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轻幻想】七夜

renavatio1993

第一夜  
天空飘起菲菲细雨，融化了一片片昏黄的灯光。
教室里静得出奇，毕竟高三了，学生们早就绷紧了神经。自明却心不在焉的看着窗户发呆。
“……你干嘛呢？”坐在后面的林凌伸手戳了戳自明的背，声音里透着不满。
“不好意思，走了下小神。”
“什么啊，我都叫你三遍了！你不是故意的吧？”
“大小姐，我哪敢啊！我要这是故意的，估计你会把自动铅笔一只只插我背上吧……”自明说完，还装着打了个哆嗦。
林凌一个手刀打在自明背上，”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可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林凌顿了顿，突然很认真地问：“你刚刚怎么又发呆了？”
“呵呵，我知道，是有意识的，我想让眼睛休息一下而已。”
“是吗？你最近一直心不在焉的，和我一起的时候话也不多一下课就消失，在教室就常常看着窗外。”
窗外有那么好看吗？林凌心说，不会是在偷看对面那幢楼里的萝莉学妹吧！但是，每当她顺着自明的视线看去，都一无所获：讲台上指着黑板的老师，坐的规规矩矩的学生，和坐的不那么规矩的学生，仅此而已。而且，有些奇怪，他视线的焦点好像不在对面，而是在……玻璃上。可是玻璃有什么好看的，林凌看了半天，也仅仅得出“嗯，这玻璃确实擦得很干净”这样的结论。
“怎么会？你多心了，”自明疲惫的笑了笑，“原来，你一直在观察我啊。”
林凌无视自明的调戏，狐疑地盯着他看了一会二儿，叹了口气，“总觉得你有事瞒着我，其实，你可以跟我说的，毕竟，人家也是你女朋友嘛，可以为你分担的。”
自明又笑了，但同样笑的没什么生气，”没事的，你放心，有困扰我会第一时间跟你说的。好了，看书吧。”
说完，自明转过脸来。在林凌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脸一下子阴沉了很多。
在翻开历史课本前，他又瞥了一眼窗户，在雨夜的映衬下，玻璃里的画面若隐若现，不断重复：
是在放学回宿舍的时候，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女生被一辆皮卡车迎面撞倒，鲜血溶进雨水，在路灯下闪闪发亮……
第二夜
缠绵的细雨并没有停，夜自修结束，自明和林凌一起撑伞回去。
自明显得比昨天更加疲惫，默默地为林玲撑着伞，不发一言。
林凌心里有话要说，却一次次欲言又止。
终于到了男寝于女寝的岔口，自明把黑伞递给林凌，”来，拿着，可不能把我们家公主淋坏了。“
林凌微微点头，接过伞。自明转身朝男寝走去。
“自明！”
转过身，自明站在雨中看着林凌。
“我可以相信你吗？”
自明愣住了，雨水打在他的脖颈上，凉丝丝的。片刻，他说：“可以。”
林凌眼里一下子涌出了泪花，伞无力地从手中滑落，“自明，我们分手吧。”
“什么？”
“昨晚，我看见你把一个粉裙女孩送到女寝门口，”
说完，林凌就跑开了，只剩下自明，和地上的那把小黑伞……
第三夜
林凌始终躲着自明，并在课桌前垒起了一堵高高的书墙。
自明肆无忌惮地看着窗外发呆，窗外的雨仍然下着，漆黑的夜空没有星，也没有月亮。
玻璃上，显示出行政楼的楼顶，一个瘦高的男孩摇摇晃晃地站上水泥护栏，随后蹲下，俯瞰了一会儿校园，男孩叹了一口气，最后身体前倾，双臂张开，坠落。
周考正在进行，老师走近自明。
自明无奈的摇摇头，看向一笔未动的试卷。
姓名，楚自明，班级，高三五班，学号，1，自明填好这些，开始答题。脑海中，那个瘦高男孩身体前倾，双臂张开地从楼顶护栏上坠落的景象却一遍遍重复，挥之不去。那声很有质量的叹息也不断在耳中轰响。将他心中的冷漠一遍遍碾压。
“它害我失去了林凌……”
自明在心中不停默念，可脑中的画面愈发鲜明，耳中的声音愈发沉重。
砰！自明摔下笔，“老师，我头疼，去医务室。”
不等回答，他便冲出了教室。
第四夜
办公室里，自明对着墙站着。由于最近态度极其散漫，常常在课上莫名离开教室而被要求面壁反思。
被训的半个小时里，自明始终低着头，不置一言。
生气的老师拨通了的电话，将自明近来的种种劣行通告其父。
在刑警大队工作的父亲要求和自明通话，自明接过手机，”爸，“
那头传来父亲的低吼，“小子！你尽到你作为学生的职责了吗！！给我别再闹了，专心读书！”
“……“
“听到了吗？！”
“听到了。”
“再出事我就来学校找你！”
对着雪白的墙壁，自明忍住眼泪，静静地听雨。
第五夜
高三五班的教室里，自明专心的归纳着错题，他小心地侧着头，避免看到窗户，他决定，再也不去看那面玻璃了。
下课铃声响起，教室里并没有喧闹起来，学生们依然沉浸在书山卷海中，只有几个人去洗手间。
已经落下好几天的课了，自明提醒自己，也没有休息，埋着头一心只读圣贤书。
第六夜
下了几天的雨终于停了，不过今天风很大，从窗缝钻进来，发出呜呜的哀嚎。
自明的心开始躁动起来，昨晚他三点才睡着，会不会又发生什么呢？会不会由于自己的冷漠与懦弱而使不幸的事得以发生呢？躺在床上的他不停问着自己。
前天父亲的话依然回响在耳畔：
“小子！你尽到你作为学生的职责了吗！！给我别再闹了，专心读书！”
学生的职责吗？但是我不仅仅是一个学生啊，我还是……可以称为一个先知者吧。凭借那块玻璃，我能得知校园里即将发生的不幸。不管怎么说，后者职责的优先级都会更高吧……
正当自明迟疑着要不要看向玻璃时，耳旁传来清脆的响声，随着一阵“哗啦啦”的声音，那面能预示不幸的玻璃被砸出一个窟窿，不知道是谁从楼下朝上面扔石头，打碎了玻璃。
一时间，自明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同时，又为自己感到失望。
窗外的强风从那个窟窿钻了进来，吹起了讲台桌上的一堆试卷。
碎掉的玻璃就没有以前的功能了吧？自明看着碎掉的玻璃，但是，慢慢的，那上面依然隐隐显示出了画面。
在看清楚之前，他急忙移开视线。犹豫片刻后，又毅然的看了过去。他可不想一辈子睡不好觉。
画面中，有一个熟悉的女孩的身影，咦咦咦咦——那不是林凌吗！她的手被门夹掉了两根手指！
这时，身后的林凌拿着几张试卷起身，向门走去，而那扇门，虽然靠着墙，却被风吹地摇摆不定，随时都有猛然关上的样子。
自明一愣神，林凌就已经走下讲台就要到门口了！那扇门像一个大张着的怪物的嘴……
“小心！”自明大喊。
林凌诧异的转过头来，几乎就在同时，门砰地被风关上了。
“……谢谢，”三天来，林凌头一次对自明露出了微笑。
第七夜
“原来是这样的，我错怪你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
自明笑了，笑得格外开朗，“我以为，你不会相信的，还会怀疑我脑子有问题。”
“也对啊……但是，你不告诉我，我还是很生气，我可是你女朋友啊，我哭了好几个晚上呢！”
“好了好了，我道歉，放假请你看电影——看书吧。”
自明笑着转过头来，在拿出书本前，又瞥了一眼换上的新玻璃，上面淡淡的字体浮现出来：测试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