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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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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谈社] [自翻][西尾维新]りぽぐら!Lipogra!(漏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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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4-5 21:3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品名:りぽぐら!(Lipogra!)
(英语lipogram)漏字文 - 有意避免使用某个或某几个特定字母的写成的文章。

作者:西尾維新
插画:伊藤潤二/久米田康治/雲田はろこ/倉花千夏/重野なおき/たえ/田中相/丹地陽子/中村明日美子/PEACH-PIT/pomodorosa/真島ヒロ/松本一佐/ミノ✩タロー/吉田ヨシツギ
翻译:苒昀
图源:苒昀
轻之国度:https://obsolete.lightnovel.us/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无授权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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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下载地址全部会跳转到微博,请注意。【解压密码全部在微博评论】
插图包(共15P):http://weibo.com/1616978793/ACKBRzJkb
电子书txt:
Lv1:妹妹是杀人者! http://weibo.com/1616978793/AD7YU7oT5
Lv2:赌博『纸币沓崩溃』 http://weibo.com/1616978793/ADpEmDSeu
Lv3:伦理社会 http://weibo.com/1616978793/AEk22gYJ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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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图仅放3P小图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21:3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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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进行本篇的翻译,对于西尾玩Lipogram的衍生四篇不进行翻译【反正内容一样
!不能保证一丁点错误都没有
!语文语死早
!严禁无授权转载,严禁商业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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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21:3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ranyun 于 2014-4-6 05:08 编辑

りぽぐら!Lipogra! Lv.1 妹妹是杀人者!
(初出:梅菲斯特2012VOL.3)

————————————————————————————————————


  ■■

  妹妹好像杀了人。
  没有证据但是有尸体。不,可以说尸体正是有足够信用、字面上的“不可移动的证据”——那尸体是在妹妹的床底下发现的。
  从小时候开始,就是个必定会把不想被人触碰的东西全部塞到床底下的家伙——答题试卷、破掉的花瓶,那家伙都藏在了自己的床底下。就算买了新的床换掉,还是如此。以至于不禁觉得如果床是布団(日本铺地上的褥子那种)的话,会像宝船的画一样,全部盖在那下面吧。
  都已经是高中生了,好像还没有改掉这种习惯。就像那个有名的都市传说一样,在床的下面,藏着似乎是妹妹的同级生的女孩子的尸体。
  不过,假如妹妹有那么些许在脑袋里考虑过隐藏尸体的场所,我还是会发现她是杀人犯的吧——就算没有尸体这种证据,还是会闪现。
  这并不是说自己有像侦探小说里登场的名侦探一样的资质——要这么说的话,倒不如说我的感知非常坏。十八年间,我一直过着和动物性的感知无缘的生活。在考大学模拟试不知道怎么解答出口报单方式的问题时,我靠感觉随便答进去也没有正确过。
  看来在这方面,我是继承了散漫的母亲的气质——但是,必须说兄妹就是兄妹,哥哥就是哥哥,家族就是家族吧。
  早上,看到正在吃早饭的妹妹的表情,不禁就觉得“啊啊,这家伙杀了人吧”。
  就算是经验丰富的刑警也没有办法如此肯定地看破罪行吧——但是对我来说却是确信。
  不需要一句话,不需要去确认。
  但是就算如此,真的不去确认就追究也有点不妥。我在目送了因为社团晨练而提早出门的妹妹之后,偷偷地侵入了她的房间。
  虽然这是非常明显的隐私侵害,但是杀人的罪怎么想都不会比违法侵入轻——然后,首先我调查了床底下。
  发现时的感想,只能说是意料之中——要吃惊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了。
  就像要捡起掉在自动贩卖机下面的硬币一样,我匍匐在妹妹房间的床边,伸手够到塞在床底的女子高中生的尸体,把它拉了出来。
  预想到了需要进行这样的操作,我提前戴好了手套——不过原本就不觉得把尸体这样随随便便塞进床底的妹妹会在意指纹,总的来说这或许是没必要的考虑。
  把尸体带到明亮的地方,然后进行了确认(虽是这么说,一开始就把房间的窗帘拉上了。在知道了事情结果的情况下,这是当然的考虑)。这个女子高中生看起来好像是妹妹的同级生。
  虽然在床底的时候是没法判断的,但现在看来那应该是妹妹所在学校的制服。从领子的线条数量也能知道学年。是和妹妹一样的一年级。
  我想着这还真是个美人。可能是因为死去之后肌肤失去血色,才让我产生这样的感觉。脖子上有很清晰的绞杀痕迹,这样的话,应该就是用了会失去血色的绞杀方式。不过嘛,比起淤血来还是比较悦目的——虽然这种东西不会成为任何拯救。
  我首先搜寻了一下那具尸体的口袋。我对女子高中生制服的研究造诣并不高,对于裙子口袋的深度感到了惊讶,更惊讶的是,从那口袋里竟然发现了手机。更加要说的是,那手机的电源是ON的状态。
  对于妹妹的毫无考虑我甚至感到了头痛。我操作着手机,虽然都到了这种时候了还是切断了电源。也考虑过切换到飞行模式查看手机里的个人情报,不过这手机上了密码。在现在的时代该说是理所当然的警戒心,我还是觉得这种做法是了不起的心态——这样的女孩子却被粗鲁的妹妹杀害了,真是讽刺。
  尽管无法从手机里面得到情报,我还是想得出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一般不会空着手行动。无法想象妹妹如此随意地对付尸体,却会把带着的物品漂亮地处理掉。我再一次窥视床底,果不出所料,在深处看见了书包一样的东西。
  从那个位置来的话,比起用手去够,还是移动床比较快。我抬起床的一边,用另一边做支点变换角度。
  然后我打开出现在眼前的书包。虽然这也是隐私侵害,但是在我半吊子的知识里面,一般来说,对死者,个人情报保护法是不适用的。
  这之后,我明白了尸体的名字、班级。
  是个不认识的名字——尽管本来我对妹妹的交友关系就完全不清楚。那家伙成为高中生以后,对话就一下子减少了。就是这样——不过,还是记得从哪里听说过她在一年级三组。
  看来这孩子还是同班同学。
  那家伙把同班同学杀害之后,摆着只有我才会察觉事态的“什么事都没有”的表情,就那样前往缺了一人的教室吗……这样想的话,我妹妹还真是不得了的家伙。
  那之后,我继续检查了尸体的包,然后加入房间的情况来考虑,形成了一种假说——虽然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说是只有家人才会懂的感知吧。
  我和妹妹的双亲是一同工作的,从昨天开始两个人就因为工作离家了——我在这段时期为了考试在家里也仅仅是在学习,双亲离家没有什么影响,但对于刚刚上高中的妹妹来说,肯定是想着这可是一次能张一张翅膀(得到自由)的好机会吧。
  她应该是打算把朋友招待到家里,开个“留宿会”什么的——在书包里发现的似乎是睡衣的衣物昭示着这一点。
  妹妹肯定是决定对我先斩后奏的了吧,不过在那之前,事情却发生了——出现了某种差错,妹妹把朋友杀害了。
  说不定正是晚饭前的事情。
  如果不是的话,在吃晚饭的时候,她至少会说出“今天有朋友要来住,不要告诉妈妈”之类的说辞……在杀人之后普通地吃着我做的晚饭的话,比起表现自然更该说是没有神经的豪胆,由此看来这种推理应该没错。
  然后从今天早上吃早饭的情况来看,在底下藏着尸体的床上,妹妹睡得很好。
  只从字面提取意思的话这是个很恐怖的事情,但是作为哥哥来说已经知道那家伙只是什么都没有考虑而已,所以并没有多战栗。甚至不如说对她的愚蠢非常失望。
  虽然没有确定到底妹妹和朋友之间发生了什么摩擦(仅从会招待到家里来看,是相当亲密的吧),但是现在去忖度那种事情也不是办法。杀了的东西就是杀了,死了的东西就是死了。就算寻找原因,死去的生命也没法起死回生。所以不去回头,放松肩膀,不低头,这之后的事情,就只能向前看,乐观地去妥善处理。
  就算如此。
  我还真是,在以因为是家族,因为是兄长这种——感性的理由做到了这步田地之后,要说我现在考虑的,却几乎都是对妹妹痛骂的话语。
  “都给我做了些什么啊”的愤怒。
  虽然在电视剧之类里,一般来说在家人染指犯罪的情况下会挺身而出去包庇,会因为爱不需要任何理由站在作为同伴的一边,但是现在的我没有任何那种人类一样的感情,寻找心中任何角落都不会找到。
  我感受到的仅仅是“在妹妹杀了人的情况下,作为兄长的立场”——嘛,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正因为是家人才会有的想法吧。
  又不是不明白(或者是真的不明白)在现代的日本社会,骨肉至亲成为杀人犯代表着什么。总之妹妹是给我做了很不得了的的事。
  这样下去这件事铁定会给我的考试、之后的就业带来巨大影响。
  看来是在和“家族而来的爱情”“羁绊”等等不同次元的情感作用下,我觉得我必须把这个事件引导到“解决”方向去。
  这就是现在的我“作为兄长的立场”。

  ■■

  那一天我向学校请了假,专注在了处理尸体的“准备”上——就算这么说其实也没做什么,或许根本不需要请假,但是我不像妹妹那么没神经,可能见到人,脑袋中烦恼着的问  题就会写在脸上。实际上,午饭也仅仅是做了出来,却咽不下去。所以稍稍休息或许是正确的做法。
  双亲在明天星期六就会回来。
  在那之前——也就是今晚之内,必须把所有的东西处理完。休息也可以说是为了下这样的决心。
  之后过了下午七点,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妹妹回来了。不记得她是什么社团,不过还真是热衷于社团活动呢。如果那份热衷能够转化为不杀人的注意力,那就更好了。
  “我回来了。咦,哥哥,晚饭呢?”
  不管双亲在不在,都认为自己回来的时候理所当然会有晚饭的说法还真是有点什么。
  从那个样子看,或许还想过把朋友的尸体塞在床底,说不定就会有谁帮忙处理掉呢——不,不管哪一边都没猜对但是结果来说差别不大吧。
  “我有话要说。”
  我如此单刀直入道。
  不是名侦探的解谜场面,所以没必要成立各种理论逼到绝地。仅仅需要说在房间里发现了尸体,是你杀的吧就足够了——不,虽然觉得是足够了,不过妹妹的愚蠢实在是超越了哥哥的想象。
  “哥哥,你竟然随便进我的房间了?!不敢相信,差劲!”
  不敢相信的是这边才对,才不想被把杀了的朋友塞到床底的家伙说差劲。
  对于那之后也不留情地用肮脏的话语骂人的妹妹,我用着极强的忍耐力去应付着。不得不说这是许久没有过的能与妹

妹好好进行的对话,却一点也不是啥值得欢喜的内容。
  在更年幼的时候那也是十分可爱的妹妹来着——把答案藏在床底的年纪,那可是非常pretty的啊。
  不过以那时候的精神年龄进入高中之后,竟然是如此不愉快的东西。
  “什么啊,哥哥不也是,养死仓鼠的时候把它埋在院子里了吗。”
  “那是普通的供养。”
  我说道,一边想着这是不会有结果的对话,这样的对话就是在浪费时间——不过本来就考虑到说服妹妹的时间会很长,并没有打乱计划。
  “藏在床底下的做法还真像母亲呢,母亲不也有把重要的东西藏到碗橱里面的习惯吗。”
  不过在妹妹这边,藏在床下的基本都是连自己都不想看到的东西。
  “本来嘛,为什么要杀掉呢,不是朋友吗?”
  虽然是怎么样都无所谓的事情,姑且还是问一下。我考虑到可能会因为回答的内容需要做其他隐蔽工作。
  “不是朋友啊,只是关系比较好而已。”
  说着不明所以的话的妹妹。
  不,这可能就是最近说的女子高中生感觉,反正我是不明白。
  “吵架了?”
  “不是啊,就是觉得不爽了。因为那家伙啊——”
  那之后妹妹滔滔地阐述了并非吵架而是不爽的理由,不过果然是我没法明白的东西。不能想象那是杀一个人的理由。
  不知道这是建立在男女之间的感觉差,还是建立在两年年龄差之间的感觉差。这还真是个让人感兴趣的问题,不过并不是现在需要考虑的。
  总之得到了妹妹的自白。
  虽然听说过在日本刑法里面仅有自白是不能作为证据的,但是在家人看来这已经足够了。看着眼睛就知道没有说谎。
  之前也没有排除掉有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目的的第三者把妹妹朋友的尸体塞到妹妹床底的可能性。那么到此为止这条线也不需要了。
  这样一来,十分遗憾,只能按着计划行动了。
  “明白了,是这样啊。”
  如此点着头,我把妹妹的话——不如说是借口,给打断了。不管还有没有富余的时间,这之上的浪费还是免了。
  “竟、竟然说明白了……哥哥想怎么做啊。”
  妹妹像是气势削弱一样犹豫着问道。在这里作出不妙的回答的话,还想着会不会为了灭口被杀掉,现在的样子还真是意外。
  “难、难道已经报警了?”
  “笨蛋,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
  我说道。就像在说多虑了一样——不,应该也不是多虑吧。因为我并不是完全没有犹豫过要不要报警。
  只是现在已经做好了觉悟。
  就是妹妹说要去自首,我也打算阻止她。
  “很抱歉,可没有吃晚饭的时间了。过来。”
  我拉着妹妹的手,向着二楼走去——目的地当然是妹妹的房间。虽然刚刚才被骂了差劲,我还是不去在意,抓住了门把开门进去。
  “啊。”
  妹妹如此叫出声。
  是因为在房间中央裹着的毛毯进入视线了吧——团起来的毛毯,而且是被塑料绳绑起来的毛毯。
  不用说这毛毯里面是什么了。
  “哥哥,这是——”
  “在你回来之前准备好的。那么,开始搬咯。”
  “搬、搬?”
  “别管那么多。你拿着那边。”
  我催促妹妹。
  从头开始说明的话天都要亮了。
  妹妹表现出“都已经在我面前暴露了,现在才明白事态的严重”那样,边混乱也边照做,抓起团着的毯子一端。
  卷起来的尸体已经不知道哪边是脚哪边是头,不过不管哪边都是差不多了。
  总之我们两个人抱着那东西,我在楼梯下方走,最后到达了一楼,在那里进行了一次休息——停止了活动的人类身体比想象的重得多。
  我并不是很有体力,一个人的话绝对无法把尸体搬到一楼吧——所以我考虑的小小的计划就是需要妹妹的协助。
  如果不是的话,和关系并不能说很好的妹妹共同工作这种事还是算了吧。
  “搬到一楼之后……要怎么做?”
  妹妹也有点喘气了。
  明明是运动部却真没体力——不,或许正是刚结束了社团活动才耗尽了体力。
  这样的话,就算耗时间,还是补充体力比较好吗……不过也不好现在改变计划。
  “难道要埋在地板下?”
  妹妹似在开玩笑一样说着,但却是不错的想法。这方面说不定就是兄妹才有的共通感。
  “埋当然要埋,不过不是在地板下。要埋到山里。”
  我简短地进行了说明。
  “现在就把这具尸体搬到车上,到山里去埋。铲子已经准备好了。”
  “诶?”
  “要埋的山已经决定了。快,抓紧点。休息结束,抓着那边。”
  “山、山什么的……诶?但是哥哥没有驾照吧?”
  “当然啊,不过随便啦。”
  时至今日要运行自动车是不需要驾照的。自动式的操作性就是如此优秀。实际上这之前我也很多次偷偷把父亲的车开出去过——没有遇上事故也没有暴露,最终安全放入车库。
  不过“没有驾照的高中生不会去开车”的常识,这种情况下,在一定程度上正是隐蔽方式。
  我们两个人搬着尸体,把“毛毯”堆进了车后座位上。这次不是在家中,虽说是短时间,而且也是在自己家的院落里,搬着尸体在外面走还是很紧张。
  不过看起来似乎是没有目击者,就算有也是这么晚了,应该不成问题吧。仅仅是无关系的他人是想不到那个毛毯里面是尸体的。如果是哥哥的话还难说——而我没有哥哥。
  关好屋子的门窗,我半是强硬地让妹妹坐上助手席,然后我自己坐上运转席,把从父亲抽屉里拿来的车钥匙塞进匙孔。
  我不打算使用导航。
  对第一次开车前往的山,使用导航的话会很方便,但是那种机器会留下记录。我只递给了妹妹地图,不过还是不去依赖比较好。
  要依靠记忆。
  但是我没法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开车上。
  在车中有必须对妹妹说的话。
  “听好了,那个朋友就当做是夜里吵了架从我们家跑出去了。如果被谁问到了就这样说。”
  “诶?可以说来过家里吗?那样的话干脆说没来过不是更……”
  “不,还是尽量不要说谎。手机还有其它带着东西我会处理的。”
  另外,我还像家教一样把“今后的对策”之类的东西教给了妹妹。本来需要家教的应该是作为考生的我才对……不过,在这里表现出可以依靠的哥哥的形象也是重要的事情。
  如果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事情就没法进展了。
  为什么帮妹妹处理她的粗心还需要对她做像奉承一样的事情这也让我很疑惑,不过人生也是需要放弃的。
  车走了两小时到达目的地。
  我不是没有考虑过会被拦下检查,不过只要举止堂堂正正一般来说就不会暴露,由此重新整理了态度。
  反正也没有其它可以选择的办法,如果这时候被发现了,和普通情况下被发现也没多大差别。
  我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在助手席上睡着的妹妹摇醒,丢给了她铲子。铲子准备了两把。
  挖掘可以把人埋进去的坑并不是简单的事情——和搬运尸体一样,不能小看。
  “真是的……要做这种事的话,一开始就让人换衣服先啊。真不会用心……”
  嘴上说着这种抱怨,内里却老实地开始工作的妹妹。嗯,是个好开端。在这里演变成兄妹吵架的话可看不下去。
  “挖多深比较好?”
  “嘛两米左右深度的话足够了吧。我看看。”
  不好一直让妹妹一个人工作,我也很快和她并肩开始了挖坑。想来挖坑这种行为自身就很久违。
  或许要追溯到小学低年级在沙场玩的时候——不,这么深的坑,大概十八年间都没挖过吧。
  就第一次来说还算挖得不错。都要迷上自己了。
  确认了一下钟表,又经过了两小时——时间超过零点,日期已经变了。
  我想在早上之前,不如说天亮之前回去。
  被附近带狗出来散步的大叔看到空的车库可不好——因为现在双亲都不在家这种事只要稍微调查就能知道。
  不过嘛,不太需要对这方面的事情担心也是我的真心。没有会关心别人家的车库空着、双亲都出门了的“他人”。
  所以现在我也不用着急地催促妹妹,还故意加入了五分钟的休息时间。
  之后,我说道:“好,搬运尸体咯。”
  说是搬运,也只是几米的距离,比起挖坑的劳动算不上什么——不如说之后埋坑的工作才让我头疼。
  “诶?要拿掉毛毯吗?”
  “当然啦。万一被发现的时候,毛毯可能就成了线索啊。”
  而且这是我用的毛毯。没有这个的话,今天睡觉的时候会觉得冷啊。
  “哼,哼嗯……”
  妹妹给了消极的反应。她是想着本来都可以不用直视被自己杀掉的朋友的尸体了吧——但是我说的话更有道理,就没有反对。
  我也并不想注视解开塑料绳后出现的尸体,所以迅速地把它扔进了坑底。
  “做个告别怎么样。曾经是朋友吧?”
  “诶?啊、啊,嗯。”
  妹妹点头,蹲在了坑边,好像窥视坑底那样,迷茫了一会儿,用神神叨叨的口气说道:
  “对、对不起啊——本来也没必要杀死你呢。不过,但是……”
  到了这时候还想说点借口的妹妹。但是现在,妹妹是想对被自己杀掉的朋友说什么,已经变成了永远的谜团。
  原因是我用手中挥动的铲子前方直击了妹妹的后头部,顺势把妹妹的身体送到了坑底。
  如果都这样了还有一口气的话可能就必须要进行致命一击这种心情沉重的事了,不过看起来她一动都不动,应该是速死。
  “好了。”
  然后我开始了埋坑的工作。看来要埋两个人,两米深刚刚好——想起了我把因为自己的不注意而死去的仓鼠埋在院子里的时候的事,不过这样子一来我的将来就安稳了。
  假如妹妹杀了人的事被发现了,就像对死者个人情报保护法不适用一样,对死者的起诉也是不可能的。
  “没必要杀死”,我也不是没想过妹妹这句话,但是有一次走上错路的人,就很容易两次三次走错路。这次是在可以把事件隐蔽的范围内,但在不能保证下次也能隐蔽的情况下,先采取措施可以说是最佳办法。
  完成把妹妹和她朋友埋起来的劳动后,我把空毛毯塞进车后部座位,踏上了归途——和计划一样在天亮之前回到了家。
  如果在家里杀掉妹妹的话,我肯定是难以执行把妹妹和她朋友两人的尸体一起搬运到山里埋的工作的——边这样想着,我把车钥匙放回父亲的抽屉,然后在自己的房间裹着毛毯睡了下去。

  ■■

  起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母亲回来了。
  我一边放心不需要自己做午饭了,一边下楼。
  “欢迎回来,真早呢。父亲呢?”
  “好像还没回哦。那孩子呢?”
  母亲问到了妹妹的事,我就用提前准备好的“她和朋友出门了”的说辞回答了。在被问到其它多余的事情的之前我先申告了自己的饥饿,因此母亲很快站在了厨房里。
  因为从昨天开始就什么都没吃,所以我几近狼吞虎咽。虽然感觉到有点怪味,还是没去在意。
  “喂,你啊。你把妹妹杀了吧?因为是亲子,那种事情看脸色就知道了。”
  在我说了“多谢款待”之后母亲如此对我说。
  然后虽然我也想说点什么,但是不能实现了。
  母亲似乎在饭菜里面下了药。
  我思考着“父亲发现藏在碗橱里面的我的尸体会把母亲杀掉吗?如果那样的话父亲又会怎么处理我和母亲的尸体?”——然后我死了,母亲成了杀人者。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21:4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ranyun 于 2014-4-5 21:45 编辑

りぽぐら!Lipogra! Lv.2 赌博『纸币沓崩溃』
(初出:梅菲斯特2013VOL.1)

———————————————————————————————


  ■■

  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或许真的不是钱——人或许不能通过钱得到幸福。但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需要的、会给人带来不幸的是借款,在我看来是毋庸置疑的。
  背负借款很痛苦。
  特别是背负超过一定数额的借款很痛苦。
  就像是虽然活着却落入了地狱一样——甚至会让人觉得还不如落入地狱。
  虽然说金钱是寂寞的,总是聚集在某一个的地方,但是对此金钱和借款是一样的——借款只要去借,就会聚集在某个地方。
  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我也是,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无法掌握自己到底背负了多少借款——可以说就像不能掌握问题的时候,问题最终会接近舞台那样。那样说的话,我的人生可能在那个阶段已经接近了最终舞台。
  不。
  可能是已经结束了。
  不过“一种事物的结束就是一种事物的开始”也是世故——和一个人能得到很庞大的财产却有永远得不到的东西一样,也有正是背负了数额巨大的债务才能初次踏入的世界。
  虽说是世界,在我的情况下只是个小房间——怎么看都看不出是类似传闻中进行大胜负的地方。
  不过,说像的话倒是像。
  至少,我有自觉自己不是能对在辉煌的赌场里进行华丽胜负感兴趣的身份——比起自己的借款已经膨胀到被杀了都不觉得奇怪更有自觉。
  本来就算说是小房间,警备也是很完善的——不是对从外部侵入内部的警备,而是对从里面逃出去的警备吧,总之门的构造很坚固,窗户从一开始就是没有的。
  屋子里只有一张稍大的桌子和椅子——就像是要准备开始打麻将一样的气氛,但是打麻将桌子又太大了,椅子也只有两张。麻将需要四张椅子吧。
  这之后要开始什么。
  我不清楚。
  不过,如果将要开始与我的借款金额相符的事情的话,那一定是我至今为止都不曾经历过的游戏吧。
  在游戏中堵上性命。
  虽然像是漫画里的情节,但这是不管积攒多少钱都难以经历的事情吧——如果不是积攒了很多借款的话。

  ■■

  当小房间里出现了另一个大概是和我一样背负了借款的人物,坐在桌子另一边我的对面的时候,
  “久等了,两位。”
  好像在哪里被看着一样,那样的广播在室内响起。
  扬声器嘛,肯定是装在了墙壁之类的里面吧,但这简直像是还装置了监视摄像头一样的时机——不过,如果是超小型的那种也和扬声器一样装在某处了吧。
  想到堵上性命的游戏被当做作秀其实感觉很不好,但如果被当做作秀演出能够得到消除借款的机会的话,要演多少这样的秀的主角都无所谓。
  眼前的男人肯定是一样的心情吧。
  对于突然放出的广播也没有表示出动摇——他散发着不会被任何事打动、是个不简单的人的气场。
  但我不能被那气场压制。
  如果赢不了这个男人,我不仅没法消除借款,多半还会丢掉性命。虽然没有被这么明确地告知,大概,会是那样。
  什么啊。
  别害怕。
  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像这样在这里,就和我在同样的立场上了。
  应该是对等的啊。
  “玩家A,玩家B。”
  广播说道。
  玩家A?玩家B?
  还真是不客气的叫法——不过嘛,比起被加上奇怪的假名,这样还比较好吧。
  看见在我坐着的椅子扶手上,写有A的字样——也就是说我是玩家A,对面的他是玩家B。
  虽然是无趣至极半斤八两的事,自己的记号在前面,让我有种比他——玩家B先走一步的感觉。
  “那么现在开始说明游戏规则。”
  广播说道。
  像是制作的合成声音一样不自然——但是应该没必要特意制作合成声音,这可能是演技。
  “这之后两位作为玩家进行的游戏是‘纸币沓崩溃’。和最开始说明的一样,游戏的获胜者可以得到巨额赏金。”
  没有说明对败者的处置。
  是说自己去想吧。
  只不过我在意的,比起自己输掉之后的遭遇,更多在“纸币沓崩溃”这个听不惯的游戏名字上。
  “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复杂的游戏。”
  合成声音好像是读到了这边的心理一样——平淡地继续着说明。理所当然地十分机械性。
  “虽然本来是用象棋棋子进行的游戏——不过在这里,请两位用纸币沓来进行。”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房间中进来了两个穿着庄家一样的服装、提着手提箱的人。不发出声音就把那么厚的门打开了吗——不敢相信,简直是忍者。无论是从仅仅两个人就轻松地提起看上起很重的手提箱,还是从没有个性的容貌来看。
  说起来还真是巨大的手提箱。
  简直像集装箱一样——这样想着的时候,两个忍者庄家把箱子里的东西往桌子上倾倒了出来。
  没办法不惊讶。
  不是对那行为——是对那行为的结果。
  那个手提箱里装的是大量的纸币沓——捆有带封的一万元纸币。那些纸币在桌子上堆成了山。
  是用象棋进行的游戏。
  本来的话。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不管多迟钝的人看见这纸币山都会明白了吧。
  这是。
  将象棋崩溃(将棋崩し,也叫做山崩し、ガッチャン将棋)用纸币沓来进行的游戏。
  所以叫——纸币沓崩溃。

  ■■

  “虽然可能没有特意去说明的必要——但是这是个特别规则很多的游戏,必须搞清楚胜负的基准,所以简短地说明一下。”
  广播说道。
  “玩家用一根手指,从钱山里拉出成沓的百枚纸币到自己的一侧——每次拉取出的沓数不做限制。一沓也好,十沓也好。如果能做到的话,把整个钱山都拉过来也无所谓。”
  做得到嘛。
  每次拿得到的纸币最多就两三沓吧——虽说是一万元的百枚纸币沓,却也和捆了带封的纸束差不多。
  和象棋棋子可不一样。
  “拉取失败或者钱山崩塌的时候就换另一个人的回合。”
  反过来说,只要不失败,这边就能一直进行下去了吗——那么是个先手压倒性有利的游戏啊。
  “最终钱山消失的时候,游戏就结束——胜败由手中金额的多少决定。当然,金额越多的一方会获胜。再者,手中的金额就是胜者得到的赏金金额。”
  借款从一定金额开始会让人觉得不现实——现金也是,在一定金额开始就觉得不现实,但是听了说明之后,我第一次觉得这纸币的山有了现实感。
  一亿元……肯定不止。
  百万元的纸币沓有一百沓是一亿元……那么这一桌子一眼看过去起码有十倍,十亿元左右。就算不能把全部拿到手,单纯只是两个人分,对半是……
  确实借款能清掉。
  再怎么说我不能把握自己的负债额、借款会越积越多,一个人所能背负的借款金额也还是有限度的——不会超过五亿。
  不过能得到赏金只有在获胜的情况下——输掉的情况下不管在游戏中拿到多少纸币沓,也只是作为决定胜负的基准吧。游戏结束之后,就必须返还——留下的只有借款。
  人命不能用钱买。
  但是能说,因为钱人命会被夺去吧——这之后的我们就会。
  玩家A和玩家B就会开始相互残杀——这就是以小孩子都熟悉的象棋崩溃为模板的游戏。
  不过,我不是到了这个地步还会考虑对方玩家生命的善人——当然,也不是在担心输掉的事情,而是就像必然会胜利一样只考虑增加获取的方法。
  这样子总算保持住了乐观的心态。
  假如说桌子上的纸币沓有十亿元,我拿到了501沓——5.01亿元,而玩家B是499沓——4.99亿元,获胜是获胜了,但是考虑如何才能最大限度地得到赏金才是人性。
  在游戏性质上,就算不可能十亿元全部得到,得到七、八亿的胜利还是十分有可能性的。
  玩家B肯定也考虑了一样的事情。
  如何更多撷取自己的那份。
  也就是如何让我背负更多的借款——但,在这里我产生了疑问。
  平手的情况下怎么办?
  五亿和五亿,正好平分的情况下。
  不能想象那样的情况下会有双方都是胜者的天真设定……虽然确实是可能性很小的情况。还是说,沓数是无法平分的奇数?
  “那么游戏开始。”
  这样说完后广播终止了。两位忍者庄家也不知在何时消失——真的像忍者一样。
  准备了游戏舞台,也说明了规则——之后只剩下玩家之间随便进行的态度。
  嘛。
  是逼到绝境,被逼到绝境,最后到达这个小房间的我——做到这种地步还去期待才有问题。玩家B那边也一样吧。
  没有踌躇的时间。如果是有谁通过摄像头观看着这场赌博的话,必须快点开始——但是,先手和后手,怎样决定才好呢?
  可以的话当然想做先手……
  “用这个决定吗?”
  突然玩家B说道。
  至今为止沉默的他——从容地拿起堆成山的纸币沓中一开始就已经崩溃了的一沓。
  “这种情况下,抛硬币是常规吧。但是,因为先手在游戏中有优势,所以后手的玩家该得到这一沓的附加奖金。”
  使用纸币沓进行“正面还是反面”。
  多么奢侈的抛硬币啊。

  ■■

  我赌了正面,然后从非抛硬币而是抛纸币中首先胜利了——得到了先攻的权利。作为代价首先有一百万元收入了玩家B的囊中,但是那种程度的损失很快就能取回。仅仅是收集已经崩塌的纸币沓也应该能得到一千万以上的金额——不过,还是不安。至少不是乐观的心情。
  为了决定先手后手使用了纸币沓的事算好的——在这种情形比猜拳更公平。双方或许手头都有点小钱,但在和人命与巨额财产挂钩的胜败里面没法相信对方拿着的道具。
  于是现在,用忍者庄家拿来的游戏道具——纸币沓来决定正合适——但是这下子,我却对他的手法不安了。
  从容对待纸币沓的手法。
  就像用惯的手机一样捡起,像骰子一样抛开——到头来我能像那样抛开百万元的纸币沓吗?
  虽然觉得他是和我一样背负债务的人,但是玩家B难道没有可能是个对一百万元程度毫不感兴趣的有钱人吗——这样想之后,我只能提高了警戒等级。
  如果这不是负债人之间的游戏秀,而是有钱人对负债人的敲诈游戏的秀的话——嘛,也不是有钱人所以玩这个游戏厉害这种歪理,但是,只要是生活上有余裕的人都可以大胆玩吧。然后在我的经验里,象棋崩溃应该是胆量占重要地位的游戏。
  只是,就这么想下去也不是办法。
  作为先攻玩家的我依照定式,首先收集到处散落的纸币沓——用一根食指。这么说来广播的时候虽说用一根手指,却没特指用哪根……不过用食指是最容易的吧。
  刚才虽然用了收入囊中这种比喻,实际上收集到的纸币沓是呈堆积在椅子旁边的形式的。
  用对方能看到的形式——也就是达成了应该要能清楚对方的现有金额来进行游戏的协定,但是我和玩家B不同,我对这种从容对待金钱的做法有点担心——虽说很小,却无法掩饰我的动摇。
  用金钱来游玩这种行为的违背道德感折磨着我——不,要说的话,就算不是这样的纸币沓崩溃游戏,赌博自身就是用金钱来游玩的十分违背道德的行为。
  在玩家B的椅子旁边,现在有一沓纸币。
  然后在我坐着的椅子旁边是十二沓——变成这样的状况后,桌子上堆积成山的纸币周围那些零散的纸币沓已经没有了。
  游戏从现在才真正开始。
  思考一下的话,从这怎么取都像要崩溃的纸币中,应该用一根手指按次序一沓一沓取出才对吧——就算有可以同时移动复数纸币沓的规则说明,可如果是象棋棋子那样轻的东西还好,一百万元的纸币沓应该至少有0.1kg啊。
  到了游戏后半,不得不碰运气进行胜负的局面也可能会降临……但现在还不是那种状况。
  我慎重地,向纸币的山伸出手指。
  “某个登山家被问到‘为什么要登山’,他似乎是回答了‘因为山在那里’——”
  玩家B——对我突然说道。
  我慌张地收回伸出的手。
  “比起这个回答,那个提问的人更厉害呢。竟然问登山家‘为什么要登山’——”
  虽说像是自言自语的发言,但那明显是对我说的。他不像是期待着回答的样子——那么是为了使我动摇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去在意他就是糊涂透顶了。
  仅仅是大量的金钱在眼前就失去冷静、动摇着的我——怎么能在这之上再被混乱精神。
  我无视他,再次向纸币山伸出手指。
  淡定。
  冷静下来。
  别忘了得到了先手的权利,我是十分有利的——现阶段在比率上已经以12:1领先了啊。
  “实际上,到底有多少金额呢,这座山——”
  玩家B继续着自言自语。
  我坚持沉默——在规则里没有禁止玩家之间的会话的情况下,虽然我没法阻止他自言自语,无视却也可以成为一种压力。
  就连“自己不能参加游戏就被我慢慢地拿到越来越多纸币沓——只能看着”,也会成为压力的。因为理论上说明白象棋崩溃是这样的游戏,人的感情却不是那么容易能控制得了的东西。
  只不过,就算不回答,我还是思考了。
  到底怎么样呢。
  刚才是估算,预测是十亿元左右——或许的确十亿元是有点过多了。从堆在我椅子旁边的十二沓纸币的体积来看……确实有五亿以上吧,七亿或者八亿,还需要下调吗?
  就算那样也肯定是巨款——不,金额在这阶段不是问题。问题是纸币沓的数量。能知道纸币沓的合计数的话,就能确定取得多少沓的时候是胜利。
  虽说游戏会进行到最后的一沓,但早一点确定胜利就相当于什么都得不到的玩家B会放弃之后的消耗赛,而我就能拿到更多数量的钱——我一边打着这样的算盘,一边先向看起来最容易拿到的纸币沓伸出手指。

  ■■

  觉察到异变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应该更早注意到的——不,虽然以我的注意力大概没法注意到,可是,应该更早注意到的。
  游戏已经进行到了中途。
  当然,我在不知道是哪次的挑战中使钱山崩塌了——然后轮到了玩家B,他非常普通地,首先向崩倒的纸币沓伸出手指,零失误地拿到了全部。
  然后向山的本体伸手,同样在某次失败,轮到了我——这样的进展轮回了数次。
  双方的椅子边、地面上堆积起大量纸币——现在虽然我还是大幅领先,可我注意到了。
  向纸币沓伸手。
  碰到侧面的时候有触感——说是违和感可能还是小事,至今为止都当做是错觉了。
  是锯齿感,应该这么说。
  不,一开始就明白本来就不是用正规银行的带封捆绑的,看起来也不是用在游戏中或是连续号码的新钱——所以,这样一百枚一百枚地扎起来,多少有些凌乱可以说是必然的,但就算那样纸币沓侧面的锯齿感也过于明显。
  不对。
  捆起来,一眼看过去明明是一样的,却会感到有锯齿,确实违和。捆起同样大小的纸也不会这样。
  也就是。
  纸币的大小——并不一样。
  所以碰到侧面的时候会感觉到锯齿——然后从那个视点来观察,我觉察到了更大的违和感。
  有锯齿感的侧面,只有一边——侧面较长部分是差不多一样的。但是。侧面短的一边却非常凌乱。当然,整理捆扎的方法也会影响到——我看向玩家B。
  不知从何时停止了自言自语的他露出满不在乎的表情——难道,他一开始就注意到这件事了?
  对啊。
  在决定先手后手的时候,他从容地拿起过纸币沓——也就是说游戏开始前从容不迫的状态,是因为他双手碰过纸币沓,检查过了。那时候已经注意到也并非不可思议。
  十分有可能。
  如果是那样的话,这就是不得了的事了——我被追到了恐怖的窘境。这个小房间已经是窘境了,没想到在窘境里还会被赶到更窘迫的地方……
  可能你会觉得太夸张了,但这就是那么重大的事情。捆起来的纸币的大小不同这件事——是不仅重大,而且绝不夸张的致命的事。
  要说原因。
  纸币大小不同——也就是面值不同。
  虽然我不可能记得详细的数值,但日本银行发行的钱的确是设计成标示的数额越大纸币的尺寸越大的。
  纵长是统一的,横长确实是不同的——千元币和万元币,好像的确有一厘米左右的差。五千元币应该在那之间吧……
  也就是非常明显。
  这些纸币沓——是各种纸币混在一起凑成的。只有最上方和最下方是一万元币统一起来,中间就随机了——千元币和五千元币,当然,一万元币也有相当数量包含在里面吧。
  啊原来如此,也可能是两千元币呢。
  两千元币应该是比五千元币横长短两毫米的……但是,捆成沓的状态下,一厘米还好,两毫米差肉眼是无法识别的。
  说起来在广播里只提到“一百枚纸币”——这些是百万元的钱沓只是我擅自的臆想。
  然后在这上面广播又这么说了——“手中金额的多少决定胜负”。
  对。
  不是纸币沓的多少——是金额的多少。
  每沓纸币的金额都不同的话,极端来说,百万元的钱沓,与只有上下两枚是一万元其他全是千元币的钱沓,同样只是一沓,却是100万点和11万8千点,有着88万2千点的差距。
  所以在这个游戏——“纸币沓崩溃”里,不是要单纯地拿取容易拿的纸币沓,而必须要收集看起来金额比较大的——从横边看凌乱比较少的纸币沓。
  说到象棋崩溃,就是把棋子整个用作点数的东西——比如兵就是一点,车就是五点,将就是十点。
  不同的是,在纸币沓崩溃里,一眼看去是无法区别整沓纸币的点数的——我在这之前都是随意地收集纸币沓,可如果玩家B一开始就注意到了的话……
  从现在开始还能挽救吧。
  能赶上吗。
  不管怎么说,只能试试看了……也不可能允许现在才从最初重新开始比赛。因为是否注意到那点也是包含在游戏里的。
  我看着椅子旁边的纸币沓。
  到现在为止拿到的点数。
  如果我获胜了,就是我得到的赏金——但是,纸币是随机混杂的话,它的总额肯定就减少了很多。
  为了在最坏的情况下也要拿到能抵消借款的金额——这里开始就算有点勉强,也要瞄准高额的纸币沓了。
  我伸出手指,眼睛仔细地看。
  虽然觉得这种东西是拿金钱来游玩,不过这样认真地盯着钱或许还是人生第一次——不过,就算这样好像我的认真也还是不够。
  一小时后。
  也就是,游戏结束时。
  虽然由于一开始的领先,堆积在椅子旁边的纸币沓数量应该是我的比较多才对——可大多数都是有很严重锯齿感的纸币沓。
  注意到之后,我总是重复着强行取出侧面比较平滑的纸币沓然后失败,被玩家B夺走散落纸币沓的情况。
  反之,玩家B不需要勉强,在没有容易拿的纸币沓后,故意把侧面凌乱的纸币沓弄塌,然后把回合转给我——为了让不得不勉强出击的我再次弄塌钱山。
  到最后,玩家B身边堆积的纸币沓都是尺寸比较整齐的——我的败北很明显了。
  结果,是否更早注意到纸币的不整齐决定了胜败。
  “那么,公布胜利者。”
  广播响起。
  “胜者,玩家A——恭喜。获得的赏金是——”

  ■■

  不知道把之前冷静的氛围丢到了何处、发出像切割金属一样悲鸣的玩家B被两个忍者庄家从小房间里带走之后,我用手拿起一沓被当做赏金遗留在椅子旁边的纸币沓。
  我故意选择了锯齿感比较多的。
  首先惊讶的是自己竟然作为胜者到达了终点——但是,对之后发表的获得的赏金金额也以同样程度吃惊了。
  因为那金额比想象中还要多。
  并不是。
  惊讶的是那金额的正正好——十万位以下的数字,全部是零。千元币、两千元币、五千元币、一万元币四种类随机交织,不可能会发生那样的偶然性。
  也就是说,准备好的纸币沓——一百枚纸币全部是一万元币是妥当的考虑。
  那么,这个锯齿感是……?
  我解开手中纸币的带封,确认里面——果不出所料,一百枚全部是一万元币。
  只是里面有几十枚纸币的横边被裁纸刀切掉了——最大有一厘米左右。
  也就是。
  一万元币被伪装成了五千元币或者两千元币、一千元币——不过也仅仅是尺寸而已。
  确实在法律上,有这点损伤的纸币,价值是不会降低的(※在中国故意损坏纸币是违法的噢,好孩子不要学)——所以一沓有一百万的价值是不会变的。但是我和玩家B都擅自想错了,在游戏中东跑西窜。
  那样的东跑西窜被直播着,也就是作为秀来娱乐了。
  虽然在游戏中拆开带封确认里面就能明白……但是我和玩家B哪边都怠慢了那种当然的检查。一边我在着急,一边玩家B慢悠悠地进行。
  说是把故意伤害纸币的不敬丢在了注意力之外也不能成为借口。因为在赌博里面,检查卡牌是必然需要进行的手续。
  所以说对于金钱的认真度——不仅仅是我,他也不够吧。
  然后讽刺的是,只有较早察觉的玩家B走上了需要接受惩罚的结局——明明,和我是同样境遇的他比我更加认真。
  “那个……”
  考虑了的结果,不,没怎么考虑的结果,我指着椅子边上的纸币沓说道。
  但是为了观看影像的大家,我也必须结束掉这场秀——虽然不知道玩家B的债务总额是多少。
  “从这些赏金里面扣除我的借款,请用剩下的全部……帮他把债还上。”
  合成声音传来了回答。
  就像是把钱丢进下水沟一样呢——的回答。
  我笑了。
  才不想被你们这么说呢。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21:42 | 显示全部楼层
りぽぐら!Lipogra! Lv.3 伦理社会
(初出:梅菲斯特2013VOL.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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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们用自由换取了和平。
  就算这么说,生活在你们所说的“现在”里面的你们,肯定无法明白生活在我所说的“现在”里面的我在说什么吧【西尾你的文字游戏才最不明白好吗!】——因为对你们来说的自由与和平,是差不多同样概念、思想的东西。但是,希望你们能这样想:既然是同样的概念、同样的思想,也就是有同样价值,即可以等价交换。
  所以说牺牲自由获取和平是可能的——也就是我们的社会选择了那样的系统。不过虽说是选择,其实在我们出生的时候,这早就已经是既定事项了。我个人并不讨厌像你们现在那样,就算到头来一只兔子也没有猎到,还是追逐着和平与自由两只兔子的想法(二兎を追う者は一兎をも得ず——脚踩两只船,两头落空。)——就算如此,我们至今为止一次也没说过表示赞同你们那个时代的话语。
  就是那样的规则。
  我们没有能够把那些话挂到嘴边的自由——与和平作为交换。
  那么,这种和平——而且是恒久的和平,到底我们,正确的说法是我们的祖先,也就是作为你们子孙的“他们”,是怎样使之实现的。答案是使用监视摄像头。说监视摄像头是为了迎合你们时代的表现,从它的作用结果来看,我们应该把那些东西用“管理摄像头”来表现吧。
  管理人类的摄像头,管理摄像头。
  管理摄像头存在于社会的所有地方——不仅仅是在繁华街或银行里面。森林里面、海里面、大气圈里面也有——不用说个人的住宅内部,就算是电子的海洋,也在它的管理之下。就是那样子来监视着。
  我们人类的活动。
  虽然,从我们这边看都看不到的极小的摄像头监视着我们这种事,就像某种矛盾,或者是玩笑——总之,二十四小时,从出生到死亡,我们都被管理摄像头一直瞪着。
  这样说之后,你们或许会说“什么啊就是那种事啊”——为了防止犯罪的防犯摄像头什么的一点都不稀奇。原来如此,确实听说过在你们的时代也满世界充斥着摄像头。不仅那样,个人所持有的随身产品几乎都装设有摄像功能,在不知道会被谁拍到的生活之中,可以说全国民都在“摄像头视线”下生存——但是,关于生存在“摄像头视线”下这一点,非常抱歉你们是没法和我们比的。
  这不是在说摄像头的性能、大小——也不是“不知道在哪里被谁拍到的你们”与“确实有从某处被拍到的我们”之间的差异。
  本来,你们的时代所说的防犯摄像头、监视摄像头,虽然能成为犯罪的抑制力,却不能成为禁止力。是不仅不能带来利益,连把不利减少到零都不行的半吊子商品。
  我们的社会不是那种废物。
  放弃隐私而来的完全监视是当然的,而伦理点数这种思考方式的发明是划时代的。伦理点数。对,这不能说是想法,该称作发明。把不利一口气转换为利益的世纪性发明。
  也就是说,那些管理摄像头不仅是为了防止人类的犯罪行为、各种恶行——也严格记录着人类如人类一般的道德行为,即善行等。
  简单来说,管理摄像头实现了“做好事就有奖励”的社会——只要是符合伦理的行为,相应那种行为的点数就会记录在他或她的个人管理号码里。反之,不适合伦理的行为,就会从积攒的伦理点数里抽走相符那种行为的点数。
  那么,说到这个点数到底是什么这种重要话题了——这个点数,也就是所有。只要想成类似你们现在所说的货币的东西就好。
  货币制度替换成了伦理制度。
  买东西,出门,吃饭,上学,结婚,供养孩子,都需要相应的伦理点数。没有点数的话,没积累有点数的话,什么都做不了。这就是我们的社会制度。
  但是和钱不同,这个点数就算使用了也不会消费。说是“买了”东西,却不会减少点数——点数的增减只在伦理性裁决的时候。也就是资格,或者说成许可证。为了生存的伦理资格,为了生存的伦理许可证。所以持有一定的伦理点数就不会为食物为难——但是,浪费或者囤积是非人性的反伦理行为,出现那种行为的时候,就会被减少相应程度的点数……就算那样,只要还是“善人”,我们就不会在生活上有困扰。反过来说,也就是不是善人的话连生活都无法打理。
  觉得很拘束吗?
  确实很拘束。
  这里没有自由那种东西——仅仅有和平。
  希望你们能想象一下,就像谁都会去赚钱一样,谁都去行善的社会——虽然实际上不是那么单纯的事情,但是不做好事就不能生存,做好事会生活得更好的话,谁都会想做善人了。
  帮助有困难的人。
  和大家和睦相处。
  不说他人的坏话。
  让家人高兴。
  不让朋友不高兴。
  互相承认,互相抬高。
  如果担心货币制度崩坏后,谁都不会去工作的话,那就是杞人忧天了——要说为什么,那是因为勤劳或勤勉是人类所存人性的义务这种思考方式,不管是在我们的时代还是你们的时代都一样。
  不如说做对人有帮助的工作,或者热衷于服务性劳动会有高点数评价——相反,过着怠惰的生活还会被抽走相应的伦理点数。
  审查当然很严格。
  熬夜或者睡过头都是减分对象——要取回点数,只有注意早睡早起了。但是即使如此,只要早睡早起就能赚钱,你们也会觉得很好吧?
  学习更是一样。
  取得好成绩当然会作为加分对象,就算不行,每天认真伏案的努力也会被评价。
  不被人看得到的努力或奋斗会被评价——藏着干坏事的话也会全部返还的社会。
  赏罚分明的极端。
  自由的碎片也没有——只要我们还活着,一秒钟都不能放松。但是周围都是善人,所以可以安心生活下去。
  有反对余地的话,就是思想是自由的。就算是我们的社会也保障内心的自由——什么样的摄像头都无法窥探到心中。但是,如果开发了能够实现那种事的技术的话——制造出能够推测人心的摄像头的话,肯定会立即采用到我们的伦理制度里的。
  那么谁都不会想去做那种东西的想法是在你们的时代下的感觉——事实上,大量的技术者,或者是心理学者,正倾注心血于读心机器的开发。
  因为大家都清楚,把人类到心的部分都“变好”的机器的发明,到底能匹敌多少伦理点数。

  ■■

  或许在你们看来我们的时代就是阴险的反乌托邦(Dystopia)——彻底的管理社会、彻底的管理制度。但是反乌托邦和乌托邦仅是一纸之隔。至少我们的时代比你们的时代更加更加和平。
  不存在恶人。就算有也会很快被淘汰——不需要监狱。因为点数是零或者负数的恶人连吃饭都做不到。不过因怜悯而施舍那种恶人是有高评价的善行,所以很少会有人真的饿死。但是,专门瞄着别人的善意是不被允许的恶行,恶人也不能总是依靠别人的施舍——结果,想要过有趣滑稽的生活只有努力行善。因为和货币不一样,伦理点数不能被夺走也不能被偷。
  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让人想做如恶人程度一样的善人的系统,那么就是非常合理的。在货币制度下有谁得必有谁失,伦理制度下不会那样。因为就算有谁成为了善人也不会必定有谁成为恶人。也就是大家都是好人的话大家都有利益——不过,为了不产生恶性竞争,各人所有的点数是非公开的。在我们的社会里生活,大家当然不知道他人的点数,连自己的点数也不知道。
  不能把握自己的伦理点数,也就和不能把握自己的财产差不多,所以要花大钱“买东西”的时候,会觉得有点风险(买不了的时候,就是犯了“想要不符合身份的东西”的不道德行为),从人们不会再是仅依赖善行而毫不努力这点来看,那样还比较好。每个人要买想要的东西时,或者是想干某事时,自然需要面对自己的价值——自己是不是买这个东西、做这件事相符的善人?我们就是这样子不断磨练着自我。
  磨练自我的结果能够判明是死后的事。虽然各人的伦理点数活着的时候是非公开的,但那数值死后就会被发表——也就是,在我们的时代有谁死了,就会把那个人是怎么样的人类、一生持有多少伦理点数公诸于世。有高点数的死者当然是尊敬的对象——相反点数低的死者会被当作反例警示。
  顺带一提,对管理摄像头所监视的我们的善行(或者恶行)进行伦理性裁决的,并不是人——人不能裁决人是我们时代的想法。进行判断的是和管理摄像头联动的机器。全自动的机器——日复一复,对人类的伦理、思想、价值观进行综合判断,机械地下结论的打分器,因完全没有失误或出错而被视为重宝。
  当然机器只有机械是无法存在的。要运营从不间断地给国民打分的打分器和管理摄像头需要庞大的经费,但是没有了货币制度的我们的时代也没有税金制度,所以打分器和管理摄像头都是由国民的志愿活动支撑——不过虽说是志愿,也会作为支持了社会的超大的伦理点数返还到储蓄里。
  并不复杂。
  就是被管理的我们,进一步被管理那样的事——“请管理我们”这样,自己向机器请求一般的事。那么,不管你们怎么称呼,我们肯定不会把我们的时代称作反乌托邦。
  这是我们的乌托邦。
  没有暴力,没有迫害,没有差别对待。
  任何人都会善意对待任何人的社会。
  有能力的人就谨记把自己的能力用在使大家幸福的事情上,没有能力的人也尽力做自己能做的事的社会。
  就算没有自由,却有和平的社会。
  我们的理想乡,就是那样的管理社会,那样的监视社会——那样的伦理社会。

  ■■

  所以,虽然我基本上对那样的社会制度不抱有疑问生活到了现在——对,就像你们对货币制度不抱疑问生活着一样——但是,就像一开始论述的那样,我并不是完全没有“能够追逐自由与和平两只兔子就好了”的想法。追逐着,而且能够抓住的话该有多好。
  被看着会产生紧张。
  被看着让我们做了善人。
  不只是善人,说不定还能把我们变成圣人的可以骄傲的伦理社会——就算如此还是会有梦想的时候。梦想拥有不被谁看到,仅属于自己的时间。
  就算一天只有一小时那样的时间,不也是非常棒的事情吗。
  但那只是和“想飞到天上”具有同样意义的空谈而已——因为知道无法实现所以才能够梦想。这种梦想直到那天我为了伦理上需要工作而去上班的途中,窥探到那大厦之间为止。
  “窥探”这种说法有点非伦理,所以先改成“偶尔撞见了”吧——虽然在那大厦之间没有这个必要了。
  大厦的间隙里,有一个男人呈大字躺着——就像喝醉后就那样睡着了一样。
  我想着,天啊。
  那当然是伦理上会有大减分的行为——喝得烂醉,而且贪睡到了这种时间。更不用说还是在公众的面前——不单是减分,都能等于自杀行为了。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也不在意监视摄像头的目光。
  “都做了什么啊”这样想的反面,我心里产生了“是机会”的想法。因为我明白对这种不规矩的人进行说教,指导他走上正确道路的行为会有多高的伦理点数。
  真是绝佳的赚点机会。
  在你们看来,像我这样为了赚分而行善的架势是该被厌恶的,但在我们的时代,善行没有贵贱。“伪善”这种概念在很早以前就是死词了。
  不过,被我询问“没事吧”然后摇醒的他,其态度并不能被称赞。
  “真烦啊。再让我多睡一会。”
  他吐出了恶语。
  不敢相信——对他人的善意不仅不感谢反而抱怨这种事。伦理点数清零都不奇怪的愚蠢行为。伦理点数清零。也就意味着社会性上的死。我害怕起这个男人难道是自杀志愿者来——但是一想到阻止自杀,即救下人命这种行为的高尚,也就是伦理点数之后,我没法对他弃而不顾了。
  虽然反过来,也可以说是因为对在这里弃他不顾会让我的伦理点数减分的害怕。
  我用我所知道的所有话语,对他阐述了生命的重要性——也就是遵从伦理的重要性。对此他这样说道:
  “可以了啦,在这里是不需要那种东西的。在这个地方——这里,这个大厦之间的缝隙里,有做什么都可以的自由。”
  一开始,我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我觉得他是睡糊涂了或是酒没醒——是相信着自由那种迷信吗。我还不得不从多种方面上让他醒过来吗。
  这样想着我不寒而栗,但是我真正的不寒而栗,是在详细听了他的说明之后。
  大厦的间隙。
  那是因建筑上的理由微妙产生的,只有一叠榻榻米左右大小的死亡空间——在我每次去上班时总会从旁边经过、融在那样的日常风景中的死角里,没有配置任何一台本该遍布我们社会的管理摄像头,他如此说道。
  本该存在的,本该发光的眼睛。
  没有一只对着那里。
  那里是整备和铺装都没有,完全裸露的荒地——虽然是一个人躺着已经很挤的死亡空间。也就是说在那里,确实存在着自由。
  “在这里有多懒惰点数都不会减少——像你那样装作好人,装作对我关心的样子也不会有加分啊。”
  他说道。
  就像卑鄙地看透了我的心中一般。
  “所以我在这里生活。虽然说不上舒适,但是这里有自由啊。”
  完全不隐藏自我堕落的他,却用像是胜者一样的口气说道。
  但是为什么。
  管理摄像头竟然有盲点,不是没可能的吗。
  “我怎么知道。就算是机器也有失误吧——错误,或者是BUG吧。能够发现这点的我真是幸运。”
  会有吗。在这伦理社会里,有那样的漏洞——但是,他的存在,然后是他的生存,正是比什么都好的证据。仅在被我看到之前,他犯下的伦理性犯罪就已经达到了无法挽回的数量。放在我们的时代之下,佐证这种在小道里的生活,不过是自由的只言片语。
  “本来你不觉得恶心吗。大家都装作好孩子,但是心里面只想着点数的事情。看起来是为对方着想,却只考虑着自己的事。这已经变成因为做了好事所以希望得到夸奖,仅仅贪图奖赏的世界了。不过,到底怎么样呢,这种事。完全没带有感情啊。有人性的行为?但是那种人性在哪里有心存在。有人性的行为里不是完全没有人一样的感情吗,为什么能说那里存在着一个人?最能体现人性的不是自由吗。”
  平时的话我可以把他的话当做喝醉酒后的戏言无视过去,但如果他知道真正的自由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
  就算是你们,大多数情况下也会觉得“这个世界不仅是金钱”“比金钱更宝贵的东西是存在的”这种话是戏言,所以,当遇到了不是戏言而是带着真实意义说出这些话的人之时,也会产生类似杀意的羡慕吧?那或许是爱,也或许是梦——当遇到真正“知道”比金钱更加宝贵的东西的人……遇到清楚这种无聊空谈的价值的人之时,就算是你们,也会变得像想杀了那家伙一般憎恨吧?
  至少我是这样的。
  所以我杀掉了。把他。
  完全不去考虑任何伦理性,在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把他杀了。

  ■■

  需要否认的是,这不是一个说在没有监视的地方人很容易丧失伦理的警示故事。在没有监视的地方谁都会很平常地犯罪——这样子主张的打算也没有。我的罪就是我的罪,和人类全体的罪恶是不同的。
  但是我觉得这是没有办法的。
  我有说点借口的余地。
  那个死亡空间——本来不该存在的管理摄像头死角,只有一叠榻榻米大。因为只有一个人的空间,所以想要那个地方的话,只能把前面住进去的人赶出来。也不可能被拜托了“请出来”就会出来,所以只能用蛮力了。如果还有别的手段可以让我获得自由的话请告诉我。我不觉得这种社会BUG还存在于别处,就算有,有意图地寻找那种空间的行为,怎么想都是伦理上的减分。我能做的只有珍惜偶然发现这种死亡空间的奇迹。
  而且他也太没有防备了——反正他也肯定和我一样,是用排除前住人的方法获得了这个死亡空间的。
  当然也有他是第一发现者的可能性。比起那样,这个地方就是以那种形式作为这个伦理社会的气泡代代传承的土地这样的想法更吻合事实。
  至少,为了埋藏他的尸体而挖起的荒凉土地之下刷刷地出现的白骨十分吻合。
  虽然在大量的尸体正上方躺着并不安稳,不过那决不能够消除在光天化日之下呈大字睡觉的心情。
  我回想起他的话。
  这里存在着自由。
  诚然如此——当然我也会在某天,被偶然发现这片土地的某人杀害。虽然我打算和他不同,处处小心一点,不过窝在里面的我在斗争里更加不利。想要杀掉我的人肯定很容易达到目的吧。
  但是就算那样也没关系。我没考虑过要离开这里。一想到离开的时候这地方会被人夺走,连最小限度的外出都觉得麻烦了。
  外出。
  对,在我看来,伦理社会已经是外面了。
  我已经不想回到不会被杀害也不会被伤害的和平世界里了。没有与他人的联系,没有缘分,没有社会性,没有娱乐,没有扩大,没有未来,当然也没有伦理那种东西,但是因为这里有自由。
  这里存在着自由。
  这里存在着自由。
  那是只有这里才有的东西。
  自由与和平是同样的东西,拥有同等价值,所以用自由换取了和平的我们的伦理社会,我们的现今。但是,那种等价交换是可能的话,反过来,用和平换取自由的交易不也是可能的吗。
  虽然在与和平相距甚远、人所不及的危险地带里,我很快就会死去,但是我直到死都是自由的。
  这个事实让我那么地那么地,体会到了人的感情。

fin.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21:45 | 显示全部楼层
后记

  写文章总会想到的,说什么都会是其自由度——首先不会有想说却不能说的,就算是现实不存在的东西,在话语上怎么说都可以,真是令人兴奋。粗暴地说,就是“就算有矛盾,写下来就会成立”这样子的感觉吧?创作新作品也很开心呢。竟然经常会被人类有这样的想法而感动——反过来,一想到要是世界上不存在语言就觉得很惊悚呢。好像会把至今为止的概念都颠倒。嘛虽然要是那样的话好像也会是件令人兴奋的事,但是没有了能够传达给自己以外的人情感的手段,果然还是有点棘手呢。试着把话语减半的话或许就能明白。
  本书是Lipogram小说。把一篇小说写五遍这种事也算是新鲜的体验,由于规则变得严格,体会到了等级上升的感觉(是否真的等级上升了还是个谜)。虽然这样一来就会想尝试更多的东西了,不过这才是需要自制的吗?这就是新语和死语缺少一字的实验小说《Lipogra!》了。
  从心底感谢实现了出版这样的奇书的各位。

西尾维新
————————————————————————————————
完。
发表于 2014-4-6 13:1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西尾的小说简直魔性,尤其是妹妹
发表于 2014-4-6 15:11 | 显示全部楼层
lz太牛了,本来还以为这本不会有人翻呢,多谢lz
发表于 2014-4-6 19:23 | 显示全部楼层
ranyun 发表于 2014-4-5 21:39
りぽぐら!Lipogra! Lv.1 妹妹是杀人者!
(初出:梅菲斯特2012VOL.3)

卧槽,简直丧心病狂。西尾黑化了?(´゚Д゚`)
发表于 2014-4-6 20:05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翻译
xiwei一直黑化着
weibo已用不起 求破
发表于 2014-4-7 00:53 | 显示全部楼层
总感觉西尾维新的小说毒性都好大.....悲痛传什么的 戏言什么的 你我崩坏的世界什么的 这个短篇集就更丧心病狂了
发表于 2014-4-7 10:36 |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14-4-7 18:36 | 显示全部楼层
西尾的这本短篇集,一篇比一篇有深度啊,大赞啊!!!
发表于 2014-4-25 00:2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篇,有没有人想到大刘的《镜子》?
发表于 2014-11-21 15:06 | 显示全部楼层
很不错的感觉,虽然看得有点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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