是,对方在考虑什么?”
绫乃平静地继续说道。
“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想不到为了救内海而挑衅警察的理由。”
只从现在所知的表面现象来看,可以确认的是,操纵这些的那个自称叫白莎丽斯的人拥有强大的力量。可是,他用这力量所做的事到底是因为幼稚而拙劣,还是只不过是个游戏,其目的完全不明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最初我还以为是不是蛊毒害人呢。”
所谓的蛊毒,就是利用毒虫而实行的诅咒术的一种形态。
在像壶一样的容器里放人大量的毒虫,让它们相互吞食,然后利用最后生存下来的一只虫作为诅咒之核。
万魔殿给予这些年轻人以力量,让他们相互残杀,然后利用最后剩下来的最强的一个人来做某事——这点还无法推测。
“你说最初以为,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因为雾香说话时用的是过去时态,绫乃准确地觉察到了她的意图。雾香平静地点了点头。
“和麻说过的。那些寄生在孩子们身上的妖魔全部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是说他们是同种人吗?”
“不,是同一个个体。”
“——?”
绫乃不明白什么意思,摇了摇头。也许早已经预料到了,雾香没有停顿,继续说明道。
“万魔殿把妖魔数据化,然后通过因特网下载让它们寄生到人类身上。所以,根据和麻的话——既然妖魔可以数据化,那么通过复制来增加它们的数量也不是不可能的。”
“——”
绫乃已经说不出话,僵直在了那里。如果这是事实的话,敌人的数量将是个无限的存在。或者可以说,这些麻烦的特殊能力者,几乎可以无限制的量产。
“可、可是——这样的话,每一个人的能力为什么不一样?”
绫乃重新振作精神,对于这说法中的矛盾之处——她自认为的地方——试图指出来。可是,答案马上就出来了。
“我觉得根据被寄生的人类的性质,它们都被重新设定了。既然有数据量的问题,就可能要跟苗床结合才能成形,所以它们都是以种了或卵的形式被发送出去的。”
“——原来如此。”
“这个,从什么‘我觉得’,还有‘可能’这些说法就可以明白,这些只不过是你的推测,或者说是猜测而已。”
与所说的话正相反,绫乃的口气充满了绝对的自信,理由自不必说。
“确切的情报只有一个——和麻判断都是同一个东西。有什么疑问吗?”
既然这么说了,绫乃也就没有了反驳的余地。根据自己的感知能力的精度,以及和麻做出的推断,确实如此。
“就是这么回事,那个蛊毒也没有什么线索。”
“……是——吗?”
蛊毒的精髓就在于,把无数的怨念凝结成一个个体,然后生成高密度的诅咒。
即使自己被自己杀掉,被自己吸收,这还是同一个东西——只不过是重新恢复到原来的样子罢了。至于怨念什么的,绝不会发生。
“那么,归根到底还是不知道敌人的目的了?”
“啊,也可以这么说——”
“他说这是实验。”
雾香草率的回答被一个清脆的男高音打断了。大家的视线一下子都集中到了新的发言人身上。
“炼,你刚刚说什么?”
“不是说了嘛,是实验。那个男人对我说的。这是实验,所以不可能在中途停止的。”
绫乃呆然地愣了一会,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似地拍了一下手。
“这么说来,你比我们更早见过那个戴假面具的混蛋呢。”
“……你忘了吗?”
绫乃完全无视雾香发愣的表情,转向了炼。
“那么,什么实验?”
“不知道。他没有再说更多的消息。”
“是吗——”
这样的话,跟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如果勉强说成果的话,就是可以确认事件还没有结束,仅此而已。
“而且,那也不是简单地随便开口的家伙——啊,这么说来。”
绫乃一边嘟哝着,一边好像发现了什么似地看着炼,开始询问走这个歪着头的少年。
“和麻曾经管那个男人叫‘白仑哈鲁特’,这是怎么回事?”
“啊,这个——”
炼默默地思考了一会,然后慎重地继续说道:
“那个白莎丽斯只是个假名或者什么的,好像真名应该叫白仑哈鲁特·罗得斯;而且.好像还是哥哥的朋友——虽然那个男人没有明确肯定,可是也没有否定。”
“白仑哈鲁特·——”
绫乃和雾香偷偷地交换了一下视线,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个?”
“不,还没有——”
炼没有再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白仑哈鲁特·罗得斯——对于置身于魔术世界的人们,这个名字拥有巨大的意义。
有一个叫“Almagest”(大综合论)的魔术组织。以西欧为中心活动,被称为近代魔术的最高峰,是一个具有相当权威的组织。
这个名称,来自于托勒密所写的天文学书《大星表》犹如这个名字,此魔术组织在成立之初是作为一个占星术师的组合而开展活动的。
可是,这种大大方方,或者说是毫无节操的接受所有术和所有术者的结果,就是这个组织如今已发展到了心灵研究会总会的规模。
这个组织的首领名字叫艾维·莱苏萨卢。有人说是大魔术师阿古里帕的大弟子,有人说是萨恩·杰鲁曼伯爵本人。在业界被各种各样个同寻常的传说所包围,像谜一样的人物。
事实上,因为首领要三百年才更换一次,而且绝对不会在人露面,所以有不少人怀疑其真实存在。
因为那个名字只是一种承袭自首领的称号,所以首领的地位本身只不过是具有象征性的意义而已。一般人都会这么予以理解的。
组织实质性的运营,都是由高位魔术师们的议会——通称“评议会”来执行的。而且,担任那个议长职务的魔术师的名字就叫白仑哈鲁特·罗得斯。
也就是说,那个白仑哈鲁特·罗得斯,即使自称是世界上最强的魔术师,别人也不会说什么。他就是这样一位拥有如此名声的魔术师。
这样的一位名人,特意带上假面具,隐藏长相做坏事,玷污自己的名声,这实在让人想不通。可是——
(只是偶然的一致?不可能。)
绫乃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样一种妄想,不过马上就停止了。
不可能是偶然。作为骗子来说的话,手段岂不是太过高超了。如果是这样的话——
“一定没错。”
回答从意外的方向传了过来。所有人的视线都向着声音——雾香的身上集中。
那些视线几乎可以让人感觉到巨大的压力,可是雾香却没有一点畏缩,继续说道:
“因为憎恨和麻,再加上跟翠铃这个少女有关,所以就没错了。万魔殿的主人白莎丽斯,就是Almagest的白仑哈鲁特·罗帝斯。”
“等、等——下——”
“不过仔细想想的话,应该没有笨蛋会冒充白仑哈鲁特·罗帝斯的名字吧。”
“话虽如此,可这种事——!”
绫乃突然一拍桌子,打断了雾香的话。
“关于那个叫翠铃的女人,你知道什么!?”
“嗯——这个!”
那一瞬间,绫乃脸上的表情消失了。好像雾香要逃走似的,一把抓住欲转身逃走的雾香的胸前衣服,压低了声音说道:
“快说。”
“我说,绫乃小姐,你冷静下来了?”
“已经冷静下来了,快说。”
绫乃平静地重复道。被叫的一方好像还有对付她的方法。
“这个,你看,刚刚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对于和麻的隐私,我不能说——”
绫乃无言以对。可是,抓住雾香胸口的手却一点都没有放松,很明显,她还没有得到希望的答案。
雾香用眼神向重悟求助。现在为止,一直都保持无言的住宅主人,用一副让人无法解读的表情看着两个人,稍后郑重地开了口:
“橘警视。”
“啊,在?”
“根据现在为止的情况来推测,这个叫翠铃的女孩的存在,在这个事件中一定有着巨大的意义。对于你尊重别人隐私的想法,我很赞赏,可现在能不能先请你放开这个想法,跟我们说说这个女孩呢?”
“嗯……”
雾香低声应道。没想到神芷一族的宗主会对自己说“请”这个字,而且——
轻轻地,绫乃收回了目光。还不到一瞬间的功夫,二人视线碰到一起以后就立刻慌张地移开了。
重悟甚至在说话的时候,视线都没有移开过,一直盯着这边。那眼神仿佛在说“如果你不坦白的话就吃了你”一样。说实话,雾香像被吓掉了魂一样。
她抱着一线希望,看着剩下的两个人。
“………………呼!”
面对这求助的视线,严马没有说什么,只是露出一丝笑容。看来这个男人也很在意和麻是否平安,而且露出了对和麻的过去很感兴趣的神情。
同时,炼。
“…………”
注意到雾香视线的一瞬间,少年立刻难为情地移开了视线。好像是在同情雾香的窘境,可即使如此,他也没有阻止绫乃的胆量。
如果再补充一点的话,炼自身对于翠铃这个少女也抱有很多的关心吧。
“——那没有办法了。”
雾香终于认输,开了口。
完全处于孤立无援的状况。而且最为重要的是,绫乃所施加的压力仿佛达到了不说不罢休的水平,让雾香不得不开口说出实情。
“我先说明一下,我也是间接听到的,到底有多少成分可以相信,我也不知道。”
开场白结束之后,雾香开始讲述。
“最初的事情发生在四年前,被神芷驱逐的和麻来到香港,在那里邂逅了一位少女——”
3
“……糟……、……糟糕……!”
清晨——把他从舒适的睡眠中叫醒的,是让人感觉非常舒服的女高音的叫声,还有温柔地摇晃自己的暖暖的手的感触。
虽然他马上就醒了过来,可还是装作一副贪睡的样子,把身体蜷在了被子下面。
虽然其中也有眷恋暖暧的被窝的成分,可更为重要的原因,是“希望更加地招来她的关心”,这个幼稚的想法所占的成分更大。
“真是的……快……起床!迟……到了……!”
她使出仿佛身体都颤抖的声音来加强语气,催促他起床。可是,他像懒虫一样用被子裹着身体,继续拒绝起床。
“呜——,还有五分钟……”
“淘气也适可而止吧!”
也许是看到自己的话完全不管用,她终于使出了强硬手段。用力把被子拉开,让他贪睡的身体完全暴露在了早上冰冷的空气中。
骤然,他把身体蜷得更小了,不由得让人想到好像某种虫子一样难为情。
“快起床,和麻!否则不给你吃早饭了!”
“呜~~~~~~~~”
终于死了心,他——神芷和麻把蜷在一起的身体舒展开来。即使如此,还是没有打算起床,用枕头蒙着头,孱弱地小声嘀咕着。
“我还没有睡醒呢……”
“我才不管这些呢。熬夜也不能成为睡懒觉的借口。”
她毫不留情地说道。
“五分钟以内穿好衣服,然后从床上下来。如果赶不上的话,早饭就免了。”
“……你就饶了我吧。”
她斜瞪了一眼慢吞吞地起床的和麻,干脆地迈出脚步,走出了房间。
可是,刚刚关上的房门马上又被打开了,她把脸探进了屋内。
“啊,刚刚忘记说了。”
“——什么?”
看着惊讶地转过头来的和麻,她说了一句话。
“早上好,和麻。”
一大早就满脸笑容。和麻在阳光的照耀下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也回报以笑脸。
“早上好,翠铃。”
与平常一样,和麻的早上就这样开始了。
“下面——”
和麻坐起身,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
现在不是悠闲自在的时候。翠铃可没有说假话,如果不快一点的话,真的会没有早饭吃的。
而且,今天还有艰巨的工作等着自己。如果就这样空腹的话会有性命之忧的。必须吃了翠铃做的早饭,然后全身心地养精蓄锐——
“起床!”
和麻夸张地大喊一声脱掉了睡衣,然后从衣橱里找出今天要穿的衣服。
“啊——好冷好冷——”
和麻自言自语着这些没有意义的话。正当他穿上T恤的时候,看到了放在衣橱上面的那个——
好像饰物一样地放在那里,是被折成了像“<”字的现金卡。
“—————”
跟现在为止的愉快表情形成对比的是,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和麻对着折弯的卡片行了一个礼。
“早上好,母亲大人。多亏了您的保护,我今天也很健康。”
看着卡片,他的双眸里流露出暗淡的光芒。那眼睛里所映射出的,是已经舍己而去的母亲的笑容。
嗖嗖!
“好冷啊!”
通过窗缝进来的冷风吹到裸露的后背上,和麻不禁叫了出来。当然,原先的灰暗气氛.早巳完全不存在了。
“不好,已经没有认真考虑的时间了,必须赶紧吃饭准备工作。”
和麻以最快的速度换完衣服,跑出了房间。与没有意义的过去相比,还有更加有价值的,心爱的少女亲子做的饭等着自己去品尝呢。
傍晚——跟和麻早上的宣言一样,他开始认真地工作了。
枪声在昏暗的仓库里回响。
“为什么!?你这个畜牲!?
和麻一只手抱着小猫,一面对着什么骂着命运的不公平。
当然,现在的状况并没有好转。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可以逃跑的机会,默不作声地从集装箱里向外窥视,不过——
正在这个时候,枪声不断地向他袭击而来。
“啊!”
和麻慌张地缩回头,像蟑螂一样偷偷摸摸地离开了那里。为了让剧烈跳动的心脏平静一下,他开始深呼吸,一下、两下、三下——
“该死!为什么会这样——”
即使如此,他还是不能接受现状,还在毫无作用地发着牢骚。
“到底是魔术、妖魔,还是恶灵?刚刚以为已经告别了异世界,这次又开始了枪战?我到底做了什么?”
一边发着牢骚,和麻一边从怀里拔出一把刀子。悄无声息地爬上集装箱,从最高处往—卜跳跃。也许是注意到了他的气息,男人回过头来把枪口指向了这边。就在这时,和麻手上的刀子投了出去。
“啊!?”
跟预料的狙击结果相反,刀子成功刺中了男人右手所戴的铠甲,枪从被刺中的手里掉落下来。
“太好了!”
和麻以跳跃姿势—下子来到了男人的上方落了地。一刹那,从脚底传来了肋骨折的感触。
“好!我决定了。”
决定好在那个吐着血泡的男人身上所要摆的POSE后,和麻转而看向男人的脸。就像极力地安抚着怀里发狂的猫一样,和麻吐出了一句话。
“那么——这个家伙是谁?”
“你好像挺活跃的嘛。”
刚进入店里,就传来了揶揄与坏笑的声音迎接和麻。
和麻皱起眉头,苦笑了一声。
“……果然是,耳朵真灵啊。”
在他视线的尽头——店铺的里面,端坐着一位老人。他就是九龙城商店街鳞次栉比的古董屋“天水堂”的主人——黄影龙。
乍一看,是个和蔼的老爷爷似的老人,实际上在香港也是有名的情报人,只是知道的人很少。而和麻——虽然不是本意——就是这少数人的一员。
由于经常抛头露面,在工作上也多次受到他的关照,积累了很多恩泽,所以在他面前完全抬不起头来。
和麻虽然以语言不流利为借口而不使用敬语,但至少还是像孩子一样的稍微反抗了一下。
对于和麻幼稚的反抗,黄根本置之不理,只是呵呵地笑着。
“虽说如此,可是你好像相当地喜欢捣乱啊。为什么只是为了追捕逃走的宠物,而演变成了枪击战?你是不是很憧憬小说里面的冷酷侦探啊?”
“……住嘴——”
和麻苦恼地咕哝道。
“这次不是我的错。不知道跟谁搞错了,对方突然就射过来。这种武打场面已经是第三次了,好像制造麻烦的工厂一样——”
“你开始这个工作才刚刚两周吧。”
“…………”
面对这冷静而又准确的问话,和麻无话可答只好保持沉默。
顺便说一下,和麻现在的职业,说得俗一点叫“多面手”,与日本的私人侦探有点像。
当然,目前还只是实习的身份。对于这份工作,他还是相当自负的。
——如今,即使这点自负也完全被击得粉碎。
“我要回去了。”
“等一下。”
说完就向右转准备出去,这时却被心里乐开了花的黄叫住了。
“好像玩笑开过了。我们现在进入正题吧。”
“麻烦你长话短说。”
“那么就一句话结束吧——不要迷失自己,小伙子。”
那一瞬间,黄的神情突然转变了。有点讥讽意味,但从这个和蔼的老人脸上,却可以看到一个在香港黑社会经历过千辛万苦的干将的身影。
“什……什么嘛,突然说这个?”
“敲诈不良少女很开心吗?”
虽然完全被对方的气势所压倒,但和麻还是试图逞强,于是黄冷冷地盘问道。
“喂——”
“应该很开心吧。因为对手只不过是普通的人类,所以你可以炫耀自己的力量。可是,你觉得这种情况可以长久吗?因为你并不是‘被选中的人’。”
黄的话,让和麻想起了自己的经历,还有过去。让他努力逃避的过去的伤疤再次被揭起,和麻开始激动起来。
“这些事我都明白!”
“——真的吗?”
毫不畏惧那充满杀意的视线,黄淡淡地反问道。
“你难道不是这样想的吗?如果不是作为术者的话,自己也会是个优秀的人。如果不使用魔术进行战斗的话,自己也会是很强大的人。”
“……!”
自己不止一次抱有的思想就这样被准确地看穿,和麻不禁深深倒吸了一口气。黄甚至看透出了他的反应,毫不惊讶地轻轻哼之以鼻。
“……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应该说的话已经说了。那就是‘不要迷失自己’。你如果不是术者的话,也就不是战士,只不过是个稍微擅长打架的小子而已。所以对于持枪的对手不要再这么自负了,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是如果你死了,翠铃会很伤心的。”
面对这毫不含蓄的贬斥,当和麻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只觉得背部不寒而栗。闹别扭的孩子般的脸,大人的——想变成大人的男人。
“我明白。翠铃——只有翠铃,由我来保护。”
“啊?你说保护?自己都一味地让人保护,还真敢说呢。”
即使对于这充满决意的宣言,黄也只是轻轻地一笑了之。
“如果没有那个女孩的话,你现在还沉浸在自我怜悯之中吧。不,只是利用父母的钱挥霍于醉酒之中,说不定已经沦为乞丐了吧?”
“哼——”
自己曾经沦落的丑态都被揭露出来,和麻的脸不由得变得通红。
黄更加地毫不留情地指责道:
“听好了,小伙子。我对你并没有太大的期待,你只不过是个凡夫俗子,不论你怎么逞强都不会成为英雄的。不要抱有与你身份不相符的愿望,你只需考虑翠铃的幸福就可以了,所以,你需要好好地活下去。”
“……我知道。”
和麻一副不满地撇了撇嘴,点了点头。
虽然评价毫不留情,可是这确实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因为没有英雄的资质,因为没有被选中,所以现在自己仍然在这里。
“那就算了,我要走了。”
“……啊!”
好像被黄冷冰冰地轰走一样,和麻无精打采地回去了。
打开门以后,和麻立刻被暖暖的热气和喧闹的嘈杂声所包围。
店内已经满座,大家都在这愉快的嘈杂声中,回复着一天的疲劳。
她就在他们的中间。手里的托盘上满载着酒和料理,在人群之中像游泳一样挤来挤去地服侍着。
也许是因为吹进来的寒风让她觉察到了来客,于是她转过头来。
“几位呀……”
热情款待的话浯说到一半突然就打住了。脸上一直保持不断的笑容,变得更加的眩目,更加的充满光芒——
“欢迎你回来,和麻。”
“我回来了,翠铃。”
面对心爱的恋人,和麻也报以满脸笑容。继续走近过去,周围传来了开玩笑的话语和口哨声。
可是,所有的这些都是温暖的,没有包含一丝的恶意。年轻的恋人们,大家都从心里祝福他们。
“回来得好晚呢?”
“嗯——啊,有点事。”
说实话——因为太过得意而被说教了一通——这个原因可不想说出来,和麻敷衍道。顺便,两手紧紧搂住了毫无抵抗能力的翠铃。
——可是,突然被旁边的人给抢去了。
“嘎!?”
突然被醉客抱住,翠铃不禁叫了一声。可是,托盘上玻璃杯里的却一滴都没有洒出来,这种程度的事情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翠铃~,赶快把那个家伙甩了吧,跟我……”
嘎!
和麻都没有允许他把话说完,就已经一脚踢在了那个男人的脸上。与其说是踢,不如说是用脚背横踹过去。即便如此,男人还是流行鼻血倒了下去。
“不要随便对别人的女人动手动脚。”
和麻俯视着倒下的男人,用中指指着他说道。可惜,自己的后脑也立刻遭到了痛打,同样趴到了地板上。
“真是的,和麻!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客人呢!”
翠铃以熟练的动作上完了菜,之后把托盘举到空中说道。从握盘的方式来看,打击和麻的部位不是托盘的底部,而是边缘。
“……难道就可以对我实施暴力了吗?”
“当然可以,因为你是和麻嘛。”
毫不犹豫的回答。和麻无语,跟刚刚被自己踢倒的男人交换了一下视线,相互苦笑了一下。
“好了,快点起来。我很忙,所以过来帮帮忙。”
“好歹我也是工作一天才回来的吧?”
“那又怎么样?我整天都要工作呢。你莫非是想一边看着我忙碌工作的样子,一边悠闲地喝酒吧?”
“抱歉,我马上就来帮忙。”
和麻完全没有在舌战中取胜的自信,所以马上就彻底投降了。
和麻垂头丧气地向着厨房走去,毫无威严的样子,引起了周围人的阵阵倒彩声。
“别这么早就被女人欺压啊,和麻!”
“少罗嗦!你们这些家伙连欺压自己的女人都没机会吧!”
不论是那些喝倒采的人,还是和麻,都一同从心里笑了出来。
这里对于和麻来说,是第一次可以让他心安的温暖的第二“故乡”。
他接受了——那种喜悦,是其它的任何事物都无法代替的。
—一不要抱有跟自己身份不相符的愿望,只要脚踏实地地生存下去——。
这是冷静而透彻的分析,和麻想起了黄的话。
现在终于明白,黄也是在担心自己。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要接受流浪的日本人留在自己的身边呢。
他转过头来,翠铃正不可理解地歪着头,温柔地对自己微笑着。
虽然品格有点问题,可是这些客人也都是好人,他们都在温暖地保护着自己。
(不要紧。)
被温暖的笑脸所包围,和麻从心底如此确信。
特别的力量根本不需要。
即使没有被选中也没有关系。
普通地,平凡地,可是却非常幸福地,踏实地——
(我——可以在这里活下去。)

[ 本帖最后由 saiae86 于 2008-8-15 15:4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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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5 15: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狂乱的风术士

深夜——和麻的身体一动不动,无言地睁开了双眼。
曾经好像做梦一样地幸福——真是精彩的嘲讽——那个时候的记忆。
由于过于幸福,他醒了过来。即使在梦中,他好像已经预料到,这些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呵……呵呵……”
他露出了空洞的的笑容,得到了曾经无论如何期待都无法得到的东西。那就是,无处不在,并不稀奇的,小小的幸福。
有一个人,在他醒来的时候会说“早上好”,在他睡觉的时候会说“晚安”的人——只是如此,确实没有任何事物可以代替的,满足的日子。
简直要发疯似的追求力量的他,连做梦都没有了。既不是“自己的力量”,也不是“拥有力量的自己”,因为他邂逅了肯照顾最普通的自己的人。只要能守护她,还有她周围的小小世界就够了。即使不能去除妖魔,也没有必要感到自卑。
这一切直到幸福的乐园毫无痕迹地崩溃为之。
(简直……)
黑暗之中,和麻嗤笑着自己的愚蠢。
自己在考虑些什么天真的事呢。如果弱小的话,如果输掉的话,什么都无法保护,明明已经失去一切。
作为必然的回报,和麻变成了另一个人。   
不——并不是一个人。
自己,还有那个家伙——那两个人。
复仇都是徒然,是不会有任何好处的不理智行为。有识之士都如此说。
和麻也完全赞成。只是为了追杀那个男人,为了复仇而活着的时候,从来没有感觉到这有任何意义。
只是,记忆里只剩下了这些,没有其它的事可做。
所以,他拼命地磨砺力量,舍弃了一切,只为了追杀一个人。可是——
“真是失败啊……”
和麻面无表情,自言自语地嘟哝道。
打倒那家伙我一个人就够了。对那些献媚的人放任不管的结果就是这样——“如果你能找到答案的话,再来吧”。
他想起了分别时的话语,萦绕在耳边久久不能忘记。那是完全俯视对手,身处上位者的口气。
和麻屈辱地攥紧拳头,咕哝道:
“什么‘答案’?那不是很明显了吗……。就是杀了你这个家伙,把那个搞破坏的傀儡打得粉碎。
啊,这就是答案。这次一定要——”
和麻嘴角浮现出跟平时一样的无所畏惧的微笑。如果看到此时他的眼神的话,绫乃和炼恐怕会无言以对吧。
憎恶和疯狂,还有迷惘——充满了恶意神情的双眸,嘲讽已经让欢愉的笑容完全变质成了另外一种东西。这种笑容,曾经在被他打到的很多敌人的脸上浮现过。也许称为狂笑最合适。
2
深夜——在已经被关闭的公园广场里,无数人影逡巡不前。
在场的都是年轻人。年龄最大的也就二十多岁吧。可是聚集在一起的这个年纪的人们,却都被异样的静寂所包围着。深深的沉默。偶尔会产生一丝杂音,可是并不会持续太久,立刻就消散到空洞的夜空去了。
发现公园被非法侵入,他们都很恐惧,摒住了呼吸——都在推测。他们都不存在那样的伦理观,他们也都没有遵纪守法的精神。如果被责问的话,他们一定会板着脸反问吧。比如偷偷潜入关闭的公园有什么错,我们又没有给任何人添麻烦。他们并不是在沉默,而是在等待。准备着即将迫近的瞬间的爆发,默默地增加压力。大家已经都一条心了。
数分钟后——时间到了。
“来,来了……”
“来了……”
伴随着一声低低的喊声,人群开始散开。一个男人走到了广场的中央。接着,又一个人。
大概有五米左右的距离,两个男人开始对峙。在场的人群之间的嘈杂声开始扩散,这次没有中断,声音越来越大。
咚!
不知是谁的用力跺脚声。
咚、咚、咚。
声音迅速地向周围传播,好像轰鸣一般震动着大地。
咚、咚、咚、咚!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地面震动的声音。在那中央站着的两个男人——不用做任何说明,状况很明显。
虽然有点不可能,可是即使是偶然卷入现场的人,对这里发生的事件,也可以瞬间看得明白吧。
这里是——竞技场。这是站在中:央的两个人都签下了生死状的战斗,而观众们只是为了观赏战斗而聚集起来的,在场的人们都显露出失去了理性一般的狂热。
对于观众的兴奋也是不难理解的。今夜的比赛,是这个“游戏”开始以来,最大规模的比赛了。
在观众当中,跟两个选手同样的人不在少数。而且对于这些人来说,这既是幢憬又是目标。升级以后的第二阶位的“资格者”——这些“同志”之间的战斗,今夜还是第一次举行。
对于跟第一阶位属于不同次元,期待着超过人类智慧的力量的对战,观众们都怒吼般地欢呼着。
跟狂热的观众形成鲜明对照的是,伫立在他们中心的两个男人,沉默得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彼此对视的视线,充满了嘲笑和冷笑。
其中一个少年,身材很瘦弱,穿着学生服——“闪辉”之真。
另一个人,穿着黑色的皮夹克,身上到处都挂着银制的装饰用品——“恶魔召唤师”之甲。
两个人默默地持续对峙着。观众们开始有点焦躁,好像宣告战斗开始一样,真终于开了口。
“莫非,你没有想过接受这次战斗的胜负?”
说话像个彬彬有礼的人,尽管如此,那口气却像在藐视对手一般,毫无怀疑的余地。穿着有名学校的青色学生服,那种样子倒是跟他说话的口气有几分相称。
“你可以召唤魔物。虽然可以召唤强大的魔物,可是自身却没有任何的力量。第一阶位的那些虾兵蟹将的话,也许利用魔物的力量就可以解决掉,可是对于拥有第二阶位资格者的我,却是行不通的。”
真一边露骨地嘲笑,一边断言道。
“虽然不知道第二阶位全部有多少人,可是——可以赌一下,其中最弱的就是你吧。”
“切——住嘴!”
对于真的话,甲毫无动摇的样子,坚定地说道。
“你只不过是个有一个闪闪发光的手柄的曲艺师而已,不要说大话了。学校的尖子生还想来这里打架,我看你还是快点回去准备入学考试吧。你有那发光的力量,晚上还可以节约电费,多便利啊!?”
“——你这大话,也说得太过了吧。”
嗖!真的眼睛眯了起来,用冰冷的声音大叫道:
“看我怎么把你踩扁!”
甲伸出了右手中指。于是——战斗开始了。
“来吧,哈鲁帕斯!”
“太迟了!”
甲面前的空间扭曲了。被召唤的魔物,是从异界出现超次元的前兆。可是,真却等不及地伸出了右手。
“谁也别想比我的力量更快。因此——谁也没有我强大。”
自大得竟然还有废话的暇余。
这绝不是自夸。现在,得到确认的最快的“技能”——这就是拥有操纵光的资格者“闪辉”所放出的“光枪”。
他的真面日,就是位相之光——也就是激光光线。如果不考虑产生方法,也只不过是纯粹的物理之光而已。它没有任何魔术的特殊效果,其所包含的压倒性的热量,简直就像光速一样可以穿透一切。
“你去死吧!”
在发出死亡宣言的同时,真放出了光之枪。真很确信自己能够胜利。可是——
“——?”
真微微地皱了皱眉头。明明应该打中了,可是手却没有打中的感觉,好像被对于接住了一般。
事实得到了证实,扭曲的空间毫无消失的征兆,不断摇晃着。从里面叫以窥见异界的黑暗,而且不祥的红色的两道光——
“咔——!”
真一下子打了个趔趄,同时再一次放出了一道光。蓝色的闪耀光线刺入厂扭曲场的中心——无声地被弹丁回来。
光线偏转一点角度,擦着真的脸颊穿了过去。
“——什么!?”
真的脸惊愕得有点扭曲了。甲看到这个情形,用满是优越感地口气嘲笑道:
“哈哈,你对我是无计可施的。你以为可以在我面前炫耀吗?不管用的。就你那点力量,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到我的!”
“混、混蛋……”
真呆然地瞪大眼睛,盯着甲的样子。
扭曲的空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可是,被召唤的魔物的身姿——
(不、不可能……这个……)
在甲的面前,飞来了一只小鸟。白色的羽毛,眼睛在夜里显得很亮,红色的瞳孔。
“鸽子——?难道是鸽子把我的光枪反弹回来的吗!?”
纯白色的小鸽子,玩耍般得在甲的周围盘旋着,最后落到了他的肩上。
红色的瞳孔仿佛要要射穿真一样。
“——!”
看到那邪恶的样子,真不禁咽了一口唾沫。
一眼就可以看明白。它并不是像表面看到的那样的东西。它拥有普通的鸽子所没有的深邃智能,而且。它的眼神里充满了憎恶和凶气。
“跟哈鲁帕斯——瑟劳蒙王定下契约的,七十二魔王的一柱!?”
结合召唤的咒语和自己的知识,真惊愕地叫了出来。可是——
“瑟劳蒙王?是什么家伙?”
“呐——”
嘎瞪一下子,真大吃了一惊。
“这个家伙不是魔王。它是堕天使哈鲁帕斯——拥有魔法反射的能力,是我的王牌!”
“你说魔、魔法反射!?”
无论是对于“莱迈盖通”还是“瑟劳蒙王之键”,真都没有记忆曾经读过这样的记述,只是愕然地盯着哈鲁帕斯。
“啊,尖子生竟然都没有听说过!这可是基本常识,常识!”
甲因为胜利变得越来越自大起来,开始大声地叫喊。
“现在还没有结束呢!来吧!菲利鲁!弗莱斯柏鲁古!”
伴随着呼唤声,又出现了新的魔物。一匹巨大的狼,还有一只鹫。无论是狼还是鹫,其身上都充满了压倒性的力量,眼睛盯着重新站起来的真。
当然,哈鲁帕斯的身影也没有消失。
“混蛋……你想同时操纵三只魔物吗!?”
真用战栗般的声音低吟道。
这也不无可能。在对召唤者的直接攻击被封印的基础上,还可以从地上和空中同时进行攻击——这几乎可以说是铁壁般的布阵。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完全没有对抗的办法。
“你这小子,刚刚不是还说我是这里最弱的吗?”
甲用好像嘲弄般装模作样的口气说道。
“那么,从今天开始,那个最差的一个就是你了。不对,如果死在这里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你、你小子——”
“你吃人连骨头都打算吞下去嘛!上!菲利鲁!弗莱斯柏鲁古!”
听到主人的命令,两头野兽开始活跃起来。菲利鲁用巨大的力量开始在大地奔跑,弗莱斯柏鲁古则在夜空中不停煽动着翅膀。
“切——别把人看扁了!”
眼睛盯着袭来的魔物,真连射出“光枪”。可是,这两匹野兽的移动速度,对于只不过是普通人的他来说,是不可能捕捉到的。
在好像音乐会现场乱舞的光线一样,两头魔物像风一样在光线中穿梭,不断逼近过来。
“哇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明!!”
已经完全顾不得脸面,真在地面翻滚着,躲避着魔物的攻击。这就是尖子生的表现,青色的学生服上沾满了灰尘。
“啊啊啊!你这个尖子生好逊呢!你觉得这样就可以逃掉吗?你只不过是徒劳而已。”
甲大声地笑着,真用憎恶的眼神瞪着他。
可是,自己的光之枪根本碰不到那令人憎恶的脸。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除了一边像被追捕的猎物一样逃跑,一边等待起死回生的机会之外,别无它法。
(该死,该死,该死!我怎么——我怎么!?)
真一边忍受着屈辱,一边不像样子地继续逃避着。
这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人生最大的屈辱了。
他并不是在苦战。
而是在跟同等资格的敌人战斗。虽然口头上说了轻视对手的话,但是从开始就没有想过可以轻松地取胜。
但是,实际上却完全不一样。
所谓的苦战,并不是跟“恶魔召唤师”战斗,而是在跟被“恶魔召唤师”操纵的魔物战斗。
这其中的差异是巨大的。
战斗着的只有两头魔物和“闪辉”的自己,而“恶魔召唤师”只是在安全的地方旁观。
自己——“闪辉”如今完全处于“恶魔召唤师”的下风。论能力的活,本应该不相上下的。如果打个比方的话,这就像是游戏者手中的棋子一样,还没有被看到就已经被降低了级别。
不可饶恕。
自己是被选中的,跟其他大量的可有可无无不三不四的人相比,自己是优秀的人类。这样的自己竟然只能跟被操纵的魔物列为同一等级,被那样卑鄙的男人所看扁,这是绝对不可原谅的。
(如果有更加,更加强大力量的话——)
渴望力量。切实的渴望。而且他很坚信,对于自己还有未觉醒的力量。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自己是被选中的人。因为不应该输给这样的家伙。所以,自己一定还有被隐藏的力量。
——咕咚!
这个时候,体内传来一股脉动。心脏好像破裂般地跳动着,血液都沸腾了。与此同时,本来只能看到残影的魔物们的行动,突然神奇般地可以清楚地看到了。岂止是现在的运动轨迹,就连一瞬之后未来的位置,都可以预测到。可以确定,这已经超过了预知水平。
闪耀着金色光辉的瞳孔,可以捕捉到所有的运动。慢动作——不,好像是轻易的就瞄准了停止不动的目标似的,真轻轻一个跳跃,向巨狼射去。
“嘎——!”
侧腹被穿透,菲利鲁发出了惨痛的叫声。从被打掉了牙齿的嘴中,开始流出大量的血块。
“菲、菲利鲁!”
“——你的阴谋失败了吧!”
甲显得很狼狈,而与之形成鲜明对照的,是真冷静的话语。
对于预知未来,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适应。现在为止的形势突然出现了逆转,真预知了菲利鲁的行动,轻松地狙击了它。
“快、快回来,菲利鲁!”
甲虽然难以置信,可还是动摇了,赶紧让菲利鲁退了回来。巨狼就那么带着身上的伤,身影变得越来越模糊,返回了异界。
甲之所以慌张,是因为担心菲利鲁的身体,这自不必说。召唤魔术是一把双刃剑。虽然可以利用强大的魔物力量,可是如果魔物死掉的话,自己的身体也会受到损害。曾经,甲就亲身体验过这种效果。
“去——弗莱斯柏鲁古!”
面对在上空盘旋的有翅膀的魔物,甲发出了攻击的命令。
弗莱斯柏鲁古几乎是垂直地急速降下,向真袭击过来。急速下降。借助重力的帮助,其速度瞬间甚至突破了音速。
可是,对于化作了异形的真的眼睛来说,音速也等同于菜青虫的运动一样。好像横扫一样地挥舞的“光枪”一闪,弗莱斯柏鲁古右侧的翅膀,就被灼烧成了两半。
弗莱斯柏鲁古在中途失去了速度,一边回旋下降一边向地面冲去。亚音速般坠落而下的巨鸟,在地面像火山口一样爆炸了,之后毫无痕迹地四散开来。
“嘎呀呀呀呀!?”
从不远处传来了绝望的叫声。不用说,是看到魔物临死前痛苦大叫的召唤师——甲。
“你、你这小子……你这小子竟然敢……”
“反击之风。召唤师这下不得了了。”
冷冷地看着痛苦的呻吟的甲,真淡淡地说道。对于熟悉魔幻电影的他来说,当然知道召唤魔术的危险性。
“怎么办?你要放弃吗?如果对之前的无礼,你肯跪在地上道歉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原谅你的。”
“不要开玩笑了……”
甲痛苦地锤着胸口,但其斗志还没有消失。他用一只手取出一部手机,得意洋洋地打开。
“只不过打倒了两头魔物就以为自己胜利了吗?在这个手机里,贮存着十头魔物呢。现在还有七匹!”
“那真是太好了。”
真用毫不动摇地神色说道。
“那样的话,赶紧召唤下一头魔物吧。还有七回可‘死’——对于这痛苦你能够忍受到什么程度,我非常地感兴趣。”
金色的瞳孔仿佛可以照亮漆黑的夜晚,真笑了。从撇起的嘴唇里,可以看到长长的虎牙,非常尖锐。
“你、你这小子……”
真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改变了相貌,甲迫于压力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什么啊,那瞳孔……还有那牙齿,简直不是牙齿……?”
“我的眼睛怎么了?”
真重新整理了一下歪了的眼镜,微微翘起子嘴唇。
“这种事怎么样都无所谓。我现在所感兴趣的,是你的痛苦,临死前痛苦的喊叫,只此而已。我还以为不用我说出来呢——”
从他那咧开的嘴角,可以窥见白色的闪光的牙齿。黄金色的瞳孔里散发出着冷静的狂气——那是不属于人类的、魔性的气息——
“——我不会让你那么轻易地死掉的。”
“来吧!菲尼鲁!姆修弗修!拉库夏萨!”
甲发出充满信心的声音,同时召唤出了平中最强大的魔物。观众们也意识到战斗已经达到了最高潮,声音都呐喊得开始嘶哑,一起用力地踩踏着大地。
这个时候——
——那个男人、出现了。
3
欢呼声戛然终止,喧闹声也停止了。
所有的声音,都从广场消失了。
周围一片静寂。
瞬间之前还在狂热的观众们,好像心脏都被抓住了一般,冰冻住了。周围的气氛让人不寒而栗。
谁都不敢动——不、是没有办法动。
本来,失去理性的观众,应该不会那么敏感地注意到气氛的变化的。但是,大家还是注意到了这一点。
犹如世界本身都变成了自己的敌人一般,可以感觉到全方位压迫而来的威压感。
宛如被巨大的怪兽吞到了腹中一样——很多人都抱着这样的印象。
这在某种意义上说是对的。确实,他们都被吞噬掉了。覆盖着大地的空气,支配着所有一切的“领域”。
空气带着刺儿刺向肌肤,仿佛要把他们压碎一般,又好像被死神的镰刀顶着脖颈一样。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感觉到了如同被冰冻一般的恐怖。
人群开始分开。就像刚才迎接两个战士的比赛时一样。可是,这次却包含着根本性不同的意图。
从那里走出了一个男人,每个人都紧张地摒息注视着这个人。在战斗马上就要达到最高潮的时候,这个突然冒失闯入捣乱的人,谁都无法阻止,也不敢出声。因为谁都不想被牵扯进去。
每个人都注意到了那种不祥的空气,完全覆盖了整个公园的浓厚的死亡气息,其根源就源于这个男人。他只是一个人而已。
可是——其中也有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的人。比如在激烈的战斗中,由于过度紧张,轻举妄动的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你这个家伙——!!”
甲——在升级之前,自称“地狱猎犬”的他,认识这个男人。
第一个让自己败北,非常憎恨的男人。他看着男人的眼睛,愤怒得用颤抖的声音大叫道:
“能在这里见面,真是百年不遇啊!——那个警察没有跟你一起来吗?”
他的视线巡视一圈,努力寻找着那个曾经打败自己的长着娃娃脸的警察,可是却没有找到。
“——呵呵!”
确认只有男人一个人以后,甲露出了性嗜残暴的笑。
不幸的是,他对于这个男人——八神和麻的力量并不了解。
非常地,不幸。
“竟然敢恬不知耻地一个人前来。那个时候的欠债,我要一百倍的还给你!”
甲的怨恨开始燃烧,打算向和麻施放魔物。可是——
“等一下。”
几乎与声音同步,出现了一条光线,阻止了甲的复仇。不用说,是真放出的“光枪”。
“——!?”
甲利用哈鲁帕斯接住了那个攻击,可是由于光线增加了威力,即使拥有哈鲁帕斯的魔法反射能力,也没有能够完全反射掉。
光之枪一瞬间开始与哈鲁帕斯的磁场较量,被切断成数条消失在空中。
“你、你在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你现在的对手是我,请你不要把顺序搞错了。”
“住嘴!你是下一个。如果不快点解决的话,这个家伙就会逃掉的!”
“这跟我没有关系。”
真冷冷地说完,把视线转向了和麻。
“还有你,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请先退下。如果你再打搅我们的话——连你一起杀掉。”
“‘闪辉’和‘恶魔召唤师’——同为升级以后的第二阶位的资格者。”
对于两个人威胁般的牢骚,和麻好像没有听见一样,完全置之不理,被无视的真的太阳穴青筋暴起。和麻仍旧毫不介意地继续问着自己的事。
“那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们升级的地方——万魔殴在哪里?”
“切——!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家伙!”
甲口气凶狠地答道,同时命令魔物们开始进行攻击。
“不过,对了,如果你能够战胜这个家伙的话,我告诉你也没关系——”
连把话说完的时间都没有。在刚开始移动的瞬间,三头魔物就被像冰冻了一样被风刃斩断了。更甚的是——即使拥有魔法反射能力的哈鲁帕斯也被斩成了两半。
“嘎呀呀呀呀呀呀呀!!”
紧接着,不像人和动物,反而像怪兽发出的绝望叫声传了过来,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这里——
一边叫着一边满地打滚的“恶魔召唤者”甲所处的地方。
同时体会到四头恶魔“死亡”的痛苦,已经超过了他的精神所能承受的上限。
如字面所说的“死也要胜利”的痛哭,让甲差点昏厥过去。他的四肢开始痉挛,已经张大到极限的嘴,鲜血直流地大喊大叫。
可能是有过一次经验,所以有了耐性的原因,或者是有了什么对策,甲既没有失去意识,也没有失去正气,他忍住了这种痛苦。
终于忍住了。
“啊…………啊啊……啊?”
仰面躺在那里,气息混乱的甲的头顶上,一片黑影遮住了月光。朦胧的瞳孔里充满了力量,好不容易才对上焦点。
“——!”
甲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死神仿佛正用冷冷的眼神俯视着自己。
“啊……啊啊……”
虽然想赶快逃走,可是身体却没有力气,甚至连,目光都无法移开。好像“死亡”本身被具现化了一般虚无的瞳孔,抓住仅剩的—点意识不肯放手。
“住、住手……住手……”
甲终于意识到不能逞能的时候绝对不能逞能。如果不听话的话,一定会被杀掉的。
——可是遗憾的是,很明显他已经错了。
甲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死神——和麻,拼命的乞求饶命。
“等、等一下……等一下……我并不知道万魔殿在哪里……真的不知道,请相信我……”
这是实话。确实,升级的时候踏人过现实中的万魔殿,可是具体在哪里,自已是怎么到那里的,他完全不记得了,即使回去的路也不记得了。
“——是吗?”
一阵沉默之后,和麻没有继续诘问,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甲的眼睛里立刻充满了希望之光。
“是、是这样的!冒犯了您,请您原谅。可、可是,我会合作的,而且我还有情报处。所以——”
“像你这样明白的人,也不会做愚蠢的事吧。可是,至少有什么线索吧?”
听着甲拼命讨好的话语,和麻取出了一个黑色的手套,戴到了左手上。
在稍显黑暗的手套里,和麻的左手看起来好像消失了一般。善于观察的人,可能会注意到手套把所有的光都反射掉了。
“在你的脑袋被烧掉之前,赶快努力地想。”
说完后,和麻的左手拿出了—把漂亮的小刀,顶着甲的额头,就这样毫不犹豫地插了进去。
毫无任何抵抗,包在手套里的四肢手指,陷入了头盖骨的内侧。
“GRNNNNNNNGYOEEEEEEEEEEOOOOOOOO!!”
从甲的嘴里发出了奇怪的声音。这很显然是话语,可又不能认为是声音。甚至可以说,直接的痛苦变换成了空气的震动,传来了震耳欲聋的不和谐的声音。
如果说刚刚的惨叫声“不是从人类口中发出来的”话,那么就更不能说这种声音是从“生物的口中发出来”的了。这种声音,将一生部残留在不幸听到的人的鼓膜和脑海里。每到夜里,这种声音都会像噩梦一样不断的在脑中重生。
“——”
但是,对于甲的这种疯狂,和麻始终无动于衷,继续冷静的“工作”着。这次,跳动着的手指在脑中摸索着,向更深的地方探去。
“——切!”
和麻轻轻地咂了咂嘴,站了起来。同时,缓缓地抽回了插人大脑的手指。
从指尖流下了好像液体一样的东西。
即使如此,不知是手套的力量,还是和麻的术,甲的额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可是,甲翻着白眼流着口水的脸,至今仍时断时续地痉挛着。他的身体所发生的异常很明了。
宁可死掉也不愿变成这样——那个样子,看到的人都会这样想,没有比这更惨的了。
“——且说!”
终于打破了像地狱般沉重的静寂,和麻缓缓地回过头来。那视线
“你也打算行使缄默权吗?”
他盯着“闪辉”真,用平淡的口气问道。
真吃惊地身体颤抖了一下,凝视着和麻还在滴着浆液的左手。
“啊,这个嘛?”
和麻苦笑了一下,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不用担心。这个不会伤到大脑的,只是可能稍微有点痛——”
和麻嘴角的笑容更加明显;不过一瞬间又惨淡下去。
“如果心智很强的话,最多也就精神错乱而已。”
听到这无情的宣告,真的心里充满了恐怖。生存的本能让他开始退却——不,是投降的命令。
打不过!绝对赢不了!就连逃走都无法做到!
只能屈膝投降了!
(笨蛋!我在考虑什么!?对手可是风之使者!)
可是,面对本能的自语,理性的声音开始反驳。自己是不可能输给风之使者的。
也许是因为智力超凡,真与本能相比是更偏重理性和知性的人。与其相信毫无根据的感觉,更信任客观的资料和伦理的思考,以此来引导出答案,这是优秀的人的证明。他如此考虑着。
风与光——哪一个的速度更快,根本不用考虑就可以明白。事实上,至今为止,他已经打倒了两个风之使者。
(对了。我不可能输掉的。)
恐怖开始迅速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自信,还有嗜虐的欢乐。
幻想着和麻在血海之中痛苦地满地打滚的样子,真心里暗暗地欢喜起来。
(哈哈——手脚都被斩断,好像菜青虫一样爬动的样子。让他明白自己的身份就够了。)
黄金色的瞳孔闪耀着光辉,从翘起的嘴唇边可以窥见伸长的尖锐牙齿。真的脸上浮现出普通人所没有的魔性笑容,非常从容地警告道:
“如果你把我跟刚刚那个垃圾同等看待的话,你会后悔的。”
和麻无言。没有任何反应,缓缓地走了过来。
“哼,好愚蠢。”
真用装模作样的口气嘀咕着,伸出了右手,放出了“光枪”。
光速般疾驰的一闪,别说是看清了,就连攻击都没有机会感觉到。敌人会怎么样,可能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死掉了——这就是跟“闪辉”敌对的下场。
至今为止。
“——!?”
真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尽管自己已经放出了必杀一击,可是和麻仍然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本来应该被蒸发掉的脑袋一点伤都没有,依然保持之前的步调向这边走过来。
“没有打中——?”
真皱着眉嘀咕着,再一次伸出了右手,瞄准了和麻的脸部,发射。
青色的光线照亮了夜空,在和麻的面前分成了两束。分裂的光线穿过和麻的两肋,向虚无的夜空散去。
“喂——”
看到这不合常识的光景,真的身体僵硬了。可是,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真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甩开不断接近的和麻,开始不断狙击,连续地射出光枪”。
可是,所有的“光枪”都在和麻的面前被弹开,消失了。
“风、风竟然把光给斩开了……?”
如果一定要对眼前发生的现象进行说明的话,只能这样考虑了。
除此以外都没有办法解释。可是,即使如此
“别、别开玩笑!”
真有点发狂似的大叫起来。
“风竟然把光斩断了,这怎么可能!莫非你这个小子看透了光速的攻击不成!”
虽然是不讲理的说法,可是以他的常识来说,这绝对没有错。从万魔殿得到力量的“风之使者”——可以操纵空气流动的资格者,根本不可能斩断光的。
和麻作为“风术师”—一以风精灵为媒体,可以利用自己的意志把这个世界具象化。
表面看起来虽然差不多,但其本质在于次元的不同。因为这风中包含了和麻“斩断”的意志,所以没有斩不断的东西。即使是以光速前进,或者说是直线前进的激光光线,都可以被斩断。
“该、该死!”
真并没有吸取教训,还想继续放出“光枪”。可是,与这光相比,和麻的风速更快,当然,风比真的术的启动速度也更快。
真伸出的右臂,从根部被毫无声息地斩断了。右手在落下途中放出的“光枪”,突然转向斜下方,在地面上穿了一个圆洞。
“……啊?”
真的右臂落在草坪上不断地滚动,他呆然若失地俯视着自己的右臂。视线不断地上升,在自己的右肩时停住了。
立刻,伤口很合时机地开始不断喷血。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狼狈地大叫着,然后用左手按住了被斩断右臂的地方。当然,仅仅这样是无法止血的,从手指的缝隙间还是不断地溢出鲜血来。
青色的学生服,右面很快被染成了红色。
“哇啊!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不停地大叫着。和麻无言地迈出了最后一步,简单地一个扫堂腿就把真扫倒了,然后用脚踩着脸朝下跌倒的真。
真仅剩的左臂被压在身体下面。不知是故意还是偶然,和麻在用脚踩他的同时,完全封印住了真的抵抗。
“——”
绝望的叫声戛然而止。剩下的只有痛苦、冲击所造成的绝对恐怖。真最大限度地扭转过头,看着和麻。
“等、等一下、请等一下!”
真睁大了眼睛,流出了眼泪,开始拼命地求饶。
“我说!全部都说!所以,所以求你了——”
可是,这种头部被紧紧抓住的寒战,打断了悲痛的哀求声。
好像从头后部潜入一样,手指开始接近额头,由头盖,旨向内侧开始潜入。这是夺取一切的灭亡之指。
(不、不要……不要——)
只感觉手指向着肉内、骨头里,然后是大脑里深入。不可思议的物理性的不愉快感,硬硬地,可是却脆脆地打碎了真的精神。
“~~~~~~~~~~~~~!!”
绝望的声音在夜空中回响——之后消失了。
4
“喂!”
“——!”
突然有人从身后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石动大树吃惊地身体颤抖了一下。
好像反弹似地回过头来,一个男人毫无紧张感地满脸笑容,在自己面前挥着手。
“八神!”
满含惊讶的成分,大树用责备的语气叫出了这个男人的名字。
“这段时间都干什么去了?室长很担心你呢。”
即使被责备了,和麻仍旧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耸了耸肩。
看到他一如平常的态度,大树暗中放下了心。
(什么嘛,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嘛。)
“不许看我!”、“绝对不许违抗我!”、“要尽可能地避免接触,迅速退避之后,向我报告发现的地方!”——不知为什么雾香好像把和麻当成凶恶的罪犯一样,郑重地对部下发出这样的指示。可是,大树觉得这完全没有必要。
愉快却有点嘲讽的笑脸,世界上最强大的术者的态度,一点都没有变。没有一点危险的迹象。
(既然回来了就跟室长说一声,就说“根本没有必要担心”。)
大树虽说是警察,可是只不过是个刚刚分配过来的新手而已。不可能像老练的刑事警察一样,笑容背后都隐藏着看透本质的洞察力。
因此,大树全全没有注意到和麻的眼睛一点都没有笑,还是和往常一样地与他接触。
“虽然我不知道你去了哪,都做了什么,可是有什么收获吗?”
“完全没有。你呢?”
听到这简单的,却又好象被背叛了回答,大树露出了生硬的笑容。
“哈哈……不但没有任何进展,反而增加了很多问题。”
“—一发生了什么事?”
“被海浩助逃走了。”
“——————”
和麻微微地把视线抬了起来,沉默着。
十几秒的时间。大树摒住呼吸等待利麻的反应,看着他一脸严肃的面孔。
“你说谁?”
“啊呀!”
大树一个踉跄。
“你真的傻了?喂!?就是在绫乃的学校发狂的那个诅咒使者!”
“……啊,这么说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和麻好像终于想起来似的,轻轻地点了点头。好像追寻记忆似的,慢慢地组织着语言。
“可是,那个家伙不是被你们抓住了吗?那里的结界也不是外行术者所能轻易打破的吧?”
“嗯,当初是这样的——”
重新调整精神,大树以一副认真的表情,开始说明情况。随着谈话的深入,和麻的表情越来越严峻。
“嗯——原来如此。”
一瞬间,和麻脸上的表情消失了。笑脸的假面具被剥掉以后,可以窥见非常焦躁的本来面孔。
可是,大树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明白了,我也会帮忙寻找的。”
“啊,这下得救了。”
和麻很快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情。大树一点都没有怀疑他毫无装饰的话,天真无邪地一心欢喜。
“现在非常麻烦了。明明已经人手不足了,却还有一个女孩被内海盯上了,必须派人去保护她。”
“这也没办法嘛。她是绫乃的朋友嘛。如果做蠢事的话,会被那个发狂的人碾碎的。雾香也一定在努力吧。”
“……我不认为绫乃小姐是那样的人。”
“——啊?”
和麻惊讶地皱起了眉头,大树面红耳赤地开始辩解。
“啊,不,那个,我没有那么深的意思,那个……因为绫乃是个很优秀的人,所以不会做那种不讲理的事的……那个,只此而已。我没有其它的想法,真的……”
“啊,算了,这有何不好呢?”
和麻用马马虎虎的口气打断了这长长的辩解。
“原以为这是奇怪的爱好,不要过这可不是我怎么说的问题。”
好像很意外,大树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不生气吗?”
“为什么我要——”
和麻用严肃的表情反问道。
“如果要顺利的话,肯定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只要尽量努力就好了。我会在后面支援你的。”
“是,是……”
大树一副不得要领的表情,点了点头。和麻看了看他,好像宣告谈话结束似的说道:
“那么,如果你有什么消息就通知我。”
“啊,是,明白了。八神也请赶快跟室长联系吧。”
“我知道。”
和麻转过身挥了挥手,消失在了人群之中。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以后,大树觉得应该向雾香报告,于是向警视厅出发了。
在那之后,大树因为没有立即联络而被问罪,落得个被雾香用最厉害的雷所打中的下场——
不过,这是题外话了。
与大树分别之后,和麻就恢复了固有的表情,不要再露出刻意做作的假笑。
其在深处所要表达的是,虽然同样是笑脸,可是却寄宿着完全相反的感情,那是满是黑暗的荒凉的笑容。
浑身散发着就连无赖都惧怕的不祥气息,和麻在人群中,就像在无人的田野中一样地行走着。
“内海浩助吗……”
和麻露着微笑的嘴角,说出了一个男人的名字。一个欠缺思考,只会看到眼前利益的愚蠢少年。
说起这个少年的执着,他的脑中又浮现出了一个少女的脸庞。那是一个眼神里充满了强烈意志的伶俐少女,以前通过绫乃见过几次面。
“……可以利用吧!”
和麻抿起嘴角,笑了笑。
那类似叹气般的笑声,还不要足以说是无情的面孔。
简直是鬼之面孔。

[ 本帖最后由 saiae86 于 2008-8-15 15:5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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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5 15: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暗中活动的人们

突然,毫无声息地,门被打开了。正在享受饭后红茶的白仑哈鲁特,还有在一旁伺候的拉披斯一齐向门的方向看去。
跟卡玛卡尔鲁长得很像的脸,骄傲自大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已经结束了吧?”
“啊。”
一点吃惊的样子都没有,白仑哈鲁特问道。卡玛卡尔鲁——内海浩助,还是用毫不谦虚的态度点了点头。
“您给我的力量已经完美地吸收了,已经没有人可以再违抗我了。”
“那太好了。”
白仑哈鲁特冷淡地应答道。那种毫无抑扬顿挫的揶揄口气,也许让内海感到有些不舒服,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有什么意见吗?”
“怎么会。”
即使是带恫吓的诘问,白仑哈鲁特也不为所动,缓缓地摇了摇头。
“一心一意地高兴还来不及呢。不管经过多少修炼,这也是突然从第二阶位飞跃到第三阶位的升级结果,所以担心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那样……就好。”
内海像小孩子一样地绷着脸,暂且表示理解。
“顺便说一下,我打算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
“没关系。”
白仑哈鲁特毫不犹豫地首肯了。
“正是你们这些被选中的人贪图权益,所以这个万魔殿才存在的。况且对你来说,现状是目前只有你一个人是第三阶位的资格者——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是因为你是尖子生中的尖子生。不管是谁,只要喜欢使用就够了。”
进一步的,好像是附带说明一样。
“幸运的是,客房里刚好还有空房。”
“……”
内海感觉好像内心被看透了一般,不觉打个寒颤,瞬间传遍了全身。可是,他马上加以掩饰,脸上泛出了一抹虚无的微笑。
“这下得救了。”
内海以为心中的胆怯并没有人注意,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呼——”
轻轻地关上门,白仑哈鲁特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再—次端起了茶杯。
“唉呀.他真是个卓越的人才。外貌没有问题的话,作为素体的候补也没关系吧。”
“——是。”
拉披斯轻轻地点了点头。白仑哈鲁特一点都没有听漏,视线在她的身上移动着。
“有不满吗?”
“……没有。”
“说说看。我不会生气的。”
面对不断的发问,拉披斯犹豫一下之后,终于开了口。
“不满……嘛,没有。只是——”
“只是?”
“对于主人的意向,我有点难以理解。”
“——嗯。”
白仑哈鲁特沉默地考虑了一会,开始说起来。
“我明白你想说的话。数据的收集工作已经基本结束了,如果再继续收集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拉披斯默默地:表示了首肯。
“如果要补充的话,对于那个不懂礼貌的少年,已经没有理由留在这里了。”
这次的点头,比上次稍微早了一点。也许,具体的内容已经被知道了也说不定。
“确实可以说为了实行‘计划’,再把他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
“那么,要把他遣送回本部吗?”
“别说傻话了!”
白仑哈鲁特立刻打断了她的话。
“现在让他回去干什么?接下来还有很多有趣的事要发生呢。”
“有趣……吗?”
“是的。现在已经达到了目的。可是,只是为了达到目的而前进的人生是寂寞的。有时候最开心的并不是找到最短距离,偶尔踏亡岔道,体验到达目的地的过程更开心——人是需要这样的从容的。你明白吗?”
看着洋洋得意的主人,拉披斯疑惑地点了点头。
“因为我并不是人类……”
“这没有关系。”
白仑哈鲁特明快地断言道。
“那么换句话说,就是有心的存在。我记得当初并不只是把你作为一个玩偶而创造出来的。如果只是听从命令的话,我会很为难,因为只是盲目地听从命令的话,就没有创造的价值了。”
“……你是说,我也可以从容地享受过程吗?”
“嗯。你应该具有享受的资质。或者说——即使不能再见也没关系?”
听到这揶揄的话,拉披斯的表情第一次动摇了。
“我——”
拉披斯嘴唇开始颤抖,轻轻地缓缓地嘀咕着。
“那个,我——”
拉披斯没有继续下面的话,转而陷入了沉默。她静静地看着白仑哈鲁特,那眼神里千真万确地充满了类似爱情一样的东西。
“不管是迷茫也好,烦恼也罢。那种经历可以让你的心不断成长。现在你的心还等同玩偶,以后可以生长出真正的意识的,而这些也正是你需要学习的最大使命和心得。”
“……YES!主人。我会努力的。”
虽然还有些疑惑,但拉披斯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与玩偶这种惟命是从般的回答形成鲜明对照的是,那种充满困惑的表情,让白仑哈鲁特感到特别的满足。
2
深夜——虽说已经是春天了,可还是可以感觉到寒气刺肤。警视厅特殊资料整理室的术者——仓桥和泉正在车里准备着对敌人的袭击。
“是……”
如今已经不想去数了,从红色的嘴唇里吐出了郁郁不乐的叹息声。混同着焦躁与攥紧的拳头,焦躁不安地拍打着方向盘,嘟哝着之前已经多次重复过的台词。
“真是的,为什么我们要一定要做这样的事呢。其它需要我们做的事简直堆积如山。”
“这不也是没有办法吗?”
身旁体形庞大地拘束着缩在助手席上的熊谷由贵,好像劝解般地插话道。
“内海的逃走我们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是毫无反驳余地的事实。而且,如果能够再次抓到内海的话,也将成为搜索万魔殿的有力线索——”
“别吵!住嘴!笨蛋!”
面对熊谷大肆宣传积极工作的话,和泉无情地予以打断了。
“这种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可是,本来我们就人手不足,现在却为了一个可能被狙击的普通人,占用我们的术者——真让人觉得是白搭。”
“……如果你这样想的话,那就不要这样强迫叫我可以吗?况且我还处在工作中。”
“啊——”
听着熊谷的嘟哝,和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眯着眼睛仔细凝视着。
“那么请问,如果没有我,你一个人可以做什么?”’
“对,确实如此的话,我将无法使用自己的能力,可是普通的搜查这样的事——”
“要是这样的话,比你优秀百倍的人多得是。不要只会绊手绊脚。”
“哼……”
熊谷被这无情的毫不留情的反驳击溃,一个人继续嘟哝着。
“够了,你一个人去买吃的吧。跟你两个人呆在狭窄的车里,让我喘不过气来。”
“是……”
听到这样的命令以后,即使有一万个不情愿的借口,熊谷还是没有一句牢骚地点了点头。虽说对手是自己的上司,可是这态度也太过顺从了。这个男人要么太过软弱了,要么就是有什么把柄被抓住了——或者两者都有。
姑且不论这些。熊谷尽可能地收缩挪动身体,无精打采地从车里出来向便利店走去。
“哼!”
在他身后,和泉憎恨似地盯着他,再一次集中意识到对周围的警戒中。
话虽如此,但应该做的事还没有完成。他们已经在周围布置了结界,以保护对象的家为中心,贴上了十二方位的咒符,完全将其内部的空间隔离了起来,像诅咒那样邪恶的术法是无法进入其中的。
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可是——
(室长也说了不要乱来。)
雾香的指示既不是制止诅咒,也不是反击,而是根据诅咒的线索反过来追查内海的藏身之地,最终抓住其本人。
对于外行这样的诅咒,制止是很容易的,即使让其自食恶果也不是什么难事。就像谚语“害人终害己”说的那样,加大威力的诅咒确实可以让术者落得丢掉性命的下场。
可是,这样做的话,关于万魔殿的线索就会断掉。
因此,必须抓住内海。因为目前能够断定在新的万魔殿升级的,只有一个“资格者”。
——你一定可以做到的。所以拜托了——
(我要自己来做。自己!  )
虽然和泉在心中念叨着用笑脸说着过分要求的上司,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悲伤地清楚自己对工作绝不草率的态度。
“简直……”
如果熊谷回来的话,又会乱发脾气,然后紧张兮兮的。接着几分钟后——果然是这样。
突然,好像受到了往上顶的冲击。全身如同被不祥的诅咒波动包围了一样,让人毛骨悚然。
“来了吗——!”
一种不快感让和泉皱起了眉头,他立刻缔结了封印。
“ONN ABOKYA BEIROJYANOU MAKABODARA——”
他嘴里不停地念着咒语。被复杂地编织的思念之网,开始捕捉诅咒并将其束缚起来。
(呀——竟然这么强大……)
虽然听说过第二阶位,但这个诅咒远远超过于预想,异常的强大。阻止其前进的结界根本没有被放在眼里,好像奔腾的野马一样冲了进去。
(但是,这也并不是不可以控制的!)
对于力量,没有必要用同等的力量来对抗。如果对方的力量很大的话,只要一点点削弱就可以加以控制了。
外行人与专家的差别,并不是力量,  而是正确控制力量的技能。
激烈而又幼稚的诅咒,被一点点地,确实不断地削弱下去。和泉继续加固防守,同时开始反向探寻诅咒的起点。
“——!?”
可以发誓,自己绝对没有大意。可是,在准备探索内海的藏身之处的瞬间,十二枚咒符一起失去了效果。
咒符由于无法承受都被烧掉了。不对,这个是——
“咒符被直接破坏了!?直接来了吗,那个家伙?”
和泉不由得叫了起来,可是她马上就放弃了这个推沦。
前日,当他被抓住询问的时候,其性格就已经被详细地调查;过了。内海是个彻底的卑微软弱的男人,他是不可能亲自来冒险的。所谓的诅咒术,就是可以远离战场,在安全的地方实施攻击。可以说这个术是非常符合他的性格的。
“那样的话,难道还有共犯——?”
细细想来,这也不是不可能事。不过到底是谁呢?会跟那个卑鄙的男人成为同伙——
虽然有很多疑问,可是现在却不是深入思考的时候。如今,她应该保护的那个少女,已经完全处于毫无防备的状态,暴露在内海的面前。
“哼……”
和泉一下子踢开车门,跑到了外面。正打算迈出去的脚,却不由得停住了。
“喂。这种时间真是辛苦啊。”
毫无紧张感的声音,在耳边萦绕着。敌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尽管和泉已经集中全部神经进行警戒,可还是被自己的感觉欺骗了。那个男人在正面挡住了自己。
和泉压低了声音吼道:
“八神和麻——为什么,你这个家伙会在这里?”
“为什么?这个——”
一副轻薄的态度,男人——和麻呵呵地笑了起来。虽然好像不了解当时的状况似的,可和泉却能理解那种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是为了捕捉内海,找出万魔殿的藏身之处。既然暂时为了同一目的,那么就给你帮忙吧。你会好好感谢我吧?”
还是跟平常一样地玩世不恭。和麻背向着和泉,一个人说着,就这样的向着七濑的家走去。
可是,和泉却没有动。尖锐的视线仿佛要刺人和麻的背中一样,冷冷地扔下了一句话。
“不要把别人当成笨蛋。”
“——啊?”
和麻惊讶地回过头来。
“你觉得这点小事,你一个人就足够了?如果你在考虑自尊的话,那还是放弃吧,如果有可以借助的力量还是接受比较好。那样的话,自己也会比较轻松——”
“你打算把我和石动当做同一类人来看待吗?”
和泉完全不理睬和麻的诙谐,冷冷地宣告道。
沉默了许久——和麻的身体又重新转了过来。他根本不让别人读懂自己的内心,用让人琢磨不透的眼神看着和泉。
“什么意思?”
“以前,室长曾经跟我说过,你这个家伙发挥出真正的力量时,你的瞳孔会变成蓝色,而且闪耀着光辉。”
和泉开始用强硬的口气,说起一些跟当时现状毫无关系的话来。
“那光辉,并不能用宝石等来比喻,而是像万里无云的蓝天,清澈的湖水——清冽的,鲜明的,无处不在的蓝色。”
“那又如何?”
和麻毫无感情,平淡的诘问道。和麻的表情逐渐地消失,但和泉依然毫无畏惧地说道:
“如今你的眼睛——红得有点不祥。”
“——”
“即使你骗过了石动,可你休想骗过我!快回答!你小子来这里到底为何目的?”
“……是,是嘛。”
面对激烈的诘问,和麻露出一丝踌躇,用谁也听不见的声音咕哝道:
“现在,你就是个障碍。”
“——!”
被进出的阴森之气所威慑,和泉好像被弹开了一样跳了出去,同时从怀里取出了咒符——
“我不会杀你。不过你需要睡一会。”
“——!?”
不知什么时候,突然从自己的背后传来了低低的声音。和泉惊愕得正准备回头的一瞬间,重重的冲击让全身不禁摇晃了一下。
等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3
“……怎么会,唉……”
第二天早晨,恢复了意识的和泉开始进行报告,雾香忍受着头疼呻吟着。
实际上,这并不是比喻,她是真正的头疼。为什么麻烦事会这样接二连三地赶来呢——
“不过,对啊……好像并没有被杀掉,至少可以说保住了性命。”
“……啊!”
现在,七濑下落不明。她们正在注视着被内海的咒术所抢走的东西。
很难考虑有第三者介入的事态,至少这一点没有错。在和泉被打倒之后,从便利店回来的熊谷说曾经目击过好像梦游患者一样穿着睡衣样子的七濑。
可是,他也在那之后被什么人给打昏了,所以也无法确认,七濑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实在抱歉。”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和泉因为任务失败而道歉,雾香却没有责怪反而露出了开朗的笑容。
“你不是被和麻给搅和了嘛。能跟那个男人竞争的术者,整个日本只有五个人。——或许更少吧?”
“……啊!”
即使如此,和泉的神情还是很灰暗。也许是因为犯了错而苦恼吧,也许是因为在那之前身体状况就不佳吧。
“你暂且去休息吧。你的伤还没有痊愈吧?”
“——谢谢您!”
和泉忍受着痛苦,保持直立不动的姿势,回过礼后就在客人用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一直紧闭的嘴放心地舒了一口气。
“好像很辛苦啊……怎么了?”
“总觉得好像被冲击波打到了了样。据医生所讲,自己全身的骨头、肌肉,还有内脏都受到了伤害。”
“——原来如此。”
风——如果是可以操纵空气的和麻的话,那种攻击是轻而易举就可以做到的。而且,和麻已经手下留情了,所以才没有取下他的脑袋。下手的时候应该就已经控制好了力道,让她一个晚上就可以恢复的程度——
“看起来好像还残留着最低限度的理性呢。”
“——是这样的吗?”
虽然还有疑问,可是和泉心里还是有点不能相信。
“那个男人,我只能把他当作敌人来对待了。”
“嗯。虽然大家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可问题是他过于不择手段。”
雾香也很困惑,叹了一口气,就让和泉出去了。
“你先去休息室休息一下。傍晚的时候陪我一起去见绫乃那报告情况。”
“……明白了。”
苦闷的点点头,和泉离开了办公室。
一触即发的气息充满了整个房间。
沉默。痛苦。
空气里充满了让人压抑的气息,只有雾香的眼球不停转动着环视四周。
由于这次只是私下报告才来拜访的,所以重悟没有同席。严马也—样,炼也还没有回家。和泉虽说也是站在这边的,但是对讨好大小姐的这种举止却抱有很高的自尊心。
也就是说,除去这个眼中钉后,即使是二·八秒后的手榴弹,扣动了五次扳机的苏联炸弹,才能让这样的绫乃平静下来的人物,在这里是不存在的。
雾香保持端坐的姿势,装作若无其事地向前移了移重心。这样的话,在绫乃爆发的时候,就可以尽可能快地逃走。
“那个……能再说一遍吗?”
绫乃好像努力克制住自己似地挤出了一句话。
雾香把之前同样的话语,用同样的口气重复了一遍。
“久远七濑被诱拐了。恐怕是内海在作怪——。”
砰!
绫乃用手掌击打桌子的声音,打断了雾香的解释。
“那么,你在这种地方干什么!”
绫乃用低低的声音,尽力平静地问道。
“与其来这里找一无聊的借口,不是还有其他更多需要做的事吗”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任何线索了。搜查正在进行中——
“那种冠冕堂的说辞,有什么用!七濑现在在哪里!?”
“如果我知道的话,早就去救她了。”
面对这无礼的回答,本来就心情不好的绫乃更加愤怒了。她开始激动地大叫起来。
“现在可不是说大话的时候!你到底打算让我重复几次才算完啊?”
“——!”
都是因为那个给自己添麻烦的男人才导致事态失控。由于法忍受她的蛮不讲理,和泉开瞪视着绫乃。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和泉!”
“好啦!如果有什么理由就说说看?”
雾香的制止也很乏力。绫乃继续假装嘲弄挑拨,不停地给和泉的愤怒添风点火。
两个人好战的视线,在空中进发出了激烈的火花。
“…………”
瞬间——一个想要转身全力逃跑的念头闪现雾香的脑子里。不过,豪无疑问,自己当然不能被这种念头所左右,于是,雾香先发制人,把和泉的头深深地按了下去。
“不,真是失态,我这次并没有打算给自己找理由。实在抱歉。”
“…………”
虽然不是出自本心,和泉还是皱着眉头照做了。既然上司都低头了,自己也不能再这里抱持一副傲慢的样子了。
“……好了!”
绫乃也不得不同样地收起了怒火,压低气势,小声地接受了谢罪。之后,雾香马上抬起了头,恢复了平常的语调。
“那么,就赶快把状况说明一下吧?”
“且说——确实像绫乃小姐说的一样,最近我们总是失利,没有一件好事,而且也确实不应该输给内海那样程度的家伙。”
“也就是说,他有同伙?莫非白仑哈鲁特亲自出手了?”
雾香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会。可是——这样想来,也许会更加麻烦。”
“是自家人。”
“——嗯?”
听了和泉的话,绫乃不停地眨着眼睛。
自家人——也就是说是神芷一族的某个人,是吗?说起比白仑哈鲁特更麻烦的人,分家的人可以除外。可是,会成为内海这样的混蛋的同伙的宗家的人——
“——!”
绫乃睁开眼睛凝视着雾香。
“等一下,莫非……”
还没有说完话,雾香好像已经预知了似地点了点头。
“和麻。”
“……胡说……”
绫乃用嘶哑的声音咕哝道。
“怎……怎么一回事?”
“我不明白。”
雾香非常老实地回答道。
“可是,这是事实。他阻止了和泉的术,虽然是间接地,可还是从某种意义上帮助了内海。”
“等、等一下!为什么和麻会做那种——”
绫乃立刻抿紧了嘴,她想起了前日从雾香那里听到的话,脸色突然变了。
“那个家伙,莫非是因为翠铃——为了拉披斯而跟随了白仑哈鲁特不成——”
“我倒不这样认为,也许正相反。”
“嗯?”
“内海是不是在新的万魔殿升级了?”
“——!”
对,确实像雾香说的那样,内海还有利用的价值。踏人过新的万魔殿,目前可以确认的人只有他一个人。因此——
“所以……只要跟随内海的话,就可以找到万魔殿的藏身之处?”
“嗯。”
“所以……即使七濑被掳走,也放之不管?”
“是啊。内海在社会上只不过是个高中生而已。对于一个被掳走的女子,是很难准备一个地方来监禁的,所以返回万魔殿的可能性很高。而万魔殿,应该也会接受内海吧。”
万魔殿——白仑哈鲁特,为了保护内海而不惜跟警察为敌。
既然作出于这样强硬的行动,就说明他承认了内海的价值。今后他还会继续隐藏身分以图行动方便吧。除了内海,应该还有一个人。
“等……等一下……”
好像有一种无法说明的压迫感在驱使自己一般,绫乃打断了雾香的话。
事实已经很清楚了。这可以理解为非常有效的手段。可是——
“和麻确实是个极恶之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对于给别人带来的麻烦。好像完全没有感觉一样,总是那么平静……”
傲慢,自以为是,残暴,懒惰——如果要列举缺点的话,花上一天也说不完。即使如此——
“那个家伙不会做这种事的……那、那绝不是他的做事方式。”
“是啊。”
一点都看不出为其辩护的反应,雾香淡淡地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到现在为止——回到日本以后的和麻,应该不会使用那种手段的。可是,如今的和麻已经变成了以前的,完成复仇之前的和麻了。必须注意的是,如今的他如果被阻止的话,连你也可能会杀掉的。他会把你当作其他人一样对待的。”
“……说起以前的那个家伙,也是这样危险吗?”
绫乃提心吊胆地问道。也许是回想起了过去,雾香的脸上掠过一丝寒意,耸了耸肩。
“……这已经是……”
两年前的事情了。
警视厅特殊资料整理室的室长已经内定了雾香——本来她也为此而接受了国家公务员1级考试,而成为了警察——为了研修而奔赴了伦敦。
他所在的地方是近代心灵术的发源地。研究心灵犯罪的对策,这比在日本有着无法比拟的优势。
为了研究其历史和实际功绩,他持续学习实践的每一天中——因为某一事件,雾香与他相识了。
周围缠绕着冰冻的风,像死神一般的风术师。
最初还把他当成了犯人呢。他全身都散发着某种气息,那是浓厚的“死亡”气息。
虽然对他那种压倒性的力量感到恐怖,可雾香还是果敢地追了上去,根本没有想到竟然会跟他一起战斗——
“最终,那个事件多亏了和麻而解决了。即使当时想表示感谢,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雾香好似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解释着。
“虽然事件解决了觉得很开心,可最开心的还是,这下终于可以不用跟这个家伙呆在一起了。说实话,真的是不想再见他第二次了。”
话虽如此,可是最终还是无法忘记他,一直努力地收集有关他的情报。而且,大约一年之后,听说“契约者杀掉了A1magest的首领艾维·莱苏萨卢”。这些传言只让人觉得是幻想——这是跟现在毫无关系的题外话了。
“啊——原来是这样啊……”
绫乃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被如此严厉的批评了。可是想到他跟雾香初次见面的时候,眼神不由变得灰暗起来。
“这么说来,在日本你们的关系也相当不错吧?”
两个人亲密地挽着胳膊,从爱情宾馆街走出来的样子——那不是与什么“不想跟他呆在一起”、“不要想再见他”的话相悖了吗?
雾香看着怒目而视的绫乃,苦笑着耸了耸肩。
“并不是我故意去接近他的,而是和麻首先跟我打招呼的。你也知道他那种态度吧。”
即使对于雾香来说,那也是惊天动地的再会。
不想再见第二次的男人,仿佛可以将死亡具现化,散发着不祥阴气的男人,笑呵呵地轻薄地笑道,“喂——好久不见!”。是他先过来搭讪我的。
“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呢。人竟然可以发生那样戏剧性的变化。那天的事好像化作某种东西,让人一整天都无法平静下来。”
“——也许吧。”
绫乃暖昧地点了点头。
确实,雾香所说的和麻的样子,跟自己所熟悉的他完全是另一个人。到底要有什么样的经历才能发生这样的改变呢,完全无法想像。
“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种事我怎么知道。”
绫乃想像着和麻过去的问题,而雾香只是冷冷地回答着。
“完成了复仇也失去了自我?还是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这些事等他有空的时候,亲自去问问不就明白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
绫乃又绷起了表情继续说道:
“和麻已经恢复到以前的他了。”
“嗯。你注意一下。已如今的和麻,为了杀掉白仑哈鲁特做任何事都会不择手段的。为了找出万魔殿,如果有必要回到新宿的话,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做的。为了结果,即使牺牲几千人、几万人也会在所不惜的。”
“……”
“需要特别说明的是,现在的和麻比白仑哈鲁特更加危险。如果不阻止他的话……”
“…………”
“——绫乃小姐?”
看着一直沉默的绫乃,雾香显得很惊讶。注意到雾香的视线以后,绫乃抬起头,无力地笑了笑。
“啊,对啊……必须想个办法,如果不阻止的话,对吧……”
好像不是这样的,这是毫无锐气的口吻。因为阻止和麻是个不可能的难题——她并不这样认为。
“有什么问题吗?”
“啊,嗯……也不能说是问题……”
绫乃孱弱地嘟哝道。
“和麻,真的喜欢那个叫翠铃的女孩吗……”
只是为了这么一个女孩,拼上了全部也不后悔。无论是伦理还是正义都抛弃不顾了——
“是啊,再加上对死于非命的美化,这些连想一想就够受的了,对吧,绫乃。”
“不,不对。我没有那种——,”
“我说,你这话是认真的吗?”
雾香转过身打断了绫乃的话,严肃地宣告道:
“绫乃小姐,如果你不打败翠铃的话,我会很难过的。”
“为、为什么?”
对于雾香的追问,绫乃感到不知所措。
“如今和麻已经困在过去的回忆里了。不,直到今天一直都困在过去里。他只不过把这些一直都隐藏在心里而已。”
“……那又如何?”
“—直隐藏在心里的伤痕暴露出来的打击,让和麻失去了自我。为了让他找回正气,与翠铃的‘过去’相比,眼前的‘现在’更有价值。而能做到这些的,只有你一个人。”
“啊,我、我!?”
看着惊讶的绫乃,雾香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对,就是你。难道还有其他人?”
“嗯。这个……啊,你看比如炼,还有父亲大人——”
“也许这两个人也有效果,可是不论是炼还是宗主殿下,对于过去的和麻来说都是很重要的存在吧?正因为这一点,所以绫乃小姐对于现在的和麻很重要。”
“很重要……吗?我?”
“别唠叨了。”
绫乃的脸颊立刻变得绯红,雾香根本没有听她的问题,而是用力地声援她。
“加油!”
“……我该怎么做呢?”
绫乃用谦虚的语气反问道。
都厅倒塌的时候,拉披斯——为了保护翠铃,和麻竟然向绫乃兵刃相向,这也许是无意识的动作吧。正因为如此,才可以说这是毫不掩饰的,从内心里做出的行为。
为了保护更重要的人,和麻挥动了风之刃。也就是说,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你到底要我怎么办呢——)
绫乃露出了求助的神情。
“我很期待你呢。”
雾香继续不负责任地声援着。
“阻止那个男人,同属一族的你最称职了。”
和泉也理所当然地把责任推给了她。绫乃已经无处可避了。
“啊,这个、这个……”
绫乃暂且把话题绕开了。她并不认为自己可以把和麻改变过来,为了挑战这巨大的尝试,首先必须找到和麻现在身在何处。
暂且从这里开始问起。答案很简单。
“虽然不知道他以哪里为据点,但是已经差不多查出来他大约在做些什么。他现在好像在一个个的猎取第二阶位的资格者。”
“——种?  ”
突然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单词,绫乃不禁疑惑地歪起了头。
“啊,那是万魔殿能力者的称呼,最近好像很流行。他们现在就好像处于种的状态,通过不断地向第二阶位、第三阶位升级,总有一天可以成为巨大的存在而觉醒,好像就是这么个意思。当然,也有次世代的种族的意思。”
“是能力者们自己起的名字吗?”
“好像当事人也这样认为。”
“不对?”
面对绫乃的追问,雾香轻轻地摇了摇头。
“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可是这个名字好像是一夜之间传播开来的。”
“那么,是万魔殿给起的名字?”
“也许。如果是这样的话,种这个名字还挺合乎条理的吧?孩子们一定都以为自己是种子选手呢。”
“其实,只不过是培育种子的温床而已。”
接着绫乃的话,雾香点了点头。
“他们所期待的是种子孵化的时候——这也是他们的养分被吸收干净,失去一切而破灭的时候。”
“哇!真卑鄙……”
听到这充满邪恶的命名,绫乃皱起了眉头。她饱含同情地继续说道:
“再加上被和麻所猎杀——真是欺人太甚。”
而且,现在正是和麻暴走的时候。于是,脑海中突然涌现出一种不祥的感觉,绫乃提心吊胆地问道:
“莫非——全部杀光?”
雾香轻轻地摇了摇头。可是,现在安心还早了点。
“还活着。确切的说是还没有死。也许我应该这样说。”
“……难道有那么残酷吗?”
“肉体上的伤害到没有什么。经过治疗应该还可以恢复正常的日常生活。问题是心理的伤害。”
“比如由于过度恐惧而失去自我?”
“嗯。”
本来只是开玩笑的话语,没想到雾香却严肃地点了点头。绫乃僵硬的笑脸一直持续了很久。
“——嗯?”
“和麻打算从资格者的记忆里分离出万魔殿的所在地。所以,使用了奇怪的诅咒道具直接从大脑里取得情报。”
“你说直接从大脑里——”
“就如我所说的,直接!他直接把手指穿过头盖骨,再深入脑髓,以此来获取记忆。”
“啊……”
想象起那种光景,绫乃的脸色不由得一下子变绿了。与此同时,她突然想起了一点疑问。
“手指伸人人类的大脑中,人不会死吗?”
“这个,也要看什么场合了。”
在这个世界上,有的人即使被铁条刺入头内,却仍旧可以走到医院就医。大脑虽然是人类最重要的器官,可是受到损伤却并不一定就会直接导致死亡。
“而且这次的场合,对大脑完全没有物理性的损伤,头盖骨也不会留下痕迹。只不过疼痛好像非同寻常,所有的人都被吓坏了。”
“……能治好吗?”
“只有神仙才知道。”
“……………………和麻……………………”
从来没有过的痛苦,还有沉重的心情,让绫乃不由自主地喊出了自己曾经一直依赖的伙伴的名字。
越听那个男人的行为越不像绫乃所认识的那个和麻。说实话,难以置信——不,是不愿意相信。
“真的是和麻吗?他?”
“有很多的目击者。身份不明的‘风之使者’,已经成为资格者们谈论的话题。”
“是……吗?那个,可是……?”
“什么?”
“你说一个一个地猎取,目标只是在新的万魔殿升级的那些人吗?”
“不。”
雾香立刻明确地予以否定了。
“那不是没有意义了吗?”
就算资格者们知道什么情报,可那也只不过是旧万魔殿的记忆,这不是没有价值吗?因为这样的地方已经被摧毁了。
“到底在考虑什么呢,那个家伙?”
“这点是否正确,如果不亲自问本人的话是无法知道的——如果只是推论的话,我也可以告诉你。”
绫乃轻轻地点点头,继续催促着。于是,雾香开始讲述起来。
“万魔殿——是白仑哈鲁特进行游戏的地方。”
“游戏?”
“嗯。虽然无法想象他自信和从容的根据,可是白仑哈鲁特——已经让和麻真的愤怒了。本来就是——游戏。虽然现在万魔殿还没有显出原形,可是也隐藏不了多长时间了。现在只需要等待它被找出来就可以了。”
就好像RPG游戏的主角们通过冒险聚集在伦敦,找到魔王之城一样——
“和麻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也一定这样想。‘万魔殿并没有被完全隐匿起来。只要收集情报揭开谜团,一定可以找到其位置——也许。”’
对于最后一句话,绫乃仍然没有自信。
“‘也许’是吗?”
“那当然了。毕竟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嘛。”
雾香冷静地回答道。
“可是,姑且先这么说吧。至少,那个和麻因为愤怒已经失去了自我,应该也不会注意到这种事吧。不过目前还只是推测而已。”
“——那到是。”
“那么,就是这么个情况——拜托了。”
“…………”
雾香一副笑脸,好像把所有的麻烦事都推掉了似的,绫乃则半睁着眼睛瞪着她,然后视线一挪,转向了跟上司一样眼神的和泉。
也许是雾香已经事先吩咐过的原因,和泉也跟她抱有同样的感觉吧。绫乃深深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到底要怎么做嘛?”
当然,没有一个人回答。
4
在干燥的风吹拂的公园里,和麻一个人仰望着天空。
周围,没有一个人影。
在万魔殿得到力量的资格者们开始变得徘徊不前。新宿正在发生变化。
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们消失了。
相应地,本应该在广阔的公园里出现的流浪者的集落,如今也一个不剩地消失了。当然,这不是政府的成果。
就如字面所表述的一样,他们被资格者们彻底地“驱逐”了。
如今新宿所有的公园都变成了资格者们的会战场。看着眼前飞来飞去的火之玉与电击,大部分的人立刻就逃离子这里。
残存的一些没有走的人就这样留在了那里,只能说他们的危机意识不足。本来就欠缺自制力的年轻人,得到了法律无法惩处的力量。至于事态会发展到什么程度,他们根本没有考虑。
作为结果,新界附近的流浪者被一扫而光。公园变成了一个拒绝一般人的空间。
这是理所当然的。种子选手们的战斗只局限于夜间。所以,没有人愿意踏进血迹斑斑的公园。
“且说……”
在无人的公园里,和麻一边抬头看着天空,一边独自慢慢地走着。
视线的尽头是灿烂开放的樱花。虽然它们都在争先恐后地开放着,可是却没有一个赏花人。完全是一副非常异样的光景。
樱花之所以被染成红色,那是因为下面埋着死人的尸体——突然想起这个著名的传说,和麻嘴角轻轻地翘了起来。
(这样的话,明年也一定会美丽地开放吧。今年没能赶上真是遗憾。)
抱着这样的感想,和麻的意识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昨夜,就是在这里,七濑突然消失了。
空间转移。可是,即使是第一时间在周围十公里布下了探查网,也没有发现七濑的痕迹。这样的话,只能看作是她没有返回到正常空间了。
恐怕这里——新宿中央公园的某个地方,存在着万魔殿。确切地说,是在跟公园重合的亚空间的某个地方,秘密地隐藏着。
虽然不知道特定的所在,但若不计后果的话,只要斩断这一带的空间,用不了多久一定可以找到的。
当然,就这样把空间构造搞乱的话,也许会导致非常恐怖的结果。但是对现在的和麻来说,这些对周围环境所造成的影响,是不值得考虑的。
可是,和麻并没有打算采取这样的强硬对策。
对付这些不按规则出牌的“犯规计”,他们一定会有所准备的。
对于和麻来说,在释放一个巨大的力量之后,立刻会露出一丝破绽。虽然是半吊子的对手不会注意到的微小的破绽,可是如果对手是白仑哈鲁特的话,那点破绽一定会变成致命的伤害。
“难道,那里立着旗帜吗?毫不焦急的白仑哈鲁特。如果只是在装模作样的话……他就不会那么容易死掉的。”
和麻憎恶地自言自语着。他召唤起大风,卷起漩涡,把樱花都吹落了。
紧接着——
“喂!找到了!在这里!”
毫无风度的叫喊打破了周围的静寂,接着传来了很多杂乱的脚步声。
站在那里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的和麻,立刻就被出现的五个男人包围了。嚼口香糖的声音吧叽吧叽,听起来异常的刺耳。
“终于找到你了。‘风之使者’。”
一个男人露出卑鄙的笑脸说道。和麻毫无兴趣地看了一眼男人,马上就把目光转向了落在地上的樱花。
看到他的反应,男人反而更开心似的,更加哄笑起来。
“切——害怕得都不敢看我的眼睛了吗?你这个胆小鬼。听说你杀害了几个第二阶位的人,肯定是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吧?对不对?  ”
如今,他完全忘记了他们五个人围着一个人的卑鄙。男人肆意地嘲笑着和麻,其他的四个人也随声附和地大声笑着。
“有何贵干?”
“‘有何贵干’?啊,当然有,而且还是非常重大的事情。”
男人一边枯燥无味地重复着和麻话语,一边伸出了中指,然后宣告道:
“去死吧!”
接着又伸出拇指刺向咽喉,那手指的下面露出了暗器。
“去死吧!用你的死来增加我的经验值。你就是为了这而生的!成为我的饵食吧!!”
响彻着嘲笑声的五重唱。对于这些毫不怀疑自己处于优势的男人们,和麻用眼睛环视了一圈。
“你们刚刚说在找我?”
“对啊。昨天从万魔殿收到的邮件。说只要杀了你这个家伙就可以增加大量的经验值。不过看你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只不过是个游戏的奖赏罢了。”
“——原来如此,奖赏游戏。”
听了这个黑色幽默,和麻苦笑了一下,不禁抖了抖肩膀。
这个男人的话,虽然有点偶然性,可也说出了事实。唯一的错误就是将成为谁的奖赏游戏。不过,他很快就会注意到这一点的。
“算了。既然如此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啊!?在说什么梦话呢,你这小子!”
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处危险的男人,听了和麻的话一下子冲动起来。
“不客气是我!本大人‘烈牙’将杀了你来升级!你这个不自量力的小子别搞错了!”
男人——“烈牙”高昂地大吼着,说完便向和麻跳去。而其他的四个伙伴也陆续开始进攻——或者该叫他们为手下们——吧。
刚好这个时候,传来了新的登场人物的脚步声。
刚刚之前——与平常一样,炼的两只手分别被花音和芹泽拉着,在新宿中央公园散步。
在新宿所盛行的关于资格者的传言,对于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孩子们来说毫无意义,反而让他们觉得因为很期待会发生什么事,而特意来到这里的样子。
“怎么样?事件还没有解决吗?”
“嗯……被敌人逃跑了,而且我哥哥也失踪了……”
“炼的哥哥,就是那个——”
“那个特别帅的哥哥吗!?”
“啊?”
两个人正谈着,花音隔着身体插进了话,芹泽用惊讶的眼神瞪着她。
“很帅吧,那个?”
在芹泽的印象里,和麻的形象是“一向嘿嘿地傻笑,做事马马虎虎的专跟女人厮混的大哥”。至于他操纵魔法的能力很强,虽然听说过,可是他的态度实在是太满不在乎。
“那种气势你是无法感觉到的,那个人。”
“笨蛋!这又有什么不好。”
可是,花音的意见好像与此不同。
“眉间皱起皱纹,的的确确已经‘竭尽全力’。虽然不能从容对付而显得很寒碜,可是即使命悬一线也毫不紧张。正因为如此,才使得拼命也很从容的样子显得很酷。”
“不可理喻。”
芹泽似乎不太同意,难以理解地摇了摇头。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暗自嬉笑起来。
“既然如此,你好像非常在乎炼的大哥呢。不如你跟他换一下如何?”
“别胡说!我对炼君可是一心一意的。因为和麻是炼的哥哥,所以随着炼君的成长,总有一天也会变成那个样子的。对吧?”
“对啊。我一直很憧憬哥哥,他就是我的目标。我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也会变成哥哥那样的。”
“好像因为工作期间逃走,被绫乃叱责了吧?”
“……没有,这个……”
终究,还是不想模仿这个啊。每天都坚持努力地练习炎雷霸,尽管如此能够毫发无伤地存活下来的生存能力也值得赞叹——至于把它用于其他方面,也只不过是心理作用罢了。
“——那个,一定要变成哥哥那样的人。”
“啊,嗯。听说你大哥下落不明?怎么回事?”
若无其事地——暂且不说是不是装的——花音岔开话题,向炼问道。
“嗯。虽然我觉得不会有事。可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采取这样的行动。”
“也许不愿让人看到现在的自己吧。或者是不想被打搅。”
耳边响起了雾香曾经说过的话,但炼却坚决地予以否定了。
(也不是没有那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成为哥哥的麻烦呢。而且——)
和麻不可能什么都不说,就从自己面前消失的。炼坚信这一点。这与以前——从神芷家离开时候的和麻不同。如今的和麻更强大,而且更亲切。他是不可能置其他人的悲伤而不顾的。
(之所以没有联络,一定有什么理由。一定是这样的。)
炼自言自语般地对自己说道,不断地在心中重复着,一遍又一遍
“炼——喂!炼!”
炼突然回过神来,发现芹泽正在大声地叫着自己的名字。
“怎么了?发什么呆呢!”
“啊——嗯,只是有点担心哥哥而已。”
“担心?”
好像听到了很难理解的事一样,芹泽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炼很严肃地点了点头。
“因为……即使有别的行动,也不应该一直没有联系的,这让我觉得很奇怪。也许,是因为受了伤身体无法行动而不能取得联系。”
看着一心只担心哥哥的炼,花音和芹泽交换了一下眼神,一齐斜视着他。
“你那个哥哥,即使全人类都灭亡了,也依然会用无动于衷的表情活下去的。”
“虽然不是心甘情愿,但我也有同感。”
看到这两个薄情的人达成一致,炼气得紧绷着脸,怒视着他们。
“才没有这种事呢。我哥哥又不是万能的。只要是人类,谁都有失败的时候。”
“这个,也许吧。”
“就是这样的。”
一反常态地,炼用毫不客气地口气回答说。而且,好像重新振作了精神一般,转过身来看着这两个人。
“抱歉。今天还是没有心情再玩了。我要回去了。”
“……是啊。”
“不好意思,强迫把你们拉来。”
“不,没关系。”
看到两个朋友都在安慰自己,炼打算再一次道歉,可是又把话咽了回去。
好像被那声音盖住了一般,从公园的深处传来了大声地叱责声。
“刚刚的是——”
炼挥手示意大声说话的芹泽不要出声,然后仔细倾听。确实有声音。虽然听不清详细内容,可是从语气来听的话,并不像是温和地聊天的声音。
在现在的新宿公园里,普通人来到这里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虽然也可能有不明情况的游客会进入,可是公园的空气中蔓延的鲜血气味,还有杀气腾腾的气息都会让他们走不了十步就退出去的。那么,说话的是——
“怎么办?”
也许是达成了共识,芹泽用生硬的声音问道。
“趁着还没有被发现——”
快逃走吧!话刚要说出口,炼却突然改变了想法。不管刚刚是什么情况都要探个究竟。那里发生骚乱的原因可能是能力者在升级——如果是在新的万魔殿升级的能力者的活,一定要把他们捕获。
“我过去看一下,如果你们要跟来的话千万别出声。”
为了节省时间,炼早已经快步走了过去。两个人当然也跟了上来,炼用视线的余角确认两个人都跟来以后,开始更加小心地观察周围。
马上就发现了目标。他们毫不顾忌被人发现的样子,在道路的中央无所避忌的,一副要打架的样于。
五个男人包围着一个人。可是,刚一看到被围住的男人的脸,炼的不安立刻就变成了对五个男人的同情。虽然他们仗着人多,睑上浮现着从容的冷笑,可是——
“哥……”
就在炼要喊出哥哥的一瞬间,五个男人一齐动手了。与此同时,中央的男人也把力量解放了出来。突然从地上刮起一阵旋风,跳起——不,正准备跳起的五个男人的膝盖一下子都碎了。好像被撞飞一样,男人们的身体飞向空中、,他们的脚都向关节相反的方向弯曲起来。这一切都被炼清楚地看到了。
接着是五个人接连落下的声音。一次慢一拍,发出痛苦悲鸣的五重唱响彻四周。
伫立在他们中心的男人,慢慢地环视了一周。灰暗的瞳孔突然发现了呆呆地站在那里的炼。
“是炼吗?”
“……哥、哥哥。”
呆呆地,仍旧足呆呆地,炼看着这个男人——自己敬爱的哥哥——和麻,一直看着。
(谁……这是……)
八成就是哥哥了。炼认真的想着。面前站立的男人,跟自己所了解的利麻相比,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脸上从不间断的愉快的无所畏惧的笑容,一点都不剩地消失了。在黑暗的荒凉的气氛中,炼不禁咽了一口气,花音和芹泽则面部麻痹地躲在炼的背后。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毫不顾及这边的反应,和麻用叱责的口气说道。
“这里很危险,并不是小孩子玩耍的好地方。不过这里很快就会安全了,在那之前——”
和麻突然停止了话语,视线转向了右边。炼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一个匐匐前进的男人的样子映入了视线。双膝已经碎掉的“烈牙”、炼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正在拼命地在地上上爬着,打算从这里逃走。
“往哪逃!”
和麻随手放出了风。射出的空气炮弹打在了“烈牙”旁边的地面上,冲击力把他的身体吹飞了。
“烈牙”猛烈地撞在了旁边的树木上,从树干上滑下来落到了地面。和麻走到他落下的地点,把脸朝下趴在地上的“烈牙”一脚踢了个仰面朝天。
然后,狠狠地把脚踩在他的肚子上。
“休想逃!”
从“烈牙”的口中,迸出了惨叫和鲜血的混合物。即使如此,和麻仍旧又给了他一击。
“哥、哥哥!你在干什么!?”
炼面无人色地叫道,而和麻则理所当然似的回答道:
“当然是为了找到关于万魔殿的情报了。”
“可、可是这种做法……而且。还不知道他是否知道这样的情报。”
“他知道的。”
还是像陈述理所当然的事实一样,和麻断言道。
“这个家伙就是为了这——为了给我送情报而来的,他只不过是那个家伙准备的一颗‘棋子’罢了。”
“嗯……?”
“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不行,如今也没有别的方法。我看他也坚持不了多久——所以到时候他一定会说出来的。”
又是一顿无情的打击。“烈牙”的身体战战兢兢地抽搐着。
也许可以说和麻的手段向来如此。对于那些自不量力地挑战自己的人,阻碍自己的人,和麻都毫不留情地加以攻击,这一点都不稀奇。
可是——在炼看来。
这不一样。
这不是残酷的攻击所给予的伤害问题。而是更根本的,更决定性的,这个和麻——与炼所了解的和麻的所作所为是相背离的。
“哥哥……”
“炼!”
炼打算制止和麻的暴虐行为,但却被他无情地打断了。
他用毫无表情的眼神看着炼。
“别阻挡我。”
“……”
面对着冷冷的拒绝,炼一下子无话可说,僵直在了那里。和麻也没有期待回答,再一次把视线转向了“烈牙”。
“哥……”
炼打算再一次阻止哥哥。可是,嘴却被芹泽从背后伸过来的手给捂住了。就那样被扛起来,像行李一样地被扛了回来。
在这期间,和麻的眼睛没有向炼他们再次看过来。
“喂,喂——芹泽!”
大约离开了一百米左右,炼终于挣脱了芹泽的手。
“你在干嘛!”
“你又在干嘛!”
炼少有的厉声申斥道,而芹泽则用比他数倍高的音量压倒了他,而且头仿佛要撞上去似地靠过去,大叫道:
“找死的是你!那种时候跟他说话怎么会管用呢!”
“那种时候怎么了!?那是我的哥哥!”
“我知道,即使如此也不行!”
面对愤怒了的炼,芹泽一步也不退让。因为作为生物的本能告诉他,绝对不能回到那个地方。
有点不寒而栗地身体颤抖了一下,少年嘟哝道。
“这算什么嘛,那眼神……到底发生了什么,人才会变成那样呢?”
“这个……”
炼无法回答,只是不愉快的垂下了双眼。
对于和麻性情发生改变的理由,还有他的心情,炼用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加以理解。
因为哥哥跟自己一样。
如果有人可以让亚由美复活的话,即使明知是有阴谋地利用她,自己也会不顾正义的。这绝对不可原谅。
没有可以饶恕的理由。
(对,绝对不可饶恕。不论使用什么于段,一定要报复,否则会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的——)
只是想像就已经怒火焚心了。炼无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怒气不断的高涨。
“——喂,炼!如果连你也失控了,我们怎么办!?”
尖锐的声音终于让炼清醒了。定睛一看,芹泽的表情已经僵硬得直向后退,花音则以芹泽的巨大身体为盾牌,躲在他的背后。
无用的愤怒跟呼气一起被释放了出去,炼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可以理解哥哥的心情。说实活,连我都想帮助哥哥呢。可是如果自己化作复仇之鬼的话,亚由美一定会很伤心的。同样的,这个叫翠铃的少女也一定——”
“这样做是不对的。如果希望悼念死去的人的话,必须让那个人也感到幸福。而不能一直沉溺于过去!”
炼坚信,幸福——这才是对死去的自己心爱的人的最大礼物。
这并不是忘记。不管是痛苦的回忆,还是快乐的回忆,都要接受、超越、拼命地获得幸福,这是活下来的人的义务。
自暴自弃,舍弃未来的做法是不可原谅的。因为他所背负的是两条生命。所以把这当成一个人的意志来抛弃是绝对不可原谅的。
(一定要设法阻止——)
炼开始往回走,向着和麻的地方走去。虽然背后传来了制止的声音,可是炼就像没有昕到一样,完全置之不理。
大约十秒后回到了现场。可惜那里已经没有了和麻的身影,只剩下受了重伤的五个人在血泊里呻吟着。
“啊——太残忍了……”
追上来的芹泽,看到了眼前的惨状以后,不禁感概道。
确实,眼前的光景已经没有其他词汇可以形容了。而且,制造眼前惨状的并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哥哥。所以自己绝对无法放任不管。
(一定要阻止——绝对要阻止——)
炼胸中下定了决心,紧紧地攥紧了两个拳头。

[ 本帖最后由 saiae86 于 2008-8-15 16:0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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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5 15: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决意与踌躇

趴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绫乃像是要把肺掏空了似的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把头埋在枕头下,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就这样持续了数秒钟
“……要阻止和麻……吗……”
自言自语般嘀咕的话,除了自己以外谁也没有听到。接着又是一声叹息。
绫乃缓缓地翻了一个身,仰面朝天。她把手伸到眼前,挡住了荧光灯的灯光。
(我到底该怎么做呢……)
她灰心丧气地发着牢骚,还没发出声音就在胸中消失了。不论怎么考虑,自己都没有一丝的胜算。到底谁才能阻止那个男人,让他从这种状态走出来呢?
想起傍晚的谈话,绫乃再次叹了一口气。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炼——?”
“我要阻止哥哥。”
进入房间以后,炼连回家的招呼都没有打,就直接发出了这样的宣言。
由于太突然,绫乃紧盯着炼,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时地皱着眉头。
少年的眼睛里,充满了跟那个时候同样的决意之光。
“炼——?怎么了?这么突然。”
在困惑的绫乃的旁边,雾香用锐利的眼神看着炼,然后确认似的问道。
“你见到他了?”
炼默默地点了点头。
“在新宿。他痛扁了五个好像能力者的人,还说要从他们身上得到万魔殿的情报。”
“——这不是很正常嘛。”
绫乃不明白炼为什么表情那么生硬,用不以为然的口气回答道。
但是,炼却很惨淡的笑着,认真的说道:
“不一样。”
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犹豫,充满了悲痛时忧虑之色。
“跟平常不一样。”
“……炼?”
“——是吗?”
与疑惑的绫乃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雾香虽然有点灰心,但内心还没有动摇,只是把炼的话当成事实接受了。
绫乃改变了诘问的对象,开始逼问雾香。
“我说,橘警视?”
“什么?”
雾香镇静地应道,端起茶喝子一口。
“这没有什么好吃惊的吧。只不过与推测的可能性,,与确认的事实有点不合而已。”
“确认的事实……”
“和麻变了——或者说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他不听炼的劝告,不仅如此,如果强硬阻止的话,他甚至连炼都不会手下留情——竟然到了这种程度。”
雾香瞅了一眼炼,等待他的确认。炼轻轻地,但却很清楚地点了点头。
“和麻他……炼?”
面对这难以想象的事态,绫乃的意识冰冻了。
这种事简直无法想象。和麻曾经多么地溺爱炼,绫乃最了解。他比任何人都把炼看得更重,就像掌上明珠一样——
“那种事……怎么可能。”
“这是事实。你承认吧。”
只是,现实太残酷。雾香的话,不管愿不愿意接受,还是让绫乃意识觉醒了。
“炼……?”
不知是为了安慰心灵受伤的少女,还是希望否定像噩梦般的现实——她自己也无法辨别,就这样搜索着炼的身影。
他就在眼前。
绫乃看着发呆的炼,慢慢走了过去。用膝盖放在塌塌米上,调整视线高度,用真挚的眼神看着他。
“我要阻止哥哥。”
炼毫不犹豫地说道,他的语气里充满了绝不退却的决意。
“哥哥之所以生气是为了复仇,这是可以理解的,可是,这样做的话,谁都不会得到幸福,谁都不会开心的。这只会让更多的人伤心。”
“啊,嗯……是啊。”
“我希望看到哥哥的笑容!希望他得到幸福!所以,所以这样的事——”
好像被炼的话语震慑到一般,绫乃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那种心情绫乃非常理解。虽然理解,可是——
“可是,怎么样?”
如果你有什么方法的话,请一定告诉我。“阻止”那个男人的方法。
除了杀死他之外,或许还会有别的什么办法。如果自己和炼,再加上严马的联手攻击的话,不管什么契约者都是会招架不住的。
可是,可是——必须活捉他。
对于普通人来说也许不可能。绫乃觉得这并不是开玩笑也不是什么其他的东西。至少对于攻击力特化的炎术师来说,活捉他是不可能的。
“——我说,绫乃小姐。”
考虑到这些以后,一直发呆的雾香突然插话说。
“你从最初开始就没有考虑过凭力量的话,可能会出现一边倒的情况吗?”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
绫乃感觉自己好像被愚弄了,气得腮帮子鼓鼓的。
“炼的劝说不也是没有效果吗?那样的话,他也没有理由会听我的话了。”
“……不,我是希望绫乃小姐能用自己的‘爱’让和麻醒悟过来。”
“抱歉。我对此是个门外汉。”
绫乃快速地回答道。
雾香和炼忍不住一起用责难的眼神看着绫乃。
“绫乃小姐,难道你不觉得自己能让和麻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吗?”
“当然想过。虽然想过,可你能让我眼睛湿润地说‘忘记翠铃,看着我’吗?”
“是啊。”
“我死都不要这么做!”
听到立即作答的绫乃的话,炼的眼神里充满了悲哀。
“姐姐……为什么要说这种话?难道你很讨厌哥哥吗?”
“这不是喜欢与讨厌的问题!如果我说出这么肉麻的话,即使平常的和麻也会嗤之以鼻的!这肯定行不通!”
“正因为不是平常的和麻,所以才可能会有效果的。”
“这不可能。”
绫乃无奈地说着。
“那个家伙,都没有把我看成是一个‘女人’。”
“……总之……”
雾香避开了绫乃的回答,摇了摇头,对绫乃和炼两个人说道:
“和麻的事,就交给你们俩了。至于方法嘛,什么方法都可以的——总之你们想办法。”
“是。”
“…………”
炼用力地回答道。绫乃愁眉苦脸地瞪着雾香。可是,雾香根本不在乎那种态度,心满意足似地使劲点了点头。炼的眼睛里闪耀着光辉,紧紧地握住了绫乃的手。
“姐姐,我们一起努力吧!”
“………………”
绫乃默默地看着鼓足干劲的少年,心里深深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实在……)
绫乃在床上辗转反侧,考虑着自己应该做的事,还有自己可以做到的事。
不管怎么考虑,她都觉得自己不可能阻止和麻。可是——
——我要阻止哥哥——
她想起了炼充满决意的话语。对于炼来说,自己与和麻之间的实力差距有天壤之别,他也一定知道对自己来说,阻止和麻是绝对不可能的难事。
即使如此,炼还是坚定地说“一定要阻止!”。炼断定如今的和麻很危险,不管是对周遭的人,还是对和麻自身——
“到底在想什么,那个家伙——”
她想起子都厅倒塌时的和麻的面孔。愤怒、憎恨,还有悲哀——很多的感情交织在一起。与平时的和麻相比,那是让人难以置信的感情混乱与危险的表情。
她认为这只是暂时的。她相信他已经恢复过来了。和麻,正因为是和麻,所以才不用担心——
她毫不怀疑地坚信。
可是,冷静考虑的话,和麻毕竟只有二十二岁,在世间只能被称为“小伙子”而已。追求坚定的绝对的强大是没有意义的。
仔细想想,和麻以前也有过忘记自我的时候。比如,在背地里操纵暴走的大神操的男人——米海尔·哈雷自报姓名的时候;比如,当绫乃对翠铃施加致命一击的时候——
“……啊……”
想起那令人不愉快的记忆,绫乃再一次趴在了床。上。用枕头蒙着头,无力地呻吟着。
翠铃——应该跟绫乃战斗的“敌人”。即使死后也被玩偶化的少女。跟这样的人做对手,要怎么做怎能把和麻夺回来呢?
(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如果说自己了解和麻的心情,这可能有点自夸,但自己确实了解他的心里已经受了伤。可是,无论自己做什么,都不会被允许的。
都是因为和麻的错,七濑才被掳走的。本来跟这个世界毫无瓜葛的、极其普通的少女却被无端卷入了这场战斗之中。
不管有什么样的理由,这都是不可原谅的。
(——决定了。我一定要打倒她!)
绫乃双手用力地掐住没有任何罪过的枕头,终于下定了决心。虽然自己胜算极低,也没有想到什么办法,可最终能作出一个选择已经不错了。最重要的是,心情终于畅快了。
终于解决了一个问题的心情,让绫乃转变了思考对象。如今,她最担心的,是被内海掳走的好友的安全——
(七濑,你不要紧吧……)
2
深深的静寂,支配着整个空间。
荒废的大楼地下。本来只应该是被空虚支配的空间,如今却充满了异样的沉默。
聚集在宽敞大厅里的人们,让这里产生了沉默。
上百个人,上百个沉默。这里的沉默是什么都没有的虚无般的沉默,是可以让人感觉到紧紧压缩在一起的沉默。
可是——所谓的沉默,决不是有条不紊的。只是在空气和周围的气氛所强迫下的沉默,他们绝对不是被统领的集团。
也许说他们是完全对立的两个极端更合适。他们零散的组织在一起,每个人就如同独狼一样,全是一些在娘胎里就忘记了如何合作的家伙们。
以新宿为舞台到处胡闹的资格者们——全部都聚集在了这里。只有一个人缺席。
本来这是不可能的事。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被看作是经验值,彼此之间毫无顾忌。就是这样的一些人,集结在了这里。所以不可能不发生争执的。
可是,他们却只是默默地等待着。虽然没有被强制,可是所有的人都取消了原来的预定计划,聚集到了这里。即使没有接到命令,也都克制着不再战斗,只是这么等待着。
对于这极其不自然的氛围,所有人都没有一丝疑问。
进一步说,是所有的资格者都聚集到了这里,只是有一个普通人混在了其中。——不,也许不能说是普通,但至少可以说不是资格者的人类。
为了尽量不被周围觉察出来,她装作若无其事地环视着周围。
一群品质恶劣的男女们聚满了大厅。当然,这里不可能通电,所以到处都放置着篝火,把昏暗的大厅内照得亮如白昼。
大厅里充满了紧张的气氛,如果现在放一挂鞭炮的话,这里立刻就会变成一场大混战。完全被一触即发的气氛所包围了。
(——这样在地下点火,通风不会有问题吧?)
真是独特的考虑。这个跟紧迫感完全没有瓜葛的人,不用说就知道,不可能是别人,只会是绫乃的好友——筱宫由香里。
她的外形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没有改变的只是对自家人的态度。
身穿黑包皮夹克和短裤,粉红色的长筒皮靴,竟然敢不穿长筒袜就把大腿露在外面。黑色的装扮和白色的肌肤,形成了容易让人产生遐想的鲜明对照。
化过妆的美丽脸蛋绷得很紧,戴着太阳镜,跟平常的那个少女相比,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全身浮现出极具诱惑力的样子,让那些男人们羡慕得情愿称她为“大姐”。
就这样,由香里凭借与所有人没有一点合不来的感觉,融人到了资格者中,毫无忌惮地进行情报活动。——可惜因为谁都不开口说话,所以目前还没有得到任何情报。
但是——静寂突然被打破了。
(——?)
虽然觉得很可疑,可是由香里却完全没有表露出心中的疑惑,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变化。
资格者们全部加强了警戒,恶毒的视线来回逡巡着,仿佛有一种普通人无法感觉到的气息。
“在哪里……”
“接近了……”
资格者们的视线很分散,相互之间既没有语言也没有眼神交流,可是却好像约定好了一般,视线都集中到了同一个方向。
墙壁。
对于由香里来说,那里是没有任何可以让人感觉奇怪的地方。只不过是一面普通的墙壁。冷冷的、混凝土构成的灰色墙壁。看不出有任何东西,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嗯?这个、那个——)
这么想着的时候,由香里突然感觉到一股奇妙的不和谐感。再一次聚焦可能存在问题的墙壁,以及周围凝视的目光。
“——啊!”
突然注意到。
墙壁前并没有人。
这并不是因为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了墙壁上。最初,墙壁的前面裂开了一道缝隙。而房间里,由于人太多,让人有一种呼吸困难的感觉。
更为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墙壁前面被集中放置的篝火,把内外空间明显的区隔开来。
这里的氛围让人一目了然。这里是舞台。听到开演的铃声以后,观众们都把视线移向了舞台,只是如此而已。
(这……有点太狡猾了吧?)
简单的舞台装置,故意做给人看的空隙——这里将举行什么?比起这个,由香里更感到恐惧的是,自己根本无法感觉到这里的异常。
认知被搅乱了。如果是被使用了幻觉剂的话还好,如果是魔法的话,就无法对付了。
可是,如果从这里逃走隐藏起来的话,一切就没有意义了。还是再确认一下逃走路线,等待下一次的展开调查吧。
突然,这里发生了显著的变化。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到了灰色的墙壁上。那冰冷的坚硬的混凝土,仿佛被炽热的视线看得害羞了一般,开始波动、摇晃、弯曲。
不规则的弯曲,逐渐变换成了一个同心椭圆状的波纹,最终形成了一个直径两米多的椭圆。
而且——
穿过波动的混凝土大门,那个——那些——出现了。
魔法使者。这完全就像童话故事里所描述的魔法使者的样子。全身披着一件黑色的法衣。兜头帽压得很低,几乎看不到脸。更为重要的是,他的手里都拿着一把木杖。
如此装束,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即使是距离舞台最远的人,也不会被任何东西遮住视线,完全可以看到穿着法衣的魔法使者的模样。
因为“魔法使者”是飘浮在半空中的。就好像空中有一个看不见的搭脚台一般,看起来毫无危险,非常坚固。
突然——资格者们发出了阵阵欢呼声。
虽然他们可以操纵各种各样的异能,可那些力量都是非常单纯、非常容易操作的力量。穿过墙壁、跳跃空间、飘浮在空中这样的力量,没有一个人可以做到。
这是他们自己所不具有的,即使具有也无法自由操纵的玄妙力量,确实可以行使的存在——
出于对绝对强者的畏惧和战栗,资格者们都用同仇敌忾的视线盯着“魔法使者”。
黑色的法衣,泰然地挡住了这些视线。高涨的杀气,似乎在空气中撞击出了噼里啪啦的电火花。
可是,另一方面。
(哇——哇——哇——)
由香里只是呆呆地看着伫立在“魔法使者”背后的少女。
身着煽情的装束,手里握着一把长枪。虽然外形看起来异样得引人注目,也许是因为像玩偶一般缺乏生气,所以并没有吸引太多目光。
这个散发出压倒性的存在感,好像被“魔法使者”控制了的仆人一般的少女,由香里非常了解。
那是由香里还有绫乃的好友,被内海掳走而下落不明的少女。
(七,七濑……)
没错,她就是久远七濑。
可是,这个发现并没有给人带来太多欢喜。七濑已经很明显地失去了生气。她曾经具有的意志和生命的光辉,如今已经完全感觉不到。
站在人们眼前的,只不过是久远七濑的空壳而已。以为自己的好友被这样对待,使得由香里愤怒得浑身颤抖不止,怒视着穿着黑衣的魔法使者。
(啊——那个是内海?)
既然七濑已经像仆人一样听从命令了,那么这种可能性就很高了。由香里打算窥视凝聚了所有人目光的兜头帽的里面,可还是因为太暗而看不清脸庞。
即使冒着危险,也要再接近一点——正这么想着,“魔法使者”突然缓缓地举起了木杖。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喧闹的室内立刻就静得鸦雀无声。
这个空间由谁所支配,已经一清二楚了,所有人都可以感觉到那种无比强大的影响力。
“被选中的人们!”
“魔法使者”的声音打破子静寂。虽然声音不大,但却嘹亮地响彻子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我很高兴大家都能应召而来。我代表万魔殿的主人——白莎丽斯,向大家表示感谢。”
作为万魔殿的代理人,首先做了自我介绍。资格者们都聚集在一起惊愕地议论开来。
“我的名字叫‘大魔术师’。是跟你们一样的能力者,但我是——第四阶位。”
“什么!?”
下面一下子爆发出了阵阵惊愕的叫声。这也难怪。聚集在这里的——或者说,现在所确认的资格者只有第一阶位和第二阶位的,即使第三阶位的存在也鲜为人知,至于第四阶位的存在,就更是等同妄想了。
不,曾经是妄想。直到这个时候为止。
“不、不可能!”
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反驳的声音。
“像你这样的家伙,听都没有听说过!在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连续三次升级,不可能积攒那么多的经验值!”
“…………”
“大魔术师”轻轻地耸了耸肩。
还是看不到隐藏在兜头帽下面的面孔。可是,任何人都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大魔术师”那满脸嘲笑的面孔。
“你这小子……”
“像你们这些没有天生才能的人,也许需要通过战斗来适应身体。可是,我却不同。”
“大魔术师”故意不理睬那个激动的男人,用充满优越感的口吻说道:
“本来,所谓的经验值,就是那些没有素养的人为了适应身体的工作而已。魔力,为了得到自己本来所未曾拥有过的力量,需要相应的时间,必须不断地反复凋整。”
至今为止没有人知道的升级系统,就这么像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一样被讲述出来,资格者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比自己拥有更加深厚,更加详细的知识——这就是“大魔术师”在万魔殿里,处于这一连串事件重要地位的最好证明。
“可是,我不一样。从一开始就拥有伟大才能的我,就算不需要调整也可以吸收巨大的力量,可以自由地操纵。
明白吗?真正优秀的人根本不需要一点一点地努力。希望得到的东西都可以很容易到手——正因为如此,才被称为天才。”
“……!”
高傲自满的语气让资格者们板起了面孔。而且,比较性急的几个人已经冲向了仍旧飘浮在空中的“大魔术师”。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
“你这个家伙别太得意忘形……!”
至于他们拥有多大力量,目前还不知道。不过就在他们就要接触到“大魔术师”的一瞬间,他的周围形成了一道球状的闪耀着光辉的障壁,袭击过来的人全部都被弹飞了。
“我在自己的周围布下了恒定的障壁。以第二阶位的攻击力,是绝对无法通过这道障壁的。”
“…………”
资格者们——特别是仍旧打算继续攻击的人,面无人色地看着被“大魔术师”的障壁反弹回来的人们。
而且这个障壁好像不仅可以防止攻击,还能使攻击的人受到非同寻常的伤害。因为被弹飞的人现在都痉挛不止,好像临死前一般痛苦。
“那么,下面我将传达万魔殴主人的话。”
“大魔术师”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转换了话题。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才是这次会合的正题,都无一例外地侧耳倾听。
“三日后——”
安静下来的大厅里,代言人的声音清晰响亮地回响着。
“从现在开始七十二个小时后,万魔殿将降临现实世界。地点就在新宿中央公园。”
好像为了给听众们以时间理解,“大魔术师”停顿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
“为了庆祝降临,我有礼物送给你们。只要是渴望力量的人,以万魔殿为目标的人就可以。第一个到达的人,将得到究极之力。谁都无法对抗的、绝对无敌的力量——”
“大魔术师”说完的同时,大厅一下子喧闹起来。
究极之力。谁都无法对抗的、绝对无敌的力量。
——渴望得到。
所有人都在算计着,渴望得到这个力量。无论如何都希望得到。
可是,为此————
“…………”
“………………”
所有人骚动不安的视线相互交织着。比赛已经开始。如果要排除障碍的话,越早越好,这是明摆着的事实。
可是——就在此时,所有人也都注意到了。最大障碍的存在。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了一个人的身上。“大魔术师”不禁打了—个寒颤,然后笑了。
“对,这是属于我的胜利。”
好像结果已经确定了一样,他坚定地断言道。
“把你们全都打垮,我将第一个到达万魔殿。而且将得到更强的力量,然后向第五阶位进发——达到觉者之位。”
“……!”
“不过,你们也不是没有可能性。如果你们可以打倒我的话,那个人无疑将成为最强大的人。不过,如果你们有人想逃走的话,我也不会阻止——”
他好像故意似的停顿了一下,耸了耸披着法衣的肩膀。面对这露骨的挑拨,充满杀气的气氛急剧升温。
但是“大魔术师”对于这高涨的杀气完全置之不理,继续说道:
“只要是真正想得到力量的人就尽管来吧。当然,在这期间无论做什么都是自由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万魔殿对于你们也无法加以牵制。
——我很期待跟你们战斗的时刻噢!”
“大魔术师”最后以这充满挑拨和欺骗之意的话结了尾。
“…………”
由香里摒息尽量不出声,然后静静地,只是静静地听取了“大魔术师”的话。接着把手伸进口袋,摸了摸IC录音机,确认其处于录音状态,然后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来自万魔殿的消息,好像就此结束了。再呆在这里,恐怕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虽然很担心七濑,可是现在自己一个人什么也做不了。最后决定撤退时,她再一次看了“大魔术师”一眼。
“——!”
视线撞在了一起。兜头帽的里面,嘴角正在嘲笑着——不知为什么,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这一点。
(糟糕……!)
在觉察出被发现的一瞬间,由香里转身开始向外跑。本来撤退应该安静地、不引人注意地进行,可是现在已经不是考虑这些事的时候了。她冲开挡在前进路上的人,也不再忌惮被人发现,一味地像脱兔一般地逃走。
跳上楼梯,出了大楼。虽然还没有人追来,可是现在还不是放心的时候。
必须赶快找个地方藏起来——本来呼吸就已经很急促,由香里还是鞭策自己跳上了柏油路地面。
——几分钟后。
由香里逃到了一个不知是什么的建筑物,一个无人的房间里。因为太慌张,别说现在的位置了,就连建筑物的名字都没办法确认了。
本来,由香里是很擅长收集情报的,可是对于间谍行业,却是个门外汉。既不知道在被追杀的时候该如何逃跑,也没有技术可以跟魔法使者交锋。
虽然也准备了一些防身用具,可是她却没有自信能够用好它们。
“唉,果然是一塌糊涂啊……”
为了帮助七濑,结果却被抓住了,连自己也会成为绫乃的累赘的。
“……哎,无论如何,必须首先通知绫乃才行。”
由香里很快打消了惭愧之念,取出了手机。
在最初听到声音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一半子,而最后的那一眼终于得到了决定性的证据。“大魔术师”就是内海,必须把这件事告诉绫乃。
她用大拇指迅速地按着键盘,接二连三地发送着短信。
这样的行为,断断续续地持续了几分钟。
3
清晨——从这个时间开始,几乎每天都要踏入神芷家的大门。雾香今天也来了。
工作终于告一段落,或许是许久难得小睡的时间也被叫醒的缘故吧.雾香脸上的疲劳之色很重。
“——发生什么事了?”
在大门口,绫乃像哼哈二将似地叉着腿站立着,而雾香则接问道。
如果是平常的话,对于这种时候的绫乃,应该采取像哄孩子一样的态度,可是现在实在是没有那份心情了。
“——”
绫乃只是默默地把手机递了过来。如果不是因为困倦和疲劳而发生记忆紊乱的话,那应该是她自己的东西。
“——?”
看到雾香一头雾水地歪着头,绫乃直截了当地说道:
“短信。”
“我可以看吗?”
这次别说回答了,连头都没有点一下。雾香觉得沉默就是肯定的意思,所以动作熟练地按过了手机,读出了短信。
“顺便说一下……”
看着操作手机的雾香,绫乃用干涩的声音说道:
“昨天,万魔殿召集了所有的资格者。你听说了吗?”
“——!?没有。”
雾香突然停住了按键的手,抬起头,一脸的惊愕。
绫乃露出失望的表情,摇了摇头。
“为什么连一介女子高中生都知道的事情你们会注意不到呢。你们——”
“……也没有回信吧。”
她注意到情报的出处,还有短信的发送者,都出现在记录里。
果然不出所料,全是来自由香里的短信。最初的一条内容是——
“三日后,在新宿中央公园万魔殿降临。最先到达的人将得到究极之力。”
“……真是胡来!”
“警察一点都没有用,难道你不知道吗?”
面对严厉的批评,雾香只是苦笑了一下,继续读下一条。
“内海就是‘大魔术师’。第四阶位。万魔殿的使者。”
“啊……”
“七濑小姐——”
“……什么?”
突然面对这奇怪的文字,雾香瞪大了眼睛。因为已经读过了,所以绫乃知道她为什么惊讶。她用疲惫的口气解说道:
“当时七濑就站在内海的旁边吧。以那个家伙一向的行为——”
“……啊,原来如此……”
因为也找不到其它可以说的话,雾香只是随声附和着,之后继续读下一条短信。
突然,文体发生了改变。
“我现在身处一个不知道是哪里的,已经荒废的大楼的一个房间里。内海——‘大魔术师’发现了我,他一定正在追我。”
“……这个?”
“读了不就明白了。”
绫乃冷冷地拒绝了解说。那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悲叹——
“‘大魔术师’拥有强大的魔力,所以不可能看着我逃掉的。太恐怖了。连老鼠乱窜的声音,都会让我的心脏急剧跳动。”
“……那个、等……”
“…………”
虽然雾香投去了视线,可是绫乃却背过了脸去,顽固地保持着沉默。
“可以听到声音,是‘大魔术师’呼叫我的声音。越来越近,可能我已经被发现了。那个魔人,只是为了吓唬我——”
接着。
“传来了脚步声。咯噔、咯噔,越来越近。就在这里——
我牵扯进了多么恐怖的事件啊。神啊!”
接着。
“啊——我已经不行了。如果有谁读到这条短信的话,请告诉我的朋友。我太愚蠢了。没有听你的忠告,是我错了。
脚步声停上了。取而代之的是敲门的声音。咚咚、咚咚——
啊——出现了。
那个家伙,在门口对面。
门被打开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吱嘎嘎的声音。缓缓地,从打开的门的缝隙处,伸进了一只瘦骨叫嶙峋的手——
——啊!!啊!!”
下面——没有了。雾香呆呆地看了一会手机画面,然后向愁眉苦脸的绫乃发问道:
“那个,如今——筱宫呢?”
“……还没有回家。”
这么说来,这条短信—一虽说多少有点夸张——就是最终的结果了。虽然得到了重要的情报,可是作为代价,绫乃的又一个好友被困住了。
可是、可是。
“怎么说呢——真是个了不起的孩子。”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也可以推测出来。绫乃无言地从雾香手里夺过手机,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你以为自己是百年前怪异小说的主人公嘛!你以为自己是谁!?既然有时间输入‘啊!!啊!!’,为什么不赶快跑呢!!”
“不,也许是觉得已经逃不掉了吧?因此,在被抓住之前,尽量地把情报送出去。”
雾香只能试着安慰说。
“哪个笨拙的奇怪小说!?”
“……这个……呃……”
这个再怎么辩解也没有用了。
“不过,可以确认久远小姐还活着,这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所以,筱宫小姐也一定——”
“这不是活着就可以解决问题的。——她们可是女人呀!?”
听了雾香的安慰,绫乃愤怒地拒绝了。雾香只好悄然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
“我也并不是要责备你。由香里的事完全是她的责任。她应该明白这件事有多么危险的。”
叫喊再叫喊后,绫乃终于冷静了下来。这次轮到她来说安慰话了。
“问题是,现在该怎么办。”
“……这个嘛……”
更加抱歉似的,雾香小声地说道。
“说实话,这两天内找山万魔殿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我觉得,我们可以做的是,为万魔殿的降临做好万全的准备。”
“…………”
“对不起。要是和麻在我们这边多好啊。”
这种没有意义的假定大家都明白。绫乃好像没听见似的,置之不理,只是用充满仇恨地眼神盯着墙壁。
“由香里、七濑……你们一定要平安……”
耳边传来了轻轻的祈祷声。
4
空间跳跃,“大魔术师”——内海的身影出现在了万魔殿的大厅里。在他背后,跟着七濑,还有被她所束缚住的由香里。
“七濑,好疼的。你不能温柔一点吗——”
胳膊被仿佛可以把骨头攥碎的力气抓住,由香里疼得流出了眼泪。可是,七濑一点反应都没有。当然,也没有丝毫放松力气。
“没用的。七濑只听从我一个人的命令。”
内海自满地说道。由香里听到以后,毫不客气地要求道:
“那你就命令她。内海!”
“我是‘大魔术师’。已经扔掉了那个俗人的名字。”
“俗人?内海,你出家了吗——?”
由香里天真无邪地问道,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恶意。
内海不禁颤抖了一下,。几秒钟后,什么也没说就转身走了。虽然没有被命令,七濑也跟了上来。当然,还有被七濑抓住的由香里。
“你要带我去哪里?”
内海没有回答,只是一味地向一个宽敞的场馆走去。没有敲门就进了三道门——终于,由香里看到了住在场馆里的人。
一个用朴素的假面具遮住了脸,穿着红色披风的男人。好像预料到会有来客似的,他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对于如此装扮的男人的来历,由香里一目了然。
她轻轻地低下头,露出了可爱的微笑。
“晚上好!您是白仑哈鲁特吧。我擅自来打搅您了!”
“你别客气。对于客人我随时都欢迎。你竟然知道我的家。”
万魔殿的主人也是非常沉着的态度,点了点头。表面上友好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温暖地循环着。
“顺便说一下,我的名字叫白莎丽斯。对于日本人来说也许很难记住,不过我希望你能正确地称呼我的名字。”
“啊,对不起,搞错了。真是抱歉!”
“不,不用责备自己。我不希望把你的心情搞坏了。”
笑脸的背后,气氛开始紧张,即使是普通人,也可以感觉得到。
不过,待在这里的,只有失去了意志的玩偶,和与其说是迟钝,不如说是没有神经的笨蛋而已。
看到现场的和谐气氛,内海有点焦躁,于是插入了两人的对话。
“这个家伙不是客人。是俘虏!这个女人是警察的奸细,她是来收集万魔殿的情报的!”
“——是吗?”
眼神里带着一丝责备,白仑哈鲁特瞅了由香里一眼。由香里恶作剧似地伸出舌头,拍了拍自己的头。
“啊呵呵——不好意思。”
“简直,真是让人头疼的大小姐啊。”
“……只是这些吗?”
白仑哈鲁特苦笑了一下,打算饶恕由香里的行为,内海却用阴险的声音问道。
白仑哈鲁特当然制止了。
“即使被警察知道也不会有问题。警察介入仪式,已经作为既定事项考虑在内了,不会成为不确定因素的。”
“——如果在仪式之前,这里被发现了呢?”
“不会的。”
更加肯定的断言。
“特殊资料整理室——我对他们的战斗力有把握。即使这个少女用短信通知了他们,这里的座标被锁定了,他们也不可能侵入到这里的。”
“啊……真是很自信呢。”
“这不是自信,而是事实。更重要的是——你把我的话都传到了吗?”
听了白仑哈鲁特的问题,内海一副傲慢不逊的态度,点了点头。
“啊,传到了。几乎所有的人都来了。可是为什么要做这样兜圈子的事呢?只要你下一道命令不就好了吗?”
“诱导的话,会有很多麻烦,而且还不确切。还是交给他们,由他们自主完成,效率会更高。”
“自主性!自主性嘛!这个好!!”
好像听到了令人愉快的笑话一样,内海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与其说是豪爽,不如说是丑怪的大笑。白仑哈鲁特好像把这当成了一道风景似地冷冷地看着他。
“啊,你不要介意。他经常会变成这样。”
“啊……哈……”
由香里呆呆地暖昧地点了点头。
好像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似的,内海还在继续笑着。迎接着那些毫无表情的玩偶般的视线,还有好像看着试验动物般的研究者一样的视线。
可是,紧接着。
“对了,——那个准备工作都完成了吗?”
宛如开关一样,内海瞬间恢复了常态。从狂乱到平静,完全不存在中间过程的异样变化。
白仑哈鲁特还是一副令静的态度。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
“也就是说,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嗯。”
从假面具的后面,传来了微笑的气息。这很容易让人误解的类似造反的话,很明显充满了杀气。万魔殿的主人冷冷地笑了一下。
“你想用我给你的力量来挑战我吗,少年?”
“弟子总有……天要超过师父的。”
内海仍旧是一副从容,充满自信的态度。
两个人都相互不让步,相互争执的目光撞出了火花。
“我要把所有的都得到手!谁都不能反抗我!”
少年高声地喊道,完全沉醉于自己的力量中。
这是开战的信号。

[ 本帖最后由 saiae86 于 2008-8-15 16:0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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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5 15: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罗章 讨伐

当绫乃他们到达的时候,战斗已经开始了。
交错乱飞的闪电,轰鸣的爆炸声,到处回响着悲鸣和惨叫声——万魔殿降临的地点,新宿中央公园,如今已经化成了到处都是凄惨的呻吟声的地狱。
“……真是太残忍了。”
绫乃呆呆地嘀咕着。雾香则用不负责任的口气问答道:
“是啊。因为几乎所有的人都参加了嘛。”
最终,从那以后还是毫无进展地过了两天。既没有找到万魔殿的所在地,也没有抓到和麻,绫乃他们迎来了今天——万魔殿降临的一天。
曾经,“大魔术师”——内海浩助作为万魔殿的使者通知了资格者。在万魔殿在世上出现的时候,第一个来到的人将得到究极之力。
如果要是让他们相互残杀的话,应该有很多人会放弃吧。自称是第四阶位的内海的力量是压倒性的,因此也成了大家群起而攻之的对象,不过最终还是没有人能够敌过他。
可是,这个游戏的胜利条件是“首先到达万魔殿的人”。当然,这并不只是单单的赛跑,不过,胜败的关键也不是与战斗能力直接相关的。
即使无法打倒“大魔术师”,但也不是没有获胜的可能,资格者们自然都会这样考虑。而且,如果得到“究极之力”——
结果,没有一个人缺席,资格者们都聚集到了这里。而且,都等不及万魔殿的出现便开始了争斗。因为对手实在太多,所以他们只是为了尽快地把别人排挤掉。
“我说,该怎么办,这个?”
“你觉得能有什么好办法吗?”
看着时刻都在减少的资格者的数量,绫乃和雾香不感兴趣地谈论着。
“难道连你们也没有什么办法吗?”
“如果一个人一个人的话……”
雾香耸了耸肩,在她的背后,跟着五个像部下的术者。资格者的数量,虽然在急速地不断减少,可还是有数十人。
不管个人的能力多么强大,对于十倍以上的敌人,在不杀害他们的情况下而让他们失去力量,这是不可能的。
“说实话,对于这种场面我倒是非常欢迎。因为对方明显是在相互残杀嘛。”
“警察不就是为了保护市民而存在的吗?’’
“这要看什么时间和什么场合了。我可不愿意为了保护罪犯的人权,而消耗我们的战斗力。”
雾香冷静而透彻地答道。即使法律无法惩处,却依然被万魔殿、被白仑哈鲁特所利用,毫不顾忌其他人的安危,雾香不想在这样的人身上浪费精力。
“如果严马大人能够借给我力量的话,我倒是可以统一净化这些资格者。”
“啊——不行!不行!”
雾香试探似地向绫乃投来了目光,可是她却赶紧摆了摆手。
“我的伯父啊,他是不会帮助这些借助妖魔的力量来胡闹的混蛋的。如果他在这里的话,马上就要出现的万魔殿和这群笨蛋们,还有整个公园都会不留痕迹地被烧光的。”
“啊呀,这个方法好啊。”
听了绫乃所说的凄惨的未来预想图,雾香泰然地接受了。
“那么,为什么严马大人要来这里呢?敌人可是白仑哈鲁特·罗得斯,即使对于神芷一族,也不是可以随便轻视的存在呢。”
“啊——嗯……”
绫乃暧昧地点了点头,然后和炼互递了一个眼色。
“伯父可是神芷骨灰级的术者了,对吧……”
“——?我不太明白。”
“那个,算了——你只要相信我和炼就可以了。”
绫乃不想告知真正的事实,所以用适当的话搪塞了过去。
“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了。”
在控制住万魔殿降临的第二天夜里,严马对绫乃和炼这样吩咐道。当然,两个人都没搞明白,于是反问道:
“能告诉我们理由吗?”
对于世界上最强大的魔术师。不管如何有战斗力,也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守护东京的灵魂是神芷的责任和义务。既然白仑哈鲁特的所做所为打乱了这些,所以严马参战也是必然的,是义务。任何因为个人原因而拒绝的话都是不可原谅的。
可是,严马并不想详谈其中的理由,继续说道:
“明天,和麻也会在万魔殿出现吧。”
“……也许吧。”
“对于神芷,那个家伙如今已经成为有害的存在了。”
严马的话并没有错。不仅仅是资格者,甚至对于资料整理室的术者,和麻都敢施加暴行,这已经大大地超出了可容忍的限度。
而且,暂且不说本人的意向,至少对大多数人来说,和麻现在还是跟神芷的名字联系在一起的,所以绝对不能放任不管。
“一定要杀了他。”
“——!”
冷冰冰的宣言伴随着强大的压力向绫乃和炼压来。绫乃惊讶的颤抖着身体——炼则用充满决意的眼神看着父亲。
“我——我们会说服他的。”
“没用的。”
“可是!”
“没用的。”
严马的声音坚定而毫不动摇。心脏好像被攥碎了一般的重压,以及不断增强的力量,让绫乃连头都不敢抬,只能蜷缩在那里。
即便如此,重压还是没有舒缓。绫乃一边惊讶地想着,一边侧目偷窥炼的样子。只见炼仰着头,直视严马的视线。
重压更加高涨起来。此时,还不如像是以扼杀对手为目的的威摄力似的,能够感觉得生命危机的重压感。
“你难道打算违抗我的话吗?”
“……………………不……听!”
虽然声音有点嘶哑,可是却非常清晰,炼言明了对严马的反抗之意。炼的额头上开始渗出汗水,放在膝盖上紧握的拳头不停地颤抖,可是面对父亲的视线却没有丝毫的动摇。
(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大——)
绫乃看着炼的雄姿,惊愕得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明明几天之前,还像胆小鬼一样整天地跟在自己后面转——
两个人都不顾绫乃的惊愕,开始唇枪舌剑地争辩起来。
“既然出生在神芷宗家,就绝对不允许感情用事!就算是亲骨肉——不,正因为是亲骨肉,所以犯了错更应该严惩不贷!”
“死……可是也不必用死来偿还!如果哦犯了罪,既然还活着……就应该活着来偿还!?”
看着持续争论的两个人,绫乃突然有了一个疑问。
虽然主张定罪于和麻,可是自己又不参加战斗。这是不合道理的。莫非严马觉得,只靠绫乃和炼两个人,无法打倒和麻吧。
那么,为什么——
仔细想想,从最初开始,严马抓的态度就很奇怪。对于这不必要的高压,过于顽固地坚持主张,好像是要故意煽动他们的反感似的。
绫乃不经意地想起了以前重悟曾经说过的话。严马之所以要跟和麻断绝父子关系,是想从神芷一族的桎梏中把和麻解放出来——因为他自己已经无法从那个桎梏里逃出来了。
(那么,这次——)
如果自己要参战的话,一定会执行神芷的使命,杀掉和麻的。而且,不能违抗命令,所以——
在绫乃得到这个结论的同时,严马和炼的争辩也有了结果。
“我什么都不会抛弃的。我会说服哥哥,打倒白仑哈鲁特,灭亡万魔殿,一定要做给你看!”
“既然如此,那你就做给我看啊,你这个毛头小子!!”
面对炼的大叫,严马用比之数倍高的声音,如同狮子吼般地大喝道。可是,他马上就注意到绫乃在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视线。
那视线到底觉察到了什么?严马轻轻地苦笑了一下,之前的激情仿佛不存在一样,面对着绫乃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态度。
“绫乃。”
“是……在。”
“那就拜托你了。”
“……!”
绫乃发觉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表情都愕然了。
(你们全都——)
虽然不是不明白他的心情,可还是不由自主。
(为什么都要压迫我!?我要自己干!靠自己!)
“……对了。”
雾香点了点头,声音中略带痛苦的感情。
怎么也无法理解绫乃的话,即使发牢骚也什么用都没有,这是不争的事实。
不管说什么,没有的东西就是没有。如何使手头上的战斗力有效地得到发挥,才是现在必须要考虑的事情。
“如果那样的话,更需要做的是保存实力。万魔殿,还有和麻出现的状况也会发生变化的。”
“……对啊。”
“你很期待吗?”
“…………”
这并不是揶揄。面对雾香饱含真正期待之心的视线,绫乃却默默地没有回应。
说实话,绫乃其实还没有真正下定决心。
阻止和麻的事。还有,摆在在那个男人面前的事。
即使说得保守一点这也是冲动的举动。这就好比没有绳索的蹦极一般,并不是靠勇气和努力就能解决问题。如果一定要跳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莫非和麻是认真的。
“姐姐!”
好像要抓住姐姐迷茫的心一般,炼握住了绫乃的手。那眼神里,已经没有一丝犹豫。
“不会有事的。一定!”
“……这个,你不会出事吧。”
绫乃至今仍一筹莫展地发着牢骚。可是,现在的状况没有给绫乃犹豫的时间。
“来了。”
绫乃小声地嘟哝道。
注意到这边情况的几个资格者,双眼充血地向这边跑了过来。如果他们的目标是第一个到达万魔殿的话,那么攻击站在公园旁边的自己是毫无道理的——不过对于如今的他们来说,只期待理性的时间是没有用的。
“我要过去。”
站在最前面的炼向前进发了。确实,对付这些被寄生的种子选手,只有炼最合适,因为只有他所操纵的净化之炎才可以消灭这些魔性。不过——
“现在先保存你的力量不是更好吗?”
如果炼的力量最先用尽的话,就会前功尽弃的。绫乃是这么考虑的,但是炼却回过头来看着她说:
“难道就这样看着他们见死不救吗?在这重要时刻,牺牲多少人都无所谓吗?”
“这个——”
被真挚的眼神所逼视,绫乃不禁咽了一口气。
“我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形。如果比别人拥有更强大力量的话,我希望用那种力量去保护一切。不管你们觉得是傲慢也好,自以为是也好。我已经决定了,这就是我的生存方式。”
炼毫不犹豫地说完后,没有等待答复就跑了过去。跟冲过来的资格者的巨大身体相比,炼的身体显得非常地弱小。可是,从那弱小的身体所进发出的黄金色的光辉,对于离开群体逼近的资格者来说,却是致命的一击。
这不是水平和等级的问题,而是双方的次元根本不同,具有压倒性的力量不留痕迹地把他们的魔性烧尽了;而被很好掌控的力量的余波,恰好可以让宿主们昏迷过去。
而且,昏迷过去的资格者的身体,也被雾香的部下拉到了公园的一边。
“好像很轻松嘛,这次。”
“现在可不是依赖民间人士的时候,公仆。”
“适当的人就应该放在适当的地方嘛。因此——”
对于绫乃的责难,雾香若无其事地巧妙地应付了过去。可是,她忽然改变了态度,看着绫乃说:
“那么你打算这样坚持到什么时候?”
“……”
绫乃无法回答,无力地垂下了眼睛。
“——算了,这个暂且不提。”
雾香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把视线从绫乃身上移开,看了看手表。
“我觉得炼的决意很值得尊敬,所以你能再等一分钟吗?”
“一分钟吗?”
炼也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现在时间是下午十一点五十九分。
“零时会发生什么事吗?”
“万魔殿会出现。”
突然听到这样的话,绫乃和炼一瞬间都无语了。
“等、等一下,那么精确的时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也并不是知道,大概想一想就可以明白了吧?异界的东西出现在现实中,还有比这更合适的时间吗?”
“——————”
“零时,这是昨天和今天的间隙,也是今天和明天的间隙。既是昨天,又是今天,还是明天。时间这个绝对有规律的东西唯一暖昧的一瞬间。正因为如此,也是现世和异界变得暖昧的时候,各种各样的怪异都开始侵蚀现实——”
好像唱歌似的讲完以后,雾香突然变得判若两人,用很现实的口气继续说道:
“不过,也并不是说,一定就是这个时间。像这样拘泥于规律性的东西,对魔术师来说是常事。”
“对,那我们就等一下吧。反正马上就到了。”
绫乃也对雾香的话表示同意,轻轻地点了点头。万魔殿的出现会让状况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呢?观察以后再行动也不迟——她这么想着。
就这样过了数十秒钟,“间隙时间”终于来到了。既是某时,又不是某时。在这样的时间里,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
没有任何声音,空间开始摇动了。
停顿了一瞬间,伴随着物理性的冲击,地面开始摇晃了。那震动,绝不像地震那样,就犹如巨大质量的物体落在地面上一样——
(——你这个混蛋!)
绫乃在心里恶骂道,然后把目光投向她认为可能是异常发生地的地方。
在弥漫着尘埃的空气里,它出现了。就好像它已经在那里存在了一百年似的,什么都没有改变,一直就在那里,威严的、毫不动摇。
从远处看也可以明白,它古色苍然地伫立在那里。如同荒废的旧房子一般寂寞,笼罩着淡淡的热气,充满了颓废的气息。
一切都保持着以前的样子,跟都厅一同崩溃的事好像梦一般,万魔殿带着君临天下的存在感矗立在那里。
“稍微有点远呢。刚好在公园的正中央吧?”
面对这突然的非常事态,雾香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只是小声得嘀咕着。同样对于经习惯了不合乎常理事情的绫乃,也恢复了平静。
“是呀,如果不靠近一点的话,无法确定准确的位置——”
绫乃感觉到资格者们的力量正在急剧地高涨,于是加强了警戒。放眼望去,既没有规则,也没有良知的不断扩大的乱斗,全部都停止了。
与此刻的气氛相反,好像失去了灵魂而伫立着的资格者们,力量不断地高涨着。
好像又有什么不祥的事要发生——绫乃非常确信。
“呜……呜呜呜呜呜……”
突然,其中的一资格者开始呻吟。好像在努力忍受着什么似的身体抱成一团,蜷坐在那里。
“呜呜呜呜……呀呀呀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孱弱的呻吟声。可是这逐渐地变成了绝望的喊叫。垂着的头突然仰向天空,男人的喉咙像裂开了一样的开始大叫。
而且,急速地发生变异。
男人的肉体急剧膨胀,衣服从里面开始破裂,肌肉开始崩溃,身体表面覆盖上了一层盔甲般的硬毛。
最后是头部的骨骼也变了形,变异暂时结束了。巨大的裂开的嘴,锋利的牙齿,男人——对着月亮吼叫。
“WOOOOOOOOOOOOOOOOOOOOONNNNN——”
不论是身体还是心都堕落成了怪兽,绫乃皱着眉头看着他。
“兽化现象——?”
“好像并不是个可爱的家伙呢。”
雾香环视了一下周围,回答道。绫乃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不禁皱起了眉头。
“……哇!”
异形化袭击了大半的资格者。有的人保留了人形,只有身体的一部分变了形;还有的变形得完全没有可人体原来的样子,就好像粘块与雾一般,完全没有形状的东西。
“这个,莫非是——”
“是苏醒了吧。”
那是寄生在资格者体内的真正的种一直处于休眠状态的妖魔。
“跟素材同样比例的外形变化之所以这样多种多样,是由宿主的养分决定的,由于成长过程的不同,所以变形也就不一样。”
“现在可不是进行长篇大论的推论的时候。”
“哎呀,事情既然发展成这样,跟以前相比,我们不是更什么都做不了。”
面对绫乃的突然插话,雾香满不在乎地说道:
“……也许吧。”
借助妖魔的力量,使得普通人和纯粹的妖魔之间,在能力上有了天壤之别。即使是下级的妖魔,对于战斗能力低下的资料整理室的术者来说,也是很难对付的。
“喂,要行动了。”
听了炼的提醒,绫乃她们开始把目光转向妖魔。把宿主吞食而尽的妖魔群开始行动了。毫不例外,他们的目标是万魔殿。
仅剩下的,还残留着人的意识的资格者们,也毫不认输地加快了脚步。
异常凄惨的竞赛开始了。
那情形就好像为了追求食物而争斗的饿鬼之群一般。站在队伍最前面的怪物总会引起全体的攻击,立即被打倒。后继的接着又被践踏,立刻化作骷髅,并立的怪兽之间则相互地用牙撕咬,绝不允许对手跑到自己的前面。
与刚才相比,战斗残忍了数倍,到处都充满了血腥味。绫乃她们全都说不出话来,愣在了那里。
“这……这个……”
数秒后——绫乃重新振作精神,好像自言自语般地嘀咕着。
“被召唤了吗?”
“或者可以说,仅仅存留着一点点宿主的意识——不管怎么说,都是为了争着到达万魔殿。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我也有同感。”
简单地表示同意后,绫乃她们就打算走向前去。就在此时——
突然,空气变了。
干燥的风吹得肌肤发疼。无论在什么地方,无论到哪里——充满压倒性力量和杀气的空气,覆盖了公园并开始大规模地扩散。
“这次又要发生什么!?”
白仑哈鲁特又在搞什么鬼——绫乃立刻这样想到。可是,雾香却表情严肃地抬头看着天空,痛苦地呻吟道:
“来了——和麻。”
“和麻!?这个!?”
“否则还可能是谁?”
绫乃惊愕得睁大了眼睛,雾香则理所当然地断言道。
“能够做到这样支配空气的,除了他没有其他人。”
“可、可是……不过……”
全身——不,周围的空间不断地被压迫,可以感觉到一种不祥的强压意志。仿佛是身体被削断一样的暴躁的攻击冲动。
好像被释放的饿狼群一样,充满了无尽的欲望的气息。
这是——这是——和麻的力量吗!?
“胡说……这、这不可能……”
“不是说过要你忘掉现在的和麻了嘛!”
可雾香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两年前的事。
他已经成为了播撒死亡和破坏的暴风的化身。
为了复仇,只是为了杀掉一个人,甚至不惜毁灭整个世界。那个男人就像生存的厄运一般。
“这也是和麻。不,这可能是和麻。”
“……我们走吧。”
看到呆呆地绫乃,还有因为恐惧而颤抖的雾香,炼建议道。
无法隐藏的战栗声,可这还是无法动摇他前进的决意。
“橘警视——”
“抱歉。我们已经没有办法了。”
雾香打断了炼的话,断言道。
“对不起,那么就你们两个人去吧。我们留下,在公园里布置结界。如今不管是本能还是命令,大家的目标都是万魔殿。到了那里之后,肯定会出现想逃走的家伙。”
“——是啊。那么就拜托了。”
炼稍微考虑了一下,点了点头,再一次催促绫乃道:
“我们走吧。”
“嗯,嗯……”
也许还不能接受和麻的变化,绫乃还是摇摆不定地犹豫着。
看到她这个样子,雾香鼓励似地拍了拍绫乃的肩膀,然后笑了笑。
“我说,绫乃小姐,我觉得如果你不考虑太深入的话,做起来会更顺利。”
这样的说话方式,如果是平常的话,绫乃一定会气得脸庞通红,进而发怒吧。可是,这次她几乎没有什么反应。眼都不瞅一下,好像嘟哝似的回答道:
“……我会努力的。”
“……加油!”
最终,雾香发现自己还是没有能让绫乃振作起来,于是无力地笑了笑把少女送走了。
2
“……出现了吗?”
伴随着都厅的崩溃,在半崩溃的国会议事堂的最顶层,和麻俯视着中央公园。
在接近公园中心的地方,一瞬间以前还没有的古老的建筑突然出现了。与此同时,在其周围开始聚集大量的妖气。这些事,他都不在乎。
对,其它的任何事都无所谓。重要的事只有两件。
杀死——那个可恨的魔术师。
破坏——复制了自己心爱少女的模样,那个令人讨厌的玩偶。
绝不允许任何人妨碍自己,也不允许任何人阻止自己。这力量就是为了——为了复仇而得到手的力量。
“等着瞧!白仑哈鲁特——”
脚一踏地,飞向天空的瞬间,和麻突然想了起来。
曾经,发生过与这同样的事情。
“哼……”
面对着这种肤浅的把戏,和麻嗤的一声笑了。
那个时候,和麻也曾经为了翠铃而挑战魔术师。但那个时候,是为了救翠铃。而如今——则是为了夺取性命。
目的刚好相反。可是,结果都是一样吧。因为现在自己拥有那种力量。
为了达到目的,背叛了世界的意志——因为现在拥有那种力量。
(真不成熟。真是不像样子。)
尽管如此,这并不是情不自禁。至今为止曾经几千次几万次的如此想着。
这种力量,如果那个时候就拥有的话——
“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和麻用尽所有的力气绝望地叫道——可是,无力地喉咙里所喊出来的,根本听不清是什么,只不过是嘶哑的喘息声而已。
男人并没有回头。只是瞥了他一眼,就完全抹杀了和麻的存在,执行了仪式——而且,完成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管是否愿意,和麻都被迫看到了那个样子。心爱的少女,完全失去了她的存在,永远!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什么都做不了。别说是救出少女了,甚至都不能让仪式推迟一秒。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没有做,就这样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手脚都被砍掉,站都站不起来,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无力的呻吟,奇迹般没有受伤的双眼中不停地流淌着痛苦的泪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背后的重压消失了。如同对待婴儿一般,毫不留情地蹂躏着和麻的使魔,移开了踩在背上的脚。
使魔快速地后退了一步,恭敬地跪下去。当然,并不是对和麻,而是在和麻面前的使魔的主人。
和麻尽力地把眼球向上翻,抬头看着男人。如今,他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艾……维……”
嘶哑的声音,叫喊着仇人的名字。男人——艾维·莱苏萨卢,用蔑视的眼神俯视着和麻。
根据传说,他至少也有三百多岁了,可是他的容貌无论怎么看都只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而已。
金发,碧眼,白晰的肌肤——简直就像画中的美男子一样。
“我怎么都无法明白——”
艾维不可理解的转过头,问和麻道:
“你到底是做什么来的?”
“——!”
这并不是嘲弄。只是纯粹的疑问。突然领悟到,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不惜生命的行动只不过是障碍而已。和麻为自己屈辱的恋情所懊恼着。
“想来,你的立场也有些不明了。虽然可以多少使用些术,可还没有到可以称为术者的程度。啊,不过‘气’练得不错,那么小的年纪却像个大人一样。”
艾维根本不顾和麻的感受,一味地自顾自讲着。
“不过,只有这些,只会一点术的武艺者,目标是成为术者的话总是跟不上的一知半解——不管怎么说,在真正的魔术师面前,你那点程度的力量如同儿戏一样。
这一点,你不应该不明白吧?”
(那又如何……?)
和麻用充满无限诅咒的眼神,盯着他。
(因此,弃而不顾又如何——如果放弃了就好了——!?)
“……翠……铃……”
拼命挤出来的话,只有两个字。希望保护——却没有能保护的少女的名字。
只有这一点,艾维好像全部都察觉到了。
“翠铃?啊,那个做活祭品的女孩的名字吗?难道你是为了救她而来这里的吗?根本不考虑胜算?”
他好像是在称赞和麻的勇气,嘴角挤出了一丝微笑。突然话题一转——
“真是愚蠢。”
“……!”
和麻因为气愤而浑身颤抖。可是,自己的身体却已经连一只手指都无法动弹了。一瞬间——即使一瞬间如果身体能动的话,一定会去咬住那个男人的喉咙的——
“那个女孩,因为做了活祭品而让自己的生命有了价值。说实话,她做得非常好。可是,如果你为了阻止这一切而死掉的话,则没有任何意义。
人应该死得更有意义——你不这样认为吗?”
“别……别开……玩笑了……”
和麻仍旧记得现在为止最大的愤怒。好像自己已经死掉了一样,可是却不愿意被说成是白死。
自己所背负的致命伤,不用别人说自己也很清楚。即使没有最后一击,就那么被抛弃不管的话,几个小时以内也会死掉的。
这些事都已经无所谓。因为自己已经失去了生存的意义。
可是——
“说什么做得不错……?”
明明夺去了翠铃的性命,可还厚颜无耻地说什么她死得有意义,这绝对不可饶恕。
成为恶魔的祭品,这有什么意义?和麻很清楚。
这并不单单是肉体的死亡,而是灵魂的存在都消失了,连再次重生的机会都没有了。绝对回归到了虚无。最终的“结束”。即使可以实现最后的审判,也救不回翠铃的性命了。
“……该……死……”
和麻一边狠狠地骂道,一边对艾维怒目而视。
为什么翠铃一定要死呢。只是为了这个男人自以为是的欲望。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那么!”
艾维毫不关心和麻地离开了房间。
“了结了他。”
“……等……一下……你这……小子……”
无力伸出的手——已经痉挛了——和麻的右臂被使魔踩住了。
又一块骨头,碎了。
“……嘎……”
伴随着一声低低的惨叫声,和麻吐出了一滩鲜血。他抬头看着使魔,那既像虫又像怪兽的样子,只让人感觉厌恶,是个外貌丑恶的下级恶魔。
竟然会被这样的怪物杀掉——和麻被无力感所包围。既失去了自己应该保护的少女,又不能报被魔术师打倒的一箭之仇,甚至连他的一个喽罗都打不倒,而死在这里。
使魔脸上充满了嘲笑。几次在和麻面前亮出锐利的钩爪,卖弄着。
“……要……死了……吗……?”
如果被那个钩爪刺到的话,这次自己一定会死掉的吧。这不是推测,而是确定的事实,和麻很清楚。
已经失去了活着的意义。本来死掉也无所谓的。可是,即便如此——还是对死充满了恐惧。
没有什么“不想死”的理由,只是纯粹地这么想。
而且——
3
“啊……啊……”
从炼的口里,发出了无法忍受的恐怖的叫声。
仿佛想要压倒尼亚加拉大瀑布似的,万魔殿出现在了公园中央。瀑布的前面出现了一个水的广场,在万魔殿的前庭扩展开来。
而且——这里如今已经变成了尸体成山血流成河的场面。不管是人还是魔,全身都被撕得粉碎,尸体到处飞溅、翻滚。
以万魔殿为目标的资格者,还有妖魔的先头小组,在目标处遭遇了。
妖魔们由于吸收尽了宿主的养分,显现出了纯粹的魔性。魔的力量——不管方向性——带着强烈的意识,冲向了经历多次战斗的资格者们。
每一个人都可以一骑当千,这是一些可以操纵强大力量的人们。
——可是。
“啊……”
如今已经有很多人失去了术的力量。是人是魔,都已经无法从尸体辨别了。
—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瞬间破灭了。只有一个人,疯狂的风术师。
“哥……哥……”
在压倒性的力量的压迫下,炼只能低声地呻吟,而绫乃她们都已经说不出话来。
在疯狂的力量中心,他出现了。践踏在自己造成的尸体上,怒视着耸立在眼前的万魔殿。
八神和麻——制造死亡和破坏的暴风的化身。
翻卷的大风,像铠甲一样,如刀刃一般,在他的周围环绕着。恐怖的大气漩涡产生了磨擦热,在空中产生了放电现象,冲向天空的风之塔,闪烁着耀眼的光辉。
这就是传说的雷之风。围绕着雷电的大气的铁锤,把接触到的所有东西都毁灭,烧尽。
“这是……这是,哥哥真正的……力量……”
炼用颤抖的声音,自言自语般地嘀咕道。可是,一瞬间他又明白了自己的认识太天真了。本来就是不合常理的力量,更加地强大起来。
一瞬间的白光照亮了黑暗的夜空,无止境地增幅上升的气流,在头顶呼唤着雷电和乌云。在天地间轰鸣的雷电像魔兽一般咆哮着——
“哥……哥……!”
和麻完全没有听见炼的声音一般,直直地盯着万魔殿。恐怕是故意不浪费时间和体力去寻找白仑哈鲁特,而想把万魔殿整个的毁灭掉吧。
确实,面前这样的巨大威力,不管是再广大牢固的房屋,也跟地基不牢的小屋一样。即使一瞬间都无法忍受,连灰烬都会不剩地消失吧。
可是,炼不想看到这样的哥哥。他所崇拜的和麻,决不会做这样的——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而且——
“哥哥,快住手吧!即使你做了这些,翠铃也不会开心的!!”
听到了翠铃的名字,和麻终于没有办法无视。虽然只是轻轻地但却清楚地有了反应。就像受到鼓舞似的,炼更加大声的喊道。
“快冷静下来!即便你复了仇,死去的人也无法复活的!如果看到现在的哥哥,翠铃也一定会很悲伤的。所以、所以——”
“你说什么,你这小子?”
和麻转过头来,惊讶地看着炼。那表情异常地冷静,根本看不出因为愤怒而失去自我的样子。
“死人怎么可能会悲伤呢!”
“可、可是……”
“我不是说过了?所谓的死就是‘结束’。”
看到炼对这预料之外的反应而迷惑,和麻淡淡地说道。
“不管是拥有梦想的家伙,还是因为憎恨而疯狂的家伙,或者爱着一个人的家伙,只要死了一切都将归于无。因此,不论我做什么,死人都不会开心,也不会悲伤。没有任何——感觉。”
“……哥……哥……”
“如果你觉得我是为了翠铃,而打算杀掉白仑哈鲁特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我只是因为想杀那个家伙。阻止我的人也会杀掉,想阻上我的人也将被杀掉。只是如此而已。”
“可是,哥哥——”
“炼。”
已经无话可说,可是仍旧想阻止哥哥的弟弟的叫声,被和麻无情地打断了。
“住嘴!你的话也无法阻止我。”
“哥哥……”
“——你想阻止我吗,炼?”
如果你一定要阻止我的话——虽然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可是也可以明了地听出来,和麻发出了警告。
虽然话被打断了,但炼也没有再坚持说下去。
(怎么了——喂!)
好像是别人的事一样,绫乃就这样看着他们两个人的交谈。
如果客观的看,很明显是炼失败了。本来所谓的议论,就是愿意接受对方的话,只有在这样的人之间才能进行。
从开始即决定了答案的人,即使错了也要坚持到最后,否则,这样的人对于别人的话就没有了意义。即使千言万语也都是白搭。
可是。
绫乃对如今的和麻有了一种不同寻常的不快感。对于和麻这个人,即使理性上可以接受,即使感情上可以接受,可是看着这个男人的样子,心里就非常的不痛快。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有了阻止和麻的办法。这甚至不是人类所能实现的事情。
抬头看着天空覆盖的厚厚的雷云,绫乃感叹似地叹了一口气。
和麻所操纵的东西,已经不仅仅是风这个狭隘的表面现象。那是大气、气流,还有气象。
只有一个术者可以拥有这样的力量,到底是谁想出来的呢。如今和麻的力量,即使从神芷的标准来看,也已经超出了所有的次元。
可是,到底是为什么。自己却没有那么恐惧。
(不对,不是这样的。是很恐惧——正因为恐惧,才变得不恐惧了。)
绫乃在心里嘟哝着这矛盾的话语,在自己不知想做什么的情况下,走上前去。
在和麻的面前。
“姐、姐姐……”
绫乃完全不顾炼的呼喊,好像要保护万魔殿一样,站在了和麻的面前。
“切……”
突然涌来了充满杀意的奔流。虽然现在为止已经多次阻止过和麻的行动,可是像这样充满杀气的时候却是第一次。
心脏仿佛要被攥碎般的恐怖。如果这样正面直视的话就可以明白这种感觉。自己与他之间的压倒性的力量差距。
——这是哥哥真正的力量——
耳边回响着炼的话。像针一样刺向胸口,伴随着微微的不和谐感。
想抬头看天。
(这是和麻真正的力量。)
——真正的?
绫乃立刻在脑子里涌出了这样的疑问。确实是压倒性的。没错,现在为止所见过的最大的威力。可是,即使如此——
“——啊,原来如此。”
绫乃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不快感的理由。那一瞬间,无论是恐怖还是胆怯都消失了,达到了可以无视的感情程度。
绫乃直勾勾地盯着和麻,用愤怒和焦躁的眼神看着这个堕落的男人。
“我也知道橘警视和炼都想阻止你。如今的人真的是不像样子,无法想象。”
“让开!别挡我!”
和麻对绫乃的话毫无反应,冷淡地说道。
绫乃也无视他一般继续说道:
“说实话,我很憧憬你。曾希望有一天能追上你,得到你的承认。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也就没有必要这样特意来跟你说了。”
“话不过三。让开!”
和麻用毫无感情的口气发出了最后通牒。他对绫乃的话完全没有感动的样子。
即使如此,绫乃也没有一丝退却,依然地继续着。
“所以,现在的人不可饶恕。让你这样不像样子的人做我的目标,我不会承认的。只是依靠力量的话,已经无法让你醒悟!”
啪!
说完,绫乃两掌互击了一下。清脆的声音清澈地回响着,既没有压住雷鸣,也没有吹走暴风。
互击的手掌分开以后,手掌之间出现了一条红色的炎之线。绫乃用右手抓住炎之线,好像抽出来似地横扫过来。
长约一米的炎之线,瞬间开始物质化,变成了绯红色的剑。
那是一把鲜艳的绯红色的没有弯度的双刃直刀。刀身缠绕着金色的火焰,放射出耀眼的光辉,仿佛幻境一般美丽。
神芷一族的至宝·炎雷霸——绝对无敌的降魔神剑。绫乃用剑尖对准和麻的眼睛,露出了无畏的微笑。
“虽然可以很轻松地就杀掉如今的你——不过请放心。我会手下留情的。
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精灵术师的战斗!”
和麻无言。如之前警告的一般,没有说第三次,就毫不犹豫地放出了风之刃。
面对着混杂着杀气冲过来的风之刃,绫乃用尽全身的力气挥出了炎雷霸。
“嘎……”
勉强挡住疾驰过来的风之刃,绫乃不禁后退了几步。即使如此阵势也没有乱,她集中精神开始准备下一次的攻击。
和麻发出了三连击。从正面迫近的一个,还有从左右两边夹击过来的,划出了一道清晰的攻击弧线。
绫乃果断地向正面的一击迎了上去,然后像故意被吹飞了一般躲开了左右两道。
她身体一弯,躲开了冲击,然后又顺势站了起来,毫不犹豫地放出了炎雷霸。
(虽然不要紧,可是如果这样比力气的话——)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从正面攻击过来的一击竟然反弹了回来。本来应该最强大的炎术师,竟然在力量上输给了最弱的风术师——如果是一流以上的高手战斗的话,这是不可能出现的现象。
理由很简单。和麻的强大已经远远超过了常识的范畴。只是如此而已。
绫乃所知道的最强大的风术师,风牙众的风卷流也——被妖魔所附身——曾经自己与和麻合力才勉强打倒的人,可是,如今的和麻已经可以一个人凌驾其上了吧。
(不过——)
而且,对于和麻来说,应该是绝招的契约者的力量还没有被封印。
“看这个——!”
仿佛不像由空气构成的恐怖的重重一击,而且还附加上了雷击属性。所以每次的攻击都可以打破炎雷霸的保护,让全身都感到强烈的麻痹。
(可是,即使如此——)
和麻应该明白吧?如果真正战斗的话,还无法杀掉绫乃的意义。
唤醒因冲击和雷击的双重攻击而麻痹的身体,绫乃握紧了炎雷霸。
(不能输!绝对不能输!这样——这样脆弱的和麻!)
如果是原来的和麻成为对手的话,现在至少被杀死十次了。锋利清澈的风之刃,并没有对绫乃发挥出其全部的力量。
否则的话,如何被杀死的都不会知道,等注意到的时候头已经落地——这里理所当然的下场。
如果是原来的和麻成为对手的话,绫乃丝毫不会感到恐惧。非常自然的过于强大的恐怖感,让她无法看透那力量。
可是,对于如今的和麻,绫乃可以看到他的极限。确实很强大。具有绝对优势的强大。但是,即使如此——自己也要做到阻止和麻。她有这个自信。
和麻的风,更加的锋利,更加地迅速。像这样只凭力气的粗暴攻击毫不恐怖。
雷击又如何。那只不过是摩擦生热——没用的副作用而已。对于和麻真正的风,根本不需要那多余的东西。
无限凝练、冰冷而又锋利清澈的神速一击。那才是绫乃所憧憬的,所期待的与和麻的战斗方式。
“你教给我的东西——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炎雷霸的力量不断增加,变得越来越锋利,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了一点——
“呀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气势,挥下去的炎雷霸一闪,漂亮地把风之刃斩断了。
“什……么……?”
“这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看到和麻惊愕的视线,绫乃一口气地冲了上去。根本不给和麻使用术的时间,抓住时机用炎雷霸猛的砍了下去。
仿佛要把对方劈成两半似的一击,和麻顺利地躲开了。收回的刀刃,只差毫厘地从和麻的身边滑了过去。他同时一个跳跃,利用膝盖产生的力量轻轻一跃,乘着风移动到了数米外的距离。
在绫乃再一次找机会攻击之前,和麻放出了无数的风之刃。从全方位迫近的凶狠的刃之群,好像刃之牢笼一般,滴水不漏地把绫乃包围住了。
“啊!”
绫乃以自己的身体为轴,迅速地挥动炎雷霸转了一圈。刀刃有条不紊地划出了一道弧线,斩裂了周围的空间。
与此同时,从刀刃释放出的黄金之炎在形成一个圆的瞬间,炎之圆化成了一道结界,烧尽了所有的风。
看着燃烧后四处飞散的风之碎片,和麻满脸的惊愕。这反倒让绫乃更加的焦躁起来。
(有什么好惊好的,这种事——)
是还没有明白,还是没有注意到,明明不想看到这样的和麻——
“全部都是你教给我的!力量的意义,还有使用方法!还有我们所希望的状态!”
不可饶恕。绝对不能承认。这不是真正的和麻。
这不是我的和麻。
一定要让你醒悟——坚定的决意开始燃烧,绫乃在追求更强大的力量。
从体内所涌上来的力量,是可以湮没世界上一切的力量。要把这所有的力量都聚集起来,注入手中的炎雷霸。
(还不够。还要更多、更多——)
绫乃的意志终于有了回应,从炎雷霸所放出的炎急速地增加,越来越闪耀。同时,黄金之炎逐渐染上了一丝红晕。
“姐、姐姐!?”
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盯着这朱金色的火炎,大叫道。可是,现在除了眼前的和麻,其它的一切都无法传到她的意识里。不管是炼的叫声,还是自己所放出的炎之颜色的意义——
而且,绫乃再一次挥起了炎雷霸。
(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呢?)
和麻有点难以相信。
为什么绫乃会变得这么难以对付。不,不仅仅如此,自己现在完全被压制住了。
“为什么”。这个问号在和麻的脑海里不断重复着。
“为什么”无法打倒绫乃?
“为什么”绫乃会变得如此强大?
“为什么”——一定要杀了绫乃?
(——!?)
突然,脑海中所浮现的疑问,阻止了和麻的思考。
这根本就不需要思考。排除所有的障碍。仅此而已。
——到底为了什么?
(当然是杀了白仑哈鲁特,毁灭拉披斯。这就是我的目的。)
“全部都是,你教给我的!”
自问自答的和麻的耳朵里,传来了绫乃充满愤怒的声音。
说起来,绫乃什么时候有过这样自以为是的口气。为了复仇而追求力量的人经常这样说,现在想来只有对自己的佩服。
为了保护——那么,曾经无法保护的人怎么办才好?
失去了一切之后才得到的力量,到底怎么使用才好?
复仇也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杀了白仑哈鲁特只不过是顺手之劳而已,只不过是善后处理而已。
那么,即使在这里被绫乃杀掉也没有关系了。
和麻一边自暴自弃地考虑着,一边看着因愤怒而燃烧起来的少女。
这一切让和麻瞠目结舌。耀眼的朱金色的光辉已经夺走了她的心。
曾经,在跟流也的战斗中见过一次,绫乃的,只属于绫乃的炎,充满了无法抗拒的魅力。目光无法离开。“宗主的女儿”,除了这个身份以外,对任何东西都不再关心的女孩的灵魂的光辉。
没有对任何人说,也不打算对任何人说,和麻心底秘密地给这个炎起了个名字——“红炎”。看着放射出如太阳般光辉的少女,“红炎”这个名字最适合了吧。
跟那个时候同样的炎,此刻,又缠绕在了绫乃身边,而且比那个时候更加地洗练,外形更加地透彻。
不错,就像她说的一样,教给她这个的是和麻。收集成束,集中力量,用语言,用态度,一点一点地教会的。
这是那时的成果。才能与努力终于开花结果。这是炎术师的一个极限。
和麻看了一眼自己所操纵的风。使尽所有的力量狂暴的,只不过是粗笨的风而已。因为完全没有考虑调和,所以给周围的环境也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当然,损失也很大。
(赢不了的,这次。)
和麻淡淡地苦笑了一下。绫乃终于挥动了炎雷霸,全身所喷出的朱金色的炎,都聚集到了刀身的周围。
而且,毫不犹豫地挥了下去。
“适可而止吧,快点醒悟!!”
跟平常一样,看着少女的英姿,和麻想道。
(不,如果被吞噬的话就将长眠了。)
紧接着——迸发出朱金色的炎打散了被雷缠绕着的大风,向狂乱的风术师攻击而去。
4
风停了,雷鸣也消失了,公园恢复了静寂。
呆呆地,只是呆呆地,炼盯着眼前的光景。
绫乃毫不犹豫地挥动了炎雷霸。在她的前方,是身体撞到树干上,然后横躺在地上的和麻。
两个人都没有动。不,其中一个是想动也无法动了。
数秒后——确信和麻无法动了以后,绫乃抬头看着夜空,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溢满现场的紧张感,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突然,炼回过神来,跑到绫乃的面前大喊道:
“喂,姐姐!为什么要——”
完全是一副责备的口气。可是,绫乃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笑呵呵了做了一个V字手势。
“呵呵——初次胜利!”
“什么初次胜利……如果把他打死了怎么办!?”
面对更加强烈的责难,绫乃才终于注意到自己被责备了,然后辩解似的说道:
“啊,不会,死不了的。如果被直接击中的话,连尸体都会消失的。”
不管怎样,那个热量如果是人体被直接击中的话,会烧得连灰烬都不剩的。既然和麻的原形还在,说明他采取了防御措施,所以避免了被直接击中。
“但是,这种程度——”
面对越说越激昂的炼,绫乃突然恢复了严肃的表情,打断了他的话。绫乃把挡在前面的炼推开,再一次准备好了炎雷霸。
炼机敏地回过头,向绫乃的方向看过去。是八神和麻,他正慢慢地站起来。
“哥哥!”
炼一心欢喜地叫了起来,可同时又想起了无法高兴起来的事。
这样下去的话,一定会再次开战的。可是,此刻的和麻,跟刚刚相比,之前恐怖的威压感完全消失了,只可以感觉到一个没有力量的普通人,还有“轻微的”气息。
“姐姐……已经……”
和麻也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再战斗的能力了,打算向炼和绫乃乞求宽恕。可是,那一瞬间——
“——!?”
绫乃突然睁大了眼睛。再把意识转向炼的那一瞬间,和麻突然来到了自己的眼前——而且距离近得两个人的身体都接触在了一起。
“啊——”
这绝不是迅速的动作,反而感觉是非常缓慢的步伐。
可是,为什么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呢。好像溜进了认知和知觉间隙的步伐,不自然中透漏出自然,毫无戒心地感觉不到一丝的不和谐感。
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绫乃的脚下被一扫,一屁股摔倒在地,炎雷霸的刀把也被踢掉了。
绫乃好像欢呼万岁似的,举着双手,一副仰面朝天的样子倒在了地上。抬起头,看到的却是被夜空晚霞映照的鞋底。鞋底的面积迅速地扩大,直到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
既无法回避,也无法防御,绫乃只好闭上了眼睛。即使如此,和麻还是无情地用力把鞋底踩了下来。
仰面朝天横躺着的绫乃,一脚踩在了她头的旁边。
“也没什么了不起嘛。”
绫乃僵硬在了那里,耳朵里传来了毫无紧张感的声音。在头的旁边,陷入地面的鞋又抬了起来。跟鞋粘在一起的土块,纷纷落在了她的脸上。
“啊——”
“你给我的也要还给你。”
在晴朗的夜空下,在月光的映照下,和麻露出了一贯的无所谓的笑脸。早已习惯了的亲切的和麻又复活了,炼的眼睛里闪耀着光辉。
“哥哥!”。
“怎么了?”
完全一副平常的样子,和麻故意地反问道,接着好像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把目光移向了脚下。
“啊,你这家伙在这里干什么?躺在地上睡觉很舒服吗?”
绫乃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叫道:
“明明就是你把人家给踢倒的!”
“我是在问你为什么总是躺在地上。”
“真是受不了你,太缺乏常识了!”
绫乃再一次地叫道,然后拂去了粘在头发和脸上的土块,接着用惊异的眼神刺向和麻。
“为什么你一点伤都没有?”
“当然是我巧妙地避开了你的攻击。”
和麻满不在乎地说道。虽然说的很简单,可是那个热量要巧妙地避开,需要怎样的超绝技巧,这很难想象。
——具体的方法根本无法想象。
“那么,你觉得恢复了正气就没事了是吗?”
“我什么时候失去过正气吗?”
面对绫乃不停地追问,和麻故作糊涂地反问道。
可以肯定的是,他的态度再度刺激得绫乃大怒起来。
“哈——事到如今你还敢说这种话!”
绫乃充满杀气地怒喝道,然后抓住和麻的前襟,怒视着他,距离近得两个人的鼻子都要碰到一起了。
看着少女一脸愤怒的表情,和麻还是一副笑嘻嘻地样子。
对,如果发现了的话就简单了。
就像决心要保护别人的誓言一样。
为了不重复犯错误,拥有力量者的义务——漂亮的话怎么说都好。被那朱金色的光辉所吸引的时候,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共同来守护,守护所有看得清的东西。
对翠铃的思念,至今都没有改变。可是,以此为借口而抛弃现在的一切事情,已经不会再发生了。
因为重要的东西,有很多。
面对这么近距离怒视着自己的绫乃,和麻也把脸凑了过去。
“等——等——”
突然面对跟之前完全不同意义的危险,绫乃竟然忘记了愤怒,一副狼狈的样子。
可是,和麻并没有停止。本来就只有五厘米的距离,三厘米、一厘米——然后,零距离。
好像误解了什么而僵直的少女,连耳根都红了。和麻把嘴唇凑上去,低声私语道:
“你觉悟吧。是我让你想起来了吧?”
一点都没有放手的样子。再一次下定了决心。
自己什么都不会放弃,想要的都要得到手。
“因为我任性,贪得无厌。”
说完,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脖子。
“啊!?”
少女脸上大变地惨叫了一声,她还没有注意到。如今的自己,就如字面所说的,“脖子上已经被留下了唾液”。对这个世上最难对付的男人来说,自己已经成了“不择手段得到手的猎物”。
——你觉得自己还能逃得掉吗?
没有听清的窃窃私语,对她来说是不幸,还是幸运——这个恐怕只有神才知道了。

[ 本帖最后由 saiae86 于 2008-8-15 16:0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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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5 15: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宴会的结束

“啊啊啊啊啊,这么说来!!”
突然想起一个重大的事实,炼不禁大叫起来。
“什、什么嘛,这么突然。”
听到突然的大叫,绫乃惊愕地转过头来。可是,炼根本没有注意她的反应,仍旧兴奋地滔滔不绝。
“姐姐,你什么时候学会使用神炎的啊!?”
“——什么?”
“你刚刚就使用了。跟姐姐的灵气同样颜色的朱金色之炎!”
“——我有吗?”
绫乃毫不在意的,一副不得要领的表情不停地发问。看到她那无法相信的态度,炼的自信也动摇了,不得不向:哥哥求助。
“哥哥,你也看见了……吧?”
“啊啊!”
和麻轻轻地点了点头。
绫乃呆呆地看着和麻,慢慢领会到了他话中的意义,之后脸色突然就变了。
“嗯?真的?我使用了神炎?——骗人的吧!?”
“真的!祝贺你!”
炼露出满脸的笑容,对绫乃表示祝福。可是,看到和麻依然一副平静的样子,于是奇怪地问道:
“哥哥,你好像不是很吃惊啊。”
“嗯。因为之前已经见过一次了。”
“啊啊啊啊!?”
炼和绫乃两个人惊愕地一唱一和。绫乃抓住和麻的前襟诘问道:
“什么、什么时候!?在哪里!?”
“去年。在京都跟流也战斗的时候。”
清楚地答完后,和麻轻轻叹了一口气。
“跟宗主也已经说过了,也许也这样认为——难道真的没有注意到吗?”
“…………”
面对极力反驳的绫乃,和麻用非常非常冷淡地眼神看着她。明显可以感觉到轻侮的意味,绫乃不由得绷紧了脸庞。
“……想知道答案吗?”
“不想!”
绫乃用力地摇了摇头。然后,好像为了不听到猛烈的嘲笑一般捂住了耳朵。
“反正战斗的时候非常集中精力就是了。”
炼怒视着和麻,调停似地在两个人之间进行插话。
不管怎样,这样是不可能让和麻害怕的。
“虽然如此,同一个时代出现三个可以使用神炎的人,真是了不起呢。”
绫乃也平静了下来,炼则天真无邪地欢闹着。很明显,他是在为绫乃的成长而开心。
最近,也许是因为被炼所超越的原因,自己一直很苦恼。对于弟弟的显著成长,绫乃充满了复杂的感情,那是一种天真无邪的复杂感。
可是,这个暂且不提,对于自己能使用神炎,还是感到抑制不住的开心,脸上自然地露出了微笑。
“哇——我太高兴了!”
“是啊,开心是当然的。可是该起个什么名字呢?”
“嗯,这个——‘朱金炎’不太好听吧。”
“我觉得现在考虑根本没有意义。”
两个人正吵闹着,突然传来了不和谐的冷淡地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是和麻。
“只不过偶尔能使用神炎的这种东西而已。别说控制了,就连感觉都没有吧?这样的程度还称不上可以使用神炎。一生只有两次奇迹,这也有可能。”
绫乃和炼用非常憎恨的视线怒视着和麻。
“为什么要说这么打击人的话呢,你这个家伙。”
“是啊,好不容易才高兴起来的。”
“难道只说还是面对现实吧?本来,现在就不是欢闹的时候。”
和麻指着矗立在眼前的万魔殿说道。就在这个时候——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突然传来了吼叫声,一个像人类的影子——走了出来。一副不惜牺牲生命的样子,笔直地冲向了目标万魔殿。
“——啊?”
三个人正呆呆地看着的时候,那个好像资格者的男人终于来到了万魔殿的人口。这个男人挥舞着双手,大声地喊叫着。
“太好了!太好了!我第一个到达了!我将得到‘究极之力’!!”
男人狂喜。他的脚下突然传来了柔和的灯光。灯光好像祝福这个男人似的,照在了他的身上——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他的身体被,慢慢地侵蚀了。
灯光中,男人的身体像被煮烂了一般开始溶化。皮肤被弹开,肌肉被剥开,内脏被溶化,而且连骨头也——
最后什么都没有留下。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存在过一样,男人毫无痕迹地消失了。
“那、那是什么!?”
“不清楚,是不是死了?”
炼开始动摇,大叫起来。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好像觉得无论怎么样都无所谓的和麻。
“……那个人,不是第一个到达的?”
“不,是第一个。”
“那么,所谓的‘究极之力’是?”
“那种东西,从一开始就没有吧。”
“……这也太露骨了吧。”
“所谓的世间就是这个样子。”
“啊,又来了一个。”
顺着绫乃手指所指的方向,又出现了一个以万魔殿为目标的身影。这次,是一个类似人偶的家伙。
可是,结果还是一样。被光所包围,毫无痕迹地溶化后消失。
三个人,四个人,还在继续着。
“到底怎么回事,那个?”
看着这些资格者们一个个盲目地走向灭亡之路,和麻嘀咕道。
“这光景就好像旅鼠的自杀一样。”
“……哥哥……”
看到哥哥真的从心里满不在乎的样子,炼痛苦地叫道。
可是,和麻仍旧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继续说道:
“那些家伙的死对我们来说倒不是什么坏事。我们还是忘了这些家伙,想象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吧。”
“——是啊。”
绫乃也无情地点了点头,把目光投向了万魔殿的入口。现在没有了资格者的身影。可是——
“看这个样子,从正面进入的话太危险。”
“要进入吗?”
听到绫乃担心地嘀咕声,和麻意外地反问道。
“从外面把这里全部烧光不就可以了吗?这又不是游戏,没有必要有意地探索地下牢房,找出头目吧?”
“你啊……”
看着一心只想打倒敌人的和麻,绫乃好像忍受着头疼一般呻吟道。
“也许七濑和由香里也在里面呢!?怎么可以作出那种残暴的行为呢!”
“——七濑和由香里?”
“如果再多嘴问她们是谁的话,就杀了你。”
听到这不祥的警告,和麻聪明地把要说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都是因为你,她们两个人才被掳走的,所以你们要担负起责任。”
“…………”
暂且不说七濑,由香里被掳走的责任也怪在自己头上,这也太不合理了——可是和麻还是聪明地没有反驳。
“那么,就赶快进入吧。’
“所以,赶快考虑进入的方法!”
绫乃觉得如果从正面进入的话,自己也会落得跟资格者一样的命运,所以很扭心。
可是,和麻还是一副平静的口气说道:
“从外表来看的话,入口处没有什么机关。如果有机关的话,资格者的身体一定会滑进去的吧。”
可是,万一……”
“那么,这样做吧。”
在和麻说完的一瞬间,万魔殿的墙壁被打穿,从内侧开始倒塌。一个直径两米左右,刚好可以通过一个人的新入口,在正面的右侧产生了。
“走吧。”
“——啊?你带头?”
看到率先走上去的和麻,绫乃惊讶地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这是你的事,我以为你会让我先进入,确认安全以后自己再进去呢。”
“……你以为我是冷酷无情,人面兽心的人吗?”
“你听到了,炼?”
绫乃故意大声地对炼说道,以让和麻也能清楚地听见。
“这个不自量力的男人好像又要否认了。”
“……这个……”
炼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沉默了。和麻根本没有理睬这两个人,一个人开始向万魔殿走去。
“好了,快点跟上。”
“啊,是!”
“现在还不是算帐的时候。”
两个人相互看了看对方的反应,跟上了和麻。当然,此时绝不能分开。
万魔殿的内部—一内部装饰也跟以前没有变化——绫乃环视了一圈,问道:
“下面,该怎么做?”
“怎么做?当然要仔细地搜索了。因为不知道这其中是否还跟以前一样。”
“这倒是。我想问的是,你打算怎么处理拉披斯。”
和麻头也不回地反问道:
“——你想说什么?”
“拉披斯是你以前的恋人吧?可以战斗——”
哐!
就在绫乃的跟前,和麻猛地伸出拳头,向墙壁打去。
嘴里的话和脚步同时停了下来,绫乃抬头看着和麻,他全身散发出非常可怕的寒气。
“虽然不知道你想跟谁问什么,可是——”
很明显,和麻是在用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语气在说话。
“翠铃已经死了。就在我的面前。”
“……和麻……”
“翠铃已经死了。不会再活过来了。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更明白。
虽然外表一样,虽然精神构造的核心使用了翠铃的残留思念,可这又如何?这些只不过是伪造的证明而已。”
所谓的残留思念,也就是复制在空间内燃烧的意识。
确实,也许正确地复制了当事人当时的意识,可是最终只不过是复制而已——只不过是正确地临摹了本人的一个侧面的“记录”而已。
当然,在这里的那个人的心——没有灵魂。
如果被记录的情报很多的话,也许会做出跟生前的本人做出同样的反应。可是,这还是不能被称为思考,对于输入的内容再机械地输出来,仅此而已。
“如果有什么说漏的,在不会对完成目的造成阻碍的范围内,我洗耳恭听。如果有人阻碍的话,格杀勿论。——还有其他想问的事吗?”
“…………”
绫乃一声不响地摇了摇头。她明白,无论怎么去考虑,这都将是最大的失败。
确实,和麻的话没有错。对于拉披斯的处理,这样的考虑也是事实吧。
可是,这没有必要说出口。
和麻默默地看着因为自责而低下头的绫乃。数秒后,突然抬起头,露出了恶作剐似的笑容。
“啊!?和麻——?”
绫乃按着额头,用充满泪水的眼睛抬头看去,发现和麻一边窥视着自己的脸,一边说道:
“要不,就交给你?”
“嗯?什、什么——”
“拉披斯的对手啊。之前输得那么狼狈,难道不想报仇吗?”
和麻的话严重出伤害了绫乃的自尊心,只见她的股立刻通红地怒喝道;
“谁、谁输得很狼狈了!?如果不是你的阻碍,明明差一点就胜利了!”
“是吗?如果是假定的话,想怎么说都可以啊。”
“哇——这个男人生气了。”
“哥哥……还有姐姐,这种时候就不要再因争风吃醋而吵架了。”
“谁在因争风吃醋而吵架了!!”
“抱、抱歉!”
一边这样毫无紧张感的说话一边走着,众人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厚重的门。
2
“喂,这里——”
在一扇熟悉的门前,绫乃显得稍微有点不安地看着和麻。
和麻轻轻地点了点头。
“啊。上次跟白仑哈鲁特见面的地方。”
在上次的万魔殿,在这扇门的前面有一个宽敞的大厅,里面的椅子上坐着白仑哈鲁特。
“虽然不知道这次会是什么情况,姑且打开门再说吧。”
不再做任何无意义的感慨,和麻抓住门的把手开始拧动。随着吱吱嘎嘎的声音,门被慢慢地打开了。
“——!”
在他们踏入室内的一瞬间,室内的灯一齐被点亮了。
立刻被照亮的,是跟以前一样的大厅。里面只有—把豪华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穿黑色法衣的男人。“欢迎来到万魔殿!”
三个人都注视着这个男人,他好像很高兴地热情大家招待道。在他的背后,有两个好像被控制住的仆人似的少女,她们也深深地敬了一个礼。
“七濑——由香里!”
一看到这两个人,绫乃立刻大叫了起来。
一个穿着非常性感的衣装,一副敏锐的表情。另一个则形成了鲜明对照,显得很稳重,从容不迫,穿着鲜艳的服装——裙子的尺寸近于让人猥亵——超短迷你裙——的少女。
不用说,她们就是一同被掳走的绫乃的朋友——久远七濑和筱宫由香里两个人。
“也就是说——你是内海!?”
“我希望你们能叫我‘大魔术师’。”
内海一副从容不迫的口气回答道,向上顶了顶戴得深深的兜头帽,从里面可以看到一张可恶的脸孔。
“我已经变得跟你们不同了,是更高等级的存在。”
“像你这样的坏蛋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请把这两个人还给我们
七濑!由香里!”
绫乃完全不理睬内海自以为是的台词,对这两个人大声喊道。可是,却没有得到任何答复。
“没用的。”
内海仍旧是一副傲慢自大的样子,说道:
“她们两个人只能听到我的声音。她们是只听从我的命令,只属于我的奴隶。”
“……你!这个……”
“等一下!”
听到自己的好友被称为奴隶,绫乃激动起来,可是却被和麻阻止了。和麻就这样抓住绫乃的右手,向内海问道:
“对于你的游戏你可以为所欲为,我只要你告诉我,白仑哈鲁特在哪里?”
“——白仑哈鲁特?”
看到内海疑惑地歪着头,和麻简单明了地再次说道:
“难道还自称是白莎丽斯吗?那么大年纪了总是戴着假面具,一副奇怪的打扮,也就是万魔殿的主人。”
“万魔殿的主人?那就是我。”
“……白仑哈鲁特在哪里?”
“已经不存在了。”
“…………”
对于这离题的回答,和麻耐心地反复问道,可是最终还是得到这么一个暖昧的答复,和麻苦苦地叹了口气。
“也就是说,如果不掰断你几只手指,你还会坚持行使沉默权是吗?”
“……你的口气很让人不快。你以为你跟我是对等的吗?”
“你别说胡话了。别把我跟你这样的鼠辈视为同类,至少等你进化成了脊椎动物再说吧,白痴!”
面对内海从容的口气,和麻毫不留情地破口大骂,然后重新问道:
“白仑哈鲁特在哪里?”
“——死了。被我杀死的。”
这次为了不再导致误解,内海明确地回答道。
“已经完事了。没有什么特别问题吧?本来白仑哈鲁特就是为了我的产生而活到现在的。”
“哈——”
和麻故作轻蔑地随声附和道。即使如此.内海也毫不理睬,继续热情地演说着。
“对啊。不管是白莎丽斯,万魔殿,还是那群一无所知的资格者的笨蛋们,都是为了成就优秀的我而活的。比如一—你知道吗?神芷!”
“——什么?”
突然被扯人谈话,绫乃一边踌躇一边反问道。内海马上又滔滔不绝起来。
“资格者的力量之源。通过因特网寄生在宿主体内,那是数字数据化的妖魔力量,那些妖魔全部都是被复制的同一存在。”
“这个——我知道?”
看了一眼情报源和麻,绫乃回答道。于是,内海又提出了问题。
“那么,你有没有追究到底呢?产生这些的‘妖魔原形’在哪里?”
“——!”
面对意外的问题,绫乃瞠目结舌。她知道资格者有优先位次的问题,但是并没有考虑那么深。
再一次窥视和麻的表情,他好像比绫乃更加满不在乎。即使如今被提示了,可还是完全毫无兴趣地置若罔闻。
但是,内海并没有理睬他们的反应,自大地指着自己的胸口,说道:
“在我身体里!只有我才是跟‘妖魔原形’融合的唯一真正的资格者!其他的那些家伙,只是为了帮助我成功的试验台而已!”
“试验台?”
“对啊。被复制的妖魔所寄生的那些家伙,都毫无意识地把他们身体的变化报告给了万魔殿。这样从积蓄的资料里找出最适合的融合厅法,创造出人与魔的融合体——超越现代人类的超人类!这就是万魔殿的目的!”
“——原来如此。”
绫乃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如果除去超人类这个让人感到夸张的说法,其它的都很容易理解。
“那么。所谓‘究极之力’是?”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内海立刻断言道。
“就像试验台一样,必须做这样的事!这个就叫做废品回收!为了收拾垃圾,必须用甜美的诱饵把他们吸引过来,才可以回收啊。他们的作用仅此而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喂——”
和麻看着大笑的内海,问道。
“你还什么要问的吗?”
“这个——已经可以了。想问的事情都已经问了。啊,可是,救出七濑和由香里最优先。你明白吗?”
“啊啊!  ”
轻轻地点了点头,和麻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内海觉察到他的意图后,不禁吃惊地身体一颤——然后,故意地嘲笑道:
“你想挑战我吗?以人类的身分!
神芷,你——你们一族作为人类却拥有强大的力量,这我已经听说了。可是,归根结底也只不过是人类——”
还没有把话说完,内海的脸上就挨了一击。由于伤痛直达口腔,内海不像样地惨叫了一声。
“啊呀呀呀呀啊呀呀呀呀!?竟然,为什么——”
一直坚信不可侵入的障壁,竟然像纸一般地被刺破。内海的从容消失得无影无踪,麻利地躲到一直坐着的椅子后面,痛苦地大叫道:
“七濑!由香里!快保护我!”
虽然内海是躲在椅子后面下的命令,两个人还是非常忠实地遵从。七濑和由香里好像把自己当作盾牌一样站在了内海的前面。可是
嗖!
一阵风吹过,束缚住两个人身心的诅咒术完全地消失了。同时,由于失去子意识,身体一下子倒了下去,可她们的身体马上就被风所接住,沿着大厅的墙壁边,她们都被运到了和麻们的身后。
“——下面?”
和麻冷冷地问道。内海已经失去了最后的保护。就算是再愚蠢的人也不可能注意不到,这压倒性的力量差距,还有迫近死亡的恐怖。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现在为止还没有经历过的强烈的紧迫感,让内海脆弱的精神很快就溃决了。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哭泣声,好像撒娇的孩子一样挥动魔法之杖,内海的力量开始失去控制。火之玉,雷击,冰之碎片在大厅中狂暴交织,毫无秩序地播撒着破坏。
和麻异常地冷静,简单破坏掉向他们自己打过来的攻击,之后,内海的首级就这样飞了出去。
被斩掉的首级,好像恶作剧似地在空中飞舞,到处滚转。没有了首级的身体就那样直立在那里,鲜血像喷泉一样涌了出来。
“——已经死了吧?”
“什么意思?”
听到和麻意外的咕哝声,绫乃问道。
“没事,我还有一件事需要解决。”
“在本人还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改造,巨大化以后再袭击过来?”
本来打算像开玩笑似的话,和麻却毫无笑容地点了点头。
“下面,还要取白仑哈鲁特的性命。在他马上死亡之前突然出现,我要让他坠入绝望的深渊之后再死亡。”
听到这低级趣味的策略,绫乃不禁皱起了眉头。
“到底是个什么家伙,那个白仑哈鲁特?”
“这不仅仅限于白仑哈鲁特,Almagest魔术师的大部分都可以这样说。”
和麻的心里充满憎恨地说道。
“最恶劣卑鄙的罪犯。”
“……啊!”
和麻所说的那群魔术师的恶行,已经远远超出了绫乃的想象。她不想跟这扯上关系——绝对不想。
当然,她也明白这样的事自己做不到。
“——果然还是无法谈下去。”
少女冷冷的声音,宣告了下一个展开的开始。
滚来滚去的首级——在停下来之前,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里站了一个少女。
棕色的头发,琉璃色的眼睛,身穿连衣裙,楚楚伫立在那里的样子,仿佛梦中一样可爱——
拉披斯——永远失去的少女,从回忆的碎片中诞生的梦之残影,用抓钩抓起滚动的首级踢了回来。
面对着没有首级的尸体,冷冷地命令道:
“捡起来!”
尸体顺从地弯下腰,把滚回来的首级用双手抓住,又按在了头上。立刻,内海复活了。
“不、不可能!这——怎么?”
注意到认识的分歧后,内海惊讶的视线犹豫着,最后停留在了拉披斯的身上,不禁心慌意乱地叫出声来。
“拉、拉披斯!?什么时候——不,现在为止一直都在——”
“住嘴!”
听到拉披斯的命令,内海立刻沉默了。很明显,这并不是他自己的意志,跟内海自己的意志相反,捂住冰冷颤抖的嘴,最大限度地瞪大了眼睛。
内海开始了肮脏的无言剧,可是拉披斯完全不理睬,而是转向了和麻他们。非常优雅地行了一礼。
“我代表主人,对大家的到来表示欢迎。恐怕,你们将是本馆最后的客人了,所以请大家放松地休息吧。”
“白仑哈鲁特呢?”
“已经出发了。如今正在天上。”
“死了吗?”
面对和麻诙谐的探问,拉披斯用责备似的眼神盯着他。即使如此,还是诚实地订正道:
“正在飞机上的旅游途中。可是目的地不能告诉大家。不过还有口信,你们想听吗?”
“听一听吧。”
“他说‘这次不能当面地迎接你们实在抱歉,请原谅。可是,我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
许久的沉默。体内仿佛有种将近临界点的压力不断高涨。
——可是,和麻一声冷笑就把这些驱除了,用冷冷的口气说道:
“哼——逃掉了。算了,我大概明白了。”
轻轻地转过头,默默地转向拉披斯,好像在无言地催促她继续似的。之后和麻肯定地说道:
“今天的事都是你的杰作吧?”
“是。”
拉披斯得意洋洋地微笑着,点了点头。那么多的人被妖魔吞噬,那么多的人遭受死亡的命运,可是她却没有一丝惭愧的样子。
“为什么你会知道?”
“因为剧本实在太陈腐。”
“……陈腐……吗……”
拉披斯一下子沮丧起来。她的感情起伏异常地大。或者说只是故意在表演而已。
“如果是白仑哈鲁特的话,一定不会如此,所以我觉得很奇怪。”
“原来如此……可是我已经很努力了。”
“你的修养还太不够。”
“——是啊。我只有继续修行了。”
“喂。你们俩!”
两个人就这样交谈着。正因为如此,才导致了无法抑制的声音的插入。
绫乃发火了。
“你们这两个对手还有时间打情骂俏!不明白现在的状况吗?”
在某种意义上,这里理所当然的叱责,可是,和麻非常冷静毫无反省的样子。
可是,拉披斯不一样。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似地使劲点了点头,用充满决意的眼神看着和麻他们。而且——
“是啊,被自己的敌人所鼓励的反叛角色,太没有面子了。就算为了不辜负把重任交给我的主人,我也要坚强。”  她握紧拳头,勇敢地宣言道。
“就是这么回事。在这里有一个反派角色,正在得意洋洋地讲叙计划的全貌,可以吗?”
“怎么可能!”
绫乃拔出炎雷霸,大叫道。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争取时间了吗!?’
锋利的刀刃,还有激烈的语气。即使如此,拉披斯还是没有动,却不可思议地反问道:
“争取时间……吗?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主人如今已经在天上。而且虽说是风术师的——契约者,也无法找到他的。哪里有必要争取时间?”
“那么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呢?”
绫乃提高了声音,用有理有据的语调反驳道。可是,拉披斯泰然自若的态度仍然没有动摇。
“主人说了,在达到高潮之前,反派角色得意洋洋地说出秘密是‘约定’。”
“啊——”
眶!绫乃一个踉跄。对于这无聊的理论与紧张感一起,使得膝盖好像突然失去了力气,差一点倒在了地上,只好用炎雷霸撑住才坚持住。拉披斯眼睛盯着这个满脸温柔笑容的少女。
“你、你这个家伙……为什么要这样装白痴!?跟刚刚完全是两个人!莫非在耻笑我!?”
虽然是责难般的大叫,可是拉披斯仍然满不在乎。岂止如此,她反而像被表扬似的,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点了点头。
“是吗?我发生变化了吗——这是好事。”
“——啊?”
“我希望有一颗‘心’。”
看着哑然的绫乃,拉披斯说道。她一直在祈祷着实现这个愿望。
“虽然我只是被被制造出来的生命,可是我确有自己的想法,具有判断的知识和能力。可是,归根结底,这些都只不过是为了准确地听从命令而被赋产的‘机能’罢了。
而且我对于八神和麻一直很执着。可是,这也只不过是在制造的时候,所赋予感情而已。
所谓真正的感情,并不是被某人所赋予,而且从自己的心里涌出来的。我想知道那种感觉。”
渴望有“心”的人偶。重复着这些童话般的故事,成就了感动的话题。可是
绫乃半眯着眼睛看着拉披斯,问道:
“你想说的话,我似乎明白了,可是这跟今天的状况有何关系?”
“主人这样说过。人——有意志的存在,必须经常保持从容镇静。”
“从容镇静?”
“是的。换种说活,也可以叫玩耍的心。当有某个目的的时候,为了达到目的,并不是要倾注全力地努力,而是要有享受其中过程的从容镇静。”
“……然后呢?”
“所以,我也想享受过程,试着做了下很多机关。你们千万别上当啊?”
拉披斯很可爱地天真无邪地微笑着。
似乎无法忍受那可爱的笑脸和恶毒的话语之间的差距,绫乃大叫起来。
“你——在享受之前,先考虑下别人的麻烦吧!”
“可是,主人也说了,不要在乎别人会怎么样,那样会无法得到真正的自由意志。”
“…………”
面对这自以为是的说法,绫乃无言以对。她想起了和麻对他们的评价。
(确实太恶劣了,这群家伙……)
不管是给自己制造的玩偶输入坏思想的白仑哈鲁特,还是忠实地听从主人命令的拉披斯,都是一些无法救药的,最恶劣的家伙。
“那么,下面请允许我继续解说。”
看到绫乃的沉默,拉披斯自以为是地继续说道。
“刚刚,内海得意洋洋地说了很多,他的话,有几个很大的错误。其中之一就是,寄生在人类身上的魔性的复制源——也就是内海所说的‘妖魔原形’。
总的来说,‘妖魔原形’也是被召唤而形成的。即便寄生在内海体内的,也是眼其他的资格者一样的复制品而已。”
“什、什么!?”
夸张地,惊愕大叫着的,只有不知何时才恢复自由的内海。和麻他们三个人毫无吃惊的样子,一副索然无味的表情等待着下文。
拉披斯不满地撅起嘴唇,责难似地说道:
“——好像你们并不吃惊啊。”
“不——就算吃惊,还有什么意外的展开吗?”
内海杀掉了白仑哈鲁特,内海可以猜出白仑哈鲁特的目的,这些和麻从来没有相信过。
所以如今的展开,对于和麻来说,都是很顺理成章,早就预料到的。
“原来如此——太遗憾了。”
拉披斯好像很遗憾地咕哝着,然后继续道:
“还有一个,而且是最大的错误,他仍然觉得自己是内海浩助这个错误。内海浩助的人格,已经被寄生的魔性所吞噬,绝灭了。”
“这、这怎么可能!?”
同样地,这次还是只有内海惊愕的叫声。
“我还在这里!什么绝灭,这不可能!”
“为什么?”
拉披斯马上追问道。被她的迫力所压,内海闭上了嘴。
“为、为什么……”
“对于资格者,随着其力量越来越强大,其灵魂也会越来越多地被体内的魔性所吞噬。那就是为什么,在所有的资格者中,只有力量最强大的你才保持着人形的原因。”
“那、那是因为……我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什么地方?你什么地方比别人优秀?”
拉披斯的话不允许任何的欺骗,还有所有的伪装。随着伪装被一层层地剥掉,内海的表情变得面如土色。
“你没有任何特别的资质。不,也许可以说特别的软弱。因为变成第三阶位几日,你就无法再保持自我了。”
“这……这……可是,那么为什么是我!?本来应该消亡的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只不过是为了吸引八神和麻的诱饵而已。”
拉披斯露骨地说道。
“内海浩助的存在,是把神芷绫乃引导到万魔殿的要因。而且。只要神芷绫乃有所行动,肯定八神和麻也会有所行动,所以内海浩助才能够一直存在到今天。
为此,主人模仿生前的内海,创造了假定人格,而且将内海体内的魔性提升到了表层意识上,那就是你。”
“这、这……不可能……”
“最好的证据就是她们。”
拉披斯把手指向了如今仍旧昏迷的七濑和由香里。
“如果你是真正的内海的话,为什么面对收服在你手中的少女,你没有凌辱而只是让她们侍奉在你身边就满足了呢?不管你做什么,她们都不会忤逆,这是多么便利的存在啊。”
“这、这是因为……”
“等一下!这是真的吗!?”
绫乃立刻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如果这是真的话——”
“真的。”
好像为了让绫乃安心似的,拉披斯温柔地笑了笑,担保似地说道。
“不过,对于假定人格,没有输入像性欲这样本能冲动。内海并没有玷污她们,你放心吧。”
“是吗……太好了……”
几乎可以说是最大的悬案被解决了,绫乃终于放下了心。
可是,另一方面,内海却陷入了绝望的无底深渊。就像拉披斯说的,自己不仅没有对七濑和由香里下手,也突然发现最近几日自己甚至完全没有了性欲。
面对惊愕的事实,内海呆呆地瞪大了眼睛。
“那么……我,真的是……假定人格……?”
“是的。”
“也就是说……我只不过是被制造的……程序而已?”
“对。”
“真正的我,早已经死了……?”
“正是。”
在得到爽快的肯定答复的瞬间,内海好像断了线的人偶一般,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半张开的嘴毫无意义地呜咽着。
这一瞬间,内海对于自己的同一性被彻底推翻的事实,完全崩溃了。自己只不过是被制造出来的玩具——几乎无法忍受的无可救药的现实,让他的意识开始增强。但他的意识却没有被设定得那么强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内海迸发出了悲惨的叫声。即便是被制造出来的心——不,正因为是被制造出来的,这叫声才能够打动人心。
而且,跟人类一样,拉披斯也听到了内海悲惨的叫声,看到了他的表情。那眼神,有一丝,可是却很真实的恍惚之色。
拉披斯发呆地看着内海,这时和麻问道:
“你好像很开心呢?”
“嗯——?是,是啊。几乎一切都如计划好的一样进行了。多亏了他,让我第一次体会到了享受过程的意义。”
“……是吗?很开心吗?让人绝望的事情——”
和麻用毫无道理的口气嘟哝道。拉披斯听到以后,多少露出了一些不愉快的表情。可是——
“可是,主人这样说过,不管是以什么形态,能够打动人心的东西,只有同样存在的心。被打动的心很悲伤,这虽然很遗憾,可是这对于我来说,不是正可以说迈出了一大步吗?”
这么说完,她笑了,带着发自心底的欢喜笑了。
微笑里迸发出杀气,甚至可以感觉到物理上的压力,绫乃和炼不禁后退了一步。可是,即使如此,拉披斯的笑声依然没有动摇。
“哼——如果你是翠铃的话,是绝对不会做这种残暴的事情的——是不是想这样说?在你心中,翠铃已经像圣女一样被偶像化了。”
“到没有到圣女那种程度……至少她不是因为别人的悲剧而欢喜的女孩。”
“是吗?——算了。就如你们所愿,我就不再说了。
而且时候也到了。”
说完以后,一种不祥感突然包围住了和麻他们,所以人不由得都绷起了脸。
“什么意思?”
“刚刚,最后一个资格者消亡了,最后一幕即将开始。”
好像受神托付的巫女一样,拉披斯严肃地宣告道。
“就像刚刚说的,‘妖魔原形’还没有被召唤出来,因为它是高位存在,所以平衡召唤所需付出的代价也高。可是,从万魔殿的设立到今日,为了那个存在已经奉上了很多的年轻灵魂。虽说你们已经消灭了不少,可是总数已经达到了一百一十三——这些灵魂通过复制都成了供品。
所需的代价已经支付。魔界的大公爵——贝利阿鲁即将降临。”
“——”
大家都不禁惊愕地吞了一口气,拉披斯突然在大家面前制造出了严肃的气氛,脸上露出跟少女年龄相称的可爱笑容。
“抱歉。我说谎了。就像绫乃所说的,我现在为止所做的都是为了争取时间。”
拉披斯恶作剧似地伸出了舌头,天真无邪地笑着。
“这次真的上当了。是吧?”
受到恶魔熏陶的天使,笑了——
3
“这才是白仑哈鲁特的真正目的吗?”
重新振作起来的和麻质问道。可是,拉披斯却毫不犹豫地否定了。
“不是。这个计划的目的,只是为了收集寄生实验的数据而已。对于寄生体之所以要选择贝利阿鲁这样的高位魔性,这其中的深远原因也许只有主人才知道——实际上,据我的推测,使用这毫无意义的高位魔性,也许只是主人的怪癖而已。”
拉披斯若无其事地批判着主人,继续说道:
“其实,几天前,在都厅见面的时候,实验几乎都快结束了。如果就那样回来就好了,可是那样太无聊,所以主人下达了命令。
在那里,作为余兴才打算实行召唤贝利阿鲁的计划。现在就请你们欣赏一下吧?”
拉披斯优雅的述说着。可是,这对于倾听的人却是很难忍受的。
绫乃有点动摇似地推了推和麻,问道:
“喂,我们该怎么做!?”
“怎么做?——如果不阻止的话就糟了。”
贝利阿鲁——这个名字的意义是“无价值”,几乎是处于最高位的大恶魔。不论是神炎使者,还是契约者,都不是人类所能抗拒的存在。
如果这样的大恶魔被解放到世间的话,可以毫不费力地毁灭世界。一定要制止。
“不过,怎么制止——”
和麻一边考虑着该怎么办,一边把目光投向了内海。也许因为是假定人格,而发生了自我崩溃,对于如今的状况已经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蹲坐在那里。
(这个家伙是核心吗——?)
“不对。”
好像读懂了和麻的心思一般,拉披斯淡淡的否定了。
“我并不想阻止你们,可是处分他也已经没有意义了。内海的灵魂已经奉献给了贝利阿鲁,所以不可能依附在他的身体里的。”
“是啊,那么——”
和麻回过头来,挥起了右手。他的手里聚集了强大的力量。
“只要把术者摧毁就可以了吧!”
面对和麻的攻击,拉披斯毫无防守的样子,只是站在那里。用寂寞的眼神看着和麻,只是,静静的。
“还想——杀掉我吗,和麻?”
“——!    ”
和麻举起的手并没有挥下去,而是僵直在了那里。聚集的力量也被松开,散尽了。
“你这个笨蛋!”
绫乃推开僵直的和麻,自己冲向了拉披斯。可是,拉披斯却从空中变出厂一把水晶大剑,挡住了炎雷霸的一击。
“啊——”
“让我再教你—招。”
在激烈的斗争中,拉披斯露出不合时宜的温柔笑脸,说道。
“这个好便利呢。虽然我的武器有点太大,挥动起来有点不方便”
“谁问你这个问题了!”
绫乃用尽全力挥起了炎雷霸,再一次打去。以仿佛要斩断水晶之刃的气势,炎之剑挥了下去。
“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了余兴打算毁灭世界吗?”
“我当然没有那么想。”
充满了恐怖力量的一击,拉披斯非常自在地操纵着水晶大剑。巨大的剑好像手足一般被灵巧地控制着,看起来好像比上一次更加纯熟了。
“充其量不过是百来个祭品,还无法完全召唤出贝利阿鲁。活动时间数秒之后,那种力量也应该会大大地被限制住。这样世界就不会被毁灭了——也许。”
“什么也许?”
“世间,是很难避免计算失误的。”
“不要说不负责任的话!!”
虽然绫乃果断地斩了过去,可是拉披斯都巧妙地躲开了,没有留下一丝破绽。绫乃不得不承认。只是这样单纯地攻击是很难攻破的。
就这样连续攻击了十几次都没有成功,绫乃开始焦躁地喊叫伙伴的名字。
“和麻!你要发呆到什么时候——”
“是啊。”
可是回答比自己想象地要近很多,几乎是从自己的正身后传来的。同时挥起炎雷霸的手被抓住,从背后被束缚住了。
“喂,等一下,你到底在帮哪一方——”
“别说话。”
和麻把绫乃像行李一样抱住,仿佛要把拉披斯子中的水晶大剑踢飞一样,调整好了距离。
绫乃试图从和麻的束缚中逃脱出去,大嚷道:
“和麻!你到底在考虑——”
“冷静!已经来了。”
“嗯?”
“下面。”
“——!    ”
事到如今绫乃才注意到。地上——不,从地下更深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
缓缓地,可是确实地。
“这个——为什么?”
“召唤的术式一定早就准备好了。准备好祭品后自动启动。如今已经无法阻止这个家伙了。”
“答得好。”
还是不合时宜地可爱模样,拉披斯笑道。
“不久贝利阿鲁的召唤就要完成了。而且就像‘无价值’的名字一样,会让地上的虚无显现出来。估计东京一带肯定会化为灰烬的。
“作为余兴,好华丽呢。”
“正因为是余兴,所以才竭尽全力,这也是主人说的。”
“……原来如此。”
和麻不禁苦笑了一下。
“真是苦啊,那你们加油。主人跟我都很期待你们能够超越这次苦难——再见。”
说完想说的话,拉披斯突然消失了。剩下的人们,走投无路地面面相觑。
“……我们怎么办?”
“如果可以逃的话,我想逃走。”
可是,在贝利阿鲁出现之前,是不可能从影响范围内逃出去的。
那么只有战斗了。
和麻把仍旧昏迷的七濑和由香里扛在肩上,抬头看了看天花板。
“要飞了。”
“————嗯?”
还没有答复,和麻就唤起风飞了起来,带着绫乃和炼。
打穿天花板,向着更高的天空。在到达一百米的高度停住了,看着地下。
“这个……”
下界,公园已经完全被包围了,像一个巨大的五芒星一样放着光芒。恐怕这就是为了召唤贝利阿鲁而做出的魔法圈吧。
“那么有什么办法吗?”
“怎么可能有。”
面对绫乃期待的问题,和麻确无情地回答道。
“无法阻止召唤,也无法逃出效果范围,那么只能正面面对了。”
“……真是莽撞……”
“如果你还有其他办法的话就说。”
哪有那么顺利的事,绫乃苦笑地耸了耸肩。
“……哥哥……”
炼不安地抓住了和麻的手腕。和麻几乎无意识地抚摸着炼的头,开始说明。
“没有必要考虑后路,只能用我们所拥有的力量进行殊死一搏了。”
“橘警视他们呢?”
听了绫乃的问题,和麻停顿了一下才回答道:
“——在公园外面。如果成功的话,应该不会影响到那里。”
“其他呢?”
两个人一齐摇了摇头。
“这就够了。那么开始准备。”
达成一致的同时,和麻把两个肩膀上的行李放了下来。把飘浮在风之结界内两个少女的存在,从意识里排除以后,加强了力量。
和麻的瞳孔变成了苍蓝色。接着,绫乃手中所握的炎雷霸之炎也变成了朱金色。
地上的魔法圈,越发地闪耀着光辉。而且,从那中心有什么东西冲向了天空。
从上空,可以明了地看见那个形状。
手腕。
好像要抓住天空一样的五指,伸向天空,那是比黑暗还要黑的巨大手腕。
出奇巨大的,无比邪恶的,仿佛只是那手指就可以毁灭世界一般,聚集着巨大的力量。
向着那巨大的手掌,和麻毫不犹豫地挥动了手臂。不约而同地,绫乃和炼也同时出了手。
苍蓝色的风和朱金色的炎,还有黄金之炎——三股力量形成三股漩涡,最后溶合在一起,刺向黑暗的手腕。
一瞬间的均衡。而且——
手腕连站起来的气力都没有,就无力地倒在了地面上。炼高兴地笑了笑。
“太棒了。我们活下来了。”
如同一个大字一样,绫乃躺在了地上,回答道:
“是啊,太吃惊了。人类竟然也能做出这样的壮举。”
“如果你这样说的话,好像只要是人类谁都可以做出这样不合常理的事一样。在这里,你们神芷一族的力量不是更值得自豪吗?”
“竟然被怪物那样操纵,有点——谁说的?”
很明显,声音是从他们三个人以外传来的,绫乃慌忙起身坐了起来。一看,和麻也已经迅速地移动了姿势,盯着他们。
身上披着蓝色的披风,已经没有了滑稽的假面具,露出了本来的面目。虽然完全改变了装束,可是也不会有一丝的误解——
和麻带着无限的憎恨,狠狠地说道:
“白仑哈鲁特……你不是逃到国外去了吗?”
“真会闹笑话?你是不是在说胡话。”
白仑哈鲁特自以为然地回答道。在他的身后,拉披斯爽朗地笑着。
“抱歉。我说谎了。”
“…………”
沉默了几秒。和麻无法忍受地苦笑了一下。
“我收回说你是陈腐剧本的话,完全被你骗了。”
“不敢当。”
拉披斯优雅地行了一礼。
于是,白仑哈鲁特又满足地点了点头。
“嗯,做得不错。而且对于你们,我也毫不吝惜我的赞赏。虽说只有一部分人的身体,可以要打败被称为魔王的存在——神芷的血脉可以说是很可怕。”
(——糟了。)
听着白仑哈鲁特的话,绫乃感觉到了近似绝望的危机感。
向贝利阿鲁放出的一击,绫乃用尽了全部力量,现在连燃烧一张纸的力量都没有了。还有炼——和麻也一样。
相反,白仑哈鲁特和拉披斯可以说是完全没有一点消耗,现在完全是任人宰割的状况。
(糟了——怎么办?)
“啊,大小姐,没有必要那么警戒。我没有打算在这里跟你们战斗。”
“——嗯?”
听到这意外的话,绫乃直眨巴眼。
“确实,对我们来说,八神和麻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可是,我是个光明磊落之人。如果不是凭真正实力取胜,我不会战斗的。”
“真正实力——”
“说实话,即使这种状况,即使追到这里,我们还是很恐惧你们。没有取胜的自信。特别是在看到你们那非同寻常的力量之后。”
不知是真心话还是韬光养晦——从白仑哈鲁特的话里,无法读懂他的内心。可是如今,现在只能相信这是他的真心话。虽然不知道他在考虑什么,但在绫乃看来,可以确信,如果现在战斗的话,自己绝对会失败。
“就是这么回事。那么我们就带着实验数据逃走了。这对你们来说也应该是值得开心的事吧?资格者被全部消灭,万魔殿崩溃了,主谋者也逃到了国外——事件成功解决,这应该是值得祝贺的事。”
白仑哈鲁特厚颜无耻地说道。
“不管怎么说,就这样直接的告别,我还是很开心的。让我的仆人给你们传话,真是太失礼了。”
“……你这个家伙,莫非是为了这个才召唤贝利阿鲁的?”
“算是一个理由吧。”
白仑哈鲁特还是振振有词地说道。
“那么,我们就此告辞了。也许不久的将来,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了——”
“等一下!”
和麻突然打断了白仑哈鲁特的话,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怒视着拉披斯说道:
“再告诉我一件事。翠铃所留下的最后一个愿望是什么?那个家伙想对我说什么?”
“——你不知道吗?”
“我要是知道还问你干吗!”
拉披斯的视线轻微动了一下,请求主人的许可。白仑哈鲁特也很感兴趣地点了点头。
得到主人的许可,拉披斯灿烂地—笑,然后说道:
“我不告诉你。”
“——!你这个家伙——”
“可是,作为提示,可以告诉你我的愿望。”
好像开玩笑一般,拉披斯嘟哝道。
以翠铃最后的愿望为核心制造出来的少女的愿望。那是——
“我想杀了你。”
“——!”
看着仿佛僵住了一般的和麻,拉披斯这次真的宣告了最后的分别。
“那么,多保重身体。”
一丝犹豫都没有,完美的行礼。深深地低下了头,拉披斯和白仑哈鲁特一起消失了。
一瞬间以前两个人还在的空间,变得非常静寂,只有空气在流动,在那里生起子一个小小的乱气流。
“……和麻……”
和麻好像被打垮了一般站了起来,绫乃则像支撑住他一般抱住了他的胳膊。
和麻紧紧地抱紧了绫乃的身体。好像担心有人把她夺走一般激动,可是,又像是躺在母亲胸前的赤子一般孱弱。
“……和麻……”
“……我们回去吧。”
好像要挥去交错的记忆一般,和麻费力地说着。
这后来引起了一连串骚动,被称为万魔殿事件。结束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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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5 15:40 | 显示全部楼层
尾声
在神芷家邸的庭院里,和麻站在池子旁边,精神恍惚地抽着烟。
不过,那些烟一次也没有进入和麻的肺部。烟头所冒出的烟只是空虚地融人空气,消失了。
大约有两厘米长的烟灰突然跌落,落在了和麻的鞋上。
直到这时,和麻才想起来自己在吸烟。可是,他再也没有再沉浸于尼古丁的酩酊之感中,毫无意义地抬头看着天空。
(翠铃——)
在天空的另一方,没有她。地下也没有。
想保护——却没能保护。什么都做不了,没有一点可以救她的办法,只能绝望地看着她死去。
对自己付出了太多的她,自己什么都没有能回报。即使是十二岁的孩子,都可以把一个少女从绝望的深渊里救出来——
这是今年年初的事了。血一般的争斗,炼经历了跟和麻同样的经历,可是却迎来了完全不同的结局。
对,跟翠铃那个时候完全不同。至少,亚由美是微笑着死去的。
即使如此,每次看到因此而自责的弟弟,和麻都想安慰他一下。
“你做得真不错!”
“你做得比我好一千倍。”
(——不,是零,不管怎么做都是零。)
自虐似地紧紧地咬着嘴唇,和麻在心中念道。
自暴自弃。对,即使自己也明白,理由也知道。可是离别时,她的话却总是萦绕在耳边不肯离去。
拉披斯——就是眼前罪过具现化的证据。
再次面对那个少女的时候,自己该怎么做——
不,他明白该做什么。可是自己真的可以做到吗?
突然,衣襟被拽了一下。
懒散的视线面前,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人站在了自己身边。
绫乃。一向吵闹的少女脸上却浮现着担心的表情,提心吊胆地拽着衣襟。
—个人如此近地站在身边,却没有发现,和麻不禁对自己的发呆失笑起来,再次把视线投向了前方。
“——怎么了?”
绫乃停顿了五秒后问道。好像沙漠里干燥的风一样,沙哑的声音。
“嗯?啊,那个……”
风动摇了少女的气息。之所以要在五秒后才回答绫乃的问题,是因为绫乃的存在从和麻的意识里被排除了。
“……一定是在说谎。”
又过了十秒,绫乃终于回答道。
“如果那个人身上真的有翠铃的愿望,是不可能想杀和麻的。所以——”
绫乃笨拙的话,拼命地希望能让和麻振作起来。
这个时候,和麻的反应是肯定的。
“怎么了?难道想安慰找吗?你是不是发烧了?”
可是他却没有说。
“谢谢你。你能关心我,我很开心。”
一本正经地让她脸红,或者,只是为了让她愤怒而轻轻地吻她一下——
和麻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看着天空。看着碧空万里的天空,和麻毫无感情地嘀咕着。
“怎么样呢。”
“和麻———”
“最终,我没有能保护翠铃。她一定很怨恨我吧。所以,即使死了也不愿放过我。”
“…………”
由于和麻抬着头,绫乃看不到他的脸。可是,她似乎可以感觉到这个桀骛不驯的男人正因为受伤而哭泣。
“可是,这不是没有办法的事吗?那个时候,和麻没有那么强大。”
“是啊。”
和麻无力地嘟哝道。然后淘气地唤来风,在两个人的周围飞舞,吹拂着他们的头发还有衣服。
“——和麻?”
“这个力量,是在去救翠铃而差点被杀掉的时候,第一次觉醒的。”
“——?觉醒的方式不是正统的方法吗?”
以潜在能力被解放为契机,使得闭塞的状况完全被打开是最常有的事了。
正因为停滞不前,实在没有其他任何办法的时候,才爆发出了如今的力量,以此来追求解决方法。
被逼迫,或者在必须想办法的时候,所以——
“可是在翠铃被杀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
不想死……这种想法发现了秘密的力量。不想让她死,这样的愿望却什么都没能实现。
这差别,是到了极限状态毫无辩解的余地,有很明确的优先顺序的差别。这就是最好的证据,证明比起翠铃的性命,更加地重视自己的性命。
和麻嘲笑自己肤浅,残忍,胆小。
“简直——笑容都不像样子。”
“和麻……!”
绫乃一副急切的表情,拽了拽和麻的衣袖,好像要挽留他不要去远方似的。
“莫非,你想被拉披斯杀掉吗?”
“——”
“这绝对不行!和麻不是站在这里吗!?你不是选择了现在吗!?那么——”
“不一样。不是这样的。”
和麻使劲地抚摸着绫乃的头发,都给弄乱了。
“并不是选择,是决定。——应该说我想起了决定的事。”
什么都不选择。也不会抛弃没有选择的东西。要得到所有的期待。
因为自己现在有这样的力量。
“不管是翠铃的愿望,还是拉披斯的愿望,我都会接受。而且,我还要保护你们。这次一定要做到。”
“…………”
以前从来没有过的,赤裸裸地吐露自己的内心,绫乃听了以后脸上没有丝毫的开心,反而不满地皱起了眉头,以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这个男人——
什么也没说,使劲地踹了他一脚。
啪。脚上传来了重重的触感。即使如此,和麻还是用力完全挡住了她的攻击。反而绫乃好像踢在了巨大的木头上一样,身体不稳,不禁打了个踉跄。
“哇——”
绫乃只剩下一只脚撑地,而她的背后就是水池——
“嘎——!”
可是,就在她要落水的一瞬间,和麻一下子拉住了绫乃的脚。
如果是平常的话,这样反而容易大头朝下地栽入水中,可是绫乃的腿和腰不寻常。一只脚撑在地面,勉勉强强地站住了。
“放、放开我!混蛋!”
绫乃用双手捂住被卷起的短裙,红着脸叫道。
“我帮了你,还这么不客气?”
“难道你就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可是脚离我最近啊。”
和麻满不在乎地放开了她的脚。
“所以?”
“什么?”
“为什么毫无理由地就要踢人家?”
突然被问及暴行的理由,绫乃鼓起脸颊背过了脸去。就这样沉默维持了数十秒,迎来了数十秒的界限以后,然后还是背着脸说道:
“我没说希望得到保护。”
“我也没记得有问过你的意见啊。”
“不是这样的!”
绫乃把身体重新转向和麻,大叫道:
“我难道就那么无法让人信赖吗!?”
这关系到自己的存在意义,绫乃痛切地问道。可是,和麻却意外地眨巴眨巴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这不是演技。这个男人是真的不知道。如果明白的话,只会招来绫乃的焦躁。
“对于你的过去发生了什么,我又不是不知道。可是,也没有那么痛苦!没有那么辛苦!那种时候不需要依赖,因为我也可以战斗!”
绫乃并不是对和麻要保护自己感到不满。这反而让她很高兴,因为他很重视自己。
可是,只是被保护还不行。
“我算你的什么人!?只不过是行李吗?还是累赘?难道要我躲在你的背后,等战斗结束了再感谢似的抱着你,然后给你一个吻,这样就好了吗?太小看人了!”
好像被强壮的骑土所保护的公主——绫乃的矜持很高,所以不会满足于这样的。
和麻也不是万能的。也不是无敌的。当他一个人战斗的时候,至少那个时候希望自己能够依赖,自己也可以靠得住。
“不要把一切都背在自己身上。虽然不能说要依赖你,可是至少自己也可以帮上忙——”
一点点——心情恢复了平静,绫乃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和麻。
和麻一副呆呆的表情看着绫乃。很少能看到和麻有哑然的时候,可是不管怎样,这并不是绫乃所期望的。
“——够了!”
绫乃,愤然地叫道,又把脸背了过来。可是,并没有就这样离开的打算,很明显,她心里决没有想“够了”。
“———————”
和麻默默看着始终站着的绫乃。顽固地背着脸,即使如此还是一副要说介意的样子,一直映在视线中央的少女的样子。
哑然的和麻的表情,逐渐地开始讥笑——就像平时的和麻的笑脸。即使如此,还是跟之前一样,自己无法影响绫乃,沉默的意义明显发生了变化。
犹豫逐渐地消失,和麻看着绫乃,脸上浮现出坏笑。少女的倔强将持续到什么时候,放佛要用记时表测试一般的眼神。
这个状态持续了数分钟。
绫乃的视线没有动。首先动的一方就算输——好像在濒临决斗一般,眼神都充满气魄地怒视着。
与之相对,和麻移开了直视绫乃的视线,而是看着少女倔强的侧脸。
让对方意识到自己确实的存在,却不让对方读懂自己的表情。处于这样有利的位置,毫不厌烦地享受着绫乃的反应。
沉默继续持续着。可是,平衡很快就被打破了。
突然吹来的一阵风,在水面激起几道涟漪。随风飞舞的头发在就要接触到和麻身体的时候,发端摇动了。
就好像代替僵硬了的身体,心在向和麻漂去一样。
“……啊……”
绫乃也注意到马上要接近的时候,轻轻地转动了身体。是这样仍旧装作没有注意到的样子,还是离开一点距离,不知是一瞬间还是很长时间,绫乃犹豫着。
结果,绫乃没能动。在她得出结论之前,和麻先动了。
任风玩耍的一撮头发,被和麻抓住了。轻轻地弯下腰——
珍惜地吻了一下。
“……!”
绫乃不禁咽了一口气,只觉得身体一颤。
动不了——不,移动太恐怖。对于和麻的行为,该如何做出反应,只觉得一定会带来什么决定性的变化一般。
身体开始发热。
就好像发端连接着神经中枢一样。嘴唇接触头发的感触,那种温暖的感觉非常的清楚。
“………………”
连脖子都由通红转为潮红,绫乃好像在努力克制着全身的紧张。
胸口很闷。不管怎样地呼吸空气,总觉得脑中没有充足的酸素,完全无法思考。
和麻吻在头发上的嘴唇,仿佛全部的神经都集中到了那一点。
他打算干什么。
我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呢。
她不知道。她的脑子什么都无法思考
绫乃的呼吸开始急促,她的思考已经完全陷入了没有尽头的死胡同。
温柔的感触让整个心都很愉快,和麻放开了绫乃的头发。
多亏了这个一向积极的少女多次打气,无用的力量才消失的。想来,绫乃已经救过自己好多次了。以上位的口气说什么“我要保护你”,也许是有点傲慢了。
把困在过去里的自己解放出来的少女,并不是无力的弱小的公主。如果非要说的话,甚至可以拿起骑士的剑,亲自冲入敌阵中——
“你在干什么!?跟我来!”
甚至很容易想象公主对发呆的骑士下命令的样子,和麻轻轻地笑了出来。
可是,这才是绫乃。这才跟他们相称。
和麻接受了绫乃的主张,然后恶作剧似地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那就拜托你了,伙伴。”
发誓也可以,和麻完全没有任何邪念。只是在刚刚好的地点。
可是,对于还没有习惯状况,容易神经过敏的少女来说,那种刺激比棍棒的一击带来的冲击还要大。
“嘎!?”
僵直的身体再一次被启动,绫乃的正上方——不,也许是因为从背后受到的刺激,不禁向斜上方跳起来。
刚刚已经介绍过了,他们是站在池畔旁边,绫乃并没有可以在水面行走的技艺。
也就是说——
咕咚。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池水很深。
“怎么回事!?”
听到水声以后,炼急忙从屋里跑了出来。之前一直非常有礼貌地关上隔扇,根本没有偷听,只是这么等待着,可是却突然感觉到了异常。
在那之后,雾香和重悟也跟了出来。
“哥、哥哥——?”
站在走廊里,炼惊讶地咕哝道。眼前是难得一见的情景——第一次见到,不知所措的哥哥的表情。
而且——只是这些。
其它什么都没有。应该去追和麻的绫乃的身影也没有。
“这个——”
突然想起来听到了水声,炼于是向池中看去。本来应该是平静的水面,却泛起了大大的波纹。
相当大的——恐怕有四十五千克——质量落下才会泛起这样大的波纹。
结合两个分析,类推发生了什么事,这对于一个聪明的少年来说很容易。
带着惊愕和责难的表情,炼怒视着和麻。
“哥哥,莫非——”
“……啊,是我的错——吗?这个——”
很不高兴地移开视线,和麻一边挠脸一边用暖昧的口气嘀咕道。
从他的话里炼得到了确信,于是开始严厉地叱责比自己大十岁的哥哥。
“你在考虑什么呢!?虽然我不知道姐姐说了你什么,就算再生气也不能往池子里推啊!”
“没有……我并没有推……”
和麻无力地解释着。
非常不利的状况。非常气愤地炼就不用说了,站在他背后无语的重悟的样子,更是越来越危险。
可是,和麻马上就忘记了。因为还有更大的危险正在向自己逼来。
哇呀呀呀呀呀!!
比刚才大数倍的水声,形成一道水柱冲向天空。
“——!”
和麻马上就跳离了十米远,蹲下腰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啊啊啊啊!
高高地喷向天空的大量的水,在重力的吸引下落下,弄湿了草坪。落在地上的鲤鱼活蹦乱跳。从水量急剧减少的池底——一个因愤怒而发狂的魔人上陆了。
“——”
啪嗒啪嗒,湿透的头发和衣服不停地滴着水,绫乃好像水鬼似地走了出来。
由于低着头所以看不到脸。可是,她前进的道路非常正确,是如今想逃也腿脚也不听话的和麻的方向。
“啊……啊——绫乃?你知道我不是故意把你推下水的——反正咱们好好谈一下吧,和平的——”
绫乃什么都没有回答。默默地,淡淡地,稳健地迈步前进。
很明显没有交涉的余地。
“喂,还有你们也——”
和麻请求救援地向背后看去——他背后的本来应该在的三个人也开始移动。
“你们等一下。为什么要站得那么远!?”
“因为我们不想被牵连进去。”
做出如此回答的是炼。更加无情的还在后面。
“哥哥,别站在那,快点向墙边移动!如果你在那里的话,会把房屋给烧掉的。”
“你们真是太无情了!”
“我们这也是没有办法啊!”
面对和麻近乎悲鸣的惨叫声,炼也以同样的口气回答道。
“不管怎么考虑部是哥哥的错。还是放弃斗争训让她殴打一下吧。”
“殴打一下?一定会被这个家伙打死的!”
“不要紧的,如果是哥哥的话。——也许。”
炼耸了耸肩,毫无根据地保证道。
最后,稍微说出了一点真心话。
“你这个家伙——!”
和麻还想说点什么来反驳无情弟弟,可是形势不得不迫使他转过脸来,此时他的脸已经僵直。
绫乃还没有停住脚步。距离和麻还有五米。已经在射程之内——也就是说进入了所谓的“一足之间隔”。
仿佛在地球的另一侧都可以感觉到一样,不断高涨的异常可怕的杀气。一瞬间,绫乃的身体放射出—道耀眼的光芒,身上的水分都毫无痕迹地消失了。
甚至连水蒸气都没有,那是因为构成水分子的氢原子和氧原子瞬间等离子化了。
“等、等等。听我说,你就明白——”
对于和麻的话,绫乃用炎雷霸作了回答。脚步一点一点地逼近,已经过了心里理警戒线。    ·
“…………”
看来真的必须逃走了,和麻开始考虑,这时背后传来了重重的声音。
“绫乃!”
果然无法忽视父亲的呼叫,绫乃停住了脚步。面对即使如此还是没有消气的女儿,重悟用充满威严的口气说道:
“家里由我来保护,不需要客气,尽管使出全力!”
“哇——真是难以置信,这个老头子——啊啊啊啊!?”
最值得依赖的重悟都抛弃了自己,和麻小声地骂道。可是,马上发生的严重事态,让骂声消失在了爆炸声中。
神芷家邸的一个角落,爆发了可以与太阳中心温度相匹敌的热量。

[ 本帖最后由 saiae86 于 2008-8-15 16:1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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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5 15:40 | 显示全部楼层
后记
大家好!
又是一次果敢的行动。
距离上一卷仅仅五个月的时间,新的一卷又出来了!
虽然有人提建议说五个月也等不及,我很了解大家的心情,可是这么快出来,对我来说已经是个奇迹了。
言归正传。真是的好久不见了。所以在这后记里一定要对广大读者们说句“抱歉!”。
那么,下面就让我简单地介绍一下这次的具体内容情节吧——
真是为难。
写着写着就经历了太多的迂回曲折,跟当初的计划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虽然一直很冷静——虽然事件解决了,可是最后问题却完全没有解决。
姑且说作为主角的他,这次只是个反派角色。是真的。
这个,虽然也不是不能说是跟以前一样,重要的是优柔寡断。没有耐性。山门第一次知道原来是个这样的家伙。句号。
……到此为止,至于后来嘛?
开玩笑(?)暂且就到这里,下面是今后的计划。
总觉得,下次应该出短篇集了吧。目前我也在写短篇。可是因为途中说了大话装酷,所以最后失去了耐性(这次又全是这样),打算把他作为主要的故事来写。就这种感觉打算继续写下去。因为作者写得慢,展开就好像乌龟一样,如果大家能够有耐心等待的话,我会觉得很幸运的。
那么,期待着我们下一次的见面吧。
山门敬弘
 楼主| 发表于 2008-8-15 15:41 | 显示全部楼层
终于又弄完一本 泪。。。。。继续下一本。。。。
发表于 2008-8-15 15:52 | 显示全部楼层
已经重新弄到5本了,就差一本了~~~~不知道第7本好久出来。。
发表于 2008-8-15 17:09 | 显示全部楼层
此物动画是没看完的想法了,小说书买了可是还没看
发表于 2008-8-15 17: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本了啊这里基本都动画化了
真期待后面的故事啊
发表于 2008-8-15 17:58 | 显示全部楼层
祖国版的重制吗。。。感谢楼主了,这么大热天的还这么敬业
发表于 2008-8-15 18:03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系列也是恋爱小说了,不过看着还是挺[有意思的啊。。。男主不是小正太+10分
发表于 2008-8-15 21:11 | 显示全部楼层
真是辛苦啊……祖国版还是比较美啊……
发表于 2008-8-15 21:24 | 显示全部楼层
終於有第五集了 感謝重制
发表于 2008-8-16 00:48 | 显示全部楼层
对LZ的伟大精神表示感谢
发表于 2008-8-16 10:32 | 显示全部楼层
嘛.....风之圣痕5的重制版....近来看下...期待下载版的放出
发表于 2008-8-16 13:53 | 显示全部楼层
祖国版就是速度啊= =!赶紧过来收插图 ,HOHO,期待祖国版的番外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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